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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冥之间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入邱府,还是家的感觉好

    互相客气了一番,外头的官差也开始请人了。众人将屋内收拾妥当,又在院子中央点了三炷香算是祭奠这些无辜的死难者,这才跟着官差朝邱大人的府上去了。

    出了院子,萨迪克便要告辞。我知道他还记着与我的承诺,有些担心他的身子,我索性准备放弃这次计划。可萨迪克也是个倔脾气,明知道会有成千上万人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送命,他说什么都不肯休息,见阻拦不住,我也只好随他去了。

    不过临行前,他还是将阿元留给了我们照料。此去凶险,一不留神就是血雨腥风,带着一个半大孩子终究不太方便。反正大伯母和凝儿都对阿元疼爱有加,带着一起也不妨事。

    街上静悄悄的,原本应该因为今晚的骚动混乱不堪的京城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也是多亏了我们的情报及时,回头说不定还能给我记一份功劳呢!我在心中美滋滋地盘算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邱大人的尚书府。

    门口早已站了不少人,凌凤三人、楚广渊、邱大人夫妇,甚至连久未见面的展聆风和凌景寒都出现在这里,皆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见到我们平安无事,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莫女侠忙不迭地迎上来用手抚摸着我胸前关切道:“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儿分寸都不懂,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往上冲,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让我怎么跟我嫂子和你家里人交代啊?”

    我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姑姑无需担心,侄儿得高人相救,身上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再说了,您侄儿我可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所有行动计划我都参与其中,又担负着传递情报的重任,若是最后最危险的时刻我做了缩头乌龟,岂不有损您莫女侠的盛世威名了吗?”

    “这孩子,就你嘴甜会说话,我可告诉你啊,这可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再有下次,等你回来看姑姑不打断你的腿!还有啊,以后出门可要记着…”莫女侠继续着毫无营养的说教,我有些无奈地瞅了一眼后头同样无奈的邱大人,笑着感受这属于家的温暖。

    半晌,邱大人终于上来拉了自家夫人一把:“好了好了,这天寒地冻的,不好让大伙儿都在这门口陪你聊天啊,还是快进去吧!”说着又贴心地帮莫女侠拢了拢大氅的领子。

    莫女侠这也才想起我身后还跟着一堆人呢,十分抱歉地致歉道:“哎呀,这…大伙儿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太担心这孩子了,怠慢了大家,还请莫要见怪!”说着便拉着我让到一边,伸手邀请道:“请请请,大家快请进去吧!”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凝儿手上拉着的阿元给吸引了。苦恼的童年让这小家伙自带一种悲天悯人的忧郁气质,只一眼莫女侠就喜欢得不行,非要亲自抱着他进去。凝儿自然不敢不从,开玩笑,面前的这娘们儿可是那个赤焰狂魔啊,是能与她老子分庭抗礼的存在,她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跟她对着干?

    走在最后头的邱离陌此刻就像是个多余的生物,谁都没有打算上来迎一迎他的意思。不过他似乎也早就习以为常了,默不作声地跟在众人后面朝院子里走。

    实在有些看不过眼,我故意大声说道:“堂兄啊,一别数年,回家的感觉如何啊?”众人这

    也才纷纷想起,走在最后的那位可是这邱家根儿红苗正的大少爷,怎么老两口见了亲儿子居然一点儿都不激动,甚至反而视若无物呢?

    听我叫他,莫女侠顿时满脸不爽地走了过来,一手抱着阿元一手拉着我,边走边说:“哼,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爱回来不回来,明明人都到京城了,居然整天跟那个姓林的老东西混在一起!既然他想不起来还有这个家,那我干脆也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好了!”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邱大人和邱离陌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同款宠溺微笑,端的是亲生父子,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一模一样。看着自顾自拉着我往里走的可爱女人,我不禁感叹,有家人羁绊的感觉,真好…

    一路来到大厅,莫女侠早已张罗了一桌子好饭菜,可惜我们一晚上的功夫已经吃了两三顿了,看着眼前玲琅满目的各色美食,众人也只能望洋兴叹,却再也没胃口多吃一点儿了。

    莫女侠顿时在线失落,她这一失落,连带着唯一饿了一整晚肚子的邱离陌都没能吃上一口东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将所有吃食都撤了回去,那委曲求全的小表情真实证明了一句话:甭管混的有多好,在爹娘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好在邱大人还是舍不得孩子受委屈的,我亲眼见他偷偷吩咐了两个婢女将一盘东坡肘子和一碗黄米凉糕送到了儿子的房间。从他的眼神中我也看出了一句话:“乖儿子,爹爹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互相介绍了一番,众人就已经相当熟络了。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姑姑…哦,是佟姑姑的功劳,若不是她坚持扎根关中搞事业,又哪有邱大人和莫女侠的这段倾世良缘?众人也更没这个机会在这京城聚首欢庆了。

    作为佟姑姑的亲弟弟,大伯的辈分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的,不过若论起江湖地位,他与莫女侠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论名声更是没有人家来得瞩目。两相一比较,也算是拉平了彼此之间的差距,两个顶尖高手的对话旁人根本插不上嘴,也就楚广渊能在其中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其他人都跟听天书似的,只能默默听他们聊着许多惊世骇俗的精彩过往赞叹连连。

    这边,三小只终于有机会和我说上话了。方才我一直被莫女侠拉着,他们根本没胆子往上凑。如今见我得了空,瞬间从三个方向将我包围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萨迪克的改造成果。

    趁着众人不注意,我偷偷脱下上衣,露出鲜血淋漓的胸口,伸出手就准备直接扒开了伤口给他们看,吓得三小只惊叫连连,忙不迭地摆手说自己不看了。可这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相谈甚欢的大人们,纷纷朝我们这面看过来。见我又在胡闹,莫女侠和大伯母立刻起身冲了过来,吓得我连衣服怎么穿都差点儿忘了。

    大伯母匆匆帮我穿好衣服,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本来伤口就还未痊愈,居然还伸手去扯,再这样胡来大伯母可要生气了哦!”

    莫女侠比她可直接的多,伸手一把将我一百三十多斤的身子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朝着自家儿子的方向甩了过去:“去,带着你堂弟赶紧找个房间上药,让他好好休息!若是再让他擦破点儿皮,小心老娘都让你屁股开花!”

    名动

    江湖的盛京少侠连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带着我找房间休息去了。只是这姿势,拜托啊我的好堂兄,我这只是些皮外伤,用不着给我来个公主抱吧?不过看他一脸吃瘪的表情,我还是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男人的。不过下一秒,莫女侠的话就将我从同情中拉了出来:“小糊糊啊,你可千万要好好休息呦!等你好了,小姑姑一定带着你好好锻炼锻炼。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吗,要知道,这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让姑姑我培训都没机会,你可有福了呦~”

    看着她带着狡黠的目光与大伯母相视一笑,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唐巧妍和小白露苍白的脸,顿时缩了缩脖子,默默为自己祈祷起来。

    大人们在屋里说话,几个小的也不想再呆着,索性全都跟到了我休息的厢房。一路上凌朝都在忙着跟大伙儿描述我们这一段日子的种种经历,听得那三个一愣一愣的,分分后悔自己没跟着我一同上山。

    我笑着说道:“别逗了,你们仨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条件不够,实在去不了!不过放心,若是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把大伙儿都安排进去。只是怕又要把巧妍那丫头排除在外了。她还太小,实在没法跟着我们。”

    提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大伙儿的眼神中都出现了一丝惆怅。我明白,大伙儿思念的自然不只是她一个,简而言之一句话:过年了,想家啦!

    我的思绪也不觉开始在七侠镇和束河之间来回跳动,也不知道家人朋友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生病?敬哥和青橙姐要二胎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提上日程了?龚叔有没有找到神秘的仙林地宫和小雪绒团聚?姑姑是否还会为每天浪费掉的蜡烛和茶叶心疼?白敬安有没有吧自己的产业真正办起来?还有,陆叔和娘亲,有没有想过我…

    就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中,索文昌突然凑到我身边问了一句:“老陆,问你个事儿呗?”

    “嗯?”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一般,半晌才来了一句:“自残…真的很有快感吗?”

    我倒…不光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邱离陌以外估计都是这个想法。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我默默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这家伙还是有想法的,看大家都挺郁闷,索性就用这种方式缓和了一下气氛。

    进了房间,邱离陌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医疗用品。莫女侠尚武,家中的下人也都有些拳脚,再加上两口子广结善缘,认识不少江湖人士,所以这些东西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准备,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我就正好用上了。

    娟儿小心帮我上好了药,又好生缠上纱布,这才端着浸满鲜血的水盆出去了。剩下的男生们顿时活份了起来,见识了萨迪克巧夺天工的手艺,不由得他们不兴奋。不过听我描述完改造需要承受的巨大痛苦后,几个人纷纷歇了去找萨迪克的念头,比起这种比死还痛苦的改造手段,似乎还是脚踏实地的锻炼更现实些。

    听索文昌说,这段时间他们从未放松过锻炼,根据这一次回来楚广渊和莫女侠的观察来看,如今索文昌已是碎岩拳小成,不光力量提升不少,肉身强度也有大幅提升。打个比方,若是是他去挨付阳峰那一脚,估计最多也就是受些内伤,绝对不可能伤到骨头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团圆饭,邱家席面真热闹

    娟儿的轻功在凌朝的提点下有了不小的进步,虽然还不能算得上高手,不过好歹也能应对一定程度的追击了。这一次来到京城,她的卓绝才能正一点儿一点儿被发掘出来,这不,莫女侠似乎也动了收徒的心思。娟儿看样子应该也想投在她门下修行,至于吕捕头的邀请,估计得等她学成之后才会考虑吧。

    最有收获的就是凌凤了,上一次的珊瑚争夺战中他成功带着珊瑚回到基地,袁天齐大为欣喜,当场就送了他一本秘籍。要知道,当今世上的秘籍数量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数堪称至宝的东西都在历史的长河和频繁的战火中渐渐消失,到了如今可是千金难求。除了像楚临寂这样超出常人认知范围的存在,其他武学世家能有个三五本秘籍都算是家底深厚了,其价值可见一斑。

    凌凤得到的这本秘籍是一套刀法,名为“玄武破锋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套注重防守的刀法。毕竟能背负玄武之名的往往都是堪称绝对防御的东西。至于何谓破锋,那就是这套刀法的奇特之处了。

    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套刀法的要诀就在于一个“快”字。不同于少林正宗的金钟罩铁布衫,所有需要借助武器做到绝对防御的功夫都有此特点。若是慢了一刻,完整的防护网就无法形成,自然也发挥不了功法本身的真正威力。

    故此,这套刀法对修习者的速度要求相当严苛,据说起码要达到水泼不进的效果才能开始进行下一步的修炼。

    要知道,我娘从小修习的疾风刀法能做到水泼不进、飞沙走石就已经算是大成,威力无穷了。可对人家而言,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其修炼之艰难可见一斑。

    好在凌凤是个有毅力、能吃苦的好孩子,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摸着了秘籍中介绍的训练速度的窍门,如今的出刀速度已经突飞猛进,若是同时出刀攻击对方,我怕自己已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得知大家都有了不小的提升,我心中也很是欣喜,一高兴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也是够闹腾的,三人理解地看了看我和一旁早已小鸡吃米一般点脑袋的凌朝,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悄悄离开了房间。这间厢房不小,旁边还摆着两张小榻,拼在一起倒不比我的大床小多少。毕竟我是伤员,大床自然是归我,凌朝就只能委屈一下睡小榻了。

    舒舒服服地撑了个懒腰,我偏头看了看早已睡熟的凌朝,这小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张脸紧紧绷着,眉心都快被他拧出花来了。我心中哀叹一声,他才十二岁,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啊…罢了,还是赶紧找个时间帮他解开这么多年来的心结吧。

    也不知道我这脑袋是不是开过光,这阵子总是想什么来什么。想着大伯母可能会有危险,转头就碰上了萨迪克;想着让凌朝找机会好好跟吕捕头聊一聊,第二天一早凌景寒就拉着她出现在了邱府前厅。

    院儿里的人多了起来,再在内室用饭就有些坐不下了。等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时候,娟儿正守在我身边,见我醒了就立刻告诉我,说大家都在前厅等着我一起用午饭呢。

    开玩笑,怎么能让他们等我?一个跟头翻下床,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随意洗漱了一番,将头发简单一束就跟着她去了前厅。

    一进去,大家果然都在这儿聚着说话呢。见我过来了,索文昌和凌凤立刻关切地围了上来问东问西的。我笑着表示自己已无大碍,同时一偏头,就瞧见凌朝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吕捕头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我出现,他本也是想过来的,可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母亲,又老老实实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只是用求救的目光不停朝我这面偷瞄着。

    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凌景寒,我一面对他这个不管不顾的父亲表示鄙视,一面开始想办法缓和他们母子俩的关系。

    就在这时,吕捕头似乎注意到了凌朝的不自在,有些犹豫地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凌朝立刻面色深沉地摇了摇头,随即却用更加迫切的眼神看了过来。

    根据我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对话的内容我也能猜个大概,无非就是吕捕头心疼儿子,想让他和我们几个年轻人在一处。可凌朝不敢在母亲面前造次,强忍着走开的**拒绝了,又将所有脱身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和周边的几个小伙伴对视了一眼,大家显然都没什么好办法,人活着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跟女魔…哦不是,女总捕抢儿子,在场的怕没有一个人会嫌自己命长吧?

    就这样,虽然有些对不起凌朝,不过我还是故意无视了他的眼神,转过头去向堂上的几位长辈请安去了。

    在邱府没呆多久,这三个小的就把老夫人哄得开开心心的,一见到他们几个就心生欢喜,如今大孙子回来了,还在这次的行动中立下了赫赫功勋,据说这一次朝廷还会封号嘉奖呢,老人家自是更加欢喜了。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家的心情好了,整个院子的气氛自然也就好了。

    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关怀了一番,老夫人抚摸着我的脑袋轻声道:“孩子啊,须知人活一世,到头来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身子骨。可不敢再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了,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像我那不懂事的大儿子,就那么,就…”说到伤心处,老夫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见状,我敢忙劝慰道:“老夫人所言极是!不过比起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是老夫人您的身子更重要啊。若是您有个小病小灾的,我们邱大人就得着急上火,那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耽误您这一家子,那可是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啊!”

    忽然,我朝前一凑,用只有附近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所以说呀,您老人家的身体可是和宫里头那位的重要程度不相上下呢!”

    老太太立刻嗔怪地打了我一下道:“这孩子,别胡说八道的,一点儿分寸都没有!”看上去是在怪我,可我感受得到,老太太此时的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方才说的事情也自然被抛之脑后了。

    眼见哄好了老太太,我赶紧使了个眼色,娟儿和凌凤立刻会意,上前掺起老太太走向餐桌。索胖子很有眼力见儿地拉开了椅子伺候老人家坐下,众人这才纷纷落座。莫女侠拿出当家主母的气质,回头吩咐了两句,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立刻被端了上来。

    我们四个忙前忙后,伺候着老太太用饭。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又是小辈,这种事情自然义不容辞。见状,凌朝又有些坐不住了,

    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我只好无奈地一捂胸口说道:“咝~不行不行,伤口还是有点儿疼,吕捕头,可否借令郎一用?帮着伺候老太太用膳?”

    毕竟是长辈,两家关系又十分亲厚,吕捕头总不好拒绝了吧?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昨夜被冷落了的邱离陌急于找回自己的家庭地位,忙不迭地从我手中躲过半碗热粥道:“堂弟尚需静养,这种事还是让堂兄代劳吧!”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的好堂兄啊,平日里你总是聪慧过人,凡事都比别人多想几步,怎么这情商就这么低呢?可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亲孙子呢?老人家昨晚睡得早,今天才知道阔别多年的大孙子回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他的手。老人家如此开心,我也不好扶了她的心意,只能无奈地看了凌朝一眼,把手中的勺子也给了邱离陌,坐在凝儿下首开始吃饭。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吃了没多少就饱了,知道我们这些小的还有事要商议,老太太主动说自己有些乏了,让近身的使唤嬷嬷扶着回屋休息去了。

    待几个小的落座之后,邱大人便将昨晚的战况和今早收到的报告告诉了众人。据统计,昨夜幻月教一共潜入了两千三百余人在京城,除了我们这面的安排,其他的都是从各处小据点派过来的。

    从第一道烟花升空到战斗结束,中间不过半个多时辰。倒不是官兵的战斗力有多强悍,实在是行动期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意外。从其他据点潜入京城的人根本没有配合大猛山据点协同作战的意思,反而趁其不备发动了突袭,在官兵还没来得及发动进攻之前就已经打成了一团。

    对这一系列突然状况有些手足无措的各部门官员开始发懵了,他们手中的情报不足,不清楚这群“友军”的身份和来意。好在邱大人英明神断,一眼看破了其中的玄机,迅速下令全数围剿,这才没有让两边的幻月教徒走脱。

    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两千余名邪教徒几乎全数毙命,毕竟这群家伙根本不知害怕为何物,只要上头下达了命令他们就会执行到底,至死方休。正因如此,官差方面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根据今早的最新统计结果,参与行动的各路官兵共计殉职三百三十七人,重伤一百四十余人,轻伤上前。若不是邱大人的命令下得及时,趁着双方恶斗的功夫发动突袭,只怕这损失是要翻倍了。

    作为行动主力的六扇门一共出动了五个行动组,人数最多的第一组遭受的损失也最为严重,共计折损一百九十三人,让本就实力平平的一组更加凄凉了。

    一组组长袁天齐、三组组长谢威、四组组长童安庆皆与潜入城中的马赫鲁交过手,人人负伤,好在总算是击杀或者生擒了对方,也不算吃亏。

    除此之外,想要在昨晚的行动中横插一杠子的东西二厂和六扇门也纷纷派出高手助阵,损失同样不小,至于原因嘛,无非就是贪功冒进,想着抓几个带头的回去邀功,却不想对方个个都是硬茬,在去宁宅之前林振阳就已经斩杀了东厂的一位带队管事和数十名前去支援的六扇门捕快,这份可怕呃呃实力让这几个想着占够便宜就撤的机构退缩不前,导致准备不足的六扇门损失惨重,对这几个机构的不满也越发明显。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吃顿饭,宁家也来凑热闹

    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六扇门方面也收获颇丰,生擒战斗员七十一人,无一走脱;幻月教两方队伍的三名最高领导人一个是卧底,两人阵亡;参与本次行动的马赫鲁共计十一名,战死六人,卧底一人,余下的皆被生擒,无一走脱。这样的成绩若是放在战场上那绝对足以立功受爵了,开玩笑,对方的领军主将和高级将领无一逃脱,自古以来也没几位将军能做得这么干净了吧?

    刑部大牢昨夜忙活了一晚上,除了心灰意冷,怎么用刑都不肯开口的林硕,余下的三名马赫鲁都老老实实地开了口,将各处据点的位置、人员配置、装备情况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可当问起大本营的所在时,几个人都表示不清楚。这倒也不是他们说谎,教主所在的大本营只有月隐组驻扎,四大尊者若无召见是绝对不能擅入的,更何况那些地位更低的马赫鲁,便是林硕、凝儿这样与尊者关系亲厚之人都无权前往。

    不巧的是,自大伯母上位以来大伯就生怕她的身份暴露,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只身前往,后来教主也懒得找她了,有什么任务就直接飞鸽传书,作为四大尊者中唯一的幸存者,偏还不知道大本营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

    大伯被大伯母瞪得不敢抬头,众人都笑着相劝,半天才把大伯母哄好。接着,邱大人便将昨夜发生变故的原因告诉了大家,原来大伯母确实暴露了,只不过也就在行动前夕,而原因也确实是因为宁家突然停止了对西域的盐巴出口,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毕竟她是这次行动的主力,教主本想将此事暂且压下,却不想焉耆国王出尔反尔,抛弃了幻月教,逼得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北尊从明面上支援西尊,东尊则率队偷偷潜入京城。能做到尊者之位的,除了付阳峰那个战斗脑,其他三人都智谋不凡,总有办法带队潜入的。

    接着,表面上装作配合起事,实际上只是为了迷惑大伯母麾下的队伍。当地一支烟花升空的时候,其他各处据点的人确实开始了行动。不过不同的时候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是各处城墙,而是原本分配好的各处藏身点。

    狡猾的教主不着急动手,严令林振阳一定要等到第二支烟花升空,西尊的队伍开始屠杀时再出手,说白了就是想将自己包装成所谓的正义之士。到时候即便不能在朝廷方面露脸,多少也不会被厌弃。只要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就可以混入大明,另找一处地方休养生息,徐图再起。而大伯母和她麾下的上千人就是这次计划的最佳祭品,是必须要被抹杀的。

    可惜他们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我会在行动前夕找到帮手护住了凝儿和大伯母。还有,原本将我的计划看破并加以设计的幻月教主怎么也想不到,他手下的北尊竟也生出了反叛之心。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提前与我们发生冲突,白白丢了一条胳膊,最后被邱离陌轻描淡写地抹杀。若是他与林振阳联手,只怕即便有萨迪克的加盟大伯母也是凶多吉少。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再来一遍了。

    眼下幻月教的所有阴谋彻底失败,四大尊者荡然无存,教主身边也只剩下月隐组可用了,正是一举歼灭的最佳时机。可无奈不知方位,歼灭自然

    也就无从谈起了。

    聊到一半儿,展聆风和沈绥也赶了过来。邱大人这几日休沐,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属下到家里来报的。不过展聆风可不是为了来汇报什么工作,主要是来见大伯一家人的,顺便想着看能不能蹭顿饭什么的。

    沈绥则带来了最新的审讯结果。作为新四大神捕中最低调的一个,沈绥素来埋头工作,又相貌平平,放在人群里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文职人员。可他的工作能力着实出众,按凌景寒调侃的说法,这家伙的审讯手段直击人心,在他面前,所有隐藏的线索和情报都无所遁形,简直就是最先进的人型审讯机器!

    招呼着两人落座,莫女侠很是亲热地让沈绥坐在了她下首,硬生生将亲儿子给挤到了一边。可怜的邱离陌端着饭碗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菜,想伸手去夹又够不着,幸亏凌凤他们懂事,忙说自己吃饱了,把位置让给了让他。

    接过沈绥的报告文书,邱大人大致看了一遍,向我们传达了最新消息:“有进展了!生擒的四人中有一人曾随林振阳到过一处神秘的地方。据说是那一次情况紧急,林振阳干脆就带着他一起去了。不过到头来还是没告诉他那是什么地方,只叫他在外面等着。根据他的供述,那里的守卫服装统一,但不同于寻常的战斗员,人人腰间都陪有刻着“隐”字的木牌,应该是月隐组无疑了。”

    “那这么说…”吕捕头果真是个对工作务必热情的人,一听这话直接把碗一放,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邱大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可怜的邱大人赶紧点头:“嗯,十有**就是对方的老巢了!”

    不过吕捕头终究没有冲动,略一思索道:“可是眼下,我朝的手怕是难以伸到西域吧?”邱大人点点头道:“不错,方今两方交战在即,根据最新的边关急报,只怕还有三五日就将爆发第一次流血冲突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派人过去围剿简直是自杀行为,绝不可取。”

    听他们说到战事,我猛然想起与萨迪克的约定,赶紧将他已经赶赴前线的事情告诉了众人。闻言,邱大人面上一喜,笑着对我说道:“寻儿这孩子真是个小福星,怎么随便碰上个什么人就是绝顶高手或者能帮上大忙的?好,事不宜迟,本官这就上报朝廷,将生擒的几人尽快送到前线,让那些被蒙骗的西域将士们好好看看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战!”说着,他也干脆把碗一撂,转身去里屋写奏章去了。

    莫女侠心疼又欣赏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头来说道:“瞧见没,瞧见没?这就是本夫人的夫君!温柔又强大,负责还顾家,可不像某些小崽子,一点儿良心都没有,连爹娘都能抛之脑后。”邱离陌在线颤抖;“更不像某些小辈,毫无担当,吃干抹净了还不认账,连在人前说上一句都不敢。”凌景寒无辜被cue。

    “所以说啊,这世上的好男人实在是珍稀动物,我家夫君和白大哥占了八分,天下男子只配两分,悲哀,悲哀啊~”莫女侠阴阳怪气地嘲讽着,可她显然没意识到,她的话可是把在场所有男同胞都给扩进去了,顿时一个个羞得无地自容,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伯母适时地咳嗽了一声,莫女侠这才惊觉

    自己的打击面有些太广了,她嫂子的亲弟弟可还在旁边坐着呢!忙不迭地想要道歉,外头的门子忽然来报,说是宁家管家带着厚礼登门拜访来了。莫女侠久居京城,对所谓的四大家族与诸多名门也多有了解,听闻宁家的管事上门了,脸色很明显地黯淡了一下,显然是颇有不满。

    不过这毕竟是尚书府,就算她敢直接把人哄走,却总要顾及邱大人的面子不是?没办法,她只好摆摆手让人把宁家人请了进来。

    不一时,一个身材高挑,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就带着长长一串队伍走了进来。见到厅上的情况先是明显一愣,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常态,显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

    吩咐跟来的人把东西都放在门外,男人独自来到厅前向众人见礼:“小的宁白,见过诸位大人!”说着话,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大伯母。这位管家是宁家的家生奴,老子是宁家账房,母亲是大夫人房里的女使管教,在下人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得益于双亲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受宠,他坐上这管家之位可谓一帆风顺。

    作为从小在宁家院儿里长大的,他又怎么会不认得自家小姐?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年,可像大伯母这样的美人又岂会被岁月击倒?长年的江湖生活反而让她平添了几分英气,虽然不如莫女侠和吕捕头那般锋芒毕露,不过好歹也是见识过血雨腥风的人,加上她一身洁白的纱衣,整个人看上去幻若仙子,美轮美奂。

    宁白呆呆地看了片刻,随即被凝儿不满的声音打断了遐想:“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盯着自家小姐!宁家派出去办事儿的人难道都是这种货色么?还管家呢,我看分明就是个色胚子,堂堂宁家看样子眼光也没多好嘛,派这样的人来尚书府,怕不是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吧?”

    被她一顿损过,宁白明显有了些怒气。没办法,谁叫他这么多年都未能再见到六小姐,曾经那病娇精灵般的背影在他脑中回放了几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又见到了本人,怎能叫他不激动?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小丫头是谁啊?主家夫人和公子都还没说话,她一个外人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对,等等,莫不是邱家大公子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那可就是尚书大人家的儿媳妇儿啊,不行不行,得罪不起…

    有些好笑地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我倒觉得这家伙只是一时失了神,平日里也必是个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的家伙。与他交涉,看样子还需费些脑子。

    果然,在一瞬间分析清楚场上局势的时候,宁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把头埋得低低的拱手道歉道:“公子夫人莫要生气,实在是小人许久不见六小姐了,如今一见有些感慨,引得诸位贵人不快,万望海涵,万望海涵呐!”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说话的姑娘,却愣了半晌,随即立刻直起身子叫道:“你…你…是你?!”莫女侠不知道凝儿他们和宁家的冲突,有些好奇地看着我,我即主动站出来打圆场道:“哎呀哎呀,当日我家堂姐也是奉命行事,却不想惹得宁老爷不快了,宁管家,今日既是来拜会邱大人的,有什么话还是同邱夫人说吧,都过去这么长时间的事儿了,宁管家莫非还要旧事重提?”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要脸!祖孙之情做诱饵

    宁白歪过头来看了看我,显然也认了出来,眼神中略带不屑地说道:“那是自然,小人今日自是代表我家老爷前来拜访邱大人夫妇和老夫人的,却不想打扰贵府上用饭了,实在是罪过。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何在场的只有邱夫人?邱大人和老夫人怎么不在?莫不是也受不了和这些无礼之徒同席用饭,所以早早离开了呢?”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我本想着这家伙应该是个会说话的,不想在宁家做了管家就眼高于顶了,便是在这尚书府里也敢撒野。须知即便邱大人真的厌恶我等,可毕竟也是能与邱夫人同席的人,又岂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诋毁的?

    默不作声地按住一旁正要发作的凌凤,我看向脸色阴沉的莫女侠,凌凤立刻明白了,乖乖坐在原地没有再动。那头,莫女侠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这侄女所言不错,宁家果真是不会教养下人,仗着管家的身份竟敢在这尚书府里羞辱本夫人和夫君的侄儿与朋友,我看这宁家也是真的没几天蹦头了。”

    闻言,宁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莫女侠的性格直爽,在京城贵妇圈中名声不小,自然没必要同他一个下人说谎。故此,宁白也彻底明白了,自己方才是真的把这邱府的亲戚给得罪了,而且很明显,这门亲戚是邱夫人甚至邱大人都十分重视的,说宁家没几天好蹦跶的自然也不是空话。开玩笑,宁家又不像赵家,在朝中还有不少帮手,比起一个负责卖盐的商户,自然是身为尚书的邱大人与圣上更为亲厚了。若是到时候他在圣上面前…

    余下的事情宁白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噗通”一声干脆地跪在了地上:“小…小人有眼无珠,冲撞…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开恩,夫人开恩!”说着,他便一下一下地朝众人磕起了头。大伯母似乎对他的这幅嘴脸习以为常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温柔地抓着女儿的手摩挲着,明显生怕她气坏了。

    莫女侠倒有些尴尬,身为江湖中人,她素来见不得敌人以外的人对她跪拜磕头,虽然对宁家人十分抵触,可终究不是敌人,自然也不好让他继续跪着了。正欲开口,邱离陌已经来到她身后,轻轻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同时示意她看着我。

    不错,比起在场的两位妇夫人,应付这样的场面怕是我要比她们专业得多。都是过惯了江湖生活的女子,应付这种后宅之事实在不甚趁手。毕竟两个人都嫁了个好老公,便是纳个妾进门让她们练练手的机会都没有。反观我可就惨了,娘亲是个暴脾气,陆叔又整天在外忙碌,镖局的人一多,管束下人之类的事情就全都落到了我和璎珞姐身上。

    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我竟比在场的女人们都要擅长应付。左右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什么丢不丢人的,我起身冷冷看着还在磕头的宁白道:“宁管家实在太客气了,只是不想您看起来身材瘦弱,体质偏虚,却有一身铜头铁骨啊!磕了这么长时间的头,额头上却连一丝灰尘都见不到,更未有擦破皮流血的情况,头骨如此坚硬,难怪能坐得上管家之位呢。”

    轻轻推开椅子走到他面前,我蹲下身子故作纠结道:“本想着吧,你好好给我们磕几个响头,让我们看到你道歉的诚

    意,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我也不是多小气的人嘛。可现在看来,宁管家为了这一天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连脑袋都练得如此坚硬,只怕是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了。哎…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您还是带着外面的东西早些回去吧。我家姑父公务繁忙,便是朝中同僚都不怎么来打扰;如今宁家毫无诚意地登门,还派了这么个目中无人、不会办事儿的管家前来,实在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就这样还想见到我姑父?呵呵,我劝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外头搬东西的兄弟们也都挺不容易的,还是让他们早早回去歇着吧啊!”

    说着,我便转身回到座位上,端着饭碗继续吃饭,再不看他一眼。周围的众人都静静看着我的表演,实在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跪在地上的宁白脸色也是青一块白一块,半是气的半是慌张,跪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碗里,我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邱离陌,眼下能接上我话的估计也只有他了。这位堂兄虽然情商不高,可洞察分析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开口道:“哎~堂弟,如此未免太过苛责了,虽说这宁管家确实冲撞了你,可那不是不清楚你的身份吗?”

    “再说了,能与我们一家人同桌用饭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你们几个如此年轻,又都是调皮捣蛋的,人家宁管家会看错也不能怪他不是?毕竟还在吃饭,不如就饶了他这一回吧,给堂兄和你姑姑个面子,如何?”

    我满意地扬起了嘴角,随即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好吧好吧,既然连堂兄都这么说了,那弟弟也就不再追究了吧。”说着,我偏头看向宁白道:“今儿个若不是看在我堂兄和姑姑的面子上,小爷非拎着你上宁家讨个说法不可!”

    “是是是,多谢邱公子,多谢邱夫人!”宁白何其聪明,立刻忙不迭地向二人道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直到我授意他可以站起来了,才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双腿前的衣物都沾上了灰尘,可他连弯腰拍一下都不敢,彻底消停了下来。

    我的计划圆满成功了!这其实是一招以退为进,虽然见宁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偷奸耍滑,我的确气得恨不得让他一头磕死在这里。可毕竟还要顾及尚书府上下的名声,索性就假意用宁家逼迫他就范。邱离陌也没有让我失望,明白我的意图之后立刻跳出来唱白脸,恩威并施之下让这个奸猾之辈再也不敢耍心眼,不光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更有利于之后的谈话。

    将他晾在一边,众人不紧不慢地用完午餐,下人们立刻上来将前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位长辈落座,我们几个小的就在四周或坐或站,看起来毫无规矩,不过也是为了让他明白,我们这群人就是一群不讲规矩,喜欢仗势欺人的纨绔。但凡他还有为宁家考虑的心思,那就绝对不会再招惹我们这样的人。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们,宁白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省去了无谓的寒暄和问候,上前一步说道:“小人此番奉老爷和夫人之命登门拜访,实则是想求邱大人和邱夫人行个方便。”

    莫女侠淡淡一

    挑眉,毫不在意地说道:“宁家家大业大,又蒙皇恩浩荡,有什么事儿居然需要我家老爷一个二品官行方便的?宁管家此话怕是言过了吧?”

    宁白忙不迭地解释道:“邱夫人过谦了,此事便是内阁首辅大人都帮不上忙,只有您二位能助宁家一臂之力,故而才派小人前来见礼。方才是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小公子与诸位贵客,本不应当再开口拜托贵府,只是家主之命难违,小人也只得冒死开口,便是夫人当面拒了小人,回头我也好…”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宁管家还真是会说话,啊?拒了你?你怕是早就盘算好了该如何回去交差了吧?来尚书府走一遭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说这么多废话,直接把东西放下走人不就得了?”

    宁白尴尬地回道:“那…那是…那不是因为邱大人为官素来清廉,从不肯收受私下馈赠之物,我也只是…只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才如此说的。只是但凡有一线希望,小人也希望能与邱大人和夫人商议一番,还请小公子体量小人做下人的苦处,给小人一个机会吧…”

    他说的可怜巴巴的,一时间倒是打动了几个心肠软的。可惜我是典型的理性派,别说是你,换谁来说这话都不好使!不过为了不让邱家背负个“仗势欺人”“驱赶访客”的恶名,我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宁管家真有要事商议,不妨就直接言明了,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耽误大家的时间实在没什么意思,您觉得呢?”

    见我突然松了口,宁白顿时也瞧瞧松了口气,不过被我这一逼,他原本准备好的委婉说辞基本上就说不出来了。用最短的时间总结出了最精炼的语言,宁白总算抬起头来看着屋内的众人说道:“二十二年前六小姐成婚离家,老夫人万分不舍,在她走后大病一场,没过多久就驾鹤西去了。昨夜老爷得知小姐已经回京,却正巧梦到老夫人托梦,说十分想念六小姐,希望她能去祖宗祠堂前上一炷香,让自己好好看看,也好了了生前遗憾,安心投胎。”

    我去,这宁老头到底是有多卑鄙?连去世的母亲都要拿出来利用吗?关键是这一招十分有效,作为府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明白人,宁太夫人在世时就和大伯母最为亲厚,也是唯一能让她倾诉心声之人。后来大伯母跟随大伯离开,本想着带老夫人一同离开,三个人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清清静静过日子。

    不想家主宁逍以老太太年事已高、不宜远行为由强势拒绝,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们把人带走。如今已然成婚,大小也算是一家子了,大伯自然不好用强,只能忍气吞声地跟着爱妻跪在老家伙面前哀求。

    到最后,还是老太太深明大义,为了让这个家不至于彻底分崩离析而选择了留下。她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不肯让自己离开自不是因为孝顺,而是因为只要老太太还在宁府一日,这个六孙女的心就永远不可能彻底远离宁家。

    平心而论,老太太的离世八成也是因为看到最疼爱的孙女今后的人生有了着落,又痛心于儿子的无知和不孝,种种情绪交织之下影响了根本,这才会猝然离世。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想要人?你们也太自信了

    不过无论是何原因,此时对大伯母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收到消息的时候夫妻二人正在北方草原游玩,大伯母得知噩耗一病不起,急得大伯整天着急上火,想着法儿地逗她开心。最后却是当时还没影儿的凝儿救了母亲一命,为了让妻子重新振作,大伯雇了个大夫,让他谎称妻子已有身孕,为了孩子,她也总该振作起来了吧?

    果然,得知喜讯的大伯母很快就从至亲离世的悲伤之中走了出来。虽然每每想起还是会伤心,但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过了没多久,大伯母开始感到不适,呕吐,头晕,食欲不振。大伯有些奇怪地去问了当初帮她看诊的大夫,得出的结论是假孕反应,也就是坚信自己已经怀孕,从而出现的一系列不受控制的孕期反应。

    本想着等大伯母彻底调整好心态之后就告诉她真相,大伯甚至做好了大伯母一怒之下半年不理他的心理准备。不想孕吐的情况愈加强烈,短短几日又是伤心又是吃不下饭的,大伯母娇柔的身子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

    这可把大伯给吓坏了,赶忙再找大夫来瞧,不想这一次得出的结果着实让他震惊——大伯母她,真的有了!

    欣喜万分的大伯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毕竟于大伯母而言,此事是早就知道的事实,自然没什么好高兴的了。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告诉她真相,只怕怒急攻心,可就一尸两命了。

    放弃了随后的一切出行计划,大伯找到相交多年的友人帮忙安排了一处上好的住所,每日与大伯母形影不离地照顾她养胎,甚至因为不放心外头的饮食卫生,干脆自学了做饭,不想天赋斐然,八大菜系被他学会了五个,水平轻松碾压全国百分之六七十的厨师。

    当然,这些事是他有一次酒后失言说出来的,当时在门外听到了一切的大伯母半晌不语,我有些担心地问她:“大伯母,我大伯这人您知道的,他…”

    可大伯母打断了我的话头,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自己的男人为了我做到了这个份儿上,虽然有些过分,可说不定正是他的心意感动了上天,才让你堂姐来到我的肚子里。你说,我又有什么理由跟他发脾气呢?”

    那一口狗粮塞得我猝不及防,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比起那时的美好,眼下的情况可就难办得多了。大伯母素来冷静,是典型的知性女性。可一旦涉及到最亲近的祖母,便是她也很容易迷失自我,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听了宁白的话,她已经睁大双眼缓缓起身,要不是有凝儿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只怕她眼下已经要跟着宁白一道回家去了。

    大伯愤恨地瞪了宁白一眼,他自然知道大伯母的弱点是什么,无奈自己嘴笨,这又不是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一面心疼地轻抚着爱妻的后背,他一面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没办法,硬着头皮我也得上了,即便宁白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绝不允许他们这么轻易就把大伯母带回去了。开玩笑,我龙门镖局的媳妇儿回门,就这么跟着几个下人回去了,哪还有半分面子?就是当初二队镖头娶了媳妇儿,三日后回门都是陆叔亲自安排了车马队伍,从束河一路走到女方家里,把面子给他撑得足足的,更何况堂堂股东的老婆了呢?

    轻轻咳

    嗽了两声,我眼神示意三小只,他们立刻不动声色地来到大伯母附近,随时防止她暴走。于凝儿和大伯而言这就是他们心尖上的肉,哪舍得用力拖拽?到时候若是她真闹着要回去他们俩也实在拦不住不是?

    回头看向宁白,我缓缓说道:“宁管家所言却是感人,大伯母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老夫人既然能托梦给宁老爷,想必也是希望家庭和睦,父女团圆,这份为家奉献、舐犊情深的温柔便是我也倍感动容。只是宁管家莫怪我有意刁难,若是别的事情姑姑和姑父或许还能帮得上忙,可若是…”

    “大…大伯母?!”宁白错愕了半晌,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我随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要知道,如今大伯母可还挂着嫌疑人的身份呢,若是牢中关着的那几个家伙信口雌黄说了些什么,只怕大伯母非得进去关一阵子不可。更重要的是,一旦她的罪名坐实了,作为领导此次乱京行动的第一责任人,诛九族怕都是轻的。

    到了那个时候,不光是宁家和镖局,就因为我今日的这一番话,连邱大人一家都会被牵扯其中。万分后悔自己的不小心,我心中已有杀意,恶狠狠地瞪了宁白一眼,却发现他散发出来的情感只有震惊,似乎倒没起什么坏心眼。

    暗暗松了口气,我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句:“之前我在大伯母负责的据点做卧底,不慎暴露身份,却不想他们一家也与我一般。为了方便行动,索性就对外宣称是一家子,佟大侠是我大伯,那宁六小姐自然就是我大伯母了。反正当时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便如此说了倒也方便了我的行动。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叫顺了嘴,索性就懒得改口了。”

    宁白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便是觉得有些奇怪也不敢多问。说到底,我是不是大伯的亲侄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邱家认我这门亲戚,这可比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重要得多了。

    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到哪儿了来着…哦对,就是大伯母如今的身份。宁家关系不少,想必也该知道,大伯母如今是作为证人被安置在此处的。昨夜吕总捕和我家堂兄可都是立了军令状了,若是让大伯母离开邱府一步他们都需以死谢罪。明知后果如此严重,宁家居然还敢要人,莫不是真不把吕总捕和邱府上下放在眼里?”

    闻言,宁白的脸色又白了白,一股恐慌的情绪飘散出来,让我确定我是说中了。好个宁逍,为了把自家闺女骗回家甚至不惜得罪这么两家人,一旦邱家和郭家联手,再加上吕大人在朝中留下的关系,弄垮宁家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这一点那老家伙难道就从未想过吗?

    宁白磕磕巴巴地说道:“可…可我们就是…就是想着让六小姐回去拜拜宗祠,看看太夫人的灵位,给她老人家上柱香,只需做得隐秘些,断不会让外人发觉的…”

    似乎是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中听,宁白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听旁边发出“砰”的一声响,一直一言不发的吕捕头终于有了行动。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眉眼中看不出一丝情感,可微微外泄的轻蔑还是被我捕捉到了。而且我笃定,这份轻蔑不是针对这个有胆子说出这些话的小管家,而是他身后的整个宁家。

    轻轻抖了抖衣角,吕捕头正襟危坐,一副

    男儿姿态,眼神也突然变得倨傲起来,看着面前有些发抖的宁白说道:“宁管家的意思,就是我朝律法不外乎人情,这祖母想孙女了,托个梦我们就得放人是吗?”

    “不不,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宁白赶紧想要解释,可吕捕头已经抢先说道:“无所谓你是什么意思,本官就是想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宁家人说句话,我大明朝的律法就得改一条;是不是你宁家人做个梦,我大明朝的江山就要不稳了?”

    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了,吕捕头这扣帽子的本事绝不比别人差。只是她性格使然,没习惯用这种方法迫害他人。今日想必也是被宁家的无耻行为给激怒了,这才把压箱底的本事都试了出来,就是要把宁家的念头死死按住,让他们干吃了这个哑巴亏!

    我们看着痛快,可怜的宁白却早已吓得扑通一声再次跪下,额角已经渗出冷汗,诚惶诚恐地解释道:“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啊吕大人!苍天可鉴,我宁家自知身份地位,绝不是什么能撼动一国律法的庞然大物,更不敢有分毫不臣之心!小人明白吕大人您有气,可…可这么说未免也栽赃得太过明显了吧?恕小人无理,若是让您继续编排下去,我宁家上下岂不要蒙受不白之冤了?我朝重律法,讲证据,吕捕头若再信口编排,小人便是豁出了性命也要维护宁家上下的清白!”

    嗯…虽然看着他跪在地上说出这么大一段慷慨陈词十分别扭,不过这宁白在关键时刻还是敢说话的,不像柳家的那个柳荣,看起来每每冲锋在前,可真遇上硬茬儿他跑得比谁都快。不过更让我佩服的还是吕捕头,几句话就逼着宁白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说了下去。

    宁白也是一时惊慌,口不择言,等说完了再想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吕捕头翘起了二郎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既然宁管家明知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登门献礼呢?”宁白哑口无言地看着她,一脸的后悔之色。

    眼下于他而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关键是这一次面对的是个下人,我们便是骂两句,踢两脚的也没什么事儿。可若是就这么让他回去了,那明日,甚至就在今晚宁逍带着宁家人亲自上门来要人可就麻烦了。毕竟之前吕捕头有言在先,宁家人是可以探视大伯母的。大伯母素来心软,若是被人使些伎俩诓骗了出去,那这一屋子人都得跟着倒霉。

    不行不行,看样子必须趁着今天的事儿把话说清楚,否则以宁逍那死皮赖脸的性子,保不齐他还会怎么折腾呢。说到底,关于幻月教在京城生乱一事已经可以算是结案了,邱大人有意帮衬大伯一家,故意拖着不肯结案,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为了防止宁家再生事端,我决定替大伯母去宁府走一遭。

    “罢了罢了,今儿这事儿呢,是法不容情,可情又不可望。不如这样吧,便由我代表大伯母随宁管家回府走一趟。虽然我与大伯母非亲非故,但多少我身份特殊,也方便在两头牵线,帮着传个话什么的。宁管家您也看到了,吕捕头铁面无私,邱大人更是刚正不阿,太夫人的这个面子这边儿实在不好卖。不过为免节外生枝,让两边儿斗罗下个不好的名声,我觉得还是应该与宁家商量一番的,却不知吕大人和邱夫人意下如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下马威?宁老头气焰嚣张

    莫女侠素来不喜欢掺和费脑子的事儿,索性就看着吕捕头,等她的意思。吕捕头微微抬眼看了看我,目光中有些不确定的光闪过。我自知年轻,她会不放心也是自然,索性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她这才开口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如今此事表面上看是邱宁两家的问题,可只要涉及到案件那就是公事。公事需公办,这个自不用说,不过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也是十分重要的。本官以为,就依陆寻所言,让他去宁家走一遭,传达一下这面的意思好了。”

    我领了命令,招呼了一声凌凤和索文昌,娟儿也想跟来,我摇摇头示意她留下了。关键今日就是去谈事情的,又不用动手,有两个人跟着充排场也就够了。那边,凝儿和凌朝也是一样,不过都被自家娘亲给拦住了。看了看黑了一天脸的凌朝,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对上凌景寒似笑非笑的眼睛,见我看他,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也不知是不是让我放心,左右这家伙的想法素来清奇,我也懒得掺和他们的家事,上前扶起宁白,半推半拽地把他弄出了门。

    看着门口摆放整齐的大箱子,我随手打开一个,发出“哇”的一声赞叹。宁白似乎终于找回了几分底气,不无自豪地说道:“这也就是些见面礼,只要这事儿能办成,过些时日我们家老…”

    懒得听他废话,我突然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柳家的货你们动了也就算了,连赵家都敢下手,宁家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哈?”

    闻言,宁白面上一白,有些惊恐地看着我。我神秘一笑,转过身去默默庆幸起来。柳家的各处商号还不知道主家已经遭到驱逐不在京城了,车队已经上路,迟早是要到京城的,这事儿柳长嵩跟我说过,还望我能好生照顾柳家的车队。可到如今都还没见到一支柳家的队伍,我本还奇怪,如今一看就明白了,因为我顺手打开的箱子里装的正是柳长嵩跟我说过准备拿来进贡大内的青花大罐。

    没办法,人有时候走起运来就是这么巧,仅这一样东西我就能断定,柳家上京的队伍多半已经被宁家给截住了。至于赵家的队伍则是因为之前大伯母控制的赵家商队数量与赵咏康告诉我的不符,少了三支,后来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索性就先做罢了。不过这赵家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和独特,送入京城的每样东西都会做上独特的标记。这标记赵咏康曾在府中给我看过,以防错过或者弄错了队伍。这地上的两口箱子上分明印着赵家的标志,虽不起眼,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

    宁逍估计也是大意了,连箱子都不换就往邱大人这儿送,若是所料不错,这几口箱子里装的都是劫来的东西。按说宁家的家底不至于非得用这些东西来讨好上官。可他们还偏就用了,这其中的目的未免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被我识破,宁白自知这些东西是送不出去了,识相地让队伍把东西全都抬了回去。一出门,果真不出我所料,除了一匹高头大马,还是给宁白骑的,任何接人用的车驾等物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宁老头已经猜到结果会是这样,索性就没有准备。可若明知如此还要上门,还带着这些东西要往尚书府里塞,这老东西不会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压下心中的疑虑,我带着小哥俩就朝着宁家的方向走。可没走出去几步凌凤就在后头拽了拽我的袖子。回头一瞧,却见宁白竟还真有胆子骑马,此刻正踩着马镫准备往上爬呢!

    我也不言语,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宁白浑身一震,慌忙放下脚站在一旁恭敬道:“是小人斗胆了,小公子请上马!”说着,还准备跪下给我当人梯。不过小爷自不会上他的当,我们从尚书府走出来,来来往往的百姓都看着呢,若是我真踩着他上了马,不到明天全京城就都会传,说这尚书府的人仗势欺人,连宁府的管家都不放在眼里之类的。若是换做平常我倒也不见得能识破他的阴谋,只当是他被吓怕了的本能反应。可拜托你啊大哥,要害我也不用把恨意暴露得这么明显吧?真的是想不知道都难啊!

    看着他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我实在想不出人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那么好,明明心里已是满满的杀意了好伐…罢了罢了,左右我也没兴趣跟他浪费时间了,摆摆手唤来尚书府门口的小厮吩咐道:“把这马给宁府送回去吧,就说宁管家要陪我们溜达回去,也好沿途看看这京城的风光!”那小厮估计也是被邱大人两口子给惯坏了,捂着嘴坏笑了两声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骑马了。

    可怜的宁白只能眼巴巴看着唯一的代步工具被人骑走,自己也只好跟在我们后头徒步走回宁府了。让他吃点儿苦头是应该的,可身后的几个下人还挑着担子,那分量可是不轻。我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索性招呼另一个门子去通报一声,准备车驾帮他们把东西都搬回去。

    看着几人感恩戴德的表情,我不仅觉得,若是能永远这么“仗势”助人似乎也挺不错的,比起费劲巴拉地打打杀杀,到头来还惹出一堆乱子,动动嘴就能解决问题岂不是很方便?

    省去了搬运货物的工作,几个下人也被我打发回去报信了。宁白顿时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搞得我还能半路找个小巷子把他给弄死似的。等等…谁说不可以?我心里坏坏地想着,回头瞥了一眼可怜的宁白,这家伙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四个人信步朝宁府走去,要说这京城就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若是换作别处,发生了昨晚那么大的事儿肯定是要封城搜查的。可今天京城大街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半分紧张感都感觉不到。

    买了一包瓜子和一包麻花,三个人边走边吃,期间我也没忘了身后的宁白,可这家伙戒心实在太重了,表面上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可实际上一个都没敢往嘴里放。罢了,活该你一个人在后边儿难受着,我懒得理他,继续和小哥儿俩聊着天往前走。

    穿过一片热闹的商业街,我们终于来到了宁家大宅门口。说起来每年过年的时候以四大家族为首的京城商户都会在宅邸附近大摆摊位,出售一些平常作为贡品或珍贵的古玩等商品,是京城百姓们绝佳的淘宝机会。此时昨夜发生过血战的小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走过几个摊位,我已经看到了珍贵的汝窑笔洗、罕见的雪山矿石等堪称至宝的好玩意儿。虽然放在这种地方售卖实在有些不合身价,可这是人家的规矩,我也

    不会多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些玩意儿的价格可是奇高的,哪怕放在富丽堂皇的商号大厅里怕是都卖不出这个价格。就说那汝窑笔洗,我所知售价最高的是陆叔的四弟陆炎在边关附近收的,据说若不是下手及时这玩意儿就要流到境外去了,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吧。

    不过小小一个笔洗却也花了他近六千两白银,当初陆叔把青花会所有二级以上杀手包圆了才不过这个价格,确实有些坐地起价的嫌疑。可如今看看这里的这个,造型精美,收藏价值极高,若按我的估计也值个三四千两。可人家摊主直接给了个一口价——五千二百两,谢绝还价,真是实打实的宰客。可就是这样,旁边还有几个衣着华贵的顾客在争抢不休,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是宁家拿出来的东西,多花个一两千两买个保证,买个放心,他们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看了一会儿周围的商品,好东西确实不少,可说实话我和索文昌的家境都还算不错,正因如此也更清楚什么东西值得花钱,虽然怀里还揣着几万两银票,可我也实在不愿在这些东西上浪费钱,若是有什么上好的兵器出售我倒可能有点儿兴趣。凌凤就更不用说了,在他脑子里除了振兴家族就没有别的东西,才不会对这些玩意儿感兴趣呢。

    一路上倒是有不少和宁白打招呼套近乎的,毕竟是宁家对外第一发言人,他的面子还是蛮大的,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我就见他收了七八张拜帖和上千两的银票,在这样的大家族做事,其好处可见一斑。

    不过在这期间我也算见识到了这家伙的真正实力,之前在邱府,鲜少与官场中人打交道的宁白第一次漏了怯,表现不佳。可面对这些家伙他却是游刃有余,每一句话都说的恰到好处,就连拜帖也是挑着收的。至于那些被拒绝的人他也没有一脚踩死,而是婉转地表达了歉意,顺便还让人家看到一线希望,实在堪称社交达人。

    我不禁庆幸这家伙经验不足,若是赵家的那个管家,只怕今天我们就讨不到这么多便宜了。话说这事儿已经完结了,也不知邱大人有没有将赵家送过来的东西呈上去。原本我还在想赵家怎么那么大的胆子,一上来就是要推邱大人上位,时至今日我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他们哪里是想推他上位?分明就是哄他先把东西收下了,再以此为要挟让他成为赵家背后的助力罢了。

    正思考着回头要怎么收拾赵家,宁白已经开口道:“几位公子,里边儿请!”我回了回神,带着小哥儿俩径自走进宁府的大门。

    前一日的大战让宁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若不是大伯母他们施以援手,今日这里势必只剩下满地尸首和浓烈的腥臭味儿了。说不定这也是宁逍那么急着让女儿回家的原因呢,我在心里想着,毕竟大伯母实力超群,大伯更是名声在外,有他俩坐镇宁家就暂时不惧外敌了。

    刚走进院子,我就看到之前被我打发回来报信的几个下人正跪在一旁,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手执藤条的打手,有人统一下令,每喊一声就同时挥鞭,砸在几人的背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见我来了,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我,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祈求。

第二百三十章 访宁府,一团和气好开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大户人家惩罚下人呢,过去认识的富商大户虽然可以在商场上斗个你死我活,可对待下人往往都是十分和善的,年掌柜家的下人更是如家人一般,是可以和主人家同席用饭的,只是他们自觉遵守了尊卑上下的守则,不会随便逾矩而已。

    如今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我的心也开始抽抽,不为别的,只因让他们受苦的原因是我造成的,若不催着他们回来复命,想必也不会白白遭受这顿毒打了。

    索文昌和凌凤早已按捺不住了,纷纷上前要去解救他们。可我伸手拦住了他们,毕竟只要他们还是宁家的下人,宁家就有权对他们进行责罚。若是签了死契的仆人,那这辈子都只能为这一户人家卖命,主人家要他死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们民族历史遗留下来的糟粕对百姓的危害可见一斑。

    思索片刻,我回头对宁白道:“宁府好大的架子,区区一介皇商之家,我作为当朝二品大员的家属,奉上命来走一遭,这一进门儿就给我个下马威,宁老爷这是压根儿就没有好好谈的意思啊?”

    宁白的眼神暗了暗,我知道是被我说中了。可既然我已开了口,他自然也不好驳了我的面子,对监刑的男人问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处罚他们的?”

    一丝轻蔑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好小子,回了宁家就以为是自己的地盘儿了,行,今儿这仇我是记下了,等回头有了机会看小爷我怎么还回来!

    那被问话的男人心领神会,把头一昂答道:“回禀大管家,是老爷的吩咐,这几个小子事儿没办成,竟还将您一个人丢下跑回来了,如此没用的东西自当严惩!”

    闻言,宁白立刻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道:“哎呀呀,这…这可叫我如何消受得起?老爷如此关怀,我实在是感激涕零啊!不过咱们宁家向来是与人为善的,更何况自己府上的人呢?快给这几位小兄弟松绑,送他们下去治疗,我会亲自跟老爷说的,不用担心。”

    说着,他回过头来歉意地说道:“实在对不住三位公子,让您各位看到如此污眼的一幕,我这就让他们住手了,不过还需向老爷禀报,请诸位随我一同来吧!”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真会演戏,善人忠仆都让他给演了,倒显得我们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富家纨绔。罢了,左右能救下那几个可怜的吓人,名声什么的倒也无所谓。

    不想这时,前厅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不成!这个家里终究是老爷我做主的,岂能说不罚就不罚了?宁白,你也莫要总护着他们,若是这合府上下的下人都这么不懂规矩,不负责任,这诺大的宅子还怎么管?我宁家的家业还如何守得住?宁飞,别听他的,给我接着打,三十藤条,一下都不许少!”

    宁白依旧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可他眼中的一丝狡黠被我捕捉到了。那头,叫宁飞的就是监刑的那个也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朝前厅的方向一拱手道:“属下领命!”随即回过头看着几个打手道:“还愣着干什么?接着打呀!咱宁家终究是老爷做主的,凡事咱们可都得听老爷的,知道了吗?”

    几个打手幸灾乐祸地应了一声,手中的藤条再次重重抽向那几个可怜下人的后背,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老东

    西竟敢如此目中无人?我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身后的小哥儿俩也再忍不住了纷纷上前救人。这一次我也不拦着他们了,对付无赖,还是暴力更有效些。

    前几日凝儿和索文昌大闹宁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看着这个熟悉的“战车”奔腾而来,那几个打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拦?纷纷退到一边让开了空间。

    凌凤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柄短刀,信手一挥就解开了一名下人手上的绳索。又是接连几刀,余下的人也都恢复了自由,一个个朝他俩投去感激的目光,却又不敢磕头道谢。开玩笑,这里毕竟是宁府,他们也还是宁府的下人,今日我们救得了他们,可若是我们走了,保不齐那宁老头还会怎么罚他们呢,这点自觉他们自然也是有的。

    外头的动静终是传到了前厅,宁老头也总算坐不住了,跑出来嚷道:“你这个不孝女!怎么,一回家就敢跟你老子对着干?是不是真以为你嫁出去了我就…”

    随即,他便整个人楞在了门口,有些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到头来也没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我心下了然,原来如此,感情这老东西连问都没问,只是听了个回话就把这几个下人给绑了,方才非要接着责罚也是以为外头说话的是自家闺女,想着一回来就给她个下马威,却不想撞在了我的手上。

    宁白也是脸色一变,看样子他也没想到宁老头会是这般反应,本以为是故意恶心我们帮他出气的,却不想原来是他自己搞错了。这下好了,想震慑的人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反而直接把我给得罪了个干净。自知闯了大祸,他也不敢再吱声,悄悄退到一旁明哲保身去了。

    宁逍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好歹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比起宁白的应变能力自是强多了,忙不迭地迎上来笑道:“哎呀呀!陆兄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这按理说呢,他家是皇商,位同四品,我一个小小的特勤组员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可没办法,谁叫我靠山硬呢?不说邱家,便是吕捕头一个也能把他压的死死的。开玩笑,就连东西二厂的督公,天子身边的近人都得给她三分薄面,他一个商人,哪有胆子跟她对着干?

    有这个机会数落他,我自然不会放过。到现在我也算是看清这宁家人的嘴脸了,虽说比起柳家要好些,可也终究不过是穷人乍富,一朝翻身,便自觉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了。不过这一家子倒是些明事理的,深知自己的身份终究是商,便是再有钱也难登大雅之堂,平日里面子上的事儿总是做得足足的,断不会因为被我讥讽两句就翻脸。

    打定主意,我先是拱手见礼,算是给了他一份体面,随即就转头看着那几个下人道:“这群没用的奴才,真真该打,连个信儿都捎不完全,惹出这么一场误会,害得我与宁老爷差点儿翻脸,该罚,着实该罚!”

    宁逍有些摸不准我的脉,明明方才是我救的人,如今却又主张罚他们,究竟该如何抉择他自然不好判断,索性就卖了个人情:“陆大人说的是,不过您几位贵客临门,左右方才也罚过了,不如就此作罢,来来来,我们去前厅用茶!”说着,竟直接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明显是不想让我再在这件事上再发表意见了。

    老家伙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我想借题发挥,干脆主动收手,让我抓不着把柄。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知进退,又不敢同我翻脸,那大伯母的事情想必也就能顺利办成了。

    一进屋,宁夫人,也就是大伯母的亲生母亲就立刻迎了上来。女儿没跟着一起回来的事情她应该也知道了,虽然面上一片和善,可眼神中的失落还是被我瞧见了。比起宁逍单纯的利用和掌控,这位母亲或许也更爱孩子些吧?我在心中想着,人已经被宁逍拉到了主位。

    这老东西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上一次就是吕捕头亲临也只坐在左手上座,何曾坐过主位?老东西如此捧我莫不是有什么阴谋?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毅然拒绝了他的邀请,在左手宾位上坐定。

    小哥儿俩本是习惯性地站在我身后,可如今他俩身份与我相当,自然是要落座的。我瞧瞧回头示意,二人虽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在我下首坐了下来。不行不行,长此以往我和他们之间势必出现隔阂,都是一同生活的好兄弟,最忌讳非得分出个上下尊卑,看来这个问题我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众人落座,我这才注意到这厅上之人原不止宁家老两口,在宁夫人下首还坐着一个美艳的女子,看面相估计也就二十多岁,一身红衣,手执一把美人扇,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拿着做什么。见我看着她,立刻回了我一个微笑,巧笑嫣然,却又有一丝别样的滋味。

    脑海中突然闪过璎珞姐的惯用表情,是了,那种感觉,是魅惑,是勾引!这女子究竟是何人?怎么如此轻浮?在这大堂之上公然勾引外客,偏宁老头和宁夫人都不说什么,实在奇怪。

    根据已知的情报,宁老头膝下兄弟姐妹共六人,大伯母是最小的一个,上头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小辈了。宁家人虽然有时行事荒唐,可家风严谨,像这样的场合一般只有老爷和主母出面,这女子又究竟是何身份?即便是迎接大伯母回来,与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几个婢女给众人上了茶,我接过杯子掀开盖子,顿时一股幽香入鼻。“好茶!”我不禁赞叹一句,这是精心调配过的茶包,里头有菊花、普洱和丁香等成分,香气宜人,又能养生,再加上用料讲究,的却是上品。

    宁逍笑道:“陆大人果真识货,这茶是我这位妾室经过许久时日调配出来的,里头有不少好东西,能益气生精,凝神定智,好处不少,寻常客人我可是舍不得拿出来招待的。陆大人快尝尝,若是冷了就没那么有滋味儿了!”说着,他便率先喝了一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今日本就是来谈事情的,人家又没惹着我,虽然有心折他的面子,可眼下显然不是时候。罢了,我笑着回道:“宁老爷如此客气,真真折煞小人了。”说着,便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索文昌出身关外,对茶道不甚了解,只觉得这茶气味清香,应该不错,却并不急着吃,只是默默打量着四周的摆设。凌凤更是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连看都没看一眼,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这面。这两个家伙,真被我给带出来了。可这未免也太警惕过头了吧?我有些懊悔把他俩给弄成了这样,若是出去办正事儿,这俩人这副模样非得把人家主人给惹毛了不可。

第二百三十章 敢下药?绿茶手段为哪般

    不过宁老头倒是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还在笑眯眯滴看着我,等我评论两句。人家盛情招待,有什么仇怨还是等品完了茶再说吧。不过随即我就开始为自己的草率后悔了。不怪那小哥儿俩警惕,这茶里果真加了些东西!

    我自幼识得各种香气,嗅觉极其发达,六岁的时候就能轻松分析出璎珞姐精心调配的迷药。不想今日这茶混入了太多香味,我一时不察,还真着了道!

    不动声色地细细品了品,在各种浓郁的香味中似乎混杂着一股类似麝香的味道,不仔细品尝的话绝对感觉不出来。不过目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效果,许是我吃的不多,药效不够。可这玩意儿明显不是原本的成分,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喝下第一口茶的时候,那个狐媚的妾室以扇掩面,似乎在隐藏嘴角的笑意。无奈她生了一双狐狸眼,怎么看都像是在笑。左右这茶里肯定是有东西的,无论如何都得防着,眼下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我决定还是暂且忍下。

    装模作样地品味了一番,我笑着说道:“果然精妙,每种成分的比例恰到好处,不光回味悠长,更效用明显,晚辈幼时曾跟在一位神医身边,什么药膳、药茶的见了不少,此茶虽然不能治病,但对人体却有不少好处,尤其是宁老爷和宁夫人这样上了年纪的,平日里多多饮用对身体肯定有好处。宁老爷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位心灵手巧的妾室,怕是要惹得京中多少大人眼红了呢!”

    宁逍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被我说到了心坎儿上,一面笑,他一面开始招呼凌凤二人也尝尝。见我已经喝了,那两只自然是要客随主便的。可我随即说道:“宁老爷实在太客气了,只不过我这两位兄弟平日里修习的功法有些独特,喝不得菊花茶,辜负了宁老爷一番好意,实在是罪过,罪过!”

    宁逍不是习武之人,自然不懂其中奥妙。不过我既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反驳我,立刻吩咐下人重新沏两杯绿茶给他们。见状,我接着说道:“宁老爷热情好客,晚辈十分感动,只是今日来是有要事商议,这茶…我看还是免了吧,不如早些切入正题,我们回头也好早些回去向吕大人交差啊。”

    我真是呵了个呵,你丫的不管换成什么茶,只要往里头加东西我都不能让他俩喝啊!左右咱们也不是什么好交情,就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说着话的功夫,我也用眼神悄悄提醒了小哥儿俩,他俩自然明白我怕是已经中招了,立刻全神贯注地警戒起了周围的人。

    宁逍面色一沉,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冷声道:“陆大人近日来,怕是为了我那不孝女的事情吧?”

    我笑着问道:“宁老爷何出此言?大小也是名正言顺的宁家六小姐,怎么就成了不孝女了呢?”

    宁逍叹了口气道:“此时说来话长啊…”随即,他便将当初大伯母是如何和大伯走到一起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为了装作漠不关心,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可渐渐的就越听越气,因为这老东西在拼了命地歪曲事实,比如原本是追

    风大人以退出师门、自废武功为代价帮大伯筹到了礼金,这老东西竟绝口不提,反说是大伯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大笔银钱,这才凑够了数,说什么当时宁家都有些不敢收,生怕是赃款。

    还有大伯闯府之事,虽是事实,可原因还是心疼大伯母,不忍看她香消玉损。宁老头却说是大伯见色起意,仗着有些关系目无王法,擅闯入府要强抢大伯母过门儿。后来大伯母也是为了保全宁家上下的性命这才委曲求全从了大伯,总之说到最后,就是他宁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得不将最心爱的六女儿嫁给一介武夫。时至今日,他们应该也没有任何感情,这才想着把女儿给抢回来,不忍再看她跟着那个男人受苦。

    说起来这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原本他二人成婚的时候只办了仪式,却没来得及登名造册就离开了京城。后来大伯本想着回汉中再办,却由于种种原因被耽误了,导致现在他们是有实无名,却比有名无实更加麻烦。

    不过于我而言,更麻烦的事情还在我自己,因为就在听故事的时候,我渐渐感受到了那茶中的东西带来的效果,此刻小腹已有些温热,身上的火气似乎也大了些。本以为就是些迷药之类的东西,却不想竟是…竟是这个效果?这怕不光是要害我,分明是要让我颜面扫地、身败名裂啊!

    好在摄入的毒素不多,我悄悄运起内功,将药效暂时压制下去,同时迅速开启感知,很快就察觉到了屋内最为异常之人,正是那名出现的不合时宜的妾室女子,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得逞后的喜悦和看好戏时的怯意。

    真是奇了怪了,我与这女子素未谋面,更是无仇无怨,她又为何要来害我?或者说,她的目的并不在我,毕竟她总不会提前知道我会登门吧?可若不是为了害我,那她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来不及细想,宁逍谎话连篇的故事就已经讲完了。罢了,左右我也没什么兴趣与他争辩,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宁家遭此劫难,实在是无妄之灾。只是眼下六小姐身份特殊,是刑部甚至朝廷下令看管的要人,若是之后查明她并无罪责倒还好说;但一旦坐实了罪名,那不光是他们一家三口,就连这宁府,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一扯到宁家,宁逍的表情就瞬间变了,十分紧张地拉着我的手问道:“不…不是,她…她究竟是被卷入什么案件中了?怎么就惹得朝廷都开始注意她了呢?”

    看他紧张的样子,我在心中冷笑,分明就是怕被牵连,却还非要装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看着都令人作呕。比起他,宁夫人的表情就真实的多了,一双杏目直直盯着我,里头是满满的关切,周身都散发着担心的情绪。

    我装模作样地瞅了一眼那狐媚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宁逍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在顾虑些什么,回过头对那妇人道:“沐儿,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们这儿有正事要说。”

    接下来,我便见识了一番典型绿茶的经典操作,只见那叫幕儿的女子顿时双眼含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站起身来,一手扶着椅子一手以扇掩面,带着哭腔轻声道:“老爷的意思,

    就是说妾身不算是这宁家的人了?”

    “沐儿!”宁逍立刻紧张地上前扶住她,哪还有半分当家主人的姿态?倒像是个流连花柳的浪荡公子,一副对美人欲罢不能的样子,看得我们哥儿三都一阵阵地打寒战。

    倒是宁夫人的表现让我意外,如此明显的宠妾灭妻之事就发生在眼前,作为当事人她竟还能如此淡定,若不是性子太软糯不敢声张,那就是心中另有考量了。

    宁逍还在哄着自己的爱妾:“沐儿啊,老爷对你的心思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你虽嫁入我宁府的时间不长,却也是老爷我身边最亲近之人,我又怎么可能不把你当宁家人呢?”

    那女子已经开始落泪,整个人都依偎在宁老头的怀里哭诉:“那如今为何一说到六小姐的事儿就不让妾身听了呢?沐儿虽为妾室,也从未见过这位六小姐,可沐儿的心思可都放在老爷和宁家的身上了。若是六小姐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沐儿也甘愿与她共进退!可如今却连听都听不得了,叫沐儿怎能不寒心?”

    女子的嗓音及其温润,听在耳中如夜莺之声,总的来说,这女子样样都好,可偏是个绿茶,一想到这,我就实在没法对她生出一丝同情。

    索文昌倒是有些痴迷地偷偷瞧了两眼,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常态。这小子是我们之中改变最大的一个,如今也越来越想一个真正的侠士了。我很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咳嗽了两声道:“那个…宁老爷啊,您这儿若是有事要办,那晚辈几人就先行告辞了。左右吕大人吩咐晚辈传的话晚辈已经带到了,还望宁老爷好生记下,莫要再生枝节,这一次邱大人正好不在府上,邱夫人好心帮宁家瞒了下来。若是再有下次,依那位大人的脾气,怕是非得将此事闹到圣上面前去啊。”

    眼见宁逍变了脸色,我心中暗笑,继续说道:“之前宁老爷断了向西域方面的盐巴供应,虽然有违皇命,却实是大功一件,邱大人本可是有意上表宁家功绩,帮宁老爷讨一分嘉奖的。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怒了他,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怪不得旁人了,宁老爷,可要好自为之啊!”说罢,我便拱了拱手,带着小哥儿俩准备出门。

    不料那女子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那女子跪在地上,死死拉着我的衣角不让我离开,边拽边哭喊着:“不…不!陆大人您别走,求您别走!都是…都是妾身的错,说到底这种场合我一个妾室本就不该来的,都是因为我顾念老爷年纪大了,怕他生气动怒伤了身子,这才求着执意跟来的!却不想惹恼了几位大人,还请莫要怪罪我家老爷,就留下来好好谈谈吧!”

    她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夸张,说实话,按我的观点这种货色便是在绿茶里也只算是个下等的,以为凭这衣服好皮囊和装哭卖惨的本事就能事事顺心。可谁叫人家宁老头就好这口呢?你瞧瞧他心疼的那个样!说真的,若不是皇上阴差阳错选中了宁家,让他这样的铁憨憨做家主,宁家分分钟就得被京城的诸多大户瓜分干净了,哪还有他趾高气昂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得厚礼,宁家夫人会办事

    我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将她扶起,轻声宽慰道:“这位夫人呐,不是晚辈有意为难,实在是我只接到了这么多指令,旁的事情便是要我说也说不出来什么。虽说我确实也算是吕大人的亲信,可也不是什么事儿她都会跟我说的啊,还请夫人莫要再为难晚辈了!”

    说着,我便撒开她的手想要离开。不想这妇人的撒泼技能等级奇高,一伸手就拉住了我的袖子,一面哭喊着不让我走一面又要下跪,好好的宁家前厅愣是被她折腾得鸡飞狗跳,路过的下人们纷纷驻足探头往里看,我暗道一声不秒,目光狠厉地瞪了一眼宁逍。可这老家伙早已鬼迷心窍,只顾着扶着“柔弱”的妾室,哪还会在乎我看不看他?

    被那妇人拉扯了半天,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道:“不要我走也可以,不过还请夫人答应我一个条件!”见事情有转机,那妇人立刻抬头看着我,一副白莲花的姿态瞧着我道:“我答应,我答应!大人尽管吩咐,只要是为了宁家,什么条件我都肯答应!”

    再次在心中吐槽了一下这位初级绿茶的夸张演技和轻浮做派,我摆摆手,索文昌立刻走到桌边将我之前用过的茶杯端了过来。接过茶杯,我慢慢将手伸了过去,顿时感觉到一丝恐惧的气息从那妇人身上传了出来。看样子往我茶杯里下药的就是这贱人无疑了,我再没有一丝犹豫,紧盯着她的双眼道:“喝了它,只要你全都喝下去,我就留下来和你们继续谈!”

    闻言,那妇人顿时止住了哭声,目光中有一丝精芒闪过,显然是知道我已识破了她的伎俩。可须知让女子与外男共用一个杯子可是十分无礼的行为,不用那妇人开口,宁老头就冷声喝问道:“陆大人未免欺人太甚!我这妾室这般柔软,已是声泪俱下求你原谅,你却还要如此羞辱她?就不怕老夫告到刑部去,说你滥用职权调戏民女?到时候怕不光是你的面子,便是你上头的吕大人也要被你拖下水去!”

    有些悲哀地看着这个被美色蒙了心的老头儿,我轻轻摇了摇头道:“究竟是谁为难谁,老天自有分说。反正如今就是这样,要么让她喝了这杯茶,我便坐下来帮你们好好分析分析;要么我现在就走,你宁府只要好自为之,短时间内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我是无所谓的。宁老爷,如何决断,就看您自己了。”

    这话说的半遮半漏,我倒也不指望宁老头能听明白。不过这老家伙倒也不是蠢到根儿上了,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神惊疑不定地在我和他那位爱妾的身上来回扫了半晌,终究还是不知该如何决断。

    就在此时,那妇人仿佛回了魂儿般扑上前来哭喊道:“既是妾身惹出来的祸事,那这责任自然要由妾身来负!老爷放心,今日妾身喝下这杯茶,便会立刻自尽而死,绝不让宁家的名声受到分毫玷污!老爷也莫要怪罪陆大人,一切既是妾身的错,那就是妾身罪有应得!”

    说着,她又回头看着我,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陆大人,民女有罪,这便认罚!只是还望陆大人能信守诺言,救宁家上下于水火!”说着,她便伸手要来夺我手中的茶杯。

    可惜她的伎俩早已被我识破,全靠我有这一身感知情绪的神奇本领,此番却是帮

    上了大忙,让我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散发出来的阴谋气息,立刻明白了她不是想喝下这杯茶,而是想趁乱毁灭证据!

    一个闪身躲过她袭来的双手,我冷笑道:“这宁府真是个好地方啊,不光养得你们一个个演技精湛,欺上瞒下;还养出这种胆大包天、毒害官员的恶妇,宁老爷,我本想息事宁人,毕竟此事与你无关,左右我中毒不深,并无大碍,也没打算追究下去。只是不想您这位妾室演了一出好戏,竟上赶着不让我走。好啊,那我就不走了,咱们好好把这事儿分说分说,看看究竟是谁为难谁,又是谁真的想要害了宁家!”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直接将那妇人吓得瘫坐在地,半晌都不敢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宁家夫人,却见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痛快的表情,看样子这段时间也吃了不少闷亏,此番我登门造访,倒是帮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见到爱妾如此表现,宁逍又是心疼又是疑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们。我也不着急,缓缓走回原位,对凌凤吩咐了两句,他便匆匆朝后头去了。又对索文昌道:“你马上回尚书府,让邱大人派个医生过来,好好查查这杯茶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听闻我要去尚书府请人,宁逍终于坐不住了,匆忙来到我面前求情:“不不不,这事儿…这事儿就用不着劳烦邱大人府上的人了,我们…我们宁府,认下了!还请陆大人给老夫一个面子,看在我们这一家老小的份儿上,放过我这糊涂的妾室,放过我们宁家吧!”

    这老家伙不仅识人不清,还固执得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那个女子,真不知道他是被灌了什么药。不过说白了,若不是今日这茶是被我吃了,我才懒得掺和他们这一家子的破事儿呢。罢了罢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是少说几句的好啊…

    话虽如此,可这药我也不能白喝不是?总得捞点儿什么东西回去吧?想到这里,我冷笑道:“敢问宁老爷,您觉得我值个什么价位?”

    宁逍一愣,不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未曾开口的宁夫人却主动接茬道:“陆大人是六扇门的人,光这一个身份就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我们是一介草民,怎敢妄自揣测大人的身价?”见终于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宁逍也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夫人所言极是,陆大人身份高贵,又是吕大人眼前的红人,岂是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胆敢揣摩的?”

    这个白痴…我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么蠢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支撑这么大一份儿家业的?万般无奈道:“宁老爷既然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想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说着,我便直接起身要走。宁逍虽然着急,却仍旧是一脸迷茫的表情,想要拦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自家夫人身上。

    不得不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是适用的,虽然现在说出来是早了些,可这丝毫不妨碍我朝涌现出大量的优秀女性。尤其是在这宁家,宁老头除了呼来喝去耀武扬威之外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把控全局这样的事情全是这位宁夫人负责的。

    深深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老夫人一言不发地起身朝后院走去,不一时,便带着连个笑

    死回来了。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两个小厮手中各拿着一个长长的木盒,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分析,这里头八成放着什么神兵利器。

    果然,两个小厮径自将木盒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是两柄做工精美、贵气十足的刀剑,一刀一剑,显然是一对儿,柄是象牙做的,洁白通透却又力量感十足;鞘上各镶着五颗宝石,完美的流线造型可以看出做工的用心;柄尾和鞘头都用真金包裹,色泽明艳,尽显华贵。

    宁老头这也才明白了我的意思,可在见到这对刀剑的时候却表现出极大的动摇,上前拉着自家夫人的手小声说着什么。可我懒得管那些,先伸手取出长剑掂量了两下,手感沉重,质地厚实。拔剑出鞘,清脆的“沧啷”声传来,剑身寒芒闪烁,通体由精钢打造,只是尚不知成色如何,毕竟唐巧妍没跟着,我也只能凭眼睛来看了。

    满意地点点头,我将剑插了回去,又拿出那柄长刀细细打量起来。这柄刀的造型古朴,有些类似于宋朝的手刀,只是相对而言刀刃更窄,刀背略细,刀身也更直。整体同样是精钢打造,刀锋锐利,拿在手上挥动两下,发出“噌噌”的破空声,足见其优质。

    将两柄武器放回盒中,我抬头看着宁夫人:“夫人这是何意?莫不是贿赂本官?”反正现在咱也是挂着公职的,不同于寻常地方的捕快,但凡入了六扇门,到了下头都能自称本官,摆摆官架子倒也不为过。

    宁夫人微微一笑道:“陆大人此言差矣,您与我宁家多有渊源,小女还需您照顾,又帮我们家老爷求回来一份儿荣誉,如此大恩,便是寻常朋友也值得这份回报,更何况是您了?”

    瞧瞧,这才叫真正的社交达人,不管过去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只要情况需要,就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建立关系。这种能屈能伸、微言大义之人方能成大事,看看地上那个,除了哭天抹泪装柔弱啥都不会,有这样的女人蛊惑老爷,真是家门不幸啊…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我当然也要报以微笑,缓和了语气道:“宁夫人太客气了,身为官差,为百姓谋福利既是职责,又是使命,这就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特勤!”邢老爷,您这番话在我这儿总算派上用场了!

    宁夫人接着说道:“陆大人才是,让您跑前跑后为我们宁家谋福利,什么回报都不给岂不是显得我们宁家小气?这份礼物无论如何都请您收下,如若不然,可让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安心啊?”她说的诚恳,我却从中间听到了些不寻常的意味。

    不动声色地应道:“既然老夫人如此热情,我若不收,反而显得却之不恭了。既然如此,晚辈就斗胆收下,还请老夫人放心,宁家和宁小姐的事情晚辈定会上心照料!”说着,我便从两个小厮手中接过了一对儿刀剑,转手交给了小哥儿俩,这才深深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的宁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提过那杯茶的事情,可明眼人都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不再追究了。不过若那狐媚子还要再纠缠,就怪不得我接着追究了。

    瞥见那妇人略显阴毒的眼神,我在心中冷笑,嘚瑟吧,猖狂吧,和这种有大智慧的人物作对,当心回头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送嫁妆?神兵背后有玄机

    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正好还有邱府派过来送东西的马车,方才见我们来了索性就一直停在门口,等我们出来了才一道回去。

    上了车,小哥儿俩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新得的家伙事儿打量起来。我笑着看着他俩道:“怎么说?你们俩看看,谁拿哪个?自己定吧。”

    闻言,小哥儿俩反而不敢乱动了,眼巴巴地看着我,索文昌凑到我身边说道:“老陆啊,我俩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难得见着这么好的东西,就拿着欣赏欣赏吗,您老不开口,我们俩怎么敢随便就拿了去啊?”

    看着他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心中竟升起一丝心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安慰道:“傻兄弟呦,你俩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忘了当初我们是为什么走到一起了吗?为的就是肩并肩、手拉手共同闯荡江湖,见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把你们当做所谓的下人、扈从,而是我的亲人,兄弟,是与我平起平坐的存在。可是这段时间我发现,你们怎么越发的拘谨了呢?是,我现在立了功,还有公职,可有一句话叫贵贱不移。在我身无分文的时候你们肯跟在我身边共同冒险,难道现在,我就会将你们抛到一边不管不顾了吗?”

    “所以说呀,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不管日后咱们都是什么身份,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继承了平安票号和龙门镖局;胖子你继承了家业,坐拥万贯家财;凌凤你重振了你们这一支的门楣,名扬四海,到最后我们也始终是兄弟,是能坐在一起插科打诨、喝酒吃肉的好兄弟,是能有架一起打、有钱一起花的亲兄弟!”

    我的话说完,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还是凌凤主动伸出了手,比了个拳头,就像在秘境的那一夜。我和索文昌相视一笑,也伸出拳头和他重重碰了一下,三个人瞬间闹成一团,那似有似无的隔阂,仿佛也在阵阵欢笑声中消失不见了。

    半晌,索文昌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凌凤:“老凌啊,你选吧,我练的什么功夫你们也知道,楚大哥当初跟我说过,这碎岩拳啊最讲究肉身发力,所以基本上用不到什么兵器,这么好的玩意儿我拿着可就浪费了!还是给你吧!”

    凌凤感激地看了我们一眼,不过终究没有贪心,犹豫了半晌将那柄长剑递给了我:“我是肯定要练刀的,这剑我也用不上,还是给凌朝吧,他不是用剑的吗?”

    闻言,我和索文昌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被我们盯得发毛,他十分别扭地解释道:“哎呀,那毕竟犯错的又不是他,再说了,他还是吕捕头的亲儿子,而且他老子和他爷爷也终究是为了找到我们家这一脉用了心的。人心都是肉做的,谁善谁恶,我也不是看不清。再怎么说我也是做叔叔的,总不能跟一个小的置气吧?跟着你们俩,我也不能总那么小气不是…”

    今天绝对是凌凤说的话最多的一天!我和索文昌瞬间石化了!关键是他不光说得多,还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实在让我觉得没白带着他。正想感动地夸他两句,索文昌却再次发挥了他没眼力见儿的特长抢先说道:“感情你还知道你以前很小气啊?”

    我倒…这个死胖子,怎么越练这

    脑袋瓜就越不好使了呢?偏这家伙还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见我们都盯着他,还接着说道:“本来就是嘛,之前这小子还跟我抢馒头来着,明明都吃不下了,为了不让我抢了去还非要硬塞,结果害得自己吐了半天,白瞎了上好的白面馒头!”被说出糗事,凌凤顿时变了脸色,扑上去就要和索文昌拼命,我赶紧让开位置,以免被这小哥儿俩误伤。

    说起来这凌凤也蛮机智的,碎岩拳注重对全身的锻炼,练到大成其修炼者的肉身强度堪称无敌,比萨迪克的圣鹰爪还要强上几分。可惜如今索文昌水平欠佳,尤其是腰部锻炼的还不到位,这一弱点被凌凤发现了,自那以后只要这俩人闹起来,凌凤就一招:掐腰眼儿!而且掐住了就不松手,这小子为了练刀,十根手指硬如铁钳,每每掐得索文昌哭天喊地,认错求饶。

    新一轮的纷争很快就在索文昌的哀嚎声中落下了帷幕。没办法啊,谁叫他体积太大,在这狭小的车厢里施展不开,凌凤又是典型的敏捷型选手,根本不给他防御的机会,下手稳准狠,一击中的,不怕他不服软。

    闹腾过后,我再次打量着手中的长剑,总觉得有什么环节被我给遗漏了。突然,我从凌凤身边拿过装东西的盒子细细打量着,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一般用来放武器的木盒里头都会用红布或者黄布做衬,显得十分正规。可在放刀的那个盒子里,缝制边角的线居然是蓝色的,而且只有一截,八成是后缝上去的,换言之就是说,这内衬曾经被人打开过,又被缝上了,宁老夫人想向我传达的讯息,十有**就在这内衬里头。

    见我举止反常,小哥儿俩也不闹了,纷纷凑上来跟着我朝盒子里看。确定了问题出在哪里之后,我有些犹豫地从凌凤手里拿过那柄宝刀放了回去:“老凌啊,看样子这玩意儿你是得不着了,本以为是宁老夫人息事宁人,没想到这其中另有玄机啊…”

    在我的引导下,二人也发现了盒子里的玄机,不过索文昌还是没当回事儿:“我觉得也不至于吧?老陆你想啊,东西是她主动给的,不光是报答了咱们照顾你大伯母的恩情,还让你不再追究那狐狸精往你茶里下药的事儿,一套刀剑搞定两件事,怎么看咱都应该收下啊!”

    我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按理来说呢确实是这样,可换个方向想一想,你说这么大一个宁家,府上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为什么宁老夫人就偏偏选中了这套刀剑送给我们呢?你们俩方才也看到了,这里衬上的蓝线已经缝上去很久了,也就是说,这里头藏的东西并不是给我的。”

    “而且在东西过手的时候,我和宁老夫人有过眼神上的交流,她分明就是有事要拜托我的意思,而且肯定不是因为那妾室下药的事。所以我觉得,这里头藏的东西八成是要给我大伯母的。这宁家有那么多宝贝,宁老头几乎没有不能碰的,而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老家伙显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套刀剑,应该是宁老夫人的嫁妆无疑了!”

    “可是…真的会有人家送兵器当嫁妆么?”凌凤有些不相信。我笑着说:“知道我佟姑姑出嫁的时候我奶奶出的什么嫁妆吗?”二人齐齐摇了摇头,我也不卖关子了,直

    接告诉了他们:“那可是整整一大箱子的兵器啊!而且都不是寻常货色,皆是出自名家大师之手,随便一样拿出去都值个小上千两。当初我娘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上次在七侠镇,我跟姑姑说过想给你们几个弄两样趁手的兵器,她就把那一箱子好东西拿出来让我随便挑了。不过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她的嫁妆,自然也不好要了。”

    两个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索文昌沉声问道:“可老陆啊,你就不怕这里面儿的东西是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还是笑着摇摇头道:“放心吧兄弟,她若是真有心害大伯母,那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吧?须知一旦出现任何状况,我们都是第一证人,可以直接指正她的。除非她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否则绝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害人的!”

    “再说了,我还是觉得虎毒尚且不食子,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这么坏吗。你看那宁老头儿,最多也就是想重新把女儿拉回自己身边,可从来没动过杀她的心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若是不爱,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

    听了我的话,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虽说这么好的一副刀剑不能据为己有有些可惜,可毕竟是大伯母的亲娘,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好不容易转换了情绪,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停,我们仨没坐住,顿时朝前面扑跌过去。有些不爽地撩开门帘,我就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跌坐在马车前,赶车的邱府小厮也因急刹车摔了下去,此刻正抱着脚踝叫苦不迭,看样子是崴了脚。

    放下手里的东西下车将他扶起,我来到那小女孩儿面前问道:“姑娘为何拦我们的马车?”那小女孩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对…对不起啊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因为我家小姐不见了,我急着找她,这才…这才慌不择路,冲撞了公子,还请…还请公子恕罪!”说着,她作势就要给我磕头。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此刻已有不少人在一旁围观。若是让她给我磕了这个头那可就麻烦了,我慌忙上前一步,手上发力直接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这位姑娘无需多礼,不过是些小意外,没必要磕头认错。”

    闻言,那女孩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会遇上我这么讲道理的善人。不过我却察觉到了一些问题,在这姑娘的手腕、胳膊、甚至被她刻意拉高的衣领之下都有不少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伤痕多是被人掐的或者用藤条打的,看起来十分严重,这下手指人也是够狠心的。我不觉又想到了那几个宁府的下人,也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问道:“姑娘,这京城这么大,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家小姐?不如这样吧,你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我们来帮你找,如何?”

    这一番话说的很温柔,我能感觉到,周边的百姓都向我投来善意的目光,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不想那小姑娘却将手抽了回去,低着头道:“不…不不,不劳烦各位公子了,我们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怎好劳动您这般身份的人物帮忙?小阮在此谢过公子恩典,就此别过,祝公子福如东海,健康顺遂!”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赶上了!你家小姐我来救

    说罢,这小丫头不等我再说一句就转身跑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却被索文昌拍了一下:“喂,不是吧老陆?在七侠镇的时候那紫悦姑娘那么漂亮你都没动心,怎么现在反而看上这么个婢女了?”

    我顿时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滚滚滚,瞎说什么呢?谁看上她了?我是方才见她满身伤痕,气质唯唯诺诺的,想必平日里没少受委屈,可怜她罢了。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就不能想点儿好的…”

    索文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随即坏笑道:“哎,既然这么担心人家,不如咱们就跟上去瞧瞧,若是这小丫头和她家小姐真的受了委屈,咱们也能英雄救个美啊!”

    我调侃他道:“那若是她家小姐生得和你一般面目可憎、肥头大耳的,你还救不救?”

    索文昌回了我一个白眼道:“你懂啥呀?告诉你吧,身边若是有这样受尽委屈的小丫鬟,十有**日子都过得很苦;而且画本子里不都说吗,这种情况下的小姐往往都气质上佳,内心强大,颜值超高!你呀你,没文化可真可怕…”

    “少来了吧你,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长了个恋爱脑?行了行了,要去咱就赶紧走吧,否则若是连这小丫鬟都遭遇不测,那就彻底啥都不知道了。”我懒得与他争辩,回头吩咐了赶车的小厮一声,他只是轻轻崴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得了我的话便带着车上的东西回邱府了。我带着小哥儿俩悄悄跟上了那姑娘的步伐,没多久就看见了前头边哭边走的小女孩儿。

    索文昌最见不得这个,冲动地想要上去安慰人家,我一把拉住这个二傻子骂道:“你丫的能不能有点儿毅力?等弄清楚了真相你有的是时间和人家说话,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索文昌砸了咂嘴,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跟着这个丫头,不过随即我就后悔了,因为没走两步这小丫头就坐在一处墙根儿哭起来了,一点儿去找人的意思都没有。

    有些无奈地想要上前问一声,凌凤却突然拉住了我们,眼神直直盯着前方。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径直朝着那女孩儿走了过去,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暗道一声不好,我正想上前帮忙,却感觉到了那男人身上的一丝同情。能有这样的情绪,想必不至于很快就痛下杀手吧?我终究没有冲上去,继续躲在一旁观察着。

    那男人来到女孩儿面前站定,半晌才蹲下身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她面前。女孩儿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抬头,顿时吓得想要逃跑。可这里是处暗巷,他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逃掉?好在那男人也没有为难她,小声对她说了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听了男人的话,女孩儿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随后慌忙从地上捡起男人留下的东西,我定睛一看,似乎是一张纸条和一个簪子,十有**是她那位小姐的东西。

    简单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女孩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又开始无声地哭泣起来。可都是爱哭之人,我对她的眼泪却没有一丝反感,或许是原因不同吧,这种真诚的泪水有时候还是挺打动人的。

    三人互相看了看,我叹了口气,主动现身来到女孩儿面前:“姑娘…是叫小阮,对吧?”那女孩儿听见有人叫她,如惊弓之鸟般抖了一

    下,不过随即看清了是我们,好歹没有起身逃跑。

    “公…公子…”小阮小声叫了一声便再不开口。我也懒得等她告诉我,直接伸手从她手中拿过字条,上面只写了八个字:“日落之前,离开京城!”

    嚯,好大的口气!我冷笑两声,将纸条撕了个粉碎,蹲下身对有些错愕的小阮说道:“现在呢,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告诉我们事情的全过程,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得上忙;二就是拿着这枚簪子回去复命,到时候你家小姐是死是活可就说不好了,如何选择,你看着办吧!”

    倒不是我不温柔,主要是这种情况下等她调整好情绪再把一切都说清楚,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果然,小阮忙不迭地坐直了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颤抖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我们说了一遍。

    原来小阮此番确是和自家小姐一同进京的,因为她家小姐的母亲本是京城人士,虽然父母双亡,不过好在有个哥哥,如今做到了户部侍郎,位列三品,也算是风光无限了。可是就在年前,他家老爷竟随便找了个由头将自己的发妻,也就是这位小姐的生母给送到了山上静养,一转眼就是大半年的功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这位小姐十分担心,就拜托自己的三哥哥带自己来京城,平常每年她和母亲都会上京来舅舅家拜年,不想今年,她老子说什么都不肯让她们出门。担心母亲安危的小姐苦苦哀求三哥哥帮忙,三哥哥只得想办法偷偷将她和小阮带了出来,混在商队里入了京城。

    不想刚到京城她家小姐就出了意外,为了不拖累三哥哥,她换上男装带着小阮离开了队伍,可刚走没多久就被一帮黑衣人把她家小姐掳了去。估计是以为她三哥哥也是和他一伙儿的,生怕他去侍郎那儿说话,这才送来了字条,想要他们尽快离京。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本不好插手。可若是上升到绑架勒索,那就是实打实的犯罪了,我身为六扇门的一员,没道理不管不问啊!

    把索文昌留在这里守着小阮,算是圆了他一个心愿,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体积太大,跟踪的时候容易被人发现,索性就让他在这守着温香软玉,也好让小阮姑娘不那么害怕。

    顺着方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我和凌凤施展轻功,靠着空气中残留的痕迹追了上去,终于在一处小院子门前发现了他。男人很是警惕,在门口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圈才推门进了院子。我和凌凤对视一眼,从旁边的院子悄悄潜入,落在一处厢房的房顶上偷偷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这大白天的趴房头实在太过明显,不过毕竟附近都是些寻常百姓,谁会关注邻居家的房顶上多了些什么呢?半晌,方才的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一同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这些什么。

    我尽力收敛了气息,朝前靠近了些,就听那送信的男人说道:“老皮,做人留一线,咱们接这活儿本就是昧良心的买卖,那姑娘如此可怜,她那个小婢女也在街头哭的稀里哗啦的,咱们把她们赶出京城就得了,没必要非得毁了人家清白吧?”

    这话一出口,我立即感受到身旁的凌凤动了怒气,赶紧一把拉住了他。虽然我也气,可很明显,眼下人还没事,这时候打草惊蛇了可就完了!

    被唤作老皮的男人不懈地嗤了一声道:“胡子,你呀

    真是越混越胆小了,好好想想,咱们这一票才能赚几个银子?若是那小丫鬟一着急跑去报了官,咱们光跑路就得花费多少?兄弟们整日里风餐露宿的,难得享受享受,更何况这可不是咱自作主张,让咱破了她的身可是雇主的意思。干咱们这行儿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信誉!哦,收了人家的钱,最后还不办事儿,咱兄弟们以后还怎么混?这二百两尾款,咱们还怎么问人家要?”

    叫胡子的男人目光阴沉地看着地面,半晌才抬起头道:“老皮,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吧?”老皮立刻点点头道:“放心吧兄弟,答应你的事儿我一定不会忘记。说实话,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哥哥我也累了,兄弟们迟早都有干不动的一天,总得寻个营生颐养天年吗。所以这一次我才放下底线,说什么都要拿到这二百两,有了这些钱,咱就能盘下个不错的铺子,二胖不一直想开个饭庄吗?那咱们就整一个,回头大伙儿都在店里弄点儿活干,咱们兄弟几个永远都在一起有钱一起花,有肉一起吃,啊!”

    叫胡子的男人终究还是妥协了,认命地点点头道:“罢了,罢了,左右就这一次了,不过你可要答应我,绝不能害了那姑娘的性命!”

    老皮也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兄弟,咱们又不是第一天搭档,向来是只绑票,不伤人,就连这事儿不也是第一次吗?放心吧,只要她家的队伍离开京城,我保证把这姑娘安安全全地送出城去。实在不行的话,人就交给你去送,这总放心了吧?”

    胡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面嘴里嘟囔着“造孽啊,造孽啊!”一面走出院子关上了大门,朝着西北方向走了过去。那个老皮见他走了,眼神中划过一丝残忍,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骂了一句:“装什么装啊?”就进了屋,一面走还一面嚷嚷着:“得了得了,兄弟们,走,下去好好快活快活!”他的话一说完,屋内立刻传来一阵哄笑声。

    我细细感知了一下,屋内少说有四五个人。方才那个叫胡子的男人修为不低,步伐稳重,一看下盘力量就很足,不过倒也算不得什么高手;那个叫老皮的倒没看出来有多厉害,估计是个智将。关键就是我们还没见到的人,我摆摆手示意凌凤留在原地,自己则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主屋的房顶上。

    感觉越发清晰之后,我冲着凌凤点了点头,里面一共五人,都是练家子,可也只是练家子而已,基本上没有内功,根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收到我的信号,凌凤一个鹞子翻身落在院中,屋内顿时传来警惕的声音:“谁?”随即就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屋里的五个人就都跑到了院中,个个手执匕首,看起来倒是挺像样的。毕竟做这种勾当,家伙事儿太大很容易碍事,往往都是用这种短兵器的居多。

    老皮走在最后头,目光阴森地打量着凌凤,问道:“这位兄弟是生面孔啊,你我素未谋面,不知来此所为何事?”他自然不知道凌凤为何而来,可凌凤却对他这张恶心的脸深恶痛绝,一言不发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脚下猛然发力,身后顿时生出一阵烟尘。

    随即,他的身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就连我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一柄冰凉的短刀已经抵在了老皮那张猥琐的脸上。院内的五个人顿时张大了嘴,跟看怪物似地盯着凌凤,再不敢叫嚣一句。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不信?那我就让你看看

    眼见凌凤真的起了杀心,我及时出现,从房顶上跳下来制止道:“且留他一命,他罪不至死。”凌凤的眼中迸射着嗜血的火焰,不过终究还是默默压了下去,只是照着老皮的小腿很狠踹了一脚,将他整个人都踢得扑倒在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我知道他这是留了手的,如今他随便一脚就能轻松踢断大腿粗的木杆,更何况老皮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不直接将他弄成残废都是给了我面子,否则非得让他血溅当场不可。

    走上前蹲下身子,我轻轻将老皮的脸抬了起来,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问道:“人呢?”

    “什么人?”老皮果然不是个软柿子,倔强地瞪着我装糊涂。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只不过没有唐巧妍那么温柔罢了。

    单手提着他进了屋子,我从凌凤手里接过短刀,一脚踩着老皮的左手狠狠朝下插了进去,老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可惜凌凤毫不客气地扯过一块破布塞到了他嘴里,让他喊也喊不出来。

    无比惊恐地看着已和地面串在一起的手掌,老皮的眼神中带着憎恨和惊恐,不过到头来也没敢抬头看我一眼。见他老实了,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这就对了嘛,实话告诉你吧,刚才你和你那位兄弟的对话我已经全都听到了,否则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在他身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迹,我笑着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呢,就是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人在哪里,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我是可以放你们一马的。这二呢,就是我把你们全杀光,然后自己去找人,再把这处院子一把火给点了。如今京城还没下过雪,这天干物燥的若是失了火也没什么奇怪的,你说对吧?”

    我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适合扮演这种恶人角色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别人称我为恶人,倒不如用“痞帅”来形容更贴切些。当然,这是对那些普通群众而言的,若是换成某些家伙,比如如今正趴在地上冷汗直冒的老皮,那我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魔,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数到三,机会只有一次哟~”说着,我便将插入地面的短刀拔了出来扔给凌凤,他喜欢用刀,干起活儿来更快些。而我,不好意思,随便伸手扭一下就能让老皮这样的命丧黄泉,根本用不着动家伙。

    “一!”我开始数数了,到了这个时候老皮竟还死扛着不肯说,真不知道他在坚持些什么。

    “二!”我数的很快,于他们而言离死亡越近就越紧张,也越容易松口。就在我喊道二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一个忍不住了,拔腿就要往外头跑。可惜他们都不会轻功,哪里会是凌凤的对手?只见他一个箭步窜出去,重重一脚踢在那人后心处,不过好歹也留了他一条性命,只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别想正常下床走路了。

    接连见识了我的残忍和凌凤的雷霆手段,老皮终于放弃了抵抗。开玩笑,为了一单害人的生意赔上性命,他也不是那么蠢的人啊!

    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老皮伸手指了指屋内的一个柜子。我笑着放开他的下巴走过去,轻轻晃了两下,柜子里应该没什么东西,我便直接把柜子整个挪到了一旁,下面果然漏出来一个地道入口

    老皮这时在一旁开口道:“少侠,人我们已经交给你了,可否放我们兄弟离开?”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哥这说的哪里话?这里本就是你们的地盘儿,你们自然是来去自如的。从头到尾,我可曾说过一句不让你们离开的话?”

    闻言,老皮和院子里剩下的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不过我又岂是那么老实的人?接着说了一句:“只要你们走得出去。”随即便冷笑着不再看他,拉开地道的入口走了进去。

    说是地道,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地窖,一打开入口处的木板一股腐烂蔬菜的味道就涌了上来,弄得我差点儿当场吐了。散了好半天的味儿,我这才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地窖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勉强能让我看清这下面的全貌。

    正四处打量着,脖子上就忽然被人用硬物给抵住了,一道悦耳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在我身后响起:“你…你你你,别乱动啊!我…我不想伤害你,你赶紧带我出…出去,到时候本姑娘若是心情好,说不定还能…还能…”

    不等她说完,我便有些好笑地替她说道:“还能放我一条生路,对吧?”身后的女子明显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应道:“嗯!”不过随即就发觉自己似乎被耍了,很是生气地跺了跺脚娇喝道:“少…少油嘴滑舌的!让你说话了吗?你你你…你可老实点儿啊!当心刀剑无眼!”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笑着说道:“这位姑娘,第一呢,我是来救你的,你却这么用利器抵着我的脖子,实在好没道理;这第二呢,你手上拿个碎瓷片子跟我扯什么刀剑无眼,不觉得你这戏实在太假了么?”

    身后的女孩儿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想到怎么反驳我,可惜已经晚了,我迅速转身,一把抓住她拿着碎瓷片的右手向后一推,,她顿时慌乱地“啊”了一声,半晌才敢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姑娘,身材娇小,比我矮了一个脑袋还多,虽然穿着男装,却掩不住她自带的柔弱属性,全身上下估计也就有个五六十斤,放在小姐圈儿里未免也太瘦了些。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评价道:“长期营养不良,再不好好补补,以后可就没有长个儿的希望了。”

    闻言,小姑娘的眼神暗了暗:“我也想啊,可好东西都被姐姐们分了去,每日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来的什么营养…”接着又是一个后知后觉:“关关关…关你什么事儿啊?本姑娘爱吃什么吃什么,有没有营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此可爱的小家伙让我不觉生出了调侃的心思,拽着她的右手猛地往后头的柱子上一抵,我将脸凑近她,顿时对上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觉在心里想着:这主仆俩,眼睛还真挺像的,都那么大,颇有些楚楚动人的滋味。

    被我这么一弄,那姑娘明显慌了神,伸出自由的左手开始推我,可惜力量太小,我纹丝不动,继续笑着紧盯着她。眼见没什么效果,小姑娘一咬牙,把心一横,一记撩阴腿朝着我的下三路袭来。可惜小爷又岂是好对付的?轻松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失重感顿时让她乱了方寸,再也没法伸腿踢我了。

    不过随即,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女孩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冷汗也迅速从她额

    头上渗了出来。我也是吃了一惊,平日里见识过的柔弱女子也不少,怎么这么轻松就被我给拉脱臼了呢?

    十分抱歉地扶着她坐下,我伸出手碰了碰她肩膀处脱臼的位置,小丫头顿时疼得抖了两下,不过还是倔强地不肯开口叫一声疼。

    带着歉意帮她疏松了一下筋骨,我轻声道:“忍着点儿,不会很疼的。”小姑娘坚强地点了点头,不过到头来还是没敢看着,把脑袋转了过去。

    我瞅准方位,右手猛然发力,又是“咔吧”一声响,顺利帮她将胳膊接了回去。小丫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活动自如的右臂,随即怯生生地抬头看着我:“谢…谢谢…”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抱歉地揉了揉她的胳膊:“无需言谢,都是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才害你脱了臼,帮你疗伤也是应该的。”

    小姑娘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之后天真地说道:“可是你不是说,是来救我的吗?那我也该跟你说声谢谢啊!”嗯…啊…好的吧…如果她这么说,我还真没法反驳了。

    扶着她出了地窖,眼前的一幕又把她吓了一跳,不光是趴在地上的老皮和一滩血,还有院子里四个可怜的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凌凤,总之现在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过每个人的四肢都看上去十分怪异,明显是骨折了。

    有些无语地看着凌凤,我扶着那姑娘在一旁坐下,随即又来到老皮面前道:“老哥啊,这本来呢弟弟救了人就准备走了,可思前想后,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您看…是不是也帮弟弟个忙,把雇主的身份告诉我们?”

    闻言,老皮有些愤怒地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少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这规矩您也应该清楚,若是我今日说了,回头让雇主知道了,那这生意还怎么做?总之一句话,让我反水如同取我性命!少侠若是执意要知道,那不如一刀杀了我,自己去查便是了。若是想要我开口,那就是两个字,没门儿!”

    我邪笑着抬起他的脑袋:“老哥啊,这是何必呢?再说了,您说的可不止两个字,没门儿,带着儿化音可就是三个字了!”

    “噗嗤”坐在一旁的小姑娘被我给逗笑了,捂着小嘴看着我,显然没那么害怕了。我低下头接着对老皮说道:“瞧见了没?就是这么个弱不禁风、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你的这位雇主居然残忍到让你们毁了她的清白,破了她的身子!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讲规矩吗?实话告诉你吧,这样的事儿小爷我见多了,知道为什么要分期付款么?在过去或许是为了保证交易顺利进行,可在现在?呵呵,无非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好方便他们毁尸灭迹的幌子罢了!”

    老皮明显不相信地拧了拧脖子:“你少忽悠我!我在这一行也混了十几年了,从来就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我笑着点点头:“好啊,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亲眼见证一下,你的这位雇主,究竟有多讲信用!”

    说罢,我便不再理他,让凌凤抱着那姑娘准备离开。趁着今天凌凤难得开口说了那么多话,我觉得很有必要让他多与人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变得更活泼些呢?毕竟这小子也不过十七岁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吵什么?小哥俩要找面子

    凌凤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对上小姑娘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脸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我在一旁看得有趣,随即回过头问老皮道:“告诉我,你们约定的收尾款时间和方式是什么?”

    老皮倒还算老实:“他们今日出城,明早我们就在西门外的凉亭见面,对方让我们所有兄弟一起过去,说是方便打赏,也公平些,不至于让我们之间生出嫌隙。”

    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感慨道:“本来觉得你还挺聪明的,怎么一知道要拿钱了就不知道动脑子了呢?活该你们一辈子只能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就你这心里承受能力,能做成大事就出鬼了!”

    说罢,我站起身来叮嘱道:“前戏我们今天会帮你们演好,明天一早你们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全员去领钱,到时候我们会在附近埋伏,一旦你们有麻烦我们就会马上现身。哦对了,”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这是凝气护心丹,去给你们那个被踢伤的兄弟服下,做戏就要做全套,你这小伤还好呼弄,他那样的就太夸张了。”

    说着,我又来到院中帮几个骨折的家伙检查了一下伤势,好在都是脱臼,我很快就帮他们都接了回去。回过头对老皮说道:“多谢老哥成全,就凭你们从未害人性命这一条,我愿意留你们一命!”说罢,便带着凌凤腾空而起,离开了院子。

    来到索文昌和小阮所在的巷子,面前的一幕看得我和凌凤一阵阵地干呕,只见那索死胖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小阮乖乖地枕在他腿上睡了过去。这家伙也不闲着,一双大手略显粗苯地帮小阮整理着头发,一下一下很是仔细,不过到头来也没碰到人家的肌肤,还算是懂礼数的。

    我们三人找了一处墙头落下,静静欣赏着现实版“美女与野兽”,可惜好景不长,睡梦中的小阮突然惊坐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四周,把索文昌吓了一跳。

    “文昌哥哥文昌哥哥!”这个称呼一出口,我和凌凤都差点儿没站住倒栽下去,只见那死胖子一脸的满足,用最温柔的声音答道:“怎么了小阮姑娘?你不是累坏了么?还是再多睡一会儿吧!”

    可小阮只是紧紧抓着他粗壮的胳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我…我不敢睡…方才…方才我梦到了我家小姐,梦里她…她已经…已经…”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看得索文昌一阵阵地心碎,就连我们几个都有些动容,如此深厚的主仆情,这世上又有多少呢?

    凌凤怀中的姑娘也开始落泪,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估计还想多听自己的小丫鬟说说自己。可惜小阮哭得太过伤心,一边哭一边站起来就要去找小姐。索文昌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起身,眼看就要朝着之前我和凌凤离开的方向走去。

    轻轻拍了拍这位小姐的脑袋,我轻声道:“你说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啊?到了这辈子竟能有个如此贴心的侍女,这份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哦!”

    不想那姑娘摇了摇头,明明脸上已满是泪水,却还是笑着说道:“这才不是我的福分呢,硬要说起来的话,跟着我反而是小阮的

    劫数。谁叫我这么没用呢?救不了娘亲,更护不住小阮…”

    我们的距离不远,地上的两人自然听得见,小阮一眼就瞧见了凌凤怀里抱着的女子,立刻哭着跑过来:“小姐!”

    我笑了笑,三个人跳下墙头,凌凤刚准备放下那姑娘让她们主仆团聚,不想索文昌又抢先一步道:“老凌啊老凌,平日里看你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不想今日竟做出此等禽兽之事!还不赶紧把人家姑娘放下来?你可知女子名节大如天,被你这么抱着招摇过市,这以后可让人家怎么出门儿啊?”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震碎了我的三观,只见凌凤原本有些松开了的双臂突然收紧,将那姑娘牢牢抱在自己怀中,压根儿就没有放人家下来的准备。

    “老凌,你…”我诧异地看着他,这小子眼巴巴地盯着索文昌冷声道:“他方才说我毁人名节,那他让人家姑娘枕着自己的腿睡觉就不算毁人清白了吗?这里虽是暗巷,可也难免不会有人经过,若是让人瞧见了,那小阮姑娘的清白又该怎么办?”

    “这死胖子分明是双标,自己有贼心没贼胆,忽悠了一个单纯天真的姑娘却又不敢下手,如今我明明是为了救人却因为你心生嫉妒颠倒黑白,说我居心叵测,实在好没道理!反正我不管,左右他这么认定了,那我不多抱一会儿岂不就亏大了?”

    说着他又紧了紧胳膊,却没发现怀中的姑娘一张小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了。我和索文昌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小子思维逻辑性原来这么强啊?原本以为今日只是顺手解决一桩麻烦事,却不想竟还有意外收获啊!

    索文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奋力辩驳道:“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自己贪恋人家姑娘的美色不肯放手,我…我方才也是心疼小阮姑娘身子羸弱,又心情焦虑,这才让她枕在我腿上好安心睡一觉,你怎么就…就能说我…”

    不等他说完,凌凤立刻反击道:“吼?是吗?那我问你,方才你的手一直没停过,在人家姑娘的脸上摸来摸去,你又怎么讲?”这下子,索文昌和小阮双双脸红,可怜的索胖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辩论对手,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一个子儿,半晌才指着凌凤道:“你你你…你怎么说我,侮辱我都成,可你竟借题发挥,诋毁小阮姑娘的清白!我…我和你拼啦!”

    说着他整个人就跟战车似地冲了过来,不想第一时间冲在前面挡住他的竟是小阮,小姑娘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却异常坚定地挡在两人中间道:“文昌哥哥万万不可!小阮知道您是好人,绝不会趁着小阮熟睡做出什么下作之事。只是若是文昌哥哥与那不讲理的东西动起手来,难免伤了我家小姐。更重要的是,文昌哥哥的清白天地可鉴,绝不是这种人信口雌黄就能抹黑的,咱们大可不必与他置气,岂不反而显得哥哥您没有度量了?”

    好一张巧嘴!我在心中默默为小阮点了个赞,看她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说起话来竟如此犀利,不光化解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还顺手维护了索文昌的面子,这份才情着实难能可贵。突然间,我眼前似乎闪过了唐巧妍的影子

    ,不行不行,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那小妮子哪怕有人家小阮一半儿会说话应该都没有那么讨厌了…

    听了小阮的话,索文昌一颗心都快化了,倒是另一头的凌凤一张脸涨得通红,虽然他不介意打女人,可也得有个有头啊!毕竟也不是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人,总不能因为人家损了自己两句就动手打人吧?不过这小子一开窍,头脑明显比索文昌转的快多了,立刻冲着索文昌嚷道:“哼,平日里整天彰显自己有多聪明,反应有多快,到头来还要人家一个小姑娘帮你说话,这么大的块儿,你也真不嫌害臊!”

    小阮小脸一鼓,正欲反击,却听凌凤怀中的姑娘叫了一声:“小阮,你是谁的贴身侍女?还不赶紧过来!”小阮顿时泄了气,乖乖地走到凌凤身边站定,只是还会时不时地用那双大眼睛瞪着凌凤。

    索文昌瞬间成了孤家寡人,十分气愤地抓了抓一根毛都没有的头顶喝道:“我靠人家帮我说话?你也好意思说!瞧瞧你自己,说不过了还不是让人家姑娘帮你拉拢对手?就这样还好意思跟我大放厥词,我看你才是没理的那个吧?”

    凌凤顿时不乐意了,刚要反击,我已经十分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行了!都给老子闭嘴!”场面迅速安静下来,四个人八只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尤其是那两个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上前一步道:“你们俩,这是要干什么啊,啊?都在一起多长时间了?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还吵起架来了?你!”我一指索文昌,“人家抱着谁关你什么事儿?凡事不弄清楚就妄下定论,不光弄得兄弟反目,还平白损了两位姑娘的清白,你还不知道错吗?再说了,人家凌凤没说错啊!刚才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可都看在眼里,虽然只是撩了撩人家的头发,可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么动手动脚的没有规矩,你觉得合适吗?”

    索文昌被我说的哑口无言,默默低下了头,凌凤的脸上顿时洋溢出胜利者的微笑,可这一次我可没功夫感叹他终于会笑了,又一指他道:“还有你!别嬉皮笑脸的,你以为你就对了啊?是,或许你说的都是事实,可都是自家兄弟,人家欣赏小阮姑娘的美貌,心生怜悯,就让人家枕了一下,虽然于礼不合,可终究是为了照顾人家姑娘的情绪,在人家熟睡后也没有非分之举,胜在人情,故而我认为,他没错!”

    “还有,你为了一时斗气死死抱着人家姑娘不放,嘴上却还说着照顾人家的清白,那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何道理?说白了吧,你们两个家伙,一个是色令智昏,急于表现;一个是性倔如牛,不肯退让!我到今天才知道,啊!感情你们俩对彼此都有这么多的不满,好啊!呵呵,真好!既然谈不拢,那干脆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好了!何苦还非要凑合着共同行动?就这么着吧,啊!”说罢,我愤怒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见我是真的动了气,小哥儿俩顿时慌了,忙不迭地追上来道歉,索文昌死死拉着我不让走,凌凤这小子许也是着急过了头,连怀里还抱着个人都给忘了,直接就那么追了上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告黑状,姑姑您下死手啊

    我也不搭理他们,任着他们在我耳边拼命解释道歉,半晌才说了一句:“你们觉得,你们真的该向我道歉吗?”我刻意加重了“向我”两个字的读音,这俩小子也不是蠢的,立刻面对面站定,正欲开口,我又说道:“我说凌凤啊,怎么说你的话你就听不明白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人家不放?怎么着你这是哪儿来的山大王啊?抢回来的媳妇儿自己不好好抱着回头就跑了?”

    凌凤这才后知后觉地吧怀中的姑娘放了下来,小阮早就在旁边候着了,等人一落地就赶紧拉着自家小姐跑到了我身后,看得凌凤一阵阵地郁闷,搞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索文昌主动伸手:“对不住了啊老凌,是我色令智昏了,想在小阮姑娘面前表现一下,这才拿你做了跳板,是我不对,原谅我吧。”态度十分诚恳,我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状,凌凤也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与索文昌紧紧握在一起:“我也有错,不应该当场就驳了你的面子,还非要争个是非对错,弄得咱们兄弟险些动起手来,也请你能原谅我。”

    我这才笑着握住两人的手道:“唉~这就对了嘛,你们俩要记住,男人可以要面子,但在明知自己犯错的情况下还死要面子的那叫没度量,那样的男人,很尿,知道吗?”

    “就比如说现在,你们俩各退一步,各自认清了自己的错误,用真心和诚意挽救了这段珍贵的友谊,这样的大度和包容,在旁人眼中才是最有风度的,你们说呢?”我回头看着两个姑娘问道。

    “这位大哥说的是,此刻你们二位身上仿佛都在冒金光呢,简直帅呆了!”说话的是小阮,说得小哥儿俩脸都红了起来。一旁的小姐也笑着点了点头,气氛总算变得和谐起来了。

    一手一个搂过小哥儿俩,我接着说道:“所以说啊,这古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更何况还是两个本就没什么关系的女人,为了他们你们俩也能吵起来,可真行啊你们!”两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可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那依着公子的意思,莫不是说是我们主仆二人让你们的兄弟情义出现了裂痕?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来管我们的闲事儿呢?”

    得,我的无心之语把人家大小姐给惹恼了,尴尬地回过头去,我陪着笑脸解释道:“不不不!二位姑娘莫要误会了,我这不是接着这个机会教育教育他们吗,绝对没有讥讽二位姑娘的意思,你们可千万别…”

    不等我说完,索文昌突然从右手边蹿了出来,一双小眼死死盯着我的脸:“哎不对啊,老陆,我才反应过来,怎么你一个人把我们俩都给骂了,就自己独善其身了呢?”

    我一愣,随口答道:“那不是因为你俩犯了错误了吗,我又没犯错,有什么好骂的?”

    说完,凌凤便从左手边窜了上来:“可是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抱着人家啊,都是你让我去抱的,这才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这责任…难道不应该由你来负吗?”

    “对呀对呀!”索文昌也在一旁帮腔道:“我也是,要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照顾小阮姑娘,我也不会一时心疼就让她枕在我腿上睡觉,更不会因为急于表现去找老凌的茬儿了,说到底,这原因不都在你身上吗?”

    “你们…你们…”被他们俩说得哑口无言,我一时气急,指着他俩不断地喘着粗气。索文昌又接着说道:“老陆啊,这话可都是你说的,咱们是平起平坐的亲兄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所以说,我们出现了问题,你指责我们,我们是没话说的;可你犯了错误,我们不也有指正教育的权利吗?”

    “你…我…”我一时气结,还没来得及辩驳,凌凤就接着说道:“就是就是,老陆你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这话都说出口了,再想往回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是…你们…我…”这小哥儿俩跟说相声似的,堵得我连句整话都说不清,刚想好了要怎么反击,就听索文昌高喝一声:“甭跟他废话!老凌,怼他!”

    顿时,两个人齐齐扑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就将我放倒在地,三个人再次闹成了一团,我的惨叫声逗得旁边的两个姑娘娇笑连连,小阮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加油鼓劲儿:“就是那儿!腰眼儿!对,使劲儿掐!多掐他几下,帮我家小姐和我也出出气!”

    就这样,我被他们按在地上蹂躏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出门时板板正正的新衣裳也彻底毁了,烂菜叶子、碎肉等垃圾沾了一身,我抬起袖子轻嗅了一下,顿时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啊你们俩,为了在姑娘面前表现居然对我下此狠手!都给我等着啊!等回了七侠镇,看我怎么让我姑姑和姑父帮我报仇!”我气急败坏地威胁道。可人家两个丝毫不慌,索文昌一脸奸笑道:“哼哼,老陆啊老陆,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临走前你姑姑可是嘱咐过我们,你要是犯了什么错误就让我们好好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所以嘛…告状,随便告,看看谁吃亏!”

    凌凤也拍了拍我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嘲讽地说道:“节哀吧,老陆,我们有使命在身,不允许我们手下留情啊…”

    “滚滚滚!都给我滚犊子!”我气急败坏地在他们二人屁股上各赏了一脚,十分郁闷地脱下外套抱在怀里,比起穿着这一身出去见人,还不如里面的短衫体面呢…

    气鼓鼓地往前走,后头的四个人也笑成一团,跟在我后面朝邱府走去。半晌,我压下心中的愤怒回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们俩,先跟我们回去,等下我会安排人假扮成你去寻你家兄长出城迷惑对方,剩下的事情就等回头再说吧。”

    说着,我便再不理他们几个,独自闷头朝前走去。

    身后传来索文昌的声音:“瞧瞧,瞧瞧!这就是咱的兄弟!深明大义,先人后己,这份气节令人动容啊!”

    凌凤也随即说道:“胖子所言极是!看看咱老陆,这胸襟,这气魄,我们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哼,少给我来这套!三言两语的就想打发我了?告诉你们俩,门儿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小话听得我这心里还美滋滋的,正所谓谦虚使人进步,恭维使人舒服,言之有理啊…

    尽量避开人群回到邱府,我连大门儿都不好意思走,从后墙头翻了进去,结果一落地就被在后院儿散步的邱大人夫妇和吕捕头他们抓了个正着。见我如此狼狈的模样,莫女侠紧张地跑上来道:“哎呀,我们家的崽儿啊!这是怎么弄的,啊?快,告诉姑姑,

    是谁欺负你了?姑姑去帮你报仇!”

    对啊,那俩货领的是我佟姑姑的命令,莫女侠总会护着我的吧?想到这,我立刻满脸委屈地扑到她怀里:“小姑姑~那俩人…凌凤和索胖子…他俩…他俩见色忘义!为了两个小丫头,他俩居然合起伙儿来欺负我~”

    这还了得?莫女侠这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身为江湖中人,她虽是一介女流,却极重情义,见色忘义这种事儿在她眼中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听完我的话莫女侠立刻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他俩人呢?”

    我继续装着委屈:“我没好意思走大门儿,他们四个应该是从大门儿回来了吧…”

    “他们四个?”莫女侠有些奇怪地问道,我立即答道:“对啊对啊,是四个人啊,他们把那俩姑娘也给带回来了呢!”

    “哼!”莫女侠冷哼一声,“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啊!姑姑这就去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狐媚子,把我家侄儿害得这么惨!”说罢,她便撸起袖子朝前院儿冲过去了。

    邱大人忍了半天的笑,等她走后终于控制不住了,一面大笑着一面拍着我的肩膀道:“你这臭小子啊,竟敢骗你姑姑?就不怕她知道了真相,回头再来收拾你?”

    我不屑地撇撇嘴道:“管他呢,只要能报了一箭之仇,回头怎么让我赔罪都成!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小姑父您吗!还有离陌堂兄,你们俩总会护着我的吧?”

    吕捕头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凌朝跟在他身后坏笑着指了指邱离陌,我有些奇怪地看过去,却见邱离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面摇头一面感慨道:“好茶啊,好茶…”

    我特么?!我发誓,要不是小爷我打不过你,今儿非得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紧接着邱大人也说话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你这混小子,要不是清楚你的为人,你这门亲戚啊,我可早就让人拿大棍子把你给打出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赶紧保证道:“姑父放心,就这一回了,我保证!”说白了,邱大人这样的清流人家,最忌讳姑息养奸。这一次只是个内部玩笑,开一开无伤大雅,可若是恃宠而骄,横行于世,我这位姑父绝对会是第一个主张抓我问罪的。

    这头聊的热闹,就听前厅那边传来阵阵惨叫,那声音分明是凌凤他们俩的。不过姑姑素来家法甚严,该不会…不行不行,这么大的动静,我还真怕姑姑对他俩下狠手,忙不迭地朝着前厅冲了过去。

    来到前厅,眼前的一幕着实将我吓了一跳,只见小哥儿俩扑跌在地,浑身都在痛苦地抽搐,嘴里发出阵阵嘶吼,一旁,两个姑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上座的姑姑。

    “我去!”我惊呼一声,忙不迭地跑上去检查二人的伤势,一面看一面说道:“姑姑啊,就是请您帮我出口气,没必要下死手吧?”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端倪,虽然这两个家伙表情痛苦,面色惨白,可浑身没有一丝流汗的痕迹,翻遍了他们全身也没发现什么受伤的地方。

    刚有些奇怪地起身,我猛然瞥见索文昌的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暗道一声中计了,我正要回头逃命,左腿已经被凌凤的铁爪死死抓住,移动不了半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混出城,婢女小姐再分离

    索文昌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搭着我的脖子坏笑道:“老陆啊,你这么整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还想借莫女侠之手打击报复我们,嗯?”

    “没没没!二位兄弟…不不不,二位哥哥!我…我可真的什么都没说啊!都是…都是我这姑姑一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一时心急,就给…就给弄误会了,你们…你们可别…”

    我正解释着呢,身后的莫女侠已经戏虐地开口道:“别什么呀?”我一愣,动作僵硬地回过头去,却见邱大人他们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前厅,正一脸同情地站在爱妻身边看着我。莫女侠嘴角挂着冷笑,缓缓开口道:“好小子啊,亏得我那么疼你,一听你受委屈了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帮你报仇,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也学会恶人先告状了,啊?”

    “不是…不是,姑姑您可千万别误会!我…我没…”可惜这一次我又没能把话说完,原本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两个姑娘也站了起来,那位大小姐竟直接跑到姑姑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邱家婶婶您可不知道呢,这位公子不光会恶人先告状,还生得一张巧嘴,颠倒是非黑白,十足的双标做派。更重要的是,他还瞧不起盈霜和小阮,嫌弃我们破坏了他们的兄弟感情呢!”

    盈霜?好好听的名字,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位小姐的名讳了。不过我来不及细细品味,眼前的景象已经让我觉得脑袋发懵,呆愣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你…你…认识我小姑姑?”

    盈霜回过头来朝我吐了个舌头,扬起小脸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了,每年过年我都会来邱叔叔这里拜年的,邱叔叔和邱家婶婶都对我可好了,可疼盈霜了呢!”

    小姑娘尚未长开,就连声音也是软糯糯的小奶音,听得人心中愉悦,堪称享受。可看样子这波福利我是无福消受了,后背和额角开始渗出冷汗,大脑飞速运转,却发现眼下除了撒丫子逃命以外再没有任何脱身之法了。

    “哦哦…哦~对了对了,寻儿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要跟大伯他们一家说,诸位慢聊,晚辈先行告退!”说罢,我立刻转头就要逃跑。不想身后的小哥儿俩已经将我的退路死死堵住,坏笑着步步逼近。莫女侠一面抚摸着盈霜的小脑袋一面懒洋洋地发令道:“左右护法何在?”

    面前两个没良心的家伙立刻坏笑着应道:“在!”“动家法,用刑!”莫女侠一声令下,我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再次被他俩按倒在地。关键是…丫的凌凤居然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块小木板,此刻正站在我身后,用那玩意儿狠狠地打我的屁股!

    一面打,这家伙还一面振振有词:“让你挑拨离间!让你欺瞒尊长!让你不尊重女性!让你口舌生花!”“不对不对,老凌,口舌生花好像是褒义词吧?”索文昌及时提醒道,凌凤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道:“哎呀,管他呢!别打岔,按住了啊!让你造谣生事!让你仗势欺人…”打到最后,他实在憋不出什么词儿了,干脆直接说:“让你踢我俩屁股,让你踢我俩屁股!”

    憋屈,忒憋屈了!想小爷英明一世,上一次被我娘拿板子打我屁股那都是十二岁时的事情了,可如今,我不光得硬生生受着,还不敢辩驳半句。整个前厅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便是路过的下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半晌,我实在是受不了这屈辱了,开口讨饶道:“姑姑责罚得对!可寻儿这里还有重要的情报,便是要死,也让我说完了再死啊!”

    笑够了了莫女侠这才慵懒地摆摆手:“左右护法,暂且退下吧,让犯人起身回话!”

    “是!”这小哥儿俩还陪着她玩儿上瘾了,装模作样地拱手退了下去,随即我就被一双温柔的玉手扶了起来,回头一看,可不正是我那天真烂漫、心地善良的堂姐吗?

    只是…拜托你这嘲讽的表情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就是扶我起来而已,不用笑得那么开心吧?

    回头一看,大伯一家人已经都来到了前厅,看样子是听说莫女侠要对我用家法,这才紧张地跑来想要求情。不想一来就看到这般场景,索性也在一旁看起了戏。

    揉着生疼的屁股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小哥儿俩一眼,我是站也站不好,坐又坐不下,只得站在原地恐吓盈霜:“再笑?你再笑我就不帮你的忙了,任由你再被坏人掳了去!”

    闻言,邱大人和莫女侠皆是一愣,紧张地看着盈霜道:“怎么?之前你竟被人掳走了?”

    盈霜委屈地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大家。听完,莫女侠又一次怒发冲冠,虽然她也没冠可冲,不过很明显的是来了火气。

    “寻儿,你可有什么想法?”倒是邱大人比较冷静,第一时间将表现的机会让给了我。我目光沉沉,将之前想好的计划告诉了大家:“之前我已与盈霜姑娘说过了,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假扮成她,然后找到她那位三哥哥,让他们今天就出城,然后让那群劫匪去讨要尾款,咱们再跟在后头自然能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邱大人点点头道:“寻儿的想法不错,盈霜也莫要担心,邱叔叔这就将你送到邓大人府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邓大人是…”我有些疑惑地问道,莫女侠随即答道:“哦,就是盈霜的那位舅舅,如今的户部左侍郎邓彰邓大人。”

    原来如此,我了然地点点头,随即立刻说道:“不,万万不可将盈霜姑娘送到邓大人府上!”闻言,莫女侠有些愣怔地看着我,可吕捕头和邱大人他们几个已经漏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向莫女侠解释道:“姑姑细想,这伙贼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地动手绑人,不光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自信,更是因为他们背后之人有绝对的力量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若是真有这么大的能量,那现在邓侍郎府上想必也已被他们给监视了。虽然将盈霜姑娘送入邓府的方法很多,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咱们可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闻言,莫女侠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心疼地抓着盈霜的手道:“可怜的姑娘,究竟是谁啊?竟要对你下次毒手?”

    众人安慰了盈霜一阵,我便接着说道:“事不宜迟,对方要求他们今日就离京,眼下咱们还是赶紧行动起来吧。”说着,我又将对方要求毁了盈霜清白的事情告诉了大家,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完事儿了。

    莫女侠的怒意几乎快把房顶都给掀了,不过终究盈霜没出什么事,索性就暂时压了下来。我随

    即说道:“按我的意思,就是让我带过来的娟儿姑娘假扮成盈霜出城。她们二人身量相当,再多裹两件衣服,将头面遮住,足可以假乱真!”

    “可是…对方也不是傻子,单凭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人就能相信吗?”凌朝在一旁拄着下巴发问,我淡淡一笑:“自然不会。所以,我想借盈霜姑娘的婢女小阮一用,让她一路陪护,从出现在大众视眼里一直到出城都一步不离地陪在娟儿身边。左右对方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靠近了细看,只要将一应细节都做到位,这事儿十有**能成!”

    众人皆点了点头,说干就干,我这就拉过娟儿,让她到后头去和盈霜换衣服去了。很快,换装完成的两个人就重新来到了大家面前,果然如我所说,娟儿与盈霜的个头相差无几,只是常年习武,身形显得更结实些。随即,我又让小厮弄了些宽大的破布等东西用以遮掩,随即开始计划让这对“主仆”出现在哪里比较合适。

    索文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就将她们重新送回老皮他们所在的院子,做戏想要做全套,演员就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思忖片刻,我觉得此计可行,随即便请莫女侠派几个得力之人在暗中护送她们二人去了。其实我想到的第一人选是凌凤和凌朝叔侄俩。之前凌凤已经对这一家子表现出了十足的善意,我还想着创造机会,让他们年轻人之间好好沟通沟通呢。可惜吕捕头就跟护崽的母狼似的盯着我,仿佛早就看穿了我心中的小九九,吓得我再不敢开口,只得默默放弃了这个机会。

    临行前,盈霜和小阮主仆二人手拉着手久久不愿分开,到最后还是我说了一句:“想护你家小姐周全,那你们就早些出发吧!”这才让小阮乖乖松开了手。

    看着她们二人离去,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凌景寒,向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他倒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依旧嘴角带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见我看他,便端起茶杯朝我示意了一下,随即就埋头喝茶去了,憋的我差点儿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我说大佬啊,连我一个外人都在想方设法地帮你们家的事儿操心,您老哪怕是装装样子也不要表现得太过悠闲好伐?这样可让我这个知道真相的倒霉蛋儿情何以堪啊?

    随即,我便将目光放在了大伯一家身上。“大伯母,东西…您看了吗?”大伯母闻言一愣,随即目光柔和地点了点头:“寻儿有心了,多亏了你,我才能明白家人的真心。”

    后来听凝儿说过,那里衬下面缝进去的是足足二三十封书信,都是这些年来宁老夫人思念女儿时亲笔写下的。大伯母只看了几封信就泣不成声,余下的都被大伯他们给看完了,也深深被这份深沉的母爱感动,一家三口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等事情结束之后造访宁府,就算只看在一位可怜母亲的面子上,这宁家的大门儿他们也得进!

    我又将在宁府见到那小妾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得知我被下药,莫女侠和大伯母又是好一阵紧张,不过在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之后又忍不住掩口轻笑,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关心我…

    不过随即,邱大人就发表了意见:“若真如寻儿所言,那我倒觉得宁老夫人如今情况恐怕不太好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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