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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勇起笔     我的奇妙动物园txt下载     我的奇妙动物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章:悲剧

    “我跟您回去吧。”柯雷要求道。

    “你留在这里,这里这么多收获,需要安全送回大屿山岛,离了你不行。”陈逊拒绝道:“广州水师和南恩州水师已经被你一战歼灭,后面也不会面对什么强力的海上敌人。只要将耿寿借给我,再给派一个得力的都头操船,足够了。”

    “好。”柯雷开始抽调人力。

    很快,十五艘中型战船,五艘小型战船被指派了出来,耿寿带领着两百名善于近战的水手转移到这些船上,自己来到陈逊所在的中型战船上来报道。

    “这艘船的船长叫做王源,让他指挥这二十艘船肯定没问题,您乘坐这艘船我也放心。”柯雷介绍道。

    “我认识你,王源,登州人。”陈逊对脚下这艘船的船长说道,他拒绝了柯雷让出旗舰的建议,选了一艘中型战船作为临时旗舰。

    “郎君好记忆,当年还是您将我从登州接过来的。”王源拱手行礼。

    “好样的,没想到你成长的这么快,现在都是都头了。”海卫有近三十个都头,并不是所有都头都是从陈逊身边成长起来的,也有五六个是一直再海外打拼,靠功勋升职至都头。

    面前的王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年从登州来广州的时候孤身一人,据他自己说,他的家人都被金人杀害了,只有他一个在外打渔逃过一劫。

    这人很是执着,一直不回陈家庄休假,坚持在外打拼,想要凭借功劳获取更高的职位。

    陈逊明白,这人心底里一直都想要回去为死去的家人复仇,想要借陈家庄的势。

    但是他不明白,他一直不愿意回陈家庄休息、培训,反而让他在陈逊心里的重要性提升缓慢。

    因为陈逊摸不透他。

    否则以他这些年的功劳,早就能够和柯雷平起平坐了。

    柯雷选择让王源陪同陈逊回去,也是借机给王源和主家相处的机会,让陈逊可以多多了解王源,也让王源可以在陈逊面前多露露脸。

    同为海卫同僚,柯雷最了解王源的能力,也清楚他为什么在陈逊心里的地位不及自己。

    对于钻了牛角尖的人,劝说是无用的,柯雷只能抓住这次契机,给他铺铺路,也打心眼里希望,王源能够抓住这次机会。

    “郎君缪赞了,我也就是因为痴长几岁,比那些年轻小伙子多了些经验而已。”按照档案记录,王源现在应该已经三十七岁了,年岁不小了。

    “我们先启程吧,路上再细聊。”陈逊命令道。

    “是!”

    今日入夜以来再没有接到陈家庄飞鸽传书过来,不知道东边的惠州兵现在走到了哪里。

    白天最后的情报显示,惠州兵一天行军三十里,昨天出发,今天下午的时候,到达了坪山,距离计划中的作战地点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按照现在这个时代士兵的素质,不可能连夜赶路,现在惠州兵肯定在扎营过夜。

    所以,陈逊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到预订的作战地点,并且做好战斗准备。

    “郎君,我们直接回陈家庄吗?”指挥船队启程之后,王源过来询问。

    “不!我们直接绕过海南盐栅,前往大鹏湾,我在大鹏湾里面登陆。”陈逊回道。

    “是!”王源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完全浪费了柯雷创造的机会。

    再次将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王源回到陈逊旁边,也不说话。

    “听说你这些年都没有再成家,不打算给你们王家留个后?”陈逊找了个话题,他也想多多了解这个在海卫中出类拔萃的将才。

    “已经不想了。”王源神情淡淡的回道,应该是已经被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习惯了。

    “你这个年龄,应该还能再生吧。”陈逊有些没话找话。

    “我没问题。”王源再次把话聊死。

    跟这种人聊天,真是累啊。

    “有什么想给我说的吗?”陈逊打算将聊天的主动权交给王源。

    “有!”王源终于来了精神,看着陈逊认真的说道。

    “你说。”陈逊也跟着认真起来。

    “郎君,你的目标里有金国吗?”王源直接问道。

    非常的直接。

    一直以来,还没有人和陈逊聊过这么遥远的目标。

    在陈逊心里,作为汉人,有机会来到这个时代,还身怀异能金手指,当然会有一个大目标。

    这个大目标应该是任何穿越到这个时代,有能力的汉人都会立下的。

    这个目标很大,大到陈逊都不能给他制定一个远期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虽然没有远期的计划,但是王源的这个问题,陈逊可以回答。

    “那就好,我再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向您保证,我王源定会为郎君誓死效忠,鞠躬尽瘁。”王源单膝下跪在陈逊面前立誓。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只是不多话而已。

    “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陈逊上前搀扶起王源:“我也像你保证,我肯定会帮你报仇。”

    “谢谢郎君。”一个铁骨铮铮的中年汉子,这时候,眼睛竟然有些红了。

    “看你都累了一天了,眼睛红的,赶紧换班休息去吧,明天还有的忙。”让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流眼泪,太尴尬了。

    “是!”王源显然也不想这么尴尬,连忙转身告退,走了几步,明显看到他有抬起手臂在面上擦拭的动作。

    看来这些年,他的压力太大了,一直被仇恨绷紧心里的弦。

    今天有了陈逊的保证,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泄了气,自然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不过,他放松了,陈逊却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更大了。

    这些年从北地救回来的汉人,肯定该有许多跟王源的境遇差不多,他们同样背负着深仇大恨,只是他们没有王源这么执着、这么有能力,所以没有机会在陈逊面前宣誓求情。

    陈逊还知道,这种境遇的汉人,今后不仅不会减少,还会越来越多,非常的多。

    自己作为穿越者,应该有一种迫切感,应该做些什么,让这种悲剧少一些,哪怕只是少一点点。

第91章:小试牛刀

    四月二十一日,大鹏湾。

    在这个时代,水运就是比陆运舒适、便捷。

    哪怕是航行了一夜,今天需要登陆的人照样全部都获得了充足的休息。

    陈逊左手提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右肩扛着一把长度达到六尺的带匣长刀,一步一震的走出了船舱。

    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其脚下木质甲板的呻吟声。

    嘎吱!嘎吱!

    不知道哪块木板会撑不住陈逊的重量而突然断裂。

    “郎君,我安排人给您送下去吧。”王源上前来问候道。

    “不用了,我拿的动。”陈逊拒绝道。

    若是让其他人拿,装全套甲胄的箱子最少得四个人抬,长刀一个人扛起来也吃力,本可以自己一个人完成,却浪费五个人力去做,现在还没有到可以这么奢侈的时候。

    或许今后自己发达了,可以前拥后簇,雇佣几十人帮着携带行李。

    现在还处于事业初期,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大鹏湾里面有许多私港,陈家庄船队就停靠在紧邻梧桐山的一处私港里,陈逊手提肩扛自己的装备,登上了码头的土地。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不错。

    应付着私港主人的客套,看着他那为难又不得不让陈家庄战船停靠的表情,陈逊心里暗爽。

    “善意提醒你一下,和我们陈家庄签订的期货合约,还是早早准备够货物的好。”

    “大官人说得对,我这次回去就开始准备。”私港主人也是和陈家庄签合约的大户之一。

    说话间,需要随陈逊登陆迎战惠州兵的近战水手已经全部登岸。

    “郎君,可以出发了。”耿寿过来汇报。

    “走吧,去梧桐山北边。”陈逊打前头先行带路。

    广州虽然高山不多,但是小山却不少。

    从惠州前往陈家庄,受小山和河流影响,可以行军的官道只有一条,那就是龙岗和梧桐山之间的山间平原。

    所以,惠州兵只要走陆路,就必然会从此间经过。

    经过一上午的行军,行进二十里路,绕过梧桐山东侧,陈逊终于和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三都步兵亲卫会合。

    这三都步兵亲卫的临时指挥是都头甘平。

    “惠州兵走到哪里了?”陈逊直接询问军情。

    “应该已经通过圆山了。”甘平回道。

    圆山距离拦截点还有七八里路,总算是在惠州兵通过拦截点之前赶到了。

    “按计划准备吧。”陈逊命令道。

    现在,除了此次跟陈逊过来的近战水手人数比计划中少了两百以外,所有的一起都还在按照计划进行。

    非常的难能可贵。

    随着陈逊的命令,各个都头、十将开始执行命令,各种命令声此起彼伏,很快,三百步兵亲卫往西走了一两百步,直接钻进了南侧的梧桐山密林之中。

    陈逊则带着两百近战水手停在原地休息等候。

    估摸着时间,惠州兵还有半个多时辰才能到达,陈逊命令水手食用干粮、喝水补充体力。

    不敢吃的太饱,很快就要剧烈运动,大家都稍稍垫了一下肚子就停下。

    “郎君,禁军都是弓弩手,我们这点人能够拦得住?”耿寿算是勇猛的了,但是对于这个计划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怕,我们的作用是引敌,只需要稍稍拦一下,不是和他们硬拼。”陈逊道:“别多想了,帮我着甲吧。”

    “是!”

    耿寿放下手里的武器,开始帮着陈逊穿甲,旁边几个水手也上前帮忙。

    这一套甲有三层,里面的皮甲还好说,外面的链甲和加厚鱼鳞甲就需要人帮忙了。

    陈逊自己勉强也能穿卸,就是有些耗时。

    里里外外三层甲陆续穿在身上,还没开始动,陈逊已经感到了非常的闷热。

    广州进入四月份,已经算是仲夏,气温非常的高,沿海之地,又非常潮湿,这一套甲胄就像是个保温炉,穿着体验非常的差。

    但是,为了保命,再难受也得忍着。

    好在以目前的体质,不用担心中暑晕倒,否则被这三层甲一包裹,普通人估计走几步就能要人命。

    看着水手们单薄的布甲,四肢衣袖全都挽起,陈逊觉得自己肯定很滑稽。

    “郎君真是厉害,这二百斤的东西上身,竟然还能活动自如。”亲手帮忙的耿寿全程感受这套甲胄的重量,已经惊为天人。

    “没有那么重,也就一百六十多斤。”陈逊回道。

    这话初一听,好像是谦逊的回答,可一细品,**裸的炫耀啊。

    众人看到陈逊再次轻松拿起重型陌刀,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这下是真有二百斤了。

    常人估计都被压趴下了,陈逊竟然还能原地起跳,活动肢体。

    很快,官道远处,显示跑来两匹探马,接着很快就冒出来许多的人影。

    “来了!准备!”

    敌人的到来,打断了众人的心思,全都收回思绪,开始列阵。

    陈逊孤身一人站在阵列前方五十步的位置,右手反握陌刀,刀尖朝下杵在地上,就像是一只拦路猛虎。

    得!得!得!

    清脆的马蹄声快速接近。

    踢踏!踢踏!

    前出的探马看到站在路中间的陈逊和更前方的几百拦路者,速度降了下来。

    “拦路者何人!禁军赶路,挡路者死!”一个探马大声吼道。

    这时,探马与陈逊相距仅有十步。

    “杀!”陈逊并不搭言,大吼一声,右脚猛踢刀尖,陌刀飞起,左手跟上,双手握持刀把,朝着两匹探马发起冲锋!

    “不自量力!”两名探马并没有因为陈逊身材高大、身穿铁甲就胆怯。

    能做探马的都是军中精锐。

    两人抽出马刀,刀拍马屁股,双腿夹马腹,一左一右朝着陈逊冲了上来。

    “杀!”双方同时大吼出声。

    两名探马马刀一上一下,朝着陈逊脖颈、胸腹划来。

    陈逊陌刀斜持,刀刃朝向右侧的探马,刀柄下半部迎向左侧探马的刀刃。

    蹭!铛!

    两声金铁摩擦声响起。

    只见右侧探马的马刀被陈逊的陌刀轻易斩断,陌刀刀刃继续向前,将探马从腹部一刀斩成两截。

    左侧探马的刀刃则被陌刀刀柄挡开,巨大的碰撞力量,险些让探马握不住马刀。

    一息之间,两名冲向陈逊的探马,一死一伤。

    侥幸活下来的探马快速将左手的马刀交到右手,左手虎口被震裂,鲜血直流,已经不能再握刀。

    两人转身相对,探马已经胆怯了,陈逊则战意昂扬!

    “再来啊!!”陈逊挑衅道。

    “来啊!”探马嘴硬道。

    两人(马)再次发起冲锋。

    陈逊兴奋的又一次大吼一声:“杀”!

    可探马却怂了,朝左一拽缰绳,想要绕过陈逊逃跑。

    “逃?休想!”

    陈逊右脚猛的踢地,硬生生的止住了前冲的惯性,身体朝右拧,刀随身走,划过大半个圆圈,积蓄了充足的动力,斩向左侧的探马。

    探马见躲不过去,只能左手持刀,别扭的将刀放在身体右侧隔档。

    可是,在面对三十多斤的陌刀之时,什么防御都是徒劳的。

    这名探马再次被一刀两断,杂碎留了一地,被马匹拖了十几步长。

    “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吗?”陈逊站在原地稍稍喘息,看着面前两具四段尸体,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威武!”

    “万胜!”

    身后的近战水手大声吼叫。

    这场瞬息之间的战斗,令观战的众人热血沸腾。

    主家的强大更是令他们兴奋的不能自己。

    在这一刻,之前的所有担心全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几近沸腾的战意。

第92章:诱敌

    头盔里闷热异常,巨量的汗水有些糊了眼睛。

    陈逊将头盔摘下,露出被汗完全打湿的头发,想用胳膊擦一擦脸上的汗,却发现两条胳膊都被铁甲覆盖。

    “吗(蟹)的,回去之后一定要剪了这该死的长发。”陈逊小声咒骂一句。

    若是没有垂在额前的长发导汗,头上的汉水会随着额头的导汗带(长条头巾)流向脑后,根本不会影响视力。

    现在已经跟宋庭闹翻了,也就不用顾忌一些老旧的礼教了,终于可以留短发了。

    到时候剪一个精神的寸头,多帅气。

    “郎君,用我的吧。”耿寿将自己的手巾递向陈逊。

    陈逊结过,还没贴到脸上,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汗臭味。

    强忍着心里的恶心,用这手巾将脸上的汉擦干净,还给耿寿。然后将漏到额前的长发朝后捋了捋,用头绳重新固定好。

    “这大热天,穿这一身真是受罪啊。”陈逊心里暗叹,可再难受也得穿,谁让他怕死呢。

    再次将头盔带好,从旁边的水手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刀,前面的惠州兵已经到了近前。

    带领惠州兵的将领一看地上裂开的两具死尸和旁边徘徊的两匹马,就知道这伙贼人不是自己用言语可以动摇的,直接命令摆阵作战。

    双方列好阵势之后,谁也没有先推进。可陈逊不能一直耗下去,前进几步,向着对面大声喊道:“鼠辈,可有人敢和爷爷一战?”

    喊声从头盔下传出来有些闷,但仍然足够洪亮。

    官军阵营有几个都头听了有些蠢蠢欲动。

    其实在真是战场上,很少有将领会选择阵前单挑,只有在演义小说中才会比较常见。不过,若是真有将领选择单挑,对方不应,确实会有些影响士气。

    最终,官兵还是派出了一名都头上前应战。

    相比陈逊穿盔甲之后近两米的身高,这名都头身高只有一米八,不过他“矮”壮“矮”壮的,相比陈逊并不逊色。

    只见这都头手持两米长的长枪,紧盯着全身包裹着铁甲陈逊,神色凝重。

    “万胜!万胜!万胜!”陈逊身后的水手大声吼叫。

    不待都头报上姓名,陈逊直接前冲:“接过爷爷一招才有资格上报姓名。”

    都头一下子就被陈逊的狂妄气到,也顾不上刚才无处下爪的感觉,挺枪对冲了上来,枪头瞄准陈逊的前胸。

    两人快速接近,面对敌人的枪头,陈逊不躲不闪,右手刀反拖在地上,划拉出一路“火花闪电”。

    都头眼见枪头就要命中目标,目露惊喜,他自信以自己的勇力,就算敌人身穿铁甲,也能够一枪捅穿。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陈逊眼中的讥笑。

    在枪头距离其前胸不到一寸之时,陈逊稍稍倾斜身体,枪头就擦着前胸的铠甲从腋下穿过,夹住!接着右手的陌刀被抡起,由右下朝左上劈出。

    哗啦!

    将领身上的铠甲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直接被陌刀划开,刀伤深可见骨。

    松开夹在腋下的长枪,身体往右侧一让,都头直接前扑倒地,血水流出,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整个战场上的兵将,看到这闪电般分出胜负的战斗,都为之一静。

    “万胜!万胜!万胜!”陈逊身后的水手再次大声吼叫。

    一时间气势如虹。

    “杀!”这是官兵主将的命令,他没有继续派人上来斗将。

    本以为接下来肯定是一番惨烈的厮杀,最终己方凭借弓弩之利,轻松战胜拦路的贼寇。没曾想,那铁包的贼将将刀往肩上一扛,竟然带着手下的贼人撤退了。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官兵主将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武县尉,前面可能有埋伏。”旁边的亲信提示道。

    直觉告诉他手下的提醒应该被重视,但是刚才贼将嚣张的姿态,让武县尉没能及时制止手下禁军的追敌。

    眼见军队追出了两三百米,武县尉最终还是觉得稳妥一些好。

    “你去传令,不要追敌,回来整军。”

    “是!”

    亲信往前跑去,跑了二百多米,眼见就要追上己方的军队,手里的铜锣正打算要敲下(鸣金收兵),从旁边的树林之中突然飞出一只弩矢,正中其头颅,箭头扎破颅骨,带着他的尸体朝着侧面翻倒。

    站在后方的武县尉看到这一幕,瞬间全身被冷汗打湿:“完了!”

    是的,完了!

    甘平带着三百亲卫步兵从树林之中冲出,拦在了追敌禁军的后方。

    站在更后方的武县尉亲眼看到自己手下的五百禁军被贼兵前后包围,而且后方的贼兵竟然大半手持弩弓。

    “杀!”这一次是陈逊大吼出声,他转身冲着禁军军阵冲去,前方的近战水手也快速转身跟上。

    官道本就不宽,算上两旁的路肩,最多并排站十个人。刚才列阵的时候,大部分官兵都站在了北侧的田地里,追敌的时候,为了速度,大部分跑上了官道。速度是快了,但却拉长了阵型。

    这就导致,陈逊现在要正面面对的只有头排的十名禁军,其中有一个身高体宽的都头。

    嗖嗖嗖!迎面飞来几十只弩矢,陈逊举起陌刀横在自己眼前,挡住头盔上眼部的细缝,不躲不闪的猛冲。

    叮叮当当!箭矢、弩矢射在陈逊的鱼鳞甲上,全都被弹开落在地上,有角度刁钻的,也被里层的锁子甲挡住。

    跟在陈逊后方的近战水手,前两排全都手持大木盾,面对敌人的箭矢,冲锋势头一点不减。

    “杀!!!”陈逊大吼一声,双手持刀横扫!

    前排官兵手中遮挡的盾牌、武器全都被一刀两断,躲在后面的官兵也被长长陌刀刀刃劈伤,倒霉的更是被开膛破肚。

    陈逊一刀就解决了五名官兵。

    前冲一步,顺势收刀,刀刃从后方升起,朝着前方的禁军士兵当头批下。

    这名禁军士兵徒劳的将手中弩弓举起,自然是一点用都没有,被从中间劈成两半。

    血腥的一幕刺激的陈逊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明显感觉自己的力气和敏捷进一步提提升,周边禁军士兵的动作都变成了慢动作。

    除了周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陈逊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第93章:再战再捷

    左劈一刀、右劈一刀,竖劈一刀,横扫一刀…

    禁军的军阵完全被突入的陈逊打乱。

    跟在陈逊后面的近战水手顺势插入,进一步扩大战果。

    后面还没有接战的禁军被前面的战况吓到了,想要转身逃跑,没想到后面竟然被另一波贼兵堵住了。

    这些贼兵比前面的贼兵还要精锐,上身穿铁甲,手持弩弓。弩箭绵绵不绝的射入禁军军阵之中,只有单薄军服的禁军一时间死伤惨重。

    一时间,战场上的战局成一面倒。

    有机灵的官兵已经开始从北侧无人拦截的田野中撒腿逃窜。

    后方的武县尉知道大势已去,精锐的禁军都不是那些贼人的对手,自己身后的厢兵肯定更是不堪一击。

    这时再不走,待会就很难走脱了。

    不再管前面的战况,武县尉直接骑马带着自己的亲信朝着惠州方向逃窜。

    谁想到,刚跑出两三百米,就看见来路的官道上冲过来几名马军,看马上骑兵的服饰,绝对不是官兵。

    只可能是贼寇。

    这些马军贼寇都骑着高头大马,速度非常的快,比县尉见过的所有宝马速度都要快。

    他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换个方向,就被这些马军冲到了近前。

    嗖嗖嗖!

    骑在马上的贼寇扣动手中弩弓的扳机,弩矢立即飞射而出,朝着马上的武县尉射来。

    身上的“宝甲”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脆弱,仅仅能够起到减小弩矢速度的作用,完全不能挡开。

    身体被三支弩矢插入,剧痛瞬间传入大脑,让武县尉险些控制不住坐下的马匹。

    “别射了!我投…”

    嗖嗖嗖!

    还没等他将投降的话喊完,弩矢再次射来,这次没有上一次侥幸了,一直弩矢径直插在武县尉的面部,将其从马上射下。

    徘徊在武县尉脑海中最后一个念想就是:“艹!竟然是连弩!”

    ……

    整场战斗在陈逊突入禁军阵营的时候就已经基本结束。

    穿三层甲,身具九牛二虎之力的陈逊就是一个推土机,在禁军军阵中打出了摧枯拉朽的效果,让近战水手和亲卫步兵非常轻松的收割只顾慌乱逃窜的禁军士兵。

    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共计耗时不到半个时辰。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打扫战场和抓俘虏。

    “兄弟,今天算是让你见了血,今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了。”陈逊坐在道边,身上的甲胄已经全部卸下,手拿麻布擦拭着自己的陌刀。

    “郎君,喝些水吧。”甘平拿着一个大水袋走了过来。

    陈逊正好渴的很了,接过水袋猛地灌了一大口,很好,是淡盐水。再次灌了几大口,方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喝。

    “我们的战损如何?”补充了水分,感觉口里的干渴缓解了许多。

    “还没统计出来,不过初步判断,死伤总数不会超过五十人。”甘平回道。

    这一仗基本就是顺风仗,己方死伤肯定会少许多。看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官兵尸体,绝对超过了两百人。

    “这又是一场大胜啊。”接连的胜利已经让陈逊变得比以往自信了许多。

    以前他虽然将陈家庄发展的很好,但他心底里总是认为,这些成就都是靠自己的先知先觉、超前知识和奇妙动物园辅助得来的,不如那些发展几百年的家族稳固。

    现在经过这两场大战,陈逊终于明白,其实自己的势力早已经发展成了一只庞然大物。

    就连他自己,也绝不再是上一世的平凡码农,而是性格坚毅、有大胆魄的首领。

    今天在战场上的小试牛刀,让陈逊彻底明白自己的恐怖。

    对于后面与北路军的决战,陈逊已经一点儿都不担心了,陈家庄肯定会稳胜,区别只是己方死伤多寡而已。

    “耿寿!你过来。”陈逊对着远处正在指挥打扫战场的耿寿叫道。

    “郎君,什么事?”耿寿听见陈逊的召唤,立即扔下手头上的事,跑了过来。

    “这里的后续工作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和甘平返回陈家庄,你将这些收获和俘虏全都押解到私港,还有伤员,也带过去,用船全部运到大屿山岛。”陈逊安排道。

    “您放心吧。”耿寿满口答应。

    陈逊起身正要召集步兵亲卫集合,惠州方向跑来几名马军。

    踢踏踢踏!

    马军靠近战场之后,全都下马,朝着陈逊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

    “郎君,这是惠州归善(附郭县)县县尉的首级。”为首的十将将手里的布包双手举起,想必里面就是武县尉的头颅。

    “好样的,给你们都记一功。”随着主将的首级到位,这次与惠州兵的战斗算是完胜了。

    “谢郎君!”几个马军立即行礼感谢。

    “正好,你们跟我一起返回陈家庄。”陈逊招呼道。

    再次召集了没有受伤的步兵亲卫,有两百八十五人。其他十几个人受伤不方便行动,不能参与接下来的大战。

    率军一路急行军,天黑了仍然继续前进,一直到戍时方才赶到陈家庄东南方向的平峦山。

    陈家庄的公墓就在这座山上,为陈家庄战死的烈士全都被安葬在这里。

    陈逊站在山下,朝着山上公墓的方向遥遥一拜,心里祈愿,山上的英灵能够护佑自己率领陈家庄的儿郎,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以最小的损失获胜。

    “你们在周围找一下,孙正的马军应该在这附近。”陈逊朝着几个马军命令道。

    马军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散开,在平峦山附近开始寻找。

    很快,两路人马就得以碰头。

    “郎君,您回来的好快。”孙正原以为陈逊回来还得两三天。

    “两场战斗都非常顺利。”陈逊没有细说:“陈家庄现在如何。”

    “今天北路军刚刚到达东宝河,现在在东宝河北岸扎营过夜。”孙正回道。

    “这么巧?”陈逊诧异道,上次陈家庄就是在这里歼灭了广州的厢兵,没想到禁军竟然又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

    “是很巧,他们的营寨就扎在上次的战场位置。”孙正回道。

    “看来这次的官兵主帅很自信啊。”陈逊评价道。

    能够不忌讳官兵在这里吃了败仗,说明这次的官兵主帅自信他自己不会像上一次一样重蹈覆辙。

    “可惜我们不能再故技重施了。”甘平叹道。

    “不能故技重施,我们照样会轻易打败他们。”陈逊同样很是自信。

第94章:忆苦

    四月二十二日,北路官兵轻松渡过多宝河,但是没有继续前进。

    估计是收到了南路军战败的消息,打算在多宝河南岸休整了一天。

    到了晚上,陈逊猜测官兵主帅肯定已经知道他们仅剩这一路主力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官兵的行进变得非常的小心,并且派了一千人的禁军作为前锋,而且探马四处,最前的探马当天上午就到达了陈家庄庄墙外。

    陈逊没有让官兵的探马太嚣张,留在陈家庄的马军出动。

    凭借己方强化蒙古马的优势,加上手持连弩的远程攻击优势,马军将官兵的探马一一吃下,彻底将官兵主力打成了瞎子。

    这也导致官兵行进更加小心,可以说是是一点点往前挪。

    多宝河距离陈家庄只有二十里路,硬是被官兵走了一天,到二十三日申时才到了达陈家庄外,然后在距离庄墙五里外的田地里将营地扎了下来。

    “探马汇报,官兵主帅很是小心谨慎,营寨扎相当的严密,没有可乘之机。”一名马军都头汇报道。

    陈逊站在庄墙上可以清楚看到北边的官兵营寨。

    后方的辅兵在忙着扎营,前面禁军仍然能够保持严谨整齐的阵势。

    这次官兵的主帅确实有些水平,起码在“孤军作战”的情况下,仍然能够不慌不乱。

    说“孤军作战”有些“狂妄了”,到目前为止,人家官兵的兵力也是己方的四倍。

    “敌军远道而来,估计今晚打不起来了,安排好轮班值守,大家伙该休息就休息吧。”陈逊命令道。

    作战计划已经研究了许多,不需要在抓着亲卫军官商讨什么,平白消耗他们的精力。

    下了庄墙,陈逊走在陈家庄的街道上,以往人来人往、繁华喧闹的街道现在变得冷冷清清。

    大部分院子的大门都紧闭,来往不是士兵就是留下来作为辅兵帮忙的壮年庄民。

    其他庄民都被迁移到了大屿山岛。

    本来蒙古马契约等级提升、火炮霰弹研制成功,就用不着迁移庄民了。

    但陈逊最终还是决定迁移一次。

    “自古小资多偏安,无产革命最坚决。”(感谢大概好烦人书友的观点。)

    一直以来,陈家庄庄民的生活都太安逸了,就算有拼搏,也是在海外的那一部分。

    这就导致很大一部分庄民对于陈逊坚决对抗朝廷的行为和理念不够认同。

    要不是陈逊这些年威望深重,且将军队牢牢的抓在手里,还有好几百孤儿骨干无条件、盲目的支持他,这段时间跟官府对着干的行为不一定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

    这种不认同理念在原陈家庄庄民的群体中占比尤为大。

    因为他们大部分没有经历过河北的战乱、民不聊生;

    大部分也没有经历过海外弱肉强食、黑暗森林的恶劣生存环境;

    他们这些年在陈逊的庇护下,也没有经历过被官府、胥吏的盘剥。

    这一切,已经让他们忘了他们生活在一个人吃人的社会。

    而且这个社会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几十年后会更加的残忍、更加的没有人性。

    陈逊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原陈家庄庄民抱怨,抱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好几次隐晦的劝解自己,忍一步海阔天空。

    可作为穿越者的陈逊,不仅身负金手指,手下还有几千彪悍武力,他怎么能忍?

    这十年来,为了陈家庄的发展,忍气吞声已经足够多了,但却换来了什么?换来了那些贪婪的官吏得寸进尺,最终引来了一头饿狼,想要一口将陈家庄吞了。

    所以,陈逊还是决定要迁移。

    将原陈家庄庄民全部迁到了大屿山岛,留在陈家庄作为辅兵的壮丁都是北地汉民、屿山村村民和这些年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陈氏人。

    不仅如此,陈逊还给二伯陈禄交代,让他到了大屿山岛,给那些暗地里抱怨的庄民分配最恶劣的环境。

    让他们好好地“忆苦思甜”一下。

    让他们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真实生存环境是怎样的。

    那些由石块、土坯、茅草简单垒成的小房子,但凡经受过大风就得修补,否则会大漏水的陋室会教他们认清现实。

    陈家庄是世外桃源,也是诱人的蟠桃。

    外面世界的强者,只要看到都会忍不住想要上来咬一口。

    一路走,一路想。

    回到东院(陈逊父母的院子),陈逊发现院子里住进来了许多卫兵和庄民,回应了他们的行礼,陈逊来到父母给自己常留的房间,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身材略显消瘦,但干起活来相当麻利,几息时间就铺好了外屋的小床。

    “陈琴,你怎么在这里?”陈逊惊讶的问道。

    让女人远离战争,是陈逊想要坚持的理念,起码在有能力做到的时候,他会选择去这么做。

    所以这一次迁移的名单中包含了陈家庄所有的妇女儿童,陈琴自然也在名单中。

    “我自己偷偷留下来的,大人同意了的。”陈琴看着陈逊,一改前些时间假装的冷淡,语气有些温情脉脉。

    “为什么?”陈逊很快恢复了平静。

    现在不可能再派船送她走,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经过之前两场战斗,他现在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

    “我想陪着你。”陈琴小声回道,双手在腹前绞着,脸上带着羞涩,头都快低的胸上去了。

    不过看她那飞机场一样的身材,除了可爱,再也感觉不出什么。

    “不生气了?”陈逊揶揄道。

    “当然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这和我想留下来照顾你是两码事。”陈琴抬起头,嘟着嘴,看着陈逊气势汹汹的说道。

    “行,你继续生气。”陈逊往房间里面走,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下半夜他打算出去巡逻一下,免得被官兵主帅给夜袭了:“我今晚睡在外屋,你睡里面。”

    说着话,陈逊走到了陈琴近前,看她想要反驳,直接打断:

    “现在院子里都是大头兵,他们可能会随时进来向我汇报军情,你睡在外面不合适。”

    “那好吧。”陈琴无奈答应。

第95章:围庄

    这两天算是累坏了,也没精力洗漱,直接合衣躺在外屋床上,伴着自己身上隐隐发出的汗臭味,陈逊很快就睡着。

    陈琴站在房子中间看着快速入睡的陈逊,刚才鼓起的嘴巴又收了起来,眼里的愤愤不平只剩下心疼。

    虽然他心里对于陈逊将大屿山村作为转移官兵目标的牺牲品一直不能介怀,但是不得不承认,陈逊对大屿山村村民生活的改善是非常大的。

    自从来到陈家庄之后,陈琴再也没有饿过一次肚子。

    就连死了人的那几家,在拿到巨额补偿之后,也不再追究什么了,甚至还有些感恩戴德。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陈琴已经知道,是这个人一力建起了陈家庄,一力主张跟豺狼一样的官府对抗。是他扛下了所以压力,跟在他身后的人只需要听令行事,被他守护的人可以安享生活。可以说,有了他,才有了陈家庄现在的一切。

    可他也才十八岁啊。

    ……

    一夜无事。

    官兵并没有趁夜攻击。

    在这个时代,夜盲症是所有军队想要夜晚作战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若不是非常精锐的军队,日常的伙食能够保证肉食摄入量,否则基本不敢夜战。

    太阳升起,陈逊巡夜回来,就着几个凉菜,喝了一大碗稠粥,再次来到北侧庄墙。

    庄外的官兵也已经用过早饭,正在营寨外列队。

    看来,今天必然会有一战了。

    趁着官兵还没有围过来,陈逊开始巡视城墙。

    十天前建设完成的城墙,经过这些天的细细整治,功能已经非常的完备。

    北侧庄墙上总共有十个敌台,上面设置了十门青铜火炮,可以发射五斤重的实心纯铁(材质较软)弹,还可以发射六斤重的霰弹。

    发射间隔在十五息(一分半)左右。

    除了火炮,庄墙上还架设了一些床子弩,设置床子弩的地方,都没有外侧的墙垛,可以朝下发射,基本上庄墙十步以外,五百步以内的范围,都在床子弩的威慑下。

    因为庄墙上面太窄,所以没有设置滚石、檑木、金汁(粪便)之类的传统的守城武器,但是准备了许多黑火药手雷,威力不比前者差。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推杆、大斧、石灰、燃烧弹等对抗攻城器械的守城器械。

    推杆可以将登墙梯(不是云梯,是前端带抓钩的长梯子)推倒,大斧用来破坏登墙梯的防推抓钩,石灰可以攻击梯子背面坠梯(吊在梯子背面,加重梯子重量)的官兵和攀爬梯子的官兵。

    燃烧弹则可以破坏云梯、攻城塔楼/井栏(可移动的高台,台内有楼梯,上站弓箭手)、冲车(破坏城门)、木驴车(三角形防护车,车内可藏兵)。

    至于敌人可能存在的投石车和巨弩,就只能交给火炮和床子弩解决了。

    为了防范敌人的火罐攻击,庄墙上还备了一些沙土,用于灭火。

    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细节,陈逊一路走,一路看。

    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孙子要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因为守城方实在是太占便宜了。

    就陈家庄这个简陋的庄墙,都能设置这么多守城武器,像那些高墙坚城,优势只会更大。

    真想不通,北边的宋官家到底得有多蠢,才能那么轻易的就丢了开封城。

    以开封城的坚固程度,只要稍稍认真的防守一下,凭借金国那么一点兵力,就算全死完了也不见得能够攻上城墙。

    绕墙一圈转下来,花费了近一个时辰。

    陈家庄的庄墙防御力度,基本呈北侧最强,东西侧稍弱,南侧最弱的设置。

    这是因为官兵主力主攻北侧庄墙可能性最大。

    特别是现在官兵水师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他们就更不可能冒着被陈家庄海卫背刺的风险攻打南侧庄墙了。

    果然,官兵选择了半个“围三缺一”的战术,因为陈逊能够肯定,官兵没有实行围三缺一战术的的核心,那就是在“缺”的那一面设置埋伏,陈家庄的南边是海。

    官兵主帅将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北墙外,少部分兵力分部在东西两侧,防止陈家庄的骑兵从这两侧庄门突然冲出来,从侧面攻击正在攻打庄墙的官兵。

    实际作战战术就是强攻。

    “郎君,时间马上要到中午了,攻击时间可能就在午饭后。”陈逊回道北门城楼上之后,陆汇对他说道。

    “不可大意,官兵可能不会吃午饭。”陈逊说道。

    这个时代的的军队,平时都是一日两餐,只有在战时或者大体力劳动的时候才会一日三餐,平民老百姓也一样。

    陈家庄的人习惯了一日三餐,陆汇才会这样判断。

    城外禁军的肠胃适应的是中午不吃饭,所以不能排除官兵主帅放弃加餐,在中午发起攻击的可能。

    “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命令下去,中午只能吃半饱,四班轮换就餐,确保大部分卫兵都可以随时参战。”陆汇道。

    饱腹突然大体力运动,容易引起胃痉挛,那种剧痛,基本可以令人丧失战斗力。

    “你去吧,这里我看着。”陈逊点了点头。

    出乎预料,对面的官兵主帅相当的稳。

    没有让官兵饿着肚子攻城,而是选择中午放了一顿饭,让墙里墙外对峙的双方都能够安然的度过了中午的一个时辰。

    这种稳重的性格最容易出大将,因为只有稳扎稳打,才能够最大幅度的减少战败的可能。

    出奇可能会大胜,也会大败。

    未时三刻,攻城战正式打响。

    首先被派上来的是四营/两千人的厢军。

    这些厢军抬着长梯,举着盾牌,以一都/百人为单位,散布在一里的北侧庄墙外,同时对整个北侧庄墙发起了攻击。

    “这是官兵的试探,不要使用火炮和手雷,火箭和燃烧弹也不要用,先用常规武器将他们打回去。”陈逊命令道。

    “床子弩能用吗?”陆汇问道。

    “可以。”陈逊点了点头。

    攻城的厢兵后面,禁军大阵里推出来几十台投石车和巨型弩弓,还有十台云梯,不知道会在第几波攻势中使用这些攻城器械。

第96章:攻守

    陈家庄庄墙之外没有护城河,两千厢军得以长驱直入,到达了庄墙近前。

    人一上千,密密麻麻,再一分散开,就显得更多了。

    “预备!”庄墙上的各级军官同时大吼道。

    敌军接近至庄墙五十步时。

    “射击!”

    墙上的弓弩手开始朝着下面的厢军射击。

    居高临下,且敌军人数较多,箭矢的命中率相当的高,但这些箭矢只有一小部分射在了人身上,大部分都被厢军的盾牌挡住。

    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射出,庄墙外地面上倒地的敌军越来越多,战争也越发的惨烈。

    很快,攻城的厢军就到了庄墙近前,长梯被扶起,搭在了庄墙上。

    梯子上部的抓钩落下,牢牢的钩在了墙垛上。

    “大斧手!”

    有亲卫手持大斧上前,用力劈砍在抓钩与木梯的结合点上。

    啪!啪!三两下就把抓钩砍了下来,然后有三两亲卫手持推杆顶着梯子顶端,用力往外推!

    啊!!!刚爬了一半的厢兵尖叫着被推翻的梯子带着摔在地上。

    庄墙高度不高,没有一下子将厢兵摔死,只是让他躺在地上哀嚎。

    这个流程是防守顺利的,当然还有不顺利的。

    被厢军快速的爬上了墙,亲卫们只能刀、枪上前,将登上墙的厢兵再砍下去。

    有的长梯被人吊在背后,推杆折断了都推不开,只能一包干石灰撒下去,让墙底下的厢兵全都捂着眼睛呼痛。

    见干石灰有效,周边的亲卫有样学样,一包接一包的石灰从墙头上洒下,彻底打断了厢兵的这一波攻势。

    叮!叮!叮!

    官兵后方的铜锣被敲响,发出清脆的鸣响,攻势受阻的厢兵立即转身后撤,一些在墙上死撑的厢兵也立即翻身跳了下去,一瘸一拐的往外跑。

    墙上的弓弩手趁机快速放箭,又射倒了几十人,方才让他们脱离了攻击范围。

    “快速补充守城器械,准备迎战下一波攻势。”陆汇命令道。

    守在墙后的辅兵开始将石灰、推杆等消耗品送上墙,再将墙上的伤员接下去。

    “下一次应该就是大规模进攻了,让苗刀队做好准备。”

    “是!”

    可出乎陈逊的预料,官兵下一波攻势迟迟没有到来,在申时末,竟然全军退了回去,返回了五里外的营寨。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怎么就撤了?”陆汇不解。

    “我也不知道。”陈逊也是纳闷,这官兵主帅也太谨慎了吧。

    两人不知道,官兵主帅同样非常的纳闷,摸不清陈家庄到底是怎么出牌的。

    明明在上一次对战厢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巨型弩箭,在万山海域歼灭广州水师战船的时候,出现了那么多的先进武器。

    怎么今天的守墙站这么常规,就一个石灰还算有点创意,其他都太普通了。

    摸不准敌人的套路,天色马上要变暗,之前接连失利的官兵主帅自然会小心再小心。

    于是!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过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陈逊决定,若是官兵今天再不进行大规模攻城,那他就带领苗刀队出去野战。

    好在官兵主帅也想明白了。

    若是这么耗下去,腾出手来的陈家庄海寇和马军就有可能断了官兵的粮道,到时候就进退两难了。

    所以他决定在今天发起总攻。

    攻势在天刚大亮就开始了。

    官兵主帅就像是一个输急眼的赌徒一样,基本算是将手里的牌一把全压了上来。

    站在庄墙上的陈逊心里赞叹:“这次面对的官兵主帅真是优秀,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大胆的时候大胆。”

    真想俘虏了他,让他在学堂里给己方的军官上上课。

    此次总攻,冲在最前头的仍然是厢军,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厢兵后面有禁军在压阵,各种攻城器械齐全,不再是试探敌人虚实的炮灰了。

    “通知所有人,准备迎接大战,传信给孙正,让他做好准备。”陈逊命令道。

    命令传递下去之后,庄墙内的苗刀队开始穿戴装备,所有的亲卫步兵全都上了墙。

    “检查火炮!”这是陆汇的命令。

    “检查弹药!”

    “检查燃烧弹!检查火箭!”

    临战前的最后一次装备检查有序的进行。

    “给我着甲!”陈逊再次命令道。

    亲卫上前帮忙,帮陈逊把他的那套加大、加重、加厚款装甲一一穿戴好。

    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厢兵已经推着云车到了近前,先开火的是火炮和弩箭。

    轰!轰!轰!…

    霰弹朝着推车的厢兵射了过去,一大片的厢兵被霰弹的小弹丸扫到,前面几排立即死伤惨重。

    火箭箭头后面携带的油包,在命中目标后由于惯性,从油包前方划了痕迹的地方破开,泼洒在箭矢射中的方圆一丈范围内,箭头上燃烧的火焰刚好将火油点燃,迅速的形成了一大片的着火区域。

    火箭由巨弩射出,近距离下准头特别的高,所有靠近庄墙的云梯都被一一点名,逐渐燃烧变成了巨型火炬。

    面对这么巨大的损失,官兵并没有退缩。

    退回去的厢兵又被禁军的刀斧手给赶了回来,同时上来的还有之前在后面后备未上阵的厢兵。

    这次他们又扛起了长梯,同时推上来的还有塔楼、冲车和木驴车。

    塔楼上站着的是禁军的远程攻击手,还设置有巨型弩箭。

    后方的投石车也被推上前。

    乌泱泱的一片,像是一片巨浪,要把矮小的陈家庄庄墙一次性淹没。

    “这就是饱和攻击。”陈逊介绍道。

    陆汇看到这种攻势,已经头上见汗。

    目前在陈家庄的亲卫步兵一千五百人,三百人被陈逊抽走训练成了苗刀队(由于装备不足,人数比预计的少。),五百被孙正抽走,训练成了马军。

    剩下来守城的只有七百人,七百人对七千人。

    压力山大!

    “这主将很聪明,看出了我们人少,所以一下子全压上,就是要一波将我们打崩溃,让我们不能发挥武器的优势。”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扛过第一波,后面就简单了。”陆汇了然道。

    “是这个道理。”陈逊点了点头:“好好守!守过第一波,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第97章:野战

    厢兵冒着箭雨、霰弹的射击,艰难的冲到的庄墙跟前,将长梯搭在了墙上。

    但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推杆、石灰之类的传统守城武器,而是由陈家庄独家研制生产的木柄铁头黑火药手榴弹。

    木柄屁股冒烟的手雷被扔下墙头,有好奇的厢兵还伸手捡了起来。

    接下来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轰!轰!轰!

    比墙头上的火炮轰鸣还要厉害的爆炸在厢兵的面前发生,距离近的的厢兵直接被炸的飞起,距离稍远的也被弹片扫到,惨叫着扔下手里的武器,在战场上乱跑。

    有一部分长梯被手雷的威力波及,直接从下部断裂,上面的抓钩还算完好,段成两节的长梯,一半垂下来紧贴庄墙,让人无法攀爬。

    就算长梯完好,也没有人敢上前。

    因为长梯下只要聚集了厢兵,就有那种屁股冒烟的武器从墙头上扔下来。

    长梯成了引诱厢兵上前送死的筹码,让官兵的攻势止于庄墙底下不得寸进。

    冲车和木驴车全都被拦在了城门洞外。

    虽然官兵给冲车和木驴车外面包裹了防燃材料,可止不住一直有火油在上面烧啊,温度上去,里面的人被烤的受不了。

    而且冲车、木驴车前进道路上都被燃烧弹铺满,火焰熊熊,人总不能踩着火焰通过,只能僵在原地,最后里面的人实在热得受不了,从车屁股后面跑了出来,朝后阵逃了回去。

    塔楼的结局和云车差不多,主体材料都是木质,就不能避免被火箭点燃。

    最终给庄墙上的亲卫造成实质伤害的只有投石车。

    距离庄墙两百多步的投石车,将脸盆大的石头或者火罐朝着庄墙投过来,只要砸着人,就不可避免的造成死伤。

    等墙上的巨弩想要对其点名时方才发现,投石车竟然躲在了被点燃的塔楼和云车后面。

    那些塔楼和云车的行进路线也是经过提前预设的,在变成火炬之前,刚好挡在了投石车前面。

    “有意思了。”陈逊赞道。

    投石车投出来的石头和火罐都是抛射,并不受中间的“巨型火炬”影响。

    而陈家庄的火炮和巨弩,虽说射击出去的弹药也是抛物线,但近距离来说,只能算是直线。

    “郎君,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轰下去了。”陆汇过来汇报道。

    陈家庄的庄墙并不厚,守城兵力也少,经不住这么一点点的消耗。

    “该我了。”陈逊说完就走下了城门楼。

    城门楼里面整齐了站了三个方阵。

    第一个方阵全都着铁甲,铁盔,手持苗刀,后背背三支投枪。

    第二个方阵一半着铁甲,铁盔,手持苗刀,后背背三支投枪。

    最后一个方阵全部着镶铁皮甲,镶铁皮盔,同样的苗刀、投枪。

    “万胜!!”陈逊站在方阵前面,大吼出声!

    “万胜!”苗刀队的亲卫跟着大吼。

    “随我杀敌!”陈逊一声令下,北侧的庄门被从里面打开。

    门外的禁军正发愁怎么攻进来,没想到陈家庄的北门竟然被他们自己打开,周边的禁军连忙拥了过来。

    陈逊一马当先,手持陌刀,冲出了门洞,迎接他的是一大波箭矢。

    陈逊用陌刀护住自己的眼睛,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一直冲到了禁军的军阵里面,挥舞陌刀开始大砍大杀。

    有陈逊在前面吸引箭矢,后面第一个方阵顺利出庄,然后跟在陈逊后面开始扩大战果。

    第二个方阵!…第三个方阵!…

    三百苗刀手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从刚一接战,就开始追着禁军杀。

    那些厢兵根本不是对手,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看到大杀四方的苗刀手,大多数直接跪地投降。

    而禁军的弓箭手、弩手,对于贴上来的苗刀手,更是不堪一击。

    陈逊已经杀红了眼,刀刃所向,不管是刀斧手、刀盾手还是弓弩手,都经不住陈逊的一刀,接连砍了有四五十人,精钢所制的刀刃竟有些钝了。

    最后砍倒一个背对自己的弓箭手,陈逊面前一扫而空。

    原来他已经将攻城的官兵军阵杀穿了。

    环首四顾,前面、左右都是呼爹喊娘逃跑的官兵,后方是追着官兵砍杀的苗刀队。

    将陌刀插在地上,陈逊从腰后抽出一支烟花弹,将底部的引信点燃。

    嗖!啪!

    烟花在几十米高的高空爆炸,发出红色的烟花,在白日里也是光彩夺目。

    这是通知马军行动的信号弹。

    果然,烟花爆炸了十几息时间之后,从东面的凤凰山那边就冲出来一股马军,烟尘四起。

    陈逊出城的这一段,官兵已经被击溃,其他地方的官兵还在和庄墙上的亲卫僵持。

    远处的投石机仍然在不断的朝着庄墙上射击,投石机下是密密麻麻的护卫。

    陈逊没有莽撞的直接冲过去破坏投石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经不住官兵巨弩的射击,若是被正面射中,必然会受伤。

    他在等,等孙正的马军创造机会。

    很快。

    强化过的马军队伍就清楚的出现在战场上的敌我双方眼中,高头大马承载的骑兵快速的奔驰,接近速度非常的快。

    离的最近的东段攻城官兵立即骚乱起来,有军官尝试组织禁军朝东面列阵,打算利用远程武器阻击这支马军。

    可亲卫马军在距离禁军三百步的时候,竟然掉头朝北而去,绕了一个大圈,朝着官兵中军位置冲了过去。

    官兵主帅使用饱和战术,自己中军位置留的人手并不多,只有两个都,面对四百名马军的冲阵,这两百人的防守力量形同虚设。

    守卫的投石车的禁军被紧急回调,想要守住中军。

    这一调动,却将投石车暴露在了陈逊眼前。

    “冲啊!随我去拆了那些投石车。”陈逊一声令下,苗刀队跟着他朝着投石车冲了过去。

    投石车底下寥寥无几的护卫徒劳的射出了箭矢,然后被陈逊的苗刀队淹没。

    另一边,孙正率领的马军却玩起了骑射战术,并不与禁军近距离接触,而是在外围不断的绕圈,使得之兵主帅不敢将护卫周边的几百人派出去,还得不断的调兵回来护卫。

    算上庄墙那边的战斗,官兵三个方向同时受敌,指挥系统开始崩溃。

    对于庄墙的攻击渐渐停了下来,有厢兵开始逃跑。

第98章:目标广州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有一个人开始逃跑,自然就有人有样学样。

    禁军忙着守卫中军,无人弹压督战的厢军逃跑的越来越多。

    投石车很快被手雷近距离爆破给破坏干净,庄墙上的守军压力大减,开始压着庄墙下的残余官兵射击。

    火炮轰鸣,霰弹一下子就清空一片敌人,使得官兵的溃败一发不可收拾。

    这场战争发展到目前为止,敌我双方的地位已经完全调转。

    官兵主帅现在成了瓮中之鳖,被陈家庄的马军游弋在周围,逃脱困难。

    陈逊带领的苗刀队破坏完投石车后,也腾出了手,开始整队。

    目标不言而喻。

    就连庄墙上的亲卫步兵都组织了三百人出来,全都是刀盾加弩手组合。

    后面还有辅兵推出来的床子弩,要不是火炮太重,估计也被从庄墙上卸了下来。

    陈逊率领苗刀队来到官兵圆阵前一百步外,看着面前还有一千多人的残余官兵,心里升起了劝降的想法。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压了下去。

    这场战争是陈家庄的立威之战,必须尽全功。

    正准备下令开打,没曾想,对面官兵阵营之中升起了白旗。

    他们竟然在人数仍然占优的情况下,投降了。

    ……

    陈逊在官兵主帅大帐里审问此次官兵的主帅:都总管(都部署)杨冬。

    这是一个罕见的以武将身份担任都总管实职的人才。

    广南安抚使下辖十几个都总管,只有杨冬一人是武将,其他都总管都是文官,搭配的副都总管才会是武将。

    杨冬能做到这一步除了因为他本身能力强之外,本身具有文人气质也是主要原因。

    就现在来看,站在大帐中央,一身孺装的杨冬,要不是陈逊已经弄清了他的底细,还会以为他是个文官。

    “之前,你应该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吧,为什么就投降了?”陈逊问道。

    “结局已定,再打下去,徒增伤亡而已。”杨冬回道。

    “可是在你们这些高官看来,手底下的小兵死多死少又有何妨?只要能消耗贼寇的实力不就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杨冬听了有些沉默,因为陈逊说的并没有错。

    按照常例,战争的结局应该是由剩余的禁军与陈家庄对耗,自己在亲兵的护卫下逃跑就可以了,犯不着直接投降,成为贼人的阶下囚。

    “此次不一样,我若是再不投降,底下的军将就会替我做出决定。”杨冬解释道。

    原来这次他以都总管身份率军剿匪,但手底下的兵却都是生兵,三州禁军本就有指挥,从边境过来的一军禁军也有一名副都总管指挥。

    可以说,他除了几十名亲兵之外,其他的手下都是临时填充过来的。

    刚开始战局未定,还能顺利指挥。刚才,残兵被陈家庄马军围困,除了投降,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

    蝼蚁尚且偷生,杨冬为了晋升,可以读书扮文人,自然也能实时务的做出能够活命的选择。

    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手下的军将,绞首作为投名状了。

    陈逊挥了挥手,让手下将其带下去继续审问,自己则走出大帐。

    庄里的辅兵已经全都出来了,开始拆卸这处大营,所有的物资拆回去都会有用,就算是作为栅栏的木材,都可以拆回家烧火。

    大营外,官兵已经被全部缴械,所有官兵全都只穿一件单衣,被手持弩弓的亲卫步兵看守着。

    还有一些俘虏被指挥着帮忙打扫战场。

    陈家庄的人面上都带着笑。

    胜利来之不易,这一仗,打赢了上万的官兵,他们也有一些无所畏惧的感觉了。

    “接下来做什么?”陆汇过来问道,一同过来的还有孙正和赖青云。

    “你们觉得呢?”陈逊反问道。

    接连的胜利,让陈逊清楚认识到了东南禁军的虚弱。

    自己或许可以将步子迈大一些。

    “我觉得我们应该乘胜攻打广州。”陆汇一句话说到了陈逊的心坎里。

    闭目回想广州地图。

    除了北部的怀集和清远两县,其他六县全都围绕着广州湾,陈家庄现在掌握了这处海湾的制海权,攻打这些县城确实非常容易。

    至于占领之后的治理问题,手底下的亲卫都已经过长年累月的文化学习,军转官不存在难度。

    “你们两个觉得呢?”陈逊向孙正和赖青云问道。

    “我觉得广州湾旁边的几个县都可以攻下来,包括阳江、归善和海丰县。”孙正回道,建议稍显大胆。

    阳江是南恩州的附郭县,南恩州只有两个县,就是阳江和阳春。既然阳江可下,阳春自然也可以攻下。

    归善是惠州的附郭县,海丰也属于惠州,临海。

    “端州的高要县位于西江下游,四会县位于滑水下游,这两条水路都从广州湾入海,我觉得也可以攻下来。”赖青云建议道,更是大胆的没边。

    四州十二县,凭借陈家庄这点人力,不怕撑死。

    蛇吞象毕竟只是传说。

    “既然你们意见一致,那我们就先保守一点,将广州湾周边的几个县全部拿下,先控制了广州湾的产盐业再说。”陈逊决定道。

    不能盲目的扩展地盘,步子跨太大,容易扯着蛋。

    南恩州、惠州和端州的地盘对于目前的陈家庄来说,重要性并不是很迫切。

    相比较而言,广州湾的这些盐场却都是利润丰厚的肥肉。

    就算陈家庄和官兵打的再凶,百姓总是要吃盐的,陈家庄手里有盐,就不怕卖不出钱。

    决定已下,就要快速出击。

    第一个目标就定为番禺城,陈逊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抓住汪似,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

    发信给柯雷,让其派船来支持下一步的攻城略地之战,陈逊直接返回了陈家庄,他要去慰问一下在此次守庄战之中受伤的亲卫兵。

    有专门的军医在照看这些伤兵,陈逊能够想到的医疗措施,经过这些年的实践,都已经在这些军医手中实现,特别是护理学。

    不过有区别的是,陈家庄的护士,男性占了较大比例。

    这并不是歧视女性,而是这些年,陈家庄的战场都在海外,就乘船远航来说,男性的优势确实比女性大太多。

    以目前的航海条件,一个生理期,就基本将女性排除在了海员职业之外。

第99章:恰到好处

    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逊看着窗外呼啸的狂风暴雨,不得不再一次感叹。

    随着进入夏季,东南海域的台风季也随之而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台风。

    不知道是几级台风,不过感觉风非常的大,身子单薄一些的人,出去估计都会被吹的站不住。

    陈逊现在最担心的是大屿山岛上的陈家庄庄民,以那里艰苦的居住条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死伤。

    后世科技发达,生活条件那么好,每年台风季照样死人,何况现在。

    回头看了看正在做针线活的陈琴,陈逊不得不说,真是好命。

    啪啪啪!

    门外想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很快,有亲卫过去将门大开,陈逊看到身穿蓑衣的陆汇走了进来。

    等他进了房间,脱了蓑衣,陈逊发现,就算是穿了蓑衣,照样全身湿透。

    “擦擦吧。”陈逊将干布巾递上。

    陆汇快速擦了一下头上、脸上和胳膊上的雨水,方才开口道:

    “那些俘虏都已经安排好了,全都住进了西院。”

    西院住着长期为陈家打工的工人、下人、以及他们的家属,这些人要么是周边村镇的村民,要么是还没有在陈家庄建好房子的庄民。

    战前,不是各回各家,就是被迁到了大屿山岛。

    西院非常大,前前后后有两百多间房子,空了大半,可以将两千多俘虏全部塞进去,方便看守和管理。

    “我们的人也要注意避风避雨,若是有俘虏想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冒着大风大雨的去追。”陈逊交代道。

    陈家庄现在用不着这么多俘虏,若真有人胆大到敢顶着台风逃跑,那就应该成全他们的勇气。

    “可惜了,本来很好的乘胜追击机会,白白被这大雨给浪费了。”陆汇接过陈琴端上来的姜茶,喝了一口后叹道。

    “不碍事,广州经过这两次折腾,早已空虚的不成样子,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就是。”陈逊倒是没觉得‘乘胜追击’有多重要。

    凭实力,堂堂正正获取的胜利,方才踏实。

    这场台风一直持续了三天方才变小,到二十九日才停。

    风一停,陈逊就接到了柯雷的飞鸽传书。

    信中汇报说,此次台风对战船的破坏很大,需要最少三天的修整,才能正常出航。

    信中还汇报了大屿山岛的损失,由于是去躲难了,不事生产,大家都乖乖呆在房子里,反倒是没有人失踪,倒是有十几间房子被风吹倒,压伤了几十个庄民。

    台风来的突然,柯雷派出去配合攻打广州的船都出海了,眼见形势不妙,赶紧返回,紧赶慢赶的,还是在海上赶上了台风的前期。

    最终导致三人落水没救上来,十几个人受伤。

    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了突袭效果,索性就再晚几天,多做一些准备。

    位于大屿山岛的庄民全都被接了回来,利用那些俘虏,将庄里因台风受损的房屋、建筑全都修缮完毕,庄外的各个作坊也全都恢复生产,亲卫们的武器装备全都修缮了一番。

    五月十日,陈家庄船队出现在了东莞县外。

    船只规模达到了五十艘。

    东莞港守军,看到这么大规模的海寇来袭,直接不战而逃,让一千步兵、五百辅兵得以从容登陆。

    这次反攻广州,陈逊没有带马军,因为番禺周边的水路太多太密集了,而且都是大江大河,没有桥可以通过,马军根本施展不开。

    陈逊现在的金手指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马军的马匹过河就成了大问题,带来只会成为鸡肋。

    所以陈逊将马军留在了陈家庄,看守那些俘虏修路、修桥,做一些基建工程。

    步兵全部下船之后,接着是火炮和床子弩,还有长梯和一箱一箱的弹药。

    陈家庄的武器已经进化到了火药时代,虽然还没有成熟的燧发枪,但火炮和炸药已经算是普及了。

    有了火炮,此次攻打东莞城,当然不会就选择用人堆,攻城器械仅携带长梯已足够。

    港口上的海商、工人、百姓,看到海寇上岸,全都开始逃跑,到处都是各种哭爹喊娘的惊叫、哭喊。

    陈逊看着这一幕,不禁将自己代入到了后世一个很不好的角色中(**进村)。

    “啥时候百姓能够箪食壶浆的迎接我们,就说明我们的民心足够推翻宋廷了。”陈逊道。

    “这太难了,大宋立国一百多年,早已深入人心。”陆汇道。

    “可以的,先不说有许多方法可以做到,就看目前的形势,开封今年必将面临大变。”陈逊道。

    对于这种预测性的言语,陆汇已经习惯,反驳只会在之后被打脸,所以他没接话。

    两人谈话间,该卸船的已经全都卸了下来。

    东莞城临河,位于龙川江入海口下游的南面,港口在城北,距离不到三里。

    陈逊站在港口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墙上的守军正在慌乱的准备守城器械。

    城门到现在都没关上,大批的百姓挤在城门洞里,想要进城,里面的守城兵丁估计是挡不住,只能听之任之。

    “我们的马军若是在此,直接冲过去,城就破了。”陆汇感叹道。

    是啊,多好的机会。

    陈逊已经在考虑,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给手下展示自己的金手指了。

    若是能够光明正大的使用,像这种时候,马军只要人随船来,带上马鞍等装备就好,下船之后,陈逊将马匹从动物园里放出来,骑上就可以冲杀。

    “准备攻城吧。”

    陈逊没有选择让苗刀队冲击城门。

    一方面城墙上有守卫,会造成苗刀队死伤。另一方面,逼急了守军,为了快速关闭城门,可能会对门洞里的百姓大杀特杀。

    自己现在并不迫切破城,反而利用攻打东莞城,锻炼陈家庄军队的攻城能力,恰到好处。

    东莞城守军够弱,城墙也不高,非常适合练手。

    “接下来还是你指挥。”

    “是!”

    亲卫步兵列好阵势,在陈逊的指挥下向着东莞城靠近。

    最前面的是刀盾手,后面是弓弩手,左右是苗刀队,再后面是火炮和床子弩,最后面是中军和辅兵。

第100章:治理

    远观东莞城墙上的守军,全都是战战兢兢的。

    从他们心惊胆战的面色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应该都是东莞县刚抓来的壮丁。

    之前两次围剿陈家庄,东莞县都是掏老本的支持,最终导致城内连一些守城的老兵都凑不出来。

    随着陆汇的命令接连下达。

    十门青铜火炮开始轰鸣。

    东莞县城北门处接连溅起泥土、碎石,城墙被实心炮弹轰的坑坑洼洼。

    刚被从里面关上的城门,经受不住实心弹的摧残,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第二波、第三波射击持续。

    城门上的破洞越来越多,最终门栓撑不住,从中间折断,大门也随之洞开。

    “压制城楼!”陆汇命令道。

    弓弩手开始前进,朝着城门楼及其附近的城墙上射击。不过由于是从下往上射,效果并不好。

    “应该带一些小型投石机过来的,直接可以将燃烧弹投上城头。”赖青云有些可惜道。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解决。”陈逊说完直接招呼亲卫过来,让其给陈家庄发信,送投石机前来。

    后面还要攻打其他城池,肯定用得上。

    “派你的人上吧,往城楼上扔手雷。”陈逊命令道。

    “是!”赖青云领命后下去指挥。

    陆汇正犹豫要不要让手下的步兵顶着城头上还可能存在的攻击入城,就接到了赖青云的支援。

    只见十几名身着全身甲的重装步兵,提了一溜手雷走到了城墙下。

    这些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一点也不担心城头上的攻击,施施然的在城墙下开始点手雷。

    点着一个就直接扔上城墙。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轰鸣在城门楼上响起,直接断绝了守军零零散散的回击。

    “入城!”

    苗刀队打头,步兵亲卫跟上,直接从北门进入了东莞县城。

    “这也太简单了。”陆汇感叹道。

    “是,不过难得在后面。”陈逊直接泼了一盆凉水。

    自古以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之后对于占领地盘的治理,将是一个非常艰巨的挑战。

    陈逊不是流寇首领,打下一城,直接裹挟了平民,然后继续攻打下一城。

    他自打决定要占下这些城池,就没打算轻易舍弃,必须得扎下根治理,将这些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全部消化。

    “入城吧。”

    亲卫入城之后的战斗可谓是摧枯拉朽。

    怪不得后世描写倭寇在沿海能够横行无忌,十几个倭寇就能够吓得一座城池草木皆兵,关了城门做缩头乌龟。。

    这些几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城池,战力真的是太弱了,百姓也没有什么血性。

    宋朝长期贱名化当兵的,导致现在城池遇到危险,被抓壮丁的临时士兵一点都没有“保家卫国”的念想。

    等陈逊带着中军入了城,城里的反抗已经全部被镇压了下去,只剩下街坊角落有一些地痞无赖趁乱作恶,不过他们都不会有好结果,亲卫只要腾出手来,就是他们授首的时候。

    上午攻城,到吃午饭的时候,整个东莞县城的四门已经全部被亲卫掌控。

    辅兵们正在给各个街坊张贴告示。

    告示内容主要是安民,表示陈家庄的庄兵不会扰民,百姓商贩可以正常生活,城门也不会禁止出入等。

    除了安民告示,还有招工告示和招兵告示。

    招募劳力和工匠修缮东莞至陈家庄的路、桥,扩建东莞城北、城西的港口。

    薪资日结。

    程家庄目前在广州范围内的运输主要靠水运,对于优质官道的需求并不是很迫切。招工修路,修路实际上是次要的,主要是想通过“薪资日结”来立信。

    招兵告示,则是为了将东莞城的一部分百姓捆绑在陈家庄的马车上。

    应募的应该不会很多,但肯定会有,只要有这些本地人进入陈家庄的队伍,今后治理东莞县时会方便很多。

    果然,五月十日当天,应募为劳力和愿意当兵的人并不多,最后只招了四十多人,其中大半都是劳力。

    有军吏带着劳力去修缮了上午被破坏的北门,到下午申时刚过,就给他们结了一天的工钱,让他们回了家。

    新兵则被带进军营,专门组建了一个东莞营,开始进行初步的训练。

    第二天,前来应募劳力的人急剧增加,甚至还有工匠来应募,就连愿意当兵的人数也稍有增加。

    形式好转,陈逊准备拿城里的大户开刀,将原来的东莞县衙大堂改成了东莞法院,在这里接受百姓投状伸冤。

    前半天,没有一个人敢来,最后快到中午之时,来了一个老农,状告地主刘员外,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县里的妓馆为娼。

    对于第一桩案子,陈逊非常重视,这是立名的关键,必须开门红。

    亲卫很快将刘员外带了过来。

    这刘员外也是圆滑,一进门就开始喊冤,说老农欠了他的钱不还,还耍无赖,是老农自己将女儿卖给她的。

    “你放屁,明明是你派家丁来我家,强行带走了我的女儿,可怜她才十三岁啊。”老农说着就哭了起来,还跪了下来开始磕头:“大官人一定要为老汉伸冤啊!”。

    陈逊心里已经基本明白了,十有**肯定是一桩高利贷引起的惨剧。

    果然,经过审问得知,这老农在青黄不接之时问刘员外借过一斗米,从这一斗米开始,老农就陷入了高利贷的无底洞,到现在欠款已经累加到了一百多两,卖了女儿都不够利息。

    “大官人不要听这刁民一面之词,我这里有他亲手画押的欠条,他欠我的银钱就是一百两。”刘员外早有准备,从袖囊里取出一张欠条。

    “呈上来。”陈逊命令道。

    员外有些犹豫,担心陈逊会毁了欠条,但是看着周围一圈身高体壮的兵丁,再看看大门外围观的上百名百姓,最终还是将欠条给了旁边的亲卫。

    查看手中的欠条,上面所注欠款本金确实是一百两,没有老农的签字,但有红色印尼的指印,肯定是因为那老农是个文盲,不会写字。

    这张欠条对老农非常不利。

    刘员外应该是放贷老手了,每次结息,都会让老农重新写一张借条,利滚利,利息算进本金。

    老农说他没有借过这么多钱,可欠条上有他的画押。

    “老丈可识字?”陈逊问道。

    “老汉不识字。”老农回道。

第101章:审案

    “刘员外,这老汉不识字,肯定不能够确认你这欠条上所写欠款数额是多少,不排除你在让他画押之时,有欺诈行为。所以,你需要一个中人,证明你们当时签订欠款之时,老汉确实是向你借了一百两银。”陈逊尝试着从这个方向突破。

    “有,当时我的管家在旁边,还有我家的几个下人。”刘员外回道。

    “管家和下人都是受雇于你,靠你吃饭,所供之言必然会有益于你,理应避嫌。”陈逊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他。

    这种放贷破家的腌赞事,一般都不会几家合起来做,甚至主家都不会亲自参与,只会由下人具体执行。

    陈逊在赌,赌这刘员外没有中人。

    “还有这老汉所在村庄的村正在旁做中,他可以作证。”刘员外的回答使得陈逊的突破还没开始,就已经希望破灭。

    赌输了!

    不用请那个村正过来,就可以知道他们肯定是同流合污。

    看着门外那些百姓,他们眼中并没有什么期盼的神情,多的只是看热闹。

    在他们的认知中,坐在高台上的陈逊,不可能会帮老农。

    因为,没有利。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才是常例。

    本来想认真的审一审这个案子,用无懈可击的辩解帮着老农“打败”邪恶的刘员外,可陈逊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做这种高智商的事情。

    刘员外家里估计都放贷上百年了,所有可能被抓为把柄的地方都已经做倒了天衣无缝。

    要想从法理上帮助老农赖账,基本无解。

    可今天这个案子又不能由自己一言堂而定为老农赢。

    若是轻易断定老农没有借,那今后若是有人真借钱了,循着老农的流程再走一遍,岂不是坑了借出人。

    民间的借贷关系是不可能禁止的,存在即合理,今天自己一言断定老农所说为真,那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欠条”都会成为废纸。

    但是,若承认这张“欠条”也不行。

    陈逊十成有九成九肯定,这就是高利贷积累出来的欠条,刘员外可能只付出了一斗米,但是从老农那里收获却已经非常丰厚,不知道具体数额的利息,还有老农的女儿。

    若是承认这张欠条,那就是助纣为虐。

    “将县丞带过来。”陈逊对手下命令道。

    东莞县丞名叫覃文,是东莞县三个主官中,唯一还活着的一位。

    之前的县令王旭和县尉乐志都已经死在了陈家庄庄的利刃下,有两位主官的前车之鉴,这位县丞相当的配合,看到陈逊之后立即行礼,显得非常的谦逊老实。

    “我问你,本朝律法中,有没有规定负债必须子还?”这是陈逊找到的第二个突破口。

    “回大人,本朝律法之中,并无规定必须父债子还。”覃文先回答了陈逊的问题,接着又补充道:“但是父债子还乃民间约定俗成之理,子女受父亲供养,自然应该承担父亲的债务。”

    “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陈逊不满覃文后面的补充,这会让他后面的操作变得有些尴尬。

    “是。”覃文这次不敢多言。

    “具体说一说,本朝律法中对于偿债的条例。”陈逊再次问道。

    “《宋刑统·公私债务门》中有理欠令:诸欠官物有欺弊者,尽估财产偿纳;不足,以保人财产均偿;又不足,关理欠司;又不足,保奏除放。”

    “还规定:诸欠无欺弊而身死者,除放;有欺弊应配及身死而财产已竭者,准此””

    陈逊小时候读过私塾,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债务人有偿还债务的法律义务,如果恶意欠债不还,将以其财产清偿;

    如果资不抵债,以担保人的财务填还;

    如果还不足以偿还债务,将债务人关押入理欠司(意味着其家人要筹资还债、赎人);

    若还是不足以还清债务,则按程序“除放”债务,债务至此宣告结束(相当于后世的个人破产);

    如果债务人身故且无欺弊记录,其债务也随之消灭(人死债消);

    如果债务人有欺弊记录,但已受过处理、财产已经清偿,债务也将因债务人身故而消灭。

    总之,债务人的子女并无偿还其父母生前欠债的法律义务。

    官府规定中,需要父债子还的阶段,就是将债务人关押进理欠司的时候。在这个阶段,子女若是想尽孝,可以帮助父母还债赎人。若是不想尽孝,则不用管父母死活。

    不过以上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债务人的财产都用来清偿了,若是子女有继承债务人的财产,则需要连同债务一起继承。

    看着堂上的老农,很明显,他的女儿并没有继承他的财产。

    都已经被卖入妓馆了,还谈什么继承。

    “也就是说,刘员外并没有强迫刘老丈女儿替父还债的权利?”陈逊问道。

    “是的。”覃文低着头不敢看陈逊,也不敢看刘员外。

    他知道,刘员外要栽了。

    “那逼良为娼,罪当如何?”陈逊问道。

    “杖五十,徒千里。”覃文惜字如金的回道,这句话,相当于判了刘员外的死刑。

    “大官人饶命啊,是老汉自己把女儿卖给我的,我没有逼良为娼啊。”刘员外也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呼喊。

    “你可知道,买卖平民为娼妓,也属于逼良为娼?”陈逊一句话就将刘员外的求饶之路给堵死了。

    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操单。

    官府可以做许多很残酷的事,但是却规定百姓不能做,教化百姓要讲礼讲道德。

    就比如娼妓的来源,官府可以判人全家妇孺为娼,但民间却不允许买卖。

    不过规定是规定,总会有一些有钱有权的人会觉得自己也具有“官府”的特权。

    在长期的约定俗成中,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

    民不究、管不举。

    就这样,无知又盲目的百姓,被这些贪官胥吏、绅士富商压迫剥削,没有尽头。

    “大官人饶命啊…啊,我…我不要这钱了,我…我马上就把老汉的女儿赎…赎回来送回家。”刘员外从陈逊的话语中听出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吓的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晚了。”

    “听令!”

    “威武~武!!!”站在大堂两边的亲卫,装的像模像样。

第102章:策略

    “王二欠刘福白银一百两,现已明确其无力偿还,立即关入大牢,通知其家属带钱来赎人。”东莞县没有理欠司,只能先关进大牢,至于王二(老农)有没有家人,之后再说。

    过了今天,有的是操作空间。

    “刘福逼良为娼,杖五十,徒大流求岛,罚没其家产赔偿给王二之女。”

    “立即带人前往妓馆,将买卖良家妇女的贼人全部押解回来,从重审判。”陈逊打算扩大这次案件的牵连范围:“全面彻查东莞境内的妓馆,凡是存在逼良为娼的,全都杖五十,徒大流求岛,罚没家产。”

    “是!”十几个亲卫出列领命。

    两人押着老农去了后衙,两人押着刘员外来到大堂外面的院子,其他人则冲出了衙门,查封妓馆去了。

    “青天大老爷!!”

    “青天!!”院外的百姓听见的陈逊的审判结果,全都大声呼和。

    虽然老农王二被关进了大牢,但是刘福却受到了劳苦大众喜闻乐见的惩罚,所以大家都非常高兴,一改刚才的麻木。

    无论在哪个时代,仇富在平民中都是一种比较普遍的心态。

    仇富的原罪是嫉妒。

    自己没有,别人却有,自己做不到,别人却能做到。

    这种嫉妒心理催生了仇富的心态。

    对于同阶层的王二被关进大牢,院外的百姓都不是很关注,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了正在被施杖刑的刘福身上。

    啪!啪!啪!…

    每一杖下去,刘福都会发出一声惨叫。

    行刑的是陈家庄的亲卫,没有掌握什么“杖刑”的绝技,不知道打肉多的屁股,也不知道收力,直接用杖棍在刘福的背上猛击。

    十几杖下去,刘福就已经奄奄一息。

    到三十下之后,刘福连反应都没有了。

    至五十下满,皮开肉绽的刘福只剩下一具还有余温的尸体。

    院外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再喧闹,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青天大老爷”真的将富甲一方的刘员外给打死了。

    结果一定,陈逊让人在门外大喊,还有没有伸冤的。

    可能因为刘福的死状太过凄惨,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进来。

    陈逊明白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将大堂让给了一个军吏,自己则返回了后院。

    “郎君,这样做,我们会将士绅富商阶层得罪完的。”陆汇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妨,我们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他们,而是底层的百姓。”陈逊回道:“对于这个依靠,现在不会变,今后也不会变。而且有这个依靠,我们肯定可以走的很远,直到看到最终的光明。”

    “今天这件案子,王二的女儿被刘福卖了,被您抓住了把柄,之后那些士绅富商吸取教训,肯定会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以前做过,也肯定会迅速抹除痕迹,消除隐患。”陆汇道:“这样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把这种被债务控制,没有自由的人称为债务奴隶。”陈逊向陆汇解释道,顺便对旁边的亲卫上上课。

    “要想杜绝这种债务奴隶是不可能的。”

    “但是却可以最大化的减少,或者改善已有债务奴隶的生存状态。”

    “如何做?”陆汇问道。

    “目前最需要做的,是让那些利用债务对百姓剥皮抽筋的无德富人受到惩治,解救这一部分债务奴隶于水火,且必须名正言顺。”

    “就像今天一样,那些无德富人在残害百姓的时候,手段肯定会非常的残忍,必然会有一些行为构成违犯,只要他违法,自然就只能任我们揉捏。”

    “若是真有士绅富商只是单纯的房贷,并不使人家破人亡呢?”陆汇问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若是真有这种良善之人,我们自然也不能迫害它们。”陈逊先定了调子:“不过也不能让借债百姓看不到还债的尽头。”

    “还是像今天的王二一样,这种债务太过巨大,债务人根本不可能还清的,将他们抓进理欠司,将家产全赔付给债权人,然后了结债务。”

    “没了家产,这些百姓怎么活?”陆汇问道。

    “这就需要我们来帮忙了,给他们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干,正常发薪俸,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陈逊举例道:“比如进工厂做工、去开荒、去修路铺桥,还可以去应募当兵,只要不是好吃懒做之人,总不会饿死。”

    “郎君考虑的周全。”周围的亲卫都赞叹道。

    “但是,这个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要治本,还需我们管的更细、更深入。”陈逊继续上课。

    “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

    “第一,禁止高利贷,规定年利率不能超过某个定值,超过这个定值的利率,官府不予承认,就算有欠条也没用。”

    “这个…,会有很多方法绕过去吧,比如今天的刘福,可以在欠条上将本金多写一些,借十两,写二十两。”陆汇问道:“总有人急用钱,或治病、或救命,肯定会从了。”

    “这就需要我接下来说的第二点作为补充了。”

    “由官府成立官方的钱庄,向广大百姓放贷,收取很低的利息,年息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有了这一个低息借贷的途径,自然就能将你说的那种可能降低至最小。”

    “若是有大量好吃懒做的人向钱庄借钱,有出无进,钱庄早晚会撑不住吧?况且,面向所有百姓,我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做为本金?”陆汇再次提问。

    陈逊看着陆汇很是欣慰,他总是能招到一些关键点。

    “做好规定就是了,放贷之前先查一查借贷人的底细,满足条件才能借出去,比如借贷人有能力偿还,或者有固定资产可以作为质押。”

    “对于那些急需用钱救命的,可以本着救急不救穷的原则,条件放宽,能帮则帮。”

    “至于本金的问题,可以收储,给储蓄人一些利息,吸引有钱的百姓将钱存进钱庄,钱生钱。然后我们将这些钱再放贷出去,赚取利息差以维持钱庄的存续,还可以补一些坏账造成的窟窿。”

第103章:广州

    见陆汇还要再问,陈逊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快被掏干净了,赶紧打住:“这些在今后执行的时候,可以边做边补充,只要想做好这件事,办法总比问题多。”

    “郎君说的对。”陆汇点了点头。

    “你对这个钱庄感兴趣?要不等打下广州之后,就由你来负责?”陈逊建议道。

    “不不不!”陆汇连连摆手:“我做不了这个,一想到做这件事可能要面对一大堆、无穷无尽的数字,我就头大。还是交给其他人吧,我很喜欢现在的职务。”

    “好吧。”

    ……

    陈逊没有在东莞多待。

    等陈家庄来支援的管事和学生到位之后,陈逊火速将这些管事和学生全部任命在东莞县县衙的各个岗位上,让一些投诚的官吏做辅助之后,就带着军队再次登船朝着广州而去。

    广州不比东莞,城池周围的陆地是很多的,除了南边和西边被河流环绕之外,北边和东边都是陆地,就算有河也是一些小河,河上都有桥。

    西北边有白云山,北边有火炉山。

    使得骑兵有了可以施展功夫的地方。

    所以,陈逊临时从陈家庄调了两百马军过来,在东莞控制局势的时候,陈逊还抽空回去往动物园里装了两百多匹马,极大的降低了马军的运输难度。

    船队到达广州城南的港口外之时,已经是五月十五午时。

    这次没能轻易的靠岸。

    之前战败逃回来的广州水师挡在了前面,还有一些临时拼凑的武装商船。

    陈逊猜测这些商船可能是广州城的士绅富商捐出来的,估计是自己在东莞杖毙刘福的后续影响。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广州的权力阶层打算齐心协力将自己挡在广州城外。

    照这个局势,城里那些士绅富商的家丁肯定也会参与进守城战中。

    果然,早早潜入广州的裴仁很快就传来消息。

    城里杂七杂八的守军数量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都是一些土鸡瓦狗,人手再多也无济于事。”陆汇在陆战这方面是非常的自信。

    “有信心就好,广州是大城,到时候你可要控制住亲卫的死伤。”陈逊提醒道。

    “好。”

    这次配合陈逊的海卫最高军官仍然是王源,柯雷在大屿山岛上监督俘虏建设盐田。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陈逊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会用人,比什么都自己亲力亲为强太多。

    “郎君放心,广州水师,手下败将而已。”王源虽然语气平淡,但透露出来的自信却远远强过刚才陆汇的表态。

    运兵船和运送补给、攻城器械的运输船留在原地没有动。

    王源率领十五艘战船朝着广州水师一百多艘船冲了过去。

    看着就像是要去英勇就义的勇士。

    “这老小子,比我还狂。”

    “人家有狂的资本,目前海卫里,除了柯雷能够与其相较之外,再没有比他能力更强的人了。”陈逊感叹道。

    复仇的动力是无穷的。

    陈逊只能希望王源能够想开一些,复仇是复仇,生活总归要生活。

    复仇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继续观看前面的海战,陈家庄的海卫战船在宽阔的江面上摆开了燕翔阵,以王源的旗舰为箭头,径直朝着广州水师船阵的中部撞了进去。

    轰!轰!轰!

    远远的就听到火炮轰鸣。

    那十门用来攻城的青铜炮被王源用在了海战上。

    火炮直射而出的实心炮弹,是木质战船根本无法抵抗的。

    新式的武器,让广州水师准备的用来扑灭燃烧弹的沙土成了摆设。

    装载了许多沙土的水师战船水位线非常深,被炮弹在船身上开洞之后,江水疯狂的涌入,根本无法封堵。

    战船底层本来是有水密隔舱的,可炮弹命中之后,一次性破坏了好几层隔仓壁,有些炮弹甚至是从一侧进入,从另一侧飞出,将战船一次打穿。

    水密隔舱直接被废。

    这些火炮不光是威力大,声光效果也非常的好。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临时拼凑起来的武装商船吓的肝胆俱裂,没见过世面的水手还以为是天上雷公下凡助战,一心只想着怎么逃命。

    他们本来都是士绅富商水运、跑海的水手,平时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面对水贼、海寇,敌人船只数量三两艘,五艘已经罕见了。

    现在上百艘战船聚在一起作战,敌人十几艘就打的己方毫无还手之力,远处江面上还停着几十艘。

    这还怎么打?

    仗打赢了,不知道主家会给什么奖励,可能没有。

    可若是将主家的商船陷在这里,回去之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约而同的。

    在王源炮轰水师战船的时候,船阵后方的武装商船已经开始调转船头开始逃跑了。

    在战场上,任何行为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只要有船开始逃跑,就会有船有样学样。

    从众心理之下,这些没有战斗意志的武装商船很快就跑了大半。

    看到这种情况,王源果断命令手下开始使用霰弹,将主要消灭目标定为船上的人员,一时间广州水师的死伤剧增。

    一些贴帮战在一起的船只,海卫船上的火炮一发霰弹过去,直接就能将敌船小半船甲板全都清空。

    “火炮真是战争之王啊,今后若是您说的那种,一艘船上装上百门火炮的战列舰真的造出来,在大宋的水面上,还有谁是敌手?”陆汇看着前面一面倒的战况,不禁感叹道。

    “又岂止大宋境内,就算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堪称敌手?”陈逊同样感觉非常舒服。

    己方的武器对敌人形成代差的感觉就是爽。

    后世美丽国在中东能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的耀武扬威,不就是凭借的武器装备代差优势。

    否则以那些美丽国少爷兵的能力,在武器装备同等情况下,能否打得过那些有信仰的军队,真的是未知数。

    水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后来改用霰弹之后,王源最终俘虏了二十九艘敌船,其中战船十一艘,武装商船十八艘。

    陈逊命令运输船上前帮忙打扫战场、打捞落水的官兵,抽调己方的水手去驾驶俘虏的船只。

第104章:汪似

    等一切忙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攻打广州城只能放在明天。

    “不知道汪似会不会提前跑了。”陆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今天与广州水师的一战,将火炮的威力清晰的展现在了广州城官员的眼中,肯定会有滑溜的官员早早跑路。

    汪似作为奸臣汪伯彦的儿子,必然深得其老爹避祸就福之能。

    而且他自知与陈家庄仇深似海,肯定不会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明天天亮我就让马军上岸,到时候在广州城周边的官道上多多巡视,只要汪似走陆路,应该能够拦着。”陈逊也不希望汪似这一次逃脱,若是被他跑到河北之地,下一次有机会抓到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广南之地,水路交错,汪似走陆路逃跑的可能性非常小。

    ……

    夜幕降临,广州城仍然是灯火通明。

    不过这个灯火通明并不是繁华的表现,而是担心城外的陈家庄在夜晚发起攻城战,所以将广州城的四面城墙都用火把照明了起来。

    在这个夜晚,除了守城的兵丁晚上要轮换值班,休息不好之外,城里好些士绅富商也是难以入眠。

    汪家,下人们正在忙着打包行李,院子里一片忙碌,主家汪似的房间也亮着灯,里面围坐着几个人,各个愁眉苦脸。

    “大官人还是早早走吧,否则若是被陈贼入了城,再想走就难了。”忠心的老管家对汪似劝道。

    “这样直接就走了,会不会影响不好。”汪似矫情道。

    要是不打算走,还让下人收拾打包行李?

    估计要不是不愿意扔下这段时间搜刮的家财,现在他人都已经出了城了。

    老官家是相当的了解汪似,知道主家这是需要台阶了,继续称职的做着捧哏:“不会的,今天白天已经有好些士绅富商出了城,我们已经算是晚的了。”

    “那明天天一亮就走吧,你下去盯着,让那些笨手笨脚的家伙小心着点、仔细着点。”汪似挥了挥手,老管家很干脆的就出了门。

    屋子里剩下两个身材壮硕魁梧的汉子。

    “你们将这一路上的护卫都安排好,人手不够了就花钱去雇一些。现在世道乱了,到处都是贼人。”汪似本质上是非常聪明的,不过这些聪明才智都没有用在正道上:“谁敢想,堂堂一国之相,刚被贬下来,就被贼人半路将钱财劫了个干净,差点连命都丢了。”

    “大官人放心,已经准备的妥妥的,寻常百十贼人肯定不是对手。”这两人是汪似的父亲汪伯彦给儿子安排的军中老手,虽然人贪钱了些,但能力还是有的。

    “好了,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汪似示意两人下去准备,临了还嘟囔道:“这陈贼真是不长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造反,接下来岂会有他好果子吃。”

    宋自立国以来,大大小小的造反就没有断过,可没有一起能够成大气候。

    总体上来说,宋国的百姓虽然生活的水深火热,但总归能活下去。

    汉人自古忍性就高,不是活不下去,是不会拿命去拼的。

    那些反贼前期都颇有声势,可等造反意志坚定的老贼消耗差不多了,慢慢就不行了,直至被官兵剿灭。

    在汪似看来,陈贼必败,只是过程的长短而已。他现在暂避,是不想与这伙风头正劲的贼人硬碰硬。

    碧玉与顽石之别,犯不着。

    他从来都没有反思过,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心而起,只是心里隐隐觉得,陈贼可能不会放过自己。

    ……

    汪府外,一处寂静的院墙角落,裴仁带着五个手下正监视着院子里的动静,有手下正攀在墙头,探头探脑的朝里面张望。

    “都头,里面的人还在连夜整理行装,估计明早就会撤离。”看了一会儿,攀墙的情报人员跳了下来向裴仁汇报道。

    “不知道他们是走水路还是陆路。”

    裴仁自从上一次在澎湖立了大功之后,就被陈逊越级提拔,直接升为了情报系统在广南地(包括广南东路、西路、澎湖、大屿山岛、海南岛等)的大头目。

    作为陈家庄所在地的州,裴仁自然将这里的情报好好梳理了一下,很清楚汪似在陈家庄走到今天这条路上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他也清楚,汪似就是一个行走的功劳包,只要抓住他,然后将他交给郎君,自己必然还能够再往上动一动。

    这个功劳,比协助亲卫军入城的功劳大得多。

    所以他很上心。

    “院子里的守卫太多了,以我们现有的人手肯定做不成。”裴仁很是可惜,旁边的手下也都有些不甘心。

    这汪似只是一个小小的司户参军,派头却已经堪比知州。

    真是干得好不如生得好。

    “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必要非得要活得。”一个手下建议道。

    “活得值钱啊。”裴仁也明白这个道理。

    让大家出气后再处死他,和直接让他被快速刺杀而亡,爽感差距很大。

    “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让人心里不痛快。”另一个手下的意见与裴仁相同。

    “总比让他跑了好吧。”刚才提建议的手下反驳道。

    “是啊,明天就要大战了,到时候人手紧张,肯定顾不上盯他。”裴仁叹了一口气,决定先将这颗“鸡蛋”拾到篮子里:“不能让这腌赞货跑了。”

    “那我们行动?”

    “行动!”

    几人早已摸清了汪似家里的地形,也准备好了刺杀所需的装备。

    做了决定之后,立即换上汪家下人的衣服,搭了人梯,从墙头快速翻了进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搬运物件的下人,几人分散行动并不扎眼,就算被管事的拦住,也早有预案可以应付。

    很快,六人就来到了汪似的小院外,看到汪似门前竟然还有两个守卫。

    “这腌赞货真是怕死。”陈逊小声咒骂了一句,点了一个精干的手下,做了一些伪装,和自己一起低头走了进去。

    “什么人,停下!”守卫很尽职,立即出声阻拦。

    不过因为进来的两人都穿着家里下人的服饰,所以警备心里并不重,起码双手都吊在身旁,没有握住武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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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奇妙动物园介绍:
穿越至北宋的陈逊,身体里有一个动物园,而陈逊最想获得的一个动物能力就是:灯塔水母的永生。我的奇妙动物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奇妙动物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奇妙动物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