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丸谜案(三)
听的朱由楫的语气,似乎是对面前这些文官们有些不满,这让刚刚被杨涟、周嘉谟等一众文官给骂的跟个孙子一般的郑养性不禁眼前一亮,赶紧向朱由楫哭诉着告起了杨涟等一众文官的状来,同时还拉着自己和朱由楫的亲戚关系,让朱由楫给他做主云云。
此番作态,竟似浑然不觉自己的年纪可以比起朱由楫大了十好几岁呢,似乎脸面这东西一点儿都不重要的。
郑养性,顺天府大兴县人,放在几百年后那就是妥妥的北京户口没得跑。郑养性此时还挂着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的官职呢,虽然这官职是从他爹郑国泰死后继承的,他爹则是从他爷爷郑承宪死后继承的。
他爷爷郑承宪是郑贵妃的亲爹,他爹郑国泰是郑贵妃的亲哥哥,郑养性便是郑贵妃的亲侄儿,他要管郑贵妃叫姑姑。
而朱由楫是万历皇帝的亲孙子,虽然老爹不是郑贵妃生的,但是按照礼法而言,无论如何他都的要管郑贵妃喊一声贵妃奶奶。
如此论起来,朱由楫不单是在年龄上要比郑养性小上不少,就连在辈分上都还是郑养性占着便宜。
朱由楫一脸的无语,大臣们则大多是双眼透着怒火的望着郑养性,要不是朱由楫这位大明朝的少年皇子在这儿,郑养性大概是要被他们狠狠围殴一顿的了,要知道,大明朝的官员可是有在金銮殿上打群架的传统,战斗力可不弱。
郑养性哭诉了半天,见杨涟等人双目喷火的望着自己,那样子恨不得将自己给吞了,而原本还指望着可以给他解围的朱由楫却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抬起头来之间朱由楫一脸平静的盯着自己。
那场面,老尴尬!
“行了,身为皇亲国戚,都二三十好几一个人了,”朱由楫走过去,拍了拍还跪倒在地上的郑养性的肩膀两下,“别在这儿装可怜了,本王不吃这一套。”
“不怕实话告诉你,本王今日来此的目的其实和诸位大人是一样的。”
“啊.....?”郑养性顿时懵逼了,在场诸位大臣也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朱由楫并未在意大家的神情如何,而是神情严肃说到:“孤王全程将所有的事情尽都看在眼中,孤也相信贵妃奶奶并无任何不良居心,但是这正如诸位大人方才所言,那就应该早避嫌疑。”
“可是.....”被朱由楫这麽一打岔,郑养性基本上已经从刚刚别杨涟、周嘉谟等文官的威迫下回过些神来,心道杨涟、左光斗这些人自己应付不了,你朱由楫一个10多岁的小屁孩儿我还糊弄不了的吗。
可是郑养性哪里能够想到,朱由楫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而且这才来他的府邸之中,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什么推脱的机会,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听他的一些废话。
于是,朱由楫非常突然的一把抓住了慕容清妙的佩剑,在所有人都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刷的一下子给拔了出来,下一秒便架在了郑养性的脖子上。
闪着寒光的剑刃贴在脖子上,郑养性能够清晰的从上面感受到剑身的锋锐和冰凉,吓得赶紧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一下子便赶紧的咽了回去,脸色也是跟着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一边的左光斗、杨涟、周嘉谟等文官也是被朱由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给震惊的不轻,眼皮在这一瞬间忍不住使劲的跳了几下。
朱由楫手里握着宝剑,稳稳的架在郑养性的脖子上,神情冷峻的说到,“刚才诸位大人所说的最后一句,也是本王想要告诉你的,若是想要保住你郑家的富贵,那边乖乖的配合。”
“这.....这.....我.....”被朱由楫用剑架在脖子上的郑养性,支支吾吾的,赶紧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杨涟、左光斗等一众在场的文官身上。
奈何,在场的文官们都还一时半会儿的没有从这一场突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到现在都还基本上处于同样的懵逼状态。
显然,朱由楫动不动就动刀子,突然抽出一柄锋利的宝剑架在人脖子上的举动,实在是太突然,太让人震惊了,兀自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这是当今的兰陵王,今年才13岁吧,这麽猛的吗?
“若是你胆敢有半点儿的犹豫,或者是不配合的话,本王不介意现在就斩了你。
这大明的江山,终究是我朱家的天下!”朱由楫见郑养性还在犹豫,又将剑刃往他的脖子上轻轻凑了凑,吓得郑养性一个激灵,赶紧喊道,“我愿意,我配合!”
“殿下,您....您看能把这剑给拿开了吧?”
朱由楫冷哼一声,“早这样痛快不就好了。”说着将剑从郑养性的脖子上拿开,还给了慕容清妙。
“走吧,随本王一起入宫。”※※※※※※※※※※※※※h我是黄金分割线※※※※※※※※※※※※※※
郑养性老老实实的随着朱由楫一起入了皇宫,至于在场的一众文官大臣们嘛,朱由楫很客气的与他们每人打了个招呼,随意聊了几句,反正就是大家辛苦了,都是大明的国家忠臣,今日的事情做的不错,父皇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云云,然后打发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身为朝廷命官,难道就不用上班的,没有公务需要处理的吗?
入宫之后,朱由楫和郑养性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郑贵妃,当然在入宫的一路上,郑养性自然是免不了被朱由楫再次威逼利诱一番的。
不过,朱由楫并没有让郑养性第一时间进去见郑贵妃,而是他自己先经过通禀,进去和郑贵妃见了一面,只是让郑养性先等着。
刚刚才被朱由楫用剑架在脖子上好一通的威胁,郑养性此刻已经对眼前这位13岁的兰陵王产生了畏惧的情绪,对于朱由楫的吩咐自然是听话的配合。
“孙儿,由楫,拜见贵妃奶奶。”见到郑贵妃的第一时间,朱由楫便很有礼貌的按照晚辈见到长辈时的礼节对郑贵妃行
礼到。
说话和礼节上没有一点儿的疏漏,非常好的表达了自己对郑贵妃的尊重。
郑贵妃因为万历皇帝的去世之前和她说过的一些话,见朱由楫对她恭敬如常,倒也没有给他摆什么脸色,或者说是故意为难他。
不过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透露着疏远。
“兰陵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见本宫?”郑贵妃抚摸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雪奴,看了眼此时已经13岁,较之四年前身高要高出许多的朱由楫,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莫不是特意来见本宫的吧?”
“回贵妃奶奶,”朱由楫缓缓开口,“孙儿本是听闻父皇病倒了,入宫来探望父皇、给父皇请安的。”
停顿了两秒,朱由楫继续说到,“只因在入宫的时候,孙儿听到了京城市井当中出现了一些和贵妃奶奶相关的流言......”
“什么流言?”
“京中百姓有传言,称贵妃奶奶别有居心,在父皇登基之后给父皇献上美人乃是早有预谋,就是为了令父皇沉迷美色,然后让崔文升献上春药助兴,接着再给父皇服用泻药......
贵妃奶奶,此段时间内和西李选暗中勾结,赖在乾清宫不走还邀封皇太后,实则是在图谋弑君,好实现您一直想要让福王叔入京即位的野心和**!”
“胡说八道!”郑贵妃闻言,立刻满面怒容,“依本宫看来,传出这些流言背后的人,才是别有居心。”
“京中的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暗中传出来的,其实并不重要,”朱由楫面对郑贵妃冷静从容的说到,“重要的是,这些流言他有市场,朝中的百官和京中的百姓大多都愿意去相信这些流言,这一来二去的,纵然不是真的,到最后也肯定会变成真的了。”
“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就像朝廷在辽东萨尔浒丧师后,京中马上就有谣言将朝廷大军战败的原因归结到孙儿身上,说孙儿乃是天降妖星时是一个道理。”朱由楫双目直视着郑贵妃的眼睛,双眼平静似一潭幽泉,郑贵妃在对上朱由楫双眼的一瞬间,养什么竟然下意识的有些躲闪。
朱由楫早在当年明军在萨尔浒战败后,出现对他不利的谣言时便有了猜测是谁人所为的,当年替郑贵妃执行此事的就是鲁成仁和郑养性二人,鲁成仁如今已经投靠了他,自然将其中的所有经过也都告诉了他,今日在入宫的路上,他还特意的威胁了一番郑养性,又从郑养性口中也得知了郑贵妃就是背后的指使之人。
此刻他当着郑贵妃的面重提此事,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其实就是为了提醒郑贵妃当年在萨尔浒之战后针对自己的谣言是如何一回事,自己是清楚的。再加上一上来便告诉了郑贵妃京中传言泰昌病重乃是因为她想要弑君,其实就是为了扰乱郑贵妃的心智和思维,主导和郑贵妃的谈话。
从郑贵妃的眼神和面部表情来看,朱由楫无疑是成功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红丸谜案(四)
朱由楫独见郑贵妃,成功的主导了两人之间接下来的谈话节奏。
郑贵妃眼神闪烁,“原来兰陵王是为了民间那些个可笑的流言而来,是杨涟、左光斗这些人怂恿你来的吧。”片刻后神情恢复正常,自以为已经看透了朱由楫来见他的用意。
朱由楫摇头道:“贵妃奶奶错了,孙儿非是受杨涟、左光斗等人的指使,而是受了皇爷爷的交待,为了护贵妃奶奶和福王叔的性命、富贵而来。”
郑贵妃像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笑话,本宫和福王的性命和富贵何尝需要你来维护!”
“信与不信,全随贵妃奶奶您自己的心意,”朱由楫丝毫不在意郑贵妃的态度,“孙儿只是为了完成皇爷爷在驾崩前交待的遗言,履行对皇爷爷的承诺罢了。”
见朱由楫说的认真,神情又是一脸严肃,双眼清澈而平静的直视着自己,这幅作态和语气全不像是在作谎的模样,尤其是朱由楫反复的提到了万历皇帝的嘱托,郑贵妃不禁信了三分。她想起了此前朱由楫是如何得万历的喜爱,此前朱由楫找到翊坤宫向万历禀报盐法时那日,万历曾握着她的手与她说过类似的话语,“几位皇孙之中,由校、由楫兄弟二人在与由崧、由榘和由检相处过程中恭谦礼让,唯由楫最有仁孝......有由楫在朝中,朕百年之后,楫儿当能保爱妃与洵儿一脉富贵。”
即便是在万历驾崩当日,也曾紧急召见了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二人,而且还特意将所有人全都赶出了弘德殿,只剩下万历和朱由校、朱由楫三人的情况下。
当时所有人都在殿外,并无人知晓暖殿内只有万历、朱由校和朱由楫三人在的情况下,万历究竟与朱由校、朱由楫兄弟二人说了些什么,或者是交待了些什么,亦或者说是留下什么遗诏之内的。
“先帝.....”郑贵妃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先帝当日驾崩前与你和由校兄弟二人交待的吗,他是如何说的?”
“皇爷爷说了,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张居正,”朱由楫轻声慢语,“另一个便是贵妃奶奶您,您是他此生唯一的真爱!”
“奈何生在帝王家,若有来世,皇爷爷说还希望与贵妃奶奶您再续前缘,共渡白首。”
“皇上......”朱由楫的话明显触动到了郑贵妃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朱由楫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见郑贵妃已经双眼噙着泪水,原本一直都在轻轻的抚摸着雪奴背毛的手也听了下来,有些失神,只是轻轻的呢喃着,再无任何其他的言语。
“皇爷爷吩咐,在他驾崩过后,您和福王叔一定会被朝中一些文官针对的,要孙儿一定要维护您。”
郑贵妃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楫儿此言可是当着?先皇在驾崩前当真是如此交待与你和太子?”
“孙儿没有必要欺骗贵妃奶奶您,这些话确实是皇爷爷临终前单独召见我和兄长的时候吩
咐的,兄长与我也答应了皇爷爷。”朱由楫认真的点头到。
“贵妃奶奶,皇后或者太后的名分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朱由楫继续对郑贵妃说到,“为了此事,如今满朝都是反对您的声音,民间也到处都是对您不利的言论......
孙儿希望贵妃奶奶认真考虑一下福王叔和由崧堂兄、由榘堂弟以后的处境,若是在如此下去,难免不会牵累到他们。”
“还请贵妃奶奶搬离此地去往慈宁宫中,”朱由楫承诺到,“若是奶娘觉得在宫内烦闷,孙儿与兄长可以寻机会让您去洛阳与福王叔团聚,想必福王叔定然是十分思念奶奶您的。
见郑贵妃面上有些许意动之色,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朱由楫继续加码,给郑贵妃开出了一个让她毫无抵抗力的条件,“另外,在贵妃奶奶您百年之后,孙儿和兄长可以将您与皇爷爷一起合葬定陵!”
果然,朱由楫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后,这下子郑贵妃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楫儿此言可是当真?”
“真能让本宫在百年之后与先帝合葬在一处?”
朱由楫郑重的颔首,神色肃穆道,“贵妃奶奶您若是不信,孙儿可以指天发誓,这是孙儿今日对您的承诺,也是对皇爷爷的承诺!”
实际上,想要将郑贵妃合葬定陵本就是万历皇帝在驾崩前的遗愿,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上都是如此。且按照朱由楫原本所知的历史,郑贵妃在临终的时候也是表达了自己想要和万历皇帝合葬定陵的想法,奈何最终崇祯和朝中的文武大臣却并没有如她和万历的遗愿,将他们合葬一处,而是分隔两地,将她葬在了离定陵有一段距离的银屏山上。
不过给她修的陵墓规制宏大,地面建筑很多,远远超过大明朝其他的陪葬陵墓,也算是崇祯对万历和郑贵妃的另一种尊重。
闲话不多提,回到此时,殿内是一阵无言的沉默,好片刻过后,郑贵妃才率先开口对朱由楫到:“好了,本宫累了,你说的话,本宫会好生考虑一下。”
朱由楫闻言也不再多言,更不再久待,于是对郑贵妃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便要退出去,就在他即将跨出殿门的时候,朱由楫却听见身后郑贵妃突然叫住他,道:“提醒太子,小心西李选侍。”
朱由楫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再回头,然后径直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还是回话到,“孙儿谢贵妃奶奶的提醒。”
行到昭仁殿外,朱由楫用力的深呼吸了两下,心情一阵的轻松。
见朱由楫出来了,一直在殿外候着的郑养性赶紧一脸谄媚的凑了上来,朱由楫瞧了他一眼,示意道,“到你了,知道你该怎么做吧?进去吧。”
郑养性闻言,连忙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明白,然后瞬间完成了变脸,和情绪上的酝酿,一脸的惶恐不安,仿佛是已经大难临头了一样的神情进去见郑贵妃去了
朱由楫心道,郑养性这货要不是生活在明朝,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了,这货没有生在几百年后的娱乐圈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在郑养性进殿去见郑贵妃后,朱由楫没有在乾清宫久留,也没有花心思去在意郑养性入内之后,会如何与郑贵妃说话,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朱由楫心里知道,就凭自己在出殿门时候,郑贵妃突然出言提醒的那一句话,要他和朱由校兄弟二人小心些西李选侍,就已经表明了,郑贵妃将他刚才所有的话都听了进去,自己此行的目的多半已经是成功了的。
所以,他再呆在乾清宫中并无什么事情做,郑养性与郑贵妃姑侄二人之间的谈话听与不听,究竟会谈些什么其实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对整个大局而言也是无关紧要的了。
朱由楫和朝中大臣们关注的事情,不出三两日便会有结果。
果不其然,朱由楫回到南苑的第三日,郑贵妃在见过朱由楫和郑养性之后,经过仔细的利弊权衡,郑贵妃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摆出乾清宫去往慈宁宫住,同时使人放出消息,彻底放弃自己想要做皇太后的想法,要泰昌和内阁一起撤销相关的册尊谕旨。
至此,朱由楫才算是彻底的长出了一口气。
郑贵妃住往慈宁宫的消息传出宫去,更是让朝中的文官大臣们也纷纷松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贵妃郑氏,在大明的朝堂上生出了多少的事端出来,万历原本好好儿的一个圣明天子就因为她,闹出一个长达十余年的“争国本”来,为此皇帝和大臣们置气20多年不上朝,就连驾崩了都还留个遗诏出来想要不顾礼制的册封她为皇后.......简直荒唐!
但是,现在好了,与万历皇帝一起在大明朝折腾了三十多年的郑贵妃,终于放下了她的野心,搬去了慈宁宫内。
郑贵妃住往慈宁宫,政治信号十分明确,而慈宁宫在紫禁城的地位本身便是蕴含了政治意义的一座寝宫。
慈宁宫,始建于明代嘉靖十五年,位于内廷外隆宗门西侧,在原仁寿宫故址上,撤除大善殿而建成,万历年曾因失火而重建。
慈宁宫,一直是作为前代皇贵妃居所。
后来螨清入关之后,螨清基本保留了慈宁宫在明朝的形制,从顺治十年开始,才开始成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住所,一直沿袭到清末。
几百年后,明清两朝的皇家紫禁城整体成了国家和人民的共同财产的故宫博物院,经过修缮,2015年10月,慈宁宫及花园在内的故宫西部整体对游客开放,朱由楫后来还去参观过。
他们和万历皇帝、和郑贵妃斗了几十年,今日终于算是一切都将尘埃落定,若不是此时尚还是在万历皇帝的丧期以内,泰昌皇帝又卧病在床,单凭此事,便当浮一大白!
第二百七十三章 红丸谜案(五)
和万历皇帝一起,跟朝中的文官们斗了三十多年的郑贵妃,终于彻底的认输了,搬去了慈宁宫中。慈宁宫始建于嘉靖十五年,一直是作为前代皇贵妃居所,郑贵妃搬进慈宁宫中居住政治意味很明显。
这在朝中的许多大臣眼中,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和庆贺的事情,要不是这个时候还尚在万历皇帝的丧期以内,泰昌皇帝又刚刚病重昏迷不久,这麽搞不合适的话,有不少大臣肯定当即就要互相约在一起浮一大白了。
不知情的人只道是因为朝中的那些文官老爷们,如杨涟、左光斗、周嘉谟、刘一燝等人的功劳,是他们为了大明江山逼迫的郑贵妃放弃了所有的野心,因为当日京中不少百姓是亲眼看到这些人呼啦啦的一大群闯入郑养性府中,然后不出三日,郑贵妃便去住了慈宁宫。
但是知情的人却并不这麽以为,比如杨涟、左光斗和周嘉谟等当日组团去威逼郑养性入宫劝说郑贵妃的文官们。
在他们看来,这个功劳多半还是要算在那位今年只要13岁的兰陵身上,当时若不是兰陵王突然直接用剑架在郑养性的脖子上,或许那郑养性还不见得会被他们能说动的,会那般痛快的答应于他们合作。
而且,当日朱由楫可是和郑养性一同入宫的......
由此,也让不少官员真正见识到了朱由楫这位少年皇子的果决和不凡。
郑贵妃这里的麻烦是已经解决了,但是在朝中许多人看来,特别是东林党人看来,这还不够,毕竟泰昌皇帝刚刚登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病倒了,显然不能全赖在郑贵妃身上。
比如杨涟和左光斗二人,以为大明江山社稷才是首位的,郑贵妃从万历年间搞风搞雨到现在虽然很可恶,但是作为大明的皇帝,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才是最应该受到谴责和认知到自己错误的,以前是万历,现在是泰昌。
于是直接就写了奏疏送进宫去,给泰昌皇帝,作为大明天子,身系大明江山社稷、天下万民,岂能胡搞瞎搞。
贼子崔文升,不晓医理,陛下岂宜以宗社圣人托重之身,妄为尝试?若其知医,则医家于有余者泄之,不足者补植,陛下哀毁之余,一日万几,于法正宜清补,而文升反投相伐之剂。
然则流言藉藉,所谓兴居之无节,侍御之蛊惑,必文升借口以盖其误药之间,冀掩外廷攻击也。
如文升者,既益圣躬之疾,又损圣明之名,文升之肉,其足食乎?臣闻其人调护府邸有年,不闻用药谬误,皇上一用文升,导致若此,有心之误耶?无心之误耶?
有心则齑粉不足偿,无心则一误岂可再误?
皇上奈何置贼臣于肘腋间哉?应请饬下法司严行审问,量罪惩处,以儆贼臣,则宫廷幸甚!宗社幸甚......
奏疏上去之后,泰昌在次日的时候,命人传了旨意出来,命韩爌、刘一燝和南京礼部尚书朱国祚、及现礼部尚书赵秉忠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又遣使去催
叶向高、何宗彦、沈傕、史继偕四人加快速度入京入内阁履职,但是四人一时半会估计到不了,于是又下旨让韩爌和刘一燝二人先行入直,因为他二人也是已经有资格可以如内阁了,而且就在京师。
这旨意一出,顿时引得朝中许多官员和百姓议论,皇帝是不是已经病糊涂,神志不清了,下的这什么圣旨啊?
哪里有同时存在五个礼部尚书的道理?大明朝的礼部尚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更有许多非东林党官员的不满。
因为刘一燝和韩爌很明显的都是东林党人,加上还没有到京城的东林大佬叶向高、和东林党交好的何宗彦,内阁中就几乎等于快变成了东林党的天下了。
虽然叶向高向来对党争不怎么感冒,加上如今的首辅还是方从哲,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方从哲在万历朝干了七年的首辅,而且还是一人独相,就是因为万历信任他,他不会去找郑贵妃麻烦,郑贵妃也信任他。
但是这一点,却并不受泰昌帝的喜欢啊!
最重要的是,方从哲为了捞他儿子在萨尔浒下了一招臭棋,让他的威信大失,现在万历驾崩了,在叶向高、何宗彦、沈傕、史继偕四人已经确定入阁之后,又增加了韩爌和刘一燝两位东林党人入阁,其实就是在为更换首辅做准备。
但是朝中非东林党出身的官员不满归不满,这个时候倒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泰昌帝这麽干的。
不过,泰昌显然也是知道的,更换内阁首辅乃是朝野大事,欲速则不达,不能草率行之,其余几位阁臣都还没有入京还在路上呢,就算是让韩爌和刘一燝二人先行入阁了,也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所以做到这里,便不再有什么动作了,一切按部就班就好。
况且,方从哲毕竟也是兢兢业业的在首辅的位置上给大明服务了这麽多年,有些事情暂时还是必须要倚重他的,尤其是如今自己还在病中,不见什么起色的情况下。
又过了两日,泰昌帝突然传锦衣卫宣召杨涟入宫,同时并召阁臣、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和英国公张维贤,及六部尚书入宫,不少觉得杨涟太过激进和冒失的官员,特别是一些东林党人担心杨涟会被泰昌帝当面斥责,给他穿点儿小鞋什么的。
不过,杨涟并未因此而被泰昌责罚,。不过杨连倒是坦然的很,面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是从容的跟着大家一起进了乾清宫向病床上的泰昌叩见。
但是泰昌却没有找杨涟什么麻烦,只是注目视涟了许久,也没有做什么吩咐,迟疑了半晌,也只是宣谕众人道:“国家事机丛杂,暂劳卿等费心,朕当加意调理,俟有起色,便可视朝。”
也不知是不是杨涟的奏疏起了作用,点醒了泰昌,又或者是他自己想通了不该诏崔文升给自己看病,害的自己肚子拉了三四十次,差点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拉稀拉死的皇帝。
于是随后又下旨意,将崔文升去职,撸掉了崔文升身上的一切职务,先行收押。其次因为群臣反对,加
之郑贵妃本人也已经派人表示了愿意放弃封太后的想法,所以又下旨撤回封郑贵妃为皇太后的谕旨。
本来还有人想要质问一下泰昌两日前下的圣旨是几个意思来着,但是瞧见泰昌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再有泰昌在病中还对他们这些保持了尊重,将国家事务放心的交给他们大家去处理,便也难以再指责皇帝了。
于是,入谒群臣凛慰泰昌数语,然后便各自奉旨退出了乾清宫。
越明日,泰昌皇帝朱常洛又忽然下旨召见身为首辅的方从哲,得到召见的方从哲不敢怠慢于是又火速入得宫去,叩见泰昌。
在循例行礼过后,泰昌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握住方从哲,“朕这几日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临朝,国家大事都烦先生操劳了。”
“万岁天恩浩荡,老臣敢不竭心尽力报效国家?”方从哲连忙扣首道:“只是圣躬不豫,又身系宗社之重,还须慎服医药。”
泰昌听得方从哲劝谏,只是道:“朕不服药,已近十多日,大约是怕泄之故。”
说完这话有些微喘了两下,然后继续对方从哲交待到,“朝中政事先生可代朕朱批,太子生性懦弱,也望先生扶持,后宫妻妾尚未来得及册封,先生可依旧例与群臣商议拟定名分。”
“至于兰陵王......罢了,他与太子情谊厚笃,兄弟恭睦,如何封赏且待以后再说。”
这两句话泰昌帝说的有些凄凉,再配合上他现在这幅病恹恹的尊荣,无疑已经是有三分交待后事,托孤的嫌疑了,方从哲赶紧安慰着道:万岁春秋正富,不过偶染小疾,原无大碍,望安心调养,千万不要误信流言,作践龙体。”
泰昌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突然问道:“寿宫可曾齐备?”
方从哲感到十分为难,思索了一阵才说:“万岁放心,大行皇帝寿宫早已齐备,过几日便将运往定陵与大行皇后合葬......”
没等他说完,泰昌突然皱眉打断,说:“朕问的是朕之寿宫。”历朝历代,皇帝在基本上在即位之后不久就会开始着手修建自己的帝陵,基本上只要国力和财政允许,在符合风水格局的情况下想怎么搞怎么搞,完全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泰昌这话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却是在病重的情况下问出来的,说实话委实是有些不大吉利,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啊!
方从哲慌忙颤声劝说泰昌道:“太医院御医已禀报,万岁目前不过是体质虚弱而已,本无大碍,只要安心调养即可,哪里会有天崩地裂的事?”
泰昌帝却是颇为厌烦地说:“太医院中,尽是一帮庸医,朕信不过。”
方从哲有些无语,心道倘若太医院的这些御医全都成了庸医的话,想必这大明朝便没有几个合格的医者了。沉默了片刻过后,方从哲硬着头皮又对泰昌说道:“万岁若信不过太医院,臣请传榜天下,广召名医。”
泰昌闻言,眼神立刻闪亮起来,直接干脆的道:“可!”
第二百七十四章 红丸谜案(六)
“太医院中,尽是一帮庸医,朕信不过。”泰昌帝颇有些厌烦的说到。
见泰昌皇帝都说的如此明显了,方从哲哪里还不清楚泰昌帝这哪是信不过御医啊,分明是嫌弃御医们不能按照他的意思给他用药,让他的身体早日康复,满足他夜夜笙歌、无女不欢的强烈要求,没办法让他做到金枪不倒,做成一夜十一次郎啥的。同时在心里想到,如果太医院的这些御医全都像皇帝说的成了庸医的话,想来这大明朝也没有几个合格的医者了。
沉默了片刻过后,方从哲硬着头皮对泰昌说道:“万岁若信不过太医院,臣请传榜天下,广召名医。”
泰昌闻言,立刻双目闪亮起来,直接就一个字“可!”然后让方从哲下去后火速去办这事儿。
方从哲又凛慰了泰昌几句之后,才退出宫去。方从哲原本也只是想要稍微让泰昌帝这位大明天子安心,能够用心调养身体,却不想,他这提议却给他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烦。
皇宫大内,虽然是森严巍峨的天家居所,但是自古以来再如何制度完善,管理严格,总是免不了一些有心人的打探。尤其是在一个朝代行将灭亡前的那段时间,朝中的大臣们只要有些手眼,肯花费些银子打点,总是能够得到一些宫里的消息,至于这消息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那就只能凭这些人自己去揣度了。
不出两日,便有鸿胪寺丞李可灼上疏,言称自己有仙方可治泰昌皇帝的病症,李可灼的上疏自然不可能直接送到宫中泰昌手里的,必然是要经过内阁之手的,方从哲和刘一燝、韩爌碰头商议了一下,都以为仙方这玩意儿,不可信,于是将李可灼给斥责一顿,并没有将奏疏送入宫中。
却不想,泰昌还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李可灼进献仙方的事情,于是又遣内使诏方从哲入宫,一见面,泰昌不等方从哲循例叩礼,便直接问道:“朕听闻有鸿胪寺官员进上仙药,为何今日还不送来?”
“好教陛下知道,”方从哲见泰昌召自己入宫便是为了李可灼所谓的仙方之事,心中顿时有些不爽,前两日咱们才劝谏你不要胡乱用药,不要乱用庸医,你说不相信太医,好嘛我这正准备给你发皇榜广招天下名医入京,还没什么动静呢,你这又来这一出。但是作为臣子,面对泰昌的询问又不能不回答,只能据实回禀到,“鸿胪寺丞李可灼曾有本上奏,称他有仙方可治圣上病症,然臣与内阁诸臣计议,所谓仙方者,不可轻信,所以已将李可灼斥退了。”
泰昌问听此处,顿时面露不愉之色,“太医无用,仙方又不可信,岂非叫朕束手待毙?”
方从哲连忙叩首到:“老臣怎敢?只是李可灼之言实不可信,所谓仙方多为......”
“朕已知病重了,但望可灼仙药,果有效验,或可延年!”然而不等方从哲把话说完,便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他,语气中透着一丝希冀,同时还有不可违背的坚持。
方从哲只能无奈退出乾清宫,赶紧召集内阁、与六部紧急商议,同时又喊来了太医院的几名太医问话,大家都觉得风险太大,不敢贸然尝试,几位太医更是直接,如果随便什么仙方就可以治病救人的,那还要他们这些御医干什么?
所谓的仙药,怎么一回事儿,大家心里面没点儿逼数吗?
这历朝历代有哪一位皇帝服用了所谓的仙药得到长生了,益寿延年了,汉武帝?唐太宗?还是前宋的那位太上道君皇帝?
远的不说,就说大明的世宗皇帝,又可曾因仙药长生?
众人一时俱皆沉默。
大家心里面都有数,所谓的仙药也就那么回事儿,本朝从成祖永乐起就崇奉道教,晚年的成祖他老人家还搞了个自己是真武大帝转世的身份出来,到了世宗就更加信奉道教了,直接干脆的连上朝都免了,没事儿整天躲在宫里求仙问道的,炼制仙丹......这一点儿风气,似乎是由来已久,还有那么一点儿而祖宗遗传在里面。
关键之处在于,泰昌本来也是不好修道炼丹这一口的,但是现在却突然开始迷信起仙方来了,很明显这就是病急乱投医嘛!
而且一连两三天,泰昌都在不断的派内使催问,“李可灼的仙丹准备的怎么样了,是否已经送来?”
到后来,泰昌更是直接降下了圣旨,命李可灼速带仙药入宫。
这下子,方从哲等人实在是没办法推拖了,稍微计议了一番,最终只能无奈的由方从哲和韩爌二人亲自陪同鸿胪寺丞李可灼入宫进献仙药,相机行事。
如今皇帝的病这麽多天都不见起色,又不愿意相信太医,拖了这麽久,已经有了药石无效之虞,也只能寄希望于所谓的仙药和十分缥缈的鬼神了。
方从哲和韩爌二人,领着李可灼奉诏匆匆入宫。
匆匆入宫的不止方从哲和韩爌,献药的李可灼,还有得到消息其他的六部大臣,毕竟这样的事情可是关系着皇帝的安危, 不能不上心。
得到消息的的朱由楫自然也是匆匆的入了皇宫,不过他却是要早上大家一步,先就在乾清宫给自己的便宜父皇问过安了,而且还冒险劝说了一下泰昌让他不要相信什么所谓的仙药,应该让御医好生调理的,泰昌倒是没有怎么斥责他,只是让他不要管这些,结果嘛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
朱由楫见泰昌坚持要用所谓的仙药,便也只好就此闭嘴,不再多言。况且他愿意冒着风险稍微劝说一些泰昌皇帝,本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要看一看能不能改变一下泰昌皇帝的历史结局,说不定泰昌的和大明的结局因此就直接发生重大改变也说不准。
见太子和兰陵王在殿外,众臣自然赶紧行礼。
朱由楫趁机打量了一下那位鸿胪寺丞李可灼,只见此人年约五十许,乃是一从六品的文官,身材清瘦,长须飘然,目光有神,一身青色的官服胸前绣着鹭鸶的补子,愣是让他穿出了几分飘逸出尘,道骨仙风的感觉。
单就这幅卖相,便能让泰昌帝对所谓的仙药更信上几分。
“你便是要给父皇献上仙药的李可灼?”朱由楫还是没能忍住,在殿外将人给拦了下来,问道,“所进仙药在何处?”,
李可灼见是兰陵王和太子拦
住自己发问,不敢怠慢,赶紧回答到:“正是,仙药便在此处。”说着将手里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朴的锦匣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此仙药乃是臣年轻时在蜀中峨眉山采药时得遇一位仙长所赐,所用药料均采至神府仙境,九转功成,可治百病。”说着这话的李可灼自信十足,当即便让在场的好几位官员更加相信了几分,甚至看向他手中的那匣子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噢.....”朱由楫露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神色继续问道,“请问李大人,你说的这位仙长是哪位仙长,有何神通?仙府何处?”
朱由楫一连好几个问题问下来,可谓是每一句都问到了点子上,让正在为难的方从哲和韩爌二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至于李可灼则是顿时语塞。
好一会儿才回答到:“好教殿下知晓,这位仙长乃是峨眉山的太玄道灵仙君,生于魏晋,至今已有800余岁,早已成仙得道,仙君云游四海,并无定所,下官也只是侥幸有缘在峨嵋山中得遇仙君,被仙君赐下仙药,仙君赐药时曾言,二十八年之后臣会用此仙药救下一位天下最尊贵的人,如今想来,仙君口中的那位最尊贵的人,应该就是当今圣上了。”
朱由楫一听便知道,李可灼口中的这套言辞明显是这家伙瞎编的,所谓的进献仙药给泰昌治病,分明就只是为了幸进邀功,想要博一个泼天的富贵,于是又追问到,“这仙药当真可有曾救治好病人的先例?”
李可灼轻轻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表现出一副很肉疼的不舍之色,“仙君所赐的仙丹是何等珍贵,岂能轻易给一些凡夫俗子使用?下官也是闻听圣上病重,朝廷准备张榜广招天下名医,这才忍痛割爱进上仙药。”
此时,泰昌帝听得殿外动静,忙遣王安出来问讯到:“可是李可灼进献的仙药到了?”
“下官李可灼,”李可灼生怕朱由楫再问出什么让他难回答的问题,立赶忙站出来对王安拱手,双手托举其手里的古朴锦匣,“进献的仙药在此。”
王安询见此,点点头,便要入内去向泰昌禀告,朱由楫却不想轻易的放过李可灼,直接拦住了王安,然后对李可灼问道,“孤身边正好有一位峨嵋派出身的仙子作侍卫,从小便在峨眉山中长大,不知道你在峨嵋山遇到的这位叫做太玄道灵仙君的仙长,她可曾听说过?”
“孤想将她唤来,先听听她可曾听过这位太玄道灵仙君的。”
朱由楫这话一出,顿时让李可灼心里面慌得一批!他竟没料到这兰陵王身边竟然有峨嵋派的人,自己所谓的太玄道灵仙君分明就是自己瞎编的,峨眉山他倒是真的去过,但是峨眉山中有没有这样类似的传说他也不知道啊,心中顿感不妙!
一旦叫兰陵王将他身边的这位峨嵋弟子喊过来一问,这要对不上,自己不就露馅了?
内阁和六部众臣也觉得朱由楫这话,不错,谨慎起见,不妨将这位在兰陵王身边作侍卫的峨嵋弟子唤过来问一问先。
恰在此时,李可灼见到殿内走出一人,原本还有些慌张焦躁的眼神猛的一亮,赶紧向来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第二百七十五章 红丸谜案(七)
当听得朱由楫这位兰陵王称自己身边有一位贴身侍卫乃是自小便是在峨嵋长大的弟子,想要将之唤来仔细询问一下太玄道灵仙君之事,这让李可灼的内心瞬间慌得一匹。
因为李可灼心里很清楚,峨眉山他确实有去过,但是所谓的在峨眉山中得遇仙人纯粹就是瞎几把扯淡,他口中的那位太玄道灵仙君和生平事迹也不过只是他瞎编的,至于峨眉山中有没有这样类似的神话传说他就不知道了,这万一要是没有呢?
一旦那位峨嵋弟子被喊到跟前来这麽一问,两相里一对质,自己岂不是要立马就露馅儿了?
正当他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之时,从殿中又出来一人,瞬间替他解了围。
“够了!”
“如此多的大人在,哪里轮的到你说话?”
朱由楫回过头去,只见西李选侍正从殿内出来,瞧了一眼外面的情形,面上满是不快, “如今陛下龙体染疾,李 当听得朱由楫这位兰陵王称自己身边有一位贴身侍卫乃是自小便是在峨嵋长大的弟子,想要将之唤来仔细询问一下太玄道灵仙君之事,这让李可灼的内心瞬间慌得一匹。
因为李可灼心里很清楚,峨眉山他确实有去过,但是所谓的在峨眉山中得遇仙人纯粹就是瞎几把扯淡,他口中的那位太玄道灵仙君和生平事迹也不过只是他瞎编的,至于峨眉山中有没有这样类似的神话传说他就不知道了,这万一要是没有呢?
一旦那位峨嵋弟子被喊到跟前来这麽一问,两相里一对质,自己岂不是要立马就露馅儿了?
正当他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之时,从殿中又出来一人,瞬间替他解了围。
“够了!”
“如此多的大人在,哪里轮的到你说话?”
朱由楫回过头去,只见西李选侍正从殿内出来,瞧了一眼外面的情形,面上满是不快,
当听得朱由楫这位兰陵王称自己身边有一位贴身侍卫乃是自小便是在峨嵋长大的弟子,想要将之唤来仔细询问一下太玄道灵仙君之事,这让李可灼的内心瞬间慌得一匹。
因为李可灼心里很清楚,峨眉山他确实有去过,但是所谓的在峨眉山中得遇仙人纯粹就是瞎几把扯淡,他口中的那位太玄道灵仙君和生平事迹也不过只是他瞎编的,至于峨眉山中有没有这样类似的神话传说他就不知道了,这万一要是没有呢?
一旦那位峨嵋弟子被喊到跟前来这麽一问,两相里一对质,自己岂不是要立马就露馅儿了?
正当他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之时,从殿中又出来一人,瞬间替他解了围。
“够了!”
朱由楫回过头去,只见西李选侍正从殿内出来,瞧了一眼外面的情形,面上满是不快,“如今陛下身染重疾,正是需要用药之时,还不快退下?”
“父皇......”
朱由楫的话还未说完,西
李选侍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见朱由楫还不退下,不禁凤目生寒,“还知道圣上是你父皇?里面身染重疾正是你父皇,李寺丞为救治你父皇特意献上仙药,你却在此为难、拖延时间,是何用意?”
西李选侍这话说的可就明显是很重了,而且还隐隐的有在指责他朱由楫这位兰陵郡王作为泰昌帝的皇三子,不懂的孝道,此时却在外面为难李可灼乃是别有居心。
在场的一众大臣闻言无不皱眉,西李选侍话中的深意他们这些人岂能听不出来,不过碍于此时泰昌尚在殿内,而西李方才又是刚从殿内出来的,拿不准这话到到底是泰昌的意思还是西李本人的意思,况且大多数人还是对李可灼所要进献的仙药抱有一丝期待,希冀着仙药真能有用,可以让泰昌帝药到病除。所以即便听出来了西李选侍的话有夹枪带棒之嫌,也没有站出来多说些什么。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乃是万一那李可灼进献的仙药是真的,他们这些人却在此时站出来为难阻滞,到时会被西李选侍趁机扣上一个为臣不忠,别有居心的帽子就不大好了。
此时,并不是多事的时候。
朱由楫只能无奈低首退到了一边去,只不过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眼神却是显得有些阴沉,开始在心里面猜测起西李选侍和李可灼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因为方才李可灼在西李出现的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全都被他敏锐的捕捉在眼里,似乎,明末历史上的红丸谜案并非后世许多的猜测那般乃是郑贵妃所为,倒是和眼前这位西李选侍有着关联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啊。
见朱由楫识趣的让到了一边去,西李选侍这才冷哼一声,然后对李可灼点了点头,“陛下刚还在问仙药可曾带到呢,还不随本宫入殿去见皇上? ”言罢也不管外面内阁与六部官员,直接转身往殿内而去。
大家只能一言不发的跟着后面一起进入了殿内,此时的泰昌比起前些时日显得要更加的消瘦了几分,体质十分虚弱,不过神志倒是非常的清楚,一见众人便直接问道:“仙药可曾带来?”
方从哲出言回答到,“鸿胪寺丞李可灼已携仙药入宫,究竟能否治病,臣等尚不敢妄言,还请陛下慎断!”这样的事情,在场的哪一位大臣敢擅自做主?只能将最终的决断交给泰昌帝自己来做主,不过在言语中方从哲还是没有忘了提醒一下泰昌,所谓的仙丹这事儿吧,陛下您还在做决断的时候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但是泰昌明显没有打算听方从哲的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一众臣子,“谁是李可灼?”眼神之中满含着热切,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手中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
捧着那只古朴锦盒,跪在最后的李可灼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连忙上地前去,对泰昌跪拜到:“小臣李可灼,进献的仙药在此。”
泰昌见到李可灼的卖相不禁点了点头,又见他手中捧着一只小巧古朴的锦盒,心知所谓的仙丹便应该是在锦盒之内,立刻急切的示意李可灼将仙药呈给自己。李可灼打开手中锦
盒,只见锦盒内躺着五、六粒小药丸,大小如巴豆,色泽红艳似熟透的山楂,泰昌帝的眼神立时更显的热切了。
见在场的众大臣们面上任有疑虑之色,李可灼也知道事关重大,于是便在众目之下自取出一丸先服下口中,服下后当即打坐在地,片刻后便见他面色红润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显得特别有精神。
在场的一众臣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而泰昌帝则是赶紧命人取了水来,迫不及待的从锦盒内取出一粒药丸来,强忍着咳嗽和水吞服下去,大家知道药效不可能立时便能见效,大家只能在殿中安心的等候。
约过了半刻时间过后,泰昌帝睁开自己的双眼,长舒了口气,坐起了身来,面色也显得红润了不少,感觉自己四肢竟然产生了阵阵暖意,身体似乎在瞬间轻松了不少,脸上不禁露出几许满意的笑容,“仙药,果然是仙药!”
随即又扬声赞到:“李卿果然忠臣!大大的忠臣!”
殿内的众人,无论是方从哲、韩爌等官员,还是在一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在泰昌服下红色药丸之后,都一直紧张的盯着泰昌的神色,此时见状,面面相觑的同时俱都在暗中长舒了口气,尤其是西李选侍和献药的李可灼二人,面上的神情更是明显的放松了不少,甚至还暗中互相使了个眼色。
“李卿所献仙丹,朕服之果然奏效,想来再服用一两丸,大概便可以痊愈了,待朕病好后,定给你加官进爵!”
李可灼闻言,面色顿时一喜,随即又努力的使自己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对泰昌帝拱手拜道,“为圣上分忧,此乃微臣本分罢了。”
李可灼如此表现,让泰昌看在眼中,对李可灼愈发看着更加满意顺眼了几分。
见泰昌皇帝服下李可灼进献的仙药之后,并没有什么副作用的样子,反而面色红润,精神不少,众臣顿时放心不少,心中稍感欣慰,而后向泰昌行礼告退,不再打扰泰昌养病。在退出寝殿时,李可灼将手中的锦盒留在了宫中,提醒泰昌到,三日一服。
出了泰昌寝殿后,李可灼再也保持不住他从入宫以来一直装作的淡然,面上满是得意之色,从六品的青袍官府夹在一众红袍当中,显得极其耀目,活像是一只动物园中开屏的绿孔雀般的招摇。
唯独只有朱由楫,面上并无任何的喜色,相反心中却是暗中叹了口气,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这位便宜父皇,泰昌皇帝朱常洛,看来是真的免不了他原本该有的结局的了。
他心中很清楚,泰昌所服下的红色药丸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服下之后不过片刻就让人面色红润,感到手脚发热,那红丸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仙丹灵药,这玩意儿偶尔吃上一两颗倒是没什么事儿,但要是吃多了就是妥妥的毒药。
第二百七十六章 红丸谜案(八)
泰昌帝在服用了一粒李可灼进献的所谓红丸仙药之后,不过片刻时间,便觉得自己的病情好了许多,四肢百骸上传来阵阵暖意,原本因为拉了三四十次肚子而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也红润了不少,当即便扬声夸赞,给他进献仙药的李可灼是个大功臣,而且还许诺等自己的病好了以后,就要给李可灼升官进爵。
大臣们见泰昌在服用了一粒红丸之后,病体似乎真的有了一些好转,并没有什么副作用的样子,顿时放心不少,于是在给泰昌行礼过后,便都退出了寝殿。
唯独只有朱由楫,从始至终面上便没有丝毫的喜色,相反,在出了寝殿之后,眼神中更是带着三分阴沉,尤其是在见到面有嘚瑟,一身绿袍夹杂在众多红袍之间活像一只动物园内,开屏的绿孔雀般招摇的李可灼后。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泰昌帝的结局注定是要如历史上一样,死于红丸,只做30天的皇帝。
朱由楫心中很清楚,泰昌帝在服下李可灼进献的所谓仙丹之后,为什么会在短短片刻的时间便能让人面色红润,手脚发热,要全说是什么灵丹药效的作用,那纯粹就是瞎扯淡,根本就不可信。
首先在于泰昌自己的心理暗示作用,他坚信自己服用的那一粒红丸就是仙丹,相信仙丹可以治好自己的病症;其次才是所谓的灵丹药效,因为灵丹当中确实也加了不少大补的药物如鹿茸、人参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都只是辅料,所以不能多吃,更不能长久服用,真要是这样搞的话那就是妥妥的自己给自己喂毒药,找死。
因为所谓的仙丹,和火药一样根本就是道教那帮炼丹求长生,妄图飞升成仙的家伙无意中炼制出来的化学危险品!而且这些所谓的仙丹大多都是以朱砂、水银等东西作为原料炼制而成的,朱砂和水银这些玩意儿能吃吗,这些玩意儿很明显都是有剧毒的。
而泰昌所服用的李可灼进献上来的所谓红丸仙丹,实质上也差不多,就是“红铅金丹”,也可以称之为“三元丹”。说到这里,还得牵扯到朱由楫那位便宜太太爷爷——大明朝的世宗嘉靖皇帝,因为“三元丹”这玩意儿还是这位大佬为了炼丹修仙求长生给搞出来的,还为此差点儿被宫女们给勒死。
世宗嘉靖,可以称的上是历史上最聪明皇帝、也是将帝王权谋之术玩儿的最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皇帝,没有之一了,但是却沉迷修仙问道,服用自己炼制的仙丹十几二十年,丹毒积留在体内最后到了晚年整天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为此朱由楫多少还是有些佩服自己这位便宜祖宗的,生命力倒是真够顽强的,吃了那么多的铅啊汞啊什么的都还能做了大明朝四十五年的皇帝,活到60岁驾崩,成为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年纪上六十的长寿皇帝。
回到正题上,何谓“三元丹”?
便是以红铅为君,参茸等物为副....
...看起来炼丹的原料好像还蛮高大上的,实际上就是取处女初潮之精血(也就是女子的月经)为主材料,谓之曰“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人参、鹿茸等药物,先煮过七次,后又再加上秋石(也就是人尿,当然嘉靖玩儿的比较高档,用的都是宫中那些处女的尿液)、人乳(这里不用解释,各位看官都能理解)、辰砂(湖广辰州产出的上等朱砂)、松脂等等药物再加以炼制而成的。一时服下,在心里作用加上人参、鹿茸等东西的部分药效下,自然是觉得精神一振,就跟吃了兴奋剂有些类似。
此时已是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二十九日了,也就是说朱常洛这位大明历史上的一月天子,在皇位上已经坐了二十九日,就这两日的时间就该如史书所记载的那样骤然驾崩了,紫禁城和大明朝都将迎来新的主人。
待群臣尽都离开了乾清宫后,朱由楫悄悄的将兄长朱由校拉倒了一边,轻声说道,“大哥,如今这情况咱们必须要早做些准备了。”
历史上的朱由校在没有读过书的情况下,都知道用宦官制衡朝堂上势大的东林党等文官集团,智商是绝对在线的,其实一点儿不笨,其实很聪明,只不过历史上他的聪明才智并没有用在治国理政上面而已,此时的朱由校虽然只有16岁,加上兄弟二人感情向来深厚,大约也能够明白朱由楫话语中表达的意思。
“三弟,此话何意?”朱由校眉头皱了皱,一时间还无法拿定注意,也不知道朱由楫说的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准备。
朱由楫先是四下扫视了一眼,确定西李选侍在寝殿内没有出来,其他的宫女太监也都站的远远的,并没有人能够偷听到自己兄弟二人谈话的情况下,才继续说到,“大哥,咱们兄弟应该制定一套秘密的联络方式了,倘若乾清宫被人封锁,大哥你该如何向我传递消息,我又该怎样联络大哥你。”
朱由校一听此言,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有些惊骇的道:“三弟,你想干什么?”
如今的朱由校已经不是原本历史上的那个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朱由校了,和朱由楫一起摆在徐光启、孙承宗门下经史子集可没少学,此时已经完全听明白了朱由楫的意思。
朱由楫如今的的谋划完全就是按照历史上那些个政变的套路在搞,这是想要挑唆自己篡位吧?
“如今父皇病重,却不信太医,反而相信什么所谓仙丹,旦有万一,大哥你身为大明太子,身系江山社稷之重,决不能守制与人。”
“父皇刚刚服用下仙丹,病色已有明显好转,”朱由校连忙说到,“事情当不至于如此严重吧?”
朱由楫见朱由校还有些犹豫,干脆的道:“大哥,所谓的仙丹根本就不可信,若仙丹真可医治百病,令人长生,昔年世宗问道炼丹,如今安在?父皇如今的病已膏肓,大哥你又
是太子,大明朝皇位的第一合法继承人,所以咱们兄弟必须要早做准备。”
朱由校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认可朱由楫的观点,然后有些为难的道:“三弟是有人会趁机图谋不轨,既如此我们该怎么联络,三弟你有什么想法?”
“大哥,我是这麽计划的,”朱由楫赶紧向朱由校说出自己的谋算,“若是乾清宫被封,大哥受制于人,绝对不要反抗,尽管虚与委蛇,反正在任何被人控制的情况下所作的承诺在事后都不必遵守。”
“从今日开始,大哥你的饮食都需要小心,客妈妈和李进忠可以信任,若要联络我,大哥你可以让客妈妈或者李进忠寻个借口出宫;这是报警的烟花信号,大哥聪慧想必知道该怎么用.....”
朱由校一边听,一边点头,从朱由楫手中接过报警的烟花信号,小心的藏京自己的袖中,“三弟放心,我晓得怎么使用。”
朱由楫又接着到:“另外如果有人想要加害大哥,大哥便将这烟花信号示警,而后直接往东华门跑,东华门、东安门的守将、军士和你我兄弟相熟,可以信任。”
“我会第一时间带着朝中的文武大臣入宫......”
见朱由楫计划周详,应对措施也是井井有条,朱由校拉着朱由楫的手,放心的道;“三弟的话为兄已经全都记下了,你尽管按照计划你的计划行事便可。”
兄弟二人说好之后,朱由楫这才施施然的离了乾清宫,往宫外走去。
“曹化淳。”
“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出东华门后,身边只有曹化淳和慕容清妙跟在身边,朱由楫完全没有避讳慕容清妙,直接对曹化淳吩咐到,“三件事情,其一命人給孤盯着李可灼,孤要知道李可灼这几日吃过什么、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其二,命人盯着宫中,需要花银子打点的地方直接支用,不必想孤汇报;其三,让陌刀营和少年新军、王府侍卫今晚都不许睡觉,先调五十名陌刀手到南苑来,随时听用。”
“是,殿下!”朱由楫神情严肃,语气坚决果断,不容置疑,让曹化淳心头有些惴惴,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啊!
东安门外,朱由楫转身看着眼前这座巍峨厚重、气象森严的紫禁城,在昏沉的天色下仿若匍匐的巨兽,门洞前、城头上值守的禁军士兵站的笔直,写着大明国号和代表着天子威仪的旗帜在风中卷动作响......
起风了!
朱由楫心下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拉着慕容清妙上了四轮马车,在王府侍卫的护送下径直往城外南苑而去,曹化淳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去传达朱由楫的命令,而朱由楫则是第一时间召集了孙承宗、徐光启、张延登、杨鹤到自己的书房。
第二百七十七章 红丸谜案(九)
朱由楫从皇宫回到自己在南苑的王府之后,第一时间便命人召集了徐光启和孙承宗,张延登、杨鹤四人速来自己的书房商议事情。
他本来是想将洪承畴、孙传庭、杨嗣昌和姜曰广、陈子壮、马士英,以及李之藻等人全都召集过来,到自己的书房商议事情的,不过后面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让人去唤了张延登、徐光启和孙承宗、杨鹤四人来。
并非是他不信任其他人,而是他要商议的事情实在是稍微有些惊世骇俗了,虽说上述的这些人如今都已经是他麾下的人,而是相对来说只有张延登、徐光启、杨鹤和孙承宗四人的治政经验最为丰富,在大明朝堂之上沉浮的时间要更久一些而已。
朱由楫在书房内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四人得知朱由楫召见匆匆赶到他的书房,这一次张延登到是没有带着他的爱徒夏允彝一同前来。四人当中,除了张延登以外,徐光启、孙承宗和杨鹤都还挂着詹事府的差使。
四人到了书房后,朱由楫没有任何的废话,不待四人询问便直接对四人道:“宫中出大事了。”
朱由楫的神情和话语让四人不禁神情肃然起来,泰昌皇帝因沉迷女色,肾亏以至病重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知道,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皇帝的具体病情罢了,四人不用想便知道朱由楫说的乃是泰昌皇帝病重的事情。
“殿下,宫中不是说陛下服过李可灼进献的仙丹后,病情已有好转?”杨鹤出言劝到,“且今上四十未到,正值盛年,区区小病,相信不日便可龙体痊愈的。”
徐光启、孙承宗、张延登随后点头附和,很显然他们的看法和杨鹤是一致的,对皇帝的病情还抱有乐观的态度,其实这也是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们的普遍看法。没有人能够料到大明朝会在一年之内先后存在三个皇帝,更不会有人料到正值壮年、春秋鼎盛的朱常洛这位泰昌天子,仅仅只是在登基做了皇帝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会驾崩,并不是谁都拥有着穿越者的历史知识。
“父皇身体本就孱弱,自从登基以来,沉迷女色,纵欲无度,滥用虎狼之药,不相信御医,反倒是去求问仙丹,然则这所谓的仙丹,历朝有之,却又何曾有过靠谱的?”朱由楫听了杨鹤的话却是神情依旧沉重的说到,“只怕这所谓的仙丹服下后,才是真的药石无效......”
朱由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四人却都听的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这是在担心皇帝的病情会出现最坏的情况,害怕皇帝会有不测,影响到皇位的传承和江山的稳定,只是朱由楫做儿子的毫不忌讳的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面前如此言说泰昌皇帝,这话听着实在是有那么两分尴尬,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不大好接话啊。
不过,朱由楫的话却是让四人不禁在心底琢磨担忧起来,殿下的忧虑不无道理,皇帝现在的状况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况且今上在做太子之时,是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仙道的,现在居然开始主动的追求服用起仙丹来,正如殿下方才所言,所谓的仙丹,几时曾有过靠谱的?
话又说回来,若是所谓的仙丹真的有靠谱的话,现在坐在大明紫禁城龙椅上的那位还应该是世宗皇帝呢!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作为朱由楫两位老师之一的孙承宗出言询问道,“殿下对此有何吩咐?”
朱由楫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担忧道:“为防不测,孤已经命人传令陌刀营和少年新军近两日暂停所有训练,全都在营地中严阵以待..... ”同时,在暗中观察着四人的神色,“诏你们前来,便是还想要听一听你们有何建议?”
除了张延登有明显的皱眉以外,徐光启、孙承宗和杨鹤三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想来也没有多少意外。徐光启和孙承宗二人作为朱由楫的老师,可以说是四人中对朱由楫了解最深的,杨鹤也早在萨尔浒之战后因为弹劾杨鎬、赵兴邦等人丧师失地的时候便已经投靠到了他的麾下,只有张延登一人与朱由楫接触时日最短,自然对他的了解也是最浅的,有这样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没有当场发怒斥责朱由楫什么的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要知道想朱由楫这样的皇子藩王在皇帝病重的情况下擅自调兵什么的可是意味着有谋反夺位的嫌疑的。
张延登锁着眉头,沉声问到,“殿下此时调兵,召臣等前来,可是要准备在圣上有万一之时夺位?殿下想要做皇上!”
“张大人误会了,孤只是想要预防万一,并没有趁父皇病重之时阴谋夺位,”朱由楫笑着解释到,而且言语铿锵,“太子兄长尚在,无论立嫡,还是立贤,亦或者是立长,如何也轮不到本王继承这大明皇位的,继承大明江山,登基做皇帝的只能是太子兄长,也必须是太子兄长!”
朱由楫的话让张延登脸色好看不少,杨鹤眼神中有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徐光启和孙承宗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捋着颔下胡须没有说话。
“父皇尚未登基还是太子时候,西李便素来跋扈,如今更是想要做皇后都快想疯了,前些时日竟然当着内阁和六部大臣的面,将兄长和孤拉着一起亲口要父皇封她为皇后,被父皇和大臣拒绝后竟当场拂袖而去……”
“想来,你们都是有听说过的。”
四人听了,尽都颔首,表示此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没有得到皇后之位,西李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朱由楫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又说到,“前段时日不还和郑贵妃互为联诺吗?如今郑贵妃已经从乾清宫搬离到慈宁宫中居住,主动放弃了做皇太后的想法,但是西李如今却仍居住在乾清宫内……”
“殿下担心圣上若有万一,西李会在宫内做出什么变故来?”张延登询问到。
“不
错,”朱由楫点头道,“按本朝礼法,西李是没有资格居住在乾清宫内的,兄长如今是太子本来也是应该居住在东宫的,却被西李拉着一起住在乾清宫内……”
“孤担心的是,父皇但有万一,西李会乘机控制乾清宫和太子兄长,行那吕后武瞾之举!”
“就算西李不从中作妖,也要预防有阴谋家,谋害兄长,改立他王!”
书房内沉默了一阵子,四人的全都邹起了眉头显然他们四人都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不过朱由楫的担忧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确实是需要防备一二的,如果皇帝真有万一的话,难保西李不会做出一些让情况失控的事情。
徐光启随后开口道,“若是如此,确实应当如殿下这般,早做打算。”
孙承宗也点头赞同了朱由楫的想法,“为了预防万一,殿下做的不错,但还是要看圣上的病情是否会有明显好转,此时不宜做太多,更不宜闹出动静,否则行差踏错便不好了。”
朱由楫点头,“先生所言极是,这也是孤想要与你们商议的。就算是要预防万一,也不宜动静过大,而且少年新军和陌刀营不到形势危急、失控的情况下也是决不能动用的。”
张延登想了想,建议到,“如此,老臣以为不妨从六部和言官入手,可以从御史们身上借势。”
朱由楫将目光看向杨鹤,杨鹤当即出言表示到,“督察院便交由臣下去与他们分说吧。”大明的言官分为两部分,分别是挂在六部名下的六科給事中们和督察院,而督察院则一直是言官的主力,而杨鹤本就是督察院出身的御史言官。
杨鹤已经主动揽下了督察院这边的事情,剩下的六部和六科便只能让另外的人去办了,六科和督察院虽然同为言官,在大的方向上经常会联手怼内阁和皇帝,但是平常大多时候都还是互相瞧着对方不怎么对眼的。
徐光启笑着道:“六部便交給老臣和济美去办吧,不过在此同时,还要有劳稚绳去和京中的东林党人也分说一番。”
“分类之事,理所应当。”孙承宗淡然点头答应到,没有丝毫的犹豫,发动东林党人,在场的四人中确实只有他是最合适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东林党人出身的。
“要不要和王安打个招呼?”朱由楫见四人已经商量好了各自负责的事情,想了想对四人问道,因为他记得历史上的王安在移宫案中对朱由校登基这事儿是有出过力的,而且王安此人本身也是不坏,是属于太监这个群体中的贤宦。
张延登道:“殿下,王公公虽然正义,然则毕竟是圣上心腹,圣上服了红丸,具体的病情还有待观察,殿下和太子所谋还是暂时不要告知他的好。”
朱由楫琢磨了一下,道:“也罢,那就暂时这样吧,东林党、六部和言官便拜托你们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泰昌帝驾崩,西李欲垂帘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二十八日,风起于青萍之末,即位还不到一个月的泰昌病重,朝堂上的大人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大明的天子,即将要再次换人了。而朱由楫,作为一名穿越客,却早已经开始在针对性的的做一些布局了。
此时天色尚早,徐光启、孙承宗、张延登与杨鹤四人,自去城内联络他们各自相熟的官员同僚,按照商议的计划行事不提。
朱由楫相信,这点儿事情,以四人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办得妥当的,不必他自己太过于关心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一点儿就是,朝中的官员们大多都是人精,没有几个是笨蛋、蠢货的,不见的会有多少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在自己和太子这边的,毕竟泰昌吃了所谓的仙丹后目前并没有什么后遗症,而且东宫和兰陵王府,结交外臣的罪名可不小。
不过,结交外臣这一点儿其实朱由楫也不是很担心,所谓结交外臣,杨鹤、张延登和孙承宗、徐光启可不是什么内臣,他们本身就是外臣,只不过同时还挂着东宫属官的身份罢了。
况且现在属于特殊时期,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才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在大明朝将要发生的变故,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书房外的天空仍然灰蒙蒙的,显得阴沉,一如朱由楫此刻的心境,显得有些沉重,明知道大明朝廷即将因为泰昌而发生变故,却也无法针对性的做出太多布置,现在也是形势微妙的时候,多做只会多错。
手中虽然有着陌刀营和少年新军的兵权,但是也只能暂时如此了,毕竟手里握着的兵权还是太少了,陌刀营500兵力,少年新军也只有1900多名,陌刀营的500兵士到不必担心战斗力,但是这1900多名少年新军究竟能有几分战斗力可真不好说。而且作为藩王在敏感的时期大规模的调动兵马可是大忌,搞不好反而会坏事。
大明京师,南苑。
朱由楫的王府书房之中,徐光启、孙承宗、张延登和杨鹤四人与朱由楫商议过后,各自离去。
独自枯坐在书房内,朱由楫心里面总是觉得自己刚才和张延登、徐光启、杨鹤、孙承宗的商议中似乎还遗漏了些什么?想了半天却始终没能想个头绪出来。
泰昌帝用过李可灼进献上的所谓仙丹之后,在部分药效和自己的心理作用下,顿觉自己的病情减轻了不少,整个人从小腹丹田处至四肢百骸都在发热,连食欲也有了。心中感觉大喜的泰昌皇帝,自觉的李可灼进献的仙药果然不凡,造这样下去,自己只要再服用几丸仙药病情当可痊愈,过几日应该就可以临朝视事,处理朝政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又可以恢复往日雄风,临幸宫中的那些个美人儿了。
想到这些,泰昌皇帝朱常洛,担心药效过去后影响自己的病情,将李可灼说的三日一服的“医嘱”直接给抛到了脑后,为了自己能够在仙药的强大药
效下早日康复,于是当晚睡觉前,竟是直接命人取了两粒红丸和水服下。
泰昌本来就体弱,自登基做了皇帝后夜夜笙歌,元精大泄,前些时日病急乱投医吃了崔文升的“泻药”,一日夜间腹泻三四十次,已经是元气大伤了,前次因为他自己的心理暗示作用服用了一粒以红铅为君、参茸等物为副的所谓仙药后已经将的体内所剩不多的元气提了出来,现在一日时间未过,就又服下两丸,瞬间将体内仅剩的一丝元气全都榨干提了出来.....初始的时候,泰昌帝确实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却不料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泰昌帝却突然病情恶化.....
乾清宫内,太监宫女们一阵慌乱。
从泰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跟着他,作为朱常洛绝对的心腹,现在已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安刚刚歇下片刻,闻听消息大惊失色,立刻便命人去传太医院的一众御医入宫。
泰昌病情发生反复,本来已经歇下的西李选侍自然也被惊动,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御医还未入宫,泰昌皇帝便已经呜呼哀哉了,这一下子整个皇宫之中的人在后半夜是都不用睡觉的了,乾清宫内哭声一片!
西李选侍跪倒在泰昌的龙床前,更是嚎啕大哭,哭的是发自肺腑,但是在哭声中却含有着三分恐惧,七分无措!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依仗便是泰昌皇帝,如今泰昌驾崩,她的皇后之位依旧没有得到,甚至于就连皇贵妃之位都还没有捞到,将来的自己在这皇宫之中该当如何?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想到这些,西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连忙命人去找了卢受、魏四和李进忠来商议,心道他们三个肯定能够帮到自己。
卢受,原本在陈矩死后短暂的代掌过一段时间东厂,后来朱由楫因为要用东厂去两淮查案将李进忠推荐给了万历,于是万历将李进忠扔进了东厂接替了卢受的代厂督的位置,卢受在泰昌登基之后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所以见到李进忠的时候冷哼一声,并没有给李进忠好脸色,因为在他的意识中东厂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才对,只不过李进忠却是没有怎么搭理他。
魏四,原名魏朝,和卢受一样也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他和李进忠的关系到是不错,因为他是李进忠入宫做太监的介绍人,二人还是拜把子兄弟。
西李现在因为泰昌帝的突然驾崩,对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充满了未知的彷徨和恐惧,在见到卢受和魏朝、李进忠后,有些语无伦次的连声问他们三人,自己应该怎么办?
泰昌帝突然驾崩,别说西李选侍方寸大乱,被西李喊来给她出主意的三人此刻也同样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西李的问话全都一副眉头紧邹的样子。
片刻后,还是卢受率先反应过来,指了指刚刚听闻泰昌驾崩,被客氏拉着匆匆赶来泰昌寝殿,此刻正在不远处泰昌龙床前跪着的朱由校。
“娘娘,只要等他登基就可以了。”
西李只是扭头望了一眼朱由校,然后不停的摇头,否定道:“不行,不行,等到他登基,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没了。”此刻的西李满头的长发乱蓬蓬的,眼泪汪汪的,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魏朝也跟着摇头道,“娘娘说的极是,如今皇上驾崩的消息隐瞒不了,王安应该已经派人出宫去向内阁和六部重臣通告了,明日肯定会有大臣入宫来哭灵的,到时候太子登基了,娘娘无论是想做皇太后还是皇太贵妃都是朝中那些大臣们说的算了。”
魏朝的话让西李心中越发的慌乱,更没有了往日的主见,面上越发焦急了,直接拉着魏朝和卢受的手臂使劲摇晃着道,“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卢受思考了片刻,咬牙对西李道:“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风险极大,就看娘娘您敢不敢做了?”
听到有办法,西李满是泪水的双眼中顿生光彩,有些激动的望着卢受,催促到,“什么办法,你赶紧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进忠和魏朝也把目光转向卢受,等着他的话,他们也很想知道卢受到底有什么办法。
卢受,“咱们首先要想办法阻止大臣们入宫'。”
“为什么?”魏朝忍不住问道。
李进忠皱眉道, “想要阻止大臣们入宫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要阻拦大臣们入宫确实不容易,但是却可以向大臣们传递一个讯息,让他们知道娘娘您的存在。”卢受幽幽的开口道。
“但是这其中最紧要的就是一定要阻止大臣们和太子见面,要将太子控制在娘娘您的手中。”
李进忠和魏朝顿时吸了口凉气,有些惊骇看向卢受,卢受则是目光中透着坚定的看着眼神闪烁的西李。
“哈……”西李突然笑了,西李虽然没什么政治头脑和眼光,但是此刻却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好,这个办法好,只要将朱由校控制在手里,就可以和文官们谈条件。”
“他们必须答应让本宫做皇太后才成,而且将朱由校握着本宫手中,本宫还可以垂帘!”西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中对自己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
西李下定决心, “好,咱们就这么做,李进忠明日你和客印月一定给本宫把朱由校藏好了,决不能让他和大臣们碰面。”
“明天王安肯定会在皇上的灵床前守着,卢受、魏朝你们安排人手关闭宫门后门,守在殿外,阻拦大臣们。”
卢受、西李、魏朝和李进忠四人细细的商议、交代了明日该如何说,如何做,卢受和魏朝听后赶紧去分头行动起来。
四人凑在一起商量,西李竟然没有一点要避着朱由校和客印月的打算,也不知道是狂妄自大还是智珠在握。
全然没有注意到跪在龙床前的朱由校已经将他们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低垂着头的朱由校,脸上原本的悲伤之色已经不见了,只有满脸的平静。
第二百七十九章 移宫(上)
白日里还好好地,吃过了李可灼进献的所谓仙药之后眼看着面色红润起来,病情似乎有所好转的泰昌帝,竟然在次日凌晨的时分,毫无预兆的就突兀驾崩了。
此时天色还远未到放亮之时,京师当中除了因宵禁在街上巡逻的士兵和一些报时的更夫外,其他人大多都还在睡梦之中。
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想要正位做后宫之主的西李选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野心,在司礼监秉笔太监卢受的挑唆下,产生了隔绝内外,控制太子,欲要行那吕武(吕雉和武则天)之事的心思。
西李在泰昌即位后想要获封皇后之位的前计不成,心中一直愤懑非常,于是便一直赖在乾清宫内,如今突然泰昌驾崩,对于西李而言无疑与一次难得的机会,于是更加坚定了她据住乾清宫,与皇太子朱由校同居,将大明朝这位唯一的第一顺位帝国继承人控制在手中的想法,以此掌控大明的最高权力。
这样的心思一旦出现,就怎么着也抑制不住的了,西李与卢受、魏朝、李进忠毫不避讳的就直接在朱常洛的尸身和跪在地上的朱由校前商量了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朱由校是否会听见。
四人计议过后,西李又扭头对一直守在朱由校身侧的客印月吩咐道,“客氏,明日你带着他暂时藏起来,給本宫将他看好了,没有本宫的召唤,便不能出来。”
不待客氏开口,与客氏是对食的魏朝赶紧讨好的替客氏回答道:“太后娘娘放心,客氏一定会看好他的,绝对不会坏了娘娘您的大计。”
一句太后娘娘,让西李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卢受见魏朝拍了一个好马屁得了西李的欢心,有些妒忌的瞪了一眼魏朝,不甘心被魏朝抢分的他赶紧又补充道,“太后,为了保证事情的顺利,咱们必须将东厂掌控在手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东厂做些事情的。”
“东厂?”西李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李进忠现在不就是东厂的代厂督吗?东厂不是已经被咱们掌控在手中了吗?”
卢受斜眼看了眼一直低眉顺眼,如同一只忠犬一般站在西李身侧的李进忠,解释道:“这不一样的,太后您忘了李进忠的代厂督可是兰陵王向神宗皇帝推荐的,而兰陵王和太子的关系......”
卢受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听话要听音,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傻子,很明显卢受这是在给李进忠上眼药,他在惦记东厂的权柄。
西李看向李进忠的眼神顿时有了疑虑,开始在心中衡量起李进忠的忠心。李进忠此刻却是在心中对卢受破口大骂,恨不得直接一刀子将之捅死来的痛快,同时动作却是一点儿不慢,赶紧跪倒在地上对着西李开始表示忠心,大谈自己这些年跟着西李替她鞍前马后什么的云云。
最终西李选择了
相信李进忠,不过却是让卢受和李进忠一起负责安排控制乾清宫的人手事宜。
这还没开始做事情呢,四人间就已经开始在暗地里面产生了嫌隙.....
将事情记忆完毕,西李强自按下自己心中的兴奋,缓步走到跪在龙床前的朱由校身边,居高临下的盯着低头跪在龙床前的朱由校,然后挥手让李进忠和客印月、魏朝、卢受都出去,独留下她与朱由校以及此刻已经驾崩变成一具尸体躺在龙床上的泰昌皇帝朱常洛在内。
见此,四人很识趣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的对着西李选侍和朱由校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很显然西李选侍这是要单独与朱由校相对,肯定是有着些什么话要说的,至于接下来西李究竟会如何对朱由校,与朱由校说些什么不是他们作为奴婢的该关心的,但是想来也不过是些西李或打感情牌、或威胁什么的话,要朱由校承诺在登上皇位之后封自己为皇太后,好名正言顺的垂帘听政什么的。
李进忠在躬身退出去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一直跪在龙床前的朱由校一眼,朱由校因为一直低着头没有办法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他敢肯定,方才自己这些人所商谈的事情朱由校肯定都听见了的。李进忠眼珠子乱转着,也不知道他的心里边儿究竟在想些什么。
唯有客氏,作为朱由校的养母在退出去的时候,向朱由校投去了一道有些担心的眼神。
事情真的就会如同西李和卢受他们所预想的那般顺利的发展下去吗?她们的阴谋是否会实现呢?
答案自然是.......
很可惜,事情显然并不会,也没有如她们所预想的那般发展下去,她们的阴谋诡计并没有机会实现的。
西李虽有吕后、武瞾的野心,却没有没有她们的那份心机,更没有她们那般聪明的政治头脑和厉害手腕,她的一切荣华富贵与权势、地位实际上都是来源于泰昌帝身上,若是泰昌帝能够撑的久一点,以泰昌帝的性子说不准西李倒真是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一个专权的女人。
但是,所以说但是,对于西李而言,也就只是于此了。
要知道,历朝历代,能够干预朝政甚至于专权的女人,哪一个都不是简单易于之辈,除了皇帝的宠信与她们本身的心机、头脑和手腕以外,还在于需要一定的时机和土壤的。
至少在外朝需要有着一群文武官员作为外援,或者说本身便有一个不小的势力的娘家,也就是外戚集团作为倚靠的。
纵观两汉、魏晋,乃至隋唐两宋,能够专权干政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如此?
大明朝从洪武帝肇基立国至永历帝在云南被吴三桂用弓弦绞杀,从西历1368年到西历1662年共294年的国祚历史中,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后宫的妃
后专权之事的,即便是宪宗朝的万贵妃和万历朝早期的两位皇太后都没有出现专权的,哪怕是同样也是万历朝,几乎是宠冠后宫的郑贵妃最跋扈的时候其野心也不过只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朱常洵,现在在洛阳呆着的福王给推上皇位罢了。
西李,一个没有皇子的选侍,却有着吕武一般的野心,敢想着要行那吕武一般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感到“佩服”。
要知道,华夏历代皇朝,各项政治制度在明朝基本上可以算是发展到了最完善的地步,已经从各方面断了藩镇、藩王、外戚、后宫专权的出现了。这也是为何大明朝最多只有宦官专权,而不论宦官专权到何种地步只要皇帝一句话就可以将之除掉,对皇权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也就是文官集团了。
更何况,大明朝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不仅仅只有在皇宫内身为太子的朱由校,在他这个第一的合法顺位继承人之下,可是还有着皇三子朱由楫和皇五子朱由检两个继皇位继承人的。尤其是身为皇三子兰陵王朱由楫还在皇宫之外,并没有在宫内,西李和卢受、魏朝等人只想到了控制身为太子的朱由校却没有想到将朱由楫给设法诓骗入宫也一并控制起来。
真要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文武百官们完全可以直接撇下朱由校,直接转而拥立身为皇三子的兰陵王 朱由楫或者是身为皇五子的朱由检登基做皇帝的。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大明的文武百官们也是有着这样的能力的,最重要的是,大明朝的文官们也是绝对有着这样的胆子敢这么干的。
故而,西李不过只是一个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却全然没有看见背后蕴藏的凶险,只是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愚蠢女人罢了。
殿外,卢受和李进忠对视一眼,随即各自冷哼一声,表示出彼此间对对方的怒气和不屑,一旁的魏朝和客印月见状赶紧上前各自劝住一人,以免二人直接就在泰昌皇帝的寝殿外面打起来。
魏朝劝着卢受,客氏拉着李进忠,二人这才别过头去,狠狠地一甩衣袖分开来,往两个方向走去。
待到天色将明之时,内阁与六部重臣终于都从从王安派出去的太监口中得知了泰昌皇帝突然在今日凌晨驾崩的噩耗,突然闻听得如此噩耗,俱皆大惊失色,而后却也只是无什么词语可说的了,只是匆匆穿戴上自己的官服、官帽,而后纷纷往皇宫方向而去。
准备先行入宫去哭临,同事碰面也好商议一下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应该做的事情,毕竟其中好些人可都是泰昌帝的托孤之臣,是有义务和责任维持大明江山的稳定和朝政的运行的。
更为要紧的是,大明朝短短三月之内接连驾崩两位天子,尤其是泰昌皇帝竟然在登基不满一个月便突然的驾崩了,这样的事情似乎在历史上也没有发生过几回吧?这让大臣们的心里面多少感觉有些慌的。
第二百八十章 移宫(中)
被拉劝开来的李进忠和卢受各自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别过头去,猛地一甩衣袖分开来。
“呸,什么东西?”卢受口中仍对着李进忠骂骂咧咧到,“咱进宫里来给贵人办事儿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肚子里面呢!”
二人此时离得并不远,卢受也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李进忠自然是一字不差的都听在了耳朵里,不过也不知是此人天生就比较善于隐忍还是一直拉着他在一旁好言劝解的奶妈客印月的缘故,李进忠并没有回头冲上去找卢受的麻烦,只是回头冷冷的望了一眼仍旧在骂咧不停的卢受背影。
离得远了,客印月神色稍有些慌张和担忧,见四处并无他人在场,赶紧对李进忠问到接下来是否真的要按照他们先前在泰昌寝殿中所商量的那般来行事?要知道这可是一个不慎就要掉脑袋的买卖,而且还是满门抄斩很可能诛九族那种。
此时的客印月虽有姿色也有些心机,却还并不是历史上那个仗着天启的宠信敢祸乱后宫,勾结魏忠贤毒害后妃、皇子的毒妇客氏,并没有机会体会到权势的美妙。小门小户出身的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见识,虽然进了皇宫做了朱由校的奶妈,但是此前因为朱常洛的地位实在尴尬,所以她其实在宫里更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远不如李进忠和魏朝、卢受这些人。
今晚西李等人密谋的事情让她也成了局内人,自然是心中慌乱惶恐的,此时自然也是全没有了什么主见的。
倒是李进忠此刻全没有了在殿内西李选侍和卢受、魏朝等人面前的谨小和唯唯诺诺之色,眼中有着莫名的光芒闪动着,“当然要按照计划行事了,不过不是按照她们的计划行事!”
李进忠示意客印月附耳过来,在客印月不解的神情中在她的耳边低声交待了起来.......
泰昌皇帝登朱常洛登基不过一月,便骤然大行,突然得到消息的一众内阁与六部重臣俱都大惊失色,大明朝短短三月内边接连驾崩两位天子,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也没有遇到过几回的,随后却又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匆匆的往皇宫赶去,准备先行入宫哭灵。
因为说实话就朱常洛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除了最开始的那几道诏书以外还真没有见着他有多少明君或是圣主的气象,反倒是让朝中不少官员觉得这位简直比神宗皇帝还要昏淫不如呢。
只是碍于大家和朱常洛一样都是刚刚从神宗时期走过来的,朱常洛登基为帝的时日还尚短,大家又忙着在这段时间争夺权位,故而没有太过搭理他罢了,要是换个时间大家伙肯定是要上书数落谏言一番让朱常洛知道应该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帝的,尤其是朝中的那些御史和六科言官们,绝对不会介意向对待武宗和神宗一样的。
不过无论怎么说,朱常洛好歹也是大明天子,他们这些人也是国家重臣,此时的大明朝臣们的节操大多都还没有完全掉光,还明白接下来自己这些人作为臣子的责任和义务,虽然说这心里面难免还是感觉有些慌,但还是带着各自的想法陆续的聚集到了皇宫之外。
这个时候,皇宫内的景阳钟也再次被敲响了......
景阳钟独特的钟声一声又一声的在黎明前的京师上空回荡,惊
醒了不少熟睡中的官员和百姓,有节奏的钟声向京师的官员和百姓们宣告一件事情:
那就是大明又有皇帝驾崩了!
方从哲、刘一燝和韩爌等一众内阁与六部臣僚匆匆赶到皇城外,互相随意的拱手见礼,全没有往日里大家同僚见面互相客套的心思,大家现在就一个想法入宫哭灵,同时最好先行能够和未来的皇帝陛下,现在的储君朱由校见上一见,然后把新君登基这事儿给敲定下来。
无论如何大明的朝堂不能乱,泰昌帝驾崩,接下来就应该尽快安排让皇太子朱由校即位,以维持朝局的稳定和朝政的正常运行。
国不可一日无主!大明朝紫禁城内,皇极殿中的那把龙椅上,不能没有一个屁股座在上面。
内阁和六部的诸位大佬赶到皇宫外面,很顺利的就进了皇城入了宫内,并没有受到禁军侍卫们的任何阻拦,只是例行的检查了一番这些人的印信。其实按照规矩这些人在平常时候除非有召否则是不能随意进出皇城和宫城的,但是今日却没有这些规矩了,因为景阳钟的钟声已经表明了一切,守卫皇宫的禁军侍卫也是认识这些大佬们的,在没有得到明确的封锁皇宫的禁令的前提下,天子驾崩,有大臣匆匆前来入宫哭灵乃是臣子的责任和义务,这是属于正常操作。
况且可能威胁到皇位的藩王大多都在千里之外的封地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太子可就在皇宫之内。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些守卫皇宫的将士们也没有想到或者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此时的京师当中,竟然还有人敢趁此机会想要宫变夺权,这样的事情在大明发生的概率太小了。两百余年来也就只发生过成祖皇帝靖难从北边一路打到南京登基,一回是英宗皇帝从瓦剌回来后复位搞了出夺门之变,然后还有一次就是世宗皇帝嘉靖这位爷因为炼丹修仙差点儿被宫女给勒死......
等到诸位大人来到乾清宫外的时候,却被一群太监给拦了下来,不让他们进去了,往日里低眉顺眼的一群奴婢竟然敢阻拦内阁和六部的大佬,顿时就让大家伙心中微微一沉!
“尔等要做什么?圣上驾崩,为何要拦着我们?你们你想造反吗?”方从哲瞪着眼前拦路的一群太监喝问到。
“啧啧啧.....首辅大人瞧您这说的,就是给奴婢们一百个胆子那也不敢造反的呀!”拦路的太监中有一人却是笑吟吟的回说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群太监的领头的,同时也是昨夜给西李选侍献计的卢受。
“咱们这些人可都是皇家的家奴,造反对咱们能有什么好处?”
“哼!既然不是造反,尔又何故带着人在此拦阻我等入宫?”刑部尚书张问达满面怒意的对卢受问道。
刘一燝也怒声问道,“不错,如今天子驾崩,我等身为国家重臣入宫哭灵乃是正事,你一个阉宦竟敢带人阻拦,是何人给你的胆量如此行事?”
“尔等在此阻拦我等入宫,意欲何为啊?”
“如此行径不是想着造反又是想要干什么?”
剩下的孙如游、赵邦华、周嘉谟和黄克瓒、李汝华等六部要员们也都一个个的义愤填膺的与拦着他们的
一群太监责问和理论起来,只是无论他们如何责问、喝骂,卢受竟是铁了心得领着一群太监要阻拦他们入乾清宫去,局面一时间竟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魏朝,宫门外何事如此喧闹?”寝殿内西李选侍闻听得宫门外的动静,有些不悦的对殿外喊道。
魏朝赶忙安排了一名太监出去打探情况,不一会儿又匆匆跑进来对着魏朝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魏朝赶紧凑上去说道:“回娘娘,是内阁大学士方从哲和吏部尚书周嘉谟等人在天明前接到王安的通知,闻听圣上驾崩,此时正在乾清门外要求入宫哭灵。”
“正被卢受领着人挡在宫门外呢!”
西李听罢脸色一变,脸色立时就青了起来,嘴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王安”,然后又道,“快去吩咐,不得将他们放入乾清宫,违者就地打杀!”
魏朝闻言赶紧 起身出去给卢受传达西李的命令去了,而西李却开始有些坐立难安。
这时候一旁的李进忠眼珠子一转,“娘娘,卢受和魏朝那儿的人会不会少了一些,乾清宫可不小,为防万一,您看是否需要奴婢从东厂调一些人手过来?
娘娘您和客氏一起带着他去暖阁藏好?”同时还指了指老实的坐在一边的朱由校,一脸谄媚的对西李询问到。
西李想都没想,便答应道,“对,你说的不错,李进忠你现在是东厂的代厂督,你赶紧去凋些东厂的人手过来。”
“好嘞,奴婢这就去。”李进忠忙转身跑出殿去,没有走乾清宫正门因为此时的正门外面内阁和六部的诸位大佬正和卢受、魏朝二人领着的一群太监僵持吵闹呢,他走的是侧门。出了乾清宫,李进忠一路快步小跑的往东华门跑去,不过他并没有去内东厂调集什么东厂的人手,而是直接管这边的侍卫要了一匹马然后冲出了东安门,一路往京城外去。
天色早已在景阳钟的钟声下渐渐放亮,不知是因为已经临近冬日天冷的缘故,还是因为景阳钟声宣示了大明天子驾崩的缘由,今日的京师,清晨显得分外的冷清,往日里卖早点的铺子和商贩连吆喝叫卖声都不怎么听见。
京师的气氛竟是一下子变得稍显有些怪异和沉闷起来,往后接连好几日的时间都是如此。
不过稍微想一想,也不难理解。毕竟是一国皇帝骤然驾崩了,百姓们不得关心一下将来即位的新君会不会是一个靠谱的好皇帝?更何况,前头神宗皇帝才刚驾崩不久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吧,这刚刚即位的泰昌皇帝在皇位上就坐了一个月就紧跟着突然驾崩了,不少人都一时间还没怎么适应过来。
这万历十四八年似乎不是个什么好的年景啊!有些邪乎。
当然了,万历四十八年究竟是不是什么好的年景,究竟是不是有些邪乎什么的,也就是一些京中的市井小民的一些个想法,对于对于某些人来说可从来不会有这些想法的。
比如,此刻已经闻听自己的便宜父皇泰昌皇帝已经与今日凌晨驾崩,西李选侍与卢受欲要挟制太子以掌控国家大权阴谋的皇三子,兰陵王朱由楫!
脸上就并无丝毫的震惊与慌乱,神色反而显得很是平静......
第二百八十一章 移宫(下)
李进忠借口担心卢受和魏朝二人在乾清门外阻拦方从哲、刘一燝和孙如游、黄克瓒等十余位大佬入宫人手不够,向西李请命前去从东厂调集一些人手过来之际,一溜烟的跑出了皇宫直接快马去了京郊南苑,压根儿就没有去东厂调派人手。
本是西李的心腹,昨夜还在和卢受、魏朝替西李谋划挟制太子朱由校以达到临朝称制掌控大明最高权力的李进忠,竟然非常爽利的当起了“四人 帮”里面的二五仔,果断的选择了弃暗投明,直接跳反,跑南苑来向朱由楫告密了。
南苑,朱由楫的书房内。
听完李进忠的禀告,李进忠没有在朱由楫的脸上发现丝毫的震惊与慌乱,神色反而显得很是平静,这让原本只是因为朱由楫向神宗皇帝推荐了他暂代东厂总督而有着些许感激之情的心中,顿时在莫名中又升起了三分敬畏,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似乎从眼前的这位皇三子身上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对于自己的便宜父皇,泰昌皇帝朱常洛会在即位后不过一个月便猝然驾崩这事儿,作为一名后世的穿越来客,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然也不会在羽翼未丰的前提下就提前谋划了那许多的事情,一门心思的想着趁此时机给自己赚除去自己皇子身份以外的取政治资本了。
只不过,朱由楫虽然对泰昌驾崩,西李趁机想要控制朱由校窃取权柄一事早有准备,但是此前他也并不确定泰昌就一定会如历史上所记载的那般骤然的就驾崩了,天晓得这一历史事件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个穿越客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在这短短一瞬间,朱由楫的心里闪过了许多的念头,他轻轻的长吁了口气,从心中竟是莫名的感觉到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泛起来,有些紧张,还有些许的兴奋?
徐光启、孙承宗和张延登、杨鹤四人多半都还没有来的及按照计划行事,与朝中的大臣们联络吧?
不过这一丢丢小小的意外,整体来说与自己的大计而言并无多少关碍,毕竟从历史记载以及西李的表现来看,西李选侍铁定是成不了大事的。
是时候该自己出场捞取未来的政治资本了!
这个时候该出手时就得果断出手。
早有准备的朱由楫立刻命人准备了快马,带着十余位王府的护卫往皇宫赶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也带上了他早就命人调来五十名陌刀营的士兵,全都带了武器,当然大杀器陌刀并没有带上,少年新军继续待命,虽然他所知道的历史上,西李和卢受这这些人并没有成事,被文官们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就搞定了,破坏了西李和卢受这些人的阴谋,但是带着人手还是要保险一些的,毕竟就算是知晓历史,他也难保到时候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是。
朱由楫赶往皇宫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比他先一步赶到了皇宫,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光斗和杨涟等人,他们同样得到了泰昌帝突然驾崩的通知,只是住的稍微远一点,所以
比方从哲等人要稍微晚了一些赶到皇宫。
正巧见到方从哲等十几号人还在和卢受、魏朝等一众太监在乾清宫门口对峙,互相叫骂,一群太监死死的堵在乾清宫门口,就是不肯让开。
随意拉了一个先到的官员简单了解了下情况,顿时让杨涟等人一个个跟着愤怒了,于是正互相谩骂的双方异变陡生,杨涟上去对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太监就是一脚,直接将之踹到在了地上,同时对一众拦路的太监戟指大声的呵斥道,“圣上晏驾,我等入宫哭灵,尔等阉奴竟敢在此横加阻拦,不请皇太子出面即位,反而关闭宫门,究竟是何居心,有何密谋!”
杨涟这一脚猛踹,很突兀,一下子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都没有想到读书人出身的杨涟竟然这般猛,上来就直接使用武力,乾清宫门前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杨涟这突兀的一脚,好似一点火星落在了一捆干柴之上,瞬间点燃了在场的所有文官,刑部尚书张问达率先反应过来,猛地暴起一巴掌将站在自己对面的卢受给打倒在地。
“你们....你们竟然敢在乾清宫门前动手打咱家,咱家回头一定要让娘娘夷你们三族!”躺在地上的卢受捂着自己半边脸,哎哟哟的叫唤了两声,指着张问达和杨涟,尖着鸭嗓叫到。然后又转头太监们吩咐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咱家扶起来?”
“哼,再敢阻拦我等入宫,今日便将尔等全都打死在这乾清宫门口!”杨涟双眼瞪圆,指着被人搀起来依旧在哼哼唧唧,气急败坏的卢受怒喝道,喝声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受杨涟的感染,其余的官员也大都精神一振,看着这群拦路的太监那眼神也开始变得极不友善,跃跃欲试,大有下一刻便要跟杨涟一样撸起袖管冲上去的架势。
要知道大明朝的文官这战斗力有时候还是挺高的,可是有过在金銮殿大朝会上当着皇帝的面打群架的传统,还打死过锦衣卫指挥使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真要是打死几个阉人能算的了什么?
于是,这班拦在乾清宫门口的阉人开始胆怯了,面对文官们愤怒且跃跃欲试的眼神,认怂退缩了,缓缓的让开了一条道来.....
一众官员这才匆匆入了乾清宫,在泰昌的寝殿内见到了已经驾崩嗝屁,尸体都已经僵硬了的泰昌皇帝。见到登基不过一月便已经凉透了的泰昌皇帝,众人自然是免不了跪倒在地,对着已经咽气的泰昌皇帝尸体,一阵哀哭,声泪俱下。
这些人虽然对着泰昌的尸体在哭嚎,但是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哀痛之意,老朱家死了一个皇帝而已,再拥戴一个老朱家的人坐上去就成了,死的又不是自家的爹妈、老婆孩子的,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先见到皇太子这位大明皇位的第一顺位合法继承人,商谈即位之事才是正理,这样的事情东林党自然最积极。
所以,哭
了一阵之后,众人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阁臣之一的刘一燝在寝殿内扫了一眼,见没发现朱由校的身影,起身对殿内的太监宫女们问到:“太子在何处?”寝殿内顿时整个安静下来,可是一众宫女太监却没有一个人吭声,无论谁人询问,这些人都始终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这下子,在场的众位官员脸色也都阴沉了下来,联想到大家方才入宫之时在乾清宫门口所受到的阻拦,顿时觉得这局势颇有些不妙的样子,大家似乎都小觑了那位西李的胆量和胆量。
就在局势再次僵持的时候,因为泰昌驾崩一直在忙活的老太监王安进了寝殿,殿内的诸位大臣赶紧围上去向他询问,今上驾崩,太子身在何处,何故不在皇帝灵前?
王安也是宫内的老人了,身为泰昌帝尚在潜邸之时便作为贴身的心腹太监,此时又掌管着司礼监,也是一位人精了,稍微想了一下,开口道:“暖阁。”
王安的话,让在场的官员皆是神情一震,只是很快又皱眉了,因为暖阁这种地方在没有得到皇帝召见的情况下,臣子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杨涟拉了一下就站在自己身边的王安,“王公公,我等人臣非召不得进入暖阁,公公可有法子让我等见到太子?”
“是啊,若是能将太子带出暖阁就好了。”有人立即补充道。
王安眉头微皱,略微沉吟了一下,与大家商议道,“诸位大人不若一并至暖阁外长跪,以求见皇太子,而后咱家且先入内去试一试?”
在场的诸位文官听罢,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一时半会儿的大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便都同意一试。
而此时,在乾清宫门外拦阻大臣们失败的卢受和魏朝早已经先他们一步入了暖阁,到了西李选侍身边添油加醋的指控着入宫的诸位文官有多么的嚣张,多么的不将西李选侍这位未来的太后娘娘不放在眼中了云云。
朱由校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冷眼观瞧着,奶妈客氏客印月则是寸步不离的站在朱由校的身边,暖阁外已经能够听到方从哲、杨涟这些文官请见皇太子朱由校的声音了。
王安一人入了暖阁,目光快速的在里面扫了一圈,见朱由校好生的坐在西李一旁,心中悄悄的吁了口气,仿佛没有看见西李阴沉的神色,依旧恭敬的到:“娘娘,暖阁外的大臣们闹得很凶,吵着要见太子殿下,陛下猝然驾崩,正需要太子殿下出面稳定人心,陛下的后事也需要料理,娘娘,您看是否让太子殿下出去与诸位大人们见山一面,做完这些就让殿下回来?”
此时的西李早已经乱了方寸,已经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了,先是对着卢受和魏朝大骂了一通废物,连阻拦官员入宫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然后又一脸焦急的念叨着,该死的李进忠去东厂调集援手却是迟迟不见归来。只能不停的来回走动着,脸色阴沉而焦躁,内心犹豫而不安。
第二百八十二章 移宫(续)
暖阁外,一众文官跪地,请皇太子出见,王安入了暖阁之后长时间不见动静,暖阁的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这让众人渐渐的有些不耐起来,心中也是愈发的有些焦躁。
恰在此时,身为大明皇三子的兰陵郡王朱由楫也在李进忠的指点下,径直找到了暖阁来,和他一起的还有闻听泰昌皇帝驾崩而匆匆赶来皇宫的英国公张维贤(为啥只有张维贤,没有成国公和定国公,主要是历史上这么记载的,作者在翻看史籍的时候没发现有提到这两位,然后顺便在提正一下前面第三十六、三十七章开始的错误,里面的成国公应该是朱纯臣也就是后来直接开门头像李自成那哥们儿,朱应槐在万历三十八年,主角魂穿大明的六年前就应该已经嗝屁了的,至于为什么这家伙在书中还没嗝屁,但是身体也早就已经不行了,可以理解为主角穿越所引发的一些小小的变化吧;至于定国公徐希皋情况自然也是和成国公这边差不多的了)。
朱由楫和英国公是在宫门前遇上的,这个时候朱由楫才想起来自己此前召张延登、徐光启、杨鹤、孙承宗商议联络朝中官员的时候疏漏了什么,自己把朝中的另一股政治力量勋贵集团给忽略了。好在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完全脱离历史的轨迹,而且让自己在宫门口遇上了勋贵集团的领头人,这点儿疏漏也不算什么了。
张维贤属于只身入宫,见朱由楫竟然身后领着一群护卫,人人都带着兵刃,更关键的是竟然还有五十名身上穿着甲胄的,看样子似乎是想要闯宫,顿时把他給吓了一条。
见了礼,朱由楫一番简单的解释,才算消减了张维贤心中的疑虑,然后便相约着一起入了宫来,不过,朱由楫带着的护卫和陌刀营士兵朱由楫也听从了张维贤的建议没有真的带进去,让他们就在宫外等候,就带了慕容清妙跟在自己身边。
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暖阁外已经开始不耐的一众文官,众人回头见识朱由楫和张维贤也来了,赶紧纷纷互相见礼。张维贤问了一下情况,众人自然目下局势详细的告知了他与朱由楫听,朱由楫听罢,心中暗道,还好还好,现在的局势始终还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这西李选侍果真如史籍所记载的那样是个不能成事儿的。
朱由楫与英国公张维贤、首辅方从哲等人简单的商议了几句,然后决定由朱由楫,亲自入暖阁去与西李交涉,讲太子朱由校从西李的控制下救出来。
见众人还有些担心万一进去了,救太子不成,反而将自己也搭进去被西李控制了怎么办,朱由楫却是一脸淡然,完全没有一点儿担心和害怕的,只是道:“诸位大人且请宽心,本王身边这位姐姐乃是峨眉弟子武功极高,有她贴身保护当能无碍,而且本王年纪虽小,这些年却也没有少习练武艺。”
言罢,朱由楫便在慕容清妙和李进忠的陪同下往暖阁而去,本来守在暖阁外的几名太监还想要阻拦来着,却被李进忠一脚一个給踢到在地。
暖阁内,西李将卢受和魏朝责骂了一通,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方寸以乱的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去东厂调集人手的李进忠身上,焦躁不安的在暖阁内来回走动,只是李进忠却迟迟不归。
正在她犹豫不安,内心惶恐焦躁的时候,暖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随后人影晃动,暖阁内的众人就看见朱由楫负
手,在慕容清妙的保护下缓步走了进来,而他的前面哈腰引路的则是去东厂调集人手的李进忠。
这一幕让暖阁内除了朱由校和客氏外的诸人一下子呆住了,李进忠不是去东厂调集人手来做援兵了吗,怎么把朱由楫这位皇三子兰陵王给带来了?援手呢?难道李进忠竟然带着人顺手把朱由楫也给劫持了回来?暖阁外面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
想到此处,西李正欲要夸奖李进忠办事得力,卢受却是脸色一变,从方才朱由楫进入暖阁时李进忠的动作中发现了不和谐的地方,忙对李进忠责问到:“李进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背叛娘娘!”
李进忠此时也不装了,面对卢受的责问,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咱自始至终就是忠于太子殿下的,何来的背叛这一说?”
“你.....”卢受顿时被怼的无话可说。
西李此时也总算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枉她还一直讲李进忠当做自己的心腹,顿时大怒,柳眉倒竖,“李进忠你好大的狗胆.......”
“娘娘,李进忠的狗胆大不大,本王不知道,倒是娘娘您的胆量却是十足的很大,而且野心还不小。”朱由楫悠悠的插话到。
“放肆,您怎敢如此与本宫说话?”
朱由楫微微一笑,对西李的愤怒视而不见,只是与西李对视着,“父皇骤然驾崩,娘娘却命人控制封锁乾清宫隔绝内外,妄图控制太子操控国政,打起了大明江山的主意,娘娘可有想过这是多大的罪过?”
“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以诛九族的!”朱由楫说话的同时,冷冷在暖阁内以魏朝、卢受二人为首的太监宫女身上扫了一圈,冰冷的眼神和语气让这些人心中狠狠一颤,有人直接就吓得脸色惨白,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朱由楫没有理会这些人,转身对朱由校道,“大哥,咱们出去吧。”
朱由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与朱由楫一起抬腿往暖阁外走去,出了暖阁朱由楫稍稍放缓了一下自己的脚步,让自己落后朱由校半个身位,自己没记错的话朱由校一露面外面的文官可是会山呼万岁来着。
果不其然,暖阁外的众大臣一见朱由校迈步出来,顿时精神一振,尤其是其中的东林党人,刘一燝和杨涟立即叩首,对朱由校山呼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一来,东林党较于朝中的其他官员来说就等于是率先占了一个拥立之功,这让在场的非东林党官员心中大骂的同时,也赶紧跟着一起对朱由校大礼参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此时的朱由校可不是历史上哪个没有读过书、识过字的朱由校了,本来就聪慧的他扭头与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朱由楫对视了一眼,兄弟两都看出了这其中的暗藏的交锋,不过二人此时都没有心思去计较这其中文官们的争斗。
朱由校表现出一副稍显惶恐的样子,“众位大人请起,切莫如此,本宫只是太子,况父皇刚刚驾崩,怎么能当的这万岁的称呼?诸位大人切莫陷本宫与不孝。”
“殿下,先皇猝然驾崩,奸妃佞臣欲要
乘机乱我大明社稷,此乃存亡之秋啊!殿下乃先皇太子,先皇尚未即位便已被神宗皇帝册立为皇太孙,此时正当权益行事。”杨涟严肃的对朱由校说道。
“不错,此时太子殿下正当暂时抛弃礼法,行权益之事,受命于天,克继大统,以安社稷!”杨涟话音刚落,刘一燝便即刻出声喊道。
随之而来的便是大臣们一致的声音,“请太子殿下权益行事,继大统,安社稷!”
朱由楫也在此时再后退两步,下拜沉声道:“弟请太子权益行事,继大统,安社稷!”
朱由校见状深呼吸了口气,示意众人暂且安静,等无人说话后,才开口道:“既如此,本宫便依诸位大人之请,早继大统,以安社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一次山呼。
“诸位大人还请免礼,”朱由校将目光转向内阁首辅方从哲,询问到:“方阁老,接下来本宫该做些什么?”
“陛下,”方从哲这时候也很自然的直接将对朱由校的称呼从殿下改成了陛下,同时隐晦的瞧了一眼暖阁,“此时应移驾文华殿,召集文武百官,择日举行登基大典。”
朱由校点头,众人当即簇拥着朱由校往文华殿而去。
而暖阁内的西李选侍,听着暖阁外面山呼的万岁声,顿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痴痴愣愣的,但是下一刻马上又变的狰狞起来,对卢受和魏朝叫到:“你们几个,快给本宫把校哥儿追回来!”竭斯底里的尖叫声让才刚走出去几步远的暖阁外众人清晰可闻,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西李的人追上来了。
众人脸色一变,杨涟更是近乎失礼的直接掖拖着朱由校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只是暖阁外的这一众人中多是文官,而且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都占了好几位,体力有所下降,腿脚明显不如后面追赶之人利索,所以速度并不快,很快便被身后的人追赶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卢受。
此时的卢受已经开始孤注一掷了,知道一旦让朱由校从他和西李的掌控中脱离出去,顺利的登基了便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卢受拦在大家前面,尖声叫到,“尔等竟敢劫持太子,意图谋反吗?”
竟然还直接倒打一耙,开始给大家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顿时将在场的文官和张维贤气的够呛!
这阉货果然无耻!
张维贤吹胡子瞪眼,“我等与陛下前往文华殿商议登基之事,你这阉奴也敢阻拦?想谋反的是你这阉奴吧!”
卢受嘴硬到,“太子年幼,尔等气势汹汹,吓坏了太子该当何罪?况太子登基自当先与娘娘商议才是,尔等如此这般作为不是谋反又是什么?”说罢一挥手,跟着他一起追上来围着大家的太监就要一拥而上,想要将身为皇太子的朱由校抢过去。
见到这一幕,朱由楫从慕容清妙手中接过佩剑,当先离开朱由校和杨涟身边,带着慕容清妙走出大臣们的簇拥,对领头的卢受到:“本王还真没想到,宫内竟然还有你这般的奴才,竟然敢在宫内行此谋反之事阻拦太子登基,曾经的曹吉祥和刘瑾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移宫(终)
第三百八十三章 移宫何须太费力(终)
“本王还真没想到,宫内竟然还有你这般的奴才,竟然敢在宫内行此谋反之事阻拦太子登基,曾经的曹吉祥和刘瑾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看着朱由楫走出来挡在前面,还将自己比作曹吉祥和刘谨,顿时脸色很是难看起来。
曹吉祥和刘谨这两位是什么人呐?在场的各位没有人不知道的,卢受作为宫内的宦官自然更是清楚不过了。
这两位都是大明朝有名的权宦,分别在英宗天顺和武宗正德年间权倾朝野一时,跋扈至极,专权恣肆,当真可谓是风光无限,特别是刘谨更是有着“立皇帝”的外号。不过两人的结果嘛就没啥好下场了,曹吉祥因为伙同其嗣子曹钦举兵谋反,事败而被磔刑处死,刘谨也被文臣集团反扑结果被以“反逆”罪凌迟。
刘谨是被“反逆”,曹吉祥是真谋反!
他卢受今日干得这些事情和曹吉祥干的事儿没啥差别了,真要追究起罪名来绝对是死罪没跑了。
这都把自己比作曹吉祥和刘谨了,反正也是死罪了还不如拼死一搏呢,只要把朱由校给控制住了,自己或许才能有一条生路,又见朱由楫说道,“尔等可要仔细的想清楚了,围攻内阁和六部重臣,挟持阻拦太子登基可都是死罪,尔等现在回头,本王可以请求太子即位后不牵连尔等家中父母亲眷,免去尔等死罪!”围堵上来的太监顿时面露犹豫之色。
卢受一咬牙,一横心,率先扑了上来,想要将朱由校抢过去控制起来,嘴里叫到“不要被他骗了,只有帮娘娘控制了朱由校 大家才有活路,还能荣华富贵!”
“哼,不知死活!”朱由楫见此立时眼神一冷,猛地拔出慕容清妙的佩剑,竟是不闪不避的直接往那卢受迎了上去,然后在一众大臣们惊讶的眼神中三两下子就将卢受给制服在了地上,长剑已经架在了卢受的脖子上.....
在场的除了慕容清妙神因为带着面纱无人可以看清她的神色外,在场的其他人无不感觉到震惊的,尤其是文官和太监们,即便是此前在郑宅见到过朱由楫把剑架在郑养性脖子上,威胁郑养性配合劝说郑贵妃搬离乾清宫的杨涟等人,此刻的脸上亦是如此。
卢受这阉货虽然年纪也不小了,而且下面还少了一个重要的物件,并没有啥战斗力,但好歹那也是一个成年人不是,朱由楫今年十三岁,虚岁也才不过十四,眼前这一幕很有冲击性,感觉有些不真实......
“大哥,这狗奴才您看要如何处置?”
“这还用说,如此恶奴自然该当就地斩杀!”
“皇宫重地,岂可随意杀人,应当暂且压下,待陛下正式登基之后再明证典型,处以磔刑才是。”
文官们顿时插嘴道,都要求杀了卢受,只不过却是分成了两派,一派比较激进,一派稍微温和,不用说激进的一派自然是属于东林党一派的官员了,不过在场的还是以非东林党人出身的官员居多。
“还是待本宫正式即位之后再将其明正典刑吧,暂时就先将其收押”,朱由校想了想,这卢受犯的乃是实打实的反逆的死罪,杀是肯定要杀的,但是也不能在皇宫之内随意的就杀了,所以还是采纳了比较温和一点的建议,说到这里,朱由校将目光转向一直跟在一边的李进忠,“这恶奴暂且就先交由你来处置看押。”
李进忠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望向卢受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极不友善了,赶紧领命到“奴婢领旨!”然后乐颠颠的凑到朱由楫的面前,朱由楫也就顺势将卢受移交给了李进忠。至于其他的太监见领头的卢受都已经被生擒了,哪里还有胆量继续阻拦,况且没听见刚刚三皇子都保证了会求太子殿下即位后,不牵连自己家人,还能免死,干嘛还要跟着西李娘娘和卢受一条道走到黑,于是果断把路给让了开来,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
众人这才拥着朱由校继续往文华殿而去。
到了文华殿后,在场的一众文官才算是稍微的送了口气,入了文华殿,众臣再次向朱由校礼拜叩首,而后便是开始商量朱由校的即位之事,确定登基大典的日期。
“先帝大行,乾清宫未得清理,陛下可暂居文华殿,待正式登基之后再择吉日入住。”方从哲身为内阁首辅,这个时候自然要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当下首要的乃是陛下何日登基以及为大行皇帝治丧之事。”
“还有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以及陛下登基后所用年号也是要议定的。
”刘一燝在方从哲之后补充到。
朱由校闻言,颔首道:“此时便交由内阁会同礼部一起议定吧,议定过后报于本宫即可。”
方从哲、刘一燝一同将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赵邦华和孙如游,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侍郎,这属于两人的业务范畴。
“陛下,择吉日恐得先与钦天监联络一番才成的。”赵邦华微微拱手出言到。
杨涟忍不住出言提醒到,“如此还请礼部与钦天监可以早日选定陛下登基的吉日才是,今大明在三月之内连丧君王,必使天下惶恐,为天下计,陛下当早日登基正位,如此可绝个别野心家之野望,稳定朝堂,不使天下生出变乱。”
“方今陛下之身,乃社稷神人托重之身也,不可轻举而妄动,即便前往乾清宫哭灵,也当待臣等到齐后同往,不可擅自前去。”
在场的大臣无不点头赞同,都很认可杨涟所说的,这无疑乃是老成谋国之言。
朱由楫也适时的插言,积极的在众大臣面前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找机会让大臣们见到自己这位当朝三皇子的能力。
“外事缓急诸位大人商议着处理便是,兄长的安全大家不必担心,本王会率领护卫保护的,不过稳妥起见,还请英国公以五军都督府会同兵部行文,令谕禁中各卫官、京营、五城兵马司戒严中外。”
“命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带领锦衣卫陪同本王的护卫一同在文华殿外值守。”
在场的一众大臣互相看了看,眼前这位三皇子不愧是神宗皇帝夸赞的麒麟孙,有胆有识.....
朱由校闻言竟是没有一点儿朱由楫抢了他的风头,损了他的权威的想法,直接便顺着朱由楫的话说道,“就按照三弟说的办吧,其他的事情就有劳诸位大人了,待礼部与钦天监议定登基吉日后,再遣使于各番国告哀。”
在场众臣自都应诺。
经过礼部与钦天监的推算合议,群臣意见一致,于是决定以本月六日(西元1620年九月初六)在皇极殿行登基大典。
在此期间,西李依旧据住于乾清宫内,在卢受已经被控制了情况下,还曾尝试着命令魏朝带人以请太子前往乾清宫为先帝守灵为幌子,将之诓骗至乾清宫重新控制起来,只不过因为朱由楫和众大臣们早就有所安排,在严密的保护下,终究使得西李选侍再此挟持朱由校的目的落空。
一计不成,西李选侍心中便再生一计。
眼瞧着距离朱由校登基的时日越来越近,西李不但依旧没有丝毫要从乾清宫搬离的打算,反而提出今后但凡大臣们的章奏,当先交由她过目,而后再转交给朱由校。
这就近乎于是在耍无赖了,而且还是那种很没有水平的耍无赖,就跟在自己脸上
自然引起内阁和六部诸臣的极大不满,纷纷反对。朱由校和朱由楫两兄弟同样因此心中不是很爽利。大家前几日没有提让西李搬离乾清宫这事儿并非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于大臣们而言离着朱由校登基还有几天时日,以为这西李会有些眼力劲儿,会自觉的搬离乾清宫的。朱由校和朱由楫两兄弟碍于孝道在当时也不好急不可耐的表示出要西李赶紧从乾清宫搬走的。
周嘉谟率先上疏称,“先帝梓宫在殡,选侍李氏宜当移住后殿,一切宫嫔尽都随入以奉几筵之香火,肃闺闱之仪范.....”
于是群六部官员纷纷跟进,要求西李移出乾清宫,其他官员说的还算比较委婉,杨涟和左光斗可就说的不那么客气了。
“陛下不日将正式御极,选侍李氏岂可再居乾清宫,望陛下速速颁旨,请选侍李氏移居别宫,待登基大事一毕,再行搬居。”这是杨涟上的奏疏,很直接的就要求朱由校直接下旨让西李从乾清宫卷铺盖搬家。
“内廷有乾清宫犹外廷之有皇极殿,惟皇帝御天居之。惟皇后配天,得共居之。 其下妃嫔,虽以此进御,不得恒居,非以避嫌,亦以别尊卑也。今选侍李氏既非先帝正宫,亦非陛下之嫡母、生母,俨然尊据正宫,而陛下退处文华,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名分倒置,臣窃或之。
今陛下春秋十六龄矣,内辅以忠直老臣,外辅以公孤卿士,何虑乏人?尚须乳哺襁负之哉?今不早决,选侍李氏将借抚养之名,窃行专政之实,恐吕武之祸不远,此臣之不忍言也。
伏乞陛下迅速裁断,毋任迁延!”左光斗的奏疏虽然没有杨涟
的直白,却是言辞激烈。
这些要求西李赶紧从乾清宫搬走的奏疏送入宫内,西李闻听之后,气的是眉毛倒竖,艳丽的面容一片青紫。西李便与魏朝商议,假借议事为名,邀朱由校去乾清宫。
魏朝去到文华殿自然是见不到朱由校的了,直接就被值守的锦衣卫和朱由楫的王府侍卫给拦了下来,然后带到了朱由楫的面前。
“魏公公此来又是奉了占据着乾清宫不肯搬居的选侍娘娘命令,想要诓骗兄长去乾清的吧?”
魏朝直摇手,“李娘娘正盛怒,令奴婢邀殿下入议,究治左御史吕武一说。”
朱由楫失笑到,“说法倒是挺好听的,魏公公还请回去告诉她,兄长今非昔比,今已16之龄,岂无识见,劝她莫要再做什么不切实际之幻想,若果断移宫,他日自有尊封之号。”
魏朝只能默然退去,向西李复命。
既而到了礼部与钦天监议定的登基之期前一日,众臣入宫与朱由校讲述明日登基的礼仪等诸事,得知西李选侍竟然仍旧赖在乾清宫中不走,没有半点要移宫的意思。反而再次提出要求,必须先封她为皇太后,然后在安排朱由校登基即位,不用想,大臣们自然是直接拒绝。
杨涟愤然道,“先帝升遐,人心危疑,咸谓选侍外托抚养保护之名,阴图专擅之实,故力请陛下暂居文华,欲先拨别宫而迁之,然后再奉驾还宫。盖祖宗之社稷为重,宫闱之恩宠是轻,此臣等之私愿也。
然则今登基已在明日矣,岂闻有天子偏处别宫,一选侍窃据乾清正宫之礼。先帝圣明,同符尧舜。徒以贵妃保护为名,病体之所以沉重,医药之所以乱投,籍籍人言,至今抱痛,安得不为寒心耶?惩前毖后,断不得不请选侍移宫,臣言之在今日,殿下行之,亦必要在今日。
时不可失,患宜预防,望陛下迅疾采行!”
有了大臣们的进言,要求西李移宫的前提下,朱由楫见此也乘机从旁跟着向朱由校建议了几句,自然也是要求西李选侍今日必须从乾清宫搬出去的。
同时杨涟又一面催促内阁方从哲和刘一燝,速度请西李移宫。方从哲和刘一燝只能带领大臣们亲自前往乾清宫外,给西李施加压力,迫促其从乾清宫内移出。
西李见大臣们气势汹汹的前来,在乾清宫外吵嚷着要自己移宫,于是派了一员小内侍出来传话,“难道诸位大人就不念先帝旧宠的吗?”
杨涟当即越众出来,厉声道:“国家大事,岂得徇私?”
朱由校自然也是顺势便采纳了大臣们的谏言了,直接下旨给王安,让他去乾清宫内宣旨要西李移宫。朱由楫在一边笑道:“兄长不若也去乾清宫瞧瞧?”
兄弟二人抵达乾清宫的时候,正巧听到杨涟那洪亮的喝问声。兄弟二人可以从杨涟响亮激越的声音中明显的感觉到杨涟此时的心情,定是焦躁已极,愤怒已极了的。
宫外众臣见朱由校兄弟二人也跟来了,忙向二人行礼。朱由楫道,“诸位大人少安勿躁,兄长已遣王公公入内传旨,请选侍移宫。”
众臣闻言,竚立以待。
不到片刻,王安趋出,面色颇为难堪,众人只是一瞧王安的面色便已知晓结果。果然王安近前后,回禀朱由校道,“李娘娘不肯移宫,只让奴婢前来问陛下一句,这是您的主意还是杨給事中等一帮老东西所指使的?不要忘了前些日子您是如何与她承诺的?”
“李娘娘称陛下您可是答应过,等你登上帝位,就晋封她为皇太后,让她居乾清宫中照顾您的饮食起居,称您不过十六岁的一个孩童,又未大婚,怎么知道照顾自己?且先帝爷可是在临终前嘱托过了,要她务必要好生照料您。”
王安将西李的话转达完毕,在场的众人无不愤怒,神色阴沉。
朱由楫冷哼道,替朱由校在众臣面前解释了一句,“此前一切都不过是兄长为她与卢受、魏朝等人挟制,不得已而虚与委蛇罢了,岂能当得真?做得数?”复又对朱由校道,“臣弟请入内一试,劝其移宫。”
朱由校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朱由楫旋即提剑昂首入乾清宫......
不肖片刻,朱由楫出来对朱由校道:“臣弟幸不辱命,娘娘已经答应即刻搬离乾清宫,移居哕鸾宫。”
在场一众官员闻此,都面有喜色。
第一章 天启大明
大明朝自太祖红巾起义,北逐蒙元,建立大明至今已两百余年,历14位皇帝。
大明第13位皇帝和大明第14位皇帝,几乎可以说是大明历史上最奇葩的一对父子,也是在位时间最长和最短的两位皇帝。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五十八岁,御极大明四十八年的大明第十三位天子万历于乾清宫弘德殿驾崩。
八月初一日,太子朱常洛即位,成为大明第十四位皇帝,朝中群臣正盼着新君即位后,能有一番作为,可以全面纠正万历在位时的错误政策时,却不料,新君即位后整日沉缅酒色,在位堪近一月便猝然驾崩。便连新拟定的“泰昌”年号都还未来得及使用。
大明朝在三个月的时间之内,竟是连丧两位天子,一时之间内外纷扰,其间的政争暗涌。
泰昌的宠妃西李选侍,竟然野心勃勃的妄图挟制皇太子朱由校,占据乾清宫,争当皇太后,把持大明朝政,行那吕武之事。
许多忠直的朝臣纷纷反对,请即将即位的朱由校下旨令选侍李氏从乾清宫移出,西李不为所动。九月初五日诸多大臣相偕直乾清宫门施压,积极的在众大臣面前显示刷存在感,找机会让大臣们见到自己这位当朝三皇子的能力,以为自己赚取政治资本和人望的朱由楫主动请缨,如乾清宫劝说西李选侍移宫。
在朱由校和诸位大臣,以及在场一众太监宫女的注视下,朱由楫一人,提剑昂首而入,移宫而已,和需要太费力气?
不肖片刻时间,待朱由楫出来的时候,西李选侍已然答应即日便从乾清宫移宫至哕鸾宫。
当日,西李果然在万般无赖下,怀抱其所生之八公主,仓促移居哕鸾宫。
至于朱由楫持剑入乾清宫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又与西李选侍说了些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这就无人可以知晓了。在场之人亦只能在心中稍加猜测一二,稍微脑补一番,而始终不得其中真是境况,亦无法与外人道也。
不过纵使再如何猜测,这期间的经过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了,只要结果是西李选侍从乾清宫卷铺盖走人了,那就是好结果了。是以在场的大臣,俱都面有喜色。
九月初六日,一早,在京的文武百官便已经在宫门外厚着了,大家都已经得到通知,今日乃是新君登基大典。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也是一大早便穿上了孝服先是祭拜了一番泰昌皇帝的灵位,然后便有礼部官员同宫中内侍一起将泰昌的灵柩移往仁智殿停放。
而后朱由校在王安的陪同下先是换上衮服,召见赵秉忠、孙如游等几名礼部官员,然后再按照礼部教导的礼仪流程来就成了。
至于朱由楫自然也是要事先换上自己郡王级别的青色冕服,这是在至关重要的正式场合上必须要穿的正经礼服,不能马虎。
待朱由校将前面的一系列
流程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下一一完成,回到皇极殿的时候,登基大典也就走的差不多了。
韶乐声中,文武百官包括在京宗王依照着官阶顺序鱼贯步入皇极殿广场,上表朝贺新帝登基.....其后便是宣读先帝遗诏,当然所谓“遗诏”自然是由大臣们商议着草拟的,泰昌帝驾崩之前遗言倒是有过,但是这遗诏嘛,不存在的。
“朕以渺躬嗣登大宝,夙夜祇惧,罔敢宁居。凡用人行政,遵明皇考遗命。力疾举行哀劳交瘁奄至弥留,定数未遗考终河憾。念朕绍承洪旭茕疚,方新志业未就所期,当属后贤继之。
今皇太子由校,茂质英贤,克荷神器,宜嗣大统,即皇帝位。当其恪守祖宗彝宪亲贤,勤学立政安民。朝讲一遵典制冠婚,择吉蚤行出入起居倍宜,兢慎左右御侍,务近端良内外文武,同心偕赞永葆基图。
朕从皇考在天之灵,陟降鉴观于志毕矣。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寄重不得擅离封域,督抚镇守,都、布、按三司官员,地方攸系不得辄离职守。闻丧之日三日哭灵进香,遣官代行卫所州县土官,并免进香。
诏谕中外,咸使闻之。”
先帝的遗诏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泰昌简单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登基以来做的事情,还有未竟的事业没能完成,非常遗憾。但是皇太子朱由校天资聪慧,长得也不赖,可以继承皇位继续完成自己没有做完的事情,要求朱由校做皇帝后遵守祖宗法度亲近贤臣,一定要勤劳政事使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然后呢按照礼制成婚加冠,和满朝文武一心共同护卫大民江山。
至于自己的丧礼就不必太繁杂了,遵照旧有的制度直接来个二十七天意思一下就行,就不要给民间的百信添麻烦了,民间的宴请音乐和结婚过寿什么的就不禁止了,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在外的藩王和封疆大吏们老实的呆在地方上就成,不需要你们入京城吊唁哭灵了,直接在地方上哭祭就可以了。
先帝的遗诏宣读完了,接下来便是新君即位之后要颁布的一些政策出来,无外乎便是大赦天下,此本就是应有之事。其后便是一干人员的封赏,大行皇帝的陵寝、谥号和庙号,以及新君即位之后的年号等,毕竟是新君登基,总不能还一直使用先皇帝的年号不是。
泰昌皇帝驾崩后的谥号和庙号这事儿倒不是很麻烦,文武百官一起商议过后交朱由校看过目一下就成了,毕竟朱常洛在位的时间很短,在位期间也没有干什么值得史书大书特书的功绩,自然也没有机会犯什么太大的过错,給个一般的意思意思就成了。所以群臣商议过后,礼部給泰昌拟定的谥号和庙号依旧是朱由楫所知道的那两个,谥:崇天契道英睿恭纯宪文景武渊仁懿孝贞皇帝,庙号光宗。
对于朱由校即位后的年号,礼部拟定的依旧还是朱由楫所熟悉的那个年号,天启!
比较麻烦的是改元和大行皇帝的陵寝。
因为泰昌皇帝从登基到驾崩,仅仅只是做了一个月的皇帝,神宗万历七月崩逝,光宗泰昌于九月朔日又崩,虽然有旨意定下泰昌年号,但是却是次年才会改元,所以严格算是起来此时依旧还是万历四十八年。连泰昌这两个字都还没正式能见于史册正朔呢,现在就又要面临改元,这就让朝臣们很头疼了。
在朱由校登基之前就一次在商讨争议这事儿,有官员建议既然泰昌只是做了一个月的天子,干脆就直接削去泰昌这个年号不用记载了,也有官员建议干脆就去掉万历四十八年,直接将万历四十八年改成泰昌元年,还有的官员就建议,还是按照此前的计划明年用泰昌年号,后年再作为天启元年。官员们对此争议不决,最后左光斗综合大家的意见,提出一个还算是协情合理的方案,上奏请就以今年八月以前为万历年号,八月以后用泰昌年号,明年为天启元年。
大臣们也都赞成左光斗的这个提议,朱由校又专门询问了朱由楫的建议的之后,于是决定听从,就在登基大典上和先帝的谥号、庙号一起颁读了。
至于皇帝的还寝陵,大多的皇帝从一开始登基不久就已经在开始选择吉壤开始动工了,等到自己殡天之后直接就可以用的上。但是泰昌皇帝登基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猝然驾崩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短期内将寝陵地宫给修建完成,要知道就连神宗万历皇帝的尸棺都还尚未来得及埋葬呢。
于是百官们商议过后,无奈只能请朱由校颁旨,就在原来的昌平景泰陵的废址上重建新陵,用以安葬泰昌的棺椁。
所以朱由校登基做了皇帝后,要做的第一件政治正确且重要的事情就是将神宗万历的梓宫和王皇后一起合葬在定陵当中,还有下旨命人修缮景泰废陵,天启元年三月动工,八月修缮完毕,九月入葬,将之更名庆陵。
同时在登基典礼上还有给泰昌帝朱常洛还是太子时候的原配恭靖太子妃、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进行追谥,分别为:孝元昭懿哲惠庄仁合天弼圣贞皇后,孝和恭献温穆徽慈谐天鞠圣皇太后,然后一起在九月迁庆陵与泰昌帝陪葬之。
如此,在经过一系列枯燥冗长的繁琐礼仪之后,随着几道旨意在大典上宣读完毕,在文武百官的三叩九拜大礼,山呼万岁声中,朱由校的登基大典算是圆满收工,正式登基成为大明朝的新天子。
然后派遣官员和使者,带着先帝遗诏和新君的圣旨,快马出京前往各地方宣布泰昌皇帝驾崩,天启皇帝即位的消息。
登基大典结束了,望着文武百官有序的退出皇极殿,朱由楫心道,万历朝结束了,天启朝开始了。
天启大明,奉天神启!
少年天子在位,接下来就将是自己和朱由校兄弟二人大展拳脚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行将就木的大明皇朝能否从新换发出勃勃的生机?
天意对于大明,对于汉家又究竟为何?谁又才是那冥冥中的天意?
第二章 哕鸾宫失火
登基大典已成,少年天子朱由校正式登基,成为大明继神宗万历和光宗泰昌之后的第十五位皇帝。
而在登基大典之前,大明朝却是在三月之类连丧两位天子,朝野上下自然是有些许的动荡和不安的。因此登基大典之后,朝廷自然是要颁发一些政策出来,稳定一下人心的,而且这些也本就是有着一套成熟且完善的传统在哪里了。
比如大赦天下,比如论功行赏......何况后面还有神宗和光宗两位皇帝的陵寝下葬等一系列的事宜呢。
是以朱由校在刚刚登基之初,朝中需要忙碌的事情还是不少的。当然大明朝的政治体制已经是非常的成熟了,而且许多事情也都有着往日的成例可循,内阁和六部在没有皇帝上朝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保持朝政的稳定运行近百年而不出大乱子,朝中的事情依旧由百官商议着拿出方案来,然后写成奏疏交给天子览阅批复即可。
宫内的事情就需要皇帝多少要亲自过问一下了,毕竟外朝和内朝还是有些差别,且现在的天子还没有行冠礼大婚,中宫皇后之位还空虚着。
比如宫内一些重要的职位就必须要皇帝亲自认可过后才成了。宫内的事情,只要不涉及重要的军、政大事,不涉及外朝的利益情况下,朝中的大臣们也是没有兴趣过问的。
朱由校即位大典之后,群臣各自有序退出,唯朱由楫被留下,然后一同去了乾清宫。
“皇兄,留下臣弟不知是有何吩咐?”
“三弟啊,如今登基之以毕,为兄已经是大明的皇帝了,今后治国理政,你可要多多协助与朕,”朱由校拉着朱由楫跨入一旁暖阁,屏退一众太监宫女之后对朱由楫说道。
“皇兄哪里话,皇兄但有吩咐,臣弟一定尽心辅佐皇兄,治理好大明江山,使大明国泰民安。”
“正好,朕现在就有一事想要先听听三弟你的意见?”
“何事?”朱由楫略有好奇。
朱由校:“宫中二十四监和东厂、锦衣卫是否需要重新任命?三弟以为如何安排比较合适?”
朱由楫答到,“皇兄,以臣弟之见,不必全部从新任命,皇兄只需要任命其中几个关键的人事即可。”
朱由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朱由楫:“王安,王公公,年幼时便已入宫,早年便跟在冯保名下,万历六年时选入内书堂读书。万历二十二年,王安由陈矩推荐,受命为父皇的伴读,深得朱父皇信任。父皇即位后,被提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夺权父皇实行各种有利于国家的政治措施,德行为朝中内外所称赞,朝中大臣无论文武,对其也都很尊重,颇有陈矩之风。臣弟以为,皇兄可仍以王公公掌司礼监。”
“厂卫乃朝廷之鹰犬,皇帝之爪牙,且为制衡朝中官员之重要一足,非得由皇兄亲近信任之人接掌不可。”
“此次皇兄可以顺利登基,李进忠也算有功,此人又跟随皇兄身边也有数年时间了,对皇兄足够忠心,又有能力,皇兄可以下旨将他从暂督东厂给扶
正了,使其提督东厂,为司礼监秉笔。”
“骆思恭执掌锦衣卫以来,并无什么大的过错,反而素来勤恳恭谨,皇兄如今初登皇位,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臣弟以为皇兄可暂时不必从新任命锦衣卫指挥使,仍由其掌管即可。”
“至于其他的任命,皇兄不妨问问王公公的意见,臣弟想来如此当无遗漏。”
朱由校听罢,点头赞同到,“三弟所言有理,那便如此任命吧。”
“对了三弟,朕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对于此前乘着先皇驾崩,勾结西李在宫内作乱的卢受、魏朝这些人怎么处置?”
“皇兄的意思呢?”
“该杀的杀,该贬的贬!”朱由校没有半点迟疑的道。
朱由楫赞同的说道,“皇兄仁慈,臣弟也以为只诛首恶即可,其余之人多为卢受和西李的蛊惑,且在当日皇兄从乾清宫移驾文华殿时,臣弟承诺过会请皇兄不要牵连这些人在宫外家眷,所以以臣弟之见,卢受当斩,魏朝当贬去凤阳守陵,至于剩下的有参与进此事的太监、宫女,皇兄将他们交给王安处置即可。”
兄弟二人将商议过后,又在宫内用过膳后,朱由楫方才被朱由校放任他离开皇宫,回自己的南苑王府去。
回到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盘上后,朱由楫便不再去管外界的事情了,开始继续操练自己的少年新军和陌刀营,偶尔再去关心一下徐光启和金尼阁等人的文化翻译和科学研究诸事。
至于自己在朱由校登基和西李移宫事件中捞取的政治资本和功劳什么的,且先让他像子弹飞一会儿一样,先缓缓发酵两天,对于有功人员的升赏什么的,大臣们的意见还是要照顾和听取一下的。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在没有什么正经事情或是朱由楫主动吩咐,原本对朱由楫并不怎么搭理的峨眉仙子,慕容清妙,却是时不时的会主动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的晃悠,真就有了作为他的贴身女护卫的自觉一般。
朱由楫有些不大明白这什么情况,过了两日,终于忍不住问到,“仙子姐姐这是有什么话要对孤说的吧,有什就直说吧,别憋着了。”
“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承诺?”慕容清妙在朱由楫的主动问话下,清冷的声音从遮面的薄纱下传来。
朱由楫先是愣了两秒,心道本王什么时候给你许过什么承诺了?
慕容清妙见朱由楫一脸懵逼的神情,以为朱由楫想要耍赖反悔,揣着明白装糊涂,怎想着要不要说的再明白一些的时候,朱由楫总算是反应过来慕容清妙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自己是曾经有许过一承诺来着,慕容清妙今日要不提醒他,他还真就差点儿给忘脑后了。
“仙子姐姐请放心,孤的承诺自然不会忘记的,等再过几日,朝堂稳定之后,孤便入宫请皇兄下旨,册封峨眉为天下五大佛家名山圣地。”
“不过在此之前,仙子姐姐你必须要答应孤一个条件?”朱由楫趁机想从慕容清妙身上占点便宜。
“殿下想要什么条件?”
朱由楫歪着头,眼神澄澈的望着自己身边这位身材曼妙,白纱遮面的贴身女护卫,好整以暇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孤要你从今日开始,必须摘掉你面上的白纱,本王要每一日都能见到你的真实的面容。”
说完之后,朱由楫就这么望着慕容清妙,慕容清妙也这样看着他,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数个呼吸之后,慕容清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摘下了自己面上的白纱。
朱由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最初的一段时日尚处在一个新老交替的过渡阶段,朝堂中除了先帝陵寝下葬的事以外,并无什么大事,但是事情也还是不少,毕竟大明朝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朝堂还在运行,公事还是不少,杂事就更不少了,所以朝中诸公还是很忙的。
不过即便在忙,总还是有些官员能够有些闲暇的时间,总是会想着能够邀直扬名
,趁机朝堂上秀一把存在感。
这不,西李选侍从乾清宫移居哕鸾宫,天启皇帝朱由校登基,不过数日,外界却突兀有流言蜚起,于是有御史上书内阁,开始对天启和内阁以及不少六部大臣们将西李选侍从乾清宫移居至哕鸾宫一事进行质疑和指责。
因为宫中又出事情了。
出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西李选侍。
不料西李选侍移居至哕鸾宫后,还未过几日的时间,哕鸾宫中有一夜忽然失火,不过片刻时间火势便已成燎原,大火很快便席卷整个哕鸾宫。
幸亏西李虽然从乾清宫移居到了哕鸾宫,但是天启和朱由楫兄弟俩道也没有怎么亏待她,仍旧给她配了不少的宫女、内侍伺候着,外面也有不少禁卫,在熊熊的火光中一起扶着西李选侍母女两人跑了出来。
由于起火之时乃是夜间,大多都已就寝,这火又起的蹊跷和突兀,大家从大火中逃出来也是仓促的很,人是出来了,但是其余的东西却是来不及抢救,尽都在大火中付作了灰烬。
太监宫女们惊魂未定,抱着诸徽媞的西李选侍,在火光的映衬下脸上也是一片惊惶之色.......
当然,哕鸾宫突然失火的一时间自然就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天启帝朱由校,毕竟皇宫中大多都是木制建筑,一宫失火很容易就会殃及其他的宫殿,造成一烧就是一大片的建筑的结果。
不过,紫禁城自成组建成以来,已经不止一次有过失火了,宫中自有一套应对方案,而朱由校也只能吩咐人手第一时间救火救人之外,却是什么也无法做的了。
待到大火被宫中侍卫和太监们扑灭后,哕鸾宫已经几成废墟,此时天光也早已经大亮,哕鸾宫失火的消息自然也是瞒不住的,朝中百官很快便会得到消息。
朱由楫得知哕鸾宫失火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吩咐人备好马车匆匆就和天启派来请他入宫的太监一起往皇宫赶去,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一个有些让人战栗的想法......
哕鸾宫突然失火,该不会是天启为了给生母报仇,暗中命人故意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