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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金闺txt下载     金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种马为何物?

    第九十一章.种马为何物?

    江意澜看一眼骆玉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并不多费口舌拐弯抹角,“三妹妹,这几日倒是累着你了,也多亏的母亲跟前有你照顾着。累我倒是不累的,只不过……”

    她微微挑眉观察骆玉琳面上神色,“三妹妹也知道的,这几日我还是不出门的好,出了这院子,反而被人笑话,旁人笑话我倒还罢了,若连着咱们侯府一块笑进去,岂不是我的罪过?”

    骆玉琳面色一怔,没想到江意澜会如此坦然的说出自己眼下的处境,她原以为江意澜定会趁这个时候出门为自己澄清一会呢,谁知她竟是挑明了要躲着了,倒显得她是故意找事上门,专门拿捏旁人短处的。

    她讪然一笑道,“二嫂多虑了,别管旁人是怎么说怎么想的,只要嫂子问心无愧就好了,旁人虽不知,咱们府里的人却都是知道的,既是如此,那妹妹便先走了,嫂子也别多想,只管休息便是。”

    江意澜感激的微微一笑,“多谢三妹妹。”

    骆玉琳笑笑,转身出门,站在门外,犹自站了片刻才疾步离去。

    朱颜端着刚换的热水进来,朝门口瞧了瞧,低声道,“****奶,这三姑娘倒像是故意的,明知道您这几日不适合出门,却偏偏寻上门来。”

    江意澜将手伸到盆子里,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所以咱们才要更加小心,有时候即使咱们不出门,麻烦也会自动找上来的。”

    她自不会相信骆玉琳说的话,骆玉琳表面看起来老实温厚的模样,愈是这样的人只怕心计愈深。

    洗漱过后,到了外间,桌上已摆好了饭菜,茶镜站在桌边伺候。

    江意澜吃了几口,头也不抬的问道,“这三姑娘素日里是个什么性子?”

    不许点名道姓,茶镜主动答话,“三姑娘平日不喜出门,没事儿就留在大夫人跟前伺候,尤得大夫人喜欢,但其生母江姨娘却是个不省事的,仗着年轻时大老爷对她的宠爱,又见三姑娘与大夫人亲近,便时不时的在三姑娘耳前挑唆几句,因为这事三姑娘倒还哭了几回。”

    生母不招人待见,骆玉琳还能得主母喜欢,江意澜愈发觉得她定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的。

    茶镜又自动自的说起别的事来,“大姑娘今年就要嫁人了,大姑娘二姑娘为人都很随和,倒是那四姑娘,因着芳沁郡主的缘故,性子张狂了些,倒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四老爷院里的两位爷可不是好脾气的。”

    茶镜面上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表情,顿了顿才又笑道,“****奶,二爷倒是个好性子的,对下人也宽和,只不过常不留人在跟前伺候,经常一人出门。”

    江意澜并不接她的话,亦不阻止,茶镜瞧一眼主子神色,便大着胆子接着说下去,“****奶,二爷似乎并不待见住在东跨院里的两位,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那两位可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能用的都用上了,只可惜没一个能近的二爷身的,纵然老夫人许了那好话,她们也无计可施。”

    朱颜瞪她一眼,斥道,“****奶在吃饭,这会子说这些做什么?”

    茶镜惊觉说错话,忙打住话,低声道,“****奶多吃些,莫让奴婢耽误了您用饭。”

    江意澜却停了筷子抬头看了看朱颜,见朱颜面上带着些许紧张,心知其中定有蹊跷,便回头看向茶镜,茶镜亦是低了头不敢看她,更觉得不正常,“茶镜,你方才说老夫人许给她们的好话,许的什么好话?”

    茶镜紧张的抬眼偷偷看朱颜,又忙低下头,呐呐道,“老夫人许给她们做二爷的姨娘啊,这会子不都是二爷的姨娘了么?身份高贵着呢。”

    江意澜一眼便看出她在撒谎,薛雷两位做上骆玉湛的姨娘,并不是老夫人提前许给的好话,而是一上来便定下的,遂动了气,拿起筷子又吃起来,嘴上却不咸不淡的道,“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也不多问了,等哪日旁人都把我当瞎子当傻子把咱们都踹出去的时候,你们再慢慢说也不迟。”

    朱颜面色一白,紧咬双唇,弯膝半跪在江意澜跟前,“****奶,您不要说这样的话,奴婢们断不会让您被赶出去的。”

    江意澜冷哼一声,“现在咱们都是旁人案板上的鱼肉,想割便给人割了去,被赶出去还有条命活,赶不出去只怕连条命都没了。”

    茶镜咬咬牙也弯膝半跪,“****奶,不是奴婢们不告诉您,实在,实在是怕您生气,这几日您身子也不好。”

    江意澜低了头兀自吃饭,不再搭理她们两人。

    二人见江意澜是真的动了怒,面面相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朱颜只得叹口气,轻声道,“花琪,那就告诉****奶吧,早些知道了也好做防备。”

    江意澜亦不说话,只等着两人把事情说个清楚。

    茶镜咬咬牙,话里带着几丝愤恨,“****奶,在咱们来侯府之前,老夫人就发出话来,两位姨娘若能生的一子,全都寄在主母名下做二爷的嫡长子,二爷跟前的丫头们,但凡能近了二爷的身怀上身子的,不计身份背景,全都抬了做姨娘。”

    江意澜陡然明白了薛雷两位姨娘的急切以及柯儿窕儿对骆玉湛的寸步不离,原来竟是老夫人许了这样的话,怪不得经常瞧见别院丫头时不时的往东跨院里跑,竟是这么回事。

    江意澜忍俊不禁,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惊得朱颜茶镜二人花容失色,还以为自家主子被气昏了头。

    江意澜捏着帕子捂住嘴嘿嘿笑,朱颜站起身,关切的询问,“****奶,您这是怎么了?”

    江意澜呵呵笑了几声,“笑死我了,老夫人原来就是这么宠爱二爷的啊,简直把二爷当成种马了,不计身份背景,但凡种上了,全都得了富贵荣华。”

    “你说谁是种马?”江意澜啼笑皆非之时,骆玉湛已抬脚迈进来,面色阴沉。

    江意澜却来不及收起脸上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着,嘴角挂着一丝调皮。

    朱颜茶镜忙上前行礼,心底都在暗暗打鼓,唯恐骆玉湛已在门外多时,把刚才她们所说的话全都听去了。

    骆玉湛大腿一跨坐在江意澜对面,微眯着眼看她,一双眼红肿的厉害,眯在一起,便成了一道深沟,“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江意澜勉强忍住笑,“怎么没去前头?今天来的人也不少吧?”

    骆玉湛却不理会她这个话头,仍旧道,“种马?马也是可以种的么?”

    江意澜瞪大眼看着他,差点又要爆笑出声,眼珠一转,回道,“梨枣瓜果都是可以种的,这马自然也是可以种的,只不过种马说的少而已。”

    骆玉湛默不作声,打量她几眼,扯扯嘴角,“你在撒谎。”

    江意澜愕然,咽一口唾骂看着他不再说话。

    朱颜适时上前,“二爷用饭了么?奴婢们再去厨上给您端些热的过来。”

    骆玉湛却缓缓起身,摆摆手,“我早就吃过了。”看着江意澜道,“我去前头,你们没事就留在院里吧,外头人多事杂。”

    江意澜点点头,“我原本就没想着出去的。你快去忙吧。”

    看着骆玉湛出门,主仆三人竟有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花琪禁不住好奇,不由得问道,“****奶,种马是个什么意思?”

    江意澜却只顾低头嗤嗤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

    朱颜见江意澜心情甚好,心头也松了口气,不过也有些隐隐担忧,遂劝慰道,“****奶不必挂怀那些闲事,不管她们得了什么好话,都高不过您去,您终究是落青堂的****奶,二爷的正室。”

    江意澜微微一笑,“只要你们能想得开就好。”又看了看茶镜,赞了声,“你做的很好。”

    茶镜针线活做的尤其好,来侯府不过两三日,又正赶上过年,府里一些丫头婆子听闻她针线做得好,三三两两的来找她帮忙,倒成了消息通,当初江意澜选她一起跟过来,便是瞧上了她这般手艺,这实实在在的手上活却比那些个甜言蜜语更能打动人心。

    老夫人的心思江意澜自是理解的,人老了求的不过是子孙满堂,骆玉湛的命根子出了问题,子嗣问题便成了老夫人心头最大的问题,她如此不合规矩的许了这样的承诺,定然也是存着一丝绝望的,她或许希望这些女人们用尽浑身解数能将骆玉湛的病治好,至少能落个子嗣。

    如此看来,骆玉湛的病倒像是真的了,难道他不许薛雷二人近身,亦是这样的缘故么?骆玉湛对她们似乎颇有些抵触。她也答应过要将她们都赶出去的,赶出去容易的很,可若不让旁的人再进来,这可就困难了。

    如今这情形,只怕更难做到。

    用过早饭,江意澜在院里漫步溜达,由于昨晚睡得还好,今儿个精神也不错,在院里转了几圈,顿觉身上舒爽不少,这两日的郁闷心情也扫去大半。

第九十二章.不能不管

    第九十二章.不能不管

    院里静悄悄的,走了几个丫头,这院子的人本就少了,剩下的这几个也不是多话的,院子里愈发安静了。

    冷风吹过,江意澜顿觉头脑清冷,往手上呵口气,层层白雾顺着手心飘散开来,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奶。”

    江意澜转头,见是秋痕,“什么事?”

    秋痕屈膝行礼,“****奶,有位夫人想见您。”

    “谁?在哪里?”江意澜很奇怪,为何有人想见她,竟是秋痕过来禀告的。

    秋痕如实禀道,“是吴夫人,吴夫人说不方便到咱们院子里来,便命奴婢过来请****奶,吴夫人就在外头的凉亭里等着。”

    这个吴夫人是谁?来这里找自己又是什么事?在她印象里并不认识什么吴夫人的。

    秋痕似是瞧出她心中疑惑,遂低声道,“****奶不妨过去看看,一问便知。”

    江意澜看她一眼,“好吧。”遂跟着秋痕出了院门。

    穿过落青堂,出了小院门,远远的便瞧见长廊尽头的凉亭里站着两个人,走得近了,才瞧见是位身穿华服的贵夫人,站在旁边的自是她的贴身侍女。

    江意澜一眼看过去,并不识得这吴夫人,但那侍女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吴夫人圆圆的脸蛋儿,皮肤白皙,狭长的眉毛高高挑起,双唇紧抿,一双眼一直盯在江意澜身上。

    江意澜趋步上前,屈膝行礼,“见过吴夫人。”

    吴夫人嘴角微动,“****奶不必客气,贸然请****奶前来实在太过唐突,不过我不方便进去找你,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江意澜很是客气的道,“吴夫人不要见怪才好,理应请您去落青堂坐坐喝杯茶才好,还请您莫要生气怠慢了您。”

    吴夫人这才微微一笑,“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是受人之托来看你的。一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二来给你送个信。”

    江意澜眉角微挑,已猜到几分。

    吴夫人看她一眼,“****奶过得可好?这一路上我也听了不少****奶的事,只不知****奶究竟过得如何?”

    江意澜勉强笑笑,“吴夫人,我过得很好,劳您回去告诉她们,请她们不要为我担心,我过得很好。”

    吴夫人淡淡笑道,“那就好,你自己说过得好,我瞧着过得也好,那便是好。她还托我告诉你,江大老爷被关在大牢里,希望你能在武骆侯府疏通一二,请骆大老爷放江老爷一马。”

    “好的,我知道了。”江意澜又屈身行礼,“还要劳烦吴夫人替我捎句话,无论我做了什么决定做了什么事,都请他们记住,在我心里,他们永远都是我最亲最近的亲人。”

    吴夫人看她一眼,目里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惊疑,面上却淡然如水,“****奶请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带到。好了,我也该走了,****奶多保重。”

    江意澜又谢道,“多谢吴夫人。”

    吴夫人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回过头来,“你知道是谁托我来的么?”她看了看江意澜,“是杜姨娘,是她求我过来看看你。”

    江意澜心头一震,竟然是她。

    吴夫人不再多话,转身径自走开。

    秋痕见她站着不动,遂上前提醒道,“****奶,咱们也回去吧,这里风大。”

    江意澜回过神来,看一眼秋痕,“吴夫人是自己找上来的么?”

    秋痕低着头回道,“****奶,伺候吴夫人的是奴婢的亲妹子,是她过来找奴婢的,吴夫人是个极好的人。”

    江意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那丫头眼熟,竟是秋痕的亲妹子,自是有几分与秋痕相似之处。

    江意澜心头更加震撼,杜姨娘这番定是下了功夫的,既知道吴夫人的贴身侍女是秋痕的亲妹子,又要知道秋痕恰是自己院里伺候的,这之中的错综复杂倒真难为了她。

    丘氏大概也已知道她当着众人的面对皇上的请求了吧?那便已相当于同文江侯府断绝了关系,丘氏定是悲痛不已的吧?可杜姨娘还是费了这番功夫让人来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她只怕错负了这一场亲情。

    大年初一,皇上特许了武骆侯府不必进宫,只专心办好武骆侯的丧事,大年初二,皇上又派了最宠爱的贵妃来武骆侯府抚慰,大年初三,皇上圣旨又到,骆镇东承袭侯爷之位。

    一桩桩连在一起,每一件都是武骆侯府莫大的荣耀,但武骆侯府的人却表现的相当镇静,骆镇东领了旨进宫谢恩,其余时候再未出家门,亦拒绝了所有上门道贺的人,一时间,武骆侯府的人全都安静下来,浓重的悲伤笼罩着侯府所有的人,亦给整个桂城都增添了几分悲情。

    又过了三四天,到了初六,武骆侯的丧事才算办完,所有人都累得够呛,老夫人更是病倒在榻上,皇上又特许了霍世威日夜守在武骆侯府,专为老夫人看病。

    一连几日,江意澜都未出门,只呆在落青堂的西跨院里,吃喝拉撒照旧,一切都如同在文江侯府时那般安静,到了正月初十,传来消息,江意黛进宫参加选妃,而江微岸终于从大牢里放出来,却是被夺了承袭侯爷之位的资格。

    江微岸能平平安安的从大牢里出来,江意澜总算松了口气,心头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晚上,她照样垫了蒲团做瑜伽,心情大爽,不免多做了几回。

    她刚从蒲团上站起身,忽的听到外头一阵噪杂的脚步声,遂皱了皱眉。

    一头闯进来的是窕儿,依旧一副风风火火急的火烧眉毛的模样,“****奶,您快去看看吧,二爷喝醉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凭奴婢们怎么喊就是二爷就是不开门。这会子不知道怎么样呢。”

    男人喝醉酒大多喜欢睡觉,关了门蒙头大睡有什么奇怪的?遂道,“既然二爷喝醉了,那就让二爷安静睡一会去吧。”

    窕儿惊讶的看她,“****奶,二爷喝醉了,跟前没有伺候的可不行。您快去看看吧,薛姨娘雷姨娘都在呢。”

    江意澜紧了紧眉头,“二爷可能想睡会觉,既然二爷不开门,那你们就不要再敲了。”

    窕儿陡的气的满面通红,急声道,“****奶,奴婢们也是这么想的,二爷这几日累坏了身子,霍爷来了,陪着二爷喝了几杯,二爷醉了,好好的睡觉才是,可……薛姨娘雷姨娘非要闯进去伺候二爷,奴婢们拦也拦不住。”

    江意澜豁然明白,薛雷二人只怕还在打着旁的主意吧?一个大男人喝醉酒躺在床上,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进去伺候,孤男寡女**,能不发生点什么?

    她们的如意算盘果然打的精巧,不过这窕儿只怕是嫉恨薛雷能光明正大进去伺候才拦着不让进去的吧?

    骆玉湛啊骆玉湛,如此****,不如一块儿都收了吧?江意澜禁不住一阵腹诽,猛的又想起骆玉湛曾说过的话,若不将她们都赶出去,她这个正牌****奶可就要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为了自己日后的生活,有些事似乎还是需要管一管的,她转了转眼珠,“二爷醉了,一个人在房里的确不行,若被老夫人知道了,怕是要怪咱们这一院子的女人竟然连二爷都伺候不好。窕儿,你去同两位姨娘说一声,留一个在二爷房里伺候。”

    窕儿似是很不情愿,小巧的鼻尖微微抽动几下,“还请****奶示下,应该留哪位姨娘呢?”

    江意澜便道,“让两位姨娘自己决定,不管谁留下,都要守好二爷,断不能让二爷一人在屋里。”

    窕儿还想说什么,江意澜率先道,“你快去吧,说不定这会子二爷已经打开门了。”

    窕儿面上一惊,屈膝行个礼慌忙忙的走出门去。

    又过了一会子,朱颜进来捂嘴偷笑,“****奶,两位姨娘一听了您的吩咐,立时便犹豫起来,就怕站在门口守****也进不了二爷的门,这大冬天的还不给冻坏了?”

    江意澜早就料到她们会如此,她若直接阻止她们进去,大概会被旁人误指嫉妒妾室,不给妾室伺候的机会,若直接让人撞了门进去,骆玉湛醒了铁定会找她麻烦,所以她将机会抛出去让她们自己选择,而选择留下来的那个定会在门口守着,哪怕有一丝机会也要试一试的。

    朱颜还在兀自发笑,“最后还是薛姨娘留下了,窕儿似乎还很不情愿,差点也要一起站在门口守着。刚才我瞧见薛姨娘绕到窗户那里去唤二爷了,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意澜也笑笑,嘱咐一声,“半夜里着人给她送些热粥过去,让旁的丫头送过去。”

    朱颜会意,两人相视一笑。

    到了半夜,薛姨娘果然不肯离去,在外间的屋里转来转去,又转到外头的窗户口低声呼唤骆玉湛,可骆玉湛却死猪般的压根儿不吱声,只可怜娇滴滴的薛姨娘生生冻了一整夜,到了第二日便发起高烧说起胡话来。

第九十三章.为爷安排

    第九十三章.为爷安排

    一大早,江意澜命人请了霍世威去西跨院为薛姨娘瞧病,并让朱颜亲自过去瞧着,但凡有需要的都让朱颜一一去办。

    半晌里朱颜才回来,禀告说薛姨娘喝了药已安然睡下。

    薛姨娘卧病在床,雷姨娘却又来了,站在屋中央,微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温顺模样,站了一阵子,才微微抬头道,“****奶,昨儿个您也瞧见了,二爷喝醉酒回来,身边也没个人伺候,歪在床上睡了一整夜,也不知晚上冻没冻着。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江意澜看她一眼,“依你看应该怎么办呢?二爷喝醉酒关着门不让咱们进去,谁也没有办法啊。”

    雷姨娘趋步上前,极其委婉的道,“****奶,二爷喝醉了酒,进门便关上了,这也是他醉了而屋里又没旁人的缘故,若二爷房里时时刻刻都有人,二爷进屋后即使关上门也有人能在里头伺候的。”

    江意澜挑挑眉,“你的意思是?”

    雷姨娘又上前一步,面色微红,“****奶,您还未及笄,二爷自是不能歇在您房里的,婢妾愿意替****奶伺候好二爷,等****奶及笄时,再将二爷原封不动的还给****奶。”

    江意澜恍然大悟,原来这雷姨娘是拐着弯让自己安排骆玉湛去她房里,当真是个落井下石的,薛姨娘那边刚病了躺在床上,她倒捷足先登了,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得很。

    雷姨娘见她默不作声,便缓步上前,“****奶,婢妾是真的担心二爷的身体,这几日二爷瘦的厉害,看着都让人心疼的很。”说着便惺惺作态的捏着手帕去擦眼角。

    江意澜微微一笑,“姨娘说的哪里话,二爷又不是我自己的,无所谓还不还,咱们姐妹最主要的是伺候好二爷,为二爷开枝散叶。”

    雷姨娘蓦地抬起头看了看江意澜,神情极为激动,“****奶,婢妾跟您想的一样,盼着能为二爷排忧解难,能为****奶分担忧愁,****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婢妾,婢妾定当竭尽全力为****奶效力。”

    江意澜面上显出一抹为难之色,“雷姨娘,我眼下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二爷的性子你也清楚,二爷的事我还很不好安排。”

    雷姨娘眉角微挑,试探着给出主意,“****奶,怎么说您也是落青堂当家主母,又是老夫人亲自同意了的,婢妾们全都是听您吩咐,二爷是在外头干大事的爷们,咱们内院的事还不是您说了算的么?您安排了二爷去哪里歇着,二爷只有感激您的份,哪里还能不许的。”

    言下之意,没有男人不喜欢妻子给安排妾室通房的,只要正房给安排了,每个男人都喜欢的很。

    江意澜心底生出一丝厌恶,再看这雷姨娘时,眸里便多了几分不喜,“雷姨娘,这事儿我还真做不出了主,不然的话你去问问老夫人好了,对于薛姨娘,应该怎么安排呢?我年纪小,却是不懂的。”

    雷姨娘被噎的满面通红,这样的事情哪有去求旁人做主的,岂不被人笑话不知羞耻?再说了她还是老夫人亲自挑选出来了,直接去问老夫人,岂不是打了老夫人的脸。

    她脸色一沉,淡淡的看了看江意澜,一改方才的热络,稍显冷淡的道,“****奶,既是如此,那婢妾便明白了。薛姨娘昨儿个病的厉害,我先瞧瞧去,婢妾就不在这里打扰****奶休息了。”

    江意澜点点头,只说了“去吧。”再无多话。

    雷姨娘面色不悦,咬着牙转身离开。

    朱颜朝着晃动的门帘低低啐了一口,“真真不要脸的,这种事居然求到主母头上来了,若真是个厉害的,怎么就没本事霸主男人的心?”顿了顿又悄声问道,“****奶,您说二爷身上那病,您瞧着到底是真是假?”

    江意澜回头瞪她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关心了。”

    朱颜顿觉奇怪的很,****奶既已决定生死留在骆府,那二爷便该是奶奶的依靠与保障,这么重要的事奶奶怎么说不要关心了呢?她心里虽想不明白,但嘴上却不敢再多问出来。

    只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雷姨娘去而复返,一张脸涨得通红,双唇似在微微颤抖,“****奶,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您可要替婢妾们做主,婢妾们虽不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儿,可也是懂规矩的。婢妾们能来伺候二爷,那是婢妾们的福分,可是……”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在眼角擦拭,眼里果然有泪光闪烁。

    江意澜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遂道,“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子功夫怎么就哭上了?”

    雷姨娘哭的愈发伤心,泪光终于汇成泪滴滚落下来,“****奶,咱们做了二爷的婢妾,本想着只要老实本分伺候二爷****奶,自也会享福的,可这会子连个奴婢都敢欺负婢妾了,婢妾还有何奢望?”

    江意澜登时明白大半,定是有人在雷姨娘跟前说了什么话,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柯儿便是窕儿,其余那些小丫头,没有哪个会这么自找麻烦的。

    还没等她再问,雷姨娘便接着说下去,“婢妾方才去薛姨娘屋里瞧瞧,谁知竟看到窕儿摔了薛姨娘的药碗,婢妾瞧得真真的,窕儿是故意的,可她偏偏不承认还说我冤枉她,接着便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挤兑婢妾,婢妾不过看薛姨娘病的这么厉害,替她说几句公道话,没想到竟被人无端端骂了一阵子,婢妾连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是窕儿,江意澜心头微动,所有所思的看了看雷姨娘,故意怒道,“没想到窕儿竟是个如此不懂规矩的,枉费了大夫人对她的一片真心,如此的不知轻重。”

    雷姨娘冷哼了一声,“****奶,她便是仗着大夫人才敢这么做的,指不定哪天就爬上二爷的床了。”

    江意澜接过话来,“既是大夫人送过来的,那便交给关妈妈去吧。”

    雷姨娘眸光微闪,乌黑的眼珠转了几转,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连声道,“婢妾明白。”

第九十四章.闹腾【一】

    第九十四章.闹腾【一】

    沈妈妈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个小盘子,“****奶,我刚做了一碗银耳红枣汤,趁热您快喝了吧。”

    江意澜微微一笑,“多谢妈妈。”

    这几天沈妈妈总是变着法子做各种补汤给她喝,她倒也乐得享受,每次都喝个精光,沈妈妈瞧着倒也欢喜。

    沈妈妈看她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着,面上露出一抹慈祥,温声道,“****奶慢点喝。”

    江意澜含糊不清的回道,“真好喝,喝一口还想喝。”

    沈妈妈眸里登时放出一束亮光,含着几分怜爱。

    江意澜喝完汤将空碗放在盘子上,很不雅观的擦擦嘴角,“好喝极了。”

    沈妈妈看看她,便道,“****奶,这会子就开始折腾了,只怕以后闹腾的更厉害,您该想个法子才是,再过几个月您就要及笄了,这阵子她们肯定会用尽各种法子。”

    江意澜反问道,“妈妈,依您看,眼下这种情况,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沈妈妈略一沉吟,“****奶,照现在这情形,您什么都不做反而更好。”

    江意澜笑了笑,“妈妈跟我想的一样,咱们不动,谁也奈何不得,若她们谁都不动,咱们反而被动了,您说呢?”

    沈妈妈立时会意,细细的看她一眼,由衷赞道,“****奶,原本我还以为您不过是个小孩子,这一阵子与您相处下来,您倒比那些大人还要沉稳。”

    换做旁人说这话,江意澜心里或许会有些忐忑,但沈妈妈这样说,她却是不需多想的。

    两人正说着,门帘子忽的一下被挑开,一个人影蹭的一下窜进来,奔到江意澜跟前就跪下,“****奶,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真是冤枉啊。”

    又是窕儿,未经禀告便闯进来,这已是第三次了吧?这个小丫鬟还真是不把她这个****奶放在眼里。

    江意澜在心底冷哼一声,斜着眼看她,她却毫不畏惧,直着身子跪在地上,昂头看着江意澜,面上没有半点尊重,倒像她是主子一般。

    江意澜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对沈妈妈道,“妈妈,您做的这银耳红枣汤越发的好喝了,若能每天喝上一碗,那才叫好呢。”

    沈妈妈便笑着回道,“只要****奶喜欢,我天天都做给****奶喝,不过若每天都喝,过不几日便喝腻了,不如时常换换胃口,对****奶的身子也是好的。”

    江意澜也笑道,“那更好,只是要劳烦沈妈妈了。”

    两人一搭一合,就是不搭理窕儿的岔。

    窕儿见江意澜并不答她的话,当她不存在一般,心下着急,脱口而出,“****奶,奴婢有天大的冤情,希望****奶能还奴婢一个清白。”

    江意澜提高音量哦了一声,面上冷了几分,“你这是在质问我么?要求我一定要还你一个清白?”

    窕儿蓦地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江意澜,亦不明白为何****奶忽然就生气了,但仍装着胆子道,“****奶,奴婢见薛姨娘生病在床,便好心端了药去喂她,谁知一不小心竟把药碗打翻了,又恰好被雷姨娘看到,雷姨娘便一口咬定是我故意打翻的,天地良心,我若有这样的狠心肠,便让雷劈了我去。”

    “薛姨娘跟前又不是没有伺候的丫头,你巴巴的端着药去做什么?难道是二爷吩咐你去做的么?”江意澜不冷不热的问道。

    窕儿想也不想立时反驳,话里带着几分不屑,“二爷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吩咐我去伺候,是奴婢见薛姨娘病的厉害,去瞧瞧的,谁知好心竟被当成了驴肝肺,奴婢真是冤枉啊。”

    “哦?照你说,二爷昨儿个是故意关上门不想见她们了?”

    窕儿眨眨眼,压低嗓音,“****奶,奴婢也就当着您的面说这些,二爷见着两位姨娘就躲,上次当着奴婢的面甩袖出门,还示意奴婢将两位姨娘赶出去呢,可怜的二爷。”

    江意澜并不答话,只蹙额故作惊讶的看着她,窕儿以为江意澜不信自己说的话,便接着道,“****奶有所不知,二爷极其讨厌这两位姨娘,一个成日里假惺惺的矫情的很,另一个又成日里清高的模样,咱们二爷可不喜欢这样的人,咱们侯府的老爷少爷们,全都一身好武艺,喜欢的自然是豪爽勇敢的女子。”

    江意澜便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那可难办了。不过我瞧着两位姨娘倒是好的。”眸光流转,瞧见外头门帘子动了动。

    窕儿见江意澜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不免有几分着急,“****奶,您才来府里不过几日,很多事都还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好的,成日里想的就是打二爷的主意,您才是这院子里正经的主子,哪容得她们上蹦下窜的,既然二爷不喜欢,那就要赶出去,省得二爷瞧着心烦,对身体也不好。”

    江意澜便又叹口气,面上显出几丝为难,“二爷喜欢不喜欢,那也要二爷说了算,两位姨娘瞧着都是好的,薛姨娘直爽,雷姨娘温顺有礼。”

    窕儿仍是急着分辨,甚至忘了她此趟是来澄清冤屈的,“****奶,您可别误信了别的脸面,那都是骗人的,个个心里头都不知藏着什么呢。”

    江意澜便沉默着不再说话。

    窕儿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嘴里还絮絮叨叨说一些受了天大委屈的话。

    江意澜抬眼看看门外,门帘嗖的一下被挑开,雷姨娘气势汹汹的跑进来,指着窕儿的鼻子就骂,“还说我冤枉了你,原来你跑到****奶跟前挑拨来了,关妈妈,这可都是您亲耳听到的,这下您该相信了吧?她一个小奴婢,竟然唆使****奶把我们都赶出去。好歹的我们也都是二爷屋里的人,竟然让个小丫头编排了这许多不是。”

    窕儿见雷姨娘关妈妈一同进来,尤其是关妈妈,面上带着几分怒气,心底便颤了几颤,但一想起背后还有大夫人撑腰,便又有了几分胆气,大夫人说过,要把落青堂闹得越乱越好,让****奶手忙脚乱就更好了。

    所以她咬了咬牙,不屑的冷笑道,“雷姨娘,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你说二爷哪天去了你们房里?每次一见到你们二爷便躲得远远的,二爷若喜欢你们,难道还会躲么?”

    雷姨娘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也不再多说,只双膝一软扑通跪在江意澜跟前,哭道,“****奶,旁的话婢妾也不说了,这阵势您也瞧见了,还是那句话,婢妾虽不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儿,父亲好歹也是官场上的,即便是婢妾不要了脸面,但还要顾忌着父母兄弟,还望****奶放婢妾一条生路,将婢妾送出去吧。”

    江意澜忙道,“雷姨娘,你先别哭,咱们有什么事说什么事,可别说什么送出去的话。”一边说着不硬不软的安慰话,一边抬眼为难的去看关妈妈,“关妈妈,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关妈妈亦是气的满面通红,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瞪几眼窕儿,看了看江意澜,“****奶,这原不过是几句斗嘴的话,雷姨娘是二爷的人,窕儿只有听话的份,哪里还有这许多的辩解,今儿个便是窕儿错了,一切单凭****奶处置。”

    窕儿脸色变了变,自是不依,看着关妈妈道,“关妈妈,您是大夫人指过来帮衬****奶的,怎么这会子反倒给****奶指错路呢?****奶心里明镜儿似的,哪里需要您指着说怎么办?”

    关妈妈噎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得半死,这窕儿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仗着大夫人许了她几句好话,竟然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她又想到昨儿去找大夫人,大夫人训斥自己的话,心里愈发生气,便怒道,“好啊窕儿,旁个竟都说不住你了,当着****奶的面你还敢这样,我看只有请大夫人过来了。”

    窕儿却还嘴硬,“关妈妈,本就不是我的错,别说是请大夫人,就是老夫人来了,我也是要说的。”

    关妈妈气的再也说不出话了,转头看看江意澜,“****奶,您也瞧见了,老奴这把老骨头,什么也管不了了,待会子大夫人来了,您直接跟禀了大夫人,老奴可没脸再在落青堂待下去了。”说着不等江意澜回话,径自转身出了门。

    江意澜看一眼沈妈妈,沈妈妈会意,悄悄转身出门。

    江意澜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好言好语的劝着,“你说你们两个,都是住在一个院里的,又都是为了二爷好,何必闹成这样?你也是好心,她也是好心,怎么好心反倒办了坏事了?”

    雷姨娘便哭倒在地上,“婢妾是没脸再见人了。”

    窕儿却还梗着脖子那眼斜雷姨娘,嘴上不时说着,“****奶可别被人给蒙蔽了。”

    屋里正僵持不下,大夫人何氏便被请过来了,刚一进门,窕儿便哇的一声哭着跪趴过来,“大夫人啊,奴婢好生冤枉啊,奴婢一心只为二爷,大夫人可要为奴婢伸冤啊”

第九十五章.闹腾【二】

    第九十五章.闹腾【二】

    何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扶着关妈**手走进来,江意澜赶忙起身行礼,“母亲,朱颜,快去把我的貂皮软毯子拿过来给母亲放上。”

    朱颜忙转身进屋取出来,仔仔细细的铺上,何氏这才缓缓坐下。

    江意澜规矩立在身旁,满脸歉意,“母亲,这一点小事还要您过来,都怪我处理不好。”

    何氏冷冷的看她一眼,理也没理便瞥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雷姨娘,“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昨儿个二爷喝醉了,一个人在房里睡的?”

    雷姨娘只管俯首趴在地上低声哭泣,窕儿见主子来了,胆气更壮,遂哭着回道,“回大夫人,二爷昨晚喝醉就回来,从里头插了门,奴婢们叫了半日也进不去。”

    何氏厉声喝道,“胡闹,二爷回来,屋里就没一个人么?怎么二爷插了门,就都进不去了?”

    窕儿吓得颤了下,“大夫人,平日里,二爷不许奴婢们进内室伺候。”

    何氏挑眉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爷前的贴身侍婢,居然连内室的门都进不去,真是个蠢货,枉费她一片苦心,“真是胡闹,大冬天的二爷又喝醉了酒,你们竟没一个知道心疼的么?”

    接着话锋一转,声音更加冷淡,“虽然你年纪小,当主母还小了点,可心疼自个儿的夫婿,连这一点都不懂么?竟然让自己的男人冻了一晚上。”

    江意澜不由得腹诽,一个大男人单独睡一个房间,不见得就会被冻着,面上却显出一副内疚,低声道,“母亲教训的是,二爷关了房门不开门,薛姨娘便守了一晚上,这会子正在发高烧呢。”

    何氏嗯了一声,“总算还有个有心的,窕儿,雷姨娘,你们不去二爷跟前伺候,在这里哭天抢地的做什么?”

    窕儿又跪着爬上来,“大夫人,奴婢冤枉啊,雷姨娘怀疑奴婢要害薛姨娘,奴婢一番好心,谁知就被冤枉成这样了。”

    雷姨娘这才缓缓抬起头,不做任何解释,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大夫人,婢妾不讨二爷欢心,请大夫人将婢妾送出去吧。”

    何氏微微皱眉,声音稍低了低,“谁说你不讨二爷欢心了?二爷不是也让你在屋里伺候了几回么?怎么就不讨二爷欢心了?”

    一提到在二爷屋里伺候了几夜,雷姨娘面上显出异样神情,随即瞟眼冷冷的看了看窕儿,“大夫人,窕儿方才说了,二爷讨厌婢妾跟薛姨娘,每每见到婢妾便躲起来,这般说来,婢妾留在府里,不过碍了二爷的眼,婢妾们不如早早离开的好。”

    何氏耐着性子温声道,“你这话说的又过了,她不过一个小奴婢,哪里摸得透二爷的心思,也别管旁人怎么说,能真得二爷欢心那才是正经。你瞧瞧薛姨娘,这份心意便是真真的。”

    雷姨娘趴在地上朝何氏磕了个头,“大夫人,若二爷是存了心思不开门,莫说是守****,就是婢妾们在门口守上一辈子,只怕也开不了二爷的门,婢妾倒不如赶紧走得远远的,省得二爷不舒心。”

    何氏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得狠狠瞪了瞪窕儿,“窕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二爷的心思岂是你能猜透的?再敢说二爷不喜欢两位姨娘,我第一个把你赶出去。”

    窕儿不相信的抬头看了看何氏,强自争辩,“大夫人,不是奴婢乱说的,奴婢……”

    何氏厉喝一声打断她的话,“窕儿,我看你是真不想呆在落青堂了。”

    “我……”窕儿满面疑惑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何氏,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夫人忽然间就变了脸色,前几日才刚刚说过的话,今天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何氏回过头看看雷姨娘,稍稍有些不耐烦起来,“行了,谁也别闹了,有这心思多用在二爷身上。”

    雷姨娘却不依不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口咬定要离开侯府,直把何氏气的咬牙切齿。

    薛雷两位姨娘是老夫人亲自挑选送过来的,何氏自不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的,更何况还是自己送过来的丫头声称儿子不喜欢薛雷二人,岂不是摆明了自己也不喜欢这二人?换言之,岂不是不喜老夫人?

    何氏与雷姨娘僵持不下,江意澜也不多话,安静站在一旁,低眉垂首,一个字都不多话,只竖着耳朵听这二人虚与委蛇,心里却才想着老夫人大概快到了。

    果然过了不一会,门帘挑动,骆妈妈扶着老夫人缓步走进来,老夫人面色稍显苍白,身上披一件肥大的素淡棉衣,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愈发显得憔悴不堪。

    何氏大吃一惊,忙从椅上起身,疾步奔到门口行礼,“母亲,这大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多大点的事啊,怎么还惊动了您老人家。母亲,快进来坐下暖和暖和。”

    江意澜亦上前行礼,老夫人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兀自在何氏方才坐的椅上坐下,何氏又忙着吩咐人点了火盆端过来。

    老夫人一来,雷姨娘哭的更加凄惨,脸上的泪珠子一串接着一串,却将哭声压得极低,似乎不想人知道她在哭一般,只是双肩抖动的厉害,瞧在旁人眼里,更是楚楚动人叫人心疼。

    果然她一上前行礼,老夫人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你这是怎么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好端端的在****奶房里哭什么?莫不成是****奶训你了?”

    老夫人故意这么说,雷姨娘心里怎么不明白,老夫人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定不会亲自过来,既然老夫人什么都知道了,那她就没有必要再多嘴多舌了,遂慌忙摇了摇头,“劳老夫人挂念了,婢妾没事儿,只是想起一些伤心事,****奶平日里对婢妾们很好,怎么会训婢妾,跟****奶无关的。”

    一句话便将江意澜撇的干干净净,听在老夫人耳里,倍感欣慰,若她一开口便是诉说委屈,老夫人反而不喜,她什么都不说,却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何氏狠狠的瞪着雷姨娘,心里猜测定是她的人去木雪园通风报信,不然老夫人怎会得到消息?更不可能亲自跑来管这档子闲事,她只后悔方才怎么没干脆利落的将这二人打发了出去。

    老夫人看看何氏,又看看江意澜,“一个婆婆,一个媳妇,连个小院子都管不好,也不怕人笑话,老大媳妇,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何氏弯弯膝,“母亲,不过是几句拌嘴,没想到竟然惊动您老人家了,意澜年纪小,不懂得如何处理,关妈妈又不好强自做主,我便过来瞧瞧,方才已经说过了,什么事都没了。”

    老夫人横眉冷扫,“什么事都没了?什么事都没了为何雷姨娘还哭的这么伤心?我刚才听说雷姨娘坚决要求出府去?怎么回事?”

    何氏心头一沉,老夫人撇开窕儿打破药碗一事,却直奔雷姨娘要走之事,很显然已经知道了窕儿所说的话,只不知是不是把这笔账已算到自己头上,她心下暗自懊悔不已,当初实不该鼓动窕儿,更不知她竟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老夫人见何氏不说话,紧锁眉头,“怎么?刚才都还在吵吵闹闹,这会子一个出声的都没了?”

    窕儿抬眼偷瞧何氏,见何氏面色低沉,亦是惶恐不安的样子,这下才陡然惊醒,记起雷姨娘是老夫人的人,自己得罪了雷姨娘,只怕是连老夫人都给得罪了,心里自是没了底气,蔫蔫的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无人说话,江意澜却独独站了出来,稳稳的跪在老夫人跟前,“祖母,本是我院子里的事,却劳的您跟母亲不得安生,实是意澜的罪过,祖母,还请您不要生气,保重好身体。”

    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我若不过来,竟还不知道你院子是这样的情形,这一团乱糟糟的,真不知道湛儿平日里都是怎么过的。”

    江意澜低了头不说话,恭良温顺的模样。

    老夫人瞟一眼何氏,又在屋里扫了一圈,“这阵子府里事多,有些人口无遮拦,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抛洒出来,何氏,孰是孰非,你心里也该清楚的,玉湛是你亲生的,怎么才是为他好,你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吧。”

    何氏咬咬牙,真是悔恨交加,此刻又是当着媳妇的面被婆婆教训,面上顿觉无光,可又不敢出声反驳,只得唯唯诺诺道,“母亲,媳妇明白。这件事错的是窕儿,口无遮拦,私自非议主子的事,冲撞姨娘,不敬主子,理应赶出府去。关妈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窕儿吓得浑身发颤,哇的一声哭出来,苦苦哀求道,“大夫人,求求您放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生生世世为您当牛做马。”

    她怎会不知大夫人嘴里的赶出去是什么意思?她是入了奴籍的,出了这个门,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被卖如ji院,一条便是卖给牙贩子,而牙贩子也有可能将她卖给ji院的。

第九十六章.捐助

    第九十六章.捐助

    何氏看看窕儿,真真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儿,有心放她一马却又见老夫人正襟危坐,理也不理这岔,遂咬咬牙狠心道,“关妈妈,还不把她赶紧拉下去?”

    关妈妈正觉心头痛快,立马应了一声上前扭着窕儿也不顾她来回撕扯,生生将她拉出门去。

    老夫人眉角紧皱,嫌恶的朝门口看看,撇了撇何氏,“自己的儿子,挑人也挑几个出挑的,拉出去都让人笑话。”

    何氏心里气的简直炸开了花,可面上却唯唯诺诺,“母亲教训的是。母亲莫要动气,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雷姨娘,“你还不快起来,在老夫人跟前哭哭啼啼的是何模样?”

    何氏已亲自处置了窕儿,老夫人的目的已达到,自不会再多去计较旁的,任由何氏训斥几句。

    老夫人亲自来为自己撑腰,雷姨娘只有满心欢喜,哪里还有半句怨言,即使听了何氏几句训斥,心头亦是舒畅的。

    何氏看肯老夫人,满脸堆笑,“母亲,这大冷天的,这屋里可不如您那里,您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冻坏了身子。”

    老夫人嗯了一声,扶着骆妈**手顺势站起来,身形却微微颤了颤,脸上越发疲惫。

    何氏忙上前亲自搀着出了门。

    江意澜屈膝行礼恭送老夫人出门,雷姨娘更是行了大礼。

    面上泪痕未干,雷姨娘嘴上却挂着一丝笑意,“****奶,老夫人定是您的人请来的吧?”

    江意澜故作吃惊的反问,“嗯?不是你让人请过来的么?祖母身子不好,我可不敢贸然去请,我想只有你才有这样的面子吧,不然老夫人怎会单单挑了你送到二爷身边?”

    雷姨娘不觉眉开眼笑,嘻嘻道,“哪里如****奶说的,老夫人是惦记二爷身体。”

    江意澜陡的变了脸,沉声道,“雷姨娘,你也瞧见了,咱们这院子没什么事是可隐藏的,只怕有些个咱们自己不在乎的都被有心人听了去。”挑了挑眉看看雷姨娘,“现在二爷还在服孝期间,有些事你该比我更清楚吧?若被人抓了把柄,可就……”

    雷姨娘当下惊出一身冷汗,二爷百日守孝才刚刚开始,她就提出让二爷轮流进姨娘的房间,单这一条便足以送掉性命了,她怎会如此糊涂?这能怪她么?

    江意澜瞟她一眼,继续火上浇油,“咱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雷姨娘抬眼看她,央求道,“****奶,请您一定要为婢妾保密,婢妾谢过****奶。”

    江意澜微微一笑,不答亦不驳,看在雷姨娘眼里,却是默许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整个桂城都热闹起来,到了晚上,各种各样的花灯挂满了大街,绚烂的烟花盛开在半空中,将街道映的灿烂缤纷。

    别处热闹非凡,武骆侯府却安静的很,院子里点着的白灯散发着迷蒙的白光,射在眸里,多了几分凄惨冷淡。

    江意澜扶着朱颜的手缓步上前,月笼挑着灯笼走在前头,冷风吹过,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个寒颤。

    朱颜小声嘀咕,“大晚上的,这么冷,不知道有什么事。”

    江意澜也觉得奇怪,老夫人方才命人请她去木雪园,她已经差不多半月没出门了,差点以为武骆侯府已经忘记还有她这个人存在,老夫人忽然把她找来,不知什么事,她想起那日老夫人同她说的话,心底隐隐不安起来,总觉得老夫人叫她去定不是什么好事。

    进了木雪园,顿觉心头涌上一阵压抑,江意澜缓缓心神,径自走到上房门口,有丫头在门口喊了声,“启禀老夫人,****奶到了。”

    老夫人苍劲有力的声音便传出来,“让她进来吧。”

    江意澜更觉奇怪,往日里是不需要这般通报的,来不及多想,她抬脚进门,一进门便看见坐在一旁椅上的陌生男人,脚下步子一顿。

    老夫人便道,“进来吧,也不是外人。”

    江意澜便大大方方的走进来,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礼。

    “坐下吧。”老夫人看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

    江意澜点头道谢在最下首的椅上坐下。

    老夫人介绍道,“意澜,这位是皇上钦点的江北钦差大人王大人。王大人,这位便是玉湛的媳妇。”

    江意澜忙起身见礼,王大人点头还礼。

    江意澜心中发杵,猜不出老夫人怎会让她晚上出来见个陌生男人,还是个朝廷官员,跟她有什么关系么?

    老夫人看她一眼,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意澜,近日江北大雪连绵,造成灾荒,皇上派王大人前去抚慰灾民。”

    江意澜几不可微的皱皱眉角,这些跟她有关系么?

    王大人叹了口气,“听说江北难民已有多数冻死,皇上这次派我去也是想查看下难民情况,不知那边民众如何了。”

    老夫人转眼又看向江意澜,扬声道,“王大人,江北灾荒,民众定然食不果腹,您这次前去可谓是任重道远,咱们武骆侯府是坚决支持你到底的,王大人,人力咱们是帮不上了,只能拿出些东西送给灾民了。”

    说着指了指江意澜,“我这孙媳妇愿意将陪嫁的三分之二都送给江北难民。”

    江意澜猛的一愣,诧异的看着老夫人。

    而王大人亦是震惊无比,早就听说江骆两府联姻,江家为女儿准备了丰厚的陪嫁,这三分之二定然不少了,遂站起身朝江意澜抱拳道,“****奶,我代表江北难民感谢您的资助,等我到了江北,定会将****奶的事告诉他们,您可真是江北的大恩人啊。”

    王大人非常激动,看着江意澜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火辣。

    江意澜强按下惊讶,抬眼看看老夫人,强自镇静的起身回礼,“王大人客气了,您前去救灾,才真是江北的大恩人,我那点不过屈指可数,何足挂齿。实在惭愧,再说,这也不是我自己的缘故,是祖母教导意澜将陪嫁捐助给难民的。”顿了顿,又道,“祖父刚逝,这些东西也算是为祖父做好事了吧。”

    老夫人眸里露出一抹惊异,看着江意澜,若有所思。

第九十七章.愤怒之下

    第九十七章.愤怒之下

    江意澜一番话,王大人更觉感动,眼里净是感激之情,“王某代灾民们谢过****奶,****奶此举真喂可歌可泣之举。”

    江意澜恭敬回一声,“王大人过奖了。”遂微低了头坐在椅上不再说话,仿佛这三分之二的陪嫁并不是她的,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云淡风轻几句话就带过了。

    王大人对江意澜更多了几分钦佩,心内不由感叹,女子能有这份气度实属少见,方才老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分明瞧见江意澜面上的惊讶之色,亦知江意澜事先并不知此事,即便如此,她也不过惊讶一下便如此镇静。

    王大人朝老夫人抱抱拳,由衷赞叹道,“老夫人,果然是虎门将女,令王某佩服的很。”

    老夫人微微一笑,欠欠身还礼,“王大人亲去江北之举才令老身佩服。”

    老夫人命骆妈妈拿着详单带王大人下去清点,王大人自是欣然前往。

    王大人离开后,老夫人缓缓端起桌上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该说的该做的既然都已经做完了,自己便也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了,江意澜缓缓站起身,“多谢祖母成全意澜的一片孝心,这些东西送给灾区,祖父地下有知,一定也会支持的。若没旁的事,意澜便先告退了,祖母早些休息。”

    老夫人捏着茶盖的手指动了动,微微抬头看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东西么?要知道,那可是你三分之二的陪嫁。”

    江意澜微微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祖母不是还说要还给我不替我保管了么?可见是烫手的,赠送给灾区,既能扔了一块烫手山芋,又能为祖父做一件好事,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亏得祖母给了意澜这样的机会。”

    老夫人微怔,探究的望向江意澜,黑黪黪的目里闪着异样的亮光,面上却是淡淡的,“你能想得开最好,这些是剩下的东西,你拿回去点点吧。”

    江意澜上前一步,从老夫人手上接过个小册子,躬身道谢,陡然想起一事,便又道,“祖母,明日我想去闲云庵上香。”

    老夫人看她一眼,刚想开口拒绝,又觉方才似乎欠她一个人情,遂道,“真想去的话,速去速回,带几个丫头婆子,路上小心。”

    江意澜大喜,又忙谢过便从房里退出来。

    外头天更冷了,半空中还偶尔还有几声炸开的烟花声,将天空映的透亮,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黑色。

    江意澜抬头望着烟花,淡然一笑,许多东西都如这烟花一般,不过是过眼云烟,何必在意的太多?当下最重要的是能站稳脚跟,若无立足之地,再多的钱财都无福消受。

    她加快步子回到落青堂,进了房间,拿下披肩,从袖里拿出那张单子,递给朱颜,“瞧瞧,咱们都还剩了些什么。”

    朱颜接过单子展开看了一眼,面色微变,大惊失色道,“****奶,这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什么布匹绸缎药材,但凡玉器瓷器值钱些的都没了,就是剩下的这两个庄子,也都是城西荒瘠之地,这一块,瞧着虽大,可半边庄子都被淹在水里,这一块,盐碱的厉害,什么东西都不能种。还有两处宅子,也是经久未修的,用不上大排场了。”

    江意澜微微皱眉,接过那单子看了看,果然上头只有些零碎的东西,大件值钱的全都不在了,一共剩下两个庄子,情形如何她却是不知道,现下听朱颜如此一说,心底也凉了,不过一会子的功夫,她便由大富豪变作穷光蛋了。

    她默默看了看那单子,缓声道,“日后咱们也要节俭了,不然这点东西都不够咱们用的了。”

    朱颜气的满面涨的通红,“老夫人太过分了,怎么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还这么狠心,将大半都送出去了,****奶,您真不该将陪嫁交给老夫人管着。”

    月笼也轻皱眉角,“****奶,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

    江意澜看看二人,苦笑道,“谁跟钱财有仇?可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留着这些东西,咱们自己也用不上,若今天驳了老夫人的意思,就算老夫人把陪嫁如数还给我,你们觉得咱们能尽数留住么?现在,至少咱们还博得一个好名声。”

    “****奶说得对。您这么做也是对的,若您驳了老夫人,只怕更难立足了。”沈妈妈挑着帘子走进来,她方才在门口听到三人对话,便撩帘进来。

    “妈妈,当时情形下亦容不得我多想,我只是想早晚都被人抢走,不如这会子送个人情博个好名声,那王大人瞧着也是个正气的,应该不会就此忘却此事。”江意澜听沈妈妈也赞同她的做法,心里才算落定,说实话大把的钱财都落入旁人之手,她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她亦是感到揪心的肉疼。

    沈妈妈似是了解她心中所想,遂笑道,“****奶,您同旁人是不一样的,您该相信自己的判断。”

    江意澜又想起明日上香的事,遂道,“老夫人许我明日去闲云庵上香,你们都跟着去吧,这次除了上香我还要见见辛缘师太,不知师太在没在庵里,等去了之后,你们仔细打听一番。”

    三人齐齐点头,朱颜便道,“****奶,时候不早了,您快些休息吧,等会儿我们去准备明天上香的事,您好好的休息休息。”

    江意澜站起身,由着朱颜伺候着上了床,躺在床上,偶尔能听到外头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串连着一串,由远而近又悄然远去,响过之后便是一阵安静。

    一切的事仿佛都随着武骆侯的死而停息了,皇上把武骆侯府高高抬起来放在瞩目仰首的位置上,又把文江侯府狠狠的打压下去,两府结怨的时候,皇上心里终于得到一点平衡了。

    黑暗里,江意澜重重叹口气,或许可以过一阵子安稳日子了。

    第二日,她很早醒来,简单梳洗,草草吃了几口饭,先去木雪园见过老夫人,这才坐了轿子出门。

    沈妈妈,朱颜,月笼都紧紧跟在轿旁,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四下望着。

    刚过完年的桂城一片祥和,大街上有昨晚留下的烟花残片,地面上还留着大片大片的黑灰,街上行人很少,三三两两的慢行在道旁,脸上亦挂着微笑。

    到了闲云庵,已是中午,江意澜在轿内坐的腿脚酸麻,腰间也隐隐作痛,遂找了个小师太想去静室休息片刻。

    小师太带她们去了后院的厢房,又送来茶水。

    江意澜一一道谢,顺便问道,“小师太,请问辛缘师太在庵里么?”

    小师太单掌竖立,“****奶,辛缘师太刚刚才走,就您刚来的时候辛缘师太才出门。”

    江意澜啊的一声站起来,急着抓住小师太的手,“小师太,你快带我去找辛缘师太,兴许现在还没走远呢。”说着也不等小师太回话,转了身子就朝外跑,吓得沈妈妈三人在后面追着喊着,“****奶,您慢点,****奶,您可慢点,便摔着了。”

    江意澜哪里还听她们的喊话,提着裙子,朝庵门口狂奔而去,只一心要追上辛缘师太,一定要问个明白。一路上惹得很多人驻足观望。

    眼看着就要到大门口了,江意澜伸着脖子朝门外张望,一不留神,砰的一声与人撞在一起,她身形踉跄几下,扑通摔倒在地上,摔的屁股生疼,可她亦顾不上身上疼痛,爬起来就朝大门外跑。

    出了大门,她便放声大喊,“辛缘师太,辛缘师太……”连着叫了四五声,竟是无人回应,她急的又要狂奔下去,身子却被人挡住。

    “怎么?撞了人就想走么?爷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谁家的小娘子竟是这般不懂礼。”挡住她身子的是个年轻男子,嘴角挂着一撇小胡子,眼角微斜。

    江意澜瞥他一眼,心下着急,自是不想理他,绕过他身子想接着追下去,却又被那男子拦住,“怎么?是个聋子么?没听见爷说的话?”

    后头沈妈妈追上来,见自家主子被个陌生男人拦着,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奔上来挡在江意澜身前。

    小师太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急的跺着脚,“****奶,您这急性子。”朝外头忘了几眼,很是遗憾的道,“****奶,您也别追了,辛缘师太怕是已经走远了,这会子都不见人影了,您追也追不上了。”

    江意澜心急火燎,“不行,我一定要追上辛缘师太。”说着又要推开身前的人接着去追。

    那年轻男子却不依了,呵呵笑道,“小娘子,你这么急着去追辛缘师太,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师太吧?什么事啊?不妨给爷说说,或者爷也能帮你。”一双眼贼溜溜的往江意澜身上乱瞅。

    沈妈妈狠狠的瞪她几眼,厉声道,“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这位可是武骆侯府的****奶。”

    那人嘴角微扯,似是有些不信,越过沈妈**头顶把江意澜细细打量一番,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果真是武骆侯府的****奶?骆玉湛的新媳妇?”言语间透着几分不敬。

    江意澜一心只想追回辛缘师太,哪里有功夫耗在这里,亦不管沈妈妈与何人争执,越过沈妈妈就要接着冲出去。

    “****奶,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的。”那人摇晃着脑袋再次挡在江意澜跟前。

    江意澜怒了,抬头看一眼站在身前的男子,一身华服,腰间别着蓝宝石,一瞧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由在心底咒骂,纨绔子弟,面色微怒,“公子请让开,方才撞了公子是我不对,等我追上辛缘师太,再跟公子道歉。”

    男子微微一笑,伸着脑袋朝江意澜身上凑过来,江意澜吓得倒退几步,厉喝一声,“你想干什么?”

    男子哈哈大笑,“你说我想干什么?都说骆玉湛娶了个平日里木头疙瘩一样可脾气又暴躁的丑八怪,果然传言非虚,真是个泼辣的,却不知木头是个什么样子的。”

    江意澜心里急得火烧一般,哪里还管他说了自己什么话,用尽力气猛的推了他一把,迈开步子便狂奔而去。

    那男子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里浮上一层怒意,嘴角却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转过身便朝江意澜奔去。

    朱颜月笼大惊失色,亦甩开步子追了出去。

    江意澜追出去十几步便被那男子追上了,她绝望的朝四下里望了望,亦是望不见半个人影,下一下子沉到低谷。

    “怎么?不追了?不如这样,你若想追的话,我去给你找匹马来,爷陪你一起追。”男子笑的灿烂,眼角带着一抹猥琐。

    江意澜看他一眼,冰凉的心陡然生出一股怒火,她冷冷的看着他,“今儿个你是拦我拦到底了?”

    男子灿然一笑,“****奶,这倒未必,你若想追,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好。”好字出口,江意澜抬起手狠狠的甩了出去,清脆的把掌声在半空中响起,那男子猝然愣住了,她竟然打他?

    江意澜回过身,看也不看他一眼,扶住追上来的朱颜的手,朝沈妈妈说了句,“妈妈,咱们走。”

    她心里发狠,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只差一步的功夫便与辛缘师太擦肩而过,要不是这个男人拦着,说不定就追上了,谁知道辛缘师太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只一步之差的距离,她真的很不甘心,她还想再接着追下去,可沈妈妈却已不容她再回头。

    沈妈妈拉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奶,咱们还是快点回府吧,改日再来上香。”又朝月笼使个眼色,月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怎么?打了人就想走么?”男子缓步跟上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江意澜头也不回狠声道,“好狗不挡路,挡了别人的路挨了巴掌是活该。”

    男子大怒,“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普天之下,还没几个人敢打我,告诉你,你是第一个。”

    江意澜也是发了狠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起来,只知道此时她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没人敢打你,只因为你父母教导无方,这样的龌龊子还不乱棍打死,留着也是祸害,害人害己。”

    “你……你再说一遍。”男子气的额角青筋突出,五指狠狠攥在手心里,握着拳头就要朝江意澜打过去,但只举到半空中便停下了,咬着牙道,“我向来不打女人,若今天为你破了例,还真是脏了我的手。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他明明是一个人的,可在他喊完这一声之后,身边忽然出现了四五个人,个个身强力壮身高马大,不容分说,上前就去抓江意澜。

    沈妈妈厉声呼喝,“你们都是什么人?我们是武骆侯府的人,不要瞎了你们的眼,快滚开。”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人冷笑一声,“武骆侯府的人就很厉害么?你可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蓝翎王府的人,这位就是咱们的世子爷,你们才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谁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不知死活。”

    江意澜顿时吃了一惊,心底慌了慌,她只顾着发泄,却不知自己得罪的竟是蓝翎王府的世子爷,要知道自己这一闹腾,很有可能会把身边人都害死的。

    他们一拥而上过来抓江意澜,沈妈妈朱颜自是不依,全都挡在江意澜跟前紧紧的护着她,那些人自是不留情的,甩开胳膊将沈妈妈朱颜两人扔到一边去,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齐齐哀嚎出声。

    江意澜又气又急,大叫一声,“沈妈妈,朱颜。”两条胳膊已被人扭住。

    江意澜狠眼瞪着世子爷,大呼,“世子爷,你这是要仗势欺人么?虽然咱们武骆侯府比不上蓝翎王府,可您若这般把我抓了去,武骆侯府也不会善甘罢休的。”

    世子爷冷笑,“我倒要看看武骆侯府的那个来救你。”

    江意澜深呼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缓声道,“世子爷,大庭广众之下,不管孰是孰非,您这样把我抓走不免惹人话柄,您让他们放开我,我自会跟你们走。”

    世子爷眼珠微转,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冷哼一声,“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江意澜却呵呵笑道,“世子爷,我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即便是我想耍什么花样,也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难道您还怕我么?”

    世子爷微微皱眉,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再加上他颇为自负,自是不想让一个小女子看轻了,遂朝那几人递个眼色,他们立马松开江意澜。

    江意澜手上得了自由,立马奔向沈妈妈跟前,“妈妈,你怎么样?”

    沈妈妈缓缓摇头,“****奶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江意澜又转向朱颜,“朱颜,你怎么样?”

    朱颜艰难的摇摇头,“****奶,我没事,您自己当心。”

第九十八章.误打误撞

    第九十八章.误打误撞

    两人嘴上虽说没事,可面色惨白,江意澜心知她们伤的不轻,心下更加懊恼刚才太过冲动,又想起只几步之遥便同辛缘师太擦肩而过,心底是又气又急,转过头看看世子爷,“世子爷,今天的事全都由我而起,还请世子爷看在武骆侯府的面子上将她们送去医馆。”

    世子爷冷笑一声,“哼,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多管闲事管他人死活。”

    江意澜缓缓站起身,一身白衣将她面色衬得稍显惨白,“世子爷,她们好歹也算伺候我一场,现在若因我的鲁莽过失而丢了性命,岂不是枉费她们对我的一片诚心。”说着双膝微弯,两手放在左侧腰间,“恳请世子成全。”

    世子爷微眯着眼看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好说好说。”然后转过头对沈妈妈朱颜道,“刚才你们主子打了我一巴掌,本世子爷很生气,你们主子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主子错并不代表你们也要跟着一起死,现在我给你们留一条活路,你们谁先站起来扇****奶一耳光,不但能送去医馆医治,还可以到世子府当差。”

    沈妈妈面色大变,转头看了看朱颜,朱颜亦是面色难看。

    沈妈妈挺起身子,昂起胸脯,扬声道,“世子爷,奴婢们身份卑微,不求世子爷饶恕,但求世子爷不要为难****奶,****奶方才寻辛缘师太太过心急,所以才会冲撞世子爷,还请世子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世子爷抬眼看看沈妈妈,又抬头看了看闲云庵的大门,嘴角微撇,“那我倒是要问一句,****奶来此求辛缘师太倒是为了什么事?”

    沈妈妈苍白的面上挤出一抹微笑,“世子爷,咱们武骆侯刚去,****奶此来为老侯爷祈祷,也为武骆侯府祈福。”

    世子爷却哈哈大笑起来,阴阳怪气的道,“我看不是来祈福的,倒像是来求子的吧?”

    江意澜面色铁青,她还未及笄,而且现在还是武骆侯的丧葬期,世子爷这么说,无疑将她推向另一个深渊,遂缓声道,“世子爷,今天我打了您,冒犯了世子爷,我认罪,世子爷也可按法治我,可逝者去矣,还请世子爷慎言。”

    世子爷冷冷一笑,瞟向沈妈妈,“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扇一耳光者,还可赏银百两。”

    朱颜跪在地上大喊了一声,“世子爷,奴婢求您放过****奶,奴婢愿意自扇耳光。”说着抬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打了**掌,面上登时浮出几个红鲜鲜的手印子。

    江意澜扑过去按住朱颜的手,心头微酸,哽咽道,“朱颜,快住手。”

    沈妈妈也趴到朱颜跟前,目里露出一抹冷冽的光芒,眼角余光扫向世子爷,竟多了几分高贵不可侵犯的气势。

    江意澜蓦地松开朱颜的手,迅速站起身,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抵在喉间,朗声道,“世子爷,今日我所犯之罪,罪大不过死,世子爷,那便让我以死谢罪,免得坏了武骆侯府的名声。”

    此时,庵门外已聚了不少人,有些人已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几个大男人围着三个女人,怎么瞧怎么都像是恶霸强抢民女。

    江意澜自是注意到周围人的神情,遂将音量稍稍提高了些,“世子爷,民女实在心急求见辛缘师太,着实无意冒犯您,民女谢罪后,还请世子爷饶了她们。”

    说着手上稍稍用力,金簪尖头已刺破皮肤,登时有血丝渗出来。

    世子爷心下骇然,没想到江意澜竟会以死相逼,忙大喊一声,“快拦住她。”

    原本围在旁边的几人蹭的一下上前,死死卡住江意澜的胳膊,纵然她再用力,亦是动弹不得。

    人群里传来议论声,“方才明明看到是他撞倒这位小娘子,他不但不给人道歉还追上挡了这小娘子的去路。原来这小娘子是求辛缘师太的,只怕也是个苦命人,唉。”

    “对对对,方才我也看见了,明明是他撞倒别人的,还反过来咬人一口。”

    “他挡了小娘子的路,小娘子没追上辛缘师太,所以才错手打了他,又给他赔礼道歉了,怎么还出手打伤人呢?”

    “你们没听到小娘子的话么?那位可是世子爷,谁惹得起?小娘子也算是倒霉了,碰上这么个硬茬。”

    “……”

    世子爷听到这一阵议论,气的一张脸涨得青紫一片,恶狠狠的瞪视着江意澜,“骆家的****奶,好一个****奶。”

    “拜见世子爷。”铿锵硬朗的声音陡然传来,却是骆玉湛。

    世子爷转过身看着两人,怎会不知二人因何而来,咬着牙道,“你们来的倒是时候,怎么?骆玉湛,你是来救你的小媳妇的么?”

    骆玉湛微微一笑,“她安全的很,何来相救。世子爷,不如借一步说话。”

    世子爷哼了一声,“在这里说便可,也让众人瞧瞧我这个世子爷是如何欺负良家妇女的。”良家妇女几个字被他说的咬牙切齿。

    骆玉湛便道,“世子爷严重了,世子爷若真想给一个人治罪,自不会给他在此狡辩的机会,世子爷,府里发生的事您也知道,我也不怕您笑话,贱内这几日已被逼得日夜睡眠不安,是以精神不济,还请世子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话外之意,江意澜有点精神不正常了,世子爷又怎能跟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较真呢?

    世子爷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嗤笑道,“我瞧着精神上倒是好的很,力气也大得很。”

    骆玉湛转过身看看还跪在地上的朱颜,厉声道,“还不快起来扶着****奶,主子做错事,奴婢难道不会劝着么?还跟着一起瞎闹,你们虽都是****奶的陪嫁,现如今也是骆府的人了,回去后每人二十大板,扣去三个月月银。”

    沈妈妈朱颜全都倒抽一口冷气,江意澜亦是心头微颤,但见骆玉湛面色坦然,并无恨意,心下稍稍安定,瞧这阵势,他应是及时赶到来救自己的,必是想好对策的。

    朱颜强忍着身上疼痛从地上站起身,一步一缓走到江意澜跟前,抬手扶住她胳膊,颤声叫道,“****奶。”

    江意澜遂放下高举着金簪的手,反手扶住她胳膊。

    骆玉湛看她一眼,“江氏,谁给了你天大的胆子竟敢打世子爷,亏得世子爷宅心仁厚,不同你一般见识,若换了别人,你早就没了性命,还不过来给世子爷磕头认罪。回府之后,七日不得出门。”

    江意澜微低了低头,硬硬挤出几滴泪,朝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请世子爷治罪。”

    世子爷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声道,“好话坏话全都给你夫妻说了去,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瞧这阵势,我若再纠缠下去,就真成大恶人了。”他微微转身看着骆玉湛,“骆玉湛,你这小媳妇好生了得,领回家去好好管教管教吧。”

    说完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江意澜,转身而去,走了几步,才转过头对骆玉湛道,“骆玉湛,你记好了,这次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骆玉湛拱手相送,欣然点头,目送世子爷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江意澜惊魂未定,有些不相信方才还不依不饶的世子爷竟然就这么走了,稍顿片刻,才猛然惊醒,站起身奔到沈妈妈跟前,“妈妈,你怎么样?”

    沈妈妈勉强笑了笑,“****奶,只要你没事就好了。老奴,好像是扭到腰了。”

    江意澜又去看朱颜,朱颜亦称无碍。

    骆玉湛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两人抬到轿子里,吩咐送去医馆,然后再送到骆府去。

    江意澜尴尬的看看骆玉湛,小声道,“不好意思,我给你惹麻烦了。都怪我太鲁莽了。”

    骆玉湛看她一眼,却反问道,“你找辛缘师太到底有什么事?你找了恐怕不只这一次吧?”

    江意澜想起第一次见到骆玉湛的事,也是在闲云庵里,想必那时他便知她找辛缘师太的事,但她却不能明说的,只好编个谎话,“问一些女人家的事,二爷不问也罢。”

    当着外人的面骆玉湛自是不能再问了,眸里却闪过一丝质疑。

    江意澜想到世子爷临走时说的话,心里不安,便又问,“二爷,得罪了世子爷,世子爷会不会为难咱们侯府?”

    骆玉湛便回了句,“等等再看吧。”接着又问道,“还要接着进去祈福么?”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江意澜懊恼的摇摇嘴唇,摇摇头,心里的肠子都悔青了,辛缘师太没见着,还惹了个**烦,是谁说穿越人士个个精明非凡,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冷静的做出正确的判断,怎么轮到她身上,就这么冲动了呢?

    冲动?过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她的性子仍是未改变,如果不是太过冲动,当初怎会一听到父亲要结婚的消息,便去买了药喝死在父亲的婚礼上呢?

    难道这一世还要死在冲动的性子上么?

    她打了个寒颤,暗暗摇头,不,绝对不能再让冲动把自己害死了。

    骆玉湛见她又是发愣又是摇头,面色苍白,以为她被吓坏了,遂轻声道,“别担心,马上就能水落石出了。”又用极低的声音道,“你倒是闹对时候了。”

    江意澜兀自发呆,只听清了他说的话,却并未想其中究竟。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找个地方坐坐吧。”骆玉湛看看周围仍在指指点点的人提议道,说着伸手拉了拉江意澜,江意澜回过神,缓步跟在他们后头,走了几步,她才算醒过神来,便问道,“二爷,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月笼出去找救兵,正好碰到我们,是她告诉我们的。”

    江意澜这才想起怪不得不见了月笼,原来是通风报信去了,可她怎么跑到大街上去了,还不如直接回庵里找救兵呢,不过如果庵里真有救兵的话,庵门外那一阵子闹腾,也该有人出来帮忙了。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茶馆,茶水端上来,骆玉湛先给江意澜倒了一杯,江意澜捧起来连着喝了几口,慌乱的心才算稍稍安定下来,又有几丝懊恼浮出心头,脸上满是歉意,“二爷,我瞧着那世子爷不是好惹的,可别真给你招来**烦。”

    骆玉湛却呵呵一笑,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说不定你还帮了大忙呢。”

    江意澜不明所以的看看骆玉湛。

    骆玉湛抬眼在茶馆里扫了一圈,轻声道,“这件事若无声无息的压下去,说明皇上对骆府还心存芥蒂,定会再找机会消弱骆府。而如果这件事,皇上主动提起,还对骆府小施惩罚,便说明皇上对骆府暂时已放下戒心。至少不会再日夜提防着骆府,更不用再担心骆江两家联合在一起了。同时,也可以试探下蓝翎王爷的态度。”

    江意澜微微低眉,细思骆玉湛的话,猛然间恍然大悟,“世子爷是皇家的人,我冲撞了皇室人,理应受到惩罚,若皇上压下此事不说,只能说明皇上想借用此事略施小惠蒙蔽外人的眼,暗地里却会对骆府不利,而如果皇上光明正大的惩罚了骆府,却是按照章法而来,只把骆府当做一般的官员而待。”

    骆玉湛点点头,眸里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析出整件事。

    江意澜却暗暗捏把冷汗,这也算因祸得福误打误撞了,幸好没酿成大错,不然不但自己小命玩完,就连身边的人都跟着受牵连了。

    她忽然发现骆玉湛的目光一直望着茶馆门外某处,觉得很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也愣住了,江微岸正从一顶小轿里走出来进了对面的一间绸缎铺子,她眼里登时蒙上一层泪雾。

    不知江微岸是否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他想不到她究竟为何,面对女儿的绝情,他将情何以堪?还有一心一意心疼她的母亲丘氏,此时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她吸吸鼻子,微低了头,泪珠在眼里打转。

    骆玉湛看她一眼,站起身,“随我来。”

    江意澜抬起头看他,顺从的站起来跟上他,绕过茶馆后门,又从后院的小门里绕出去,走上大街,绕过一个路口,又走了几步,转身进了一个小院的后门。

    江意澜紧紧跟在他身后,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顾不得左右张望,隐约间她猜到骆玉湛将带她去何处,而她自己也紧张的两只手紧紧攥着,既期待又害怕。

    果然进了院子,绕过一座小亭子,进了一间房,房里摆着各种绸缎,江意澜便看到正襟危坐的江微岸。

    江微岸看到她微微一惊,随即红了眼,看看骆玉湛,“我没想到你把澜儿也带来了。”

    骆玉湛微笑,“意澜来上香,恰巧碰到了。岳父,你们先聊聊。”说着转身出门。

    江意澜双眼朦胧,低低的叫了声,“父亲。”

    江微岸眼里也涌出一股泪,他强行忍着没让泪落下来,颤声道,“澜儿,你受苦了。”

    江意澜顿觉喉间塞了一块大石头,哽咽难言,她朝前走几步,双膝跪在江微岸跟前,低了头趴在他膝上,肩膀微微颤动。

    江微岸的这句话让她知道一切的一切江微岸都知道的,她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她并不是孤军奋战,她的亲人他们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虽然她伤了他们的心,但他们都明白的,她不是绝情的连亲人都不要,她不要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了江微岸的这一句话,值了。

    江微岸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任由她伏在身上哭泣,眼中亦是落下泪来,这几步走的太累了,稍有不慎就会有人丢了性命,而每个人都是他至亲的亲人。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澜儿,父亲为你感到骄傲,你做的好。”

    江意澜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上挂着一丝笑,“父亲,真的么?可是,却让您受苦了。”

    江微岸眸里闪着泪光,嘴角却挂着笑,“总会苦尽甘来的,老侯爷告诉我要你参与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同意,没想到你竟会做的这么好。只是,澜儿,苦了你了,现在满京城都是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了。”

    江意澜摇了摇头,“父亲,我不怕。只要我们的亲人都平平安安就好了。”

    江微岸欣慰的看着女儿,没想到女儿真的长大懂事了,凡事都会考虑亲人的安危了,这一刻,他真的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感到自豪。

    “澜儿,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被取消了承袭侯爷的资格,而咱们文江侯府因为这件事名声大受损失,而且很多人都看到咱们文江侯府不受皇上待见,有的甚至已主动与咱们拉开距离,而咱们又同武骆侯府闹僵了,更没有长久之势了。”

    一切的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可是江意澜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父亲,老侯爷临死那晚,也是你们策划好的么?可你们怎会知道老侯爷什么时候发病呢?”

第九十九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九十九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江微岸摇摇头,“老侯爷发病是个偶然,这件事是我们早就策划好的,但老侯爷的发病却不是我们能把握的,当晚,老侯爷一发病便派人去了文江侯府,我是得了消息才过去的,老侯爷那时候通知我,我自是知道老侯爷定是不行了,所以才会去的那么及时。”

    江意澜这才算明白了些,“可是,父亲,如果武骆侯府把我赶回文江侯府不是更好么?这样结怨更深。”

    江微岸眉头微皱,缓缓摇了摇头,“让你留在武骆侯府是老侯爷的意思,而让你参与这件事也是在你与玉湛成亲后老侯爷才提起的,老侯爷坚持让你留在武骆侯府,却不知因为什么。”

    江意澜便不再追问此事,只觉得身心都很疲累,靠在江微岸身边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江微岸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澜儿,你既已嫁到骆府,就好好过日子吧,玉湛,也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三字他说的似乎有些不情愿,嘴角微撇了撇,“虽然他……身上有病,你跟着他,亦不会吃苦的。”顿了顿或许觉得这么说没有说服力,便又道,“老侯爷定下的人,肯定没错。不然老侯爷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江意澜微微点了点头,她与骆玉湛之间的事,不好与江微岸多说什么,只听听天由命了,便岔开话题,又问了问文江侯府里的事。

    文江侯府气氛也低沉的很,丘氏因为江意澜的事气的大病一场,就连江意珊都跟着哭了几回。江意黛进宫参加选妃,似乎还不错,已经过了几关,进入最后关节,只等着太后指人了。

    两人还没说完,骆玉湛便进来了,“时间太久了不好,还是长话短说吧。”

    能有这样的机会说说话,江意澜已是十分感激了,便退到一旁听他们两人说事。

    骆玉湛自是将闲云庵门外发生的事说给江微岸听,江微岸颇感惊讶,想法同骆玉湛的亦是一致,末了又对江意澜道,“你倒是能下得了手,大有武骆侯府的武将之风了。”

    骆玉湛抿嘴看着江意澜笑,江意澜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惹了祸的。

    从绸缎铺里走出来,江意澜心头大悦,走在路上长长的舒口气,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很多,她转过头来看看骆玉湛,“咱们可不可以不坐轿子了?在路上走走。”

    骆玉湛看着她,她明亮的大眼里满满的都是期盼,似乎极其渴望他能答应,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他不觉微微一笑,“你还想去哪里?我陪你走走。”

    他笑的很随意,洁白的牙齿整齐的排在唇边,她微微一愣,笑了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随便走走。”

    时至中午,街上行人很少,两旁的酒铺里却是人声鼎沸,道旁的小摊子也没什么稀罕物件,稀稀落落的摆在路边上,就连摊主都蔫蔫的坐在小杌子上。

    过了十五,天便开始变暖了,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如果没有北风的话,这天会很暖和。

    大街上亦有随意走动的妇女,穿着也很随意,并不像某些书上提到的女子出门还要盖上斗篷或者用纱掩住脸。

    骆玉湛忽然道,“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江意澜仰着头微笑,明媚的笑容在阳光底下愈发灿烂,“谢谢爷的好意,我什么都不要,能呼吸到自由而又新鲜的空气,比什么都重要。”

    骆玉湛奇怪的看着她,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隐约间却能猜到她指的是什么。

    走了两条街,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逛街,江意澜却没有意料中的惊喜,逛来逛去总觉得没什么意思,骆玉湛见她似乎没有多大兴趣,看看天,便道,“不如先去吃饭吧。”

    江意澜却不觉得饿,忽的想起一件事,便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城西?”

    骆玉湛稍感惊讶,“去城西做什么?”

    江意澜低了低头,“那边有两家我的庄子,我想过去看看,听说都是不顶用的。”

    骆玉湛低眉看她,在她脸上审视一会才问道,“听说祖母把你的陪嫁都送出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么?”

    江意澜眨眨眼,“咱们不是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么?倘若走不过来,这些财物还有什么用处?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害咱们的人,与其守着那些财物,倒不如赶紧想法子想些能随时生出财物的好办法来。”

    “生财物的好法子?”骆玉湛不可置信的看她一眼,赚钱是男人的事,她一个女人也懂得这些么?怎么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而且说的似乎还很有些道理。

    江意澜知道多说无益,说不定还会增加烦恼,便央求道,“你带我去看看怎么样?我很想看看我那俩庄子还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再说了,有你跟着,还可以给我参谋参谋。”

    骆玉湛又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缓慢的点了点头。

    江意澜大喜,“离这儿有多远?”

    “差不多有三十里地。”

    江意澜惊得差点下巴落下来,愕然道,“三十里地?走路过去岂不是要一天了?”

    骆玉湛奇怪的看看她,“谁说要走路过去的?咱们先去吃点饭,等会我找匹马去。”

    江意澜眨眨眼,“骑马啊。”

    骆玉湛反问她,“不敢么?坐轿可就慢了。”

    江意澜立时否定,“不坐轿,骑马。我不是害怕,是好奇而已,我还从来骑过马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一家小酒铺,进去点了几个菜,先坐下吃饭。

    江意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骆玉湛还在吃着,似乎再吃也吃不饱似的。

    “听说没有?那骆府的****奶手里的财宝堪比皇上,那金山银山的,一座连着一座。”旁边坐上的一句话把江意澜惊得一口茶水喷在桌上。

    骆玉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看满桌的菜,再也吃不下去了。

    江意澜抱歉的看看他,很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刚才听到的话实在太令人惊讶了,堪比她刚知道自己穿越那会儿,“要不,再要个?”

    骆玉湛已没了再吃的兴趣,放下筷子,准备叫来小二结账,可旁边的人又说起来,“胡扯什么,你们知道个什么,骆****奶那是把陪嫁的嫁妆都给送出去了,骆****奶是文江侯府大*奶的心尖子,江大*奶把文江侯府好的玩意儿都给闺女陪送走了,结果这闺女不但不认娘家,还把娘家陪送的东西都给送出去了,这下可把文江侯府的人给气坏了,听说因为这事闹的不可开交。”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文江侯府大老爷因为这位****奶蹲了大牢还被剥了侯爷的承袭,唉,文江侯府可都败在这个女人身上了,养女如养虎啊。”

    江意澜再也不敢喝茶水了,唯恐又不小心喷出来,这些人说的都太离谱了,尤其是第一个人说的,什么金山银山一座连着一座的,用一根手指头想想也不可能有这种事的,怎么就偏偏有人说出这种话来。

    她还想再接着听下去,骆玉湛却已拉了她出来,“还听,难道还想让人认出你来?”

    江意澜丧气的垂着头,“谁会认得我啊?你怕认出来才对。”

    骆玉湛牵着她的手捏了捏,“沮丧什么啊,正因为有这些街头巷尾的议论,咱们才能平安无事。”

    江意澜便耸耸肩膀表示很赞同,感到骆玉湛正握着自己的手,阵阵暖流从手心里窜上来,竟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骆玉湛却浑然不知,照旧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仿佛这只手就该由他牵着,牵的那么自然那么从容。

    骆玉湛在一条小巷子深处找到一个小院子,院里养着几匹马,他跟人谈好价钱,牵马出了院子。

    “敢上么?”他说着一脚踏上马镫,一个用力整个身子提起来跨在马背上。

    江意澜站在高大的马跟前,很不屑回答骆玉湛的话,学着他的样子抬脚踏上马镫,可马镫实在有些高,她虽踏了上去,却根本使不上劲。

    骆玉湛陡然大笑,嚣张的笑声在头顶上张牙舞爪,江意澜气馁的朝他撇撇嘴,“二爷是男人,又是有武艺在身的,当然能一下上去了。我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骆玉湛也不说话,弯下腰来,一只胳膊伸过来揽在江意澜腰间,猛的一用力,江意澜整个身子凭空而起,吓得她啊了一声,还在惊魂未定时,身子已稳稳坐在马背上,身后靠着骆玉湛温暖硬实的胸膛。

    “坐好咯。”骆玉湛一手拉着缰绳,两腿一夹,另一手扬起马鞭甩了几下,“驾……”

    马前脚猛的高高抬起,江意澜措不及防,整个身子都倒在骆玉湛怀里,紧紧贴在他胸上,她吓得两手在半空中抓了几抓却什么都没抓到,一只胳膊已从腰间慢慢的揽过来,将她稳稳的固定在马背上。

    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亲密的姿势让江意澜面色微红,而腰间那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更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头顶上传来一句话,在呼啸的风声里飘飞,“怎么样?害怕不害怕?”

    江意澜大声回道,“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骆玉湛微微一愣,嘴角挂上一丝笑,揽在她腰间的胳膊又加了几分力道。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冷风直面扑过来,冻的她嘴唇发抖,时不时的打个寒颤。

    骆玉湛猛的夹住马身停了下来,江意澜仰起头疑惑的看他,“到了么?”

    骆玉湛也不答话,两手放在她腰上,稍一用力,她整个身子登时离开马背转了个身,变成与骆玉湛面对面坐着的姿势。

    江意澜睁大眼看着他,惊得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骆玉湛却不理会她的惊讶,伸手将她按在怀里,“这样就不冷了,抱住我坐好了。”

    一张脸贴在骆玉湛胸上,近的能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她尴尬的满面通红,如坐针毡,哪里还敢再抱住他。

    骆玉湛低头看她一眼,扬起马鞭在半空甩出一声刺耳的响亮声,马蹄高抬,江意澜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吓得顾不上其他,伸手便紧紧搂住他的腰,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骆玉湛看着完全靠在怀里的小人儿,嘴角微抿,眸里含着一丝笑意,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将江意澜半个身子都包在衣服里,这才快马加鞭赶起路来。

    这个姿势坐着虽有些尴尬,但确实很暖和,骆玉湛身上的热流隔着衣服传过来,不但暖了她的身子也暖了她的心,她趴在他怀里,闻着属于他的****气息,第一次心底微微动荡起来。

    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到了城西,江意澜抬起头朝四下里看看,心底一凉,朱颜说的果然没错,不光是她那庄子,只怕城西就没什么好地方,稀稀落落的几个院子,瞧不见半个人影,倒像是荒芜许久的地方。

    骆玉湛低头看她,“你知道庄子在哪里么?”

    江意澜缓缓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有两处,一个靠南一个靠北,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朱颜说,一个大半被水淹了,另一个多半是盐碱。”

    骆玉湛微微皱眉,“这样的庄子你还来看做什么?都说你的陪嫁是多的好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差的地方。”

    江意澜笑笑,打趣道,“难道你也以为我是金山银山一座连着一座的?那可好了,养个几代人都没问题,生一大堆孩子都养得起。”

    骆玉湛忽然盯着她的眼,问她,“你这么渴望生孩子?”

    “啊?”她红唇轻启半张着嘴惊讶的看着骆玉湛,一张脸登时红的大红灯笼一般,悔恨的差点把舌头咬断,好好儿的没事干嘛说生孩子的事?这不是找刺激么?可不是拿着刀子朝人心尖上戳么?

    江微岸也说他身体有病,八成是事实了,这么说岂不伤了人自尊?

    她忙解释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骆玉湛忽的将脑袋低下来,在靠近她鼻尖的位置停下来,嘴里吐出一口热气,“那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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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追究

    第一百章.追究

    江意澜的心陡然乱了一下,红着脸摇了摇头,低着头摆了摆手,声若蚊蚁,“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哈哈……”骆玉湛笑的很放肆,放肆的笑声在冷风里传出很远,“驾……”

    马抬前蹄,蓦然加快了速度,江意澜一个不稳,生生撞在骆玉湛的胸膛上,吓得她忙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再也不敢动弹。

    骆玉湛嘴角上扬,笑意更深。

    在寒风里狂跑了十来分钟,马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道路也越来越狭窄,江意澜从骆玉湛怀里抬起头朝四周看,四周田地一片荒芜,杂草在冷风里来回翻滚,再往远处望,似乎能看到远处的水,她紧张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骆玉湛解释道,“这里地势低,经常被水淹没,很少有人住在这里的,地里即使种了庄稼,大半也会被淹死,所以基本上没人。”

    江意澜轻皱了皱眉头,“我的庄子不会就在这里吧?”

    骆玉湛低头看她一眼,耸耸肩,递过来一个很无奈的眼神,“按照你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江意澜的心一下子沉的更深,原来还心存侥幸,希望是朱颜夸大其词,没想到事实比朱颜说的更加残酷,瞧这模样,靠种地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还能干什么呢?

    骆玉湛高拉了拉缰绳,那马似乎懂人性,立马便停下来,“咱们下去瞧瞧,问问是不是。”

    江意澜回过头朝身后看一眼,背后一处小院子,一扇木门已经旧的瞧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将信将疑的回过头看看骆玉湛,“这里?”

    骆玉湛点点头,“下去瞧瞧吧。”说着扶住江意澜的腰,自己率先下马,站在马下,两手扶住她的细腰,稍稍用力便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江意澜仍沉浸在震撼中,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是怎么下来的,全副精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小院子上,骆玉湛见她发愣,便上前敲门,瞧了一阵,却无人回应,他扣住那门铃,稍稍用力,没想到那扇小木马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随着这声吱呀的沉重声,江意澜回过神来,朝前一步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瞧见正对大门的一间小屋,木门有几个小洞,十分破旧,见院内并无人影,便扬声道,“有人吗?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连着叫了几声,亦是无人回应,便道,“院子屋子都这么破了,许是没人住了,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说实话,她真不希望这里就是她的庄子。

    骆玉湛看看江意澜,“进去看看吧。”说着伸手将那扇门完全打开,抬脚进去,江意澜随后也跟着走进去。

    小院很小,正东两间小屋,并连着两间西屋,每间房上的木门都已破旧不堪,院里却干干净净的。

    骆玉湛走到西屋,推开木门朝里瞧了瞧,回过头看看江意澜,“这里有人住,主人可能是出去了。”

    江意澜点点头,院子里清扫的干净整洁,瞧着像是刚刚清扫过的样子,“主人不在,咱们就这么闯进来,不好吧?不过瞧这十里八里的都没人影,主人不知道是不是去远地方了。”

    骆玉湛点点头,“那咱们去外面等主人回来吧。”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苍老厚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不约而同转身去看,一个稍微驼了背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手里抱着一捆柴火,最外头的木柴上还滴着水。

    骆玉湛客气的道,“请问你是这院子的主人吗?”

    驼背男人抱着柴火走过来,“院子是主人的,我不过是替主人看管田地看管院子的。”

    骆玉湛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请问这庄子这院子的主人是哪家的?”

    驼背男人警惕的看了看骆玉湛,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江意澜,闷声道,“请问两位到此有什么事吗?若是迷了路,我可以给你们指条路出去,以后出门小心着点,凡是看到人烟稀少的就要躲开。”

    江意澜微微一笑,“多谢提醒,我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江意澜,我有个庄子在这附近,却不知是哪里了,请问您知道吗?”

    驼背老人似是一惊,倏然抬起头来瞪着江意澜看了一会子,猛的将手上的柴火仍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姑娘,我是王驼子,这庄子就是您的陪嫁,大夫人派奴才来守着这院子,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有些事一旦被验证是事实,心里反倒坦然平静了,江意澜忙上前,半空中伸手虚扶一下,“快起来,这些日子,累了您了,快起来说话吧。”

    王驼子却不肯,一直跪在地上说话,“二姑娘,奴才还以为主子们都把这地方给忘了呢,您很多好陪嫁,哪里会顾到这里,没想到您竟然亲自来了,奴才……奴才真是想不到。”似是感激涕零的模样,看看江意澜,又抬头看了看骆玉湛,眼里闪过一丝疑问。

    江意澜忙介绍,“这位是武骆侯府的二爷。”

    王驼子便又趴在地上拜了拜,“见过二爷。”

    骆玉湛摆摆手,“****奶让你起来,你便起来回话吧。”

    王驼子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抖了下身子低声道,“二……奶奶。”

    江意澜笑了笑,“快起来回话吧,难不成你还让我们都站在外头说话不成?”

    王驼子恍然醒悟,忙站起身,抬起棉衣袖子在脸上擦了擦,“瞧我这笨的,怎么让主子站在院里说话,二爷,****奶,快进屋说话。”面上显出一抹尴尬之色,“二爷,****奶,这里简陋的很,您们不要见外才是。”

    江意澜呵呵一笑,“这院子你能住,这屋子你也能住,我们自然也一样,你不要太拘谨才是。”

    王驼子这才憨憨一笑,先进了屋子,忙着搬椅子搬杌子,又忙着端茶倒水。

    两人刚坐定,茶水便端上来了,王驼子依旧憨憨的道,“没有好茶,二爷****奶不要嫌弃才好。”

    骆玉湛率先端起其中一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抿抿嘴,“茶虽不好,味道还好。”

    王驼子乐的呵呵笑,江意澜便也端起来喝了几口,依旧称赞了几句,王驼子更是开心。

    如此一来,王驼子倒是放松了不少,江意澜便问一些关于庄子的事,他都一一作答,有江意澜不懂的地方他便仔细解释,说了一阵子,江意澜大为灰心,这一年四季有三季都被水淹的地方,似乎真是废地一块,压根儿利用不上。

    江意澜面显沮丧,再也没心思多问,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王驼子见主子不开心,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面色紧张,更加小心起来,“****奶,您怎么突然想起到这里来看地了?难道是想在地上种庄稼么?”

    江意澜胡乱的点了点头,心却不在王驼子的话上。

    王驼子便道,“****奶,这地方若种庄稼的话,收成不好,连成本都收不回来的,不划算。”

    江意澜又胡乱的点了点头,王驼子便不再多说了。

    骆玉湛看一眼江意澜,缓缓站起身,“天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种庄稼的事以后再说。”

    江意澜亦站起身,想起沈妈妈朱颜受了伤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便急着道,“咱们快回去吧,不知道朱颜她们怎么样了。”又担心的道,“如果祖母知道我得罪了世子爷,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就快走吧。”骆玉湛看看王驼子,吩咐道,“你暂且好生管着这地方,****奶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自会派人来告诉你,放心好了,主子们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王驼子忙谢过主子吗,自是跟着出了门,眼看着两位主子走远了才回到屋里。

    江意澜坐在马背上,身子依旧贴着骆玉湛的前胸,心里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憋闷,她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可手头上却没一点可以利用的东西,半点钱都赚不回来,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掏空的,可这破烂的小庄子能用来做什么呢?

    “还去看看另外一个么?”骆玉湛低头问她。

    她摇摇头,“不去了,回去吧。”不亲眼看到心里还能存着一线希望,等真的成了事实,却是半点希望都没了,只这份落差便将人击的难受的很,再说了,她也急着回去看看朱颜沈妈妈。

    骆玉湛不再说话,扬起鞭子,快马加鞭。江意澜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荒原,心情越来越沉重。

    来时的路似乎比去时的顺当,好像只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武骆侯府的门前,江意澜看看他,“不用先将马还回去么?”

    “不用,会有人来取的。”

    江意澜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任由骆玉湛抱着下了马。

    两人一同进门,骆玉湛去了前院,江意澜便径自回了内院,才刚走到二门前,便看到月笼在门口候着。

    月笼见她回来,忙着迎上来,“****奶,您可回来了,老夫人请您去木雪园呢,好像是知道了您冲撞世子爷的事。”

    江意澜微微皱眉,知道老夫人一旦知道此事,定会找她的,“朱颜,沈妈妈怎么样了?”

    “不碍事的,大夫说吃些药就没事了。”月笼压低嗓子问,“****奶,那位真是世子爷么?”

    江意澜点点头,月笼面色一白,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江意澜也不愿多解释些什么,干脆吩咐道,“我先去木雪园,你还在这里守着,等二爷回来,便请他直接去木雪园。”

    月笼自是明白,忙点头,“****奶,您还是先回落青堂,叫上茶镜井桐跟着一起过去。”

    “我知道了。”江意澜一边应着一边回了落青堂,来不及瞧朱颜沈妈妈,换了衣服便叫上秋痕出门。

    路上秋痕轻声道,“****奶,听说世子爷极害怕芳沁郡主的,芳沁郡主自小便疼爱世子爷,不过对世子爷要求也极为严厉。”

    江意澜哦了一声,看了秋痕一眼,秋痕说了这句便不再往下说了。

    她不说,江意澜便也不问,二人一起进了木雪园,秋痕等在门外,江意澜自己进了正房门。

    屋内,老夫人坐在上首,大夫人何氏坐在右手第一位,三夫人陶氏便坐在左手,她一进来,三对目光全都投过来。

    江意澜却不慌不忙的走到房中间,先朝老夫人拜了拜,又给何氏陶氏请了安,随即便跪在地上,“请祖母惩罚。”

    老夫人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声音极冷,“你何罪之有?我为何要惩罚你。”

    江意澜微低了头,身子却挺得笔直,“我以下犯上,不但冲撞了世子爷,还动手打了世子爷,不但丢了二爷的面子,还给武骆侯府抹了黑。”

    老夫人冷哼,“就这些么?”

    江意澜故作害怕,“祖母,我错了,什么都做错了,请祖母责罚。”

    “哼……罚,我能罚你什么?罚你收回你的话,还是收回你打出去的手?你以为只是丢了面子这么简单么?世子爷是皇家的人,这件事皇上一旦追究起来,你就是个死罪,搞不好全家都要跟你赔上性命。”老夫人似乎怒不可遏。

    何氏也在一旁火上添油,“只顾及一时的痛快,却累的旁人都跟着受罪,也不知平日里是怎么教导的。”言外之意江意澜有此罪行全都是父母教导不好,换言之,江意澜是没有教养的。

    江意澜哪能听不明白这其中的话音,但她却只装作不知,全都集中在老夫人的话上,全身哆嗦了一下,“祖母,当时我太冲动了,并没想这么多,不知竟会害的咱们侯府如此,祖母,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如果皇上追究下来,我一定会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由我自己承担,祖母,我一定不会连累你们的。”

    老夫人瞟她一眼,目露锐光,“连累不连累不是你说了便算数的,在皇上追究下来之前,你就不要再出门了,湛儿不是先罚你了么?你就照着办吧。”

第一百零一章.拉拢

    第一百零一章.拉拢

    江意澜忙应了声,“请祖母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二爷说的做,再不给二爷添麻烦,还望祖母保重身体,不要因这件事伤了身子。”

    一旁又传来何氏的讥诮,“别说添些麻烦,别累着二爷跟老夫人的性命就是谢天谢地了。”

    江意澜只当没听见,站起身朝老夫人拜了拜,“祖母,我先回去了,这几日也不能来给祖母请安了,望祖母和泰安康。”

    老夫人似是很不耐烦,轻轻摆了摆手,江意澜自是微低着头从房里退出来。

    秋痕小心上前搀住她,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奶,不要紧吧?”

    江意澜苦笑着摇摇头,面色镇静,手心里却是积了一层冷汗,不由得打个寒颤,“没事,回去吧。去看看朱颜跟沈妈妈。”

    秋痕便不再说话,搀着江意澜微低着头只一心注意着脚下的路。

    江意澜眼角余光不免多看她几眼,像是个稳重的性子,不多言多语,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说。

    回到院里,她先去瞧了朱颜,朱颜正半躺在床上,一见她平安归来,喜的眼里蒙上一层泪,直到确定她却是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从朱颜房里出来,又去看沈妈妈,沈妈妈斜身靠在床头,面色稍显苍白,见她进来,眸光焦灼,“****奶,你没事吧?世子爷没再追着你吧?”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挨着床边坐下,关切的看着沈妈妈,“我没事,您怎么样?要不要紧?你何必那么护着我,世子爷若真想拿我怎样,你们即使搭上了性命也是白搭。”

    沈妈妈面色正然,“你又何尝不是一心护着我们?你对我们的心,跟我们的又何尝不是一样?”稍稍一顿,又道,“****奶,今儿这事,您实在太鲁莽了,不管碰到的是谁,您都不该动手。”

    江意澜亦是后悔不已,不但连累了旁人,还给武骆侯府招来灾祸,倘若王爷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还好,若真的追究下来,只这打世子爷一条,就够赔上一大家子性命的,遂懊恼道,“沈妈妈,当时我太冲动了。”

    沈妈妈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稍稍沉吟又问道,“****奶能告诉我那么急切的去追辛缘师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我不相信您是求子的。”

    江意澜面色红了红,皱皱眉,“当然不是求那个,我有件重要的事要问辛缘师太,可每次都碰不上她,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见她无意再往下说,沈妈妈也不再追问,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语气平缓的道,“莫管什么事,只管放宽心往前走,天之大地之宽,总有一条路能走出来的,有些事不能顺遂天意,而要靠自己的力量。”

    江意澜心下诧异,抬头看着沈妈妈,愈发觉得沈妈妈绝不是大户人家的使唤婆子,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华贵沉稳,可又带着几分沧桑苦涩,一时间她更觉得看不透眼前之人,忽然张口问道,“沈妈妈,您不相信鬼神之说么?”

    沈妈妈微微一愣,随即低了头,“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江意澜更觉诧异,桂朝一向信奉神仙鬼怪,每逢过年过节,都有专门的祭奠鬼神仪式,沈妈妈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沈妈妈见她低头深思,遂转了话题,“我也没什么事,多谢****奶亲自过来看我,****奶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歇吧。”

    江意澜看她一眼,知道沈妈妈是怕她再多问下去,彼此心照不宣,遂微微一笑,“这几日沈妈妈不必想旁的事,只管养伤便好,我那边也没什么事,二爷罚我不准出门,我也知道呆在房里不出门了。”

    沈妈妈也笑了笑,“那****奶正好多休息休息。”

    江意澜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从屋里走出来,只觉得外头的寒风更冷,紧了紧身上衣服,仍是觉得浑身冰凉,遂快步回房。

    不料才刚进门,外头便有人求见,月笼领着人进来,是个小巧玲珑的丫头,一进门便屈膝行礼,“见过****奶,奴婢是芳沁郡主跟前伺候的,郡主让奴婢过来看看****奶怎么样,还让奴婢捎过来一句话,郡主说,世子爷生性顽劣,还望****奶不要放在心上,郡主这两日正要回王府瞧瞧,请****奶放心。”

    芳沁郡主跟前的人,虽是个小丫鬟,也比旁人高几分的,江意澜忙侧了侧身子谢过,“多谢郡主挂念,二爷罚我不许出门,所以也不能亲自去郡主跟前道谢请安了,还望郡主原谅。”

    那丫头也是个伶俐的,顺着江意澜的话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话便转身离开。

    那丫头出去多时,江意澜还在暗自思讨,芳沁郡主是什么意思呢?专门派人来告诉自己她会摆平世子爷吗?可是为什么呢?虽然芳沁郡主对自己还算好,可也不至于好到这种程度,这明显的是在向她传达一个讯号,她会帮自己。

    可是,目的何在呢?

    “****奶,您可回来了,您没事儿吧?”雷姨娘撩着帘子从外头进来,抬眼看了看江意澜,“哎呦,****奶啊,您的脸色可真难看,月笼,还不去给****奶端碗安神的汤来,瞧****奶这脸色。”

    不经通告擅自入主母房间,还随意指使主母的贴身侍婢,雷姨娘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只怕过不了多久,这院子里都没几个放在眼里的吧?

    江意澜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抬手捧了捧脸,“很难看么?我自己倒没觉得。”

    雷姨娘微微一笑,“瞧****奶说的,您又没照镜子,哪里知道脸色怎么样。”说着上前一步,压低嗓子,“****奶,薛姨娘这会子还没清醒呢,您看应该怎么办?”

    江意澜微微皱眉,“还没清醒过来?那赶紧禀告二爷,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这可不了得。”

    雷姨娘一心只想绊倒薛姨娘,以为薛姨娘倒了,老夫人更会只为自己撑腰,除了正牌****奶,其他的没一个能跟自己比的,遂道,“好像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奶还是先歇歇吧,今儿个也够折腾的了。”

    她说的是好像,倘若真没人去请大夫,她也可以说听人说的,责任并不在她身上,即便是真有人要怪,也该怪在当家主母身上,主母对侍妾不上心,所以才会导致侍妾生病了都没人过问。

    雷姨娘能想到的,江意澜自然也能想到,但她却不吭不响故作不知,依旧顺着雷姨娘的意思往下说,“有人去请了就好,今儿个我也确实有些累了,腰酸背痛的,唉,净给府里添麻烦了。”

    雷姨娘笑的真切,“****奶说的哪里话,您不知道么?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咱们武骆侯府的****奶啊,积善积德,把所有的陪嫁都捐给受难的人了,您的这份心,全京城就没一个能赶上的。”

    江意澜似笑非笑的动了动嘴角,嘴上这么说的人心里八成在骂她傻种吧?她不想再多说下去,遂按着额角揉了揉,“不知道怎的,头疼起来了。”

    雷姨娘也是聪明人,一眼便知其意,遂笑道,“****奶身上不舒服,婢妾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退了。”

    江意澜淡淡的嗯了一声,等她出了门,才苦笑着摇摇头,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只一心往骆玉湛身上扑,却不知第一个想赶她走的就是骆玉湛。

    想到这里,她真的有点头疼了。

    第二天江意澜一整天都没出房门,外头也没传来任何消息,到了傍晚,芳沁郡主亲自来了,坐在椅上,一脸的关切,微微带着些怒意,“意澜,我那兄弟自小便被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打他定是他有该打之处,今儿个我回去瞧了瞧,他还在那里嘴硬,还嚷着要告到皇上那里去,简直把我气死了。你不用理他,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也别总闷在这屋里,老夫人那里我去说,你别怕。”

    江意澜忙起身道谢,“这样的事还要郡主费心,意澜真是过意不去,这件事的的确确是我做错了,旁的我不敢求郡主,只求郡主过去求求情,千万不要为难咱们侯府的人,不然我可真要成为罪人了。”

    芳沁郡主的言外之意江意澜听懂了,世子爷要把事闹到皇帝跟前去,她这个做姐姐的亦是没有办法,但她的态度却是十分明确,很坚定的站在江意澜这一边。

    芳沁郡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了一声,“意澜,也亏得你好脾气,这府里哪个对你不好你也不放在心上,还心心念念的为侯府着想,真是个懂事的,玉湛真是瞎了眼冷落你这样的好媳妇。你放心好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江意澜只淡淡一笑,并不去深谈这个话题,不动声色的跟芳沁郡主周旋,有意试探几句,也都被芳沁郡主有意无意的挡了回来,一时间她真摸不清芳沁到底何意,心底不免惴惴不安起来,总担心又会节外生枝发生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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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嫌隙

    第一百零二章.嫌隙

    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秋痕进来禀告,“****奶,薛姨娘烧的更厉害了,这会子又开始说胡话了。”

    江意澜微微皱下眉,焦急的问道,“大夫怎么说?”

    秋痕微微低了低头,小声道,“大夫还没过来。”

    江意澜挑了挑眉,看向旁边,“月笼,怎么回事?我不是嘱咐过你照看着薛姨娘么?”

    月笼忙上前,“****奶,雷姨娘说要亲自照顾薛姨娘,所以奴婢没在跟前。”

    江意澜眉角低了低,“雷姨娘啊,这两天我都糊涂了,那你快去瞧瞧怎么回事,赶紧给薛姨娘请个大夫去。”顿了顿又道,“去把二爷请过去瞧瞧吧。”

    月笼应声而去。

    江意澜面上又显焦灼之意,满脸歉意的看了看芳沁郡主,“让郡主见笑了,我是什么都做不好安排不好,这会子要再出了事,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芳沁郡主嘴角微动,“又不是你的错,月笼不是说了么,雷姨娘自动请缨照顾薛姨娘,薛姨娘的病情她自是比你清楚,再说了,你又不是大夫,还能治病不成?”

    江意澜一脸内疚,缓声道,“好歹我是这院子的主母,照顾好二爷跟前的人,原就是我该做的。”

    芳沁抬头看她一眼,眉毛挑的甚高,“意澜,旁的事我不说你,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对那些个女人也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该用手段的时候就得用,她们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主,你若软了,只怕当你是软柿子,都想着捏你几下呢。”

    江意澜凝神聆听,受用终生的模样,“郡主,以后还要烦您多教教我,这些事我是一点不通的。”低头想了想又道,“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找个得用的人瞧瞧去。”

    秋痕正站在门边,江意澜便吩咐道,“你去请关妈妈过去瞧瞧,凡事还请她做主。”

    芳沁一旁问道,“关妈妈是你婆婆弄过来的么?”

    江意澜点点头,腼腆的笑了笑,“是母亲送过来的,母亲跟前的,定是稳妥的。”

    芳沁撇下嘴,哼了哼鼻子,并不多说,眉目间却是多了几分不屑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芳沁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江意澜反倒希望她能多坐会,两人反倒比方才多了一些话题。

    又过了一会子,关妈妈从外头进来,面色似乎很不好,进了门瞧见芳沁郡主在,忙上前请安,又对江意澜行了礼,颇有些埋怨的道,“****奶,薛姨娘比昨天烧的更厉害了,雷姨娘也在,说是昨天就没人给请大夫去。”

    芳沁冷哼了一声,“都是老夫人送过来的,私底下还不是各自顾着各自的,都病成这样了,还一心拖延。”

    关妈妈瞬间明了,原本她就听说是雷姨娘负责照顾薛姨娘的,这会儿又听郡主这么说,更加坐实了这种说法,心里顿时有了主意,遂对江意澜福个身,“奴婢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请****奶放心。”

    关妈妈心里的弯弯绕,江意澜已猜了个七八分,遂满意的道,“关妈妈,劳您费心了,这院子里多亏有您照看着。”

    关妈妈一脸诚惶诚恐,“****奶言重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只怕做不好莫丢了大夫人的脸才好。”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对江意澜的夸奖甚为受用,尤其是当着芳沁郡主的面能得到这样的夸赞,当真是难得的好机会。

    江意澜微微一笑,自是看得出关妈妈嘴角刻意掩饰的笑意,转过头对芳沁道,“有她在,我也省心不少。”

    芳沁看她一眼,但笑不语。

    恰巧有人进来禀告四老爷回来了,芳沁遂起身告辞,江意澜自然笑脸相送,也算是宾主尽欢。

    倒了傍晚,关妈妈来禀薛姨娘的烧已退去大半,也不说胡话了,只要度过今晚,明儿个就没事了,只将养几日便好了。骆玉湛回来后也去瞧过了。

    晚上,江意澜便得到消息,老夫人派人来院里,悄悄的训了雷姨娘,又严厉的警告了一番,直气的雷姨娘连着摔碎了两个杯子,满腔怒意尽数记在关妈妈身上,认定是她跑到老夫人跟前告了状。

    次日清晨,薛姨娘果然醒过来了,只是精神稍差,整个人仿佛从鬼门关过了一遭,又听说是****奶亲自派了人把她救过来,心里自是对江意澜多了几分感激,再听到雷姨娘的绝情时,对雷姨娘的敌意更深了,暗自发誓一定要扳倒雷姨娘。

    再屋里闷了两天,江意澜自觉烦闷,先去旁边看了看朱颜和沈妈妈,然后才站在院子里透了透气,忽然想起有几日没晨跑了,遂在小路上缓步走了起来,走到院门口时,刚好看到大姑娘骆玉蝉从门前经过,她似乎也朝这边望了一眼。

    江意澜遂上前走了一步,仍是站在门里,轻轻唤了一声,“大妹妹,早啊。”

    骆玉蝉明明已经听到了,非但不理,脚下的步子还加快了,竟然头也不回的径自走开了。

    江意澜甚觉郁闷,她敢保证骆玉蝉一定听到她的唤声了,骆玉蝉却硬是装作没听见跑开了,为什么?她得罪过骆玉蝉么?印象里好像没跟她打过交道。

    秋痕跟在一旁,见主子一脸呐然不明所以,遂小声道,“****奶不必放在心上,本来过了年大姑娘就要出嫁了,因着老侯爷的丧事,所以推迟了,婚事被耽搁了,大姑娘心情自然不好。”

    江意澜恍然大悟,武骆侯死了,子孙们都要守孝,骆玉蝉的婚事自是被耽搁了,而骆玉蝉也定是认为武骆侯是被自己气死的,所以才会对她不理不睬,八成已把她恨到骨子里去了吧?“守孝三年么?”

    秋痕见主子已想通其中关节,亦不再多言,只回道,“一年便可,女子守孝一年便可婚嫁。”

    一年还好,不然的话,等上三年,这婚事八成黄了。

    她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又得罪了一干人,估计这武骆侯府的姑娘们都把她当瘟疫看了。

    也罢,她倒也落得清静了。

第一百零三章.激发

    第一百零三章.激发

    又过了两三日,新侯骆镇东下朝回来,自称被皇上狠批,并罚俸禄三月,自是又将江意澜叫去好好训斥一番以示警告,并将她的禁足又延长七日。

    江意澜的心算是落了地,只罚俸禄算是最轻的惩罚了,如此说来,皇上已经对武骆侯府放松警惕了?她暗暗松口气,至少以前的力气都没白费,或许终于可以平平稳稳过日子了吧?

    “发愁什么呢?皱着眉头。”骆玉湛摇晃着身子走进来,一进门便看见江意澜在发呆。

    江意澜抬头看他一眼,缓缓摇头,“没事儿。”

    骆玉湛在她对面坐下,“是在担心你的处境吧?”

    江意澜诧异的看他一眼,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吗?遂点点头,“我可是进退两难咯,不过好在已经躲过皇上那一关,只怕府里这关是难过了。”又淡淡一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骆玉湛眸光闪亮,看着她双眸晶亮,闪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自信光芒,不觉心头微动,被众人所指,她还能如此坦然自信吗?

    他忽然变了话题,“趁着机会,赶紧办好你答应我的事。”

    江意澜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说的什么事,瞟他一眼,“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们顶多在你跟前做做样子,又不会真去骚扰,何须太着急?再说了,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别的事?”

    骆玉湛依旧那句话,“你是落青堂的女主人,这是你的责任。”

    江意澜愤愤不平,“我的责任是将她们都管好,并且给她们多弄几个姐妹来,并不是要将她们都赶出去。”

    骆玉湛不管她的任何说辞,死死咬住那句话,直气得她想跳起来骂人。

    两人正在争执,月笼从外头急忙忙奔进来,“****奶,大夫人把朱颜拉去了,说是要动家法。”

    江意澜蹭的站起身,“怎么回事?朱颜怎么会惹到大夫人?”

    “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是朱颜冲撞了大夫人。”月笼急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江意澜觉得奇怪,朱颜心计虽少了些,却也不是莽撞之人,怎会无缘无故冲撞大夫人?“朱颜现在被带到枫林阁去了?”

    月笼点头,担忧的抬抬头看她一眼,“****奶,我担心她……”侧眼看看骆玉湛,便不再往下说了。

    骆玉湛也心觉奇怪,亦猜不出怎么回事,看一眼江意澜,“还是我过去瞧瞧吧,你现在还在禁足。”

    江意澜无奈的点点头,看一眼骆玉湛,轻声道,“二爷,谢谢您了,朱颜身上还有伤,一切全靠您了。”

    骆玉湛微微点头,“我知道。你答应的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

    江意澜愕然,知他在开玩笑,仍是认真的回了一句,“二爷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骆玉湛哼了哼,转身出门。

    江意澜心下焦急不安,唯恐朱颜吃了大亏,这个丫头一心只想着护自己,难保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现在武骆侯府算是安全了,而她自己却落得个瘟神的名声,这侯府上下几乎没一个把她放在眼里的,她自知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要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她必须先站稳脚跟,何氏有今天第一次的拿捏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她防不胜防只能接招。

    可接招也是讲究策略的,硬性接下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她真的需要整理下思路了。

    “月笼,你找几个小丫头去外头打探消息,随时回来禀告。”

    月笼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屋里只剩下江意澜一人,她感到心底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得喘不过起来,这许多日子来,是她过于散漫了么?怎会将自己推上这样的绝境?

    她不住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坚持下去,文江侯府里还有她最亲的亲人们,再说了,她这第二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性命,无论如何她也要好好过下去。

    “****奶。”沈妈妈从外面进来,面色焦急,略带些苍白,“怎么样?”

    江意澜忙站起身上前,关切的问道,“妈妈,您身上感觉怎么样?朱颜到底怎么回事?”

    沈妈妈看她一眼,“****奶,那边的小丫头说是朱颜在厨上煎药,不小心撞到大夫人跟前的小丫头,正好把大夫人的汤给洒了,她们说朱颜是故意的。”

    果然是欲加之罪,江意澜攥攥手,手心里已被冷汗沁透。

    沈妈妈注意到她脸上神色,柔声安慰,“****奶不必太着急,二爷不是已经过去了?想来大夫人应该会给二爷个面子。”

    江意澜却不敢认同,或许何氏更加恼火呢?认为是自己撺掇了骆玉湛出面的,岂非火上浇油?

    忽然间她眼前一亮,朝外喊了声,“秋痕。”

    秋痕应声进来,她早听说了朱颜的事,知道主子这会正着急。

    江意澜不等她说话,径自吩咐,“秋痕,你去郡主阁请郡主帮忙。”何氏不给骆玉湛面子,却会给郡主面子的,因为她不敢不给。

    秋痕应声转身,人还未出去,骆玉湛就进来了,在他身后跟着朱颜。

    江意澜看朱颜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朝骆玉湛拜了拜,“多谢二爷,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骆玉湛却摆了摆手,“不用谢我,是二叔。”

    江意澜吃了一惊,“二叔?”骆镇南?他怎会帮自己?

    朱颜眼里噙着一抹泪,走到江意澜跟前,哽咽不安,“****奶,您何须挂着奴婢,即使奴婢真挨了板子,您也不要冲撞大夫人,奴婢做错事,受罚也是该得。”

    她眼角余光扫向骆玉湛,显然是忌惮他的在场。

    骆玉湛亦不多留,话也不多说一句,转身便走,仍是原来那副稍显冷淡的模样。

    江意澜自不去挽留,拉了朱颜的手,“傻丫头,说的什么话,我相信你,绝不是你的错。她们要冤枉你,哪里还能找不到岔子。”

    朱颜一滴泪落下来,欣喜不已,****奶真的相信她。

    江意澜拿了帕子抬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朱颜惊慌失措,很不习惯主子这样的亲昵,身子朝后退了退,喃喃,“****奶,脏。”

    江意澜知她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也不强求,遂问,“二老爷怎么无缘无故救了你?”

    “大夫人吩咐何妈妈拉我出去挨板子,正好碰到二老爷,二老爷问清怎么回事,硬是让何妈妈放了我,何妈妈似乎很怕二老爷,又见二爷也去了,就把我放了。****奶,二老爷真是个好人。”朱颜在心里感激二老爷的救命之恩,她知道何妈妈那十几板子下去,她只怕仅剩下半条命了。

    骆镇南?江意澜对他印象颇深,早就听说武骆侯府有位情圣,早年在外爱上一名女子,后来那女子失踪,他便一直未娶,单身到现在。这样的真情在这个时代该是很难得吧?

    江意澜拍拍朱颜肩膀,“朱颜,我不是派人专门给你和沈妈妈煎药吗?怎么你又自己去了?”

    沈妈妈代为回答,“那丫头暂时忙别的事去了。”

    江意澜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看看朱颜,“朱颜,你先去歇着吧,这一番惊吓只怕又要躺几日了。”

    朱颜谢过主子好意,顿觉身上确实很不舒服,遂转身出门。

    沈妈妈留在屋里并未出去,江意澜看看她,“妈妈,您是有话跟我说吗?”

    沈妈妈点点头,“****奶,咱们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了,虽然您做的有些事我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您人在武骆侯府,必须为眼前的事考虑考虑了,就拿刚才的事说吧,这院子里人出了事,您连保护的能力都没有,单这一点,就会寒了她们的心。”

    江意澜心下黯然,想想事实确实如此,遂叹了口气,“原本只想着平平安安过日就好了,却不曾想也是极难。”

    她心里的想法沈妈妈自能猜透几分,想起当日自己在她跟前说过的豪言壮语,亦觉得可笑,世上无常之事很多,没人能提前料想到的,“****奶,难也是要走下去的,您得看清眼前的路。”

    江意澜微微一叹,“我看得清,可是却不愿意往前走。”

    沈妈妈有些焦急,“您不愿意往前走,可是她们都走到前面去了,她们走过去的时候会把你顺便踩在脚底下的,只有咱们先走过去了,才能时刻将她们甩在后头,不被人踩。”

    是啊,自己不去惹事不代表旁人不会往你身上泼脏水。这个道理,她懂。

    或许,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抬头看着沈妈妈,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疑惑,“妈妈,一定要往前走吗?”

    沈妈妈坚定的点点头,“必须往前走。”

    江意澜嘴角微扯,挤出一个笑容,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沈妈妈突觉心底微酸,她忽然有一股想要上前抱住江意澜的感觉,像抱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低声道,“****奶,我们都会陪着您的。”

    江意澜心下微动,看向沈妈**眼角渐渐湿润。

    还好,她们都陪在自己身边。

第一百零四章.醉翁之意

    第一百零四章.醉翁之意

    往前走,前面的路很远,即使看不到尽头也一定要勇往直前。

    江意澜在心里坚定了这个信念,杂乱的心反倒平静下来,她亦知自乱阵脚只会留更多空子给人钻。

    每天早晨她又恢复了跑步的习惯,一阵热跑下来,全身上都充满着说不出的活力。

    她时不时的让秋痕在跟前伺候,偶尔让她陪着说说话,大多都是围绕着武骆侯府的事。秋痕为人谨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几日相处下来,江意澜已认定她是个口风极严又很懂分寸的人,留在身边办事倒也放心。

    经过何氏风波之后,一直平安无事,整个武骆侯府都安静了。

    十四日的禁足很快就过去了,江意澜一大早起来去木雪园请安,天依旧冷得很,呼呼北风吹乱人的头发,吹凉人的心。

    木雪园里依旧同往日般一样安静,几个婆子在院里忙忙碌碌干活,手脚的动作都很轻,唯恐弄出大动静被人听见。

    江意澜一踏进院门便感到一阵压抑,不由得叹息一声,自老侯爷去世后,这院里多久没有笑声了。

    门口丫头进去禀告,随后挑帘请她进去。

    老夫人没在外间,而在里间的床上躺着,面色稍显苍白,一双眼也极其无神,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作罢。

    江意澜见她这般模样,心知定是身上的病还未好利索,遂上前请安,“祖母身上的病可好些?”

    老夫人蔫蔫的应了句,“还不是老样子。”

    江意澜轻声问道,“祖母是哪里不舒服呢?”

    老夫人不冷不热的回道,“人老了,哪里都不舒服。”

    倒是站在旁边的骆妈妈接过话来,“老夫人腿上这毛病还不是早年月子里留下的?那时候您跟老侯爷南征北战的,哪里有机会好好养身子了。”

    月子里留下的腿病,难道跟妈**痛风一样?遂试探着问道,“祖母是腿疼的厉害么?疼起来钻心的难受,闹得晚上都睡不好。”

    骆妈妈又接过话来,“****奶倒也知道啊,可不是嘛,老夫人这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瞧瞧这脸色……。”

    老夫人叹口气,“这有什么办法,连太医都说了没有好法子,不过给我开些活络筋骨的药,又苦又没作用,喝那些做什么。”

    骆妈妈哭笑不得,劝道,“您又说孩子话了,所谓良药苦口,那甜丝丝的倒是好吃,那能治好您的病么?”

    江意澜看看老夫人神色,又看了看放在一旁已空空如也的药碗,也知老夫人说的是玩笑话。

    如此说来,老夫人的病应同妈**病一样了。她心里一动,当初妈妈因为这病住院,那个据说很厉害的老中医逼着他们全家背食谱,应该吃什么,不应该吃什么,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她笑了笑,“祖母,您的这个病呀,我在书上看到过,药是肯定要吃的,不过平日里你也要多在饭食上注意,有的可吃,有的则不能吃,吃多了会加重您身上的病。”

    老夫人稍感诧异,抬头看她,“你还知道这些?”

    江意澜故作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平日里我不大出门,常看些书,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老夫人将信将疑,“那你说说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

    见老夫人稍稍有些上心,江意澜心底微喜,“首先,祖母您要多喝水,身体里的毒才能排出来。饭食上多吃菜瓜果之类,豆子之类的却是不可再吃了,鱼肉也是不能吃的,还有些活物的肝啊肺之类也不可吃。”

    她只简单说了几样,她相信太医应该也这么嘱咐过了,老夫人一听便知她说的对不对。

    果然老夫人一听,面上惊奇不定,怀疑的看着她,“意澜,你不是从府里打听来的吧?怎么跟太医说的一个样?”

    江意澜呵呵笑起来,“既然太医都这么说了,您更该注意啊,怎么反倒不记着了?我记得前几日您还刚刚吃过鱼呢。”

    骆妈妈哎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江意澜,“我的****奶,原来您也是懂这个的,那您快劝劝咱们老夫人,平日里谁说都不管用,老夫人自管该吃什么还吃什么。”

    老夫人登时狠狠瞪她一眼,骆妈妈立时闭嘴,却还朝着江意澜挤眉弄眼。

    江意澜掩嘴轻笑,“祖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老夫人撇她一眼,“打什么赌?”

    见鱼上钩,江意澜微微一笑,“祖母,若是从今天开始,您按照我方才说的那些吃饭,该吃的吃不该吃的不吃,您觉得身上好些了,便是我赢。若还是疼的厉害,我便输了。”

    “输赢又将如何?”

    “如果我输了,那以后再也不说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话。如果您输了,那您便要听太医的话,记住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江意澜笑着问道,“祖母,您说怎么样?”

    老夫人心下微动,她何尝猜不出江意澜的心,她这番说输也好赢也罢,左右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都是为她好。

    如果在以前,这样的小把戏她是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很有兴趣跟江意澜打个赌,而且她与江意澜说话的空挡,竟然觉得腿上的疼没有那么厉害了。

    老夫人仍旧摆着不冷不热的面孔,还故作不是很乐意的皱了皱眉,才道,“就听你一回,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输谁赢。省的以后你们老在我跟前唠叨不停了。”

    骆妈妈拍手叫好,“老夫人,这就对了嘛,好歹的都是您自个儿的身子。”

    江意澜笑了笑,侧头看向骆妈妈,挤了挤眼,“骆妈妈,您可要做我们的见证人,要帮我监督好祖母,不然祖母偷偷的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了,那我岂不是一定输了?”

    骆妈妈笑的开心,看着江意澜的眼里也多了几分赞许,“****奶放心好了,我这双眼灵着呢,单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骆妈妈与江意澜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一时间,屋里充满了笑声,给这个寒冷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温暖。

    她们谁都没注意,门外正站着一人在凝耳细听,当听到里头传出笑声时,嘴角微微上扬,也挂上一抹笑意。

    从里间出来,江意澜暗暗松了口气,这是她来到武骆侯府后,第一次与老夫人相处的这么愉快,虽然老夫人竭力撞着冷冰冰的样子,可看在她眼里,已不同于往日那般冷淡,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走出门口,秋痕上前扶住她,悄声道,“****奶,刚才二老爷来了。”

    “二老爷来了?”江意澜很奇怪,她一直呆在屋里,怎么没见骆镇南进去?“二老爷没进屋吗?”

    秋痕轻声道,“进去了,不过好像只在外间站了站便出来了。”

    江意澜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咱们等会儿再走,我有话要跟骆妈妈说。”

    “奶奶,要不去耳房里等着吧,外头风大,冷。”

    江意澜摇摇手,“不用。骆妈妈一会就该出来了。我说完就走。”

    秋痕便不再多话,紧紧挨着江意澜站在一旁。

    果然不一会儿骆妈妈从里头进来,见她们站在门口,吃了一惊,忙问,“****奶这是做什么?怎么不屋里坐着?外头多冷啊。”随即转过头低声训斥门边的两个小丫头,“怎么让****奶站在外头,也不进去禀告一声。”

    江意澜忙上前解释,“骆妈妈,是我不让她们禀告的,我在这里等您出来跟你说句话。”

    骆妈妈忙道,“哎呀我的奶奶,您有什么事尽可让她们把我叫出来,怎敢劳您在们口站着等呢。”

    江意澜微微一笑,“不碍事的。骆妈妈,以后每天晚上您多放点热水给祖母泡脚,水里还可以放些红花,不要超过半个时辰就好。还有,晚上尽量不要跟祖母说不开心的事,也不要惹她生气,心情好,晚上才能睡得好。”

    骆妈妈眼圈一热,“****奶,今儿个真是多亏您了,您还这么有心站在外头等我专门说这些话,****奶,老奴真是谢谢您了。”

    骆妈妈可是武骆侯府的老人,早年就跟在老夫人跟前南奔西跑的了,她在老夫人跟前都自称我,此时却在江意澜跟前说

    了老奴二字,江意澜知她说的是真心话,更觉得骆妈妈是个忠心的,对她自多了几分敬重。

    骆妈妈送走江意澜,转身回屋,将这些话如实禀给老夫人,老夫人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江意澜回去后,让人把沈妈妈请过来,沈妈妈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几天又在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妈妈,您知道月子里留下的病吗?”

    沈妈妈点头,“当然知道了,咱们女人年岁一大,都有这个病,****奶,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江意澜问道,“老夫人也有这个病,腿疼的厉害,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您有没有好办法?您的这些食谱里有没有对这个病有好处的?”

    “有倒是有几个,不过很久没做过了,改天我做出来奶奶先尝尝,觉得行的话再给老夫人送去。”

    江意澜点点头,“妈妈尽快做出来吧。”

    沈妈妈应了便直接去了厨房,到了中午就端上来一道菜,江意澜立马认出其中有黄瓜土豆,还有些白色的丝,却没瞧出是什么。

    沈妈妈笑了笑,催促道,“奶奶,您尝尝怎么样?”

    江意澜拿起筷子夹起白色的丝丝放在嘴里,甜丝丝的清凉在口内划开,“是梨吗?”

    沈妈妈点点头,“这道叫做香拌素三丝,黄瓜,土豆,生梨,奶奶吃着怎么样?”

    江意澜又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啧啧称赞,“清凉爽口,酸香脆嫩,妈妈,实在太好吃了。您就把这道送到木雪园那边的厨房里去,跟骆妈妈说,是我让您特意做了送过去的。”

    沈妈妈自然明白,“这个奶奶留着吃,我再去做一盘给老夫人送过去。”

    江意澜一连吃了几口还觉得不过瘾,一口气吃了半盘子,才算缓过劲来。

    到了下午,骆妈妈派过来一个小丫鬟,“****奶,骆妈妈说您送去的菜老夫人特别喜欢吃,让奴婢问问能不能让奴婢留在这里跟着学学,回去好每天做给老夫人吃。”

    江意澜微微一笑,“你回去跟骆妈妈说,我这就让沈妈妈去木雪园帮忙,等你们都学会了再让她回来。”

    小丫鬟行礼道谢,回去禀告,过了一会子,骆妈妈亲自来了,“****奶,您可真是有心了,您的那道菜啊,老夫人可喜欢了,一盘子都吃光了还想吃。”

    江意澜忙起身让骆妈妈坐下,骆妈妈半边身子坐在下面的小杌子上,“奶奶,我听说这沈妈妈可是您跟前得力伺候的,每天变着花样给您配食,您舍得让她去木雪园帮忙啊?”

    江意澜晶亮的眸光闪了闪,故作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也不舍得,可是有什么办法啊,我跟祖母打着赌呢,万一输了,岂不是要被祖母笑话了?”

    沈妈妈哈哈大笑,拍着手道,“****奶,那我就先把沈妈妈借走了,您有用得着的时候再随时叫回来。”顿了顿又道,“另外您若有什么旁的需要,老夫人跟前不好说的,若您看得起我,就派个人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您。”

    江意澜忙站起身,“骆妈妈,有您这句话,我就万分感谢了。我若有难处,一定会去找您的。”

    两人相谈甚欢,又说了几句闲话,骆妈妈起身告辞,江意澜一直陪着送到门口。

    沈妈妈去木雪园之前过来告辞,“奶奶,您放心好了,我还来给您做您爱吃的,老夫人那边我也不会怠慢,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江意澜耸然动容,“妈妈,辛苦您了,您不必来回的跑了,尽心教会她们就成,她们学得快,您也就回来的早了。”

    沈妈妈笑笑,“又不是出远门,横竖都在侯府里,来回的方便。”

    江意澜含泪点头,内心里又与沈妈妈拉近一步。

    沈妈妈刚走出院门,一个人影从侧房里出来,朝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接着一溜烟的跑出院门朝外去了。

    枫林阁,关妈妈一脸鄙夷的对跟何氏描述着,“大夫人,您是没瞧见沈婆子那模样,趾高气昂的只当自己飞上枝头去了,还以为到了木雪园就高人一等呢,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老夫人跟前的还有三六九等呢,她还想攀高枝去。”

    何氏一双利眼射出几道冷光,哼了哼,“江意澜想的还真是简单,以为在老夫人跟前卖弄几下就能博得老夫人的喜欢了,也不用脑子想想,老夫人这病都看几十年了,年复一年的这个样,单凭几道菜就能看好了?哼,我看呀,她这是狗急了跳墙,没辙了。”

    关妈妈也跟着冷哼一声,“夫人您是神机妙算啊,她一个小孩子能懂得什么,不过是靠着小聪明,我看她那点小聪明也就在落青堂里耍耍,真拿出来还不笑掉人大牙了。”

    立在何氏旁边的何妈妈抬头瞪她一眼,江意澜好歹也是二爷的正室,大夫人可以贬她骂她,一个奴婢也踩着她嘲笑的话,岂不是甩了大夫人的脸?

    关妈妈吓得心头微惊,抬头偷看何氏,果然见她眼角微皱了下,忙改口道,“还不是沾了二爷的光,咱们二爷那样厉害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人儿,****奶可是高攀了。”

    何氏眼角的那丝皱纹瞬间扯平了,嘴角还挂上了一抹骄傲的笑意,鼻内又哼出一声不屑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蹦跶到几时。”

    落青堂,江意澜斜身靠在床头上,“关妈妈又出去了?”

    月笼点点头,“沈妈妈一走她就出去了,秋霜跟了几步,是去枫林阁了。”

    江意澜冷哼一声,“还跟什么,除了去枫林阁,她哪里还有这份勤快的心?”

    月笼疑惑的道,“奶奶既然知道,何不找个由子把她赶出去?再说了,她也不想留在咱们这里,几次三番的找丫头们的麻烦,都烦透了她。”

    江意澜看看她,“把她赶走大夫人还会送来另一个,她还是个心计少的,不过是给背后捅黑刀的,若真换个乱蹦跶的,岂不累了咱们的眼?”随后又问道,“肖妈妈最近在忙什么?”最近她似乎不常在跟前晃悠了。

    月笼也觉得奇怪,“自从沈妈妈她们受伤回来,肖妈妈似乎被吓倒了,凡事都不露面,只安静做好份内的事,好像什么事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江意澜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傍晚的风有点凉,隔着窗吹进来,夹着阵阵寒意。

    江意澜裹紧衣服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明月发呆。

    秋痕从外头走进来,见她站在窗前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怕打扰她,便想转身离开。

    江意澜听到动静叫她,“秋痕,有什么事吗?”

    秋痕放回迈出去的脚返回来,走到窗前轻声道,“****奶,刚才奴婢经过花园,看到江姨娘紧紧缠着三姑娘不放,急的姑娘在一旁哭,却也没办法躲开。”

    江意澜觉得奇怪,江姨娘是骆玉琳的生母,按说母女二人偷偷说些贴己的话也无可厚非,那骆玉琳干嘛要哭着躲开?

    秋痕看她一眼,不等她问便主动回道,“江姨娘一向以三姑娘为荣,每每在外向人炫耀,三姑娘又得大夫人宠,江姨娘更觉得自己生的女儿厉害。后来江姨娘又在人前炫耀,被大夫人听到,大夫人很是生气,回去将三姑娘狠狠训斥了一顿,三姑娘本就不喜欢江姨娘,从此更加疏远江意澜,只恨不得没有这个生母,只一心一意伺候大夫人。江姨娘却不管这些,经常找些由子纠缠三姑娘,毕竟是生母,三姑娘也没有办法,每次都哭着躲起来才算完。”

    江意澜这才恍然大悟,母女俩还有这样的缘由,那江姨娘也是个傻的,自己闺女越是在主母跟前得了宠,她越应该保持低调,偏偏把自己捧到天上去,何氏那样的人不把她死死的摔下去才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闺女都跟自己疏远了。

    江意澜看看秋痕,笑了笑,“秋痕,您是专门跑来告诉我这些的么?”

    秋痕微微愣了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意澜微微一笑,“秋痕,谢谢。”她语气真诚,晶亮的眸子里闪着点点笑意。

    秋痕更是愣了愣,从来没有主子对她说过一声谢谢,即使她把整个侯府的活都干下来,也不会有人对她说声谢谢,她鼻子一酸,轻轻低下头去,低声道,“****奶,都是我应该做的。”

    江意澜温声道,“不早了,快去歇着吧,我这里让月笼她们伺候着就行了。”

    秋痕慌忙转身,“我这就去叫她们。”匆忙而去的背影似乎颤了几颤。

    沈妈妈走了四五天,每天还都会派人送来各式小菜及滋补的汤,江意澜偷着嘱咐了她几回,她仍是不听,照样偷偷的送饭过来,江意澜无奈,只好顺着她的意了。

    冷清了一阵子的木雪园突然间热闹起来,夫人姑娘们个个都赶着凑在老夫人跟前说话,说笑一阵子就央求老夫人留下用饭,每每都撒着娇跟老夫人抢吃的,结果一顿饭下来,老夫人的那道菜需要重复做上好几盘。

    木雪园的小厨房里自是忙的热火朝天,沈妈妈更是忙得马不停蹄,一顿饭下来就累得腰酸背痛。

    老夫人似乎也很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每每都顺了她们的意,凑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只要有人要,她就毫不吝惜的将盘子里的菜都送出去。

    江意澜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事,她只淡淡一笑,并不去凑那个热闹,暗地里让人做了养身汤给沈妈妈送过去,并暗暗嘱咐骆妈妈,一定看好老夫人的吃食,该吃的一样都不能落下,不该吃的一点也不能放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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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姐妹的心计

    第一百零五章.姐妹的心计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阳春二月,春寒料峭,江意澜仍旧每天一大早便木雪园请安,老夫人的神色也依旧淡淡的,不冷不热,有时候一句话不说,只听骆妈妈与江意澜说笑。

    但她们都看得出老夫人的精神好多了,骆妈妈笑的很开心,“****奶,老夫人现在晚上睡的可踏实呢,偶尔醒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疼的厉害了,老夫人这会可是****奶赢了。”

    老夫人挺挺脖子,“那是太医的药用得好。哪里是吃了几顿素菜就好了的。”

    江意澜便轻轻笑,“那祖母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骆妈妈摇着头加了一句,“唉,只怕****奶要输了呢。”

    老夫人抬头朝外望了望,开口道,“昨儿个天气不错,今儿个应该也不差,等会子出去走走。”

    骆妈妈欣喜若狂,老夫人已经很久未出房门了,她多次提议出去走走,老夫人都不肯,这回居然自己提出来了,喜得连着拍手,“好,好,等吃过早饭,暖和一些了咱们就出去。”

    老夫人目光依旧望着门外,稍显冷淡的道,“丫头,不用回去了。等会陪我出去走走。”

    骆妈妈江意澜二人都惊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江意澜自是满口应下,留在木雪园用饭。

    又过了一会子,骆玉蝉姐妹来了,见她在,都觉惊诧,目光极其不友好,又过了一会子,何氏带着岳氏也一起来了。

    大家一同行过礼,骆玉函笑嘻嘻的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玉函可还惦记着您这里的素菜呢。”

    老夫人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个小丫头,光知道吃我的喝我的,回头我跟郡主说,说郡主苛待你了。”

    “不依不依。”骆玉函撒着娇在老夫人身上蹭,她可是郡主的心头肉,在这武骆侯府里,谁不高看她一眼?

    “祖母,我们姐妹光顾着在您这里蹭饭,可别把祖母给吃穷了,回头再扣咱们的月银。”说话的是骆玉蝉,微微笑着,落落大方,一句话惹得一屋子人都哈哈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骆玉娴开口,“祖母,今儿个我们都商量好了,谁也不许在您这里蹭饭吃,不过咱们可有件事央求您,只怕祖母不愿意呢。”

    骆玉娴是个机灵的,虽不得主母陶氏欢喜,在众姐妹中间却是有几分人缘的。

    老夫人微眯着眼笑着看她,“二丫头,又有什么弯弯想把我老太婆绕进去啊?”

    骆玉娴嘟嘟嘴,“祖母,瞧您说的,我们的那些弯弯绕还能瞒过您的火眼金睛去啊?”

    一屋子人又是一阵哈哈笑,一派温馨。

    趴在老夫人肩上的骆玉函接过话来,“祖母,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小馋虫吧,若是我们再天天赖在您这里吃饭,只怕就把您给烦死了,所以我们姐妹想出个好办法,我们都派个人来您院里的小厨上,跟沈妈妈学学这套手艺。祖母准不准呢?”

    江意澜心里一动,这姐妹几个还真是会算计的,每个都送人过来,明着是来学做菜了,私下里弯弯绕多着呢,如果老夫人答应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木雪园里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了如指掌,如果老夫人拒绝了呢?只怕又要把这一条加在自己身上,正好因此判断出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

    她能想到这些,老夫人自然也能想到的,老夫人目光闪烁,在几个孙女身上来回扫视一圈,面色如常,呵呵笑起来,伸手揽了揽骆玉函,“你们这几个丫头,算计完我老婆子,又来算计我的后厨了,还真想把我这后厨给吃光啊。”

    骆玉函嗤嗤笑,“祖母,她们可还都来给您当免费的苦力呢,您看看这厨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白干活的,岂不沾我们的便宜了?”

    老夫人又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就你小嘴会说。那好吧,你们就选个送过来吧,骆妈妈,把她们都安排在后厨上,给沈妈妈打个下手吧。”

    骆妈妈笑着应下来。

    姐妹几个又陪着老夫人说笑一阵才起身告辞,何氏带着岳氏也起身告辞,见江意澜仍旧站在一旁,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遂道,“姐妹们都走了,你还不走?”

    江意澜朝何氏福身行礼,老夫人接过话来替她回答,“我留了她一起吃饭。”

    何氏面色诧异,却也不敢多说,朝老夫人福身行礼便带着岳氏走了,出了木雪园的大门,气的直跺脚,“哼,瞧那个小样张狂的,还以为真得老太太欢心了,不就留吃一顿饭吗,还以为自己真抱上侯府大腿了,呸,真是个没眼见的,看她有个什么能耐。”

    岳氏小心翼翼的陪着,低声劝慰,“母亲何苦跟她计较,她哪里能想到这些,只不过走的眼前路罢了,您在祖母跟前多年,祖母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最器重您的。”

    何氏面色稍稍缓和些,不过嘴上却有些不服,“什么器重不器重的,你父亲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侯爷了,可是你瞧瞧你祖母,有要把侯府大权交给我的意思吗?明明自个儿身子不行了,还非巴着大权不放。”

    岳氏笑了笑,“母亲何须着急,您现在是侯爷夫人,名正言顺的侯府当家主母,祖母到底年纪大了,还能当几日?您就再清闲几日,只怕日后您想闲着都时间了呢。”

    一想到做了当家主母之后的情形,何氏的心登时跳了几跳,眉眼都舒展开了。

    岳氏知道说进何氏心坎里了,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暗暗嘲笑她是否有那个能耐。

    婆媳二人各怀心思一同走远了。

    老夫人似乎有些疲累,斜着身子躺在床上。

    骆妈妈上前半跪在床边,两手隔着被子给老夫人揉捏两腿。

    江意澜忙上前,学着骆妈**样子半跪在床侧,“骆妈妈,您去瞧瞧早饭怎么样了,我帮祖母揉揉。”

    骆妈妈笑着看看她,点点头,“有劳****奶了,我去去就来。”

    老夫人眼角余光扫在她脸上,神色清淡,依旧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饭菜端上来,江意澜扶着老夫人下床用饭,一桌子都是素食,老夫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嘴角上挂着一丝淡笑。

    骆妈妈很开心,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江意澜笑着应和。

    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老夫人兀自用饭,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用过饭后老夫人就要出门,骆妈妈忙劝住了,“哎呦我的老太太,您这会子急的,才刚吃过饭,外头天冷得很,怎么也要再等上一两个时辰再出去。”

    老夫人微微皱眉,啐了一口,“你个老东西,我不出门的时候,你总一句有一句叨叨个没晚非让我出门,现在我自己要出门了,你又拦着,你只当着拿捏着老婆子玩呢。”

    骆妈妈呵呵笑,“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啊。”

    江意澜也笑了笑,轻声道,“祖母,这会子太阳还没出来,等会外头艳阳高照,那时候再出去,暖洋洋的多舒服呀。”

    老夫人默不作声,却也不再提立马出去的事了。

    停了一会子,骆玉湛来了,老夫人微皱的眉角瞬间舒展开了,嗔怒道,“你还知道来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老婆子呢。”

    骆玉湛瞟了一眼江意澜,笑嘻嘻的走到床边紧挨着老夫人坐下,“如此说来,祖母定是想我想的很咯?”

    老夫人白他一眼,“我才没功夫想个白眼狼。”

    骆玉湛沉沉眉,“祖母,白眼狼?那敢情好啊,谁敢来欺负祖母,我这只狼一定第一个上去把他撕了。湛儿定是一只专门保护祖母的白眼狼。”

    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嘴角微撇,“哼,又来哄我开心的吧?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没跟着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闹乱子吧?”

    骆玉湛故意不悦的皱了皱眉,“瞧祖母说的,世威是狐朋狗友吗?您孙儿是那闹乱子的人吗?”

    老夫人点点头,“世威还算个好孩子,你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也该收收心了,在外头结交朋友是好事,且不可学一身坏毛病。”抬头看了看江意澜,忽然开口道,“意澜,对待男人,该手狠的时候就该手狠,若一味惯着,早晚把男人惯坏。”

    江意澜愕然,在她看来,最娇惯骆玉湛的就是老夫人了,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声回道,“祖母放心,二爷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的。二爷在您跟前长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二爷心里明镜儿似的。”

    一句话既夸了骆玉湛又捎带上了老夫人,骆玉湛心有分寸,那可全都是老夫人教导有方的结果。

    果然老夫人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很满意的微笑。

    骆玉湛也抬头看了看江意澜。

    老夫人摆摆手,“意澜,你也坐下吧,你们两个正好陪我说说话。”

    骆妈妈搬了椅子过来,江意澜侧着身子半坐在椅子角上,大多都安静的听骆玉湛与老夫人说话,偶尔插上一两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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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介绍:
侯府千金很牛掰,一脚踢坏人家命根子 可怜她大好年华,刚重生就要替本尊还债 只是这债…… 她仰望苍天,无语。 只叹息一声: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重生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但她却依旧坚定信念,决不能让小三破坏父母的幸福,她的幸福。 势力强大的侯门大院里,她独闯难关!】 ================================================================= 参加PK了,票票给力,更新也大大滴给力哈! *****感谢绿衣亲的封面!******欢迎520的亲们********金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