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天下至强,兵器谱第九!
云东流心中叹息。
此事,他记忆无比深刻。
因为他的师尊云海天,就是听闻此事之后横穿两国,跨行数万里,先为林万万一家掩埋尸身。
随即一气打上了六狱魔宗,击杀了行凶者,却也最终伤在赤练法王之手,断了神脉之路。
时至今日,仍然有人嘲笑他不自量力,以至于自绝前路.......
“可惜了这位林大官人......”
其他客人有听说过此事的,也有经过旁人解释才知道的,都不禁为其可惜。
安奇生微微摇头,此事,他也听闻过,但也并不意外。
武林中人,有人爱豪奢,有人爱行侠仗义,有人爱神兵美人,有人好美食好酒。
但是唯一的,武林中人争胜之心极强。
即便是不在意这个排名的,但有人压在自己头上,也是不会高兴的。
你区区一个商人,也配为我等排名?
可笑的是,林万万死去之后,这份兵器谱反而流传开来,不少人为其深信不疑。
至少对其的评价,从‘蠢材’变为了‘可惜’。
“没人知道林万万一代巨贾为何要排这兵器谱,或许是他果真倾慕武林,也或许他想要留名百世,亦或者是受到了大炎王朝示意.......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云东流又灌了一大口酒,却有些清醒了:
“如今天下公认最强者,便是兵器谱排名第九的,六狱魔尊,庞万阳了.......”
兵器谱。
前八是空着的。
这个自然没人反对。
八大兵主,但凡出世,必然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登临天人之下至强之位,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在天人神兵未曾降世的如今。
六狱魔尊庞万阳,就是如今天下最强大宗师了。
这个名字一出,仰啸堂三楼为之一寂,所有客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人的名,树的影。
武林之中但凡能够留名者,脚下无一不踩踏着无数人的尸骨。
而庞万阳,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
这是早在兵器谱未曾出现之前,就已经被武林人士公认的。
相传,庞万阳成名极早,二十一岁,已然于魔宗之中声名鹊起,远远超出同辈,能够与魔宗成名许久的长老比肩。
之后其徒步丈量七国大地,赤脚行于天下十多年,以魔宗的身份,一一走上七国所有名门大派的山门。
无人知晓那些年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在其再回六狱魔宗之时,分裂了无数年的诸多魔宗,便在他的统合之下,再度统一,成为六狱魔宗!
而那一年,他也不过只有四十岁而已。
一晃而过,如今的他,已经威震天下五十年!
真正的天下无敌。
有人说,他早已经达到了八大兵主才能到达的程度,无限的逼近了传说之中那一道天人之障!
“作为同龄人,这老道士比之人家,可真是天壤之别.......”
扫过死寂的三楼,安奇生心下摇头。
如果按年龄计算,王全老道比之人家还大了一两岁呢........
云东流看了众人一眼,心下摇头不已,继续说的心思淡了下来。
世人往往很奇怪,同为大派,听闻皇觉寺之名便心中无所谓,提起魔宗便心怀戒惧。
即便,皇觉寺的一休大师与庞万阳同列兵器谱。
“云大侠。”
有人硬着头皮开口:“您莫非要说的,是这位六狱魔尊的事迹?”
“自然不是。”
云东流放下酒碗,摇摇晃晃的起身,泛红两颊渐渐褪去色彩,蜡黄面孔泛着一丝冷意:
“云某只是感叹,这天下间的魔崽子们......
怎么就杀不完!”
铮~
云东流身躯摇晃踉跄之间,腰间陡然迸起一抹雪白刀光。
刀光宛如匹练一般划过,如水似冰的刀光一下让三楼众人全都心下骇然。
砰!
三楼角落之中,桌椅破碎,酒水混杂着气浪翻滚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唯有安奇生看的清楚,一道人影从角落闪出,踢翻桌椅连同其上的两个客人一下丢向了云东流的刀光。
转而身子一动,就要破窗而走。
“啊!”
惨叫,刀光一时交错,诸多客人全都起身闪避,仰啸堂三楼一时大乱。
“你!”
气浪一逼,云东流一身酒气散去,横斩的刀光好似银蛇一般绕过了那两个客人。
于空中一个陡转,再度斩向了那欲要破窗而去的人影:
“想走,哪有这般容易?”
云东流心中冷意闪过。
那人隐藏的气息很好,若非是在他提到庞万阳之时气息一下不稳,连他都几乎没有察觉。
但一经发现,但凡魔宗之人,他必杀之!
“云东流,有胆,你就追来吧!”
那人避过刀光一跃而出,身在半空之中又有空闲说话。
这时,才有人看清他的长相。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短打,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他留着短短胡须,干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
“找死!”
云东流冷哼一声,神情肃杀。
脚下一点,身随刀光破窗而去,裹挟气流呼啸,追了上去。
“六狱魔宗.......”
仰啸堂三楼一片大乱,唯有安奇生靠窗而坐,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刀光破开三楼窗户。
云东流与那人一前一后的跳出,在附近的房顶之上追逐,他才慢悠悠的起身。
也不在意身后乱糟糟的人群,向着楼下走去。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空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客串跑堂的张昊昊一脸惊慌跑过来:
“之前几个人抬着一具尸体走下楼,客人们都跑完了........”
“钱还没付呢。”
张昊昊哭丧着脸。
“没事,会有人付钱的,”
安奇生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既然没什么客人了,等后面那些客人走了,就关上门好了。”
“啊?谁会付钱?”
张昊昊有些懵。
还想说什么,安奇生已经慢慢悠悠的走进后院。
呼!
呼!
后院老树之下,小脸严肃的姜婷婷正在打着拳。
又过了两个多月,还没练出内力的小家伙已经有些急了。
安奇生静静的看着,也没有叫她停下。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自己体悟,自己此时叫她停下她也会心有不甘,反倒不如等她自己领悟这个道理。
情绪的起伏对于修炼内力来说是大忌,但对于修炼拳法,却反而有所助益。
至于好胜心,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
片刻之后,姜婷婷缓缓收功。
她两手先是提到眉心,随即徐徐下压,好似要将身体中沸腾的气息压至丹田,一口浊气从口中吐出:
“呼!”
“师父?”
姜婷婷这才看到身后的安奇生。
已经有些稳重的小丫头压下雀跃心情,炫耀道:
“师父,师兄他打不过我啦!”
“是吗?不能懈怠,不然下次就打不过昊昊了。”
安奇生刮了刮徒弟的鼻子,微微一笑。
两个习武不过几个月的小孩子,就算是练出内力来,筋骨皮肉还都是软趴趴的,打起架来,自然是技击套路更有威力。
“徒儿记得啦。”
小丫头心情很好,蹦蹦跳跳的跑去前面。
“年轻人的朝气......”
安奇生看着,心有所感。
他两世为人,心境早已大不相同,随着功夫日深,他的心境越发的稳重,这样的朝气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微微感叹间,安奇生走进屋子之中。
盘坐蒲团之上,他微微闭目,深沉的视角之中,诸多光芒闪烁好似夜空之中无数繁星点缀。
这都是他搜集的精神烙印。
随着道一图认主之后,他的精神力又有极大长进,能够容纳的精神烙印比起之前多了不止一倍。
仰啸堂开张至今,能够让他看上眼的精神烙印实则不过寥寥,远远达不到他此时的上限。
“我要云东流的信息.......”
安奇生心念一动,灵魂深处的道一图嗡嗡震动:
【是否消耗道力八点搜寻云东流信息?】
这些日子,每每遇到一个人,他都会询问道一图,以搜寻其所需的道力多寡来确定此人是否重要。
两个多月以来,他询问过不下千次,其中绝大多数人都仅需一点道力而已。
即便是那六扇门总捕明棠,所需道力也不过三点而已。
云东流,还是他继孔三之后遇到所需道力最多之人。
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研究,他已然知晓,这个所需道力的多寡,不但代表这个人的未来成就高低,也代表着这个人能够对天下产生的影响。
换句话说,所需道力的多寡,代表这个人的‘气运’。
他之所以完全不想理会仰啸堂出现的那个魔宗之人,除了他自己处于抱圣胎的最后关口之外,也有这个原因。
念头一闪而过,安奇生点头确认:
“是。”
这两月以来,他经过一些其他渠道得到了几本秘籍,道力突破了五十大关。
需要道力多的,也就是拥有大气运在身之人往往不同凡响。
如他在通正阳身上得到了穿越之机,从孔三身上得到了天一夺灵经与天一珠。
搜寻云东流信息的道力仅次于孔三,可想而知他必然也不是普通人。
嗡~~~
随着安奇生确认,道一图挥洒出诸多文字如水流淌而下。
第137章 圣胎抱得,换血将成!
【云东流(三十五)】
【人生轨迹:生于久浮界,南华州,青阳府,幼年失双亲,吃百家饭长大,十二岁拜入侠义门云海天门下,成为其九弟子。
其根骨天资一般,幸一向勤勉用功,方才能在而立之年换血大成,继而水到渠成凝练真气之种.......
其前半生行侠仗义,以继承侠义门为毕生追求,其师死后性情陡变,走火入魔间气脉大成,后加入赤练魔宗,后半生杀人盈野,肆无忌惮,极尽癫狂之能事.......
终于大丰二一九年惹怒炎阳七杀尺主,死于赤练魔宗毁灭之战。
死时面朝东极,以头抢地......】
【功法:正气长河功,侠王斩魔刀,行云踏雪功........】
【消耗道力可以回溯其记忆,功法】
平铺直叙的数百文字讲述了云东流的一生。
不如通正阳的离奇,不如孔三的传奇,宛如这天下千千万万为仇恨奔波一生的武林人士。
云东流的后半生,惨淡的好似一抹可笑的戏剧。
完全诠释了什么是好人没好报.......
可惜粗略搜寻的信息实在有限,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了。
转过念头,安奇生眸光落在最后一行文字之上,若有所思:
“炎阳七杀尺.......”
有一件天人神兵的问世。
而且,还能够覆灭赤练魔宗.......
六狱魔宗只是统称而已,实则,在庞万阳之下,六大魔宗之主都是天下绝顶高手,传说之中神脉成就的大宗师。
任何一方魔宗都是高手如云,能够覆灭一方魔宗,这些兵主,似乎强的离谱。
就是不知道,是神兵之力,还是依靠神兵窥到了那无上破碎的天人之境界.......
久浮界数万年以来,无数天骄人杰追寻着天人境界,一如玄星之上的诸多先贤追寻着不可知的前路。
唯一不同的是,久浮界是真正有天人境界存在,古史之中明确记载着那八位天人斩开天门,破碎而去的事实。
“二十年后,八大兵主都会出世?还是说,现在已经出世了?”
安奇生对于这八大神兵的兴趣越发的浓厚了。
即便是他此时的武功体魄,都很难想象怎样能斩开一道天门,怎么个破碎而去。
斩破虚空?
这难度,只怕你一剑斩落星辰的难度还要更大的多了。
可惜,天地茫茫,久浮界人口百亿计,他想要寻出可能出世也可能还未出世的八大剑主不亚于大海捞针。
放下念头,云东流所会的几门功法浮现在他的心中。
道力搜寻信息,自然不会遗漏其所学的功法,可惜,他如今的道力也不足够搜集其大致信息,若是能搜寻其详细信息。
几乎一念之间,可以将其现在,乃至于将来学到的功法一并到手。
“这门正气长河功,也要换血之后才能习练,等级与龙虎纯阳气相差仿佛........”
念头一动,随即转为沉寂。
开始打熬体力,发虎豹雷音洗涤肉身,经过天一珠提纯之后的内力在肌肉的高频运作之下,已经渐渐的向着骨髓深处而去。
这是他抱圣胎即将功成,内功也即将步入换血之境的征兆!
而自他从垂死之躯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过短短的五个月而已。
呼!
吸!
低沉悠长而又富有韵律的呼吸声中,安奇生开始了日常打磨肉身的过程。
人体是极为奇妙而又脆弱的,纵使明悟了丹劲,催发劲力还是要小心翼翼。
玄星之上,明悟丹劲奥秘,却死在抱圣胎这个过程之中的人也比比皆是。
由不得他大意。
哗啦啦~
耳畔之中,血液流动之声不绝于耳。
安奇生外松内紧,搬运气血,小心翼翼。
抱圣胎这个过程如何谨慎都不为过,这两个月以来,他不但在入梦之中日日尝试这个过程,现实之中也极为小心,力求这个过程完美无瑕。
甚至于明明内力的作用可以加快这个过程,他都完全不动心,按部就班的走着这个过程。
他的感官很敏锐。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能够感觉到肠胃远超之前的强大蠕动,心跳低沉有力的跳动之下,血液流速可快可慢......
渐渐地,安奇生进入了忘我之境。
他的心灵好似一下飘飞出来,无比冷静的感觉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他能够感觉到,血液流动之间,每一寸肌肤毛孔的感受,他能够感受到内脏蠕动过程之中,一枚枚丹药的快速消化,继而营养运送到全身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安奇生的身子突然一震。
一股无比圆满,无比满足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这种感觉,好似是自己最后的一块缺陷被弥补上,带了无数年的枷锁一下被打开,全身的器官都在发出愉悦的信号。
以至于大脑都有些醺醺然,但这却并不是醉酒之后的微醺,而是潜能被激发之后的快感!
至此,安奇生心中生出明悟,自己的抱丹功夫终于大成了。
已然可以涉足罡劲功夫的修行了!
哗啦啦~
与此同时,安奇生的心中陡升好似大将滔滔,海浪拍击之感!
那经过天一珠一次提纯,自己吞服各种丹药温养了数月的内力,终于进入了骨髓的深处!
没入了血液之中!
咕咚~
**发出吞吐之音。
气入血之刹那,安奇生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身躯,重了!
哪怕是微不可察的一点重量,他却真切的感觉到了!
继而,他的身躯就是一热,好似吃下了大补药一般,浑身的毛发都好似一下竖了起来。
“这.......这种感觉,与孔三,明棠,慧果,赵言言,东门若等人的换血之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抱圣胎一成,即可达到换血之境,安奇生心中却为之一紧。
久浮界的武道修行,他未曾有过师父指点,一切全是自学,但他可以入梦,完全不差分毫的体会到诸多高手突破每一个关卡的感觉。
固然人体有差,个人的关卡也不尽相同,但是大致之上的感觉,却也不应该大相径庭!
换血,换血。
顾名思义,是排出老血,以新血充盈全身,以更为强大的血液滋养出更强的肉身。
同时,内力与血液合一,流经全身直达发梢,此界武者对于内力的运用也将会达到一个极高的程度。
但此时,内力与血液的融合,他却并未有这种感觉。
内力,被血液吞掉了!
他的感觉之中,自己的血液,在极度贪婪的想要吞噬更多的血液.......
“是了......此界众人打磨肉身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承接天地灵气以凝聚真气之种,体魄不能够与我相比......
我明悟丹境,这百日抱圣胎搬运凝聚气血的过程之中,本身就是一个排除杂质的过程.......
是以,我不需要换血,只需要将更多的内力输送到血液之中,自然而然的,体魄就将再度发生蜕变,换血百日关,对我几乎不存在!”
安奇生心思转的很快,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之处。
继而,他心念一动,暂缓了内力与血液融合的过程,入梦自身。
先行在梦中尝试这个过程。
多次尝试之后,安奇生缓缓睁开眼,面上泛着一丝笑容。
自己想的没错。
抱丹之后,人体内外纯净,血液已经在搬运凝练的过程之中得到了洗涤,体魄提升与此也有关系。
而换血百日关,就是血液与内力的深层次融合,以此再度来提升肉身。
换而言之,自己的体魄还可以再度经过一层蜕变!
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经过天一珠提纯一次之后的内力,太少了,与他奔腾如海的血液相比,太过微乎其微了。
毕竟,被那孔三夺取全部内力之后,这具身体之中的每一缕内力都是他重新练出来的。
至今,本来才不过五个月,又经过天一珠的提纯,分量百不足一,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身体所需.......
“待到内力与血液的彻底融合,我体魄二次提升之后,不知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光景.......”
安奇生微微皱眉,心思电转:
“内力的提升,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转眼,他就斩去了自己发散的思维,稳重的人,心思都太多了。
血液流动之间,开始与他全身的内力进行深层次的融合。
而他本就已然极度强横的体魄,在这个过程之中,似乎又有了缓慢而真实不虚的提升。
一点一点。
一滴一滴。
.........
荣华府,坐落在华衍山脉以西数百里之外的广阔平原之上,大丰三大长河之一大龙江蜿蜒而来,宛如玉带一般环绕荣华府而过。
充足的耕地,方便的水源,便利的交通,使得荣华府成为在枫州乃至于整个大丰之中,都算得上繁华的城池,人口高达百万之多。
荣华府中,宽阔到足以数马并行的宽阔街道四通八达,井然有序,街道两旁屋宇鳞次栉比,诸多店铺热闹异常。
宽阔的大街上人流如织,车马穿梭,提刀挎剑之辈比比皆是。
荣华府正北,占地巨大的城主府,更是威严肃穆至极。
高大的院墙之中,假山,湖泊皆有,甚至还有小型的跑马场,练武场,花园,狩猎山林.......
城主府西南,一院落群之中。
仅剩一臂的明棠躬身而立,光洁地板之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难看的脸色。
两月之前那一枪,只差一线就能刺穿他的心脏,即便他躲过必死之伤,右臂,连同半个臂膀都被挑了下来!
这个严重的伤势,几乎断绝了他的气脉之路!
除非能拿到传说之中的那些奇珍异宝,否则他的武道之路,到此就要止步了。
“明棠.......”
好似铜钟撞响一般的声音回荡。
“属下在。”
明棠深吸一口气,他的眸光上移,可见屋子正中,阴影垂流之下,那一只缕金长靴。
那是他的顶头上司,六大名捕之一的薛潮阳。
气脉大成的无上人物。
第138章 龙王出巡,风雷相随
“你此番丢了六扇门好大脸面,若非你发现夺灵魔功及时上报,功过相抵,你此时应当在天牢之中了。”
薛潮阳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明棠声音发涩:
“是属下无能。”
“的确无能。”
薛潮阳冷然道:
“你安逸的太久了,被人废了竟然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实在是可笑至极,丢人至极!”
明棠脸色难看,不敢言语。
踏踏踏~
薛潮阳缓缓踱步,冷峻的脸上无有表情:
“东门若与赵言言还是不说吗?”
阴影之中,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微微躬身,回道:
“回大人,这两人嘴很硬,七天滴水未进也不发一言,是否要用刑?”
“再有三日,两人若还不供出那人来历,剁去两人无名指!”
薛潮阳面色凝练,眸光泛着一丝暴戾:
“之后每日斩两人一根手指,手指剁完剁脚趾,脚趾剁完,割五官!”
“是。”
阴影之中,那人退去。
明棠躬着身,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薛潮阳瞥了他一眼。
“大人,那两人身后,到底有极神宗与拜月山庄,等过段时间钦天监的人到了自有办法找到那人,又何必.......”
明棠咬牙回应。
没有人比他更恨伤他之人,但得罪极神宗与拜月山庄的后果同样严重。
很难说在无法奈何薛潮阳之时,会不会发泄到自己身上。
“他们身后有人?本座身后还有朝廷呢!”
薛潮阳眸光冷冽至极:
“本座已经给足了极神宗与拜月山庄面子了,但可惜,他们不给本座面子!
那,本座也就不给他们留脸了!”
薛潮阳语气深沉,阴暗的屋子之内顿时冷了下来,明棠不自觉的打个寒颤。
“大人英明.......”
明棠喉头发干。
有人为自己出头,本该是让他感激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他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薛潮阳冷哼一声,道:
“近些年来,随着朝廷监察武林的力度加大,六扇门,锦衣卫,东西两厂之中都有不少被武林中人渗透.......”
“若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抓出奸细来,其意义不比得到夺灵魔功来的小!”
薛潮阳深深的看了一眼明棠:
“你与这些武林人士接触的多了,却已然忘记了,在这天下,最强大的,从来都是朝廷,从来都是我大丰王朝!”
明棠身子一颤。
这才知道,有关于夺灵魔功消息的泄露,极有可能就是这位大人故意放纵的。
他可是很清楚,六位名捕之中,唯有这位,是对于武林人士最为厌恶的。
抓奸细可能是真的,但被引来的这些武林人士只怕也.......
.......
晨辉破晓。
三**日同起东方,照破云霞万里,普照天地。
南梁城,仰啸堂。
云东流攀在仰啸堂高耸的房檐之上,居高临下看去。
只见院落之中,昨日所见的那位老道长面东而坐,光辉普照于其身,似乎有一缕紫气在其口鼻之间一闪而过。
明亮的金辉照耀之下,这白发老道居然给他巍峨如山,厚重如大地的感觉。
“我看走眼了,这位老道长.......居然还是位高手.......”
云东流心中诧异。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老道士是在吞吐朝阳紫气,这是气脉大成方才能够涉及到的。
“我很奇怪,你们为何有门不走,总喜欢破窗,翻墙?”
院落之中,安奇生缓缓平复气息。
一夜之间,抱丹大成,他全身的内力已然尽数与血液融合,虽然有其内力微薄的原因,却也可见其速。
随着内力与血液的融合,他能感觉到,血液在变得粘稠,流动之间,四肢百骸的力量都有增长,而相应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变的沉重。
好似原本空心的竹子,里面填充了东西。
虽然体型不变,但却给人更为厚重,沉凝了。
呼~
被发现看,云东流也不躲避,身子一动,已经落在院子里。
他的动作很快,落地之时却很轻,好似落叶飘忽而下,半点尘埃都没有带起来。
“道长竟是位高手。”
云东流目光奇异。
“到底活了九十多岁,功夫多少还是有点的,只是高手就谈不上了。”
安奇生微微摇头,白发随风而动。
“道长说的有道理。”
云东流看了眼飘忽的白发,不由的点点头。
七八十年的内功修行,就算是资质一般,武功不高,内力只怕也是不低的。
放下这个念头,云东流转而问道:
“道长,您盘坐于此,是在吞吐朝阳紫气修炼内功吗?”
“吞吐朝阳紫气练功,老道自然是做不到的”
安奇生微微一笑,道:
“这是另一种东西。”
“哦?”
云东流一挥袖袍,也跌坐在冰凉的石板之上:“愿闻其详。”
“人生天地之间,便难免被天地所影响。”
安奇生微微抬头,面朝朝阳,心中似有蓬勃之意:
“大日高悬会让人振奋,夜间星河会让人沉静,乌云漫天会让人心情压抑,雷霆滚滚会让人胆战心惊,狂风暴雪会让人下意识的逃避.......
同样,心有挂碍之时,明媚阳光也会感觉刺眼,如水月光也会感觉悲凉,伤春悲秋.......”
比声音更平静的,是安奇生的脸色。
抱丹一成,搬运的气血滋养的不止是肉身体魄,同样也滋养着精神心灵。
换而言之,他的心,更为平静了,思维转动也越发的快了。
杂念也可繁多,也可一尘不染。
行走坐卧,暗合天地规律,更进一步,便是玄星内家拳之中所说的天人合一了。
就如绝尘道人,他每每出现于雷音滚滚的金顶之中,其精神,心灵之中,就有雷霆之意。
久而久之,其行如龙王布雨,所过之处尽是雷霆之意。
“道长所说,是气场吗?”
不想,云东流一听,心中惊诧更深了,这可是他师尊,侠王云海天气脉之后方才涉及到的东西。
“气场吗?我叫它磁场,不过大概是同样的东西吧。”
安奇生也不惊讶,只是点点头。
这数月以来,他并未消耗道力来获取其他高手的经验,而是选择入梦的方式,亲自来体验久浮界的武道。
几个月下来,包括通正阳,孔三,明棠,慧果,赵言言,东门若等人在内,他不知入梦了几多高手。
学了数十门武功的同时,对于此界武功也有了更为深层次的理解。
在他看来,久浮界有三大关卡。
一是换血,二为气脉,第三,则是神脉了。
换血之后,体魄超越凡俗,可以承接真气,气脉大成之后,真气与天地通,动辄风雷震动,再无真气匮乏之忧虑。
一尊气脉大成的高手,足以奔腾数万里,真气不绝。
至于神脉到底有什么变化,安奇生此时不甚了了,但根据武林之中的一些流传,他推测,神脉一成,应当就可以引动天地之威了。
据他所知,武林之中流传的几次神脉交手,几乎都宛如神话一般了。
“道长无师自通能够领悟气场的奥秘,云某佩服至极。”
云东流心中惊叹。
在他看来,安奇生不过是个小县城的老道士而已,年岁近百似乎都没有换血成功,可说天资一般,环境一般,所修武功也很一般。
但即便如此,居然都能领悟人体与气场之间的联系。
要知道,他日日听师尊讲述,到了此时,也根本无法理解气场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当即,他心头大动。
若非安奇生年岁比他师父还要大得多,说不得就想要与他试试手了。
“不算什么。”
安奇生没有多说,看了一眼云东流:
“不知云大侠今日到此,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
云东流自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递了过来:
“昨日云某在酒楼大打出手,不但毁了酒楼窗户,也吓走了不少客人,这包银子,算我赔罪了。”
“这倒也不必。”
安奇生对他的来意并不意外,伸手自其中取出二钱来:“窗户而已,二钱银子已然足矣,用不了这么多。”
“道长不要客气,这包银子也是云某从那魔宗妖人身上顺来的,赔偿您的损失之后,多余的钱,就算在下过后几日的饭钱,房费了。”
云东流将银子又推了过去:
“那些魔宗的人不知来了多少,被我宰了一个其他人只怕也有动作,这些魔崽子毫无人性,行事不择手段,道长这几日,切记要小心些才是。”
不等安奇生拒绝,身子一跃,倒跳到了仰啸堂房檐之上,微微拱手道:
“云某既然在仰啸堂出手,就必须要保证不留下后患!”
说罢,他身子一动,已经消失在仰啸堂中。
“好人.......”
安奇生掂了掂手里的一包碎银子,微微一叹:
“不得好死啊。”
得知了云东流后半生悲惨的命运,安奇生的感触才越深,什么样的变故,会让这么一个人,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师父,真有人送钱来啦?”
张昊昊从屋子里探出脑袋,惊叹不已:
“这么多银子,咱们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吧。”
呼~
安奇生随手一抛,将碎银子丢给张昊昊:
“去买你的菜吧。”
第139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白日里,仰啸堂的生意仍然极好。
不说安奇生请的那几个厨子,便是跑堂的小儿也累的两腿发酸。
昨日发生的一切,今日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口中的谈资。
魔宗之人出现在南梁城,是不是说明夺灵魔功极有可能就在南梁城?
是以,不止是南梁城的武林人士,附近几个县城都有不少人闻讯赶来。
渐渐地,天色黯淡下来,三轮红日齐齐垂落西山,夜幕即将来临。
于后院之中搬运了一天内力的安奇生,这时,却出了门。
仰啸堂所在之大街,是南梁城最为繁华之地,即便已经到了傍晚,人流仍然不少,十分的热闹。
安奇生不急不缓的踱着步子。
没一会,就走过了几条街道,转过巷口,眼前就是一片开阔。
这时,天色已黯,此处略显偏僻的街道,却反而成为了南梁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了。
那是一座占地巨大的六层小楼。
回环挺立的屋角悬挂着一轮轮红色的小灯笼,其上还悬挂着不少彩带,风铃。
夜风一吹,风铃叮咚作响,彩带随风舞动。
口鼻之间,隐隐能够闻到一股胭脂香味。
那悬挂着鎏金招牌的正门处,还有几个裹着头发的矮小汉子在点头哈腰,迎来送往。
夜色已至,这南梁城,哪里还能有比这里更为热闹的地方呢?
“醉月楼......”
安奇生手捋发白胡须,向着那醉月楼而去。
醉月楼,是南梁城最大的销金窝。
一次入内,不说请姑娘,只是喝酒,所需之钱财,也不是普通人家承受的起的。
平日里,醉月楼也没有这般热闹。
说来,这些武林人士的到来,得了最大好处的,反而是这醉月楼。
“呦~老爷子,您这岁数了,还来这里?”
有路过的看见安奇生,不由的惊呼一声。
无他,精气内敛的安奇生,虽然气色比起一般的老人好一些,但看起来仍旧是垂垂老矣。
“老爷子,您可悠着点。”
也有人调笑着。
“咳咳!”
安奇生轻咳了两声,也不理会那几人,来到了醉月楼前。
无论是地球还是玄星,他两世为人都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心中倒是有些好奇的。
“呦~老爷子,您这是?”
门前迎来送往的龟公也吓了一跳,他也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大岁数的客人。
看这岁数,五代同堂怕是都打不住了,还有心思来这地方?
只能说,男人就是男人?
“来这里,还有别的事吗?”
安奇生板起脸。
“不敢,不敢,那,您请?”
那龟公脸色一僵,忙又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将安奇生请了进去。
一边,还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半老徐娘打着眼色。
那半老徐娘带着一阵让人腻歪的脂粉气飘了过来。
按照规矩,她本该靠在客人身上,奈何安奇生看起来太渗人了,她生怕一靠将他坐死在地上,临到身前停下了身子。
“老道爷,原来是您啊。”
那半老徐娘捂嘴轻笑一声。
却是认出了安奇生。
这不奇怪,南梁城不过几万人而已,娱乐又很匮乏,安奇生杀那几个匪徒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而这青楼可是与酒楼并称,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知道他自然不奇怪。
“不欢迎吗?”
安奇生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的气息隐藏的极好,即便是他,也发现不了其体内内力的气息,只是她还没有藏匿气血的手段,体魄,脉搏,呼吸,心跳,都出卖了她身怀武功的事实。
“您说的是哪里的话?”
那半老徐娘笑的花枝乱颤:“老树逢春,传出去也是人间美谈呐!”
认出了安奇生,自然就知道这老道士似乎很有钱,自然,她也不会将客人往外推。
只是一会要告诫那些小骚蹄子小心着点,可别把这老家伙坐死在床榻上了........
当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据说这老道士练了好几十年的武功,只怕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垂垂老矣,不然,也不可能宰杀那些悍匪了。
“呵~”
安奇生扯了扯嘴角,只觉手指有些痒痒。
“听闻醉月楼销金也去愁,想来不是假的吧?”
安奇生轻咳一声,淡淡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半老徐娘察言观色,立马停下调笑,小声询问着:
“您老头一次来,想必是没有相好的了?那我,就为您找几位,您来瞧瞧?”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入醉月楼中。
醉月楼的装饰只粉红两色,颇带着诱惑之意,加之空气中弥漫着的脂粉香气,让人不由的心中痒痒。
“嗯。”
安奇生点点头。
“那不知您老,喜欢丰满一些的,还是苗条一些的?”
老鸨子问道。
“丰满的,苗条的,都叫上来,多多益善。”
安奇生意有所指。
数月以来,南梁城他也算是很熟悉了,他没有去过的地方不多,他没有见过的人,也不多了。
若那些魔宗之人潜伏南梁城中,那么这醉月楼中,就是最有可能的了。
‘呸!没看出这老货还是个心大的王八!’
老鸨子心里啐了一口,脸上堆着笑:“那这钱,可不少哦。”
“钱吗?”
安奇生没有读心术,但也大概知晓这老鸨子心里想什么,手腕一翻,一张银票已经亮了出来。
“五百两?”
老鸨子眼前一亮。
俗话说,纹银五两可过一年,五百两纹银,省着点足够百户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这可不是笔小钱。
“哎呀,老道爷您可真是大方。”
老鸨子心都酥了一下,有这五百两,她都想自己上了。
“满意的,银子不缺,若不满意,一两没有。”
安奇生手腕一番,收起银票。
“您就瞧好吧。”
那老鸨子咬了咬牙,将安奇生领到一间房间之中。
让他稍后,自己则出去找姑娘去了。
........
醉月楼六楼,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推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
房间装饰清幽,少见的没有一丝红粉烟尘之意,一丝丝麝香飘荡在房间之中。
“噗!”
人影一落地,拉下面罩,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溅在地板上,腥臭扑鼻,麝香之味都掩盖不住。
“云东流!”
沙哑的声音满是恨意。
“师兄,你似乎伤的不轻呢。”
雕龙画凤的屏风之后,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响起。
“云东流的侠王斩魔刀练的一般,万浪惊涛掌却不同凡响,一时不妨,吃了亏.......”
黑衣人说着,又咳出一口腥臭血液,阴鹫的脸上此时一片苍白。
屏风之后,铜镜之前,一个穿着白色软罗裙,嫣唇皓齿的娇小少女正轻珉红纸,红唇更润:
“堂堂红日法王十六徒边游,居然输给了云海天那老匹夫的弟子,师父要是知道了,或许会活活扒了你的皮呢!”
“白仙儿!”
黑衣人身子一颤,脸色难看:“若不是你非要吃那仰啸堂的饭菜,哪里会被那云东流发现我等的痕迹?老刘也不会死!如今,又来嘲讽我?”
“都说那仰啸堂的饭菜一流,不尝一尝,人家总归是有些不甘心呢。”
屏风一转,白仙儿含笑走出来。
她的身子似乎很软,步履走动间,身子摇曳,颇为好看。
纤长的睫毛轻遮了清澈眸光,她轻声道:
“这么说,你不但败给了云东流,也没能把饭菜带回来喽?”
边游的脸一抽,伸手解下腰间的袋子放在桌上,咬牙切齿:
“你要的饭菜!”
黑衣人对这个少女很是忌惮,心中分明已经极为惊怒,直面她时却也不敢多言其他。
“似乎还不错。”
少女闻了闻,微微一拂手,桌上的袋子已经好似被利刃划过般撕裂开来。
“可惜,都烂了。”
看着几道稍有些混杂的饭菜,少女食欲全消:
“师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样的美食,只要掺和在一起,就只要一个名字,潲水!”
“你爱吃不吃!”
边游脸皮抽搐的更厉害了。
“什么声音,这么吵闹?”
白仙儿微微皱眉,踱了几步,来到窗前,透过缝隙向下看去。
动静,似乎是从二楼传来的。
........
“两颊肉多,鼻大唇肥,做个下酒菜倒是可以,陪人喝酒,不行,不行!”
“膀大腰圆,倒是个做奶妈的好料,陪我喝酒,也是不行!”
“臀肥如缸,门尤嫌窄,凳子怕也坐不下!”
“四尺身高,腰围怕也有四尺上下,这肉横着长,倒也稀奇,街头卖艺,倒是能赚的比这更多!”
“下头细来上头粗,奇葩如此,倒也少见.......”
.......
“哈哈哈!”
“哈哈!老道爷,你来这莫非还要找个天仙不成?”
“管她啥样,被子一蒙,还不都是一个样吗?”
“都一个样,你还来醉月楼干甚?倒不如夜黑风高潜入马场,一年下来,怕也是能省好大一笔银子!”
二楼一处敞开的包厢之外,不少客人围做一团,每每听到里间那苍老声音的一句点评就哄堂大笑。
只觉这老道士颇有意思。
而一旁的几个龟公,被点评的姑娘们,脸色黑如锅底,气的浑身直颤抖。
“不行!又不行!”
老鸨子领着几个姑娘走出来,只觉头大如斗。
先前她还想着赚那五百两银子,此时只恨不得一掌拍死那毒舌的老王八蛋。
四尺身高,腰围四尺,那特么是人吗?
“足足有四十七个身怀内力者.......这拜月楼果然是个魔窟.......”
屏风之前,圆桌之后,安奇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该走了,明日这笔买卖就交给云东流来做吧,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别打打杀杀了........咦?”
“高手?”
心念转动间,安奇生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看向了大门之外。
第140章 醉月楼中道爷凶猛!
门外,空气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全都不由的屏住呼吸,呆呆的看着从楼上款款而来的白衣少女。
“咕咚。”
吞咽口水声惊醒了老鸨子。
她看着少女,脸色先是一白,随即镇定下来:“仙,仙儿,你怎么下来了?”
“云娘,何事吵闹啊?”
白仙儿扑闪大眼,柔柔弱弱的说话。
娇小可人,楚楚可怜。
二楼围观的不少客人,只听这声音,就觉得自己好似要融化了一般。
“唉,这位客人很是挑剔,对几位姑娘都不满意.......”
老鸨云娘轻叹口气:
“仙儿,你,你怎么下来了?”
“云娘有难处,仙儿怎能不下来呢?”
白仙儿轻撩长发,眼波流转,让一众人心如擂鼓般‘砰砰’直跳。
只觉来人无比勾人,忍不住色魂授受,却又不敢上前,唯恐惊扰了佳人。
美的让人不敢靠近。
“你.......”
云娘欲言又止。
白仙儿却已经走过人群,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耳聪目明,在六楼就听的清清楚楚了。
这个老道士,似乎就是那仰啸堂的主人?
“云娘!我,我明日要她!不,不,我要为她赎身!我要为她赎身!”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要赎身,也是本大爷来!”
“云娘,你这就不对了,我也是老顾客了,怎么没有见过这位仙儿姑娘?”
“赎身!我要给这位仙儿姑娘赎身!”
随着门关上,二楼走廊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几乎将那云娘挤的掉下二楼。
吱扭~
安奇生端着酒杯,看着缓缓关上门的白衣少女。
这个着白裙的少女约莫十**岁的样子,玉容绝美,体态婀娜,紧致的皮肤白皙好似美玉。
不得不说,这具躯壳比起玄星那些人造美女还要美丽的多。
看着,他眸光泛起一丝涟漪‘这女人,似乎也凝练了真气.......’
“大爷~”
白仙儿款款走来,软软的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与之前又不一样,甜腻的好似长出钩子来,让人听到心都要酥麻。
同时,她看到安奇生也吓了一跳。
这也太老了.......
“这个,还算可以。”
安奇生微微点头,好似也被其吸引了一般,声音缓和下来:
“莫要叫大爷,叫爷爷吧。”
“?”
白仙儿眸光一滞,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笑容:
“大爷说笑了。”
“坐吧。”
安奇生微微摆手。
这女人白的惊人,皮肤更是紧致无比,以他如今的眼力,也看不到她的毛孔。
这就让人很舒服了。
他的眼神感官很好,即便是街上打个照面都能看到,路人面上的毛孔,其中的螨虫,能够闻到其身上的异味。
碰到一个无有以上情况的美女,自然也算的上赏心悦目。
不过他心中仍是平静,抱丹之后,他能够完全掌控肉身,甚至可以控制他所知晓的,所有器官分泌的激素。
能够让人坠入爱河的苯基乙胺,让人感受亢奋,欢愉的多巴胺,内啡肽,荷尔蒙等等所谓的‘爱情’激素,他都可以完全控制住。
内家拳的修行绝不仅仅是技艺的进步,肉身与情绪,精神与心灵,都会在这个过程之中越发纯粹强大。
“仙儿谢过大爷。”
白仙儿福了一福,之后贴着安奇生坐下。
安奇生眸光平静,心中泛着一丝冷笑,这女人看似是贴着他坐下,实则她的动作,声音,身上传来的香味,都带有诱导的意味。
实际上,两人根本没有一丝触碰。
安奇生端起白仙儿为他倒的酒,丝毫不介意其指甲轻弹落入其中的一丝粉末。
酒下肚,那粉末的成分他就已然知晓。
‘鹿茸,虎鞭......虎狼之药啊’
安奇生心中好笑,以他对于肉身的掌控力,什么样的毒,只要他有了准备,都伤不到他。
即便是春药,不入血液之中,他也不在意。
更何况,刨去其中的某些成分之外,这可算得上大补药了。
“孙女,你多大了?”
安奇生眸光泛着涟漪,丝丝缕缕的光芒在唯有他可见的视角之中缓缓汇聚。
他可不会浪费与任何一位高手对饮的机会。
“孙女......”
白仙儿银牙微微磨动,笑容越发迷人:“回大爷的话,仙儿今年十九岁啦。”
“十九啊?”
安奇生放下酒杯。
他打眼一扫就能看出这女人的骨龄超过二十,却也不说破。
“大爷,您喝酒。”
白仙儿指甲轻弹,加重分量。
敢占老娘的便宜,待会让你射血而亡,死了都要你抬不起头来。
“不急,不急。”
安奇生微微一笑,干瘦的手掌按在白仙儿的手掌上,入手微润。
白仙儿心中一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心中恶心的够呛。
也不由闪过一丝疑惑,这老货是手抖摸到她的手,还是没有受到致幻影像?
“**苦短呢。”
白仙儿轻咬下唇,勾人魂魄。
“以美色佐酒,本该是人间大乐事,奈何年岁已高,酒不能多饮,几杯足以。”
安奇生微微摇头,视角之中,信息搜集已快要成形。
“来到醉月楼,哪里有不饮酒的呢?”
白仙儿又劝:
“大爷可是老当益壮呢。”
心中不由提起一丝警惕。
她所修之武功最善魅惑,可以说自形体,到音线,体味,每一处都是最能勾动男人心中**的烈性春药。
这老道士,似乎不是太受影响的样子。
而且,那春药足以让太监发情,烈女**,怎么他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就算他老的缩阳入腹了,也不该没有反应才对.......
安奇生漫无目的的扯了两句,视角之中微微一震,面板已然形成。
【白仙儿】
‘搜寻白仙儿的信息需要多少道力?’
安奇生心念一动,沟通道一图。
每遇到一个人,首先通过这个方式来确定其是否具有大气运,已经成为安奇生的习惯。
【搜寻白仙儿的信息,需要道力八点】
“八点?这女人,也是个有大气运的?”
安奇生心头一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联系,他已然知晓,搜寻所需之道力的多寡,代表这个人在这方世界这个时间段的气运。
换而言之,若十点为一时之主角,**点已经有资格成为配角了。
一时,他心中兴趣大增。
“不说这个了。”
安奇生走的心思也淡了,淡淡说道:
“说说仙儿如何会沦落此地吧,用不用爷爷替你赎身?”
没完了!
白仙儿心中一怒,升起一缕杀机,这老货从她进来开始就在占她的便宜。
也得亏安奇生此时年岁够大,若是年轻模样,指不定白仙儿就要爆发了。
她这辈子,可没被人这么占过便宜。
若非此时为了追寻夺灵魔功不适宜暴露,她此时已然一掌将这老货毙杀了。
“天下虽大,却哪里还有仙儿的容身之处呢?”
白仙儿轻靠在安奇生的手臂之上,眼泪婆裟,好似被勾起了伤心的往事。
心中却在冷笑。
她自幼学艺,对于男人的心理很清楚。
男人最爱干的两件事,就是拉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
没想到这老道士年岁这般大了,居然也不能免俗。
只能说,男人到什么时候倒是这般丑陋嘴脸。
一念动,她掌中就有一缕真气无声无息的渗出,赫然要一下震断这老道的心脉。
“老夫说的是.......”
安奇生轻轻抬眉,看着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俏脸,腹内似有火焰燃烧,几欲喷薄而出: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什么?
白仙儿心中顿时警惕。
但她还来不及动作,就听到一声巨响在面前炸开!
她看的清楚。
就在这老道士开口之时,一股浓烈到几乎化作实质的气团,随着其话语飘忽之间,陡然间为之炸开!
轰!
如雷炸响,气浪呼啸!
只是一下,整个房间就为之晃动,剧烈沸腾的气浪之中,两人身后的屏风一下破碎,面前桌子、餐具、酒菜更是一下被震的翻飞出去!
“啊!”
白仙儿猝不及防,只觉脑海嗡鸣,双眼发黑,耳膜一下被这恐怖的声波震裂了,鲜血流出。
但她到底是凝练了真气的高手,虽然是猝不及防,真气却还是瞬间护住身体。
同时就要一下飞身而起。
但就在下一瞬,她腾起的身子一滞,只见一只青黑宛如精铁铸就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继而,那端坐的老道士一下站起。
轰!
脑海嗡鸣。
这老道一下站起来,直好似平地陡然迸起一座高山!
雄浑,巍峨的气息一下充斥了她的心神。
在那沸腾的气流,四散横飞的酒菜,木屑灰尘之中,她的瞳孔一缩。
只见随着那老道起身,他一头干枯的白发陡然散发晶莹之色,其松垮的皮肤更是一下被拉的笔直,而其干瘦的身躯,更好似充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音波气流兀自回荡之间,那干瘪瘦弱的老道已然变成了一尊宛如精铁浇筑的巨人。
散发出让她心神震动的澎湃气息!
砰!
继而,那手掌一抬,撞破气流,五指一捏,空气被一下捏爆。
握指成拳,宛如巨斧开天,好似流星坠地。
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第141章 奇技!
他是谁?
怎么会这么强?
一瞬之间,白仙儿心中狂跳,绝美的玉容在拥有的拳风之下都变得扭曲了。
动作太快,拳来的太过迅猛。
即便白仙儿早已凝练了真气,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凶猛的罡风吹的眼皮乱跳之时,她才勉强腾起手掌招架,缠绕于手臂之上的白色罗带在真气的灌输之下笔直如钢枪一般直刺安奇生的眉心而去。
真气灌输之下,一株草可斩破钢铁,木剑可以催城破墙,白仙儿确认就是这老道士的脑袋是精铁铸就,这一下也能将其洞穿了!
但安奇生只是漠然俯视,好似那白色罗带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一拳横压而下!
轰隆!
巨力爆发!
拳印横压刹那,直好似打灭了所有空气!
肉眼可见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好似空气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水面。
白仙儿面色一变,终于感受到了力量,那扩散开来的涟漪,赫然是她打出的真气洪流。
那青黑色拳印之中好似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力量,一个接触,竟硬生生的杂碎了她的护体真气!
并且余势不减的连同她的手掌一并,在她仰头躲避之下,重重的砸在了她高耸的胸间!
砰!
重锤击鼓!
低沉的**碰撞声连屋内气流炸裂之声都没能压下!
“啊!”
白仙儿发出一声令人惊心动魄,充满无限遐想的叫声。
只是一锤而已。
她胸前已然被汹涌的罡风压的扁平,巨大劲力一下灌体而入,震碎了她的根根胸骨,其后背之上的罗裙更是瞬间撕裂大片,一个深深的拳印显现在其光洁如玉的脊背之上!
而这时,那好似长枪直刺安奇生眉心的白色罗带一下好似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趴趴的垂了下去。
这罗带不知何种材质,在锋利如刀一般的气流吹拂之中也没有丝毫破损。
“这真气.......”
安奇生眉头微微一皱,这一拳未尽全功。
那层层叠叠的真气好似纵横交织了无数层的蜘蛛网,虽然被他强横的力量贯穿,但却极大的缓解了他的力量。
以至于未尽全功。
轰!
巨大的劲力灌体而入,强大的动能压迫着白仙儿重重的砸向了地板之上。
白仙儿七窍流血,绝美的脸上带着无尽痛楚。
她咬着牙,真气护持内脏,就要借助这一股力量破开地板,先行躲开这老道士。
但是!
就在她与地板接触的刹那,甚至还来不及泄力,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然自她手腕之处传来!
她的脸色一变。
只见安奇生那宛如精铁一般的粗大手掌陡然一个发力,竟硬生生的将倒砸向地板的白仙儿生生提起!
继而。
高扬而起的拳印,再度横压而下!
“不好!”
这一下,白仙儿心中的惊惧终于爆发了。
她疯狂的挣扎的身体,修长的**真气肆孽,直踢向安奇生的胸腹,下身,被他握住的手掌更是疯狂的扭动起来。
同时,已然被几乎砸断了手骨的左臂再度迎了上去!
“调皮。”
安奇生眼皮都不眨一下,胸腹之间筋肉鼓荡,承受着她的踢打。
只是在其踢向胯下之时,才稍稍一动,让其踢在大腿之上。
抱丹之后劲力圆融,心念一动劲力无所不达,无论是缩阳入腹也罢,还是劲力汇聚以下肢发出全力一击阻挡都是可以的。
只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躲避而已。
砰!
大风再起,气流呼啸都掩盖不住的**碰撞声中。
白仙儿只觉自己的筋骨全都碎裂了,温养了无数年的真气,好似被这一记又一记的铁拳给彻底打碎了。
一切挣扎,一切反抗,统统在这一拳之下为之荡然无存!
“真皮实.......”
安奇生手臂再度发力,在白仙儿手臂骨骼的呻吟声中,再度将她生生拉起。
此时,他心中都有些惊讶了。
他此时的体力何其之强,内力与血液融合之后,他随意一拳都可砸碎钢铁了。
这女人,居然挨了他两拳还能够反抗!
不过,也就这样了。
心中泛着一丝冷笑,安奇生高举的一拳,再度重重砸下。
气流荡起的涟漪之下。
白仙儿只觉天地一片漆黑再无一丝光亮,无限恐怖在心中生出。
她体内被打散的真气在这一刻疯狂涌动,层层攀升直至咽喉,发出颤音:
“爷爷,饶命!!!”
呼!
汹涌罡风吹拂之下,白仙儿一头青丝飞扬,绝美的面容之上尽是恐惧,两行热泪不由的从眼角流出。
“原来,魔宗的人也是怕死的.......”
青紫色的拳印缓缓从白仙儿的面前挪开,安奇生似笑非笑。
他今日并未想着大打出手。
如今这南梁城中龙蛇混杂,不知多少人在盯着,此时冒头出来,自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杀了这女人,乃至将这醉月楼的魔宗之人一并全杀了对此时的他而言没有任何难道。
踏进醉月楼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很清楚这一点。
噗通~
手一松,白仙儿落在地上,身子禁不住的颤抖起来,真好似一个被强人欺辱过的柔弱女子一般。
“仙儿,仙儿!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外面,老鸨云娘敲起了门。
如此之大的动作自然不会不被人察觉到,只是安奇生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数秒而已。
她也惊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真个发生了什么。
“没,没事。”
白仙儿抬起头,披散着发丝的俏脸之上还带着泪痕,楚楚可怜。
“真,真没事吗?”
门外,云娘诧异。
之前那动静可未免太大了点。
“没事,回去吧。”
白仙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只觉全身筋骨都断裂一般的疼痛。
尤其是胸前,几乎坍塌了下去,断裂的骨茬几乎都刺到了内脏之上,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抬起头。”
白仙儿身子一颤,抬起头来。
之前那三拳已经将她的心防彻底打碎,直至此时,身子都还在自发的颤抖着。
听到安奇生漠然的声音,一颤间,不敢拒绝,缓缓的抬起头来。
一双深邃好似古井不波,深沉好似夜间星空一般的双眼,宛如深渊一般,吸住了白仙儿所有的目光。
“不,不好......”
白仙儿心头一震,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但余光看到那一只泛着青紫色的手掌一动,她心中提起的最后一丝勇气就瞬间为之破碎开来。
“夺魂**......”
安奇生眸光深处,一缕精芒亮起。
夺魂**的精义,在他心中流淌而过。
这数月以来,他入梦学会了数十门此界的功法奥秘,可惜受限于尚未凝聚真气,一些等阶很高的强大武功不能学习。
通正阳所学的龙虎纯阳气,需要凝练真气之种方才能够习练,天龙游仙步需要凝练足经,遮天大手印需要凝练手经,太白极罡经更是要气脉凝成方才可以涉及。
但其中有一门功法,却并无门槛,或者说,门槛并不在于真气,内力,运行也需要游走气脉经络。
那就是夺魂**!
这门夺魂**唯一的门槛,就是精神力足够强大。
安奇生并不知晓这个强大的标准是什么,但他尝试之下,发现自己并无问题,并且,如他曾经习练观想法一般,他在此类精神功法之上的‘天赋’极为强大,进境极快!
短短数月而已,他便已然能够施展这门功法了。
他之前所发三拳,拳意大势更重于拳印本身,他要的,就是打垮这个魔宗妖女的心智,继而,施展夺魂**!
嗡~
心念一动,两人相对的目光好似成为一道无形的通道,肉眼不可见的精神力量沿着这一道通道喷涌而出。
“啊。”
白仙儿脖子猛然后仰,好似被大锤砸中,身子一颤,脸上浮现一抹挣扎痛苦之色。
武功修行未至神脉之前,是无法涉足精神的,但是武功修行,内力体魄的提升,本身也会锤炼心志,升华精神。
即便是心灵受到重创,下意识却还是在反抗。
“到了这个地步,还想反抗......”
安奇生微微皱眉。
肉身与精神乃是一而二,二而一,联系密切。
极端环境之下**经受的折磨,会提升一个人的精神意志,同理,肉身的重创,也会让精神大衰。
他那三拳几乎真个将白仙儿打死当场,因其拳意精神的震慑,其心灵所受的创伤比之肉身还要眼中的多。
但即便如此,她的反抗还是让安奇生心中皱眉。
“仙儿......”
安奇生控制声带,发出飘忽轻缓的音节: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
听着安奇生的声音,白仙儿脸上的痛楚稍缓:“你,你是谁?”
“你想一想,之前,你还叫过我的.......”
安奇生眸光幽深,好似一个引诱人堕落的魔头,以话语施展催眠术。
他对于肉身的掌控强大,飘忽的语音之中带着诸多催眠技巧,极富感染力。
“我叫过.......”
白仙儿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在安奇生的可以引导之下,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脸上顿时闪现一丝畏惧:
“爷,爷爷,仙儿错了,仙儿好疼,你不要打仙儿了........”
“那你要听话.......”
安奇生缓慢引导着:
“现在,你很累了,你想要放松下来,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
“仙儿累,仙儿想要放松.......”
白仙儿呆呆的随着安奇生说话,能动的手掌缓缓上抬,就要解开腰带。
“.......”
安奇生瞥了一眼面前的红粉骷髅,心中古井不波,继续说道:
“对,但还不够,你还要更放松,更放松......”
“更放松.......”
白仙儿面色舒缓下来。
“可以了。”
安奇生眸光一闪,精神力好似开闸的洪水一般,在白仙儿放下反抗的一刹那。
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第142章 钦天监
“呼!”
良久之后,安奇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额头上居然微微见汗。
精神的疲惫反馈到**之中,安奇生抱丹之后少见的感到了困倦。
夺魂**的施展消耗极大,若非他同时以催眠术加之引导,只怕还未必能够成功。
呼~
白仙儿浑身香汗淋漓,在安奇生目光便宜刹那,几乎摔倒在地。
安奇生伸手扶住,为其披上衣衫。
之后在其身上轻按几次,劲力勃发,为其正骨。
到此就不得不说武者的体魄惊人,即便遭受重击,**也并未如何变形。
轻轻一拨弄,胸前依旧高耸。
“嗯........”
白仙儿呻吟一声,悠悠醒来。
空洞的眸子眨了眨,才恢复了原本的色彩灵动。
安奇生负手立于床边,静静的打量着。
首次施展夺魂**,他对于其将会产生的效果也颇为好奇,是不是有记载之中的那般神奇?
模糊的视线缓缓变得清晰。
白仙儿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不顾姣好身躯的春光外露,也不诧异房间的一片杂乱,满是欣喜的看着安奇生,软软濡濡的叫了一声:
“爷爷!”
在她的记忆之中,之前两人相见,出手之际,突然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个老道士,竟然就是她失散多年的爷爷,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却是错不了的。
“......嗯,你有伤在身,不要起了。”
安奇生轻轻伸手将她按回床上。
心中也震惊于这夺魂**的诡异,他所编辑的那一段信息,完全的取代了白仙儿自己的思考。
无论这个事情多么的荒诞离奇,多么的没有头绪,她自己却真的会深信不疑。
“都是仙儿不好,不但向爷爷下了药,还想震断爷爷的经脉。”
白仙儿惊魂未定,幸亏爷爷比自己想的要强,反过来打伤了自己,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日魔宗的修炼宗旨是历诸情而忘情,没有地狱魔宗那般的断情绝性,入门都要斩俗缘的诡异。
“不知者不怪。”
安奇生心中有些古怪。
前一刻还在打生打死,下一刻已经成了‘亲亲爷孙’,这事要多诡异又多诡异。
白仙儿是真的这么认为,他自己却有点接受不能了。
他两世为人可都连个孩子都没有,更别说做‘爷爷’了。
砰!
大门一下被撞开,几个人一下冲进了屋子里。
“你,你们.......”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以及一地狼藉,边游与那老鸨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诧以及难以置信。
大日魔宗风评不佳,男弟子流连花丛,讲究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女弟子更是滥情而不专情。
但白仙儿天生厌恶与男人接触,今日怎么就跟这么个老鬼有说有笑起来了?
“师,师妹,你,你这是.......”
边游有些张口结舌,看着安奇生的眼神好似见到了鬼。
“人家与爷......老爷子相谈甚欢,你带人来,要做些什么?”
白仙儿冷冷的看了冲进来的几人一眼:
“还有你们,何时有了敢撞我房门的勇气?”
“仙儿小姐恕罪,仙儿小姐恕罪。”
边游脸色难看没有说话,那老鸨子包括其他冲进来的人已经‘哗啦啦’跪了一地,脸色惶恐无比。
“还不滚出去!”
白仙儿秀眉倒竖:
“要我动手吗?”
几人登时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只有边游留在原地没动。
“师妹,你这是......”
看着若非那老道士坐怀不乱,都几乎要挤到他怀里的白仙儿,边游脸色阴晴不定。
若非是对白仙儿的武功有信心,他几乎都以为白仙儿被那老道士挟持了。
“师兄,我很好,你可以退下了。”
白仙儿淡淡瞥了他一眼,顿了顿后说:
“去六楼,将你我的丹药一并取来。”
“啊?”
边游彻底愣住了。
在白仙儿越发幽冷的眼神之中,只得匆匆退去。
砰~
白仙儿一挥罗带,大门关上。
这时,她缓缓下了床,虽然身体伤口还隐隐作痛,却恢复了些许。
安奇生都不由感叹真气的作用。
无论是在杀敌,护体还是疗伤之上,真气都比内力强出极多了。
“师尊共收徒二十,我排行十七,那个是我师兄,名叫边游,对我有觊觎之心,此番出来,我本就想杀了他。”
白仙儿从床头拿起一件衣衫披上:
“爷爷您年岁已高,内力似乎又有损耗,我那里有大日魔宗秘传丹药,可助您增长功行。”
“红日法王,是什么个修为?”
比起丹药,安奇生对于红日法王更感兴趣。
那位,在兵器谱上的排名极高,可算是六狱魔尊庞万阳之下,天下魔宗第二高手了。
“师尊他.......”
提起这个名字,白仙儿脸色有些波动:“十年之前,师尊他老人家与正道第一高手,皇觉寺一休老秃驴道左相逢,师尊隔空出手一记,便蒸干了大龙江十里河域........”
“隔空出手,蒸干十里长河?”
安奇生眼皮跳动一瞬。
十里看起来很短,实则,在玄星之上,普通人的世界纪录,都要超过十二分钟!
蒸发十里长河是何其之夸张。
简直就是可移动高速发射的核炮台。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速度,全力奔行五千米都要接近一分钟。
也就是说,这般人物一出手,他逃都逃不掉!
“不过这只是传闻,那一战,仙儿也不曾看到过。”
白仙儿也不敢确定,因为这般人物的出手,她自己都没有看到过。
只是道听途说。
事实上,红日法王常年闭关,她见到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平日里传授他们武功的,也是她们的大师兄,断云龙。
“师妹。”
两人说话之间,敲门声传来。
得了答应之后,脸黑似铁的边游提着一个小木箱走了过来。
“师兄辛苦。”
白仙儿这才露出笑容。
安奇生心下摇头,好似之前说此番要杀了他的不是你一样。
他夺魂**并未大成,能够作用的地方很小,做不到如通正阳那般抹去一个人所有的灵慧,是以,白仙儿表现的,就是她真实的自己。
“师妹。”
边游按住箱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白仙儿手腕一翻,夺来箱子,笑容消失:
“此番出门,以我为首,这是大师兄的口谕,你要记得。”
“白仙儿,你好,你很好。”
边游面色几个变化,狠狠的看了安奇生一眼,拂袖而去。
安奇生自然不会将他放在心上,转而看向白仙儿抱着的木箱:
“这是........”
白仙儿掀开木箱,其中拜访着诸多颜色不一的瓷瓶,微微一笑道:
“这些,都是我大日魔宗秘传的丹药,这瓶是治疗外伤,这瓶是医治内伤所用,这几瓶,是增益内功修为,一粒丹药服下,可抵寻常人数月苦功........”
白仙儿一一介绍着,颇有些得到了宝物的小女孩向爷爷炫耀的意味。
安奇生眸光微亮。
六狱魔宗是天下顶尖宗门,其秘传的丹药效用还要超过通正阳记忆之中的诸多丹方。
当即,他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就接下了白仙儿递来的丹药。
自己应得的战利品,他自然不会客气。
.........
日垂西山。
荣华府中,一车队行驶在街道之中,渐渐的靠近城主府。
城主府前,荣华府的府主,封疆大吏杜翰功率领一众人躬身相迎。
明棠与杜翰功并肩而立,看着缓缓驶来的车队,神色恭敬。
大丰钦天监,职司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之所在。
权势看似不如六扇门锦衣卫,实则在当今天子的心中地位极为崇。
因为,钦天监主韩尝宫,乃是如今大丰王朝第一高手。
更是当今王上未上位之时的从龙之臣,权势滔天。
“城主府到了吗?”
马车之中,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出。
“回大人,城主府已到,杜大人与明棠大人在前迎接。”
赶车的车夫闻声恭敬回应。
“明棠啊......”
马车之中一声冷哂:
“数月之前,本官预测此人将死,却不想竟逃过一劫?倒是有些运数的........”
车队行至城主府前。
“我等恭迎钦天监五官灵台郎,黄甫大人。”
城主府前,一众人齐声迎接。
“吁~”
马车停下。
“天幕渐黯,气运衰弱,荣华府这是招惹了什么人,以至于劫运盖顶,官运都不可抵挡?”
马车之中传来一声轻咦之声,继而冷然道:
“这天下无君无父之辈,到底还是为数众多。”
“黄大人?”
杜翰功心中一震,态度越发恭敬:
“却不知大人看到了什么?”
车帘掀起,一个中年儒士踩踏这跪伏在地的‘人凳’走下马车,大袖飘飘:
“本官看到荣华府中风波起,一场杀劫席卷而来。”
“杀劫?”
明棠心中一禀,隐隐有些心惊肉跳。
“薛大人呢?”
黄甫环顾四周,面色冷然:
“薛大人致信钦天监请了本官到来,如今却不在,不知是几个意思?”
“黄大人.......”
明棠心中‘咯噔’一声,知晓钦天监之人的怪癖的他躬身上前:
“黄大人明鉴,极神宗赵长林约见薛大人于荣华府南山之畔,此时不在府中,非是不来迎接大人........”
“赵长林?”
黄甫环顾四周,眸光定格南方,嘴唇蠕动一下,没有说话。
只是转过身来,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明大人,却不知此番尔等要本官望谁人之气?”
“大人可是看出不妥?”
明棠心中一颤,生出不妙来。
钦天监乃是大丰望气第一,甚至能够推测军势国运,这一问,便让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这人,莫非是看到了什么?
第143章 六狱小圣丹!
黄甫面南而立,半阖双目喃喃自语着:
“紫黑大煞似乌云般盖顶而来,大凶,大凶,这是大凶之兆........”
黄甫心中凝重。
他师从钦天监主韩尝宫,望气多年,于此道早已登堂入室,每每望气,十中二三,已然是此道高手。
但他生平望气多年,未曾见过这般气象。
在他半阖的双目中,一股浩浩然宛如风暴来临之前的黑煞之气引而不发,而在滚滚黑煞之中,又有紫色升腾。
有道是气色光明发兴,气色暗淡则败落,气呈黑色则有祸,气呈紫色则大贵。
至极的黑煞之中蕴含至尊之贵气。
莫非是某位大人物将要发雷霆之怒于这荣华府?
“你们欲寻何人?”
黄甫再度问道。
“此番夺灵魔功问世,那大魔重伤明大人,薛名捕大怒,故而请黄大人前来寻出此人......”
杜翰功心中越发没底:
“可,可是有不妥之处?”
“夺灵魔功......数月之前那人尚杀明棠不得,此番岂能降劫于整个荣华府?必然不是此人,或不止是此人。”
黄甫微微摇头,又问:
“除却那人之外,尔等可曾有事隐瞒?”
“黄大人.......”
明棠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了被扣押在牢狱之中的赵言言与东门若,欲言又止。
“明大人有话要说?”
黄甫瞟了明棠一言。
明棠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为追查那贼匪下落,我等扣押了极神宗的东门若与拜月山庄的赵言言.......”
“极神宗与拜月山庄.......”
黄甫想了想,再度摇摇头:
“皇极神与拜月真人不会因为区区两个弟子招惹朝廷,赵长林前来交涉已经足以,他们不至于亲临荣华府.......”
极神宗与拜月山庄固然是大丰乃至全天下顶尖宗门,但大丰乃是天下最强势力,没有之一。
皇极神与拜月真人虽然是名列兵器谱的大宗师,然而无论是他的师父钦天监主韩尝宫,还是六扇门的捕神,锦衣卫总指挥杨林,东厂的大督主曹天罡都不会输给他们。
为了两个弟子得罪朝廷,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薛大人也是如此认为的。”
明棠松了口气。
黄甫于马车之前踱了几步,犹有些惊疑不定,其他人也都不敢作声,唯恐打乱他的思考。
片刻之后,黄甫停下脚步,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薛大人回来之时且告诉他,他要寻之人便在南方,一路前行必有收获.......”
“您这是?”
见黄甫又踩着人凳登上马车,明棠与杜翰功全都瞪大了眼睛。
“本官可无老师那般万里锁魂之能,说出大概已然是极限,更多的,看不到,也说不得。”
黄甫掀开车帘钻了进去,淡淡回应一句:
“你们若听我言,当可寻到那人,本官尚有要事,便不停留了........”
说罢,车夫调转马头,却是已然向着来时之路而去。
“黄大人?黄大人?”
明棠与杜翰功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这位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居然就这么要走了。
他们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上前阻拦,相顾苦笑不已。
“他们没追来吧?”
转过两条街道,马车之中,手捧热茶的黄甫才微微松了口气。
“回大人,他们并未追上来。”
驾车的汉子微微犹豫之后,道:
“只是大人,您如此便走,岂不恶了薛潮阳与六扇门?”
“呵呵。”
黄甫冷笑一声,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道:
“你可知,老师弟子数十位,其中不乏天资才情胜过我的师兄,何以本官能做这五官灵台郎?”
车夫面色一紧:
“自然是大人英明神武更胜,望气术后来居上。”
“扯淡!”
黄甫嗤笑一声,转而语气便淡:
“只因本官从来话只说三分,事只做一半,事不可为则不为,觉险而避,遇难则退。”
“呃.......”
车夫愣了一愣,半晌没敢接话。
“走吧,荣华府将成是非之地,久留无意。”
黄甫话不多说,淡淡吩咐道。
他的话音刚落,行驶的马车居然停了下来,不等他皱眉,车夫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响起:
“.......大,大人,走,走不得了。”
“嗯?”
黄甫半阖双目,只见前方不远赤红气柱宛如狼烟冲霄而上,隐有饿狼扬天咆哮。
不由得面色一变:
“薛潮阳?”
街道尽头,人群散去,着绯红长袍,大披风罩身的薛潮阳环抱双臂,冷然开声:
“黄大人之话,倒是发人深省,薛某人自愧不如。”
唰~
黄甫掀开车帘,一跃而下,眺望远处当街而立的薛潮阳,笑容有些僵硬:
“薛大人为国为民,黄某人也是极为佩服的。”
这么被人堵住,黄甫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是吗?”
薛潮阳不置可否的一笑:
“我还以为黄大人是不信任我薛某人,想要离开呢?”
面前这老货是个什么货色他岂能不知道?
他答应赵长林释放东门若,赵言言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堵住这老货。
否则,赵长林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他怎么可能放人?
“哪里,哪里。谁人不知薛名捕大名,我是怕大人遭到埋伏,正要去南山助大人一臂之力呢!”
黄甫讪讪一笑。
“如此倒是薛某误会大人了。”
薛潮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如此,城主府中接风宴已然备好,大人随薛某一道前去吧,你可是今日之主角,可不能缺席。”
“唉。”
黄甫有些绷不住了,叹了口气:
“能说的已经说了,薛兄何必为难小弟呢?”
呼~
薛潮阳一步踱出,不见其如何动作,已经来到马车之前。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冷的看着黄甫:
“那么黄大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向着匆匆离去?莫非薛某会死在这荣华府不成?”
“大人说的哪里话。”
黄甫面色一变,薛潮阳此话一出,他就没有退路了。
如果自己明知其将会遭遇险境而退走,不说他师父韩尝宫,便是朝廷也饶不了他。
“既如此,薛某人承诺放下,除非六扇门众人死绝,否则断不会让大人受丝毫伤害。”
薛潮阳面色一缓,道:
“薛某人的承诺,想必还是有些分量的。”
“也罢,黄某今日便舍命陪君子。”
黄甫心中叹息。
此番想要退走,怕是难了。
只是,那紫气将升未升,只怕是有盖世人物可能会出现在这荣华府。
如何操纵,却要好好谋划了.......
.........
炫目阳光垂流而下,汪洋一般充斥天地,无所不在。
南梁城,仰啸堂后院落。
安奇生拈着一枚龙眼大小的赤红丹药,在这阳光之下细细打量着。
这枚丹药通体赤红,丝毫药香不漏,细细看去,似乎还能看到丹药表面之上的细小纹路,真可谓是艺术品一般。
此丹,名为六狱小圣丹,顾名思义,便是六狱魔宗闻名天下的六狱圣丹的简化版。
其比六狱圣丹的差距,也只在其中一味主药而已。
其价值之高,不逊于皇觉寺的小还丹,一枚服下可平添三十年内力。
白仙儿与边游这么两个红日法王亲传弟子,此番也是因为要来追查夺灵魔功,方才被赐下了这么一枚而已。
白仙儿说出此丹遗失之时,边游险些气的吐血,几乎就要与白仙儿生死相搏。
如果他知晓白仙儿将此丹赠给了他,只怕下一刻就要拼着暴露都要来抢夺了。
“一枚丹药就能增益半甲子以上内力,这些名门大派的修行条件何其之优越?”
安奇生端详着这枚丹药,心中不由的为王全老道感觉到悲凉。
辛辛苦苦修行七十年,也就人家两枚丹药的事情。
这还是六狱小圣丹,若是效果还在皇觉寺大还丹之上的六狱圣丹,一枚就足以比得上其一生苦修之内力了。
不过他也知晓,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玄星之上,多少人辛苦打工一辈子,也比不过某些人过年收的红包.......
这算是久浮界版的贫富差距?
“倒是能解我燃眉之急。”
安奇生手腕一翻,丹药入口。
他的境界早已达到,换血只缺内力,这一枚六狱小圣丹,倒是正好能补上他所需内力缺口。
口舌间生出玉液,喉管蠕动一下,包裹着这枚丹药流入腹中。
咕咚~
如石落深井,溅起涟漪阵阵。
丹药入腹之刹那,安奇生便只觉腹内似有火炉生出,丝丝缕缕的热流自脏腑升起。
一时间,身体一片暖洋洋的。
微微闭目,安奇生似乎能‘看’到身体诸多器官,流动的血液都贪婪的吞噬着热流。
这一枚丹药蕴含的药力作用之下,全身内力生成之速快了不知多少。
若其原本搬运内力宛如蜗爬,此番就好似搭上了腾空的火箭,其速之快,其力之猛,即便是安奇生此时的体魄,都产生了阵阵酥麻感,好似过电一般。
“这样强的药力,或许可助我完成换血之后的第二次蜕变......”
安奇生眸光亮着,感受到周身器官的喜悦。
顺着这一股喜悦,他脚下一动,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哗啦啦~
缓慢的拳路之中,安奇生周身血液却无比沸腾,热流起自腹部流经全身,继而生成内力,经过天一珠的洗礼转化为更为精纯的内力。
之后与流经全身的沸腾血液合一,继而通达四肢百骸,直到每一处细微之地。
呼呼~
随着安奇生的呼吸,院落之中气流呼啸。
随着他肠胃的蠕动加快,丝丝缕缕的热流越发迅猛,继而如江河滔滔一般融入血液之中。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继而,在安奇生自发的催动之下。
自脊椎节节攀升,直达那百阳之会,六阳魁首!
轰!
第144章 泥丸九真,方寸之间是真神!
轰!
似有雷霆于脑海之中炸响,如同汹涌的内力直撞铜钟。
嗡鸣之声一时于脑海之中回荡不休。
心为君主之官,脑为百阳汇聚之所。
内家拳劲力入化的最后一关,是劲力入脑,俗称‘炼脑子’,久浮界武功修行,大脑同样是至关重要之所在。
换血百日之关的最后,新生之血,同样要进过全身,汇聚大脑之中,通达入脑,方才是换血大成!
正如暗劲入脑无比危险,气血灌顶同样是一道大关卡。
这一下气血入脑,纵使之前劲力早已入脑,安奇生的身子还是不由一晃,眼前隐隐发黑。
“这是.......”
安奇生一心二用,身体兀自不急不缓的打着拳路,内里搬运气血内力,同时,绝大部分的心神却凝聚于脑海之中。
脑海之中光芒大放。
好似无穷黑暗之中,一颗星辰陡然间为之点亮,驱逐黑暗!
同时,在无穷的黑暗之中,安奇生隐隐还能察觉到还有一颗颗黯淡的星辰并未点亮。
大致感应,连同那已然点亮之一星在内,共合九星。
“至道不烦决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
一瞬之间,由那点亮之星,安奇生便联想到了黄庭经。
黄庭经,是他前世道家名篇。
之前在武当山与绝尘道人交谈之后意识到这门道家秘藏极有可能与见神不坏有所关联之后,他曾花了很长的时间入梦自身,回想前世。
最终回忆起了黄庭经的经文。
黄庭经中记载人体各个部位关节皆有神居而主之,而统领全身之神的则是泥丸中心之神,也称一部之神。
泥丸宫中又有九真,分居各个方位,中央方圆一寸之处,即为泥丸神,谓之泥丸,亦曰黄庭,天脑。
上古传说之中,每逢大劫,诸多有道真修,便于洞府之内静诵黄庭。
指的便是这泥丸!
此时所见之‘九星’岂不正暗合泥丸九真?
得见身神,岂非是自己已然触及到了见神之奥秘?
安奇生只觉心神泛活。
自己虽未领悟罡劲,但两相叠加之下,他的体魄之强早已超过抱丹,罡劲了,能够触及肉身之神,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相传见神可见周身无数神,自己此番所见不过泥丸而已。
又并不像是踏入见神之境。
“内力加身,我所走之路,已然不是玄星诸多先贤之路了,但也不同于久浮界的武功.......”
安奇生心中升起明悟。
自从涉足久浮界武道,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同于两界的路了。
一念至此,安奇生只觉自己的精神又有极大攀升。
晃眼之间,好似端坐泥丸之中。
微微感应之下,可以感知到无穷黑暗之中有不知多少尚未被他寻觅到了的‘神’。
但即便尚无法感知到全身所有‘神’,他精神汇聚泥丸之刹那。
却只觉对于身体的掌控到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微微一感应,肠胃蠕动,血液流动,毛孔发梢无一不在感知之中,甚至能够察觉到每一处细微之地在内力搬运之时的感受,提升。
心念一动间,气血瞬间凝聚肠胃之中,只是一个刹那,已然将寻常武者需要数月乃至更久才能消化的六狱小圣丹。
一下压碎,消化!
而那比之之前更狂猛百倍的热流,在他的心念一动之间,已然在爆发瞬间被剧烈运动的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细微之地,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困扰!
“泥丸大开,证明我对于肉身的掌控力度达到了一个巅峰.......”
安奇生心中明悟。
他能够感觉到,随着自己得见泥丸,境界已然达到了抱丹之上,或许不到见神,但他却确认自己已然踏过了罡劲门槛。。
而进步还不止于此。
无论是任何一处器官,在他心念汇聚之下,都能够达到平时十倍数十倍的高频率运作!
比如肠胃,他心念一动,消化能力就为之大增。
莫说是坚如钢铁的丹药,即便是真正的钢铁,他肠胃一裹,都可以将其压成铁渣!
再比如,他此时心念一动,可以控制毛发,牙齿的生长与脱落。
这还是现在,若是泥丸九宫皆开,全部身神都可见了,是不是能够做到传说之中的断肢再生?
呼呼~~~
院落之中风声越发的急了,安奇生的动作却缓缓停了下来。
动作停止了,他体内的内力却仍然在源源不绝的搬运着。
久浮界的内力修行,是要以动作引导来搬运内力,安奇生最初以诸多内家拳的套路替代了原本童子功复杂而无有效用的动作。
之后抱丹大成之后,对于劲力的掌控加深,行走坐卧都可以搬运内力,但比起以拳法来练内功还是慢了很多。
但得见泥丸之后,一切都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有任何动作,他浑身筋骨,毛孔乃至于每一个细微之地都在震动运作,比起做任何拳法套路还要锻炼的更为剧烈。
体内内力的搬运,比之之前强了不知几何!
踱步之间,骨骼震荡,是虎豹雷音,呼吸之间,肠胃蠕动,是大蟾气,眨眼之间劲力变化,是目击功夫,说话之间喉管运作,是声打!
无声无息间,任何肌肉都在高频振动之下,赫然是横练功夫!
直到此刻,直到此时,他才真正达到了行走坐卧皆是功,一举一动皆是禅的境界!
若是有天资悟性极高之人,只观察他的行走坐卧,就能领悟到诸多武功奥秘。
一如曾经的玄星拳师们,师法于山林猛兽,创建诸多拳法一般。
而此时,他行走坐卧之间,已经无时无刻的不在修行他所学会的诸多拳法,武功!
真正的,无时无刻都在以最快的速度练功!
藏功于身!
“呼~”
安奇生缓缓睁开眼,入目一片黑暗,绯红月光如水流淌在天地之间。
无思无觉的练功之下,不想已然是一天过去了。
一股无比的充实,饱胀感充斥了他的心神,让他有忍不住扬天长啸的冲动。
不过他对于肉身情绪的掌控已经极深,微微一动,便化解了这个冲动。
噼里啪啦~
微微舒展间,筋骨噼里啪啦的带动四周空气发出响动之声。
在他耳畔是好似江河一般流动的血液之声。
眨眼之间,内里脏腑肠胃,几乎都在他的眼前‘闪现’。
呼~
飘忽的落叶垂落他身前一寸只是,突然停滞,随即扭曲,整个破碎成极为细小的碎末。
劲力圆融,气打一寸。
周身处处,罡气宛如铁衣一般罩着,能够抵挡任何触及他周身一寸的外力。
以一枚增益内力半甲子的六狱小圣丹为引,在这小小院落吹拂的微风之中,他的体魄已经跨越了第二次极限。
达到了他目前多能达到的巅峰!
甚至于,敏感的**,强大的精神感知下,他已经能够若有若无的感知到空气之中稀薄的天地灵气!
它在流淌的绯红月光之中,在微尘之中,在老树之中,在泥土之中,也在那无所不在的空气之中。
似乎心念一动,便能引动天地灵气入体,与肉身之中融入血液之中的内力相合,凝练出真气种子。
这不是错觉。
以他如今的肉身若还不能凝练真气种子,那这久浮界古往今来任何人杰天骄都没有这个资格了。
不等他细细观察,眸光突然一动,看向夜幕之中。
“刚突破,就有人送上门让我试手?”
安奇生嘴角上扬,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世间最为美好的事,不外乎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
呼呼~~~
夜风之中,一道黑影于诸多楼阁房檐之间的阴影之中穿行。
来人显然精通潜伏隐匿之术,穿行之间不但整个人隐藏于黑暗之中,身形起伏之间,都与这吹拂的夜风一个方向。
即使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也未必能察觉到他的动作。
“白仙儿,你竟然将属于我的六狱小圣丹都送人了.......”
边游咬着牙,心中按耐不住的杀意。
一枚六狱小圣丹何其之宝贵?
他加入大日魔宗二十多年都未曾得到过,此番还是要他们作为第一批前来追寻夺灵魔功之人,大师兄断云龙才会赐下一枚六狱小圣丹。
就这样,还是属于两人共同所有,一人一半!
他可以忍受白仙儿的古怪脾气,可以忍受她的冷嘲热讽,但是这完全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不知道白仙儿发哪门子疯,会将六狱小圣丹送人,但他却绝对不能允许!
“那个老东西.......”
阴影之中,面罩之下,边游的脸色有些扭曲。
他追求了白仙儿好些年都没有碰到过哪怕一根手指,这老东西不但占到了便宜,居然还极有可能拿走了属于他的丹药!
他不敢与白仙儿动手,不代表不能杀了这老东西!
呼呼~~~
身形起伏之间,边游已经来到了仰啸堂旁边的楼宇之上。
阴影之中,他看着一片黯淡的仰啸堂,胸口隐隐作痛,云东流那一掌还未曾痊愈。
若不是因为六狱小圣丹,他绝对不可能明知那云东流留在此处还敢来潜伏。
“该死的老东西”
心一狠,边游咬着牙潜伏过去。
第145章 安奇生的散手第一式
“嗯?”
仰啸堂三楼,睡梦之中的云东流心中一动,翻身坐起,长刀在手。
却是他睡觉之时都不曾脱衣,长刀更是时时刻刻的握在掌心之中,警惕心极高。
武林之中,不知多少高手因沉睡中被敌人杀上门,因兵器不在手中而被人所杀。
明知此城之中有魔宗之人,他自然不敢有一丝大意。
呼~
云东流身子一动,打开窗户,微微扫视一眼,眉头皱起:
“是风声.....还是?”
想了想,他提着长刀一动,跳出窗户,踏入夜幕之中。
只见红月高悬下夜幕冰凉如水,除却夜风呼啸,好似没有任何异常,之前的似乎是错觉一般。
“是我听错了?不行,还是小心为上,若累老道长一家,才是罪过.......”
云东流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大意。
转而回返,向着仰啸堂后院而去,无论如何,看一看才能放心。
.........
绯红月光之下,边游随风而入,如落叶一般,落地无声。
打眼一扫,这是个宽敞的院落,庭院中深井一口,水缸一个,灶台一口,老树一棵,老树之下的石桌石椅之上还有茶具一副,正自冒着热气。
似乎其主人刚刚离去。
“嗯?!热茶?”
刚收回目光,边游身子一震,再度看去,那老树之下的石椅之上,居然已经多了一个人!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力,前一瞬,那个人影是根本不存在的,只在他眨眼一下,居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这一惊可不得了,边游只觉汗毛都一下竖起来了。
砰!
电光火石之间,边游甚至还未看清那人是谁,身子已然一个后跃,想要退走。
呼!
但在他跃上仰啸堂高高的房檐在向下看去之时,却发现那树下空荡荡一片,哪有什么人影。
人呢?
难道是我看错了?
边游心中转过念头,却也没有停留的念头了。
真气一个鼓荡,就要腾空飞走。
却哪里想到,这一个提纵,居然没有跳起来。
因为,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
边游如遭雷殛,额头上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来。
他能感受到那只按在他肩膀之上的手掌蕴含着让他心惊的恐怖力量。
他不敢动,也不敢跑,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一个身法速度快到他都察觉不到的人,其强大已然远远不是自己所能匹敌的了。
“你在找我?”
耳畔传来的低沉声音,让边游毛骨悚然。
因为这个声音他昨日才听过,这居然就是那老道士的声音!
一个大丰边缘县城的老道士,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他能是什么人?
联想到此来的目的,边游的身子一下都软了下去。
夺灵魔功!
这老道士只怕就是夺灵魔功的拥有者!
“原来我已经这般强了.......”
边游只听到身后一句自言自语,下一刻天旋地转,自己居然已经跪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之前。
垂下的眸光之中,能够看到一双黑色的布鞋。
“前,前辈,晚辈,晚辈只是路过,只是路过,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歹心........”
边游不敢抬头,心中苦涩难言。
栽了!
自己没有栽在云东流手上,却栽在了这个仰啸堂。
偏偏,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是吗?”
安奇生端着温热的茶水,不置可否。
以他如今之感知,莫说是区区夜行衣,就是躲在厚厚的棺材之中,他也能知晓面前之人是谁。
边游的来意,他自然是能够猜测到的。
不过,他好奇的是,这人果真是一时冲动自己找来,还是被白仙儿想要借刀杀人故意蒙骗他前来......
在他看来,后一种可能更大。
他的夺魂**并未扭曲白仙儿自己的思维,她如何行事与之前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借刀杀人,坑杀同类,对于魔宗长大的白仙儿来说,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除非他以夺魂**彻底洗去其灵慧,否则,其秉性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改变的。
“前辈明鉴,前辈明鉴,晚辈绝无一丝恶意。”
边游心中‘砰砰’跳动。
在他的心神之中,一道无比恐怖的气息封镇了他所在任何逃窜的方位,只是自己乱动,下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浓重的夜幕好似变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恶兽一般,恐怖气息好似一只实质的手掌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种感觉,他只有在他大师兄断云龙身上体会过。
这老道士,只怕已经无限的逼近气脉大成了。
“你是有所图谋也罢,无意乱入也好,来都来了,想要轻易离去,自然是不可能的。”
安奇生眸光淡淡的看着边游。
这边游到底是红日法王的弟子,虽然比不了慧果,明棠,比白仙儿也差之一筹,却也凝练了真气之种,江湖上也算高手。
若非夺灵魔功的消息吸引而来,这样的高手,平日里想要找到也是不容易的。
自然不能浪费了。
“前辈若有吩咐,晚辈自当遵从。”
边游听到这话,心中又惊又喜。
喜的是听这话这老道士似乎并不准备杀他,但想走,只怕还要付出代价.......
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这样强的高手图谋的?
难道是想要以夺灵魔功夺取自己的真气内力?
浮想联翩,边游心中又惊又恐。
“近日来,我观诸多武功,心有所感创出了一式散手,尚无人试功,你既不请自来,便试一试我这散手吧。”
安奇生眸光平静。
前世今生,他精通诸多内家拳术,掌握了入梦之能后,更几乎囊括了玄星三百年来所有拳术于一身。
来到此界之后,虽然只学了数十门普通武功,但任何神功绝技都是在普通武学的基础上诞生的。
是以,两两相合之下,他就萌生了创造属于自己武功的念头。
童子功的改良就是他的一个尝试,只是之后总觉得有所欠缺,就暂时搁置了。
直到他得见泥丸,心中一下灵感生出,终于创出了自己第一式散手。
所谓散手,就是不加任何附带条件的徒手搏击。
可以是拳,可以是掌,可以是指,乃是一切徒手搏击的囊括。
“前,前辈。”
边游咬牙,麻着胆子道:
“以前辈的武功,晚辈是万万不是对手的,您若要杀我,只管动手,何必用此话来搪塞我?”
边游心中很清楚。
真气境是气脉之前最为漫长的一个阶段,同为真气境,彼此差距极大。
自凝练真气之种,直到气脉大成之前,可统统都算作真气境!
而一个只凝练了真气之种的人,与一个凝练了手经,脚经,心经等等近乎气脉大成的真气境,哪里有可比性?
要知道,凝聚气脉之后,才能学习真正意义上的神功!
这老道士气息恐怖的不下于自己的大师兄断云龙,自己根本不可能抵挡。
说是试功,只怕还是要杀自己。
“我只出一招,若你不死,便由你去了。”
安奇生轻轻一弹手指,神色平淡:
“若一招都挡不住,死了,也就死了。”
嗡~
恐怖气息登时弥漫整个院落,无形的肃杀之气宛如实质一般垂流而下。
本就黑暗的夜色好似越发的黑暗了,几乎连绯红色的月光都变得猩红似血。
警兆如潮水般一**在边游的心中堆积,越来越高。
不接招,现在就要死!
呼~
某一刻,弥漫院落的气息好似一下消失,凝重为之消散。
“好!!!”
气息消失的刹那,边游胸膛起伏,跪伏在地的手掌一紧,劲力吞吐,石板开裂间一下挺直脊背。
砰!
安奇生的话语仍自飘荡在夜风之中,边游已然一下窜起,脚下真气勃发,一下倒跃而起。
修持多年的真气一下为之鼓荡起来,全力爆发。
但他却并未进招,而是要退走!
退走!
他不信那老道士能一招打死他,但是他更不敢相信这个老道士所谓的一招之约。
一招打不死就放他走?
开什么玩笑!
换位思考,他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夜闯自己宅院的人。
这话也就骗骗那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他信了才有鬼。
呼呼~~~
他的速度极快,一跃便是十丈,气流急促的在他耳畔响起,脚下已然是仰啸堂高高的围墙。
砰!
围墙之上借力一蹬,他又自退出十丈,远远离开了仰啸堂。
这时,他也真正看到了老树之下正襟危坐的老道士。
绯红月光之下,那老道士身形单薄,白发垂肩,垂流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脸,唯有那在夜幕之中兀自明亮如灯一般的眸光让他视之就心神震颤。
“拳,掌,指,腿,擒拿等等招式套路的意义,皆是助人克敌制胜,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成了一式散手雏形,却还不知效果如何.......”
安奇生正襟危坐,放在石桌之上的手臂抬起,虚虚下按,如做太师椅。
他的动作轻缓而平静,丝毫不在意已然逃出仰啸堂的边游,缓缓慢慢的开声。
轰隆!
如墨的夜色之中陡然有惊雷震爆!
继而,并不如何巨大的声音生生的压下了气流震爆之声:
“这一式散手,我叫它做.......
南天门!”
第146章 是神是仙,我说了算!
安奇生的声音并不如何浩浩汤汤,穿金裂石。
但其却凝聚如箭穿透层层气流,如雷般炸响在已然远远逃出数十丈外的边游耳畔,心中。
轰!
边游如遭雷殛,脑海中嗡鸣作响。
本自奔腾跳跃的他,身子一僵,竟自半空跌落而下。
“南,南天门?”
跌落之际,边游真气鼓荡,极目看去。
只见夜幕之中,一道身影裹挟风雷震爆之势滚滚而来。
话音垂落的同时。
一只饱满如月,晶莹如玉,可见其内青筋跳动,血液流通的手掌从天而降!
荡起的涟漪层层扩散,诸多气浪滚滚好似云霞缭绕于手掌之上。
这手掌甫一出现,便已然占据了他整个视线,好似天地间一切光亮都汇聚在这手掌之上。
不,并不是掌,也不是拳,更不是指。
但却好似无所不包一般,无所不有。
恍惚之间,边游好似看到了无穷天际之上,云雾缭绕之间的有一方巍峨雄浑的巨大门户亘古矗立。
那扇门户煌煌而威严,好似传说之中的天门,不可触摸,不可直视。
猛然间,边游感受到了这一掌中蕴含的霸道拳意精神。
门前为凡俗,门后是神仙。
是神是仙,我说了才算!
**裸的霸道拳意充斥之下,他的心神为之一乱。
而自己的身子,一个僵直之下居然止住了跌落之势,在巨大的吸引之下,直直的向着那门户而去。
好似非是拳掌垂流,而是那门户本就在那,自己直直的撞击而去。
“这一掌.......”
刚自阴影之中窜出的云东流看到这一幕,瞳孔便是一缩。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一掌的精妙之处。
那黑衣人自寻死路,自己撞向这一掌,看起来不可思议,实则是一只手掌蕴含的力量无比惊人,震动弹抖之间生生排开了四周的气流。
以至于手掌四周再无其他杂物存在,继而空气倒流所产生的巨大吸力!
面对这一掌,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只能够硬接!
“假如我处于这一掌之下......”
云东流心中泛起念头,继而心头一冷。
只觉若是自己处于那一掌之下,也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纵使万般神功,也要硬生生接了这一掌才有施展的余地。
“不!不!我不甘!
我不甘!”
边游心中危机感汹涌澎湃之下,猛然惊醒,双目一下血红一片:
“我不想死啊!”
这一刹那,他全身的真气一下充盈鼓荡起来,双臂迎着那狂猛的气流吹拂一下抬起,双臂合拢之下,斜斜上撑。
欲要招架住这一掌。
‘他说一招,他说一招,挡住这一招,我就能活!’
边游目眦欲裂,又怀着侥幸。
轰!
但下一刻,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爆发之下,扫灭了他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
身在半空之中,四周的空气却好似成为了实质的钢铁,杜绝了他任何卸力的可能!
边游心生绝望。
充盈着全身真气灌输的手臂应声而断,连同血肉一同抛洒在长天之上。
继而,他的眼前一黑。
好似撞在了一堵钢铁浇筑的城墙之上,只是一下,就震散了他所有的真气,所有的反抗。
“不......”
触感冰凉继而温热盖脸,边游口鼻之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这是我的脑浆......”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之后,边游无头身躯好似炮弹一般砸在街道之上,荡起道道混杂土石的烟尘冲天而起。
余力倾泻之下,青石铺就的地板好似蛛网一般扩散开来。
呼呼~~~
被劲力排开的气流倒卷而回,形成狂飙的气浪扩散着吹动了安奇生的鬓角白发。
他负手立于仰啸堂六楼房檐那欲要展翅高飞的大鹏之上,衣衫猎猎,白发飞扬。
在那绯红月光之下,宛若天人临凡。
“这道长.......”
围墙之上,目睹了这一切的云东流喉咙蠕动,震惊异常。
他一眼便认出了与自己鏖战过的黑衣人,与其交过手的他,更知晓横跨数十丈,后来居上,一掌将其毙杀是何其之恐怖的事情。
更远处,躲在墙角看到这一幕的白仙儿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与‘爷爷’交过手的,知晓爷爷的实力还在自己之上。
但是,一掌便抽死了边游,这实力未免也太过恐怖了。
即便是她的大师兄,大日魔宗圣子断云龙,只怕也未必能够一掌拍死满是戒备的边游吧?
“爷爷该不会生气吧.......”
白仙儿心中‘砰砰’跳了起来,居然有些心虚了。
边游之所以赶来寻死,本来就是她装作无意间说漏嘴的........
“果然只是雏形.......”
一掌拍死了边游,安奇生并无喜色,眸光闪烁,回想着自己这一掌的得失。
南天门,是前世神话传说之中隔绝人仙的门户,断绝天地的屏障。
他假以此神话之凭依,倾述的却是自己的追寻武道之心,一生修持之信念。
南为离位,五行属火,五脏心为火,心为‘神’之门户。
此一式南天门,是以阳明心学为引,容纳他毕生所学之拳术武功为薪,构架而出。
心念一起,劲发于心,通达百骸,贯于指掌,劲力一吐,万般变化一力发出。
可惜,他到底未曾踏入见神,也无法唤醒属于心脏的‘身神’,这一招,说到底只是雏形。
否则,那边游看到门户的那一刻也该同时看到自己的脑浆才对。
哪有抬臂硬抗的机会。
“道长这一式南天门,果然精妙至极,还在我侠义门所传之万浪惊涛掌之上。”
这时,云东流遥遥拱手,由衷的赞叹。
不得不惊叹。
云东流之前目睹这一掌,换位思考之下,只觉即便是自己目睹这一掌,也几乎没有胜算。
安奇生眸光垂落,看向围墙之上,长刀在手的云东流:
“三更半夜贼人来,惊扰了云大侠的美梦。”
他自然看得出云东流想要干什么。
虽然并不需要,却也要承他的心意。
毕竟,这世上的好人比玄星的食铁兽还少了。
与那中了自己夺魂**都还想着借自己杀人的白仙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知道,在白仙儿的心中,自己就是她的亲爷爷。
也就是说,她是真不介意利用自己的爷爷去杀人。
“要云某说,这贼人来的好,来的妙才是!”
云东流笑了笑:
“觉能天天睡,能看到这样精妙绝伦的一掌,便是让云某十日百日不睡,那也是万分值得的!”
“夜深了,云大侠早些睡吧。”
看着四周隐隐亮起的灯火,安奇生微微一摆手,消失在仰啸堂楼顶。
临走之时,他不经意间一瞥,深深的看了一眼阴影之中忐忑不安的白仙儿。
“好身法。”
云东流眸光一亮。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居然都没有看到这位老道长是如何走的。
不说其他,仅是这份轻功,他就远远不能及。
看了一眼四周有些声响的房屋,他的身子一转,消失在夜色之中。
........
如豆的灯火摇曳之下。
黯淡的光线之中。
白仙儿跪伏在地,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安奇生正襟危坐,轻饮茶水,神色平淡的看着她。
若非是觉得好大功夫施展夺魂**才控制了她,就凭她敢哄骗边游前来,此时就该一掌拍死她!
“爷爷,仙儿,仙儿错了......”
感知到那一闪而过的寒意,白仙儿身子又是一抖。
昨日险些被三拳打死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让她心中害怕。
啪~
安奇生放下茶杯,温热的茶水带着苦涩在他舌尖绽开,不置可否:
“说说看。”
白仙儿轻扬脖颈,如墨青丝垂在绝美玉容之上,更有几分楚楚可怜:
“仙儿不该让爷爷替我杀边游........仙儿保证,下次一定不会有了。”
白仙儿心中怕极,夺魂**在她心中种下的恐惧太过深刻。
事实上,若非知晓以安奇生的手段杀边游易如反掌,她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即便如此,她还是跟在身后,生怕有什么意外。
“还有吗?”
安奇生转过眸光,淡漠平静,无喜无怒一般。
“仙儿,仙儿.......”
白仙儿轻咬下唇,低声道:
“还有一件事,关于爷爷的.......”
白仙儿能成为此番行动主事人,自然不是傻子,边游能猜到的事情,她也早就猜到了。
“说。”
安奇生言简意赅。
“据仙儿所知之消息,钦天监的人已经到了荣华府,应该是为了追踪爷爷而来........”
安奇生眸光幽深,他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来了。
他之所以不是太在意身份的泄露,就是因为在入梦明棠之时得到了钦天监的存在。
大丰钦天监,在诸国之间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相传那钦天监主韩尝宫通晓天下奥秘,望气术天下无双,可看人气断其生死祸福,可观军势定胜败,可观国运定兴衰。
据说大丰之崛起,他在其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兵器谱排名虽然在六狱魔尊庞万阳之下,却更加深不可测。
好在之前他转移了六扇门的注意力,此时换血抱丹双双大成,真气凝练也只在旦夕之间,倒也不是太过惧怕。
“钦天监.......”
第147章 王图霸业!
万物皆有气,聚则为运。
每个人的气数都是不同的,有人生而聪敏,有人资质愚钝,有人平步青云,有人庸庸碌碌,一地有长,一国有王,一山有灵。
望气术与其说是望气,倒不如说是观测天地,以天地为映照,反寻出其想要知道的东西。
得见,得知,方才能以种种手段来改变这个运数,气运。
安奇生对于气运之说略有所知,也颇为忌惮。
无他,他虽然有改头换面之法,却无藏匿气运之术。
通正阳也学过望气术,但他也只能望气,不能易气,更不能藏气。
“爷爷,您也不必太过担忧了,除非来人是钦天监主韩尝宫,否则即便是能够望气,却也只能寻到大致方位,无法更为具体了。”
白仙儿轻声开口:
“只是,您存在本身就有破绽,很难说那六扇门之人会不会寻上来。”
白仙儿低声说着。
事实上,她前来南梁城后,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安奇生。
孔三虽然身死,但其死前做下的事情也瞒不过一些大势力,不止是魔宗,六扇门,其他诸多大门派也知晓。
毕竟,孔三杀戮之人中,唯有安奇生安然无恙。
除非他死了,否则必然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安奇生微微点头,这一点他其实也明白。
铁山一来南梁城就找上门来,从铁山记忆里,他还曾知晓明棠本来就有先行将他控制的想法。
很明显,对于某些人来说,你不死,就是有嫌疑。
哒哒哒~
轻轻敲击桌面,安奇生问道:
“你可知来荣华府的钦天监之人,是谁?”
“是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黄甫。”
白仙儿毫无隐瞒的将得来的信息一一说出:
“黄甫是韩尝宫的九弟子,在韩尝宫的一众弟子之中属于资质极为平庸之辈,只是因其太过贪生怕死,加之运气极好,生生熬死除了他大师兄如今钦天监副监主燕纯风之外的七个师兄,方才渐渐冒出头来........”
说起黄甫,白仙儿面色也有些古怪:
“此番来到荣华府的似乎就是他,据说当日他一来荣华府就想退走,被薛潮阳堵住了去路,才不得不留下........”
“也是个秒人。”
安奇生不由笑了笑。
钦天监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威胁,两军交战,先杀钦天监中人已经是除大丰之外其他几国默认的潜规则。
而一众被缉捕的大盗,在知晓有钦天监的人尾随,多半也会将他们设为第一目标,先下手为强。
比如他,此时想的,就是先除掉这位五官灵台郎。
........
“阿嚏!”
南梁城外笔直的官道之上,一队车队缓缓驶过,某一辆马车之中,黄甫身子一抖,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唉,薛大人,黄某偶感风寒,委实不能跟您前去啊。”
黄甫长吁短叹。
这薛潮阳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扇门六大名捕属他恶名最盛,得罪的人比比皆是,此番非要拉上他上路,只怕不安好心。
说不得就是想以自己为诱饵钓出那修夺灵魔功的高手来。
这个手段他不陌生,他有两位师兄就是这么死的。
虽然过后师尊亲自出手为他们报了仇,但那还有什么用,死都死了.......
薛潮阳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黄大人,这七天里,你已经找了无数个理由了,你觉得薛某会信你吗?”
对于这位五官灵台郎,薛潮阳也是真的服气了。
哪里能看出这是一位师从兵器谱排名十六位韩尝宫这样的绝顶宗师门下,凝练了‘眼耳口鼻’的真气境高手?
他来到荣华府的这几天,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还有一日不慎被摔断了腿.......
反正死活是不愿出门。
应是逼得他派人将他抬出了荣华府,这才不得不跟着他上路。
“阿嚏!”
黄甫擤了把鼻子,两手一摊,道:
“薛大人,薛爷,您就跟我说个准话,您到底想要干什么?黄某虽然不孝,好歹也是师尊的弟子,我要死在这,你也好过不了!”
“钦天监主......”
薛潮阳冷硬的面容动了动,盯着黄甫看了片刻,直看的后者后背发凉,才缓缓开口:
“黄大人,可知王上欲收天下刀兵之事吗?”
“王上之意黄某不敢揣测。”
黄甫心中一动,谨慎回答。
大丰当今王上,可说是大丰两百年来最为雄才大略之人,在韩尝宫等人的辅佐之下,大丰如今已然是当之无愧的诸国最强。
“此事人人都在讨论,黄大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薛潮阳冷笑一声,道:
“王上也知此事难行,方才放出风声,要看一看这天下反应。果然,即便是满朝文武,除却我六扇门,锦衣卫,东厂之外,大多人也都并不看好王上此举。”
黄甫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真苦。
“黄大人可知,王上为何要收天下刀兵?”
薛潮阳反问道。
黄甫微微摇头,眸光闪烁:“黄某资质愚钝,的确不知王上深意.......”
“呵呵!黄大人还是信我不过啊。”
薛潮阳笑了笑,却也不恼,淡淡说道:
“极神宗三百载传承,皇觉寺千年古寺,六狱魔宗更是可追溯数千年之久........而我大丰,到如今也不过两百年而已,甚至不如皇觉寺中那老秃驴活得年岁长.......”
“所以.......”
黄甫放下茶杯。
“所以,大丰也罢,诸国也好,这整个武林之中,尽是无君无父之辈,皆是胆大包天之徒!”
薛潮阳的声调一下扬起,铿锵如刀剑摩擦:
“王上许他们持刀跨剑,行走江湖不需路引,许他们占据山川河岳称王称霸,许他们畜养农奴支撑他们的豪奢之举!即便他们杀人放火地方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上也忍了!”
“可是,可是.......”
薛潮阳胸膛起伏:
“十一年前,我大丰集结一百八十万大军与炎,金,晋三国会猎于南田山,这些武林人士,不但不曾效力半分。
而且还有人接下了三国针对我军中将领的悬赏令,刺杀军中大将数十位,以至于南田山大败而归,千里沃土为敌所占!”
车厢之中一片沉凝,空气都似乎不在流动。
长长的官道之上,上百匹高头大马都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长嘶一声,想要狂奔,却在这股气息压迫之下,停滞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更有不少马匹嘶鸣一声后肝胆俱裂,倒毙当场。
诸多捕快捕头更是心头一寒,冷汗流淌。
一人怒而百人惊惧。
“薛大人赤胆忠心,黄某佩服。”
车厢之中,黄甫呼吸都有些不畅,强笑着给薛潮阳倒了一杯茶。
心中却在咂舌。
这薛潮阳的天狼七魔刀修炼的越发恐怖了,一缕杀意就能震慑整个车队,上百六扇门高手。
“薛某失态了。”
薛潮阳端起茶杯,一口饮进这滚烫茶水,一抹嘴角道:
“是以,王上欲要行统一天下这前无古人之伟业,第一步,就是要拔除武林!收刀兵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伐山破庙!”
“难,难,难。”
黄甫摇摇头,连说三个难字。
大丰武林中门派繁多,高手层出不穷,若只是寻常高手,大军一围,自然毫无反抗之力。
但一旦气脉大成,人与天地同,便不再是普通军队可以围杀的了。
若无同等级高手牵制,便是在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都不是难事。
而这,还不算兵器谱之上的那些宗师。
他师从韩尝宫,自然知晓兵器谱之上的那些宗师何其之强大,他根本想象不出,需要多少人才有可能杀死这样一位宗师。
“一统天下.......”
黄甫褪去面上的浮夸,轻叹一声道:“薛大人可知晓,一高手骑乘一日一夜可行四千里的龙马,要从我大丰东极到西极要多久吗?”
“需要二十七天。”
不等薛潮阳回答,黄甫自己开口了:“高手骑乘龙马尚且要如此之久,普通人又该如何?我大丰的国土,尚且不是诸国最大!一统天下,说来气壮山河!且不论死伤多少人。
即便真个统一了,王上一道旨意传遍天下无数城池,需要多久?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黄甫心中明白,统一天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无他,因为天下太大了。
七大诸侯国连同数十上百个小国,统计人口已然超过三百亿,然而,天下之间,到处是千里无人烟的荒废之地。
即便扫灭其他几个大国,几十个小国,名义上得到一统又能如何?
今日此城反,大军奔行数年灭之,明日那城反,再遣大军讨伐,后日又有人反,大军疲于奔命,所需之粮草何其之多?
过去的数万年里,也曾有雄才大略之人欲要一统天下。
然而,不说统一天下,便是过半都没有,就会在内忧外患之中分崩离析,偌大王朝烟消云散!
之后,是长达无数年的混战,死亡之人何止千百亿?
而其中直接死于战乱的人只有十分之一,其中绝大部分,甚至是因为流离失所而活活饿死!
这也是诸多文武大臣并不赞成的原因,大丰地域已然足够辽阔,何必冒着亡国之危开疆扩土?
沉默片刻之后,薛潮阳垂下眸光,平静道:
“事在人为。”
第148章 可堪造就
薛潮阳心中叹息。
朝中衮衮诸公,并不是所有人都意在开疆拓土,更多的安于享乐。
统一天下能够带来的未必比他们现在得到的多了。
“罢了,罢了,如此言论朝中诸公早已论辩多年,不谈也好。”
黄甫摆摆手,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薛大人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正题。你,到底想干什么?又要我来干什么?”
天下有万种人。
有人赤胆忠心,自然也有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天下太大,黄甫自认自己尚无本事插手此等大事,他最在意的,还是薛潮阳的目的。
“六扇门在重新排列兵器谱。”
薛潮阳突兀的提起了一件丝毫不相干的事情。
黄甫眉头一皱,若自己属下这么说他准一巴掌抽过去,但是薛潮阳如此说,他也只能按耐心情:“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与眼下此事有什么关系?”
“数十年前,炎国林万万排列天下兵器谱之事,黄大人可有所耳闻?”
薛潮阳问道。
“天下少有人不知。”
黄甫看着薛潮阳面无表情的脸,不知想起什么,心头突然一跳: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林万万区区一个商贾,哪有这样的本事?”
薛潮阳嗤笑一声,淡淡道:
“那是杨林指挥使亲自派人做的,只是此事绝密,等闲人并不知晓而已。”
“兵器谱居然是锦衣卫排列的?”
黄甫这下真有些震惊了。
“此事招惹风波不小,锦衣卫不便出头,便寻了林万万做替死鬼罢了。”
薛潮阳回答。
“此事既是绝密,薛大人何以告诉我?”
黄甫有些紧张了。
兵器谱之排列,不知惹了多少大高手,这样的事情是绝密他不奇怪,但是为何要告诉他?
这薛潮阳莫非觉得自己此行死定了,一个死人不会泄密?
要知道,当时因这兵器谱,江湖就曾混乱过一阵,林万万一家数百口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自然是之后便不再是绝密了!兵器谱排列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搅浑武林这潭浑水,奈何那些老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
薛潮阳叹了口气,很有些可惜的味道:
“是以,锦衣卫重新排列了兵器谱,这一次,上榜的就不止是那些老家伙了,他们的徒弟徒孙,也都榜上有名.......”
黄甫心头一寒。
武林之中不乏想要出头的少年高手,平日里尚且混乱不已,这一张榜单一出,不知要引动多少腥风血雨。
那些老家伙或许不会在意名利,但是他们的徒子徒孙可就未必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哪里能容忍同辈人压自己一头?
而一旦交手,再有锦衣卫推波助澜,不知要有多少死伤,而徒子徒孙被杀,无论是因为情感,还是因为门派声名。
这些老家伙们只怕也要动手。
“他们要名,就给他们名。”
薛潮阳轻弹手指,淡淡道:
“你问我此行的目的,无他,锦衣卫负责掀起江湖动乱,而六扇门.......直接杀戮!”
黄甫突然有些口渴,仅从这一句话中,他就闻到了冲天的血腥气。
端起茶杯就是一大口,语气还有些干涩:
“他们未曾触犯王法,以什么由头来杀他们?”
“什么是王法?王上的意,就是王法!”
薛潮阳安坐不动,神色明灭不定:
“又哪里需要什么由头?
王上不想让他们活着,他们活着,就已经触犯了王法,罪不容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黄甫心肝发颤,终于明悟了为何此行有如此凶兆了。
这薛潮阳分明是要拉他一起去死啊!
大肆屠戮武林人士,若做得好,自然能推到那夺灵魔功修炼者身上,但一个操作不好,只怕反而要引来绝顶高手的雷霆之怒!
以他所看到的结果,只怕是后者居多啊!
“我.......”
黄甫张张嘴,突然一口鲜血就此喷在地上。
“嗯?!”
薛潮阳一惊之下,闪身握住了黄甫的手腕,真气一吐。
下一瞬,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
“噗!”
黄甫脸色煞白,七窍流血,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声音孱弱至极:
“反噬,早前我观测气运被气运被反噬......如今,如今压不住伤势,我的心脉,心脉......
断了!”
血腥气充斥车厢。
黄甫奄奄一息,眼看命不久矣:“快,快送我回,回钦天监,只有,只有我师尊,能,能,能救.......”
话未说完,他头一歪,已经昏厥过去。
无比熟练。
“.......你,你......”
薛潮阳脸皮都在哆嗦,想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哪里不知道黄甫是想逃走,但是自断心脉,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这自断心脉,一个不好可就真死了!
你死都不怕,还怕个什么?!
........
“嗯?”
远处山林之间,一行人俯瞰官道,其中一个白衣中年儒士突然轻咦一声。
“师叔,您发现了什么?”
在他身侧,一个背负长剑,脸色蜡黄的白衣俊美男子问道。
这男子身姿挺拔,长相俊美,美中不足的是,其左右手各自缺了一根无名指。
此人,正是东门若。
“派人去官道那边打听,看那突然离开的马车之上,是谁。”
白衣儒士打扮的赵长林回身吩咐了一句。
“是!”
人群中,一人退走,几个闪烁消失在山林之中。
“薛潮阳为人刻板严苛,谁敢擅自离队?”
东门若胸膛起伏,提起薛潮阳就咬牙切齿。
他的两根手指,就是被薛潮阳的人斩去的。
不远处赵言言面如寒霜,同样带着森冷杀气,与东门若一般,她的两根无名指也被斩掉了。
“距离太远,我无法感应其中之人,只是观那马车形状,似乎是钦天监的马车.......”
赵长林淡淡说着。
看着东门若的眼神有些心痛。
气脉大成之前,一旦身体残缺,就几乎被断了气脉大成之可能,即便是寻来了可以断指再生的灵药,也要耽搁他的修行。
“应该是黄甫又跑了。”
赵言言突然发声:
“据说十一年前南田山之战,韩尝宫的弟子几乎死绝,只有提前逃走的黄甫与镇守京城的燕纯风逃过这一劫,听闻这黄甫胆小如鼠,或许是察觉了什么.......”
赵长林若有所思,有关于黄甫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不过无论其人品如何,但其精通望气术却不是假的,他若走,薛潮阳不亚于少了一只眼。
“黄甫若走,对我等而言,也是好事。”
人群边缘的一棵老树之下,一个身着蓝衣的中年人盘膝而坐,淡淡道:
“伤我拜月山庄弟子,即便是薛潮阳,也要给个说法。”
“蓝大先生所言不错。”
赵长林微微点头:
“贵我两家一向与大丰朝廷无仇无怨,便是十一年前的南田山一战我等也不曾插手,如今无缘无故便伤了东门与言言,此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蓝大面色冷淡:“赵师兄之前与薛潮阳打过照面,此人到底如何?”
“霸道,凶戾,如魔如妖。”
赵长林面色微微有些凝重起来:
“之前他来去匆匆,并未与我交手,但从其身上精纯杀意来看,不负其六大名捕之名,仅凭我一己之力,未必是他对手,是以,这几人都在等蓝大先生到来。”
蓝大点点头,转而看向赵言言,眉头就是一皱:
“言言,到底因为什么,招惹了这条疯狗?”
赵言言身子一颤,咬牙道:
“回师叔,此事还要从我和东门师兄去蛇王山说起........”
赵言言没有一丝隐瞒。
从两人遇到安奇生,到登上蛇王山,见到慧果,直到明棠到来,自己两人被抓之后经历酷刑之事,一一全都说出来。
“我极神宗矗立数百年,几代王朝更迭,何曾吃过他李家半粒粮食?竟敢施如此酷刑,简直岂有此理!”
“师妹之仇,必须要报!薛潮阳该死,那些狗腿子也该死!”
“可怜我东门师兄!”
即便之前已然听过一次,一众人还是愤愤不已,尤其是听到斩断两人手指之时,更是沸反盈天。
“好了。”
蓝大冷哼一声,压下全场喧哗,看向赵言言:
“你所说那安奇生,便是拥有夺灵魔功之人?”
赵言言与东门若对视一眼,皆是有些不确定:
“龙象法寺对于夺灵魔功最为敏感,他既说那人未修夺灵魔功,应当,应当是没有的吧?”
“未曾修习,不代表他不是夺灵魔功的拥有者。”
赵长林微微摇头,道:
“不过言言与东门不知此事,为萍水相逢之友人可扛六扇门的酷刑,倒也不枉费我等教导。”
“此言倒是不差。”
蓝大微微颔首之后,扫视在场的小辈:
“尔等当谨记此事!无论沦落何等境地,断然不能向敌人吐露半个字!”
“蓝大先生所言,吾等谨记!”
一众弟子们悉数躬身。
事实上,任何一位宗门弟子,在漫长的学艺之中,都会不止一次的灌输这种信念。
这不止是培养门派忠诚度,也是确保落入他人手里,不会泄露宗门的秘密以及武功传承。
你能出卖朋友,就能出卖兄弟,自然也就能出卖师门。
赵言言与东门若此番固然是吃了大亏,但在蓝大与赵长林看来,这两个小辈,却是可堪造就之辈。
第149章 大风起兮
红日初升,南梁城中炊烟袅袅。
仰啸堂后,升起的炊烟之下,安奇生捏着手里的一封信,微微皱眉:
“钦天监的人走了?怎么会这么巧?”
这封信,是白仙儿通过大日魔宗的情报渠道所搜集的信息。
若非是他前后又对白仙儿施展了几次夺魂**来确认自己百分百控制了她,此时只怕都会以为这是假的了。
这六扇门又有什么阴谋?
他心中有些警惕。
“东门若与赵言言居然都一人被斩断两根手指.......”
安奇生眸光闪烁。
仅仅是同行半日,又是大宗门的弟子居然都会被波及,这让他对六扇门或者说大丰朝廷的霸道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想着,安奇生心中一动,掌间信筏已经化作齑粉跌落尘埃之中。
“老道长,我又来蹭饭了。”
远远地,云东流的声音传来。
安奇生抬目看去,云东流提着酒壶走进了后院。
“云大侠今日起的挺早。”
安奇生微微一笑。
这几日以来,云东流夜里都在南梁城中搜寻魔宗之人的踪迹,倒是少有起的这么早的。
“事情做的差不多了,自然起的早。”
云东流放下酒壶,微微一笑,心情极好。
安奇生自然了然于胸。
南梁城并不大,这几日里,除却早已退走的白仙儿,南梁城的魔宗据点几乎都被云东流拔除了。
石桌之上,两人对饮几杯之后。
安奇生缓缓开口:
“云大侠,老道我想出个远门,家里这两个小家伙,还要容你照看一二了。”
“道长这是?”
云东流微微挑眉。
“这几日,还要多谢云大侠为我打发了那些寻衅之人。”
安奇生轻轻叹息一声。
有些事情,到底是瞒不了所有人。
这些时日以来,所有奔着夺灵魔功而来之人,在经过一阵漫无目的的搜寻之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孔三习练夺灵魔功之事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
自然,他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就显得扎眼了。
没办法,谁让他活着呢?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能多出这几个月的修行时间,已然足够了。
真正平淡的生活,从不是靠躲避就能达成,他虽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但谁来找麻烦,他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们上路。
原本轨迹中,孔三尚且能杀出重围,他此时比起孔三强出不知多少,又怎么会真的惧怕?
“道长这却是误会了。”
云东流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
“那些人虽然利欲熏心,但到底也不该就这么死了,云某人拦住他们,为的并不是道长你。”
见过安奇生出手的他,自然知晓,便是此间南梁城所有武林人士一块上。
多半也只有被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道士杀死大片后从容离去这一种可能。
“云大侠够实诚。”
安奇生笑了笑,才道:
“既然云大侠已然知晓了什么,老道也不隐瞒了,孔三,是我所杀,夺灵魔功也在我身上。”
咔嚓~
云东流手腕一抖,捏碎酒杯。
即便早已有所猜测,他此时还是心中震动。
千百武林人士追寻之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云大侠要与我动手吗?”
安奇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云东流。
“除却魔宗之人,云某之刀从不轻出。”
云东流满脸凝重的看着安奇生:
“道长,我有三问。”
安奇生摆手:“请问。”
“第一问,道长可曾杀戮无辜?”
云东流垂眉。
安奇生想了想,前世今生,他从未杀过无辜:“不曾。”
“第二问,道长可入了六狱魔宗?”
云东流眸光闪烁。
“老道孑然一身,不入任何宗门。”
安奇生回答的更利落。
无论前世今生,玄星还是久浮界,他都不曾加入任何宗门组织。
“第三问......”
云东流身子舒缓下来,拿起酒壶小酌了一口:
“你我不过数日之缘,道长何以将两个小家伙托付给我?”
安奇生微微一笑,特别真诚:
“因为你是个好人。”
来到久浮界数月,他真正信任之人除了两个小家伙之外,也只有云东流了。
即便是已然被他施展了夺魂**的白仙儿,都不如云东流更值得他信赖。
因为,这是个真正的好人。
至少,他的前半生,是个当之无愧的好人。
“好人.......”
云东流咀嚼了一遍,心中升起一丝感叹。
只觉面前这交往不过几日的老道士,无比的懂他。
呼~
他一下站起身,抱拳,平静道:
“命在,人在。”
“好!”
安奇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杯落,人已消失。
........
七轮红月照耀当空,夜色黑红夹杂,说不出的诡异绚丽。
夜幕之中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孤独的行进着。
“咳咳!”
马车之中,黄甫脸色苍白,轻轻咳嗽两声,嘴角都有血迹扩散。
他是真的自断心脉,否则根本瞒不过薛潮阳这样的大高手。
不过此时虽然心脏绞痛,浑身乏力,黄甫的心中却很是安稳。
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却也终于摆脱了那是非之地。
“大人,您醒了?”
赶车的中年汉子微微松了口气:“您还是太冒险了,若一个不小心,您可就成了自杀了。”
“若是旁人,自然把握不好这个度,但你家大人是谁?”
黄甫挣扎着起身打坐,吞服一粒丹药后,面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十一年前,我黄某人就是以此法躲过此劫的。”
“您这又是何必呢?有薛大人在,区区一个未成气候的魔头,又能有怎样的危险?”
马车夫微微摇头。
虽然跟随了黄甫多年,但他还是极为不理解自家大人的小心谨慎。
谨慎也不是这样的。
“你懂什么?”
黄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脏绞痛稍缓:
“你我自小跟随师尊学艺,虽然你不通望气术没能成为师尊弟子,但对于诸位师兄弟还能没有了解?
我资质不比师兄们,长相也不让师尊欢喜,何以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就是因为我足够谨慎吗?”
“此番回去,监主怕是饶不了你!十一年前,监主将你吊起抽打了十个日夜,你忘了?”
马车夫摇头不已。
“归小二你住口!”
黄甫脸皮一抽,气的心肝一震发疼,险些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你也不想想,若非你被师尊分配给本大人,你岂能活到今日?”
“您说得对,您说的都对。”
马车夫叹了口气:
“若是被吊打的只有您一个人,我想来是无所谓的。”
“你不懂。”
黄甫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鼓荡着护持在断裂的心脉之上:
“王上太过急躁了,近些年来,师尊终日郁郁,便是因为与王上有了分歧。本该一战平三国的南田山会猎败了之后,王上就已经变了.......
他想要快,但有些事,本该是千秋之计,他本该为后世打下基础,却想要千年之计一朝成........”
黄甫心中很是担忧。
大丰的脚步迈得太大了,问题绝不仅仅是武林。
朝廷之上的衮衮诸公,诸多封疆大吏,无数乡绅地主,乃至于大丰那冠绝天下的数百万精锐大军,才是大丰真正需要面临的问题。
近些年,风调雨顺,无有外敌扣关,民间已经有很多人饿死在这一个个丰收之年了。
大丰,大丰.......
马车夫静静倾听,不时长鞭轻甩催动马匹。
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知晓,黄甫并不是真的无用之人,相反,他的眼光,望气术,是真正得了钦天监主韩尝宫的真传的。
否则,仅凭胆小,就能在一次次的大战之中活到现在?
可惜,他太过谨慎,除了他师尊韩尝宫之外,这些话,也只有他一个人听到过。
黄甫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才又叹了口气:
“锦衣卫,东厂,六扇门近些年来权势滔天,行事也越发酷烈,即便每每能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但迟早还是会激起武林公愤的.......”
“你或许不知,那薛潮阳此番慢慢吞吞的行动,是在酝酿........”
时至如今,黄甫都有些不敢相信。
薛潮阳居然已经大胆到明目张胆的坑害武林人士了。
他难道忘记了,那些武林人士是靠什么获得的地位了?
皇觉寺,极神宗,拜月山庄,真罡道,大龙门,六狱魔宗这些大宗门,可都是有兵器谱上的绝顶大宗师坐镇的。
除此之外,如侠义门,丐帮,十二连环坞,玉蝉庵,剑冢等等大门派之中高手也是极多极多。
真个群起而攻之,不说推翻朝廷,尽杀诸多城池的官员却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真到那时,外敌来犯,朝廷的政令都出不了京都!
“大人,您遗漏了一点。”
马车夫突然打断他的话:“您认为,王上便没有考虑过这些吗?或许,朝廷有大人也不了解的底牌。”
“希望如此吧.......”
黄甫不再多言,闭目修复破损的心脉。
他此番自断心脉,并不仅仅是逃离是非之地,也是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于薛潮阳这个行动的不看好。
“吁~”
这时,马车夫突然停下了马车。
他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官道之上,一人负手而立,夜风吹拂起其宽大的衣衫。
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150章 吾命休矣!
“呼!”
安奇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沸腾的血液回落,四周草木俱伏。
奔行三昼夜,他才终于追上了这辆马车。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这马车方圆数里之内,除却这车夫以及马车之中一个气息微弱好似受到重创之人外,并无他人。
预料之中的埋伏,似乎并不存在。
呼呼~~~
绯红月光如水铺彻,微凉夜风抚过脸颊。
归小二手中马鞭一收,心中微微发紧:
“高手!”
两人离开六扇门的车队,一路上自然也有不少人追来,不过面前之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高手。
他能感觉到,随着来人到来,夜风变得越发冷了,这并不是气候有了变化,而是来人的气势已经压倒了他的心灵。
这绝对是个恐怖的高手。
归小二轻敲了敲马车,朗声道:“马车中人是当今钦天监五官灵台郎黄甫,黄大人,前面的朋友若无要事,还是速速让开了罢!”
“黄大人吗?那倒是没有找错人。”
一声低语随风而动,归小二的瞳孔不由一缩。
第一个字似乎还距离很远,话音尚未飘落,最后一个字,赫然已然如同在他的身前发出!
呼~
气流呼啸着掀起尘土。
安奇生负手立于好似已然僵直的蛟马之上,淡淡的看向那车夫。
“你!”
归小二手腕一紧,马车车帘之中已然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
车帘掀开,黄甫略显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
“小二不必出手了,你不是这位道长的对手。”
他心中长叹,果然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一入漩涡,想要全身而退何其之难?
怪只怪自己来之前未曾看出凶险来。
“大人!”
归小二面色一紧。
黄甫冲他摆摆手,看向蛟马之上平平无奇的老道士:“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安奇生深深看了一眼黄甫,淡淡开口:
“安奇生,道号王全,你可以叫我王全道人。”
“安奇生......”
黄甫身形一震,继而放松苦笑:“果然是你。”
他心有疑惑自己脱离车队不过三日而已,按照他望气之时所见,他至少在数千里之外,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身后,莫非有其他势力?
“夺灵魔功拥有者.......”
归小二面色一紧。
安奇生,夺灵魔功拥有者,重伤两州名捕明棠。
这个名字如今在荣华府乃至其他枫州都可谓如雷贯耳,短短数月时间,便达到了诸多江湖少侠多年扬名都达不到的程度。
安奇生不语,静静的打量着两人。
一个凝练了真气的高手甘做马夫,一个钦天监的大官,居然心脉断裂,受到重伤。
而且,没有埋伏?
这两人,莫非是被薛潮阳赶出来的不成?
“夜黑风高,月凉如水,道长心怀杀意而来,想来是要杀黄某了。”
黄甫面色平静,强自按耐欲要剧烈跳动的心脏。
不能慌,不能慌,慌了不用来人出手,自己心脉就破裂了。
“若遇追杀,先杀钦天监,这是诸国之间的规矩,黄大人莫非不知道吗?”
安奇生似笑非笑。
这黄甫倒是与传言之中颇为相似,他此时表面平静,但微微急促的心跳声已然出卖了他。
这人,似乎很怕死。
不过,这很正常,谁说当官的就不怕死呢?
“........这个规矩,黄某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黄甫额头微微见汗。
心中暗自埋怨自己的那伙师兄,低调做人不好吗,非要弄得人尽皆知,自己被坑死了不说,还害得他进退维谷。
“是吗?”
安奇生半阖双目,视角之中光华流转。
他并不急着动手,至少,要等精神面板形成。
对于钦天监的望气术,他是很有些兴趣的。
“这位道长,要抓你的是六扇门,你要找,应当找六扇门才是.......”
感受到越发汹涌的杀意,归小二捏了捏马鞭:
“我们无意与你无敌,你杀我们并无丝毫用处,反而会得罪钦天监。
我钦天监主望气术天下无双,推算国运尚是等闲,若要寻你,天下虽大,也无你的容身之处!”
“钦天监主自然是极为了不起的。”
安奇生神色平静:
“然而他再了不起,也是吓不住我的。”
“道长既然没有直接动手,那么就是有的谈了?”
黄甫故作镇定,强笑着开口:
“若道长有所吩咐,不妨直言,黄某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甫心中暗叹,钦天监之差事太危险了。
若非师尊,自己早就退出钦天监了。
这些武林中人都是无君无父之辈,杀官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顾虑。
“此事不急。”
安奇生眸光微动,淡淡道:
“夜间风大,黄大人身受重伤,咱们不妨慢慢谈。”
话音刚落,气流呼啸声一下大作。
啪~
归小二手臂一甩,那漆黑马鞭一下笔直在空中拉出一道白线,呼啸着向着安奇生抽来!
一鞭抽出,气流炸裂。
汹涌的真气一下充斥马车之前,好似一堵无形气墙横亘在安奇生的必经之路上。
“鞭子耍的不错。”
气流呼啸之声大作之间,立于蛟马之上的安奇生面色不变,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
才缓缓伸出手。
来到久浮界的这五六个月中,他进展之大远远超出在玄星之时。
数月以来,抱丹,换血,两次突破体魄的极限,精神力更是又有增长。
入梦时间自然大大延长。
数月之中,他于入梦之中,不止是学了数十门武功,玄星的诸多拳法,更多的还是与诸多高手交战。
呼!
他的动作看起来极为缓慢,但探出之时,四周气流却一下荡漾起来,如同将手伸入水面一般。
好似那无所不在的空气都变成了水面一般。
轻轻一探之间,那一堵无形的气墙已然破碎开来。
随即五指张开,自然而然的将那将空气都抽爆了的长鞭抓在手上。
轰!
直到此时,那宛如雷霆一般的音爆之声才轰然响起。
巨大音波回荡之间,安奇生手臂一甩,马鞭于他掌中一下绷紧!
“嗯?”
归小二瞳孔一缩,只觉掌中马鞭好似成了一只欲要翻江倒海的恶龙,刹那之间爆发出的巨力,竟然要脱手而出!
“哈!”
他一声长喝,真气越发汹涌,手掌之上青筋暴起。
沸腾的血液滚滚而动,宛如海浪呼啸般透体而出。
砰!
但下一刻,只听一声闷响。
笔直宛如长枪的马鞭已然重重抽打在他的肩膀之上。
只是一下,就将其打下马车,在空中几个翻滚,撞断了道旁老树,方才轰然落地,溅起漫天的灰尘土石。
呼!
但下一瞬,那漫天灰尘之中,归小二已然一跃而起,踩踏连环,十指在身前翻飞,捏出诸多复杂手印。
无形气流肉眼可见的在他的身前汇聚,伴随着那真气鼓荡,宛如实质,如同炮弹一般。
砸向安奇生。
安奇生微微挑眉。
这车夫的真气并不强,比之边游还差一筹,但是这肉身,却比边游强出许多来了。
他那一鞭,足以打散边游汇聚的真气,体内气血运行都要被一下打乱
这车夫居然还有余力出手。
“原来是横练高手。”
安奇生眸光微动,心中提起一丝兴趣。
当即手腕一抖,丢下马鞭。
伸手在前,虚虚一按。
一掌前按,空气好似一下为之凝滞,汹涌而来的气流都好似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止步在其掌前。
轰!
下一瞬,气流破碎。
归小二只觉眼前一花,一只蕴含着无尽大力的手掌从天而降,遮蔽了一切光亮,带着比夜色更为深沉的黑暗。
打碎了他发出的掌力。
以看似轻飘飘,实则沉重的不可思议的姿态,砸在了他的胸前。
砰!
一声巨响,归小二倒飞十丈,空中几个翻滚之后落地,一口鲜血喷出,摇晃几下跪倒在地。
他抬目看去,那老道士,仍然稳稳的站在蛟马之上,两人交手的余波,竟然都没有波及到他身下的马匹。
“小二!”
黄甫惊呼一声,气血逆流,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两人交手无比之快,连黄甫都没有想到,归小二竟然如此之快的便败下阵来。
要知道,归小二虽然其貌不扬,武功却并不弱于他!
他的真气虽然不如自己,但横练功夫极强,便是一些大门派的弟子,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这老道士随手一掌,居然能打散他的横练功夫!
“大黄,快走.......”
归小二跪倒在地,嘴角咸腥。
只觉身躯无一不痛,那一掌虽是落于他的胸口之上,扩散的劲力却瞬间充斥他的全身,一下打散了他的真气,气血,骨骼筋骨都乱成一团。
一时间,纵使心中如何挣扎,竟也站不起来了。
“小二。”
黄甫又气又急。
数十年前,他与归小二同为钦天监主韩尝宫收养的孤儿军。
后来,虽然因为自己有望气术之天赋而被收为弟子,归小二资质平平,关系却也未曾变化。
他不让归小二离开,是自己怕他死在外面,归小二不愿离开他,是怕有人杀自己。
名为主仆,实则是兄弟。
眼见此幕,一时间内火攻心,护持心脉的真气一下散开,惊怒之下,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平生第一次后悔,黄甫后悔自己的胆小。
若是自己还留在六扇门的车队之中,这老道士怎么敢来杀他?
这下好了,心脉再次破裂.......
吾命休矣!
.......
大黄......
大黄......
恍恍惚惚之间,黄甫好似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谁再叫我?
是......小儿?!
心中一震之下,黄甫猛然睁开眼,视线散乱,一时看不清身在何方。
“大黄,你醒了!”
归小二一下握住黄甫的手掌。
“小二......”
视线渐渐清晰,黄甫的瞳孔不由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