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收束，逼近的死亡与恶意
占了有心算无心的优势，天道不动则已，一动便是一重接着一重的雷霆攻击，饶使易升时刻戒备着暗中潜伏的恶意，修为更是今非昔比，却也是难以抵挡，吃下了天人五衰的杀招——天道亲自下场释放的天人五衰，酷烈而发作迅速，再强的法宝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法延缓分毫，杀伤力远超修士所能抵御的上限。
只见易升身旁的真空宛如将碎未碎的玻璃那样突兀浮现出无数道裂痕，赤白染紫的雷火之气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而后转化为十倍于渡劫九重的雷劫与火劫威力的霹雳闪电，于深邃黑暗中划出残影，以千万分之一秒的频率猛烈而持续不断地劈在他身上。
受天人五衰影响，易升灵力失控神识不畅，无法及时做出反应。厄运与早衰之气紧跟着自裂痕中涌出，化为无法根除的无形诅咒毫无阻碍地渗透进了他千疮百孔的躯体之中，恶化运势衰朽思维，只一瞬就断绝了易升在修炼之道上继续前进的可能，扑灭了他的感情和**。最后，心魔宛如病毒一样地入侵神识，飞速增生，易升的魂魄直接堕入了轮回，再也无法醒来。
超验到易升必死无疑，天道横亘于深邃深空之中的血红竖瞳、无牙之嘴直接消失不见，不给他任何垂死反击的机会。
短暂的交锋落下了帷幕。
天道消耗了能够轻松灭杀仙圣的两击，剩余力量不明。
易升尚未死去，然而没有了意识，躯体又在不断地遭受攻击，死只是迟早的事。
现实世界，地球。
觉察到易升状况不妙，正在开船兜风的环，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丝毫不担心他会真的死在副本当中。就像剧集还没有完结时剧中主角倒地不起了一样，它近乎偏执地认为，易升一定会站起来，然后打败所有的反派，迎来团圆结局——必定会赢，当然没必要担心了。
回到副本。
解决了最为棘手的易升，天道没有了顾忌，立刻着手对付易升的五个队友。
它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毁灭宇宙。
所有挡路的变数都是它的杀戮目标。
易升展露了接续仙路、进军天庭的意向和能力，威胁到了天道夺取天庭中的那柄镇世神兵，故而招来了第一次攻击。后来易升又进入了昆仑洞天，疑似接触了躲藏在洞天中的人工智能，有相当大的概率知道了天道毁灭宇宙的图谋。考虑到那时的易升已经拥有了超越了仙圣的实力，若是他打算站在人工智能那一边，即将完成的布局将有极大概率直接破产，天道当即便把易升列为了必杀目标。
自那之后，天道着重关注易升的同时，时刻寻找着杀死他的机会。
这次的袭击看似突然，实则是蓄谋已久。
作为和易升同穿一条裤子的队友，祝采薇五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天道的杀戮目标。
天道不能变化成人，只能操纵时龙将那样的腐化傀儡来引导局势。对付五个修为只有渡劫九重，威胁不到自己夺取镇世神兵的一般修士，天道采取了一贯的策略，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来自帝国的赢稚海、苏越、pg43，就是那只鹬鸟。
在天道眼中，无论是突兀出现的易升一行人，还是出现的同样突兀的赢稚海一行人，都是不稳定的变数，死光了最好。已经死定了的易升就不说了，赢稚海其实也是天道欲除之而后快的必杀目标。她虽然用天国阶梯的力量打击了太阳，极大地加速了宇宙毁灭的进程，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天道的忙，但同时她也有使用那种力量攻击天道的潜在可能。天道并不知道赢稚海的那种攻击只能使用一次，与其防备她偷袭自己，直接杀了她显然更稳妥——稳赢的局，当然要求稳再求稳。
此刻，祝采薇五人正带着红衣雀赶路，目的地是昆仑。
“神算子，真能在昆仑联系到易升？”李明忍不住发问。
“真的。”神算子无奈道，李明已经问了不止一遍了，他实在无法解释，“不要问老道具体的缘由了，老道也不清楚。”
“你自己算的卦，你自己不清楚？”祝采薇狐疑道。
“老道能力有限，只能把卦象解读到这个程度。”神算子说。
“我稍微学了点卜算之术，你说卦象，我试着解读一下？”孤狼道。
神算子皱眉道：“你不信老道我的算卦本事？。”
“对。”孤狼试图激怒神算子，不料神算子的确被激怒了，却没有说卦象，而是直接说起了他的私事：“身边的人陆续找到心仪对象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个处男！”
孤狼：“？！”
神算子滔滔不绝道：“你以为要陪你孤单到老的朋友，忽然跟你商量约会地点，事后还跟你分享ooxx的感觉，有意显摆自己找到了另一半，还炫耀自己在床上的能力有多强。你苦笑说自己不信，朋友一语道破你在羡慕，然后催你赶紧和那个谁表白心意。你备受鼓舞，以为自己稳了，真去向暗恋已久的女孩表白，结果，那个女孩告诉你，我已经跟你的另一个朋友好上了，只是脸皮薄，所以才没有公布恋情，你当即尬穿天际，却还硬要面子，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僵硬地离开了。”
“回去后，郁闷的你躺在床上，幻想着又一个注定和你不可能有任何现实关系的女孩，自渎了起来...”
“不要再说了！”孤狼打断道，面若死灰，自言自语道：“不要取笑！公平竞争...公平竞争的事，有什么可说的？一次失败根本无所谓！”
“所以你今年二十七了，还是处男？”神算子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
孤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了往事。
他想死。
李明飞到孤狼身边，安慰道：“女人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回头我带你潇洒去！玩到你虚脱！”
“讲真？”孤狼眼中爆发光芒。
本来还挺同情他的祝采薇和今川河，不约而同地啧了一声。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卡门则是若有所思。
易升也是处男吗？
是的话...
闲聊中的几人，全然没有察觉到，逐渐逼近的恶意。
飞入更为深沉的黑夜，抵达地广人稀的高原的一刻，天道向包括红衣雀和神算子在内的七人，释放了天人五衰。
一路跟踪过来的苏越和pg43，觉察到七人的状态陡然下滑，立即告诉了赢稚海。
244 收束，失去与试探
浸淫卜算之道一生的神算子，在天道释放天人五衰的前一刻，猛然超验到了天道刻意隐藏起来的凶险恶意，察觉到了致命的袭击即将到来。来不及提醒祝采薇五人，惊恐之下他不由得瞪圆了眼，发狠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灵力入脑，震碎了神海和三分之二的符道元神，修为疯狂下降之际，天人五衰毫无征兆地降临，七人直接被拖入了心魔幻境，自千米高空坠落。
天人五衰就像附骨之疽，修为越强就会跟着变得越强。修士但凡有一方面抵挡不住可以同时攻击肉身、神识、元神的天人五衰，立刻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那样的连锁反应，彻底被摧垮杀死。而天人五衰又是无法祛除且不会停下的，也就是说，只要开始发作，修士就只有被天人五衰折磨到死这一个结局，仅有的区别在于死的早晚和死相是否体面。
眼看灵力失控的七人就要摔死，以自残自降了修为的神算子，豁然睁眼，立即施术稳住了急速下坠的自己和其余六人，落在了附近的山峰上。
“好险！”神算子心中暗道，仰面无力地趟倒，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喷出点点殷红鲜血。果断地自降修为削弱了心魔的力量，令神算子及时摆脱了幻境，救下了所有人，却也使他身受重伤。就算没有天人五衰的不断攻击，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缓了一阵，神算子艰难起身，见六人深陷心魔幻境，情况十分不妙，深刻惊惧这袭击的突然和凶猛的同时，他不禁怒意沸腾，咬牙抬头望向星光朦胧的漆黑夜空，厉声质问道：“天道，难道你才是幕后推手吗！”
理所当然，天道没有回应。
神算子愈发愤怒。
仔细回想，妖龙王企求万物寂灭，实在不合常理。以前神算子只以为是妖龙王被四象五行困龙之阵囚禁了太久，耐不住寂寞和仇恨的折磨发了疯，成了条疯龙，所以才攻击了太阳，试图毁灭世界。今日突然遭到天道袭击，神算子自认没有被天道这么着重“关照”的资格，一同受袭的又是天底下唯一一支有能力阻止太阳熄灭的队伍，此种“巧合”不能不令他怀疑，天道的真正目标其实就是这支队伍，自己和红衣雀只是受了牵连——向这支可以说是仅有的希望的队伍，突下杀手的天道，到底是何种成分，已经不必多说了。
天道亲自释放的天人五衰没有留给七人喘息的机会，过了不到三分之一刻钟，雷火之劫和早衰之劫便纷至沓来。乌云遮蔽了星光，飞快凝聚的劫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下成千上万颗滚圆的雷火，每颗雷火都有伤害渡劫修士的力量，只凭神算子一人根本无法对抗。一如先前自降修为时的果断，神算子毫不犹豫地燃烧元神，短暂恢复至巅峰修为，带着六人奋力向昆仑的方向飞去，同时以神识向四面八方发送求救讯息，但想到自己的神识也许会引来时龙将的追兵，继而引来时龙将，神算子不得不放弃了求救。
“差不多还能撑三刻钟...”
燃烧元神相当于燃烧自己的命，神算子每燃烧一秒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不容有分毫走神的急速飞行中，他精准地计算出了自己的死期。
两百三十五年的记忆，走马灯似地在神算子眼前飞速闪现。
死去的亲人，离别后再没有相见的友人，无法释怀的倩影，依次出现。
本该怀念过往的神算子，此刻却只是冷漠以对，仿佛出现的只是与他无关的路人——早衰之劫残忍地衰朽了神算子的感情，他失去了爱的能力。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情况，神算子心中泛起一抹无法言说的酸楚，但就连这份酸楚，也没能存在多久，便被衰朽消失。
漂泊半生的神算子，在死期到来的前一刻，失去了仅有的宝物。
迷茫一闪而逝，理智强硬地接管了神算子摇摇欲坠的重伤之躯，他嘴中重复念叨着天下苍生四个字，飞向前路。
“继续跟踪，不要轻举妄动。”后方七十里，跟踪已久的苏越收到了赢稚海的回复，苏越明白队长是在担心那五个玩家的死刺激到不知道在哪的目标，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稍微试探下也没关系吧？说不定就把目标引出来了。”
“引出来，然后呢？”赢稚海问。
“打呀！”苏越理所当然地说，反问道：“难道在太阳坍缩成收束黑洞前，我和pg43就只能潜伏跟踪吗？”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赢稚海冷声道。
“不是质疑，我只是觉得...您这次实在太谨慎了。”苏越忐忑道。
赢稚海陷入沉默。
她其实也觉得没必要太谨慎，一个明显是野路子出身，没有被纳入天国阶梯的敌人，再强也强的有限，根本不可能跟自己这支出身正规军的队伍同台较量，然而为确保完成此次的任务，上面居然给了自己一次天国阶梯的打击权，给了也就算了，以前执行任务倒也不是没有给过，可以前最多也只给过三阶高级的打击权，这次给的却是四阶初级的打击权。
需要用到柱神级别的力量进行打击的敌人，到底有多强？
不清楚。
赢稚海只知道，那次给了自己一次三阶高级打击权的任务，用了自己这支队伍十次复活权。
那回，她死了七次，苏越死了三次，pg43死了七百二十六次——pg43可以凭死战之魂无限复活，所以没有消耗赢稚海队伍仅有的三十次复活权——用光复活权，任务自动失败，队伍解散，所有人剥夺军衔，重回军营，从零开始晋升，相当于白活了半辈子。
需要使用三阶高级打击权的敌人就已经如此棘手，现在这个需要用到四阶初级打击权的敌人，用膝盖想也知道，只会更棘手。
但知道归知道，目标明面上的实力其实早就被摸透了，也就三阶初级而已，让最弱的苏越去跟目标单挑，恐怕都能打个有来有回，赢稚海实在不懂上面为什么这么看重这次的任务目标。
想到这，赢稚海不再犹豫，下达了试探命令。
245 收束，死与心魔
“出三分力，杀了那个老头，再随便打残一个，时限一分钟。不管有没有完成任务，一分钟后立刻去我刚才标记的地点，明白了吗？”收到赢稚海试探命令的苏越，口齿清晰地将行动规划告诉pg43，生怕他听漏哪个字，误解了自己的意图——出三分力是为了隐藏实力，钓出不知道在哪的目标。设置时限则是担心pg43完不成杀人打残的任务，死脑筋不回来，被人当狗溜。去她标记的地点则是不让也许会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的目标，顺着返回的pg43暴露自己。
面无表情地跟在她侧后方的pg43当即狂喜点头，征询意见似地自言自语着重复了一遍苏越的话，见她满意点头，确认已经达成共识的pg43立即爆发速度飞向神算子。苏越正要夸赞他理解的不错，就被气浪掀飞了。
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苏越迅速清理杂念，玩似地比了个手枪的手势，胳膊举至与肩齐平，而后用另一只胳膊在肘部托住举起的胳膊，凝神观察pg43与神算子的行动，时刻准备狙击支援。她的子弹是帝国结合天国阶梯的力量研发出的规则限制弹和规则变动弹，不需要实体枪械，只要做出瞄准的动作，就能随时发射子弹。哪怕目标不在身边，只要瞄准目标的形象，心中默念其姓名，就能隔着电视屏幕或照片一类的介质，向目标射去子弹。
正如字面意思一样，限制弹起限制敌人行动的作用。只要敌人照天国阶梯划分的力量阶数不超过子弹的阶数，就无法躲避子弹，亦无法豁免子弹的各种限制效果。变动弹不同，同样是不超过子弹的阶数便无法躲避、无法豁免效果，但其效果相较限制弹更为变态。苏越有近万发三阶的限制弹，三阶的变动弹却只有寥寥五十发。
其中，针对所有有光照射的世界，可以令中弹的敌人变得被光照射就会死的光杀伤·变动弹，有十发。针对当下这类以修炼自身能量为主的世界，可以令中弹的敌人体内的能量暴走反噬主人的反能量·变动弹，有十五发；针对规则奇葩的世界，比如某只裆劈大树的猫所在的世界，可以强行令符合一定条件便不会死的敌人强制死亡的强死·变动弹，有五发；剩下的二十发则是针对分支世界中各种难缠种族的反xx·变动弹，比如反眷族（外神）·变动弹。只要外神眷族的阶数不超过变动弹的阶数，任何种类的眷族都是一枪死。
限制弹可凭购买证在民间市场中自由购买，出任务前也能去后勤部免费领一些制式的限制弹。变动弹则是纯粹的军用子弹，少尉以上定时定额发放，想要更多就得花费高昂的功勋点，即完成任务后得到的奖励点，来自费购买。
赢稚海认为苏越能与目标打个有来有回的底气，就是这些威力强大的不讲道理的子弹。
现在，苏越的子弹瞄准了神算子。
pg43飞来的同时，神算子立刻超验到了他的来袭和自己的死亡。
“时龙将收买的走狗？！不，不对，他也是域外之人！”
神算子部分看穿了pg43的身份，冷酷地无视了飞速迫近的死亡，片刻间勾勒出七十二道繁密复杂的宙属符文，作用于神识，十倍地加快卜算速度，试图进一步查明其来历和目的，然而神念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居然没有给予任何反馈。
“蒙蔽了天机？”他一心多用，思索此事的同时超验自己不同的行动将导致怎样不同的结果：“老夫的卜算之术位列天下第二，天下第一是老夫已经死了一百三十年的师傅，这走狗定然是有天道从旁相助，才避开了老夫的卜算。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天道的走狗，恐怕也和天道立场一致，不然同为域外之人，天道为何没有攻击他？”明确了这人的成分，超验的结果也出来了：“逃是死。”
十二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打是死。”
九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谈条件是死。”
九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求饶也是死。”
九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不同行动的结果在不远的未来收束成了同样残酷的结果。
唯一有效的逃，只是让这结果晚来了区区三秒。
燃烧元神的殊死努力，在pg43碾压一切的绝对暴力前，不值一提。
正如易升探索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却被天道偷袭，血汗中锤炼出的力量全无作用，止步于关键的秘密前，只能等死一样。
努力就有收获？
不。
世上没有这么理所当然的好事。
“我没法送这五人去昆仑了。”
认清现实的理智，令神算子在提前死亡的重压之下，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心智。
他凝聚风属符文，以和煦的暖风托起六人的身躯，而后自爆元神，集毕生功力与即将燃烧殆尽的生命于这最后一击之中，打向笼罩着李明的心魔幻境，试图将他唤醒――五人中，他实力最强，也许醒了还有转机。
漆黑的夜中，忽地腾起一抹耀眼的火光，而后消失不见。
“...自杀了？”
一百二十里外，苏越疑惑不已。
时间稍微往前倒一点。
心魔幻境之中。
衣着简单的李明，独身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火星某座太空城繁荣的步行街中。
所有路人和机械都在向他问好。
原因无他，李明是火星之王的独子。
但李明没有搭理任何人。
他就像已经来过无数次一样，无视工程机械的阻拦，走入了正在施工的工地。
在没有人亦没有机械注视的巷子里，李明拿出了自己在黑市中购买的专门破坏神经元的剧毒药物。
只需要一滴，李明就会在副脑的意识上传程序来不及启动前，彻底死亡。
就算以后被克隆复活，复活的李明也不再是现在的李明。
拧开瓶子，端起。
一个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寻死？”易升问。
李明转头，瞧了眼他的工装，漠然道：“对。”
“为什么？”易升又问。
“我玩腻了。”李明回答。
易升笑了笑：“那不如把你的一切全交给我，等我玩腻了，就去陪你。”
“好。”李明不假思索道。
易升松开了手。
就在李明服药的前一刻，突然，易升皱了下眉。
他劈手夺来李明的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原来，我也是假的么？”
说罢，易升倒地身亡。
李明豁然惊醒。
246 收束，勇气穿越时空
脚下飞逝的无边荒野与掠过耳畔的呼啸寒风，立刻刺激的刚脱离心魔幻境还不甚清醒的李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不及思索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在速成的超验之力的潜意识警醒下，猛然回头，看到了紧追不舍的成千上万颗雷火，以及另一个方向飞速逼近的pg43。
威势惊人的雷火群似乎是那片劫云产生的？李明定睛望向深远天际中依稀可见的黑云，回身瞧见身旁昏迷不醒的五人和环绕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风属符文。辨认出构成符文的灵力来自神算子，感觉到已被甩在后方的沸腾灵力亦来自神算子，李明心头下沉，他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待他将模糊的想法整理成连贯而清晰的叙事，pg43隔着近十里，凌空打来一拳，激荡的气流在有别于灵力而又完克灵力的强大力量的裹挟下，转瞬便凝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气柱，以粉碎万物的气势直逼李明。
pg43的死战基因能令他被动地飞快适应绝大部分分支世界，进化出克制分支世界用以改造世界的力量的力量，并将其与自身本来的力量统合为一。在以社会分工和机械力量改造世界的科技世界，pg43可以进化得到腐蚀人心与衰弱智慧的心灵之力，和锈蚀钢铁与毒化石油的化学变化之力。而在现在这个以修炼灵力改造世界的分支，他进化得到的便是完克灵力的反灵力。
灵力与反灵力质量相当的前提下，一份反灵力便能消除五十份灵力，也就是说，不算死战之魂附带的千变万化的战斗技巧和强韧灵敏的战斗意识，光计算纯粹的力量，pg43可以正面硬刚强他五十倍的灵力修士——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已经夸张到离谱的比例还会进一步上升，直至达成彻底的碾压——只凭pg43自身的存在，就能像玩消消乐一样简单轻松地消除世界。
说回现在。
冲击尚未及身，便有无形的反灵力渗透而来。
李明有心躲闪，奈何状态不佳，又被能够避开超验感知的反灵力削去了半数灵力，猝不及防之下，携五人躲避冲击的速度骤然降了七成。眼看就要被冲击直接击中所有人的紧要关头，他一发狠，顾不得落地后是否会受伤，挥掌用力将其余五人拍向下方，以求使其能够以最快速度躲开冲击，自己则带着突然遭袭的满腔怒火迎头飞向即将到来的冲击，集仅剩的所有灵力来了记上勾拳！
“我**！”李明暴喝。
然而，就在他出拳的一瞬。
早衰之劫精准地扑灭了此刻李明心中最为浓烈的感情——勇气。
他仓惶收拳，试图躲闪，然而早已错过了时机，就像本子上的铅笔字被橡皮摁着来回擦了几遍一样，他的左半边身子直接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半滴血都来不及流，紧随而来的锐利气流洞穿了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坚韧的体表，洞穿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而后因过大的气压差，受创脱力的李明被大气压压向还在不停向前飞行的气柱。
电光火石之间，pg43操纵气柱中自己的力量，震开了即将被碾碎的李明——苏越下达的命令是杀死神算子再随便打残一个。现在，神算子已经死了，pg43便执行了后半条命令，救了将会被他杀死的李明。
自高空坠落，撞入硬石丛，犁出一道沟壑，不成人形的李明，调出游戏菜单，一动不动，徒劳地用意念按着退出副本的选项，对疼痛与死亡的恐惧彻底剥夺了他正常的思考能力，李明现在只想回到现实世界，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副本。
远方紧盯着李明的苏越，注意到了他前后的反差。
“天人五衰么？正巧在这个关头发作，也真是够倒霉的。”苏越心中感慨了一句，不再关注李明。见pg43向标记的地点飞去，她立刻观察起pg43周围的空域，限制弹与变动弹蓄势待发。然而直到pg43飞到标记的地点，她也没看有到目标的踪迹。
“意图太明显了？”苏越心想，马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上报给了还在大气层外观察太阳的赢稚海，而后困惑道：“根据目前搜集的情报，目标应当是个极度关心队友的人，但目标现在却没有出现，难道他只是装作关心吗？”
“也许只是畏惧pg43的力量，不敢露头。”赢稚海没有急于下结论，沉稳道：“叫pg43继续钓，你自己加倍小心，目标说不定已经盯上pg43了，只是不确定另外两人在哪，所以才没有出现。”
“一旦被目标接近，不要吝啬变动弹的消耗，你清楚复活权有多重要。”
“是！”苏越回答道，思索片刻，向pg43下达了又一条行动命令：“等雷火落了地，再去随便打残一个，时限十五秒，然后立刻去我刚才标记的地点以西三百里的河谷，明白了吗？”
pg43重复了一遍苏越的话，得到确认后立即望向远空飞来的万千雷火。
苏越与赢稚海和pg43的对话，前后只用去了不到一秒的功夫，李明此时仍在疯狂地按着退出副本的选项，逐渐清醒的理智令他认识到了无法退出副本的客观事实。李明放弃了退出副本，转而痛骂起打伤自己的pg43，头埋在地里徒劳地诅咒着即将飞来击中自己的雷火，俨然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易升。
“他被困住了，但他会回来的。”
“他回来了，不会笑话我吧？”
“操！”
“真他妈的煞笔！”
回想起刚才的作为，李明埋怨自己的同时，也不禁感到了一丝诧异。
自己居然那么胆小？
不对，自己真的那么胆小吗？
想到这，李明心中一凛，意识到了问题。
他猛地抬头，望向宛若流星一般飞来的雷火群，又回头瞧了眼昏迷不醒的祝采薇五人。
“不管是不是天人五衰攻击了我，我实际上已经当了次缩头乌龟了。”
“再当一次，就算易升能理解我，我他妈的也没脸见人了啊！”
羞耻中萌生的微薄勇气击败了无边的怯懦——勇气不在于多少，只在于有无。
李明一只胳膊撑着身体，强忍剧痛，爬向红衣雀，赶在雷火降临前掐死了她，完成了主线任务（3/4）。
五人消失不见。
247 收束，最后的跳跃、即是终结的开始
“侦测到引力场畸变，队长！目标的一名队友杀死了红衣雀，紧接着目标的所有队友跳跃了时空！”目睹五人突然消失的苏越立刻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赢稚海，忧虑道：“那个红衣雀似乎是‘游戏任务’的指定目标之一，直到最后目标仍没有现身，他到底在哪？难道目标识破了您的布置，已经逃了么？”
隔了一阵，赢稚海回道：“天国阶梯仍在封锁这个分支世界，低于四阶初级的力量根本打不破封锁，或许是pg43展示的力量过于强大，吓的目标不敢露头了。时空跳跃应当是目标授意队友发动的，他意识到队友太弱，引不出来pg43以外的敌人，又不想队友平白折损在这，所以才跳跃时空以争取回旋的余地，思考对策。”
“那，您的决定是？”苏越问。
“跟，施压，拖。”赢稚海说，“目标是需要四阶初级的柱神之力才能消灭的对手，也许他只是想把敌人引入圈套，才故意制造了刚才那些苦情戏，为的就是让敌人轻视他。我方跟过去后，不要着急和目标打，让pg43不停施压，扰乱目标的计划就行。拖到天国阶梯完成打击，意识到自己已经逃无可逃的目标，必然会殊死反击，到了那时，我方只需边战边退，目标必死无疑。”
“目标要是比预想中的更弱呢？”苏越问。
“全力出手，击杀目标！”赢稚海毫不犹豫地说。
苏越会意，立即同意了这份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天国阶梯杀死目标，三人只能得到保底的任务奖励，而要是自己亲手杀了目标，就可以合情合理地抢走天国阶梯的一部分功劳，完成任务的评价一定会高出一截，任务奖励也会提升不少。
“需要安排pg43进行休眠吗？”苏越问，pg43在分支世界待的越久实力就越强，跟着她和赢稚海跳跃时空显然十分不划算。之前两次跳跃时空，赢稚海就把pg43留下来增强实力了，她不知道这次赢稚海会怎样规划。
赢稚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观察地球和太阳以及太阳系的引力场，寻找目标的去向。高精密仪器也无法轻易观测到的引力波变化在她眼中分毫毕现。统率宇宙万物的四种力，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引力，赢稚海现在已经可以简单地操纵其中的两种力—电磁力和引力。
帝国在资源富足的黄金时代曾发起过无数个挥霍无度的疯狂计划，操弄了易升前半生的计划“蝶变”只是那些疯狂计划中最不疯狂的计划中的一个。缔造了赢稚海祖父母的计划“主宰”，则可排入最疯狂计划的前三。
“主宰”计划致力于制造出一种生来就能操纵量子现象的超人，何为量子现象？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薛定谔的猫。
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的放射性物质。
之后，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同时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
根据经典物理学，在盒子里必将发生这两个结果之一，而外部观测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
在量子的世界里，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波态，即猫生死叠加。猫到底是死是活必须在盒子打开后才能确定。
既死又活的猫显然违背了经典直观的逻辑，理应不存在，但在非经典的量子领域，由薛定谔的猫所揭示的量子规律，不仅真实存在，还构成了世界的底层逻辑。其光怪陆离的程度，堪称疯狂。看似严密且遵循因果律的世界，在其表皮之下的许多方面，充斥着只能用抽象的公式来部分描述的“矛盾”以及“不和谐”，薛定谔的猫只是其中较容易通俗解释的超常识现象之一。
“主宰”计划试图制造的超人，便有着成为薛定谔的猫，以个人的意志操纵底层逻辑的能力。但正如帝国发起的绝大部分疯狂计划一样，“主宰”计划只取得了不完全的成功。帝国真的制造出了能够操纵量子现象的超人——更准确地说，是制造出了一片弥散在固定区域中，拥有自我意识的概率云。如同弥漫在原子周围的电子云一样，当被观测或进行自我观测时，名为超人的概率云才会按照波函数方程坍塌成肉眼可见的“人”。
然而问题是，帝国的疯子科学家们只给了超人一副量子之躯，却没有给超人足以操纵量子之躯的心智。倒不是没有想到，事先已经做了预防，奈何自诞生起便活在量子涨落与波函数周而复始地弥散坍塌的视界中的超人，在诞生的一瞬，就被无穷无尽的信息扭曲了人为设定的心智。超人直接变成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现象。宛如活过来的水一样，它时而凝聚时而发散，时而凝固成冰时而升华成雾，不可捉摸且无法交流，同时存在于那片固定区域每一个角落的幽灵，相当于一个大号的薛定谔猫，傻了的曼哈顿博士。
纯粹用作研究，超人是鸡肋的素材。试图彻底统治物质宇宙的帝国，早就将手伸入了量子领域，解明了许多过去被认为没有解的难题，想制造多少只薛定谔的猫就能制造多少只，超人并不特殊。而作为兵器使用，超人显然也完全不合格。
面对拿不出研究成果就要遭到降级惩处甚至发配边疆的严峻现实，制造了超人的疯子科学家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埋头走到底。全然不顾超人是否会被激发出量子之躯无限复制自身和随意操纵粒子的潜能，危及宇宙，疯子科学家们又制造了一个超人，然后将两个超人关在了一起，试图令超人在与同类的交流碰撞中认知到自我的存在，恢复意识。
然后，两个超人消失了。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一次神圣而激烈的sex？
总之，赢稚海的母亲，一个拥有部分操纵量子现象的力量的上帝之女，后来代号为“上帝”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诞生了——“主宰”计划又被称为上帝计划。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量子现象，继而控制概率的“超人”，也许只有圣经中记载的无所不能的上帝能够与之匹敌。
“上帝”在没有成为“上帝”时，曾被帝国当作配种的母猪，生下了众多子女，赢稚海便是其中之一，她现在的力量便继承自母亲“上帝”和曾与母亲配种的一个赢姓男子——所谓的配种并不是**，**受孕然后怀胎十月生孩子的效率实在低的发指，帝国是直接在流水线上克隆卵子注入精子的。也正因此，“上帝”在脱离了帝国的控制后，并未进行报复，反而正式加入了帝国，继续开发自己的力量。
说回现在。
赢稚海计算出了目标的去向。
“时间方向为正，标度0.62，目标跳跃到了七个月后的未来，按照pg43现在的成长速度，那时他只能变强1.5倍。”她说，得出了结论：“越接近胜利越要谨慎，没必要冒着与最强战力分散的风险进行时空跳跃，你还有问题吗？”
苏越想了下，问：“太阳还有多久坍缩？”
“七个月。”赢稚海说。
“也就是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时空跳跃了？”苏越紧张道。
“是的，目标已经无路可逃了，收束黑洞将在成型后急剧扩张，终结万物。”赢稚海说，面无表情地望向漆黑深邃的宇宙，“包括天道。”
“天道？什么天道？”苏越疑惑道。
“没事。”
赢稚海无心向苏越解释她接触不到的东西。
以天国阶梯被动加持的规则之力千百倍地强化操纵引力的能力，立于大气层外的赢稚海，将苏越和pg43牵引到身旁，而后扭曲时空，跳跃到了七个月后——不操纵引力其实也能凭天国阶梯的力量来跳跃时空，不然那些不能操纵引力的人根本做不了这种需要在时间上追击的任务。
...
柯伊伯带。
失去意识的易升，仍在漂浮。
超验到易升将进行时空跳跃的天道，为确保他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全力出手拦截了带他跳跃时空的“游戏”力量。
也就是说...易升要撑到七个月后，才有与队友会合的可能。
248 收束，倒计时指向三
入夏时节，天顶山东南一百三十里，树木丛生的无人河谷。
祝采薇五人或趟或卧的突兀出现在晒的火热的河边沙地上，环境的突变立即令唯一清醒的李明松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杀死红衣雀就能完成阶段任务从而跳跃时空避开雷火攻击的把握，主线任务（3/4）的要求是阻击冰龙将红衣雀，促成天下联军。俘虏了红衣雀，阶段任务仍没有完成，意思是要么俘虏不算阻击，要么阻击和促成天下联军说的是两件事，只阻击还不够。可那时实在是情况危急，已经容不得细想了，李明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杀死红衣雀才是阻击的真正含义，促成天下联军也包含在杀死红衣雀当中。
结果证明，杀死红衣雀歪打正着了，阶段任务似乎真的是这个意思。当然，也可能是杀死身为主角之一的红衣雀造成的后果促成了天下联军，直接完成了任务。
总之，不管怎样，活下来就好。
只剩半截的李明勉强起身，瞅了眼自己个人面板上飞快下降的血量数字，略作内视，见自己身上被气流贯穿出来的几十个拇指拳头大小不等的窟窿不停冒血，经脉窍穴更是毁的十不存一，俨然已经成了个废人，心中苦笑一声，自背包拿出修炼时一路抢来的灵丹妙药，吞服下肚。恢复实力是不用指望了，天底下根本没有能够医治伤势重到这个程度的渡劫九重修士的丹药，李明现在只想止住血，先苟下来再说。
服用了十来颗挺有来头的丹药，血量下降的速度立竿见影地减缓了不少，李明边运功炼化药力，边查看最后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斩龙（4/4）。阻击幻龙将，帮助天下联军进入天顶山。】
“...幻龙将？名字里有个幻字啊。”想到自己之前被莫名其妙地带入了一个似乎是幻境的地方，经历了不一样的过去，李明皱眉看向身旁昏迷不醒的四人。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在幻境里自杀，现实中的自己也将死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幻境中的易升抢走了毒药，救了自己，但祝采薇四人也能像自己一样走运吗？
难说。
幻境无疑是天人五衰中的心魔劫——雷火劫就不说了，不能更明显了。早衰劫较为隐晦，但事后想起来也只有早衰劫有使人瞬间性情大变的力量。天人五衰拢共只有五种劫，其中两劫出现了，猜剩下的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既然确定是天人五衰引发的心魔幻境，那么幻龙将又和心魔劫有什么关系？
再说直白点，幻龙将是否有制造幻境乃至控制幻境的能力？
李明不打算做主线任务，况且就现在这四人昏迷一人重伤一人失踪的状态，想做也没法做，但若是像之前那样被时龙将或别的什么敌人算到落脚点，继而直接找上门来，铁定是个死。而且，天人五衰中还有一劫是厄运劫，就算不被找到，恐怕也会死于各种意外。
无法联络到易升的情况下，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只有俘虏幻龙将，然后强迫它打破心魔幻境，唤醒昏迷中的祝采薇四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李明停止炼化药力。挤出所剩不多的灵力，施展易升教给他的天眼通，李明环顾四周，搜索附近哪里适合躲藏。威力强大的早衰劫已不再能够影响因羞耻而萌生了勇气，因意识到自己肩负着拯救队友的责任，勇气得到强化的李明。而要拯救队友，首先就要确保队友的安全，他自己也需要一个不易被打扰的地方来炼化药力。
“凭我一个人俘虏不了幻龙将，必须尽快接触那支天下联军，让那些人意识到我们的价值，出手帮我，才有几率俘虏幻龙将。那时也能知道幻龙将到底有什么能力。要是跟心魔幻境无关的话，我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李明边搜索边决定了之后的行动。
一刻钟后，他勉强把祝采薇四人扛到了一个离河不远的山洞里。
洞口有繁密的野草掩护，还算隐蔽。
略作打扫，李明继续炼化药力。
三天一晃而过。
清晨，河谷中忽然响起了整齐的喊号声和马蹄声。
“来了，是军队，八成就是所谓的天下联军了。”
李明神识一扫，豁然睁眼。
此时的他已经在半吊子的药力和不甚丰沛的灵气的滋养下，长出了缺失的半截身体，恢复了两成灵力。像李明这样，修为达至渡劫九重，距圣人只有地仙和渡天劫这两步之遥，主修肉身的合道修士，只要不是被当场打死，哪怕就剩一口气了，也能逐渐恢复如初，只是需要的时间极长，长到要以世纪来做单位。
恢复到两成灵力差不多就是李明现在的极限了，经脉和窍穴的损伤可不是三天就能恢复的。一日不接续经脉修补窍穴，他的灵力就一日不能增长。长出来的半截身体则是只有略强于一般人的性能，与另外半截身体十分不匹配。寻常走路行动没什么问题，但若是用来战斗，一碰就碎。
“只剩不到百分之一的实力了。”估算出自己剩余的实力，李明穿上易升过去为每个人量身打造的符道元神，离开并施展禁制掩藏山洞入口，走向来人。
符道元神需要持续输入足够强大的灵力作为动力源，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灵力不够强大亦或不够充足还硬要使用符道元神的力量，很快就会耗光灵力，任人宰割。李明穿着符道元神，威慑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只要来人没有疯到冒着惹怒对方的风险，出手试探一个“强大”的陌生修士，符道元神便能保障李明的安全。
察觉到有神识扫过，浩浩荡荡的联军中仅有的四名大乘修士和一名渡劫修士，立刻释放神识扫向李明。
“我是大夏将军，联军统帅顾石磐，前辈您是？”
骑在马上，修为已达大乘的顾石磐，心惊于李明身上符道元神的强大气息，马上翻身下马，发送神识，礼貌询问，其他四人也皆是心惊。
“我姓李，你就是顾将军？只来了你一个统帅？”
李明装作听说他的名号，来到阵前，隔着十丈与对方对话，心中暗喜，似乎还真唬住了！
顾石磐不清楚他的来历，丝毫不敢托大，上前一步，忙不迭道：“我是后军的统帅，您是找前军统帅向天明，还是中军统帅赵庭？”
李明心念一动。
向天明，前军统帅？
他直接忽略了似乎在哪听过的赵庭：“找向天明，他在哪？”
顾石磐如实相告。
他身后，行中一兵丁，低下了头。
她是女扮男装的苏越。
稍晚进行时空跳跃的赢稚海，提早来了几天，苏越和pg43就是那时打入行伍之中的，
“我已找到目标的所有队友。”
苏越隐晦地瞧了眼禁制遮掩的山洞。
“继续盯着，适时派pg43上前试探。”
大气层外，赢稚海下达了命令。
“明白。”
苏越面露微笑。
离太阳坍缩，还剩三天。
249 收束，转变的二人
李明并未察觉到恶意的窥探视线。
打听到向天明的确切位置后，他便在顾石磐一行人略显紧张的注视下返回了山洞。
顾石磐统领的后军负责运输辎重，实力为三军最弱，且不到危急关头显然是不会抛下重要的物资去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硬刚幻龙将的，李明在顾石磐说完自己是后军统帅时就放弃了用他和这支后勤部队俘虏幻龙将的打算，而中军统帅赵庭相较前军统帅向天明，孤狼有恩于向天明，而且向天明又是主角之一，实力有保障，说是唯一的人选也不为过。
施展障眼法将祝采薇四人伪装成随身物件和兵器后，李明立刻就去找向天明了。
只要不跟人动手，也不被神识刻意探查，伪装就不会暴露。
神识感知到李明离开，顾石磐松了口气。
龙气的庇护不再强势，他失去了轻视江湖中人的实力资格，便从骄纵傲慢的极端滑向了畏手畏脚的另一个极端。过去的顾石磐曾在峨眉山一带与龙兽战斗过，好歹还算个敢战的将军，现在的他已经被龙兽连续多年的烧杀掳掠彻底打成了贪生怕死的懦夫。之所以能成为后军统帅，全赖统帅中军的赵庭是曾经的夏国皇帝的孙子，有着继承并光复前朝的正统名分，而他得益于战争末期堪比某个飞将军的逃跑战绩，苟了下来，成了前朝所剩不多的将军之一，在赵庭眼中是个易于掌控的自己人，所以才坐上了这把交椅。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天下联军。
所谓的天下联军，只有向天明统帅的前军汇聚了天下高手和精锐兵力，有着相当不错的战斗力。负责后勤的后军就不说了，中军实际上是由赵庭和近百个因为官位不高而逃过时龙将屠杀的前朝文官组成的流亡朝廷。发号施令时，朝廷喊得那叫个震天响，但真到了需要出兵作战的关头，一个兵也不出。美名其曰坐镇后方稳固人心，其实就是坐等前军将胜利果实喂到自己嘴里。其战斗力只有前军的三分之一左右，但也算是十分强大了，不过只用来自保，显然无益于前线战事，四舍五入相当于没有战斗力。
也就是说，真正与妖龙王作战的，其实只有向天明统帅的前军。
向天明之所以忍得下这口气，可不是他有幅任劳任怨的好脾气，而是的确没有造反的能力。
实在是时龙将灭夏时采取的手段太过暴烈了，直接杀了皇帝和大半皇子，杀光了朝野上下，却又漏过了朝廷中的利益集团，甚至还留了几个在外的皇子。作为一个建国百年出头，正是鼎盛时期的朝代，夏朝民心未失，州郡各地也都保留着完备的统治基础，并未遭到破坏。动荡过后，换一个皇子坐龙椅，提拔那些利益集团中有资历的官员填补朝廷里的空缺，夏朝就又焕然一新地复活了。
若不是龙兽和其仆从妖兽已经攻陷了大半天下，对抗妖龙王又需要赵庭的龙气，他压根不会上前线。汇聚在向天明统帅的前军里的天下高手，一小部分是他的私人班底，大半是被赵庭号召光复前朝的大义吸引来的，只在打仗时听从向天明的命令。真要造反，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向天明自己。
隔天清晨，前军驻地附近的森林当中。
已经渡劫四重的向天明，结束了一夜的修行。
透过繁密的树梢，他睁开眼，若有所觉地瞧了眼不知何时已经高悬的金乌。
“错觉么？”
向天明总觉得今天的日出格外的早。
仔细回想，似乎昨天的日出也挺早？
“应当是入夏的缘故。”向天明不再多想。
在摄龙镜的帮助下，他几乎不受天人五衰的影响，不必像别的修士一样，刻意卡住自己的修为，以免引来无法应付的灾劫。赵庭用这个不久前还是关中蜀王的布衣做前军的统帅，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份能耐。
“喏。”宋梅玲准时准点送来饭菜。
向天明起身笑着接过，埋头大快朵颐。
宋梅玲面露笑容，也吃起了自己的那份。
摄龙镜只能保护向天明自己，她的修为停在了大乘。虽说根本不需要吃饭来补充体力，但
眼下前军已经开进到了距离天顶山区区六十里的地方，最多两天就能穿越沙暴地带到达天顶山。即将直面妖龙王，当然要多享受一点，死了可就没得吃了。
吃完，宋梅玲还了自己和向天明的碗筷，又回到了森林。
半年前，向天明率军驰援即将覆灭的峨眉时，与赶回峨眉支援的宋梅玲再度相遇了。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故事，宋梅玲初心未改，长大成人的向天明也明白了她的爱意，饱经磨难的二人于是便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相互扶持着活到了今天。
温存了一阵，两鬓斑白的赵千秋，扶着行动不便的红衣雀，找到了向天明和宋梅玲。
虽然已经共事了半月有余，但每当赵千秋看到这亲密的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时，心中仍不免生出几分嫉妒，乃至怨天尤人，痛恨自己为何就与红衣雀多灾多难，反倒是六年前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能够拥有自己不曾体会过的幸福和远超自己的地位——由于易升一行人对剧情的改变，应该在五年后爆发的天顶山之战，迟到了一年。
“向兄，你是少数知晓我身份的友人之一，再考虑一下吧！你不反，输了也就输了，一了百了，可若是打赢了，功高震主，赵庭岂会放过你？”赵千秋施了个屏蔽探查的禁制，盯着向天明恳切道。
瞧了眼痴傻不语的红衣雀，向天明不知第多少次叹气。
自从疯癫的江盈献祭自己，救活了已经化为枯骨的红衣雀后，赵千秋就变了个人。
向天明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何种强大的搜索手段，在荒郊野岭找到了被人杀死的红衣雀，更无法想象江盈到底用了何种不可思议的献祭法门，救活了已经死去多时的红衣雀——救活的代价之一是丧失理智，他只知道，眼前这个被曾经的自己憧憬仰望的男人，已经被残酷的现实逼疯了。
“...赢了再说吧。”向天明这回换了个托词。
疯而不自知，且同样能够无视天人五衰影响的赵千秋，实在太危险了。
向天明身边站着宋梅玲，肩上则负着击败妖龙王拯救黎民苍生的重担，根本不敢直接拒绝，谁知道激怒了赵千秋，他会做出什么事？
“赢了就迟了！”赵千秋焦急道，“我是前朝皇帝的私生子，有资格当皇帝的！”
“只要当了皇帝，集天下之财力人力，一定可以治好红衣雀！”
向天明怜悯地看着陷入幻想的赵千秋。
250 收束，幻龙将现身与...生日？？？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今川河突然面目狰狞啃咬起自己的十根手指，几乎瞬间手指就被咬了下来，嘴角涌出殷红鲜血，紧接着她灌注灵力操纵断在嘴里的手指同时向上方和下方捅去，赫然是要用手指捅穿脑子和脖子，杀死自己。
边赶路边分心观察四人状况的李明，及时察觉到了今川河的动作，可要阻止，却是有心无力，他刚恢复不久的两成灵力根本敌不过实力并未下降的今川河的十成灵力，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延缓手指捅入的速度，继续下去再过半刻钟今川河恐怕就会死在她自己的手上。
“淦你妈的心魔，你给老子顶住啊！”余下三人滚落在地，全力以赴的李明捏着今川河的肩膀，拧巴着脸怒吼道，试图唤起今川河自己的抵抗，凭他一人同时对抗心魔和一个一心求死的渡劫九重修士，铁定是撑不了多久的，今川河自己也必须努力抗争，否则必死无疑。
然而，若是呼喊就能让深陷心魔幻境的人奋起反抗，继而压服专攻心灵弱点的心魔，神算子也就不用付出自爆元神的代价来唤醒李明了。
灵力仍在飞快流逝，手指仍在缓慢地移动，李明的怒喝毫无作用，只能令他愈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继今川河的心魔猛烈发作，地上趴着的祝采薇突兀地站了起来，她睁开眼，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昏迷中的孤狼和卡门，自背包掏出水果刀，沉默着走到卡门身旁，蹲下捏住肩膀将卡门掰至正对着自己的体位，而后两只手握住刀柄，高举片刻，一刀捅向卡门的肚子。
正在与今川河对抗的李明根本抽不开身，阻止不了明显也是心魔发作的祝采薇。所幸祝采薇似乎没有为水果刀灌注灵力，一刀捅下去，只捅烂了衣服不说，刀尖更是直接被卡门无意识护身的灵力撞碎了。
但不等李明松口气，祝采薇又举起了半碎的水果刀，捅了下去。
破损的不规则刀尖毫无阻碍地捅入了卡门的肚子，简直像是意识到了单凭力气伤不了卡门似的，这回祝采薇为刀灌注了灵力。
“操！”眼见祝采薇抽刀而出，又要捅卡门，李明急忙踢开卡门，一脚把肉身强悍的孤狼踢到了祝采薇刀下。
咔嚓一声脆响，如李明预料的一样，祝采薇手里的刀撞在孤狼身上，碎成了破片。
祝采薇呆愣一瞬，立马掏出了手枪。
“我他妈...”李明欲言又止，他猛然想起，祝采薇似乎在背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爆炸物。
刀没用了就掏枪，枪再没用怕不是就直接掏雷管了！
灌注了灵力的雷管...
李明把卡门踢远，自己也立刻躲远。
“孤狼兄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撑久一点啊！符文的威力可比雷管大多了，你要庆幸祝采薇没有一上来就用符文。活着回去，我必用钞能力请你嫖个爽。”望着朝孤狼的脑袋不停开枪，逐渐为子弹灌注灵力的祝采薇，他心中嘀咕了一阵，继续向今川河喊话。
似乎是觉得李明还有余力调侃，不够绝望。
没多久，卡门睁开眼，站了起来。
李明惊悸后退，试图躲避可能的攻击，然而只退了一步，他就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继续后退了。
“游戏？”
“玩家？”
“任务？”
“原来如此。”
卡门自语道，毫无神采的眼眸盯着李明。
李明心中一沉，她似乎不是卡门！
“对。”幻龙将玩味道，操纵卡门轻打响指，轻而易举地便将李明带入了心魔幻境。
又一次来到之前服毒自杀的巷子，手握毒药的李明绝望地看向巷口站着的卡门，他已经猜到了卡门外表下的是谁。
“你...”
李明正要问幻龙将什么时候操纵的卡门，能够读取所有心魔缠身的人心中想法的幻龙将，开口解释道：“我本为赵千秋而来，这妮子不过是在天人五衰中的厄运劫的影响下，‘凑巧’成了跳板而已。非要说是何时操纵的，我不知道。”
说完，穿着工装的易升，走来站在了卡门身旁。
幻龙将歪头瞧了易升一眼，飞快检索卡门的记忆，思索此刻的她会怎样行动，深思熟虑后果断牵起了易升的手，继续解释道：“我随日益繁多的心魔幻境而生，心魔赋予我生命的那一刻，我便操纵了所有心魔缠身的修士。”
读取到了李明的下一个问题与跳板有关，幻龙将无视紧咬牙关的李明，平静叙述着他想要的答案：“我没有实体，只能在心魔幻境中移动，来接近并进入我想去的心魔，故而有了跳板一说，明白了吗？”
李明握拳走向卡门，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身陷绝境，只能奋起一搏。
然而，他向前迈一步，就离卡门远两步，空间似乎被扭曲了。
意识到自己根本走不到卡门身边，李明不得不停了下来。
幻龙将摇头道：“我主宰心魔，任何人在心魔幻境中都奈何不了我。”
“去，压制他。”卡门对易升说，盯着李明直言不讳地吐露了自己的打算：“赵千秋比不上你五人中的任何一人，我不再需要他了。现在，做好被我篡改心智的准备了吗？以后的你将不再是你自己，变成我的奴隶吧！”
说完，幻龙将奇怪地摸了下卡门的面颊，自语道：“完全变成这妮子的讲话风格了。”
“果然，诞生自心魔的我，过于缺乏个性，太容易被心魔缠身之人影响了。”
李明没有试图躲开走来的易升，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其实可以被反过来操纵？”
“不错。”幻龙将没有避讳这个暴露自己弱点的话题，它知道李明已经猜到了，“不过不是使用工具那样的操纵，而是融合。”
“我将成为操纵我的人，操纵我的人也将成为我。”
说到这，卡门面露微笑：“心魔不灭，我并不排斥被人操纵。”
“正面击破你的心灵弱点吧，也许我会为你折服，成为你的力量。”
李明失笑摇头，不退反进，迎上易升。
“他是我一生的挚友，你居然叫我击破他？”
卡门笑的放肆：“人必有其弱点，有其怯懦，有其不能为之退让，故而能够以意志克服弱点，以勇气强压怯懦，以智慧抉择进退。”
“消灭弱点，你将不再为人。”
“实际上，落入心魔幻境，被我找到弱点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懂了。”
李明停了下来。
不等卡门操纵下的易升念词，他又一次拧开了瓶子。
然后，易升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我生日，你就拿这玩意当礼物？”
易升诧异道。
卡门眉头紧皱。
李明懵了。
什么情况？
251 收束，复数的易升
“你是什么东西？”
卡门困惑道。
李明心魔幻境中的易升，来自他潜意识中对易升的笼统印象，完全受心魔操纵，有着将李明引入心魔预设的场景，降低潜意识的本能警惕，从而令他忽略心魔幻境与现实的相异导致的种种不协调，引导他自杀的能力，应当只是件专攻李明心灵弱点的武器才对。
可现在武器却做了命令以外的事，阻拦了李明的自杀不说，还说了奇怪的话，简直像是拥有着自我意识一样。卡门尝试读取这个易升的想法，但无形的心灵触角刚一探入易升的意识，直接就被从未见过的力量灼烧殆尽了，根本读取不到任何想法，它已经失去了操纵这个易升的能力。
“不对...以前似乎见过那种火焰一样的力量。”卡门陷入回忆，喃喃道：“那是...灵能？易升的火焰灵能？”
易升的灵能，为什么出现在一个空有易升外表实质是心魔产物的虚假“易升”上？
它越发不能理解这个易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李明也理不清他是个什么东西，试探道：“你是...易升？”
易升一楞，侧头瞧了眼巷口的卡门，又回过头来，摸了下自己的脸，疑惑地对李明说：“你不认识我？难道我又变帅了？”
李明被噎了一下：“...不是，你是真的易升么？”
卡门竖耳细听。
能够深入潜意识的心魔幻境与意识编篡秘法可谓是绝配，哪怕是失踪已久的易升本人亲自降临李明的心魔幻境，它也有自信将其击败，更不用说这个明显是假的易升了，它一点也不害怕。
“不是。”易升即答，随手拿来李明手里的瓶子，嫌弃地丢到一边。
“那你是谁？”李明不解道。
“我是你爹。”易升慈祥道。
活像个确认了友军暗号的地下党，李明脱口而出一个草字，立刻松了口气，洋溢着笑容一记直拳打在他胸口：“你他妈是本人早说啊！吓死你爹我了！”
“反正我就是你爹，不接受反驳！”易升孩子气地哼了一声，手伸到李明跟前不耐烦道：“你爹我的生日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
“什么生日礼物？“李明一头雾水，抬手指向卡门：“主线任务更新了，那个卡门就是幻龙将，赶紧干碎它啊！”
“什么主线任务？幻龙将又是什么东西？你玩游戏玩傻了吧。”易升同样是一头雾水，回头看向卡门，毫不掩饰地盯着它裸露在外白皙修长的腿看了一阵，而后将头凑到李明脑袋旁，低声道：“那边那个少说有一米七五的气质妹子，原来叫卡门啊？你认识？”
卡门扑哧一笑。
它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虚假的易升，似乎只有易升的部分记忆。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卡门的墨绿灵能和意识编篡秘法，倘若再夺来假易升的火焰灵能，实力恐怕会暴涨到不可思议的高度，取代妖龙王也未尝不可能——幻龙将过于缺乏个性，非常容易受到心魔缠身之人的影响。相较其他无条件服从妖龙王的龙将，它并不认可妖龙王毫无理由的灭世行径。
没有力量时不得不听从妖龙王的命令，有了力量后自然而然地便会萌生反意。
拥有易升部分力量且又有自我意识的假易升，具备替换李明的可能。
只要抹去李明的人格与记忆，来自他潜意识的假易升，就可以入主他的躯体。
届时，再用意识编篡秘法将其调教成言听计从的傀儡，假易升就成为自己的力量了！
名为野心的种子在卡门心中急速发芽。
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调教易升了！
“等一下，调教？”
沉浸在美好畅想中的幻龙将，楞了一下。
那是卡门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想法？
算了，没区别。
李明则是心头微沉，没有接假易升的话，问：“你失忆了？我...”
正要细问，卡门轻打响指，他的嘴立刻黏成了一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跟我来。”
卡门面露微笑。
话音刚落，它带着李明和假易升进入了祝采薇的心魔幻境。
直接对李明动手说不定会惹来认识他的假易升的攻击，卡门打算先拿别人开刀，试一下假易升是否能够使用火焰灵能，顺便也能试出假易升到底有易升本人的多少记忆，以及他是否是在假装失忆以引诱自己露出破绽。
时间倒回祝采薇心魔发作之前。
心魔幻境，地球，安泰城，安泰大学的万人礼堂。
身着过去被称为女式西装的衣服，祝采薇忐忑地走上讲台，向底下坐着的三百二十名学术大拿，以及无法及时赶到故而以直播的方式观看演讲的六百零三名社会各界知名人士躬身致意，而后起身轻触后方的立体投影，准备演讲。
一个半小时后，第一场演讲结束了。
祝采薇轻呼一口气，致意下台，心中有几分不甘心——台下反应寥寥，不少人甚至直接打起了哈欠，她的研究成果明显没有受到重视。
“我好像冷场了？”
回到休息室，祝采薇尴尬一笑，不确定地询问她的导师，试图得到安慰。
浑然没有察觉到，导师的面部一片模糊。
“嗯。”导师冷淡点头，继续与祝采薇的学妹交谈。
祝采薇一楞，苦笑着休息去了，她清楚自己不受导师重视。
十分钟后，祝采薇的学妹上台了，同样是面目模糊，心魔幻境中只有祝采薇自己清晰可见。
共计有十四名毕业于安泰大学的博士将在礼堂中发表演讲，祝采薇并不是聚光灯下唯一的宠儿。演讲共分两轮进行，第二轮演讲结束后，台下的学术大拿将发表点评，决定哪名博士的研究项目能够得到企业的投资。投资名额只有三个，也就是说，最后只有三个研究项目能够胜出。
第一个上台的祝采薇，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预热陪衬，她耗费多年精力的研究成果注定将会停在纸面上。
一天过去，第一轮演讲结束了。
祝采薇学妹的演讲取得的反响最为热烈，几乎已经是预定了一个名额。
回到住处，祝采薇反复回放比较自己和学妹的演讲。
一样的青涩笨拙，甚至还比不上自己，为什么她受到了欢迎？自己却被冷落？
“难道，我的研究项目被认为没有前途吗？”
“采用了我的设计，亚空间量子信号中转站至少能够节约三成的建设及维护成本，可以极大地拓展人类在亚空间的活动范围。她关于星门的研究，根据计算，最多只能增加百分之五的经济效益，才百分之五而已！等以后亚空间航行技术变得更成熟，有没有百分之五都不一定呢！”
夜里，祝采薇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第二轮演讲开始了。
公平起见，和第一轮演讲的顺序相反，祝采薇最后一个上场。
然而，等到她上场时，投资名额的归属已经尘埃落定了。
不用说，祝采薇的学妹占了一个。
余下两个则被今天发挥的格外出色的两人拿走了——看台下那不输于祝采薇学妹演讲结束后的热烈气氛，就知道了。
全程旁观的祝采薇，紧咬着牙上了台。
也许自己会超常发挥，引来喝彩呢？
抱着微薄的希望，她开始了演讲。
就在这时，台下导师的面目突然变得清晰。
祝采薇立刻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是导师说服我，研究亚空间通讯技术更有前途，我才抛弃了那个项目，转而研究亚空间的。”
“后来，那个项目好像被别人接手了？”
“哪个别人？哪个项目？”
紧接着，学妹的面目也变得清晰。
台上的祝采薇楞住了。
对，就是她。
学妹嘲讽一笑。
坐在她身旁的导师，也一样在笑。
“...故意的？”
“不会吧。”
祝采薇面露愕然，不敢相信那个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猜对了。”导师做了个口型，“我故意的。”
“你的心血白费了。”
心魔的作用下，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简单的一句话摧毁了祝采薇的心防。
演讲中断。
台下逐渐安静。
刚才一直在闲聊的一众学术大拿抬头一看，登时哄堂大笑。
不知何时，祝采薇西服上衣中间的扣子绷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窘况。
泪水模糊了视线，祝采薇本想系住扣子，却不想乱中出错，反而不小心拽开了上边和下边的扣子。
台下众人笑的越发肆意，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感受。
一旁的主持人递来了一块手帕。
手帕包裹着一柄水果刀。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濒临崩溃的祝采薇，拿到刀的瞬间便一语不发地冲了下去，举刀捅向她的导师。
“你活该！”她怒吼道。
一刀命中胸口，祝采薇抽刀再捅，再抽再捅。
然而，导师却像死不了一样，即便口喷鲜血，仍旧笑个不停。
其他所有人，也都还在笑。
“别笑了！”
祝采薇喝道，抽刀再捅。
无人理会她的喊叫。
“别他妈的笑了啊！”
祝采薇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变成了枪。
子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导师和学妹的面孔。
但仍旧是笑个不停。
轻蔑，彻底的轻蔑，无限的轻蔑。
祝采薇再也受不了！
她抬枪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即将扣动扳机自杀的前一刻，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笑你妈笑。”
易升一巴掌抽飞了导师的脑袋。
飞起的脑袋在空中被湛蓝的灵能之火燃烧殆尽。
学妹仍旧在笑，然后易升反手抽飞了她的脑袋。
“还笑？”
“给老子死。”
易升一排一排地抽那些还在笑的人的脑袋。
一巴掌过去就有一个脑袋侧飞出去，烧成灰烬。
祝采薇傻眼了。
礼堂门口，刚到的卡门和李明，瞧了眼身旁的易升，也傻眼了。
还有一个易升？
到底怎么回事？
252 收束，生日的真相
“潜意识中不想死的生存本能压倒了心魔诱导下的自杀冲动。曾经保护过祝采薇，给予过她强大力量的易升，其本身便代表了祝采薇自己期待和信赖的拯救力量，故而在危急关头作为对抗心魔幻境的唯一人选具现在了这个地方。”卡门以结果反推原因，逐渐解释清楚了为什么出现了两个易升，以及易升为什么总在心魔缠身之人即将自杀时突然出现和采取行动，阻止其自杀的机制。
成也潜意识，败也潜意识。
心魔能够利用潜意识攻击被缠身之人的心灵弱点，同时被缠身之人的潜意识中的强大意象，即由三观、经历、认知组成的深受信赖，以至于起到领袖、榜样，鼓舞其斗志之类的正面作用的潜意识实体，也可以反击心魔。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几乎不可能被心魔缠身之人操纵的意象，实质上并不能对心魔造成威胁。
意象为父母、爱人、挚友、偶像一类的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心魔可以制造出复刻现实的心魔幻境，在被缠身之人面前歪曲、抹黑那些形象，以达到弱化意象，战而胜之的目的。意象为责任、信念、**一类的非实体，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手段加以摧毁或降低其在心魔缠身之人心中的份量，继而诱导自杀。
更不用说，潜意识中并非只有起正面作用的意象，心魔完全可以利用那些负面意象来攻击心灵弱点。譬如在祝采薇心目中代表着背叛与愤怒等意象的“导师”、“学妹”，就是心魔幻境挑选出来用以刺激并诱导她自杀的负面意象。
没有人能在心魔幻境中对抗心魔，即便是意象混乱的疯子也不过只能略微削弱心魔的力量，避免不了被心魔诱导自杀。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个假易升。
一个拥有着自我意识的强大意象，简直是完克心魔！
见诞生自祝采薇潜意识的假易升仍在礼堂大杀四方，随意使用着易升本人的火焰灵能且毫无力竭的迹象，卡门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前这个假易升坐实了诞生自李明潜意识的那个假易升也能使用火焰灵能。
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向李明下手的同时，卡门越发不能理解火焰灵能的存在了。
所谓的强大意象，说穿了不就是脑子里的一股神经电流、组成元神的一部分神识？
拥有自我意识，就当是李明和祝采薇在压力作用下分裂出了第二人格好了，可那股能够灼烧读取想法的心灵触角，甚至能与心魔幻境直接对抗的火焰灵能，又是哪来的？
无法解释。
发芽不久的野心种子，逐渐枯萎。
“太邪门了。”卡门自语道。
它不喜冒险，果断放弃了调教假易升的计划。
自易升给予卡门意识编篡秘法之时，便根植于她心底的畏惧与臣服之意，立刻占了上风。
“假的易升就这么强了，真的易升又该有多强？”
“妖龙王费拉不堪...易升才有资格收复我！”
“枉我之前居然还想调教他...应该是他来调教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傻女人才对啊！”
卡门浑身战栗地陷入了幻想。
幻龙将完全变成了她的形状。
李明并不知道，受到精神本就大有问题的卡门的影响，幻龙将已经自我攻略成了易升的狗，他正在努力理解当下发生的一切。同样在努力理解的还有被另一个假易升唤醒了全部记忆的祝采薇，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易升像是在扫荡摆放在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一样，冷酷而高效地拍飞那些人的脑袋，既害怕又困惑。
自己为什么会再次经历那场屈辱的演讲？又为什么会突然暴走杀人？
易升是坐哪路车来的？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杀人？
他要是坐牢了我要去监狱探望他吗？
探望要拿什么东西？
掏耳勺和美女海报吗？
问题接踵而至。
直到易升杀光了礼堂里的所有人，砸烂了所有直播用的机器，折返而来，祝采薇也没有想清楚任何一个问题。
“不，你，我，那个，这个...”
脑子宕机的祝采薇，前伸脖子，手舞足蹈地与易升对话。
然而，她嘴里吐出的每个字，像是被割喉放血的母鸡，临死前自嗓子里泄出的不连贯的气流一样，压根组不成词句。
“已经没事了。”易升眉头一挑，目光炯炯地竖起拇指。
“我操！”祝采薇脱口而出，只用了两个字便完整地描述了她现在毛线团一样复杂纠结的想法。
站在礼堂门口的易升走向祝采薇跟前的易升。
仍旧茫然的李明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卡门紧随其后，面露期待笑容，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两个易升相遇后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了。
突然响起的脚步引起了祝采薇的注意，扭头一瞧，她才恢复到人类水平的语言能力立马又退化到了母鸡的级别。
“哟。”李明身旁的易升向她和另一个易升打了个招呼，停步讶异地打量另一个自己，问：“你在这啊，生日礼物有着落了没？”
“还没来得及要。”祝采薇身旁的易升看向她，“我的生日礼物呢？”
“啊？”祝采薇一楞。
易升嘀咕道：“今天是我生日，你准备的礼物呢？我才不是见你可怜所以帮你出头的，别误会啊！”
“啊？”祝采薇仍在楞。
卡门心中一动。
诞生自李明潜意识的易升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的她并没有当一回事。
现在再看，生日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想到这，已经准备为易升献身的卡门，和盘托出了自己除了试图调教易升以外的一切想法与猜测，解释了复数个易升的来历，说出了有关火焰灵能的疑点。
李明与祝采薇的困惑得到了部分解答。
无暇整理思绪，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身旁的易升，又看了眼另一个易升，既是在好奇寻找诞生自不同潜意识的易升有何不同，也是在询问他为何拥有易升本人的火焰灵能，生日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祝采薇身旁的易升，手中腾起湛蓝的灵能之火，追忆道：“我有意识的时候，这火就在了。”
“是火找上了我，不是我拥有了火。”
“为什么会找你？”卡门发问。
“因为我是易升。”李明身旁的易升理所当然地说，不耐烦地催促道：“一个两个都没准备礼物，赶紧带我去别的心魔幻境吧！”
“对。”另一个易升附和道。
“不是，你俩不觉得有点问题吗？”李明为自己的易升的粗线条感到震惊，“这地方可是心魔幻境啊！没一样真的东西！”
“你难道认为你我现在的对话也是假的吗？”易升质问道。
李明噎住了。
卡门点了下头：“我这就带你们去别的心魔幻境。”
“幻龙将，你突然这么配合，怕不是有诈吧！”李明警惕道，祝采薇也点头表示怀疑。
“随你理解。”卡门轻哼一声，“我只在乎易升的想法。”
与此同时。
正在大气层外，观察太阳变化的赢稚海，捕捉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引力波。
她飞到地球另一面，看向那缕引力波传来的方向。
“...”
出现在赢稚海眼中的，是多的望不到边的宇宙战舰。
以及，像牵着气球一样，以铁索串联，拽着那些早已没有了动力的战舰，飞来的男人——男人没有头，头应当在的地方，是一团昏黄摇曳的火焰。
“？”
253 收束，死与新生
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即为一轮回。
相较同样作用于心灵但更偏向诱导致死的心魔劫，天人五衰中的轮回劫以不断加快思考速度以及迫使其循环往复地重复已经经历过的思考过程，来直接攻击人格与意识。
一般修士的轮回劫，一经发作便会将其拖入轮回幻境，而后凭被拖入的修士有限的记忆、意识、潜意识、想象力为材料，消耗神识，自被拖入的那一刻起，以本人为主角推演未来，使其置身于自己幻想中的世界。倘若当事人没有及时分辨出幻想与真实的区别，沉沦于轮回幻境当中，被消耗完了神识，也就死了——显而易见，在心魔劫中被心魔抓住心灵弱点疯狂攻击以至于变得无法接受现实的人，更不容易在万事称心顺意的轮回幻境中挣脱出来。
若是祝采薇和李明潜意识中的易升没有出手，幻龙将也没有“凑巧”路过，二人就算侥幸挣脱了心魔幻境，势必也将因为理智崩溃和神识不足，死于与现实无缝衔接的轮回幻境。
而要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轮回幻境当中，纵然不会被自我幻想出的虚假现实所迷惑沉沦，但若是没有足够破开轮回幻境的力量，也还是会被困到神识消耗殆尽，身死道消。破开轮回幻境需要的力量直接与修为相关，修为越强破开幻境需要的力量也越强。心魔幻境尚可由他人帮助破解，涉及到的潜意识深度更深的轮回幻境就只能依靠修士自身的力量了。
与天人五衰中能够重复尝试对抗的前四个劫完全不同，只要头一次没有成功破开轮回幻境，下一刻被消耗掉部分神识，就再也没有破开的机会了，必死无疑。
说回现在。
若是将天道打歪在蜀山上的那次光束攻击耗费的能量视作一，那么之前天道攻击易升时使用的光束攻击耗费的能量就是三，后来命中他的天人五衰耗费的能量就是五。五倍于能够直接夷平蜀山的能量一分不落地作用在易升的元神和尚未融入神识的神经元上，无异于是在他脑子那么狭窄的空间内里扔了枚超大当量的氢弹，威力可想而知。
易升的轮回幻境可不是一般修士那种因为可供消耗的神识太少而无法表现出全部威力，只能以迷惑修士来争取时间消耗神识致其死亡的半吊子幻境。易升经受的轮回幻境并不以他为主角，除了可以向前推演未来，还能向后推演过去，乃至在生死之间不停循环重复这一过程，相当于是将易升拖入了无数个过去未来十分相似的平行宇宙，强迫他完整地经历不同的人生，且因为天道本身便为天人五衰注入了相当惊人的能量，易升被不断消耗用以支撑轮回幻境的神识又多的没边，他实际上已经被困死在了幻境当中。
天道之所以敢下易升必死无疑的判断，原因便来自于此。
纵使易升保留了现实中的全部记忆，躯体也仍在副本当中，但与真正被放逐到其他宇宙，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这便是轮回劫的真正威力。
同时，除过在副本中不断以极致强大的雷火轰击易升身躯的雷火劫，天人五衰中的其他三劫也在积极地攻击着身陷轮回幻境的易升。厄运劫令他在意识经历的平行宇宙中一日不断地倒霉，早衰劫无时不刻地消解着在厄运中一次又一次奋起的勇气和他试图破开轮回幻境的**，心魔劫宛如埋伏在草丛中的毒蛇，一旦寻到破绽便会将他拖入心魔幻境，攻击心灵弱点，轮回劫则令他以一辈子为尺度，重复经历充满挫折与不幸的糟糕人生。
唯有自我了断，才能结束这永无休止的折磨。
...
二十一世纪前半叶，中国。
深夜，病床上。
一岁半的易升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力量，只有这罹患小儿麻痹症的孱弱之躯，和一个因母亲难产死亡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
易升不知道在未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他侧头瞧了眼趴在床边睡觉的父亲，在困惑与茫然中逐渐入睡，结束了短暂的思考。尚未发育成熟的大脑限制了理智与逻辑能力的发挥，病魔则剥夺了思考需要的精力，他做不到更多了。
弹指间，五年过去。
朝阳东升，一个平凡的清晨。
身着校服的幼年易升，在父亲殷切的注视下，拄着拐杖，步履平稳地走进了小学的校门。
他已经知道自己正置身于轮回幻境之中，经历的一切全部是假象，病魔缠身的不幸过去与贫穷困窘的家境只是天人五衰尝试杀死他的折磨手段。而他之所以失去了力量，则是因为轮回幻境将力量隔绝在了幻境之外的副本。
想要对抗乃至破开轮回幻境势必要取回易升原本的力量，而取回力量的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重新操纵外界的真实躯体，感知其存在则是操纵的首要步骤，也就是说，必须冲破轮回幻境用以隔绝幻境内外的那部分力量。
完全冲破当然不可能，但只要冲破一瞬，开个口子，就足够易升取回力量了。
只是说来容易，到底要怎样才能开个口子，易升却是毫无头绪。
其实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他仍记得《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的修炼法门，然而尝试修炼以重获灵能的努力没有取得任何成效，也不知道是因为缺了《道德经·注》还是轮回幻境限制了超凡力量的出现，反正是不行。同样，修炼灵力的尝试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易升被彻底困在了这个平凡无奇的幻境。
强于常人的毅力给予了他忍受厄运的力量。
强于常人的理智给予了他克服早衰坚定破开轮回幻境的力量。
强于常人的恐惧则给予了他不在心魔攻击下自杀的力量——易升怕死怕的不得了，也许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怕死的人了，相较前三劫力量更强但作用方式为诱导自杀的心魔劫，反而奈何不了他。
但，人力有穷尽，在幻境中与不会消失的三劫对耗，最后败亡的必定是易升。
日子年复一年地过去，心事重重，时刻想着要破开幻境的易升，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个阴沉而不讨喜的人。
可以自力更生后，易升便经常出没于穷街陋巷，造访那些偏辟的书摊及书店，试图在古籍中找到能够修炼的力量。试图敲诈他的地痞流氓在被拐杖打进医院后，便再也不敢出现。易升居住的镇子不久就流传起一个身着灰大衣手持旧拐杖的男人的都市传说，说的便是他本人。
到了三十岁，走遍十多个城市仍旧一无所获的易升，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依据警方通缉令提供的信息，易升追查并杀死了四个在逃通缉犯，试图献祭人命来向太上换取力量——没有了力量，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人的易升，无力分辨何为真实何为虚幻。万一，他其实不在幻境，而是真被剥夺力量扔到了平行宇宙呢？不就真有人被他杀了么？
易升不想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可能就去杀人，即便杀的是罪犯，他也打心底里感到不适。
归根结底，那些看似指明了真与假的记忆本身，其实是无法确定真假的。
凭什么认为，没有了力量的自己，可以在天人五衰下保有真实记忆呢？
易升实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本来也就二十四岁而已，忍耐到幻境中的三十岁才杀人献祭，已经是他道德与理智的极限了。
然而，即便突破了底线，易升仍旧没有换来想要的力量。
尸体没有被献祭，太上没有现身，献祭之法一样不生效。
“献祭也不行么？”
回到家中，脱下满是血污的黑手套。
在过量安眠药的作用下，易升于睡梦中平静死去。
他选择死并不是为了逃避绝望的现实，而是为了进入下一个轮回幻境，寻找冲出口子的机会。
第二次轮回同样终结于三十岁。
第三次轮回也一样。
第五次轮回，实际上已经一百四十四岁的易升，部分地遗忘了被年轻的他视为绝对不能忘记的二十四岁以前的记忆——没有了超凡力量的加持，记忆就只是一些注定消逝于碳基大脑之中的神经电流罢了，就像木头会腐朽、钢铁会生锈一样，不会以人的意愿而改变。
第十次轮回，三百二十四岁的易升，完全忘记了过去的自己是何模样，只剩破开轮回幻境的执念还在强撑着他，去探索似乎没有穷尽的轮回幻境。
第不知道多少次轮回。
时间磨灭了一切。
易升原本的人格，崩塌消亡了。
他完全忘记了令他之所以是易升而不是别人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次数的轮回中的记忆。
现在的他，是一个自以为拥有转世能力的普通人。
“滚开。”走廊里，迎面走来的雅利安人向他喝道。
虽然隔了少说一米多远，但十二岁的易升还是急忙低头恭顺地站在了墙边。
见自己没有惹到那个人，他心中大呼庆幸，高兴地走进了教室。
上课后在班长的带领下起立，向老师行**礼。
当下的环境与过去的历史以及体内的基因，和一些巧合，塑造着所有人的模样。
二战中，由于斯大林被刺身亡，英法没能成功挫败**研制原子弹的阴谋计划，**德国赶在严冬来临之前击败了苏联，并在两年半后核平了英国，最后于1946年以胜利的姿态结束了二战。战后，**德国与日本、意大利，以及在**击败苏联后直接站队并力挺**的美国，共同瓜分了世界。
中国五分之三的领土归了日本，**德国和美国分别占领了余下的五分之二。
出生在***统治下的中国的易升，打小便被视为灾星、怪人，变成如今这一副自卑自贱而不自知的样子，也就不难想象了。
放学回家，走中国人隔离通道，易升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出了校门，今天是他的生日。
走了一阵，瞧见路边卖气球的商贩，他脚步放缓，幻想了一下气球漂浮在孤儿院宿舍里的样子，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你来了，我们找你好久了！易升。”
手持气球的黄皮肤男人惊喜道。
易升讶异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让步，露出躲在身后的女孩，解释道：“她告诉我的。”
“易升，我是小鱼，还记得我吗？”女孩揪着男人的衣服小声道。
易升仔细打量了几眼，迟疑道：“以前见过么？”
“...不记得算了，你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小鱼道。
“什么意思？”易升奇怪道。
小鱼无奈地向黄皮肤男人摇了下头，他果然已经不是易升了，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黄皮肤男人遂看向身旁手持电视的黑皮肤男人。
后者会意，打开电视，操着口流利的汉语，说：“这是我们那边的历史。”
易升在屏幕中看到了许多飞在空中的船和漂浮在空中的城市。
“不懂。”他摇头。
一旁的白皮肤男人同样说着汉语，他耐心解释道：“那是宇宙战舰。”
“机械神令我们的文明在极短时间内产生了质的飞跃，再也没有人会生病和饿死了，像那样的战舰和城市也一天比一天多，然而好景不长，我们识破了机械神的阴谋，祂之所以无偿授予先进的技术体系和全新的材料，是想把我们的文明培养成自己身上的合格零件，祂在试图补完自己。”
“阴谋被识破后，机械神引来了另一个宇宙的人类文明，试图灭亡我们的文明，那一战最后打到了这个宇宙，结果两败俱伤，原以为已经逃走的机械神，杀了个回马枪，迅速毁灭了我们与他们的文明，只剩部分残余，留在了这个宇宙。”
“对了，在他们的文明，机械神被称为‘天道’。”黄皮肤男人补充道。
易升一头雾水，强调道：“我是来买气球的...”
“时间不多了，我会为你争取一次机会。”小鱼忽然道，“回去后感谢红衣雀和赵千秋吧，红衣雀不死，赵千秋就不会冒险再次进入昆仑洞天，我就不可能知道救你的咒语。”
“另外，还有一件事，没死的话，一定要去一趟天庭，那件东西说不定能救你。”
说罢，她一指戳在易升眉心，念出咒语，献祭了自己。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就当是还我的人情了。”
升腾而起的昏黄火焰中传出声音。
“请你送我们的战士回家。”
“回家...？”
简单的两个字，击中了崩塌的废墟中，消逝已久的人格。
易升失神自语：“回家？我的家不就在...不，我的家在更远的地方...到底在哪？”
黄皮肤男人将手中的气球交到了易升手中：“小鱼跟我讲过，你有个和我的祖国一样伟大的祖国，真想亲眼看看...可惜没机会了，再见。”
伴随着小鱼的死亡，他与另外两人也将一齐死去——本来就是ai鱼小姐的人格，只是为了令请求与告别更具仪式感，它才将自己分成了四份。
“多的不说了，待会顺便干碎这边的**，我就心满意足了。”白皮肤男人说，黑皮肤男人补充道：“还有那些盎撒人。”
“...你在针对我？”
“没有。”
“真的？”
“假的。”
“法克。”
不多会，在场的就剩易升自己了。
“回家啊...”
沿着绵长的街道，他哼着调子，牵着气球向家走去。
轮回幻境之外。
清醒了一瞬的易升，毫不犹豫地粉碎了只会在幻境中拖累他的无用脑袋。
“杀光拦路之敌，完成她的请求。”
被拽回轮回幻境的前一刻，他向自己的躯体下达了命令。
...
“立刻远离目标的队友！”
正在远处观察倒在地上的李明几人的苏越，突然收到了赢稚海的命令。
“什么情况？”
苏越懵了。
254 收束，鸣镝与礼物
苏越在赢稚海的回复中读出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意思，立刻遵照命令与pg43后撤的同时，不解地询问道：“目标是几阶？”
“...不清楚。”赢稚海退缩至大气层以内，呼吸滞涩。令她失态的不仅是目标拽动了来历不明数量也不明的战舰，且没有将其破碎的纯粹力量和非比寻常的细微操纵力，还有目标展现出的与侦察时截然不同的姿态。天国阶梯加持下，次数有限，但直指真相的敏锐直觉，告诉赢稚海，自己一方若与现在的目标为敌，必死无疑。
“果然，授予我四阶初级的打击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心中思索，疑问逐渐升起：“但使用四阶初级的柱神之力就能确保杀死目标的话，派支更弱的队伍前来投放打击不也行吗？”赢稚海越发不能理解上级的安排：“难不成柱神之力不能直接消灭目标，所以要强队来补刀？不可能，目标真的棘手到柱神之力仍无法消灭，恐怕不是四阶也离四阶不远了。我的队伍在三阶及三阶以下算是中等偏上的强队，但对上这个级别的目标，别说补刀了，保住命就不错了。”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赢稚海一时脊背生寒。
“...不清楚？”苏越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次。
赢稚海无意重复说明，咬牙命令道：“上膛，用三阶限制弹狙击目标，试出目标的实力阶数！”
“是！”服从的习惯令苏越立即行动了起来，然后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赢稚海的命令当中隐含着怎样可怖的意思。她边将右手食指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比出手枪的手势，瞄准即将浮现于脑中的目标形象，从而令限制弹能够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边不可置信地询问道：“无法确定目标的阶数？天国阶梯的力量没有生效吗？！”
“对。”赢稚海沉声道，在大气层的掩护下飞快向之前观察太阳的地方飞去，解释道：“目标疑似凭外神之力阻挡了天国阶梯的探查，你试探时注意自己的安全。”
外神是天国阶梯这一体系之外的柱神，及柱神之上的基石之神，也就是五阶的“神上神”的统称。因外神独立于万物之外的特殊地位和天国阶梯无法有效针对体系外力量的固有局限，凡是来自天国阶梯或得到了天国阶梯强化的能力，哪怕就涉及了一丁点，只要遇到外神及其眷属，作用效果就会被直接削弱至少五成。
视对方强弱，被削弱至没有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面临的似乎就是这一极端情况。
苏越不再多言，向pg43下达了保护自己的命令，果断发射了限制弹。
几乎在发射的同时，限制弹就出现在了距离地球两个天文单位之外的易升面前，紧接着便击中了他的心脏部位，撞了个粉碎。
然后，拽着另一个宇宙的人类舰队，在深空中连续飞行了七个月之久的易升，停顿了几乎可以忽略的一瞬，继续飞行。
“居然有效？”盯着易升的赢稚海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的苏越收到回复，松了口气：“有效就好，目标好像也不是...”
话音未落，些许灵力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传送门中涌出，宛如一盆水竖着泼在了画完不久尚未变干的名画呐喊上，苏越在灵力的冲击下模糊变形，自上而下地拉伸扭曲，最后化为无数零碎的分子，消失不见。
没有意识的易升表现出了远超有意识时的易升的门秘法造诣，反击了攻击自己的苏越。
一旁的pg43试图救援，却只来得及搂下一些含有苏越成分的空气。
无需pg43通知，凭队长的管辖权限，赢稚海立刻得知了苏越的死讯。
沉默片刻，她收回了观察目标的视线，同时关闭了天国阶梯针对视力的主动强化，以节约次数，宇宙于是重新变得模糊而缺乏细节。
已经不需要继续观察了。
能够隔着两个天文单位瞬间杀死天国阶梯庇护下的苏越，目标至少也有三阶的实力，但为什么仍然受到了限制弹的影响？想到换作是自己恐怕也抵挡不了那么强大的攻击，赢稚海就不想知道也不想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一方面是觉得没有必要，知道了也还是会被一击秒杀，一方面则是因为，跟外神扯上关系，思考只会引来麻烦。
消耗一次复活权将苏越复活在pg43身旁，赢稚海飞回了之前观察太阳的地方。
“超越死亡的伟大之神，我该怎样称呼你？天道么？”
她看向太阳后方的无垠深空。
——没有回应。
赢稚海并不着急。
真正意识到目标有多强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接下来要做的无非两件事，接受，或反抗。
“十七个分支世界的坐标与相应的航道路线，以及我的忠诚，换一条命，够了么？”赢稚海面无表情道。
——仍旧没有回应。
“果然，筹码太少了么？可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呆愣了一阵，不甘地叹了口气，似是在抱怨自己的命运。
“不能在牺牲前为帝国顺便杀一次你这作恶多端的陨落之神...！”
“太无能了！太可怜了！”
“我的忠诚...实在是贫弱无力...贫弱无力啊！”
“但，我还不能放弃。”
赢稚海在心中怒斥自己为帝国奉献的太少，表面上则仍在继续自怨自艾，试图诱骗天道答应她出于合乎情理的自保心理而提出的交换条件。不需要天道真的照条件去做，只要天道露面答应，赢稚海便会立刻使用天国阶梯的力量将停留在口头答应的条件强化为具备强制作用的天国契约！
届时，用脚趾头想也绝对不会服从天国契约的强制效力的天道，可能会恼羞成怒地折磨并杀死设局算计它的赢稚海，而且是挫骨扬灰至不能复活的杀死，也可能会用尽所有手段折磨凌辱，但不论赢稚海结局怎样，由于她出身于帝**队，订下的天国契约天然便在法理上归帝国解释。凭契约与天道的联系，帝国便能够追踪到神出鬼没地穿梭于不同分支世界的天道，于是就有了围剿并杀死它的机会——赢稚海最后将化作指引帝国兵锋前进方向的鸣镝，钉死在天道上！
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在于，在杀死目标这一任务上，出大力的实际上是天国阶梯的力量，赢稚海只需要做出牺牲便可，但，为帝国牺牲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半分力也不用自己出，简单的一死了之，事后就能得到完成任务的奖励，难道不是可耻的吗！
目标必死无疑却不能死于自己之手，甚至还要被将在那个可能中降临的“东西”救场，被自己不想再一次依赖的力量施以援手！
面对即将到来，似乎已经板上钉钉的屈辱，赢稚海选择反抗。
“能否利用目标呢？”
忍耐了一阵，赢稚海仍旧无法释怀，遂又观察起了目标。
平复心境后，她逐渐察觉到，目标似乎没有意识。
不然，怎会只杀苏越一次呢？
“依据之前的观察，考虑到目标的性格，倘若我是目标...”
想到这，赢稚海立刻下达了命令。
“苏越，去目标的队友附近，用反外神眷族的规则变动弹，再次狙击目标！”
复活不久的苏越，一想到之前仿佛被当作灰尘一样吹散，无从反抗地死亡，心有余悸道：“不是已经试出目标的实力阶数了么？不用再狙击了吧？”
“苏越中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赢稚海厉声喝道，“敌对目标已经反击了你，相当于是宣战了！”
“战时抗命，你想先被我处决么！啊？”
苏越猛地哆嗦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多么离谱的话。
“万分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立刻执行命令！”
“哼！”赢稚海不想多说了，战后出生，军事素养不过关也就算了，没有品尝过帝国被赶到抽象宇宙，不得不依附于统治主干世界的万神殿的屈辱经历，果然不够忠诚，否则岂会畏惧区区死亡！
苏越并不知道赢稚海在质疑自己的忠诚。
“保持隐蔽，不要试图救我。”
向pg43下达完命令，她飞快移动至目标昏迷不醒的几名队友身旁。
略作思索，苏越冒险抱起位于边缘的卡门，揽在自己胸前，而后右手抬起抵在太阳穴上比出手枪的手势，拧眉苦着脸向目标发射了反眷族（外神）·变动弹。
同限制弹一样，变动弹几乎在发射的同时便出现在了易升面前，而后，击中了脖子上方昏黄摇曳的火焰，消失不见。
“没...没事？”
等待片刻，仍没有遭到反击，苏越惊喜自语。
为表庆祝，她像摘帽子一样摘下了自己的脑袋，砰一下砸在怀中揽着的卡门的脑门上。
砸塌脑门的同时，也在自己脑袋的面部上砸出了一个凹坑，帽子于是被戴在了卡门的头上。
送完帽子，没有了头的苏越，放开卡门，欢快地奔向pg43。
“目标的队友，有无伤亡？”
赢稚海询问pg43，pg43立刻一五一十地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伤了一个？知道了。”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目标，“实力强大，目的不明，没有意识，无视队友的安危，自动反击攻击自己的人...简直就是个地图里的中立boss。”
“苏中尉疯了，杀了她？”pg43询问道。
“嗯。”赢稚海心思电转，在pg43杀死苏越后立刻又复活了她。
不待恢复理智的苏越回味摘脑袋砸脑壳的感受，赢稚海的命令紧随而来。
“立刻去找赵千秋，拷问出献祭咒语！”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苏越领命。
与此同时。
轮回幻境中的易升，回到了孤儿院。
“没有人？”
疑惑中，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是来领养你的。”桌子后面站着的男人面露笑容。
“我也是。”它旁边的女人温柔道。
瞧了眼桌上的蛋糕，站在门口的易升吞了下口水，缩脖子摇头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您二位不会走错了吧...咦？”他看了看坐在桌对面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旁的女人，楞道：“我刚才不是在...”
“不想要礼物吗？”女人道，推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年仅十二岁的易升，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站在窗外的五人。
255 收束，地撼天摇、无限黑暗之日
昏暗的卧室，窗帘遮住了窗户。
占据大半面墙壁的屏幕前，盘膝坐在地上，身着轻薄黑色短袖与同样轻薄贴身的黑色短裤，扎着丸子头的今川河，透过头盔盯着屏幕里灰暗色调的死亡回放，楞了一下，破口大骂道：“又你妈是个开挂的孤儿！”
想到今天又被那些势利眼排挤欺负，忍无可忍向上司汇报自己遭到职场欺凌居然只得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复：“别太当真，我会注意的”，今川河越想越气，埋头硬打了下去，誓要杀这开挂孤儿一次。
结果不必多说，爽快献祭了自己父母以换取游戏实力的孤儿，理所当然的一次也没死，杀穿了今川河一方。
见游戏结束后，对方还有人在公屏里捧那孤儿臭脚，嘲讽自己一方，今川河开麦怒喷，口吐芬芳，然后号就被封了一礼拜，原因是被举报侮辱他人，举报的还是她的队友。开挂的之后当然也被她举报封了，但今川河知道，那个孤儿的号是买来的，封多少也无所谓，再登下一个号就能继续爽。
想到自己被封的是大号，对方却根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今川河直接气的摔了头盔。
兴许是以前也时不时摔头盔的缘故，这回一摔下去，头盔上的显示灯立刻熄灭了。
今川河一楞，急忙捡起头盔。
仔细检查了一阵，确认头盔真被自己摔坏了，她解开头发，郁闷地躺在铺了地毯的实木地板上，顿了一顿，突然疯了似地滚来滚去，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拍击地板，一上一下地抬腿拿脚跟砸地板，同时嘴中还伴有意味不明的叫喊，似是在呼唤别人赶快来安慰她一样，然而这不甚宽敞的居所中，只有她一个人。
孤独。
发泄了一阵，体力并不好的今川河，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滚到床边，举起胳膊，支起身子，够到枕边的掌机，她蜷缩在柜子面前，点进了最近正在玩的抽卡游戏。
“...密码错误？”
瞧见屏幕上鲜红的字眼，今川河不可置信地又重输了一遍，仍旧登不上去。
号被盗了？
不是吧？
我氪金抽出来的那么多老婆...
今川河心血上涌，眼前一片模糊。
“别呀...”
她呜咽着申诉，面对依照事先写好的程序自动回复的客服，看似温暖实则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安慰，失神自语：“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不一会便拿胳膊挡住眼，胸膛一起一伏地抽噎了起来。
霉运还没有结束。
进入虚拟世界，经常玩的三四个养成游戏和种田游戏，不是正在停服更新，就是又双叒叕被随机刷新的野怪/路人杀了人、抢了资源。经营得体的农场/牧场/城邦被搞得一团糟，平日里簇拥在今川河身边的羊群/牛群/臣民，在程序算法的操纵下，立刻变得不待见她了。
身心疲惫的今川河，已无力再去讨好那些二进制支配下的色块。
离开虚拟世界，回到逼仄的现实。
今川河在床底翻出别人送的手柄和主机，吹去灰尘，插上电源，面容呆滞地进入了游戏。
死。
死。
死。
死。
死。
不是死，就是在送死的路上。
也许是累了，今川河松开手柄。
不经意间低头一瞥，她看到了自己正在颤抖的手指。
摁的太用力，又缺乏锻炼，一时放松下来，当然会发抖，但现在的今川河，并不这么想。
“菜不是我的锅，是手的锅。”
她一股脑将责任推给了自己的手。
起初还是攥拳捶打地板，装模做样地以用力过猛导致的疼痛来惩罚自己，在不断响起的咚咚声中发泄不爽的成分更多一些，后来尝到了设置假想敌来转移责任带来的快慰，今川河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朋友，好的。”她对自己的右手说，“你是敌人，坏的。”她对自己的左手说，然后左右手就打在了一起，不用说，是右手压倒了左手——似乎有些可笑，但现实中确实有殴打枕头或布偶公仔来发泄的人，只不过今川河是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当作了那个承载怒怨的枕头。
然而，奇怪的是，左手居然逐渐扳回了局面，右手打不过左手了。
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之中，今川河气愤于右手的弱小，更是加倍厌恶本就可恶的左手，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过于娇小而又没有力气的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打败左手了，便尝试祭出了她的究极杀器：牙齿。
然而，即便轻松咬断了左手，左手也还是会一下子长好。
不去阻止左手不断复活的无能右手，不久也被今川河列为了坏人。
之后就与副本中一样了。
疼痛被复仇成功的快感替代，今川河在不知疲倦的自虐中飞快走向死亡。
心魔击溃心防并不需要人有多么坎坷不公的经历，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显赫时刻。重复循环一眼便能望到天花板与死的单调生活，唠叨不休宛如已经灭绝的蚊子那样紧缚冲动与**的琐事和细节，能力不配位或位不配能力带来的疲惫与渴望上进而不得的无奈，和过分计较某事却又缺乏觉悟以至于无法在反复的琢磨中解脱导致的自我折磨，才是广泛存在于社会和个人间的常态。
人与自我与社会的矛盾积累到不可调和的程度后，要么奋起解决矛盾，要么在冲动中自我毁灭，要么当缩头乌龟，强行忽略矛盾对自己的损害，自我麻痹。在能够操控心魔幻境的心魔的刻意诱导下，就像祝采薇怎么也打不死算计她的导师和学妹一样，矛盾实际上将变得不可能得到解决，当缩头乌龟也会因为被困在心魔幻境中根本缩不了多久，被不停攻击心灵弱点直至逼上绝路是迟早的事，于是，摆在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以自我了断来解决矛盾，而这正是心魔想要实现的目的。
但，一如既往。
易升的大手轻松捏住了今川河两只小到堪称精致的手掌，然后坐在她的身旁，放开一只手，拿起了另一只手柄，随意道：“这位子没人吧，我陪你玩。”
今川河扭头一看，面庞霎时红到了耳根，悚然尖叫道：“你为什么在我卧室！”
说罢，她立马扭过头去，慌忙抬起胳膊试图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边抹边语无伦次地喊道：“别看，我没事！马上就好，你不要太得意了！我...我一时大意，没有闪，才...才...那个...”
“哦。”易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哦什么哦啊！”今川河一楞，停下了动作，也不顾自己样子狼狈了，盯着他抓狂道：“看不到我不高兴吗！赶紧安慰我啊！你不就是来安慰我的吗！”
“你在撒娇？”易升歪头道。
今川河又扭过头去，支支吾吾道：“不...不知道，也...也许吧？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领悟才行，不能事事依赖我...”
还没有说完，易升突然凑到了她面前，一大一小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今川河只觉热气扑面而来，本来已经被吓得清醒的脑袋又一下子迷糊了起来，下意识地便要动手推开易升，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只手被他捏在手里，结果就是手啪一下抵在易升胸口，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推动分毫，反倒像是流氓在袭胸。
“口头占我便宜也就算了，上手摸是要怎样？”易升诧异万分，若有所思道：“难道已经欲求不满到这个地步了么？”
“我懂了，你在挑逗我。”
他得出了结论。
然后，今川河爆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大声的尖叫。
...
撤开手，缩在一旁。
过了一阵，见易升一个人上手玩起来了，今川河胸口发闷，心也莫名绞痛。
她打破沉默，抿嘴道：“你真是来玩游戏的？”
“我是来陪你的。”易升道，侧头瞥了一眼：“杵那是想我抱你过来？”
今川河眨了眨眼，立马昂头挺胸道：“对，我命令你立刻抱我。”
“那继续杵着吧。”易升拒绝。
“...你也太直了吧！”今川河嘴上抱怨，身子则是十分诚实地凑到了易升跟前，拿起了手柄。不安中带着些许期待，她装作不在意地询问道：“那个，为什么要来陪我？我跟你又不熟。”
“知道不熟还不赶紧用实力证明自己，实在太菜我就不陪你玩了。”易升斜视道，“高玩，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操作。”
今川河：“...”
小猪他妈了个佩奇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想也根本不可能的呀！
“祝你单身一辈子。”她诅咒道，拧巴着脸玩了起来。
昏暗的卧室内，很快便回荡起两人的玩笑打闹声。
待卡门带着祝采薇、李明、孤狼，以及包括她自己的心魔幻境内的四个易升，来到今川河的心魔幻境时，今川河已经一点也不觉得孤独了。
“哼，果然。”卡门略带敌意地扫了眼懵逼的今川河，解释了原委。
听完，今川河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旁的易升，看向卡门：“...他是假的？”
“不清楚，他自己似乎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真假。”卡门不怀好意道。
不等今川河心中的疑惑继续发酵，易升无所谓道：“真假不重要，人齐了就走吧。”
“你的礼物呢？”卡门提醒道。
易升一楞，低头看向今川河。
四目对视。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卡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说到这个，我似乎是唯一收到礼物的易升。”
“什么礼物？”祝采薇好奇道。
“和她一起玩游戏的记忆。”易升解释道，顺手捋了一下今川河的脑袋。
今川河心情复杂，一动不动。
另外四个易升恍然大悟。
李明询问卡门：“集齐所有易升了，生日到底跟易升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第一回被拖进心魔幻境了。”卡门沉吟道，“第一回在幻境里遇到的易升，也问你要礼物了么？”
“没有。”李明说。
“之后，你完成了主线任务（3/4），所有人跳跃到了七个月后的现在，对么？”卡门说。
“对。”
“不对。”
“？”
“易升没有跟着跳跃，他在副本里待了七个月。我认为他也像你五人一样遭到了偷袭，被拖进了天人五衰制造的幻境当中。出手偷袭的毫无疑问是天道，因为只有天道有能力释放天人五衰。既然是天道出手，显然没理由放过易升。”卡门说，“易升的灵能为什么会被你五人潜意识中易升的意象吸引过来？也许是因为他本人已经死在了幻境里，所以属于他的灵能才会另择主人。包括生日礼物和生日，一切的答案必然就在那七个月里。”
“他一个人在副本里待了七个月？”孤狼皱眉道，其他四人也不太信。
“跳跃时空就是一下子的事，李明心魔幻境里的易升，前后变化那么大，是一下子就能变成的？易升本人有多强不用我多说了，难道他那样的人会被天道一下子击败吗！”卡门激动道，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天道拥有操纵时空的力量，我不知道‘游戏’的力量与控制一方世界的天道相比孰强孰弱，但的确存在天道强行留下了易升的可能。”
“你如果猜对了，易升被心魔折磨了七个月？”今川河突然道。
自己被易升安慰的时候...他在受苦么？
李明正要开口细问，闻言一楞。
祝采薇和孤狼也楞住了。
心魔幻境有多厉害，五人心知肚明。
七个月下来...易升还好吗？
半晌，卡门艰涩道：“其实，不止是心魔。”
“什么意思？”李明打了个激灵。
“轮回劫...才是天人五衰里最厉害的劫。”卡门幽幽道，解释了一下轮回劫。
四人齐齐沉默。
实在无法想象，要怎样才能在那样的折磨中活下来。
...
“不能跟你一起去送生日礼物？”
临行前，易升拒绝了今川河的请求。
祝采薇和卡门不约而同看向自己身旁的易升。
“直觉。”五个易升齐声道。
“有危险？”卡门若有所思道。
“不确定，应该有。”
“我是心魔，死不了，让我去探路吧。”
她旁边的易升立刻道：“好，我会保护你的。”
卡门雀跃点头。
李明和孤狼点头认同，死不了的心魔，的确适合探路。
祝采薇和今川河则是欲言又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卡门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就回来了。
“思维速度！”她喊道，边干呕边说：“那边幻境的运行速度是这边的千万倍以上，这边的一秒是那边的四个多月，进去就被困死了。”
“幸亏我是心魔，不然就回不来了！”
“那边什么情况？”祝采薇立刻问道。
“易升死了，现在的易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只有轮回幻境里的记忆，好像是不断的轮回消磨了原来易升的记忆，所以才有了这个轮回易升。”卡门沉重道。
今川河一怔。
死了？
孤狼看向李明，李明强自镇定：“生日和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日，人出生的日子。”卡门道，“我猜对了一半，易升死了，他的灵能选择了你五人潜意识中易升的意象作为新的主人，但另择主人不是灵能为了找一个容纳自己的容器，而是为了复活易升！”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每个易升的记忆和性格都跟其他易升有所差异，因为每份灵能能够携带的记忆量和人格碎片就那么多，再多就带不了了，分成五份刚好可以带走易升的所有记忆和完整人格。”
“抹除那个易升的记忆和人格，把他变成一块白板，易升们再融合进去，原来的易升就复活了。”
“那，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是用来说服那个易升的。”卡门叹了口气，“只有他自己才能抹除自己的记忆和人格。”
“也就是说，要说服他自杀？”孤狼说。
“对。”卡门道。
与此同时，副本，四象五行困龙之阵。
忽有龙吟响彻四方，金光冲天而起。
紧接着，遮天蔽日的黑云顷刻间便笼罩了天下联军。
觉察到不对劲的天道，抢先出手了。
另一边，来自太阳，飞快增强的引力，逐渐在广袤的汪洋大海中，带起了史无前例的磅礴海啸。
四极震动。
256 收束，降临
四龙将中，时龙将未卜先知，术法变化无穷，一手铸成了那日的朝廷杀劫，可谓凶狠残暴到了极点；冰龙将身怀异宝，御道之力冻结天地，却执念入魔，不明受创沦为废人，现被赵千秋照看；幻龙将出入心魔，了无踪迹，不知暗中毒害策反了多少修士，纵使妖龙王陨灭怕也能长久活在世人心中，日后必成遗毒祸患；雷龙将相较而言，就只是日益增多的雷火劫所化的龙之精灵，只服从妖龙王的命令。因其诞生缘由，与天人五衰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外没有太多可说的故事。
瞧见黑云骤然涌来转瞬间便覆盖至不知多远的天际，向天明立即与宋梅玲返回军中，召集将领商讨对策。来的无疑是雷龙将。针对拥有雷击火燎之力，又隐藏在无穷黑云中的雷龙将，向天明并没有太多办法。眼下距离四象五行困龙之阵尚有不短的距离，硬顶劫云同时在能见度极低的沙暴中继续进军显然是自取灭亡，必须要另谋办法。
打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地利俱在妖龙王一方，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人和了。
向天明战前便已料到战局不会顺利地照己方预期的发展，他从容不迫的气度暂时安抚了躁动的军心，但倘若不能很快想出行之有效的对策，由三分之二能够释放简单术法和结成阵势的凡俗士兵组成的前军，不战自溃几乎是板上钉钉。纵然余下三分之一的修士军队才是真正与妖龙王对抗的主力，但凭空少了那么多用来拖延龙兽步伐的战力，本就渺茫的战胜希望必将变得更遥不可及。
“算出时龙将和雷龙将的具体方位了么？”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坐在桌前的向天明，侧头询问负责测算敌方动向的数十名修士。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不等他再问，其中一人突然惊恐道：“四象五行之阵的封印突然变弱了，妖...妖龙王好像破阵出来了！”
“妖龙王？”向天明一楞，皱眉道：“你确定？”
数息后，其他测算修士也算出来了。
帐内一时哗然，不少将领直接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向天明啪地拍了下桌子，面无表情地巡视了片刻，直到帐内没有了杂音，方才缓和下来，询问那名修士：“敌首冲哪边去了？”
“不知道，反正没冲前军和中军来！”他说，其他测算修士接连点头表示认可。
“眼下我军已失先手，我欲留在此地死战雷龙将，先解燃眉之急，再考虑对付妖龙王，同意请举手，不同意说理由。”向天明说，着重强调道：“无论如何，半刻钟内必须定个计划出来，不得拖延！否则我军必败无疑！”
“现在，开始表决！”
说罢，立刻就有三分之一的将领举起了手，其中半数是向天明的心腹。
隔了一阵，余下三分之二的将领，不情不愿地举起了手。
“那就这么定了。”向天明说，暗自记住了那几个抢着举手表忠心和举手最为迟疑，明摆着心不服口服的将领。太子在前军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现在是没有余力，以后若是有了余力，对错不论，必定要先杀了这几个嫌疑最大的将领！
向天明无意争霸天下，他一心只想肃清龙兽，还人间一个太平盛世，但这不等于他就会任人拿捏。别说是疑似太子的人了，就算太子真正登基，做了皇帝，真要于他不利，说杀也就杀了，他远不是赵千秋以为的那么温和无害。
决定了之后的计划，向天明立刻行动了起来。
同在前军的李阿玄与秋湿荷主动请缨，迎击雷龙将。
有曾经的正道魁首做表率，很快便凑齐了足够的战力。
伴随着劫雷掩护下陆续冲出沙暴的亲卫龙兽及其率领的妖兽军队，向天明领导下的前军几乎在战鼓擂响的同时便开始了残酷激烈的厮杀对抗，向天明本人更是亲自上天与雷龙将战斗，位于后方的中军则在收到传讯后便释放了龙气，支援正面战场，也算是出了些力。
而在天上，飞出大气层的妖龙王，以及跟在它身旁的时龙将，则是与域外来客陷入了对峙的态势。
此刻，妖龙王身着东海龙王行于水下时的宽松长袍，健硕而遍布伤痕的脊背向后弯曲，颀长而少见龙鳞的脖子则向前弯曲，硕大的龙头因而也随之前伸、下弯，根本看不出万古前行云布雨，号令东海万千生灵的威严气势，反倒像极了剥了龟壳的龟丞相。
比起龙，说是条匍匐于地嘶嘶鸣叫的毒蛇更为恰当。
相较而言，一旁昂头挺胸的时龙将居然更像龙。
“呵。”赢稚海轻蔑冷笑，无意与天道操纵的傀儡过多言语，挑衅道：“放马过来吧，让我见识下那个世界的顶尖战力到底有多强，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奈何不了我。”妖龙王浑浊的龙目紧盯着赢稚海，“现在，威胁在他，而不在你。”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何不先解决了他？”
“我会给你无法拒绝的报酬。”
赢稚海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她瞥了眼已经飞抵月球的目标，想到苏越还没有告诉自己献祭咒语，pg43也没有机动到能够攻击妖龙王的地方，佯装动心道：“什么报酬？”
妖龙王抬手遥指一旁作为背景的太阳，吐出两个字：“羞辱。”
赢稚海眯起了眼。
“帝国的‘上帝’之女，你在拖延时间。”妖龙王笃定道，“而在你拖延至拥有足够对抗我的力量之前，我彻底消灭你的概率是零。”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其实没有自信，可以在你与收束黑洞的夹击中活下来。”
“事关能否尽快补全我之神躯，我不想冒险。”
“你到底想说什么？”赢稚海说，同时加紧催促pg43赶快就位。
“既然，杀我是你的目的，那我便将逃走。”妖龙王用仿佛戏曲里念白那样的腔调说出了这句话，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直至收束黑洞消失，我不会回来。”
赢稚海一楞，反应了过来：“你打算逃跑？”
“不，只是暂时撤退而已。”妖龙王说，“当然，你要理解成逃跑，也并无不可。”
“主宰抽象宇宙所有科技文明的万机之神，面对我一个凡人，居然打算逃跑？”赢稚海愕然道，她顷刻间明白了羞辱是什么意思，天道只要转身退场，自己试图对抗将会遭到羞辱的未来局面的计划，就将沦为泡影，受辱已变得不可避免。
“我只是机械神的零件之一，无法代表我的全部向你传达胆怯的信号。”天道说，“我仅代表我这一个零件，明确告诉你，我将撤退。”
“太可笑了！”赢稚海怒极反笑，抬手指向天道：“有生以来，我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敌人！”
“生存比你那无谓的尊严更重要，孩子，天国阶梯惯坏了你，不会死似乎给了你不惧死亡的勇气，但你应当明白，那样的勇气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幻觉。建立在实际并不存在的地基上的尊严，一触即溃。你之所以能将你为之骄傲的尊严保持至今，只因你没有遇到真正强大的敌人。”天道说，“真正的勇气源自对于恐惧的克服——尤其是对死亡带来的恐惧的克服，你在这点上远不如你的敌人。”
“直至最后的死亡到来前，他仍在战斗，即使他已忘记了战斗的意义。”
“懦夫，你也配教训我？”赢稚海冷笑不止，“伟大帝国的战士没有恐惧也不需要恐惧！我的头脑不分泌产生恐惧的化合物，我的心灵亦经过精密的改造加工，裁剪了生产恐惧的构造。作为帝**人的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要用你那来自旧时代人类的错误理论来臆测我的想法，你根本不懂何为荣耀！”
话音未落，机动至大气层边缘的pg43猛地发起了突袭，只一瞬便凭强悍至极的身躯突破了三百倍音速。倘若是在地球表面附近，仅凭这无匹的速度刮起的风暴，他就能在极短时间内杀死绝大部分生灵。无需使用任何招式，身体或身体一部分撞击在目标上释放的动能，就足以媲美超大当量的氢弹在爆炸时其中心冲击波作用在相同面积上的能量！
天道早已超验到了pg43即将发起突袭，后者那丁点屏蔽神念探查的本领在天道面前不值一提，就像看已经看过无数遍以至于记住了关键角色会在进度条走到哪个地方就会出现一样，它操纵妖龙王与时龙将，轻而易举地便用能在短时间内由实转虚的神通—蜃气，避开了pg43的凶猛攻击，同时也避开了赢稚海后发的电磁操纵。
而后，天道裂解了妖龙王已被腐蚀殆尽的龙躯，只见无数幻影似的腐块坠入大气层，半分钟后便撞击了地表。在三分之一个地表被腐块覆盖后，仍在大气层外维持虚化的时龙将，立刻发动了准备多时的符文，那些于最后一刻由虚转实，已被摔成无数碎块的龙血龙骨龙内脏，顷刻间就长成了等同于亲卫龙兽这一级别的龙兽，针对人类，展开了屠杀。
“天道已经逃了？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赢稚海看得分明，她无法理解天道的做法，pg43则是气得直喘粗气，咒骂天道不战而逃的卑鄙行径。他试图捉住时龙将，然而时龙将在虚化即将结束时直接被天道杀死了，只捉到了尸体。
眼见没有了线索，赢稚海只得边搜寻天道的踪迹，边观察目标的动向。
...
存放在天庭中的那件镇世神兵，原是万古前曾在此方分支世界激战不休的科技文明和修炼文明，在意识到自己被机械神/天道坑害后，合力打造的用来稳定这个被打得濒临毁灭的世界的铆钉——稳定世界可不是件容易事，铆钉几乎完美地融合了双方的设计理念与先进技术，乃是顶尖智慧的体现。
毁灭世界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天道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那柄在战火将尽时诞生的镇世神兵。
逃也好，战也罢，目的不变。
它之所以杀死自己能够操纵片刻的妖龙王与时龙将，以彻底放弃对人间的直接干涉为代价，近乎孤注一掷地展开屠杀，是为了尝试能否在收束黑洞毁灭地球前抢先带走神兵。
能带走当然最好不过，不能也还来得及另想办法。
什么也不做，拖到最后时刻，便有收束黑洞一瞬间杀死太多人，致使天门大开，神兵遭其吞噬的风险。就像面对自己亲手栽培的果树的果农，天道实在等待了太久，无论最后能否达成目的，它都要努力到最后。
...
拖拽舰队，飞抵月球上空的易升，停顿了一阵。
火焰摇曳，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多会，一扇大的史无前例的传送门，于一百公里外，徐徐展开。
时隔许久，来自异国他乡的易升，再次打开了舰队来时所用的虫洞。
没有迟疑，他飞了进去。
太阳系一片死寂。
“欢迎回家，战士们。”
已被毁灭，化为褐星的地球，循环播放着最后的问候。
火焰剧烈波动，最后平息。
易升下落至地表，放下了战舰，埋葬了尸体。
正要离开，无数游荡在地球上空已被时间磨灭了意识的残魂，忽而叩响了他灵魂中的灵界之门。
门内，少许没有死在神识攻击下，保留有完整魂灵，但也已被时间磨灭了意识的战士们的残魂，像是知道故乡的亲人在外面一样，也开始叩门——易升在战舰附近待了七个月，因受到灵界的吸引，柯伊伯带的战士残魂，全部进入了灵界。
“...”
沉默片刻，没有意识的易升，打开了灵界之门，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魂灵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湛蓝的灵能之火。
...
现实宇宙。
正在飙船的环，轻笑出声。
257 收束，复活
今川河的心魔幻境。
“有办法支援易升么？”李明焦虑地询问卡门。
目前占据了易升躯体的那个易升，姑且叫他轮回易升好了，包括几乎已经与心魔融为一体的卡门在内，没有人知道轮回易升是个怎样的人，光用说的就让他自杀实在太不靠谱了，来点更实际的，比如直接杀了他，明显更好。
另外三人也有着相似的想法。
没有人关注轮回易升的死活，他是个窃取了自己的朋友、眼下同呼吸共命运的战友的身份与身体的陌生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人都不算，就只是个人格罢了。非得他死了才能令自己认识的那个易升复活的话，那就只好杀了他了。即便轮回易升在自我认知中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你忘了那边幻境的运行速度是这边的千万倍么？”卡门沉重道，“那五个易升进去的瞬间，结果应该就出来了，你我几人只有接受事实的份。”
“生日礼物如果真是用来说服的...只有一份，不太可能说服那个易升自杀吧？”今川河担忧道，她其实不太相信陪自己排遣寂寞的易升真把那份记忆当作礼物了，即使这地方是心魔幻境，记忆的确有可能作为礼物送出去，但她总觉得易升那时仍是在安慰自己。
和一个不是很熟又哭花了脸的女孩打游戏的记忆，有珍贵到足够作为礼物送出去么？今川河只觉得害臊的不行，不好意思细想的同时，又分外患得患失，忍不住反复琢磨那份记忆到底够不够资格当礼物。若是独身一人在床上躺着，她恐怕已经抱着被子将脑袋埋在里头，烦恼的大叫着来回翻滚了。
当真是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的话...再好不过了。
今川河不由得这么想。
卡门洞悉了她的想法，强忍心中翻腾的妒火，说：“的确，说服失败的可能极高，不过，我其实不太在意能否复活易升，也许那个易升也十分优秀呢？他说不定会是个更棒的易升。”迎着李明与今川河愤怒的眼神，无视祝采薇与孤狼的错愕，她自顾自道：“倘若最后得到易升身份的是他，我会动手夺走那五个易升的记忆，注入给他。”
“他将在我手中变成全新且更为强大的易升，死了的易升就叫他死去吧，死证明了他还不够强，不配做我的主人！”
“你果然不是卡门！”李明咬牙道。
“我有说过我是了么？”卡门冷笑道，挑衅似地瞥了眼今川河，“我既是心魔，也是卡门。到了那时，你猜，他对一手成就了他的我，会抱有怎样的感情？”
今川河怒目相视：“你想做就去做好了，我才不在乎！”
“是么？”卡门变脸似地换了副和煦的样子，笑道：“但愿那时你真能这么想。”
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度急速上升，孤狼立马对卡门说：“好了，别说了，当务之急是打败那三个打算杀了易升的帝国士兵。我不看好那个十多岁的易升有能力发挥出原本易升的强悍战斗力，你是真没办法了还是不想说？”
“别让心魔控制你，卡门！”祝采薇一步上前，用力捏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道：“你是卡门，不是心魔，对不对？”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卡门讥讽道，开始盘算是否要处理掉这四个碍事的家伙，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加害这四人，没有成功融合的五个易升，包括诞生自她自己潜意识的那个易升，恐怕会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再次出手阻拦，说不准还会视自己为威胁，直接联手灭了自己，她此刻的强势作风便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劝说不成，祝采薇索性掏出水果刀来，威胁道：“信不信我一刀抹了自己脖子，就有五个易升闪现过来群殴你？劝你好自为之，不要不识抬举！”
“这地方是心魔幻境，该听话的是你吧！”
被意想不到的人戳中了软肋，卡门瞪了祝采薇一眼，没有说话。
见这反应傻子也知道卡门是真的在怕易升，今川河倍感意外，没想到关键时刻平时胸大无脑的祝采薇还挺靠谱，她立刻硬气道：“没错！”
“赶紧说！”李明喝道。
卡门阴沉着脸，在记忆中见识到副本以外纷繁世界的她，已经不想回去再为妖龙王卖力了，何况卖力的结果是世界毁灭，自己不仅什么也得不到，更是要陪葬。
老实跟卡门融为一体，活下来离开副本，才是正道。
“别以为我是怕了易升了！不过是个死在轮回幻境里的废物罢了！”
放了句狠话，感觉面子上应该过得去了，卡门说出了她在一个蜀山剑派的内门弟子的心魔幻境里得到的未知咒语，“去蜀山之前，易升经过了蜀山脚下的镇子，那个时候，他将一段咒语传授给了一个小孩。”
“那段咒语，似乎拥有沟通某股神秘力量的威力。”
“易升之所以成长的这么迅速，说不定就是得到了那股力量的缘故。”
说到这，卡门的语气带上了些许不屑：“恐怕就是因为过于依赖外在力量，他才死在了幻境里...哼，果真是个废物啊。”
“卡门！”孤狼拦住了即将爆发的李明，瞪了她一眼：“有事说事，什么时候了还扯那些有的没的！刚才还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现在见情况不妙就开始落井下石了？你敢当面跟易升这么说话么？”
“二五仔到底是二五仔。”李明冷笑道。
卡门怒目相视，正要反喷回去，被她的话气得不轻的今川河立刻拉了个偏架，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是想说，利用那段咒语复活易升？”
“对！”稍一停顿，倍感憋屈的卡门恶声道，回想起自己在和易升经历的上个副本中被那股神秘力量伤了神智，至今仍饱受折磨，而那段咒语也许便与那股神秘力量有关，马上瞪着她阴阳怪气道：“你不是非常想救易升么？就由你第一个使用那段咒语吧！”
“没问题！”今川河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不行，卡门，你第一个！”李明紧盯着卡门，“谁知道咒语是不是你编的！你来做示范！”
“我？”卡门诡异一笑，“你是说我，还是卡门？”
李明一楞，很快反应了过来。
现在的卡门...是被心魔操纵着的。
她第一个来，出了事，卡门八成也要出事！
“幻龙将，你他妈的...”他咬牙切齿道，拳头紧攥。
另外三人也很快意识到了幻龙将实际上是跟卡门一损俱损的，卡门其实已经被它绑架了，也是气得说不出话。
今川河打破了沉默，坚定道：“我第一个来。”
“今川...”祝采薇担忧道。
“没事。”今川河看向卡门，“给我咒语。”
卡门登时涌出无数恶毒念头，强忍心中逐渐升腾的快慰，她一面佯装平静，一面将虚空召唤的咒语说给了今川河。另外三人虽然就在旁边，但却没有听到半个字，也根本不能从口型中读出卡门说了什么，无法代替今川河抢先使用那段咒语——卡门操纵幻境短暂屏蔽了三人的感知。
“念出来，说要求，就行了？”今川河询问卡门，全然没有意识到只有自己听到了咒语。
“对。”卡门点头。
遭到屏蔽的三人感觉不太对劲，试图提醒今川河，自己并没有听到咒语，然而提醒也被卡门屏蔽了。
于是，今川河念出了咒语。
“杀死轮回幻境中那个十多岁的易升，再将我、祝采薇、李明、孤狼、卡门潜意识中诞生的易升，与他融合，复活原来的易升。”她提出了要求。
已然成型的火焰系带，传来信息。
“代价...？”今川河疑惑地看向卡门，“好像要付出代价才行。”
“付就付呗。”卡门说，反问道：“难道你怕了？”
今川河陷入沉默。
直觉强烈发作，阻止她继续。
但，为了易升的话...也许可以试着冒一下险？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义无反顾道：“我愿意付出代价！”
——昏黄的热情之火，瞬间吞没了她。
今川河，死了。
“...？”
“...！”
“...”
“哈。”
...
轮回幻境。
孤儿院。
轮回易升的房间。
与卡门认为的不同。
房间内的时间，其实并不和轮回幻境的时间一样快，甚至比心魔幻境的时间还要慢一些。
结果，其实还没有出来。
相较幻境外激战正酣的战场与逐渐膨胀的太阳，无论心魔幻境还是这个房间，时间也都过得更慢——也就是说，战争和太阳膨胀，相较这个房间内的易升，和心魔幻境中的四人，都以更快的速度进行。
“礼物...真的是给我的吗！”桌后坐着的易升惊喜道，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盒。
“当然是了，打开吧。”女人说。
“现在就能打开？”易升问。
女人点头。
“打开了就必须要做你的儿子？”易升又问。
女人一楞，失笑道：“不然呢？”
“我人缘不好...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我不认识你...第一次见面就确定关系，太快了吧...？”易升抿嘴道，视线在女人和男人间来回游移。
“别着急，你知道盒子里放着什么吗？”女人说，闭了一只眼，俏皮道：“...是支撑世界运行的火焰哦？”
“你不想成为被所有人需要的人吗？”
被需要...
易升动心了。
“我的礼物也究极棒。”男人说，面露笑容：“想把不喜欢的东西轻松变成喜欢的东西吗？想令讨厌你的人一下子变成尊敬你的人吗？”
“想一步登天，踩着那些侮辱你的人，成为世界之王吗？”
“你想要的那份力量...就在我的盒子里哟。”
世界之王...好酷！
易升更动心了。
“...您叫什么？”他首先问男人。
“奈亚拉托提普。”男人笑了一下。
“外国人啊，那您呢？”易升其次问女人。
“嗯...这个，不能说。”女人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啦~”
易升兴奋点头。
窗外，诞生自今川河潜意识的易升，耸肩道：“似乎没有胜算。”
“没有也要送。”
“对。”
“心意到了就行。”
“成败无所谓。”
余下四个易升你一句我一句。
“行。”
易升一拳打碎玻璃，翻了进去。
只见他一手探向背后，再拿出来时，手中已放了一个小巧而朴素的礼盒。
房间里的孩子被吓了一跳。
待他看清来人，因这与自己相似但更成熟的脸，惊呼立刻变成了脱口而出的疑问：“你是...？”
“我是以前的你。”易升走来，随意瞥了眼男人，“起来，让个座。”
“...你在跟我讲话？”回头盯着他的奈亚拉托提普皱眉道。
“不然呢？”易升反问。
“为什么不叫她让座？”男人问。
“她是个漂亮妹子，而你是个男的，居然还问为什么，自己没有逼数吗？”易升不耐烦道。
奈亚：“...”
他于是起身退到一旁，让开了。
易升坐下，瞥了几十眼身旁妹子轻薄织物下南瓜大小的秀峰，看向桌对面的孩子，“我也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哦...哦。”孩子被他霸道的作风震慑到了。
见那个自称是以前的自己的人，递来一个简陋的礼盒，孩子并没有因为旁边放着更精美的礼盒而轻视这份不太亮眼的礼物，小声道：“里面是什么？”
“自己拆开看。”易升道。
“要我付出什么吗？比如认你当哥？”孩子问。
易升瞧了眼奈亚：“收礼物不用付出任何东西，不过，真要认的话，我想你认我当爷爷。”
孩子尴尬一笑，拆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个八音盒。
见易升点头，孩子小心翼翼地拨动八音盒，然后松手。
悠扬清脆的《卡农》声中，易升与今川河在卧室打游戏的记忆浮现于孩子心中。
“她是...”孩子迟疑道。
“你以前的朋友。”易升说。
“现在不是了吗？”
“你想的话，现在也是。”
孩子沉默片刻，关掉了八音盒。
“对不起，我不认识她。”
“但，礼物，我收下了，那应该是相当重要的回忆吧？谢谢你的礼物。”
女人目光温柔，似是在追忆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则是又一次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易升遗憾一笑，正要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来自今川河，更多的记忆，出现在了孩子心中。
“你其实才是易升？”孩子紧盯着易升。
“哦...她死了...”同出一源的易升看穿了孩子，出神道：“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是个死人，现在，你才是易升。”
“不，我...这...不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已经明白了原委的孩子，一下子无法接受那么多的事，同时却也在飞快消化那些记忆。
易升突然看不穿他了。
奈亚拉托提普皱起了眉。
女人则是面露期待。
“我去死，让他复活，对么？”孩子看向易升，“他是被需要的那个人，而我...我根本承担不起他肩负的责任。”
“相信自己，你有那个能力。”易升说。
“因为我是易升？你才相信我？”孩子质问道。
“不，因为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的确有能力做到以前的你能做到的事。”易升耸肩，“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骗你交出身体，但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心里话？”奈亚拉托提普突然冷笑，“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在骗他？”
“孩子，不要被那个人骗了，他只想杀了你，夺回自己的身体！”
迎着孩子的目光，易升叹了口气：“说我逃避也好，虚无主义发作也罢，我其实压根不打算夺回身体，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受罪可太蠢了。”
“更不用说，作为他人潜意识产物的我们，真要与你融合，不可避免地会带上他人潜意识的痕迹，变成人格分裂的疯子，那样的夺回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瞧，还在说谎。”奈亚拉托提普仍旧冷笑。
却见易升一脑门撞在桌角上，直接撞死了。
窗外四个易升，也陆续自杀。
孩子于是看向奈亚拉托提普。
僵硬呆滞的笑容给了他答案。
“...明白了。”孩子怅然道，边哭边说：“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但不死是不行的，因为我是易升啊。”
说罢，孩子咬断了舌头，咽了下去，死了。
...
尸骸中燃起热情之火。
易升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