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雕
“铮，铮，铮，铮，铮，——”
“咻，咻，咻，~”
“叮，叮，叮，——”
随着莫语手里箭壶箭簇的飞速减少，单箭，双箭，三箭合一，一支支铁柳木长箭被赵燕楚满弓疾速射出。
下一瞬间，在虚空狂风中，翼龙的鳞甲上面炸起簇簇火星。
这些箭簇，赵燕楚显然不是以杀伤为目的，因为在弓弦赋予的输出总动能一定的情况下，每增加一支长箭，箭矢的动量就会相应的分走1/n。
他就只是为了徒劳的吸引，想挽救那只鹰隼。
“唳！”
而这只展翅翻身反击的鹰隼，此时则是已经深陷翼龙的左足五爪之中。
龙爪猛然一握。
这只赵燕楚养了八年的准成年期鹰隼，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凄厉的啼叫。
就浑身铁羽散飞。
从五道尖利捅进去的龙爪边缘，以及鹰嘴，鹰排泄孔里。
飙射出一片液体。
转瞬被狂风搅散，朝着高天虹吸而去。
在这一刻，犹如雕像一般凝固了的赵燕楚，脸色惨白，拉动弓弦的右手，被弓弦割的鲜血淋漓。
赵洛燕和莫雨，则是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傻站在原地。
作为赵燕楚的贴身心腹，他们当然知道这只鹰隼在自己四公子心里面，无可取代的超然地位。
现在，
居然就这么死了！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柳江雀这时候，也是看得两眼失神。
就算不提赵燕楚对这只鹰隼的感情，他也知道一只驯化了的鹰，在大夏王朝的珍稀宝贵。
甚至在王朝上流社会，很多时候人们说到赵燕楚的时候，就用‘鹰公子’来代替。
可现在，
这只鹰，没了！
柳江雀在心里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估计赵燕楚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吼！”
这只翼龙在轻松捏杀掉它的猎杀目标以后，在赵燕楚，柳江雀，五人头顶近400米低空盘飞。
压长了龙颈俯视而看。
那喷出的灼热龙息，似乎能够喷到他们的头顶，脖颈上面。
让他们后背炸起层层鸡皮疙瘩。
除了傻了似的赵燕楚，其余四人都大手微微颤抖着各持兵器，脸色死灰的准备迎接下一刻即将到来的血腥搏斗。
或者更加准确一点的形容，将会被毫无悬念的轻易屠杀殆尽！
“这头龙怎么还不死？”
在头顶那巨大的翼龙的威压，龙眸凝视里。
望着那反射着金属质地寒芒的翼龙鳞甲。
细长舞动，边缘锋利无匹的尾巴。
柳江雀的声音都在颤抖，搞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今天的计算里，除了这条龙居然不是在飞天以后，累得半死的跑到这里打猎，结果让赵燕楚战损了一只鹰隼。
其余的步骤，都堪称完美。
然而现在却在最有把握，稳妥的一环。
出现了令人不解的诡异变化，
不由柳江雀不胆战心惊，嘴里发木的苦涩解释：“这支箭，没有问题啊！”
紧接着，让柳江雀几人，震惊之极的一幕再次出现。
那头翼龙把左爪的鹰隼，丢给左翼的翼肘小足上面，然后又是一挤。
喷出的血液，‘滋滋’的涌进了翼龙的龙嘴里面。
然后，不再看下面给它造成巨大创伤的‘爬虫’一眼。
扇动双翼，笔直冲天。
“呼哧，呼哧，——”
已经骇得腿脚发软的柳江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惊魂未定的说道：“真是吓死我了，幸亏！这条龙果然不愧它的名号。”
在整个23号海滩，所有野民们都轻蔑的称呼这头翼龙为‘大傻帽’。
“公子，大水就要来了。”
莫语忍着心颤，提醒一言不发傻了似的望天的赵燕楚。
此时，在赵燕楚的眼睛里面，那头翼龙带着他的秀儿，越飞越高，越变越小。
让他心疼的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滋~”
“走！”
赵洛燕大刀回鞘，高大的身体一把抱住赵燕楚的双腿，嘴里大喊一声。
朝着龙脊岩下面的海水跳去。
“噗通！”
因为坡度，这里的海水还不到1.5米，在落水以后，赵洛燕随即抱着赵燕楚开始朝着柳茳楠的方向游去。
“噗通！”
莫语看了一眼柳江雀和猫子，迎上了柳江雀的眼睛。
他的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右转90度，拿着柳茳楠的箭壶，纵身跳了下去。
溅起一片水花。
“少主？”
猫子看到柳江雀瘫坐在地上，虽然心里面感觉有些诧异，不过现在显然是躲避洪水，而不是探讨别的什么事情的时候。
“等一等，别惊动了赵燕楚！”
柳江雀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脸上的恐惧表情，则已经完全消失。
眼睛里闪动着寒芒，以及深深的疑惑。
“什么？”
猫子不解的望着柳江雀。
“现在跟过去，说不定赵燕楚这孙子，会杀了咱们给他的秀儿陪葬。”柳江雀淡淡的说道，“我感觉，——莫语也提醒了我，——再看到我，他会疯的。”
“嘿嘿，好呀，那看究竟是谁杀谁。”
猫子狞笑着说道：“只可惜赵洛燕名字倒是好听，长得实在太丑，给钱我都没兴趣。”
“滚，我可不想流浪天涯。”
柳江雀笑骂一句，说道：“咱们识趣一点，到左边的竹楼去躲避洪水。这匹马也扛着，返回江南需要马力，而且这也算是以后面对赵燕楚，聊胜于无的补偿。”
“少主，你的意思是，赵燕楚不会和咱们赤龙山翻脸？”
猫子感觉越听越糊涂。
“怎么可能！在这只巨龙中箭以后，事情的走向就已经变得无可挽回，甚至已经不是赵燕楚所能决定。咱们只是需要暂时躲避疯了的赵燕楚，别被他冤杀了，——我估计，杀了，家里的那一群老头子，也不会替我出头。算是白死！”
柳江雀看到赵洛燕这一会儿时间，就已经高速游远了近1里。
他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再看看就要压上头顶上空的大月边缘，那头高飞已经变得鸽子一样大小的翼龙。
麻利的弹跳起来说道：“走，最多还有一分半的时间！”
这几年因为翼龙的存在，虽然已经几乎绝迹了海中猛兽，凶兽的踪迹。
但是那些普通的海蛇，海蚂蟥，之类的毒虫。
依然令人恐惧和不厌其烦。
尤其是大水还要从这里，继续狂野西奔30余里，根本不是柳江雀和猫子现在这种修为所能抵抗。
“噗通！”
随着一大片水花溅起，柳江雀和猫子扛着那匹瘫软的紫墨龙驹，跳下了龙脊岩北边的海水。
快速的奋力朝着东北方向的竹楼游去。
第十七章 那应该叫鹰
眼前的一幕，让柳茳楠满脸不信的震惊。
而柳幽幽则是脸色卡白，浑身发冷。
“幽幽，我的弓箭重创了这头龙耶！我的大江射月弓，——原来这头龙的克星居然是钨钢箭头，简直就不可思议！对，一定是赵燕楚这混蛋知道这头龙的死穴，一箭命中！”
在海水里面划动着白嫩的细胳膊长腿的柳茳楠，兴奋得俏脸飞扬，如同一支带露的粉荷一般灼灼娇艳。
苜蓿花江全长超过5000千米，流域面积近180万平方千米。
西，北，和大夏郡县接壤。
东临大海。
南为大楚联邦。
在八王之乱尾声，夏劲夫害怕梦泽王赵敬元叛附楚国，因此妥协划归苜蓿花江180万平方千米土地，建立征南节度大将军府。
由反正的赵敬元降格一级为苜江侯掌控。
这时候，除了被南边楚联邦趁着大夏内乱，北进侵占了苜蓿花江最大支流云梦泽流域。
近8万平方千米的领土以外。
如同一个粗马蹄铁状，三面环包住苜蓿草原（南北苜蓿草原，野马山，拦江军镇，赤龙山，赤龙军港）的坠将山脉，和苜蓿草原。
则是征南节度府境内，唯一两处侯府意志不能完全贯彻的地方。
这其中，南坠将山脉大约26万平方千米，北坠将山脉大约38万平方千米。
南苜蓿草原，赤龙山，赤龙军港，近2.8万平方千米。
12万人口，其中10.5万为野民。
北苜蓿草原，野马山，拦江口军镇，近6.3万平方千米。
21万人口，其中19万为野民。
而这64万平方千米的坠将山脉，更是现今苜江侯府领地以内，类人类活动唯一没有触角深入的空白荒蛮山野。
原因就是南坠将山脉，群居着一群数量未明的金刚猿。
北坠将山脉，则是群居着十几头翼龙。
这两股凶兽的存在，使得周边山民，野民，可以进山在边缘外围，提心吊胆的摘采一些珍稀山珍灵药。
然而无论苜江侯府，还是黑马堡，赤龙山，假如想深入原始大山腹地。
进行大规模开发采集那些千年，万年，珍稀灵药。
以及隐藏在那些万年荒无人迹的原始深山里面，不可估量的白玉质，绿质，甚至紫质，橙质，这些高等动植物，微生物原材料。
或者像星辰乌金石，白晶石，绿晶石，那样的矿山。
因为这两股山大王的存在，则是根本就无法实现的幻想。
——
在苜蓿花江中下游，黑马堡掌控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拦江军镇。
而从拦江军镇逆溯苜蓿花江，直线400里，绕山大江900里。
在苜蓿花江的东进山口。
则是苜江侯治下的九龙天杀口天堑大营扼守。
这样一来，两道门锁，苜蓿草原和苜江侯府，双方就有着合作开发坠将山的天然友好基础。
唯一的障碍就是，无论是猴子还是龙，它们基本都在坠将山深处活动。
而且极其狡猾，实力恐怖强悍。
现在赵燕楚这一箭，等于找到了杀死盘踞在北坠将山脉这群翼龙的致命软肋，如何不让柳茳楠惊喜。
到了这时候，柳茳楠才是恍然大悟。
明白为什么赵燕楚要跑这一趟23号捡海点。
“这个赵燕楚，原来是早有预谋！”
柳茳楠脸上带着笑容，和柳幽幽边游边说。
“他丢了一只鹰，鹰公子，鹰公子！”
看到柳茳楠似乎没有听明白，柳幽幽全身发冷的继续说道：“还不明白么，不是小姐你的箭，而且只有一支！”
笑容，在柳茳楠的俏脸凝结。
她甚至忘记了划水，被柳幽幽一把拉住胳膊，才没有下沉。
“走吧，小姐。”
看到柳茳楠的脸色，柳幽幽也是满嘴苦涩。
大厦将倾，她们这些依附的人，未来将何去何从？
甚至，还有没有未来！
——
“呼呼——”
在呼啸狂风里，赵大海和黑猴子，傻望着满月射大龙，飞龙擒大雕。
然后，大龙一飞冲天。
绝尘而去。
“瘸子，这条龙果然是一个大傻！”
黑猴子嘴里‘啧啧’的鄙夷说道：“要是老子，这些家伙非全都杀了一个不跑儿，也别浪费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虽然这头恶龙在咱们23号海滩食人无数，让人憎恨；可是假如站在食物链外的立场来看，这是一头有理想，有抱负，不屑于蝇营狗苟，一条有着伟大飞天追求，看淡生死的勇敢的龙！”
赵大海仰头望着在渐渐暗淡的高空中，那头翼龙越变越小。
嘴里疑惑的自语：“就这么想去那个低重力星球？就算真能飞过去，不过是被困在更加狭小的空间，真以为自己能够达到脱离双日星系的逃逸速度？而且在虚空中，你的密集鳞甲可以当太空服，可你哪里戴氧气罩？”
“瘸子，你在说啥，老子怎么听不懂？”
黑猴子又要怒了。
“哈哈，听不懂就对了，现在老妖，海泥鳅也都挂了；说不定这次老棍子，就要因为他们的祸，得你家的福了。”
赵大海笑着说道：“懂这么多干什么？好好的当你的野民富二代，吃香的喝辣的欺男霸女，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辈子就行了。”
“啥叫欺男霸女？”
黑猴子还是年龄太小了，听不懂这个成语。
“就是想揍哪个男的，就揍哪个男的，想睡哪个女的，就睡哪个女的。噗嗤——”
赵大海望着先是一女跳海，接着又是四人扛马跳海。
然后看到一个傻女人跳海，被狂风扒了裙子，不禁乐不吱的笑了起来。
“瘸子，你笑个屁！没事儿揍人干么，就像老棍子那样遭人恨，我一个人睡一个床多好，要个女的来挤我。瘸子，你是想睡我姐吧？睡吧，她到你这儿来了，我就可以睡她的大屋子了。”
黑猴子没有注意到那一幕，以为赵大海笑他知识面贫瘠。
张嘴就怒骂。
不过有了刚才被踹了一脚的教训，这次骂得很有分寸，并且聪明的用出卖他姐鱼冻妹，来分散赵大海的注意。
“不是笑你，——这哪傻帽？走光了。”
赵大海笑着解释。
黑猴子闻言看了一眼，显然没兴趣，好奇的问道：“瘸子，你说他们傻不傻，没事儿招惹那龙干啥？那鸟可真棒，可惜了！”
“那不是鸟，不，也是，不过可以更加细分一点，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应该叫鹰。”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大海心里面的疑惑一闪而过。
既为他居然自然而然的能发出的‘鹰’的这个发音，还有为什么在这个远隔百万年光年的星系。
这个星球上就现在他看到的物种。
竟然和他记忆里面的地球物种，有着很大的类似性？
第十八章 我帮你
“鹰？那玩意看着很猛啊，居然敢跟龙较劲，虽然最后填了龙肚子，可也算是虽败犹什么玩意儿吧？”
黑猴子整天跟着赵大海厮混，把他的口头禅也学了个差不离。
“今天这事儿简直太诡异，看不懂。”
赵大海匪夷所思的说道：“用一只鹰，还有一支绝对很牛比的箭，换取重创，不，他们应该有必杀的把握。可是得不偿失啊，难道是为了咱们这些，在他们眼里猪狗不如的野民声张正义，忽悠鬼呢！”
“不会是想搞材料吧？就像咱们捡海那样。啧啧，这只龙要是剥皮抽筋，可比你那条雷电鳗要值钱多了。”
黑猴子说得满眼都是金钱的光芒：“不说那爪子，骨头绝对都是白玉质的好家伙。”
“白玉质？”
赵大海都懒得搭理这个白痴。
想了想，其实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说道：“为了材料，那现在材料呢？他们今天过来，用鹰吸引定位，一击必杀，目的明确而且出手果决。就是为了屠龙！”
说话间，头顶上面已经是莹莹大月边缘临空。
在上吸的狂风中，海面的波涛腾起无数的浪尖，就连赵大海都觉得身体发飘。
赵大海望了一眼头顶。
在偏东方向，那蓝莹莹的天球，巨大的环形山，以及从那个行星到这个行星之间，由于外层大气层的相互吸引，形成了一个如梦如幻的对涌动蓝色双气流喷泉。
虽然是天地奇景，然而看了上百遍。
赵大海早已变得麻木。
更别提更加习以为常，只是兴奋的盯着离近的战马看的黑猴子。
赵大海不再仰头，就看到那四个扛着战马的家伙。
高速逆水游了过来。
“你们两个立刻滚到其它竹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柳志凡这时候也看到了龙脊岩上空的惊人巨变，心里面如同压着一块大磨盘一般，压抑得几乎都喘不过起来。
作为野马山东山口的管事，他当然知道这头翼龙背后的恐怖力量。
杀了一个小的，必然要来一群老的！
可以想见的是，甚至不到今晚的夜色降临，残忍的屠杀说不动就会出现在23号海滩。
或者，——
柳志凡心里打着重重的寒颤，有些隐隐约约似乎明白的东西。
他甚至心悸的不敢仔细的想下去。
赵大海听到这声在吊脚屋下面，海面上冷漠的声音。
心里猛一咯噔。
现在海水这么凶猛，不说他这个瘸子，就是水性很好的黑猴子，估计都没有能力顺利的游到短短不过60余米的他家的竹楼那里。
“你说让——”
“猴子！”
黑猴子在这片海滩，从小到大除了怕很少见到的老妖，海泥鳅，别的还真没有一个怕的人。
一听就毛炸的要骂人。
被赵大海厉声喝止。
“瘸子，你放一根竹竿，把黑猴子送过来，可别耽搁了贵人！”
这龙吼，鹰啼，弓铮，——
一片热热闹闹。
这一片吊脚屋竹楼里面的野民，早就透过竹木墙壁的缝隙，或者门窗缝隙，看到了全部剧情。
当然也包括老棍子夫妇，以及黑猴子的姐姐鱼冻妹。
只不过严酷的阶级尊卑观念，让他们紧闭门窗，不敢惹事。
现在老棍子一看一句话不对，他的儿子就要喋血当场，连忙满脸害怕的跑了出来。
一边连连朝着柳志凡四人，赔笑鞠躬，一边朝着赵大海喊话。
“立刻跳水过去，不要污了，不然，哼哼！我前，吴头儿你后，这两个兄弟用断栏杆在后面撑着竹楼梯别塌了！”
“咔嚓，咔嚓！”
柳志凡的心情极其糟糕，随脚踢断碍事的竹楼梯两边的栏杆，左右手环抱马腿，扛着战马，登上了竹楼梯。
“咯吱——”
竹楼梯立刻发出尖利的呻吟声，柳志凡脚下的竹竿开始剧烈弯曲变形，眼看就要脱离两边竹竿梯梁的楔口。
下面两个在水里的骑兵，连忙用手固定稳固。
而这种重压，使得整座吊脚屋，都朝西倾斜了不下5度角。
看得赵大海满脸的骇然。
这匹战马得有多重。
“瘸子！”
在那边的老棍子已经下到了水面高度，手里拿着一根大约30米的竹竿，和他女人，鱼冻妹，三人一起在狂风里面，水平稳固着长长的竹竿。
满脸焦急的大喊着催促赵大海。
“你滑下去，然后顺势全力北游，你可以抓住！”
赵大海瘸着腿，飞快的找到一根长竹竿，一头用双手卡死在回廊栏杆之间，斜着向老棍子的竹楼延伸大约20米，竹稍将将接触水面。
这样一来，黑猴子在落水以后，只要顺势全力西北游大约15米，抓住老棍子递过来的竹竿，就安全了。
假如不能抓住。
几乎必死无疑。
“可你，瘸子！”
黑猴子虽然年纪小，可也不是一个傻子。
“没事儿，我命大，我可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能进出野马山的野民。”
赵大海笑着安慰。
然而他在心里却知道，今天他可能是真的路走到头了。
不过，这样也好！
——
在战马压着竹楼不断的呻吟声里，终于扛上了吊脚楼，送进了竹屋以后。
那边抓到竹稍的黑猴子，也被老棍子三人合力，把他拖了回去。
“瘸子，瘸子！”
黑猴子在老棍子的怀抱里，死命的挣扎大喊。
被老棍子死死抱住，朝着竹屋里面躲避。
狂风席卷，把紧张的紧随其后的鱼冻妹的衣服刮得，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
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这女人身材脸蛋不错，没想到野民也有这样的好货色，老妖和海泥鳅的眼珠子都瞎了么？”
柳志凡走到赵大海身边，摇头叹息说：“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不吃不玩就完了，太浪费了，浪费是不对的。”
赵大海的心里猛地重重一跳，寒冷如冰。
在这句话里，他听出了两个意思。
两个都是非常要命的意思！
“这个世界看来真的不是那么大，三年了，居然这么巧，或者说冥冥中有天意，让我解决你。看着你的断腿，我就很有成就感。”
柳志凡这时候已经认出了当年他用木棍打断左腿的赵大海，脸上带着残忍的味道，饶有兴趣的望着赵大海变得铁青的脸说道：“你是让我出手毫无痛苦的掐断脖子，还是自己跳进海水搏击一次？”
“那个女人，是你的暗恋吧？腿瘸了，自卑，不敢说，只能偷偷的喜欢？你这个死瘸子！”
在看到射龙以后。
柳志凡满腹的火气和惊惧，都快把他给活活的憋爆炸了。
这时候故意望着赵大海铁青的大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冷酷说道：“没关系，等一会儿在洪水里，我会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第十九章 值一套绿装
“我这个人么，向来喜欢助人为乐，尤其还是这种事情。”
柳志凡的脸上，带着丝丝残忍的快意，像是观察一只在猫儿爪下徒劳挣扎的小老鼠一般的有趣。
“这么说，这龙不止一头。”
赵大海并没有随着柳志凡的话说下去，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那么不久就会有很多的龙过来，报复杀戮。”
假如一直继续这个无趣的话题，那么在下一刻，两三句对话完成以后。
等猫儿戏耍完了小老鼠，仰或是‘正义者念完了对邪恶者的判决或者誓言’，按照杀猪盘的流程，下面就是要杀猪过大年。
赵大海虽然已经有了‘可能走不下去了’的觉悟，可是并不代表他喜欢主动伸着脖子，让别人砍。
更不愿意自己的脑袋，让这个原来只是奉命行事打断他的左腿，然而现在却已经和他结下了很深的梁子的柳志凡砍。
听了赵大海的问话。
柳志凡的脸色，陡然变得极其难看。
这是他在这个时间，极力想要暂时刻意忘掉的事情，结果被赵大海一句话，给血淋淋的挑了出来。
“聪明，果然不愧是能够活着走出黑马堡的野民，真是可惜了。三年前我砸断你的腿的时候，一定很疼吧？那时候你在地上嘶号翻滚，我看着都替你疼，这次我会轻一点——”
被一个最下等的野民，突然揭破心里面隐藏的恐惧，使得柳志凡有着一种被低劣爬虫看透蔑视的暴怒。
所以他直接剥夺了赵大海自己选择跳海死的权利，决定亲手捏断赵大海的脖子，享受那‘咔嚓’一声带来的瞬间快乐感觉。
虽然柳幽幽在刚才的话里，暗示不想伤及人命。
可是在不久以后，整个23号海滩，甚至更大范围，都会被暴怒的飞龙杀得血雨腥风。
这么一条卑微芥小的野民的生死性命。
没有任何士族会看上一眼，哪怕会花上多一秒的时间，去表示无聊至极的关心。
今天‘射龙’这件事情的由头，虽然是因为赵燕楚要看这个神经病引发。
但是现在的事情已经明了，即使没有这个神经病，赵燕楚也会寻找到一个别的借口，以保证在这个时候。
‘恰巧’出现在这里。
总之一句话，对于这么一个爬虫一般的野民。
杀了，也就是杀了。
并不比随手捏死一只蚂蚁更加的麻烦。
——
柳志凡满脸阴狠，倏然出手轻松捏住了赵大海的脖子。
刚想发力扭断。
“那个弓手是外边来的吧，他想覆灭黑马——”
耳朵边就听到这个下等野民，突然全力的扯着嗓子大喊。
被震得微微一愣的柳志凡，脸上顿时涌出一股青气。
“找死！”
嘴里低声叱喝，五指一紧，顿时扼住了赵大海的喉咙气管，把他的话生生掐断。
“咚咚，咚咚，咚咚，——”
赵大海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只鸭子，被屠夫捏着脖子，提在满是令人恶心的鸭血血腥的大手里。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股股的血液涌向大脑。
然而却和连着气管的气体一起，被死死堵塞在脖子喉结一带，不能在上行分毫。
让他浑身如同火烧，死命挣扎，却无力挣扎。
下一刻，
等待赵大海的就是‘咔嚓’一声。
至此世界黑暗，一了百了，尘归尘土归土。
“住手！”
这时候，就在柳志凡快意的欣赏完赵大海绝望的丑态。
准备发力掐断赵大海脖子的那一刻。
已经带着迷迷糊糊还在发傻的柳茳楠游过来的柳幽幽，嘴里面发出极其严厉的制止恐吓。
——
“嚯——，嚯——，嚯——”
感觉到大手离开，不再死死的箍住脖子的赵大海，双手捂着如同断了一样剧痛的脖子，双膝瘫软的跪在竹楼的回廊。
大口的喘着粗气。
吸入的空气火烧火燎，喉咙如同有着无数个小刀子刮着一样的疼痛，露出的上半身挂满了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
以至于有人登上竹楼，有人离开竹楼，大月的西边在西侵中，终于推进遮蔽住西天的双日，进入了夜晚。
赵大海都没有感觉。
“吱吱~”
“小紫，不要！”
“滋~”
一条筷子粗细的电鳗，因为之前听到了一种让它熟悉而愤恨的大喊声，努力克服了对鹰隼和巨龙的恐惧，从柳茳楠左腿绑着的黑绸布下裤脚伸出头来。
它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在夜色里面赵大海痛苦扭曲的大脸，然后鳗头一顿，在柳幽幽的惊呼里，张嘴射出一道明亮的紫色电弧。
狠狠的炸在赵大海那张另它记忆深刻，厌恶的大脸上面。
“完了！”
柳幽幽满嘴的苦笑，没想到她救了这个赵燕楚嘴里的‘先哲’两次，到最后还是报应不爽的被小紫把他给解决了。
经过柳茳楠3年的精心喂养，这时候的小紫虽然体型变化不大，然而所喷吐的紫色电弧，无论是电压和单次电容，都已经远高于当年。
看到这团明亮的紫色电弧在击中赵大海以后，在他的身体表面分裂出无数的枝状电网肆虐。
柳幽幽就准备把必死无疑的赵大海踢挑下竹楼，以免被烧成焦炭恶心到了柳茳楠。
“咦？”
柳幽幽的脚尖突然停顿，满脸的吃惊。
在她的眼里，这些电弧在赵大海体表‘噼啪’肆虐，肌肤上面挂着的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被瞬间加热到高温气体状态。
这些水蒸气被狂风吸走，肌肤上面别说黑炭，就是一点雷电灼烧的伤痕都没有。
“天生电脉冲免疫！”
柳幽幽惊讶的自语：“这可真是捡到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真没看出来，我的手差点就掐死了一套绿装！”
一边站着的柳志凡，即使是心事重重，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惊讶。
“呼呼——”
随着大月临空，西边天光的光线在快速的退缩，头顶上面是巨大的蓝月，东边的天空是璀璨的星辰。
然而，这时候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欣赏头顶浩瀚的星空。
‘天河流沙’，‘天神之眼’，‘白日星空’这些奇景。
柳幽幽远望着东边海平线处，那更加深层的黑色连绵如山的海浪，又看了一眼高速游来的赵燕楚三人。
心里面在愤恨之极的时候，也多少放心一些。
今天这场阴谋，假如赵燕楚死于洪水，那么黑马堡除了立刻反叛全力攻打赤龙山，死守拦江口，直到拼完最后一滴血液。
别无他途！
第二十章 竹楼
“轰隆隆——”
如同小山一般的巨浪，一波又一波的拍在吊脚屋上。
拍得屋子不断的来回摇晃。
因为黑猴子老黏着赵大海，自从赵大海捕捉紫光电鳗，得到这个竹楼以后，除了吃饭睡觉，更是和赵大海形影不离。
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这几年赵大海的这个吊脚楼，一直是老棍子的老婆和闺女帮着修整。
所以此时即使有着高强的水压，但是因为填充煮化了的海带和鱼胶，竹屋的漏水并不严重。
里面一片黑暗。
只有海浪的拍击声，地板，墙壁，屋顶缝隙的飙水声，战马不安的嘶鸣声。
气氛冰冷沉重而压抑。
不久，大约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巨浪拍击的声音猛然消失。
地板，屋顶，东边墙壁的水流也迅速减弱，甚至变成了‘汩汩’的细流。
屋顶那些漏水位置，变成了‘滴滴答答’的‘雨滴’。
众人都知道，海水的高度已经淹没了吊脚楼，不过水压既然大幅降低，说明了淹没的并不深。
一缕荧光幽幽溢出，进而亮度大增，照亮整间屋子。
是赵燕楚打开了他戴着的腕表的手电筒功能。
“为什么？”
亮光惊醒了一直处于梦游状态的柳茳楠，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对面地板，距离墙壁有着一米距离的赵燕楚。
“柳小姐可能误会了，苜江府对苜蓿草原从来没有任何的野心，以前没有，现在和将来，也都不会有。”
赵燕楚一直死气沉沉阴沉之极的脸色，到现在才算是勉强调整过来。
所以他才打开了手电筒。
带着笑容，诚恳而温和的望着柳茳楠，嗓子沙哑的说道：“无论大夏王朝的海禁，还是征南节度府对云梦泽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战争准备，这片荒芜的苜蓿草原，侯府都不愿意在这里投入一兵一卒。”
“哼！”
柳茳楠恶狠狠的望着赵燕楚，鼻翼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显然不再相信赵燕楚嘴里面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四公子，小女子还是不太明白，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柳幽幽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而是要知道赵燕楚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三个原因，正好又是相辅相成，第一个是，优质的战马。”
赵燕楚翻开了他第一张底牌。
“我们黑马堡什么时候短缺过你们优质的战马，倒是听说这次赤龙山送过去的火龙马，只有三成合格！”
柳茳楠尖叫着声音，在竹屋里面回荡，震得脖子火辣辣的疼，浑身电得发麻的赵大海头晕脑胀。
“那么请教柳小姐，为什么赤龙山的火龙马只有三成合格？”
赵燕楚的声音依然温和，然而，柳幽幽却听出了里面的金戈之声，不禁心里微微一跳。
“那是——”
柳茳楠也是被问得发愣，迟疑了一下刚说了两个字。
就被赵燕楚压着怒火的不客气打断。
“那是因为你们控制拦江口军镇以后，拦截猎杀一切进入火苜蓿草原的野兽，而且故意放进去大量的野兔，獐子，鹿，——。你们打破了火苜蓿草原的生态平衡，使得里面的狼群，花豹，不愿意捕杀更加难以捕杀的火龙马！”
“对于征南节度府来说，你们十万草原就是一个穷荒野，除了珍贵的战马，其它的一切都是没人愿意接手的垃圾！假如不是这些战马，你们整个草原没有一个铜板来购买大夏的任何东西，晶石，悬浮车，轮船，包括你们穿的衣服，鞋子，手表！”
“因为这次火龙马事件，京城那边甚至怀疑是侯府故意想减弱火龙卫的战力，本来支持征南节度府对云梦泽的战役，又无限期的拖了下去！”
“我父亲不是写信给侯爷，保证只要苜蓿草原统一，将会提供更加优质的火龙马。”
柳茳楠的声音有些心虚。
减少火龙马的天敌，降低火龙马的战力，这件事情她也知道。
目的倒不是为了激怒苜江侯，而是想在攻击火苜蓿草原的时候，减少伤亡，增加胜算。
“没有大局观，错了就得受罚，——不要拿着当年的事情来说，你们只是一群马夫，不好好养马，耽误了大事，就该死！”
在这一刻，赵燕楚终于脱下了他‘温文尔雅，素有美名’的公子伪装，变得冷酷而且无情：“你们只想要通过武力解决赤龙山，有没有想过这种内耗，有多少战马毁于战争！攻打云梦泽需要大量的战马，难道还要等五年十年，你们的马群恢复元气以后，再发动？”
“第二个呢？”
看到柳茳楠要发疯，柳幽幽赶紧死死的搂着她的手臂，问第二个原因。
“拦江口军镇。”
赵燕楚翻开了他的第二张底牌，随后又翻开了第三张：“这头龙的出现，是一个机会，按照观察它们表现的智力和报复心，黑马堡是必定攻击的地方。两败俱伤以后，赤龙山接收黑马堡，苜江侯府接手拦江口军镇，然后从拦江口到九龙天杀口天堑大营之间的支流，进入北坠将山腹地，对残余的飞龙进行最后的清缴。”
于是，一切都明了！
甚至脑袋还麻木的晕乎乎的赵大海，都听明白了。
第一步，杀龙！
第二步，龙族血洗紫苜蓿草原，在黑马堡打得两败俱伤。
第三步，赤龙山趁机不费吹灰之力的占领黑马堡，一统苜蓿草原。而苜江侯府占领拦江口以后，等于彻底的卡死了苜蓿草原，并且阻拦了苜蓿草原进入北坠将山，吃蛋糕的可能。
“柳敬海这个老混蛋，没有了拦江口军镇，苜蓿草原就是一盘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肥肉！”
柳茳楠气得破口大骂。
“真是高看自己了，一群马夫，只要好好养马，没有任何人会和你们过不去，更没有人介意你们以此发家致富，当一个富家翁。柳港主之所以不得不这样，不还是你们逼得？失去本来就不属于赤龙山的拦江口，要么是被你们黑马堡攻陷赤龙军港。——你想想。”
柳茳楠被赵燕楚驳的哑口无言，浑身发冷。
“四公子既然过来，又这么说，看来是不但算赶尽杀绝了？”
听到柳幽幽这么问，刚才一直心惊胆寒，浑身发软的柳志凡，顿时有了一些精神。
他这才想明白，苜江侯府真的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这时候赵燕楚就不会出现在这个竹屋，说这么多的话。
以着他和柳江雀的实力，再加上有心算无心的突袭，在中途就可以把他们全部轻易格杀。
第二十一章 安排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们是征南节度府的属民，侯府三百万六十万民众，你们苜蓿草原就占了将近一成。”
赵燕楚满脸‘惊诧’的望着在莹莹光线下，柳幽幽那张荷花带露粉嫩俏丽的脸蛋，似乎听到了一件让他感觉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脸带正色，很真诚的环视柳茳楠，柳幽幽，柳志凡三人，温和的说道：“只要遵纪守法，你们就是托起征南节度这艘大船的水，苜江侯府对你们只有保护，哪有伤害。”
听到这些话，柳志凡的神情。
顿时更加的轻松起来。
并不是说这头老狐狸完全相信赵燕楚的话，不过今天赵燕楚的一席话，就是在大方向的一种表态。
以后柳敬湖，柳茳楠，这些人的身份和位置也许会有很大的改变。
不过作为一个中层狗腿子，估计刀子和板子怎么打，也轮不到他的头上来。
柳茳楠则是满脸‘你在糊弄鬼呢？’的冷笑。
秀气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光洁白皙的修长手臂上面，青筋爆绽。
忍着很大的克制，才没有冲上去，一拳砸爆赵燕楚这张令她厌恶的虚假的面具脸。
“保护？”
柳幽幽则是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其实那句‘托起大船的水’，深层的含义要远比‘保护’这个词。
更加的狠厉和血腥。
不过柳幽幽很聪明的没有选择用这句话进行反问，来撩拨赵燕楚的忍耐极限。
——
在赵氏王朝的时候，苜蓿草原因为天然独特的地形结构。
就有着非常大的独立性。
掌控拦江口和九江天杀口要塞的柳氏家族，在赵氏王朝，类似于一种边荒藩国的存在。
堡主敕封苜原王。
七十年前，苜原王柳鹏山在黑马堡，拦江口，九龙天杀口外。
开荒赤龙山，建立赤龙港。
利用战马，进行对海贸易。
只用了三十年的时间，苜蓿草原人口就达到80万。
不算60万野民，市民和自由民超过20万。
披甲2万。
并且有着一支3千水手的南象王朝的雇佣舰队。
其间，苜原王柳鹏山以频繁大月天灾为借口，大幅降低对赵王朝的战马输入。
同时成倍提价。
造成了和赵王朝的剧烈摩擦，一度曾经趁着赵王朝外患兵戈，出兵占领九江天杀口天堑外的沿江两郡十一县。
之后面对着两道天堑，赵王朝估算至少得砸进去十万披甲，还要建造大量的军舰才能攻陷。
最后只好妥协，捏着鼻子赎买了这两郡十一县。
柳鹏山许诺，不会再从天杀口侵入掠夺。
二十一年前，柳鹏山薨。
黑马堡和赤龙山，开始了王位争夺。
在面对骑兵集群的犁割攻击下，普通人被屠戮的如同杀鸡。
这场内战打了整整3年，杀得是血流漂杵，近百万人口，硬是杀得不到30万。
而且可笑至极的是，谁也没打赢。
反而因为拦江口军镇对九龙天杀口天堑的粮食禁运，逼迫得柳敬海的亲弟弟，天杀口守将柳敬雄，归附当时的梦泽王赵敬元。
从而柳氏家族，完全丧失了这条进入赵王朝腹地的通道。
沦为赤龙伯，黑马伯。
之后，赵王朝下旨赤龙山关闭海港，禁止对外贸易，南北草原每年上交的战马数量和价格，则是被赵王朝掌握。
这样，到了夏劲夫立国，八王起兵，赤龙山趁机谋夺拦江口。
双方又打了几年。
这数十年的风雨血腥，使得人口骤减，赤龙山，黑马堡，不得不大量购买俘虏，作为野民奴役。
而因为拦江口军镇的存在，赤龙山，黑马堡，在大夏王朝境内，依然有着很大的独立性。
所以，假如在射龙之前，赵燕楚大言不惭的说‘苜江侯府对你们只有保护’。
能让听的人笑掉大牙。
然而，就是这一会儿，就是这一箭，最终打碎了柳氏家族对苜蓿草原的千年传承。
——
听到柳幽幽关于‘保护’这个词的反问。
赵燕楚不禁带着欣赏的眼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正对上柳幽幽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
赵燕楚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诚恳的望着满脸痛苦和愤怒的柳茳楠说道：“龙族袭击黑马堡，这已经成为定局。无论柳堡主怎么选择，野马山都不可能避开这场血战。”
“全拜四公子所赐！”
柳茳楠‘感激’的死盯着赵燕楚。
“哼！”
坐在赵燕楚左侧稍微靠后，背部距离竹墙壁大约0.5米的赵洛燕，嘴里发出一声冷哼。
眼睛刀子一样凝视着柳茳楠。
“无妨，可以理解，换做是我可能会更愤怒。”
赵燕楚朝着赵洛燕微微摆手，笑着说道：“但是我会忍耐，为了黑马堡六大家族和几个小家族的一千三百六十三名核心丁口忍耐。”
如同一桶冰水，浇在快要沸腾的柳茳楠的头上。
让她浑身火热退却，寒冷入骨。
“野马山内所有战马，战前只能保持100匹内，其余全部疏散到草原，只要龙在攻击，你们黑马堡就不能停止反击。”
赵燕楚开始开条件：“战役结束以后，所有枪炮和军控物资不得故意毁坏，黑马堡的其它一切物资，人口，包括此次猎杀的材料，——除了军控枪炮，枪弹，晶石，火药，以及部分高序列军控物资，拦江口军镇将会按照二手价折价购买。——其余你们可以自由装载三艘云翳级江船，进入苜江城。”
“9万捡海者野民的幸存者，——对于会有多少野民能够活下来，我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野马山的军控物资，全部送到拦江口军镇，进行交割。”
“你们可以带走15匹以内的战马，侯府将会划分一处荒野作为马场，交由你们经营，培育马群。呵呵，你们依然是征南节度府的良马供应商。”
然后，赵燕楚的声音猛然一冷，肃然说道：“记住，还是那个惯例，严禁携带任何草种离开苜蓿草原。这一点很重要，搜到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咯吱吱——”
“咔嚓嚓——”
本来一直严重西倾的竹楼，突然开始缓缓的回弹。
整个竹楼发出一片纷杂的炸响声。
那些用鱼胶黏合的竹竿裂口，不断的重新撕裂。
因为战马的存在，这个竹楼严重透支了它的抗性蕴含，包括一些完好的碧绿竹木，也在回弹挤压中，爆出团团裂纹。
“要退潮了。”
赵燕楚突然望着一直悄悄蜷缩在一处角落，默不作声的赵大海问道：“这次退潮需要多久？”
第二十二章 不识君
一瞬间，竹屋里面的其余五双目光，都看向赵大海。
因为这也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赵大海一开始没明白，然后听到屋内寂静，一群眼睛都望着他，才知道这个‘牛人’在和他说话。
“我，”
赵大海一说话，嗓子就火辣辣的疼，而且舌头和嘴巴，到现在还被电得发麻。
吃力的说道：“我不知道啥是时间。”
说实话，他是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里的一天是不是二十四个小时。
“就是太阳到了哪里，那条石脊会露出来？”
赵燕楚脸色温和，边说边用手比划，没有露出一丝的不耐烦，或者上等士族对最低级的野民的蔑视和傲慢。
假如不是刚才赵大海听了一场精彩至极的大戏，他都要以为这个翩翩公子，是一个超级大好人。
“大太阳在那里，小太阳在那里。”
赵大海没有多想，在之前被电得半死的时候，柳幽幽和柳志凡说得话，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所以他觉得自己总得显示出一些有用性，最好能够攀上这个‘赵牛人’的高枝。
因此，他比划的很认真详细。
“那个时间，应该是两个小时以后，时间有些紧迫。”
莫语满脸的忧虑。
“那就在提前一些，可以涉水，必须避开龙群！”
赵燕楚做出决定以后，望着柳幽幽笑着说道：“真没有想到你们黑马堡的野民们，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居然都这么好奇。这个，不知道算出了星球是圆的没有？哈哈，天上人，有意思。”
柳幽幽带着警告的意味，微微偏头深深的看了赵大海一眼。
然后笑着说道：“四公子这是在讽刺我们黑马堡太仁慈了么？我听说在苜江城，即使是城里的野民奴隶，偷学认字，谈论无神论的知识，轻的是打一顿，重的送到矿洞去挖矿。”
赵大海听了心里一凛。
知道这是这个当年下令，打断自己一条腿的恶毒女人，在警告自己。
吓得立马低头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个世界既然有阶级，每个人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整个世界岂不是都要乱套了。”
说到这里，在莹莹荧光里，赵燕楚小白脸一样的脸蛋。
露出了一丝青气，略显狰狞的说道：“这个世界已经够无尽的辽阔，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过来，山川，草原，大海，极地，到处都是凶兽盘踞，等着我们的刀去开辟。整天却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扰乱其他野民安分守己之心，该杀！”
赵大海的身体微微一颤，缩着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理想总是很乐观，现实却是太骨感！
——
在旁边的柳志凡听了，在心里感觉荒谬至极的直咧嘴。
要知道之前这个赵燕楚嘴里的‘谁知道给他一个支点，未来就没有任何砸开这个枷锁，挑起星系的可能？所以对于这样的人，虽然只是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的可能，也值得我跑这么一趟。’这个‘先哲’，可就是眼前这个瘸子！
而且这个‘先哲’，野民，居然还是一个‘天生的电脉冲免疫’者。
卖到伞联邦，就是一笔不错的财富。
可以换取一套淡绿质披甲套装。
大约价值60匹优质墨龙马，或者50匹优质火龙马。
估计假如知道真相，这个四公子也舍不得杀。
之前电鳗袭击赵大海的时候，他站立的位置，正好处于赵燕楚三人游泳的视线死角。
所以这个信息，只有黑马堡这6人知晓。
更别提赵大海的‘先哲’身份。
“培养马群是什么意思？”
到了现在，知道木已成舟的柳茳楠，终于屈辱而愤怒的决定暂时放下仇恨。
讨论实质问题。
“征——，大夏除了需要天下闻名的苜蓿战马，也需要更加庞大数量的普通战马，以及运输畜力。这些普通马匹基本都靠进口，苜蓿花江中游水草丰美，不过之前实验饲养的马匹，都达不到最低的标准。”
赵燕楚微笑着说道：“只要你们忠心为征南节度府所用，不但能做一个优哉游哉的富豪门阀，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重回苜蓿草原，延续你们柳氏家族的荣耀。”
柳幽幽听了，嘴角炸出一抹淡淡苦涩，佩服，而无可奈何的微笑。
心里想着，这就是画大饼了。
而且驱使柳家一千余人，为苜江侯继续卖命养马。
同时用这一千余人震慑赤龙山，告诉他们，随时可以替换掉他们在苜蓿草原的势力。
真是一箭下去，全是中箭倒霉的鸟儿！
“四公子是让我把这些话带给堡主，四公子不回黑马堡主持大局么？”
柳茳楠其实也不傻，只不过刚才是被吓坏了，脑袋当机。
“赤龙山的船，已经在出海口附近等待我渡江，”
赵燕楚坦白的说道：“下一时期，你们所要做得就是疏散战马，全力杀龙，至于我，就不去惹人厌了。”
“那种箭是什么，还有没有，我们黑马堡购买，钱不是问题。”
听到柳茳楠问到重要之处，柳幽幽，柳志凡，都屏住了呼吸。
“只此一支，具体名字你也不需要知道。不要怀疑，这支箭的威力，要远比它今天的表现更加的恐怖，假如配上合适的弓，它的威力至少要再强大一倍！”
赵燕楚低头看了一眼他满是弓弦割伤的右手，沉声说道：“这支箭是赤龙山的秘藏，今天假如不是我射出这一箭，那么就是某一天，你们的骑兵大举过江，攻打赤龙山的时候，被射出去。”
一股寒气，从柳茳楠，柳幽幽，柳志凡的心里面涌起。
原来他们傻子一样自大的筹谋赤龙山的时候，对方却早已准备了能够全歼他们的大杀器！
“还好赤龙山那边有着很好的大局观，知道一旦那样，就算统一苜蓿草原，得到的也是一片废墟。所以柳江雀这次押送只有三成合格的火龙马到苜江城的时候，带了一支箭和一封柳敬海的亲笔信。”
赵燕楚望着柳茳楠，做着最后的陈词总结：“而你们黑马山，就只是带了一封柳敬湖充满了野心和短视的亲笔保证。”
第二十三章 铮鸣
竹屋里面的积水，已经到了淹没脚裸的高度。
地板在竹楼‘吱吱呀呀’的摆动尖叫里，炸出了十几条裂缝，形成了一个个‘滋滋’的小喷泉。
这时候，从竹楼的屋顶，以及西侧墙壁的流水缝隙里，倏然透射进来一道道金色的细细光线。
在布满莹莹幽光的屋内纵横交错。
这些光线，加上滴水，喷泉，以及赵燕楚手表发出的荧光。
把这间空阔的竹屋，渲染得如梦如幻。
此时，
浑身湿透，狼狈的穿着柳幽幽亚麻色裙裤。
脸色卡白的柳茳楠。
同样浑身湿透，穿着一条土青色短袖长衬衫。
棉布短裤的柳幽幽。
右手手掌和手指，有着七八道深深弓弦割痕的赵燕楚。
由于害怕引起注意，遭受无妄之灾。
披着一个破褂子，瘸着腿驼着背，缩头缩脑的蜷缩在一处角落，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心里面一个劲的大骂‘孙子’的赵大海。
跪卧在竹楼中央，鼻孔里不断喷着火热粗气的紫血马。
这些光影，
照射，散射在这些人和马儿的身上，犹如一幅诡异的动态画像。
——
“大月以去！”
赵燕楚即使是全身湿透，也是很潇洒，风度翩翩的站了起来。
先抽出腰间的折扇‘哗’地打开，轻轻的扇了扇，才又重新插在腰间。
“咯吱咯吱——”
因为赵燕楚衣服下面穿着的玄甲重量，使得他脚下凹陷的竹木地板发出清晰的‘咯吱’声。
整个竹楼，都微微的晃了晃。
柳幽幽的目光，不禁微微一凝。
分别看了赵燕楚，赵洛燕一眼。
按照竹楼的晃动幅度，柳幽幽估测赵燕楚的这身玄甲，绝对不下于三个成年人的重量。
难怪之前压得那匹墨龙驹在高速中制动，如此的困难。
更加直观的是，抱着赵燕楚的双腿，在水里踩水的赵洛燕，负重着赵燕楚，玄甲，大江射月弓，还有她背后的那把厚背重砍刀。
可见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赵洛燕，实力是何等的强悍。
“今日借弓射龙，多谢柳小姐。”
赵燕楚笑着从莫语手里，拿过大江射月弓和只剩下四枚长箭的箭壶。
双手平平托举。
满脸诚恳的对柳茳楠说道：“用去了十一支箭簇，等柳小姐到苜江城，赵某一定会加倍奉还。”
柳幽幽看到柳茳楠依然铁青着脸色，根本不搭理赵燕楚。
只好走过去，接下了弓箭。
——
赵燕楚关闭了他手表的手电筒功能，整个竹屋，又重新陷入了幽暗。
只有几十条细细的分叉光线，在屋内的虚空直射。
该做的，说的，赵燕楚可以说都已经完美的实现了他的目的。
然而此时在心里面一松以后，他的那只鹰隼死亡的一幕。
顿时重新占满了脑海。
让他头疼欲裂，心里跟有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子，在来来回回的绞一样疼。
“鹰公子，鹰公子，从此以后只有公子而没有鹰了！”
这件事情刚才赵燕楚根本都不敢想，现在只是想想，他活剥了柳江的心都有了。
“茳楠小姐，不知道对柳江雀这个人怎么看？”
赵燕楚突然笑着问。
听到赵燕楚的话，柳茳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偏转了视线。
依然没有搭理这个混蛋。
而且觉得再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说句实话，现在要是有油盐酱醋，柳茳楠蘸着生吃了赵燕楚的心都有了。
“这次行动，计策是柳江雀提出来的，而且赤龙山针对整个紫苜蓿草原的情报网，暗杀，策反，潜伏，也是柳江雀一手主持。”
赵燕楚强忍着心里面的撕痛，继续游说柳茳楠。
“你究竟想说什么，是想激怒我，让我去杀了柳江雀？”
柳茳楠愤怒的瞪着赵燕楚质问。
“这个，”
赵燕楚稍微‘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假如只是你们两个的私人恩怨，虽然你们都是征南节度府的统属，然而苜蓿草原又有着极大的自治性。我个人表态，不鼓励不反对。”
柳茳楠，柳幽幽，柳志凡，三人都是赫然抬头。
惊疑不定的望着满脸‘无奈苦笑’的赵燕楚。
“这孙子，整个一个神经病！”
包括在一边缩头缩脑的赵大海，也都是听得瞠目结舌。
只有赵洛燕和莫语知道，他们的四公子这是要让柳江雀，为他的秀儿陪葬。
“四公子果然好算计，这样一来，我黑马堡和赤龙山，将不会再有一点余地。”
柳茳楠满脸的冷笑。
“这几十年杀下来，你们现在有余地么？”
赵燕楚温和哂笑，给柳茳楠解惑：“要不我牵个线你们黑马堡和赤龙港坐下来谈谈，相逢一笑泯恩？”
“谢谢你的好心，不需要！”
柳茳楠气得银牙咬碎，恨恨的说道：“那就是四公子你们忌惮柳江雀，想借我的手除掉他。”
赵燕楚听了微微一愣。
潇洒流畅的抽出折扇，‘哗’地打开，扇了扇，笑着说道：“柳姑娘聪明！”
——
这场大水来得迅猛，退得也飞快。
尤其是老妖在选择建造的时候，这处地点要高于23号海滩的其它区域。
而且大量的洪水在退潮时，将会朝着22号海滩扇形退却。
在不久以后，屋顶的漏水就停止下来，然后水位以着可见的速度，在快速的下降。
当洪水退到高于吊脚屋竹楼地板大约1.4米水深的时候，在赵燕楚的示意下，赵洛燕‘滋’的一声，抽出大刀插破墙壁。
‘咔咔咔’的绕着竹屋，在1.5米高度平推一圈。
然后双手掀开了半个墙壁和整个屋顶，朝东远远丢了出去。
随着这‘半个墙壁和整个屋顶’，随水东流。
众人眼前一亮，放眼全是海水。
西边的大月在双日阳光的照射下，已经不容易能够看清。
似乎融入了蓝天。
不过眼前这十几米深的海水，头顶暂时失去了淡淡的橘红色涂层的蓝天。
分明的告诉所有人，这并不是大梦一场。
“柳江雀！”
赵燕楚突然震怒的失声惊呼，满脸铁青。
众人均是诧异北望。
就惊讶的看到在西北2里的位置，那处原本是一条木化玉脊岩带，此时依然被海水淹没的地方。
柳江雀，猫子，则是刚把那匹墨龙驹扛上了脊岩带。
海水在那里，大约有着一米不到的深度，那条墨龙驹的状态，明显要好于柳茳楠的这匹紫血马。
已经能够很好的站在浅水迈动马蹄。
——
“四公子，我们先走一步，去为您视察赤龙山，准备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少主，这么远，听得清么？”
柳江雀嘴角带笑的大声吼完，面对着猫子的怀疑，大笑着说道：“随便喊喊，不要当真；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么。”
然后，在他无意间，眼角的余光里。
就似乎看到。
有人，拉弓。
放箭。
“铮！”
一道铮鸣声，在柳江雀的耳边，如同雷霆一般的炸响。
第二十四章 一箭
碧海环绕，半截竹楼。
“呼呼——”
此时，随着大月远去，被拉上高空的巨量气体由于星球重力，重新从高天磅礴下压回来。
引发了汹涌的环形扩散风啸。
“------一步，---视察，——”
隔着近1千米的距离，在猛烈的风啸里，柳江雀的声音被狂风撕裂得七零八落。
然而即使不用听清楚内容，只是看着那两人一马的行动。
众人就能知道这两人现在想干什么。
在这一刻，除了脸色铁青的赵燕楚，还蹲在角落里的赵大海.
其余几人看得都是头皮发麻，心里直颤。
“真是精成鬼了？”
柳志凡只是认为柳江雀猜测到了赵燕楚对他的忌惮，所以要提前离开。
忍不住发出感慨，‘黑马堡输给这样一个有着玲珑七窍心的人物，确实不冤。’
柳幽幽虽然知道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因为在苜江侯府掌控拦江口以后，就算整个苜蓿草原联合起来，都不是苜江侯府的敌手。
更何况是经过了屠龙战役，以及拦江口军镇大量吸收黑马堡实力以后的赤龙山。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苜江侯府的代表，假如说是因为忌惮，而要设计诛杀柳江雀，那就显得太可笑和不可思议了。
但是让柳幽幽头皮发麻的是，柳江雀居然似乎猜出了赵燕楚想要借机除掉他。
之前的一路陪伴，谈笑风生。
现在的目的达成，挥袖而走。
是何等的心机和果决。
有这样的人的存在，再加上现年只有三十岁的苜江侯府少将军柳敬雄。
黑马堡柳氏一支，想要在未来重回苜蓿草原，将会是何等的渺茫和艰难！
柳幽幽刚要提醒小姐。
就看到身边的柳茳楠满脸肃穆。
倏然，
抽箭，拉弓，满月弦。
“嘣~”
弓弦轰然炸响。
“滋~”
这时候，缠绕在柳茳楠握弓的左手腕上的那条紫光电鳗，猛然张嘴。
喷出一道半圆形电弧，准确砸在箭簇上面。
溅起一蓬闪耀的电花。
这枚钨钢箭簇，是由十六块棱角锋利的钨钢，用电鳗体表分泌的一种胶质，混合鱼胶黏合而成。
然后又用铁线蛛丝加固捆绑。
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小型电容，可以在数秒以内保持住绝大部分的高压电量。
只可惜在之前，‘小紫’为了报复赵大海，已经用了一半的电量，不然此时这团电弧，将会更加的惊人。
“嗖~”
在柳茳楠的弓弦离开扳指以后，这支经过空气力学设计的长箭，发出一道并不尖利，却是持续拉长的低微轻啸。
以着380米/秒的初速度，倏然在众人眼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道漫长而游丝一般的电弧线，朝着西北2里处的方向延续而去。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柳江雀。
——
“铮！”
“少主！”
在柳江雀的耳边炸起这道并不响亮，却能让他魂飞魄散的弦鸣的时候。
耳膜炸响的震动，在耳小骨转化成神经信号，通过柳江雀的听觉神经系统，传到大脑皮层的听觉中枢。
经过处理，随即传送到运动中枢，然后朝着身体肌肉发出条件反射般的运动躲避指令。
最后，柳江雀的身体才会在肌肉的驱使下，做出不一定正确的扭曲规避动作。
这整个过程，在‘苟思特否阿姆星球’，处于柳江雀这一实力的武者，大约需要0.118秒。
在这处海面，声波的速度大约是395米/秒（地球大约340米/秒）。
2.532秒到达。
而流畅型的长箭，在到达柳江雀这里，理论速度也不低于300米/秒。
需要2.943秒。
两者相减，只有0.411秒的间隔时间。
再减去0.118秒的神经反应，开始做出肌肉规避。
那么这时候处于静止状态的柳江雀，就只有0.293秒的躲避时间。
在还没有看到箭矢轨迹的情况下，这种有限位置挪移的行为，就有着极其危险的赌注性。
生死不过是一瞬间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而已！
“啪！滋~”
“啊！”
就在柳江雀骇然变色，死命尽可能的怪异扭曲着他的身体的时候。
猫子却用这0.293秒的自由运动时间，身体狠狠的扑到柳江雀面向赵大海竹楼位置的身前。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团耀眼的电团在猫子的左臂炸开，把他的左臂一段大约一分米的肌肉骨骼炸成粉碎的碎片，然后继续疾射，撞击到柳江雀的胸口。
“噗——”
柳江雀大脸陡然变得血红，张嘴一股血箭喷向全身电花闪耀的猫子后背。
“聿！”
这些电火团一部分顺着猫子的双腿，蔓延到海水，电得旁边那匹早已筋疲力尽的墨龙驹，嘶鸣着跌倒向海水。
“走！”
“噗呲——”
满嘴血迹的柳江雀，脸上带着悲愤的狰狞，伸手一把抓住身上依然闪烁着电花的猫子的右臂，把他扛在肩膀。
用尽全身的力气，强忍着心肺里面的热血翻涌，以及全身的麻痹。
嘴里狂吼一声，又大口喷了一道血箭。
在水深近1米的龙脊岩上面，朝西不断的变速狂奔。
——
碧海环绕，赵大海的半截竹楼。
看到这一箭的效果，柳茳楠默默收起大江射月弓。
刚才这一箭，由于距离过于遥远，她就是利用柳江雀的大意，两人之间又处于相对静止状态。
就是赌这0.293秒的时间差，不求击杀甚至重伤柳江雀。
只希望能够电伤。
然后对猫子进行射杀或者驱赶。
然而，猫子对柳江雀的忠诚，出乎了她的预料。
而且电量储存不足的小紫，也没能产生足够的电强，波及电伤柳江雀。
这时候，对于1千米以上，并且还在不断高速拉开距离，而且又是变速目标。
柳茳楠极为明智的不愿意，再浪费她珍贵的钨钢电容箭簇。
“小姐，用你大名鼎鼎的三龙追月，一定能够射中他！”
柳志凡看得激动，忍不住忘形的开口提醒。
“你是天天面对着野民，脑袋也都傻了！这种距离，最基本的能量守恒你都忘光了？”
柳茳楠克制着情绪，叱喝了柳志凡一句。
先不说大水弥漫这片盐碱地，箭簇射出去，因为要躲避不知何时会来的龙族袭击，根本就没有时间，等到海水退潮去捡。
而且柳茳楠也必须留下几支长箭，防备赵燕楚这个神经病突然发难。
第二十五章 大江射月弓
“柳小姐好箭法！”
赵燕楚，赵洛燕，莫语三人，无言对视一眼。
均看出了对方眼睛里面的震骇和警惕。
在大夏王朝，大江射月弓的排名其实并不高，一直在**十之间浮动。
这张弓自从二十三年前，箭仙子南宫月突然下嫁苜原王嫡子柳敬湖，就没有再出现在九龙天杀口外的世人面前。
这些年，大江射月弓的排名之所以一直没有跌出前十。
不是因为这张弓的犀利，而是因为腹地王朝各方势力，对这张弓的故主南宫月，所表达的一种无法明言的深深敬意。
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意义。
包括刚才赵燕楚满弓射龙，那一支支箭矢在龙鳞上面炸起的团团火星。
却没有丝毫破甲痕迹。
这一切都让赵燕楚，赵洛燕，莫语三人，心里对这个大江射月弓有些不以为然。
到了现在，他们才明白这张弓的恐怖不凡之处。
这是1千米距离。
假如在500米以内，处于视觉死角的突然袭击。
箭速几乎等同于声速。
达到了声到箭到。
除非是那些‘玄’级高手，普通武者被盯上了，基本就是必死无疑！
放眼大夏王朝，3千万民众，所知道的‘玄’级高手。
也不过百人。
而他苜江侯府作为大夏王朝的第一节度势力，人口三百六十余万，控甲4万，再加上作为赵氏王朝的继承底蕴。
‘玄’级高手，也不过将将达到16人。
——
“柳江雀这个混蛋，该杀！”
一直罕有言语的莫语，满脸阴云的低声怒骂一句。
听了莫语的这句话，赵燕楚和赵洛燕又对视了一眼。
均是脸色难看，心有余悸。
通过柳茳楠这一箭，他们已经直观的对这张弓的恐怖之处，有了深刻的了解。
就在之前射龙，假如不是那头龙居然神奇的不再搭理他们，径直冲天，而是飞下来进行攻击报复。
其他人暂且不说，赵燕楚则是必死无疑！
“——”
赵燕楚脸色铁青，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
“没有四公子的箭发犀利，我也就是只能射一些狼心狗肺的畜生，比不得四公子大气，射龙！”
在赵燕楚应景的赞了一句，‘柳小姐好箭法’。
柳茳楠根本就没有去看赵燕楚那张，令她厌恶的虚伪面具脸，夹棍带枪的冷淡的回了一句。
看到北边不远的那座竹楼，三名手下打开了竹门一半高度还淹在海水里面的屋门。
淌水站在竹楼的走廊。
柳茳楠就满脸清冽的大声下令：“你们和柳管事，把紫儿扛到龙脊岩。”
“诺！”
柳志凡，吴刚四人大声应答。
吴刚三人随即‘噗通’跳进海水，朝着竹楼游来。
柳茳楠在这个时候，心里面跟压着一座大山一般的沉重，都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她的父亲。
此时，对于这个23号海滩，这片淹没的大海。
以及这些人，这些无耻的诡计。
柳茳楠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她望了一眼柳幽幽，说道“走！”，纵身一跃，如同一条美丽的美人鱼跳进海水。
这时候，盼望这一群瘟神赶紧滚，蹲在角落里的赵大海。
看到了吃惊的一幕。
在他眼里，柳幽幽这个恶毒女人，却并没有跟着柳茳楠跳水。
而是从短裤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没有棱角的棕色圆润扁平木盒子，和一个小圆柱形的木棍。
纤纤手指打开木盒子。
流畅的从盒子里面，抽出一支细长的过滤嘴细烟，叼在嘴上。
“咔！”的一声，点燃。
长长的吸了一口，微微仰头悠然吐出。
袅袅青烟随风而散。
看得赵大海目瞪口呆，‘你妹子，原来居然是一个老烟民啊！’‘这个世界，居然有烟！’
“幽幽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赵燕楚微笑着望着柳幽幽，赵洛燕和莫语微微诧异的偷偷互相对视一眼，又都面无表情的错开视线。
“呵呵。”
柳幽幽皮笑肉不笑的干巴巴‘呵呵’一声，凭栏远眺，看到柳茳楠在海面高速游出一道白色的浪花线。
在更远处，柳江雀扛着猫子的身形，已经变成了一个碧蓝海面上的小点。
而那匹被电麻了的墨龙驹，只有半个马头露出水面。
“哗哗——”
吴刚三人游到被斩断半边墙壁的竹楼。
“幽幽姑娘，先行一步。”
赵燕楚满面和荀春风，右手折扇倒握在虎口，很正式的朝着柳幽幽做出一个告辞的抱拳弯腰手势。
“四公子一路走好。”
柳幽幽双手平端在身前，身体微微一蹲，行了一个女子礼。
赵燕楚在柳幽幽微微含笑的俏脸上，白皙的腿上流光掠影的扫了一眼，很‘贵族气息’的轻轻推开半片竹门。
“哗哗~”
这时候海水的深度，离着竹楼地板，已经降到大约1.1米。
汹涌流入。
赵燕楚潇洒的扇了扇扇子，插回腰间，然后趴进海水，开始游泳。
“装狗！”
蹲在一处角落，想当路人甲的赵大海，气得暗暗大骂。
面对着不断快速升高的水位，他只好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尽量求得别惹这个恶毒女人的注意。
“聿。”
紫血马低声嘶鸣，被柳志凡四人扛着马腿，进入海水，开始朝着西北方向游去。
只这一会儿工夫，涌入的海水就已经齐平了竹楼屋子。
赵大海被逼无奈的站起来，低着头数着清澈海水下面的竹竿地板条数。
柳幽幽看到众人，分别离去，吐掉嘴里的香烟。
‘滋~’
看着还有一小半的烟头漂浮在水里，赵大海偷偷砸吧着嘴暗骂，‘败家女人！’
这时候，柳幽幽似乎没有看到在角落里刷不存在感的赵大海，自言自语的说道：“想死想活。”
“想——”
赵大海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假如自己并不是恶作剧的说‘想死’，在下一刻，这个女人会不会一拳结果了自己。
于是，他说：“想活。”
柳幽幽微微诧异的偏头看了赵大海一眼。
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衣服布料还算勉强入眼，头发长乱的和鸟窝一样，还是一个瘸子加驼背。
柳幽幽随即了然。
“你这样子，在理想幻灭以后，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是四五十年废剑竹，老妖居然不把你撵出来，果然都是玲珑心，什么都留着一手。”
赵大海沉默。
“走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死，很幸运，或者你认为不是幸运，这次你可以进入黑马堡。”
柳幽幽俏丽的脸蛋，带着甜甜的微笑：“当然，按惯例，你还可以带走一个年轻的女人。”
第二十六章 鱼会不会在水里面流泪
赵大海抬头望着柳幽幽，想咧嘴朝她笑一下。
讨好这个魔女，求得通融。
可老脸僵硬扭曲，大大张开的嘴巴，却怎么也挤不出来一丝面部的笑容。
只能小心翼翼，赔小心的问道：“带个兄弟行不行？”
“按照惯例，即使是野马镇里的女人，也不可能嫁给一个新进外来的穷光蛋。”
柳幽幽不等赵大海开口，就戏谑的冷笑着说道：“你想说莫欺瘸子穷，你以后可以逆袭，女人根本不是问题；或者说要孤独到老，不讨老婆？”
“我是瘸子不错，而且还是一个驼背，可我不是一个聋子。”
赵大海有些厌烦。
这些人总带着一种俯视的态度和他说话，就像他是苍鹰下面的蝼蚁，一脚就踩死了似的。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来到了这里经过了这些年时间的改变。
却依然让赵大海很不适应，也很不习惯。
不是实力不济，赵大海真想一脚把这个恶毒女人踹倒在水里，抓着她的领口问她，“这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傻子游戏，好不好玩？”
“只要黑马堡一天不倒，规矩就是规矩。而且无论倒不倒，你们都是可以随时一脚踩死的爬虫。”
柳幽幽听到赵大海带着恶意的质问，俏脸顿时变得阴沉。
她冷冷的看了赵大海一眼，冷冰冰的说道：“给你十息时间。”
“这龙的报复心真的这么强，它们能来这么快？”
赵大海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在这片海滩，除了黑猴子，他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对于这个陪着他几年一直要和他拜把子的小兄弟，赵大海说不上来有着很深的感情，可是他也没有那么的冷血。
“也许今天不会来，也许永远都不会来，——谁知道呢。”
柳幽幽满脸无所谓，笑笑的提醒说道：“还有六息！”
“黑猴子，黑猴子，老棍子，鱼冻妹，鱼冻妹！”
赵大海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开玩笑，淌水出了半截屋门，站在回廊朝着老棍子的竹楼，扯着嗓子大喊。
“不要暴露任何信息，龙需要用血来发泄它们心里的怒火，希望它们能从这里一路南推，杀到苜蓿花江边，这样，才能给野马山赢得更多宝贵的时间。”
“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我手上现在还不想染血，杀人虽然很容易。”
柳幽幽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噙眉说道：“可那毕竟是你们四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呃~”
赵大海听着直恶心，怕激怒这个魔鬼，忍着才没有反胃出来。
“瘸子，你的竹屋，我的新房！”
黑猴子他们早就从扣开的墙壁鱼胶海藻缝隙里，看到了赵大海竹楼的惊人变化。
刚才全是一群凶神恶煞，黑猴子心里害怕，别说说话，就是露脸都不敢。
这时候看到是一个美丽的跟画画上面的仙女儿一样漂亮的姐姐，黑猴子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满嘴的哭腔。
“麻，命都——”
“哼！”
在一边远望着柳茳楠，紫血马，赵燕楚，一线的柳幽幽。
嘴里发出一声微微的轻哼。
落在赵大海的耳膜，不啻于惊雷。
“瞧你的出息，只要聪明，房子都不是事儿，记得咱们怎么水下扎鱼的么，一扎一个准！”
“时间到。”
“老棍子，我要和这位仙女儿去黑马堡享福，鱼冻妹去不去？要是看不上我，黑马堡里面可全是年轻帅气的有钱人！黑猴子，要懂得思考，要聪明！”
——
老棍子一家，面对着鱼冻妹能够‘进山’的诱惑，激动得浑身发颤，没有任何的迟疑，就把眼泪汪汪的鱼冻妹，撵下了竹楼。
赵大海腿脚不便，在逆流的海水里面根本抵抗不住水流，被鱼冻妹拉着一条胳膊，一起朝着龙脊岩方向游去。
柳幽幽在旁边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起。
那张美丽的生人莫近的表情的脸蛋，偷偷的看得鱼冻妹满脸的羡慕和胆怯。
“妮儿，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听瘸子的话——”
隔着百米海水，海风送过来的‘老棍子家的’这些话。
赵大海爱听。
“——要是遇上有钱的，你也别太挑，帅不能当饭吃，钱才是硬事儿！瘸子是一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你可不要为他担心，他能找到更好的女人！——”
“——”
赵大海虽然对鱼冻妹没兴趣，可这话听着他怎么就想骂人。
“噗呲~”
一边的柳幽幽如同清水卓芙蓉的俏脸，忍俊不止的‘噗呲’一笑，对上赵大海无语发黑的大脸，眼眸流转的又是一笑。
在柳幽幽的眼眸里，赵大海倒是很清醒，自知之明的没有看到情义。
倒是看出了柳幽幽想表达的一句话。
‘这就是人性！’
“瘸子，别听我娘的话，姐，瘸子是一个好人，能当咱姐夫，你可不能不要脸！”
黑猴子在竹楼的走廊，眼泪巴巴的大喊：“瘸子，以后我也要去野马山找你！”
“猪！找个屁？扎鱼去！咳咳咳，——”
赵大海在海水里面，扯着嗓子大喊。
被一个浪头灌了满嘴的海水，咳得半死。
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远远的黑猴子，嘴里喘着粗气，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旁边的柳幽幽猜测这个‘扎鱼’，一定是这个瘸子加驼背的一种暗示。
不过这在她的规则范围以内，所以并没有出手诛杀老棍子三人。
而这三人也不可能就凭着这一句话，就能使得23号海滩扰乱，进而甚至波动整个海岸线。
黑马堡需要在龙群到来的时候，这些人还集中在一起，宣泄龙的杀气。
以及为黑马堡争取时间。
而且拦江口军镇，也收容不了这么多的野民。
无论黑马堡还是苜江侯府，都心照不宣的不希望这些收容不了的野民，被赤龙山所获取。
“呵呵，你说鱼会不会在水里面流眼泪，想想就挺有意思。”
于是，无所谓的柳幽幽，很恶趣味的问了赵大海这样一句欠揍的小问题。
——
“瘸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扎鱼？可潮水还没有退，怎么扎！”
老棍子随意说完这句话，心疼的望着赵大海的半截竹楼：“这个竹楼算是毁了！”
“天热的时候，我可以在上面睡觉。”
说话间，黑猴子就要跳水，吓得‘老棍子家’的一把抓住胳膊：“你要干啥？”
“我要去扎鱼！瘸子做了两根打通的长竹筒，可以在水底吸气，拿着梭子扎鱼！”
“你敢！这么大的水！”
“哇~，我就要扎鱼，瘸子嘱咐我的，我就要扎鱼！”
黑猴子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愁闷，大哭起来，在‘老棍子家的’手里挣扎。
“让他去，这水不急！”
老棍子被吵得心烦，远望着塌陷被海水淹没的龙脊堡方向，带着希望和困惑，惆怅的说道：“柳管事怎么不安排新23号海滩的海把头？”
第二十七章 没有一朵无辜的雪花
沿着大约0.9米深度的海水，柳茳楠，赵燕楚一行，在光滑的龙脊岩上面快步行走。
吴刚，莫语，各自牵着一匹精神萎靡的战马。
而之前留在龙脊岩上面的9匹战马，吴刚三人的战甲，战刀，早已经不知道被大水卷向何方。
赵燕楚，莫语，赵洛燕，三人一马。
走在最前面。
柳茳楠，柳幽幽，和赵燕楚三人，隔开大约30米的距离。
按说这不合礼法，但是因为柳茳楠穿着抹衣，柳幽幽穿着短裤，这种隔开，倒是显得赵燕楚懂得‘君子之礼’。
赵大海和鱼冻妹，柳志凡，三人离着柳茳楠，柳幽幽，大约30米远。
最后边十几米跟着的，则是吴刚三人一马。
“哗哗~”
赵大海在逆流的海水里面瘸着腿，走得艰难。
而鱼冻妹则是已经过了恋家的伤心时间，开始怀着好奇和敬畏，悄悄的偷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和战马。
幻想着在进入那个野民口口相传的天堂野马山以后，从此会过上什么样的美好生活。
各种珍馐美味儿堆成山，
多金年少识趣帅哥满地走。
漂亮的布料，鞋面，香粉，头花首饰，应有尽有。
却不知道她那湿漉漉穿着薄春布的褂子，早已经被柳志凡，吴刚四人，悄悄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事儿，对于十七岁正处于崇拜，敬畏心理的鱼冻妹。
当然是毫无所觉。
赵大海虽然心理明镜，却也是束手无策。
只能在心里面，暗暗的安慰着并不知情的鱼冻妹，‘看看也掉不了一块肉’，‘馋死这帮鳖孙子！’
“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今年快五十岁的柳志凡，走在鱼冻妹的右边一米的距离，频频偏头和蔼的望着鱼冻妹露出水面的身体。
“嗯，我什么都不懂，也不会。”
鱼冻妹一脸保护色的‘可怜兮兮’，尽得她母亲‘老棍子家的’真传。
看得走在鱼冻妹左边的赵大海，瘸着的左腿，艰难的抵抗着朝东回溯的海流。
感觉口很渴。
好想喝一杯家乡那清香甜美的绿茶。
“没事儿，虽然堡子里面坏人也有，而且穷凶极恶，不过在我眼里，都是一群一脚都能踩碎的渣子！”
柳志凡咽了一口口水，挺胸凹肚的吹嘘。
“柳管事，你是一个好人！”
鱼冻妹粉嫩的俏脸，带着感激崇拜的神色望着柳志凡。
“我去，又一张好人卡！”
赵大海瘸着腿驼着背，心里面暗骂。
“别喊柳管事，这样显得太生分了，叫我柳哥吧。”
家里有一只母老虎，只敢在外边偷吃的柳志凡，满脸‘正色’的望着鱼冻妹的俏脸，无耻的装嫩。
“柳哥——”
鱼冻妹眼眸流转，欲语还休。
“鱼冻妹妹——”
都老得能当鱼冻妹爹的柳志凡，一脸的和蔼可亲。
“呃~”
赵大海听了直翻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乌烟瘴气！
——
众人在越来越浅的海水里面，朝北行了大约半个小时，走了六里地。
龙脊岩上面的海水终于完全降了下去，露出这条岩石带五彩斑斓的润泽光彩。
一些海鱼，因为失误，被留在岩石带上面，大大小小的浅水坑里。
赵大海捉到了一条七八斤重的野生青石斑，麻溜的砸死在岩石上面，用锋利的石片切出了大约4斤不到的纯鱼肉。
用鱼肠子系着，准备当晚餐。
赵大海的行为，也提醒了吴刚三人，纷纷留意路上的水坑，沿途收集海获。
“啪！”
瘸着腿的赵大海一脚踩滑，狠狠的摔倒。
手肘重击在岩石上面，蹭破了一大片，火辣辣的血肉模糊。
疼得赵大海直抽冷气。
正和柳志凡谈得热火朝天的鱼冻妹迟疑了一下，对赵大海说道：“瘸子，你没事儿吧？”
“还行。”
赵大海疼得脸色扭曲，身体颤抖的慢慢站起来。
而鱼冻妹听到赵大海说没事儿，看了一眼他在淌血的手肘，就装作没看到的立刻偏回头。
一边继续走，一边脸上带着笑容和柳志凡说话。
“龙生九子。”
赵大海脸色冷漠，低声自语了一句。
忍着身体的疼痛，瘸着腿努力朝前走，以免掉队。
不过自然而然的就和柳志凡，鱼冻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变成了夹在柳志凡，吴刚，两群人之间。
“呀！”
“小心。”
前边的鱼冻妹脚一滑，柳志凡眼疾手快的把鱼冻妹搂在怀里，慢慢关心的松开。
“这地滑，可得小心着走。”
“谢谢柳哥。”
鱼冻妹俏脸绯红。
赵大海和鱼冻妹做了三年的邻居，还能不知道这泼辣妞儿是个什么货色？他之所以选择，不过是想着能救一个算一个，毕竟是黑猴子的亲姐。
不过，现在即使赵大海心里面真的对着妞儿没有一点的想法，可是脸色还是有点难看，——不仅仅是因为手肘磨开了疼。
“呵呵。”
“这老东西，什么玩意儿，真是老猫见不得荤腥！”
“咱这是紫草原，可不是绿草原啊？”
吴刚三个年轻的黑马卫骑兵，在后面吃味儿的低声自语。
听得赵大海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都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看绿不绿？
走在前面的柳幽幽，听到后面的骚动。
俏脸带笑的回头望了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三个垃圾！”
柳茳楠心事重重，脑袋里面全是在回到黑马堡以后，该怎么和父亲交代。
越想越烦躁，看着前边施施然走的赵燕楚，真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个王八蛋！
不过赵燕楚身披重玄甲，而且小紫已经耗尽了电量储备。
除非一箭爆头，不然她和柳幽幽面对三人的反扑，手里只有两支箭矢，还有在前面应该已经进入草原的柳江雀和猫子的窥视。
必死无疑！
况且之后整个黑马堡面临的报复，极有可能就是灭族。
所以，柳茳楠现在即使气得发晕，胸口憋闷得直想吐血，也只能死死的憋着，忍着。
“那个可不是垃圾，是一副绿板套装。”
柳幽幽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无论是士族，百姓，还是这些野民，都不乏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更不缺这些过河拆桥的现实人。呵呵，不过这次，表错情了。”
“什么意思？”
柳茳楠听到柳幽幽似乎话里有话，狐疑的偏头看了她一眼。
居然在柳幽幽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此时，是大西王朝时间，下午5点50分。
双日中的大日，已经下落到西边草原的地平线上；小日还在西地平线上空，夹角30度不到徘徊。
然而，无可避免的是。
黑夜将至！
在前朝，有一个隐居在赵氏王朝和伞联邦边境线大雪山下的隐士，经过几十年对雪山的观察，得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结论。
原话是，“在大雪崩下，每一朵雪花都不要说自己是无辜的。”
用在今天大劫将至的紫苜蓿草原。
也如是。
第二十八章 龙来
50分钟以后，大夏历16年3月18号半晚6点46分。
此时，
大日已经完全落下西地平线，小日将将达到西地平线。
照映着满天红霞。
经过了这几小时的大气沉降，苜蓿草原的近地气压，终于达到了新的平衡。
风平浪尽，只有海水在慢慢的退潮东涌。
这时候，那颗沿着椭圆形大轨迹，切线掠过的‘布鲁姆恩’卫星。
清晰的显现出了它蓝莹莹的轮廓。
被‘苟思特否阿姆星球’的外缘大气层，渲染了一片薄薄的绯红。
今晚的上半夜，它将注定成为‘苟思特否阿姆星球’的夜空中。
最闪亮的那颗星月。
此时，赵大海这十一人两马，距离23号海滩定居点，已经拉远了十五里。
再往前五里，就到达这条龙脊线露出土层以上的尽头。
也是盐碱地和苜蓿草原的分界线。
大月洪水的分界线。
走在前头，一路一手牵马，一手频频举着单筒望远镜北望的莫语。
这时候又一次拿着望远镜北望。
“公子，让柳茳楠这个小贱人走在后边，我总有些不放心。”
赵洛燕倒是无所谓，就是害怕柳茳楠这个被娇宠惯了的娇小姐一时头脑发热，做出愚蠢的危险动作。
“她不敢，就是真疯了，柳幽幽可不会疯。”
赵燕楚即使是穿着重玄甲，一路走来，也是脚步举重若轻的不显山水：“这时候，要给他们一点承诺，好让柳敬湖别做傻事；而这，就是咱们苜江侯府表达的诚意。”
“来了！”
突然，又一次举着望远镜的莫语，兴奋的大喊。
声音在众人耳边滚荡。
除了满脸莫名其妙的鱼冻妹，其余所有人都是齐齐变色，猛然扭头东北而望。
来得真快！
“趴下，趴下！所有人用淤泥把身体遮住，还有战马！”
柳幽幽闻言，连忙拿起手里的袖珍望远镜北看，变色的大喊：“要是不想死，每一寸肌肤都要遮住！”
“战马不要遮蔽，拿下马鞍，缰绳，把战马驱赶，远离两百米！”
赵燕楚立刻部分否定了柳幽幽的命令，以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口气强硬说道：“除非你能保证战马一动不动，这些龙的智力，远比你想象的高！”
柳茳楠刚想说话，被柳幽幽轻轻拉了一下手臂：“让紫儿带着墨龙驹往草原走，这些龙不会杀这些野马。”
其实，有更深的话，柳幽幽没敢跟柳茳楠说。
赵燕楚这是想要确定，在其后的攻击中，龙群会不会主动攻击紫苜蓿草原的马匹。
这一点，非常重要。
后果也不是柳茳楠，甚至黑马堡，所能承受的责任。
——
很快，十一人都趴在岩石带上面的各处天然凹坑里。
除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孔，其余地方衣服上面都涂满了淤泥。
而那一公一母两匹战马，在取下马鞍和缰绳以后，柳茳楠示意紫儿继续沿着龙脊岩西走，先去苜蓿草原。
那匹色色的墨龙驹，看到紫血马朝着西边慢行，也自然是舔着马脸期期艾艾的跟随。
不时因为靠的太近，被紫血马狠狠的踹一马蹄。
然而，丝毫也降低不了那匹墨龙驹的热情。
“来了！”
趴在地上的赵大海，听到身边不远的柳志凡低声的惊呼，眼睛就看到在西边小日的余晖照耀下。
东北方向的天空中。
一团团反射着耀眼的光线团，从北向南，高速移动。
“七头！”
隔着赵大海大约十五六米的吴刚，低声吃惊的报数。
之前那一龙之威。
一吼一落一飞，就硬生生击垮了龙脊堡，砸死了几十人。
一爪子捏死了赵燕楚的鹰隼。
柳茳楠的大江射月弓，在满弓状态下的钨钢箭簇。
离着近600米的高空距离。
都不能分毫破甲。
那么现在一来七头，又是何等的恐怖！
“瘸子，这是怎么回事？”
鱼冻妹趴在离着赵大海大约10米的一个小浅坑里，惊骇的看着东北方向天空中的明色反光团，失声惊呼着质问。
到了现在，鱼冻妹就算是一个白痴，也知道事情不对。
虽然涂着淤泥的脸蛋看不出来颜色变没变，可是声音全是颤抖。
“闭嘴！”
旁边一个石坑里，传来柳志凡的低声叱喝。
“吼~”
“吼吼吼吼吼——”
就在这时候，从东部的天空中传来一道道雷霆一般的龙吼，即使远离着十五六里的距离，传到这里，也依然是雄浑激荡。
在众人的耳膜轰响。
赵大海无语沉默，抹满淤泥的脸上似乎无悲无喜。
在他的沉默里，可以看见，那七团耀眼的光团，直扑低空。
开始扫荡海面上的竹楼。
——
紫苜蓿草原和盐碱地分界线。
柳江雀和脸色惨白的猫子，站在一簇盐碱地灌木丛后面，举着望远镜远望东方那一团团反射着金属明光的光团。
在他们前面大约四里的龙脊岩上面，两匹战马，正在一路踢闹的小跑行来。
“23号捡海点完了。”
柳江雀脸带恨意的说道：“赵燕楚，柳茳楠，今天这断臂之仇，不死不休！”
“少主，我对赵燕楚可没兴趣，呵呵，——”
猫子这时候依然疼得满脸冷汗，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只要柳茳楠。”
“给你！”
这一次，柳江雀没有丝毫的犹豫：“赵燕楚，早晚也必杀！”
“我会和这个女人生一大群孩子，过一辈子，我要让她每天每晚，每时每刻面对着我这条断臂；呵呵，只是想想我就浑身激动，热血沸腾。”
猫子的左臂炸断处，用布条死死的绑着，身上全是血迹，脸上带着疯狂肆虐的狞笑。
“此地已经无事，走，立刻回赤龙山，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咱们去做！”
柳江雀说着，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猫子的断臂：“别逞强，要不再等等，等这两匹战马过来？我也中了一箭，虽然你的手臂和我的银线蛛防弹衣抵挡了绝大部分的能量，——这张大江射月弓果然名不虚传！”
“少主不要等了，到藏马点，只不过30余里的距离，完全可以。”
猫子咬牙忍着断臂处带来的剧痛，脸色扭曲的说道：“今晚必须过江，我知道少主你还有很多的安排。”
“赵燕楚这个人极其自负，想得真美。”
柳江雀朝猫子点点头，嘴角炸出一抹阴冷的笑容：“那么，他就别想得到这么美！”
随后，两人不再东望，朝南奔跑而去。
第二十九章 音爆云
莽莽野马山腹地，高耸黑马堡东北。
望月山。
这次大月临空，黑马堡堡主，黑马伯柳敬湖，突然来了兴致。
率领一群手下和子侄，登上了望月山炮台赏月。
望月山不但是黑马堡周边十里内，最高的一座主峰。
更加方便的是，这座山峰的西山坡，被城墙沿着西山脊两侧的坡线直接拦截分隔。
从黑马堡东北角城墙上面，根本就不用出城，只要顺着一段下楼梯台阶，就能到达望月山西山脊。
然后一路攀登石阶山路，到达山顶炮台。
此时，柳敬湖站在炮台那门150mm口径，钨钢金线蛛丝合金，绿晶石能源驱动的高射炮边。
望着眼前的大好山川。
心里踌躇满志之余，又有些波澜的情绪复杂涌动。
“这次赵四公子倒是好运气，正好遇到大月临空的美景。”
柳敬湖望着天空中高速掠过的大月，以及在黑马堡北边群山，投下的黑色覆盖区域。
带着一丝怅然的怀念，和他的大儿子柳茳恒感叹说道：“当年我就是和你二娘谈论天河流沙的奇景，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才愿意屈尊来到苜蓿草原这片荒蛮游玩。”
边上一群人的脸上，都是带着僵硬的微笑。
目观鼻鼻观心。
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面置喙。
那件‘苜原王嫡子仗义救美的故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而且故事的另一半主角南宫月，也死了六年。
可是这个女人对苜蓿草原造成的深刻影响，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巨大的破坏。
还远远没有消失。
当年赵氏王朝的第一藩国，甚至有着出江争夺腹地大陆天下的强悍势力。
到了今天，不但四分五裂，而且沦为了大夏王朝下面的一个节度势力，都能掌控的可悲下场。
可以说，全拜此女所赐！
然而，这个女人，却是柳敬湖的逆鳞。
“父亲，在这黑马堡赏月，其实有些隔靴挠痒，23号海滩又有失您的身份，只有在赤龙军港观海潮赏明月，才是人生乐事。”
柳敬湖的长子柳茳恒，非常巧妙的绕开了‘南宫月’这个要命的话题，直指这次赵燕楚带来密信的核心问题。
苜江原的南北统一。
“哈哈，还是茳恒说得好，大家不会久等，我已经和侯爷达成协议；在柳敬海这个野狗分裂草原二十一年以后，草原即将重新一统！”
柳敬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仇恨的扭曲。
其实相对于‘草原一统’这等‘大志’，他更在意的是，活捉柳敬海，在他的‘月儿’的墓前，活刮了这个混蛋！
“哄——”
柳敬湖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宣布这件事情。
虽然苜江侯四公子赵燕楚的到来，就给了众人很多的想象，然而因为那个赤龙山有名的私生子柳江雀也跟随过来，又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直到今天柳茳楠和赵燕楚结伴出堡游玩，他们才自认为是‘恍然大悟’。
原来还是猜错了。
“等到一统，敬湖你的称号，是不是也该恢复‘苜原王’了？”
柳敬湖十一族叔柳鹏欢的话，让人群一静，人人都无语的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整天倚老卖老的柳鹏欢。
要知道赵敬元才是一个侯爷，就算是能够顺利的一统苜江原，柳敬湖暂时也没有资格和赵敬元平起平坐。
更别提什么‘封王’！
“十一叔，这件事情，以后不得再——”
“昂——”
突然间，距离望月山北六里的鸡啼山顶。
发出一道尖利的防空警报声。
破空而来。
那边的由24盏白晶射线灯，排列组成的信号传递源，不断的朝着望远山主炮台的接收墙壁，闪烁着光源信号。
传递信息。
“报，鸡啼山相控阵雷达，在46千米上空，发现不明物体高速接近！”
望月山主炮台指挥使王东，根本不需要信号兵的翻译，就准确的读出了墙壁上面的列阵信息。
满脸震骇的朝着柳敬湖请示。
“46千米上空，那是什么凶兽？”
望月山顶炮台上面，一片惊呼哗然，人人内心颤栗。
在坠将山脉，空中凶兽只有那一伙恶龙。
然而在南边的大楚联邦境内，却有着千万平方千米的原始山林。
坠将山脉东北千里海面，有着一个估算不出面积，然而绝对不下数十万平方千米的大岛。
这样一来，经常就有猛禽凶兽在飞过两地，途经苜蓿草原的时候，下来歇脚进食。
无论是野马山，还是赤龙山，每年战马卖出所获的1/3，就是用在防空驱逐里面的能源消耗。
然而，这46千米高空的凶兽，他们还是第一次将要面对过。
按照能量守恒定律。
这头凶兽从46千米高空飞下来，然后再重新飞上去。
这46千米重力能量的巨大损耗。
这头凶兽是要吃多少东西，才会够本满足？
“立即通知所有炮台，阻止它下来，阻止它下来！”
柳敬湖只是想想，就感觉心慌气喘，扯着嗓子大吼着命令：“绝对不能让它突破火力网，进入黑马堡！”
“进入炮位，进入炮位！”
“填装凝固弹！晶石输出，调到四级！”
“昂~”
“火控雷达，嵌如绿晶射源，校正数据，校正数据！”
“23千米高度，西南85度方向，——”
听到报数，望月山顶柳敬湖众人齐齐变色，这头凶兽前一会儿还是46千米高度。
只这一会儿，竟然就俯冲了23千米！
“轰！”
在鸡啼山顶，布防的一门发射药为全氮阴离子盐n5-炸药，白晶石能量膛线加速的65mm口径，梭形钨芯破甲弹。
在炮口朝天喷出一道数十米长的火焰里，疾速射向高空。
“放！”
“轰！”
随即，望月山顶这门纯绿晶石能量加速的混合黏性粉尘凝固弹，也被加速到十倍以上音速（音速390米/秒）。
直冲天空。
这时候，柳敬湖，柳茳恒，都仰头根据雷达兵报出的方位进行寻找。
随即看到在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里。
有一条细长的白色云雾线，从高天带着微微的弧度。
高速直冲大地。
“音爆云！”
虽然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心理准备，然而当眼睛看到这让人惊骇的一幕。
还是忍不住变色的大叫起来。
第三十章 城墙一里
“轰！”
“轰！”
“砰，砰，砰！”
“——”
“——”
这时候，从黑马堡‘望月山-鸡啼山’防空识别圈里。
一门纯绿晶能源驱动的150mm高射主炮，一门等同于10倍tnt威力的n5火药和白晶混合能源驱动的65mm高射炮，两门白晶驱动的30mm速射炮。
纷纷捕捉开火。
在空中打出一道道透明色的低密度空气甬道，直扑音爆云轨迹线前方交汇空域。
但是这四门能源炮，因为都是晶石射源火控雷达指示位置，人工手动调节火炮方位仰角，进行操控炮击。
这种古老而原始的配合使用。
在捕捉打击超过四倍音速的运动目标，人工计算弹道和目标轨迹的未来重合点的时候，还是不免力有未逮。
远远比不上那些拥有‘虎伥’‘狈指’的大势力，对炮杀目标的精确打击能力。
打出去的炮弹纷纷落空。
只有那两门弹丸初速度只有六倍音速的30mm速射炮，‘质量不行数量来凑’，在每秒3发的密集射击下，随即似乎有弹丸命中目标。
然而，通过这只还没有被望远镜捕捉到，看出种类的高空凶兽，依然不变的流畅俯冲速度线来看。
攻击效果显然非常有限。
“上弹，上弹！”
“调整角度，速度，速度，瞄准了再轰！”
“加大晶石充能速度！”
“砰，砰，砰！”
在各种大吼和惊骇的忙碌里，天地面充满了漠漠的混杂音响。
有大炮爆鸣后的群山回音。
有光滑的的流线型弹丸，沿途挤压空气的啸声。
以及速射炮3发/秒的不断炮击声。
然而，就是没有听到那头从高空俯冲而来的凶兽，在高速运动中，产生音爆云的爆鸣声。
其实也不是没有。
而是产生的音波，这时候都被这头凶兽远远的甩在后面。
更别提到达地面。
在望月山顶，看到这一幕的柳敬湖，柳茳恒，柳鹏欢等人。
都是骇然失色。
就在这骇然失色间，那头凶兽距离大地已经不到10千米。
而且还在不断加速。
目测已经接近五倍音速。
假如按照这种速率不变，将在6秒不到。
暴击大地！
“这么快的速度，它如何制动？”
柳敬湖的心腹谋士赵普震惊之极的呼道：“它如何制动！”
而此时，见到这一幕，在‘望月山-鸡啼山’防空识别圈里，除了那两门白晶能源驱动的30mm速射炮，还在徒劳的捕捉炮击以外。
那一门纯绿晶能源驱动的150mm高射主炮，一门火药和白晶混合能源驱动的65mm高射炮。
已经停止了继续瞄准追射企图。
而在黑马堡30里南城墙上面，一字排列了20门65mm口径。
用300年生铁炼木制造的，以硝基胍火药为发射药的原始化学能高射炮。
则是开始了炮击。
因为这种n5火药，爆炸威力极其强大，对金属炮体的撕裂损坏，以及膛线烧融也非常厉害。
所以除了那一门专门用来打击高空目标，发射65mm梭形钨芯破甲弹，火药和白晶混合能源驱动炮以外。
其余金属火炮，都是采用晶石能源驱动。
而这20门铁炼木炮，则是使用更加省钱便宜的拦江口军镇生产的硝基胍火药。
作为驱动能源。
发射的弹丸是以铁线蛛丝，铁炼木粉末，石棉，加上耐高温溶胶，制模而成的流线型弹丸。
顶部镶嵌六道金刚石刀刃，作为击穿破甲核心件。
“轰，轰，轰！”
在南城墙的东北夹角处，处于有效射程以内的南城墙10门，北城墙4门火炮。
开始爆射。
这种火炮，实心穿甲弹弹丸的初速度，是6倍音速，填充高爆弹和燃烧凝固弹，因为弹壳的材质，只能打到4倍音速的初速度。
而且在火药剧烈膨胀的过程中，对炮体产生的震颤，将会无可避免的产生一定的误差。
可是对于打击6千米以下的低空目标，却还是有着很强的优势。
“轰！”
一枚燃烧凝固弹，在5.63千米高度，准确的击中了目标凶兽。
炸起一团耀眼的火球。
“好！”
整个望月山防空识别圈，南北城墙夹角，以及附近的城内数千人群，都是齐声大喊。
在喊声里，那头凶兽从火焰和音爆云中，继续疾速俯冲而来！
“是龙！”
“北坠将山的龙！”
“怎么回事？”
“疯了么？”
到了这时候，随着离地距离的拉近，下面的黑马堡人群，终于看清楚了来袭凶兽的面目。
无不是骇然胆颤的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条巨龙的举动，很可能就牵扯到了它后面庞大的族群。
“难道这些恶龙要独霸苜江原？”
这个念头只是想想，就能让人浑身发冷，胆裂心寒。
“停止炮击，停止炮击！王东，快，快，用光源信号告诉卧龟山，不能攻击，绝对不能攻击！”
在这个时候，还是赵普第一个反应过来。
扯着嗓子满脸惨白的大喊。
于是，所有人这时候都明白过来。
这头恶龙绝不能杀！
“停止炮击，停止炮击！”
“不要炸，不要炸！”
顿时，望月山顶大喊如潮。
在大喊声里，其余山头的两门65mm混合动力速射炮，南北城墙的14门65mm火药动力炮。
依然猛射。
其间，在恶龙疾速俯冲到头顶4.5千米高空的时候。
一道笔直的，淡绿色，圆润光线。
从离着望月山大约15里，黑马堡中城孤峰卧龟山，倏然射出。
瞬间命中那头恶龙，然后穿透后面的音爆云，直指蓝天。
“完了！”
在这一刻，望月山顶，死一般的寂静。
——
“10千米，9.15，7.6，——”
“瞄准，瞄准！”
在黑马堡中城的卧龟山上，一门914mm口径，加上底盘总重9吨，巨大粗身短长炮口的臼炮。
已经处于满能的待激发状态。
9枚标制的菱形绿晶石，牢牢的卡嵌在臼炮炮体上面。
激发星图的九处节点。
而之前作为预警启动能源的3枚白晶石，则是在各自的镶嵌槽里。
碎成了毫无价值的粉末。
此时，这9枚绿晶亮的刺眼，只等着能量激发输出的那一刻。
这门纯绿晶能源驱动的臼炮，发射的是一股淡绿色的分解死光，能够对命中目标光源照射位置的分子链，进行化学层次的物质分解。
9枚绿晶，才能发射一次。
一旦被准确咬住，基本就是一个无障碍的通透贯穿。
威力极其恐怖！
唯一两个缺点就是，太耗钱，而且每次发射以后，再快也得等半小时以后，才能进行新的发射。
“发射！”
“——”
一道茶杯口粗细的淡绿色冷光源，以着1/5的光速，似乎跨越了时间的界限。
前一瞬间在炮口涌动，下一瞬间，就准确命中了那个打到4.5千米高度的音爆恶龙。
“好！”
“漂亮！”
“犀利，真是太犀利！”
“——”
在卧龟山顶的欢呼声里。
只过了2.5秒。
在他们的眼睛里。
那头恶龙重重的砸在，黑马堡东南方向的南城墙上面。
那处高达百米的城墙，轰然塌陷，炸起漫天烟尘。
“完了，完了！”
赵普脸色晦败，嘴唇颤抖，如丧考妣。
“不是完了，”
柳敬湖失神的看着被恶龙砸塌了的近一里城墙，许久，才铁青着脸色说道：“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