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补阳
虽说是御驾亲征，但这很显然不是一两日就能搞定的事，军力调动、物资运转、各种法器符篆，那都是大头。
就算戚笼有托天圣灵碑，召唤人马不是问题，但这些人马的武器甲具可变不出来，这都需要花时间去征集的，尤其是从全国各地的坊市去征用。
下了朝后，戚笼直奔朱太后居所，双方现在是一个阵营，他需要得对方的支持。
“陛下想好了？那位海皇帝可是当年真宗都没有解决的对手，陛下虽然得天独厚，但也未必是对方对手。”
朱太后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睿智。
“一是舍我其谁，二是不得不去，国舅和天罗老道都是被本皇以武力降伏的，真把二者逼急了，转身投了残海皇也不是不可能，”戚笼顿了顿，道：“所以这一次，本皇只能御驾亲征。”
朱太后点了点头，知道这样的局面下，戚笼亲自出马无疑是最优解，他，加上另外二位，至少在最高战力上与叛军平齐。
“天宗是否需要夜魔首领和夜族禁卫？我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
戚笼想了想，摇头道：“这一战中，兵马、城池都无多大用处，十大福地地气内泻，固然毁了他们的金城汤池，但也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这一场大战，唯有两点是叛军真正在意的，我的人头，还有这座灵气越发厚重的夜之都。”
“你担心残海皇会趁你不在，对付老身？”
“这是必然的，太后别忘了，碧玉真人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呢，”戚笼顿了顿，道：“本皇走后，皇城所有阵法开启，夜族禁卫日夜巡逻，四大夜魔首领足以保太后平安，以如今夜之都的庞大灵气，加上皇族阵法，防御力比起福地也不逞多让，他若敢来，本皇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那这样陛下可就危险了，”朱太后断然道：“四大夜魔首领，你可以一个不带，但是夜族禁卫，陛下必须带上一半。”
戚笼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浪漫天真，活泼可爱，却只有三岁小儿心智的夜小雪跑了过来，手上还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上来就抓住戚笼的衣角，奶声奶气道：
“皇帝哥哥，陪我玩。”
二人的表情同时缓了缓，夜皇太后笑道：“你这一次去，怕是至少半年回不来，你便带她去玩一玩吧。”
戚笼道：“本皇接下来正好要去媚秀公主的坊市一趟，就带妹妹出宫玩吧，走咯！”
戚笼把对方一抱，就在对方‘咯咯’笑声中，出了庵庙。
朱太后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
“皇帝哥哥，你为什么要出去打仗？”
“因为世上有很多坏人，为了保护好人，我们必须打仗。”
夜小雪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了。”
“或许就在这一阵子吧。”
天罗老道被自己击败，那么夜天雪就没了威胁，戚笼不介意这位回来继续做她的大皇女。
不过夜天雪是螺蛳崖这一代中，唯一一位有资格入天外天修行剑术的弟子，三岁就上了山，对于这夜家到底还有几分感情，谁也不清楚。
至情至性方能绝情绝性，这是阳道人喝嗨了后说的话，虽然剑仙不像魔门讲究六亲不认，但是学艺归来的夜天雪，心性肯定跟一般的皇室子弟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戚笼又看了夜小雪一眼，自从十年前的‘黄极之乱’后，夜家人口大减，血脉纯正的夜家第三代除了自己这个冒牌货外，貌似就只剩这对姐妹了。
“陛下，到了。”
戚笼下了马车，便见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不过数月，坊市中的大半建筑已然成形，磁母仙子大号的嗓门在半空中回荡。
除了她之外，还有身形数丈的石人在搬货卸货，磁母一族、石人一族，都是建造洞天的好手，区区一个坊市自然不成问题。
自从戚笼答应帮她救磁道人之后，磁母仙子干脆就将磁道人麾下两族迁徙过来，吃了大半个月的白饭后，似乎有些惭愧了，主动要求帮忙修建坊市。
而在祝应安所呈上的《夜昼国上古历史详解》中，戚笼对于这两族有了更深的了解，与其说他们像人，不如蚂蚁、工蜂一样的族群，干活、挖矿，便是自身的意义所在。
戚笼怀疑再这么热火朝天的干下去，他们连自家主人失踪都能忘了。
没有打扰他们，戚笼先带着夜小雪在城中逛了一圈，等带这小姑娘玩的兴高采烈、倒头就睡之后，才低调的去见了小媚仙。
小媚仙似是知道戚笼的来意，直接将准备好的资料呈了上去，然后红唇勾起，转到戚笼身后，一双紫色指甲的双手亲轻轻揉捏着肩膀，一边口吐热气。
“回禀陛下哥哥，十万大军的法器、甲具、阵器，妹妹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凑齐的，自我们媚仙坊好多年没接过这么亏本的生意了。”
“放心，日后开辟福地，有你一份，”戚笼知道对方在魅惑自己，也不在意，《大自在心经》一转，些许的燥意立刻便压了下来。
小媚仙一喜，道：“多谢陛下了，”侍奉的更加曲意小心。
“对了，我最近翻看媚仙坊的以前交易记录，发现有不少人**易，对否？”
戚笼表情变的严肃，小媚仙不敢怠慢，连忙道：“的确有这种事，上古人族在如今毕竟是个稀罕玩意，很多修行者都想研究一番，但这都是那些散修的把戏，我们媚仙坊只是提供一个交易场所。”
“呵。”
戚笼没有拆穿对方的口头把戏，只是沉声道：“自我登基，这种买卖便必须断绝。”
“奴家明白，以后媚仙坊绝不允许一笔人**易。”
小媚仙回答的很干脆。
“还有，那几个大买家的背景资料，暗地里调查。”
“是。”
戚笼见对方听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准备回去，突然见小媚仙拉住腰，红唇轻摇，眼神魅惑，香肩半露，胸前的大兔子要跳出来似的。
声音沙哑而勾人。
“陛下，天色不早了，要不，就在这里歇了吧。”
“可是有一场大战在等着本皇呢。”
“陛下可是看过《媚烟姹神变》的，应该知道这套功法除了可以采阳补阴，还可以炼阴还阳的~”
戚笼看着对方熟透的表情，眼神眯了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
第三十八章 和合
男冠女异，牝牡相得，气交体合，应变无穷，此道之用也。
滋液润泽，施化流通，阴伸阳屈，阳用阴浅，一往一來，推情合性，此道之返也。
情分于性，性纽乎情，情性相依，还返自然之理，是谓变化由其真。
性命双修的滋味远超过肉欲，当然也包含肉欲，如果说普通的交合只是爬树，奋力向上，满头大汗，最后筋疲力尽，一泄如小溪后，才能见树冠上的景色；那么性命双修便是江河归海，精神像是两股江河汇流，激流澎湃、跌宕起伏、更深层次的精神融合，各种欲念像是交缠的水浪，千般汹涌，万般澎湃，一起涌来。
戚笼腹部渐渐生出一丝热气，一团五颜六色的真气从下丹田汩汩而出，这是《媚烟姹神变》的神姹气，是一种极特殊的邪道真气，能够幻化出各种魅惑模样，练道极限，一举一动，便能让人元阳/元阴尽丧。
与这位媚功大成的小媚仙双修，尤其是在对方刻意补给之下，可以说至少省去了戚笼十年的苦修，《媚烟姹神变》直接小成，神姹气化作一尊戚笼面孔的小人，邪笑连连，双眼有欲而无情。
而与小魅仙迷醉的眼神相对的，戚笼眼神深处，始终是一缕清明，《大自在心经》与佛心种魔**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循环，一颗无形无相的魔种落入对方的精神海洋中，并不发动，而是随波逐流。
零星的精神碎片陆续闪过，突然，戚笼窥到了一道非常有意思的消息。
当年‘黄极之乱’中，被流放的夜族人在途中被害，居然是小媚仙勾结外地修士下的手，而指使者居然是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
“哇，皇帝哥哥，你真不乖，居然去了这么久！”
马车上，夜小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不满的道。
她一觉睡了好久，然而醒来之后却没有看见戚笼，又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姗姗来迟。
“抱歉，临时有点事。”
回夜皇宫的路上，戚笼一路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夜小雪也难得没有叽叽喳喳。
“陛下，小雪公主到了。”
戚笼看向夜小雪，而夜小雪也看向戚笼，忽然瘪了瘪嘴，道：“皇帝哥哥，你以后还能陪我出去玩吗？”
戚笼微笑道：“日后总有机会的。”
“那这个娃娃就送给你了，记住，这是我们的约定，来，我们拉勾！”
夜小雪执拗的样子让几个宫女都捂嘴直笑，戚笼也笑了笑，做出了约定。
“走吧。”
直到夜小雪回了庵庙，戚笼才拉上窗帘，淡淡道。
“是，陛下。”
戚笼闭目沉思，手掌轻轻摸着那个脏兮兮的破娃娃。
“恩？”
戚笼睁眼，将娃娃头转个九十度，一个小裂口出现在后脖处，一张小纸条若隐若现。
摸出纸条，打开一看，戚笼渐渐露出一个讶然的表情，今天惊讶的次数真是有点多啊。
好半晌，戚笼才摇头一笑：“人小鬼大。”
手指一搓，纸条化作灰烬。
“殿下，睡觉了。”
“可是我还想听故事，”床上，夜小雪奶声奶气道。
“快点睡吧，不然太后娘娘要生气了。”
眼皮子都打架的侍女劝道。
“好吧，那我睡觉了，不过我明天早上要玩蚯蚓。”
夜小雪翻了个身，天真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个极其成熟的表情，眼神定定的看向墙壁，然后又奶声奶气的打了个哈切，闭上了眼。
……
小媚仙正在梳头，魅惑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疲惫。
大门被推开，碧玉真人推门而入，看着对方的模样，眉头皱了皱，突然道：“以你我，还有太狱寺主三人合力，未必不能降伏这小皇帝，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人影缓缓从地面浮起，然后化作山羊胡子的老人，阴阴一笑，对着小媚仙道：“神姹气炼化了？”
“自然，”小媚仙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好多年没这么激烈了，奴家的腰都有些受不了了。”
“哼哼，阴阳和合，和合容易，分离哪能这么容易，”太狱寺主阴阴一笑：“到了那时，我会让小皇帝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阴阴和合。”
“你们还没回答老子这个问题呢，”碧玉真人越发暴躁，“为什么不联手拿下小皇帝！”
太狱寺主弓着身子，阴诡的看了对方一眼，才缓缓道：“女主人特意交代了，一定要那一位登峰造极，在皇权最强盛之时再下手。”
“就像是当年真宗那样。”
……
阴阳和合，是一种圆满的境界，尤其是化阴补阳的情况下，不仅是神姹气小成，就连其它功法也有了长足进步，《金阙三一图诀》的三百六十五处金穴中，有一百处金穴微微闪烁，同样，《罗天九剑》的养身法开始徐徐运转，让戚笼的肉身能够接受更高强度的爆发。
“陛下。”
老鱼总管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左右，小声道：“太后娘娘说是送一批礼物给您，已经在别殿中安置好了。”
“哦？”戚笼精神一振，“去看看！”
他对于鼎鼎大名的夜族禁卫早就感兴趣了，他很想知道，真神都需要借助九幽之力，才能培养出一批超级打手，夜家是怎么做到的。
来到偏殿，只见一座座棺材竖身而立，棺材比起寻常棺木至少大了五倍，而且表面上刻满了各种封印符文，随着戚笼的到来，棺材板内‘嗡嗡’作响。
戚笼点了点头，两个守卫畏惧的打开其中一副棺材，寒气滚滚中，夜族禁卫显露出了真容。
身形接近两丈，手脚如柱，口如蛇叉，两眼猩红，上半身长满黑毛，目光转动之间，一种前古凶兽的威压扑面而来，后背上两根蝠翼煽动了数下，缓缓走出，每一步落在地面上，空气中便传来磨牙吮血的低吼声。
半神！不，半神巅峰，但还没达到武神，没错，因为晋升武神，气血纯阳，便能对真神造成杀伤了。
感受着那如深渊一般的恐怖气血，戚笼迅速做出了判断。
然而当看到对方的耳朵、舌头、体毛时，戚笼眼角狠狠一抽，这种体态——
上古世界投影！
第三十九章 夜天雪
夜族禁卫的模样，毫无疑问让戚笼想到了‘上古世界投影’，尤其是自己收容的三种人道怨气，反舌人、大耳人、毛民。
戚笼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对方臀部还有一根牛尾，脖颈上更有两行圆形鱼鳃，肩胛微鼓，似乎藏了些什么。
细细一扫，这一位至少有十几种‘上古人种’的特征，戚笼一下子就明白对方是如何制造的了，一定是当年真宗借助无数‘上古人国投影’创造的怪物。
不过，朱太后送来这一百五十夜族禁卫，却并没有指点驾驭之法。
戚笼脑袋一转便就明白了，眼中夜色光辉一闪，淡淡道：“过来。”
这只夜族禁卫猩红的双眼落在戚笼身上，深深呼了两口气，似是在闻着什么，背后蝠翼微微扇动，便走到了戚笼的面前，同时在夜族精血的牵引下，一种特殊的联系在二者之间诞生。
‘朱太后不是夜家人，但却一定拥有驾驭它的宝物，而且是更高的权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它们交出来。’
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夜皇太后朱痕与当年夜氏皇族的断代、包括真宗的死有关联，戚笼对于这一位的感官也越来越奇妙。
尤其是在魔种的感应下，戚笼得知，太狱寺主、碧玉真人、小媚仙三位联合起来准备阴自己，而他们的背后是一位女主人。
这个女主人可能是不周，更可能是夜皇太后。
“陛下，这些夜游神是要带入战场的吗？”老鱼总管小心翼翼道。
这些家伙本名叫做夜游神。
戚笼扭了扭脖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不急，我先试试它的深浅。”
精神发出了个攻击的命令后，夜游神可不管对方是谁，一拳捣出，小柱子一般的粗大手臂很横扫，空气居然传来连续的音爆，戚笼单臂勾架，腰胯一沉，施展了个卸力的动作，轰的一身重响，戚笼脚下石板寸寸崩裂，而且是直接崩成石粉。
‘不是半神级，但肉身绝对超过半神这个层次，只不过，似乎只会使蛮力？’
为了验证，戚笼耍了个花招，手腕一卷，像是灵蛇一般从对方皮肤上卷了过去，劲力滚荡，落在夜游神眼中，便好似十几条大蛇同时卷来。
夜游神暴怒，口鼻喷出雄厚的白气，双臂连连挥舞，将‘大蛇’撕裂，但是终究没有全部挡住，被其中一条‘大蛇’狠狠咬在胸口，戚笼寸步发劲，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这一招蛇形刁手也使出了六成的劲力。
一声爆响，好似金锥撞铜鼓的那么一敲，气劲滚滚爆发，化作一道气浪，这个夜游神直接被撞出五六丈，背部‘轰’的一声撞在墙壁之上，砖瓦尽碎，整座宫殿都发出一声巨震。
烟尘之中，一尊巨大的身影缓缓站起，几乎没有停滞的向戚笼攻来，只要主人没有停步，那么夜游神便不会停止攻击，不管对方前面是谁。
而让戚笼注意的是，在对方胸口被叼出的小小口子上，一点血水没有流出。
……
“打的真是痛快！”
戚笼接过鱼总管殷勤递来的毛巾，随手擦了擦，已经好多年没有碰上这么合适的对手，或者说靶子了。
而经过一番殴打，戚笼已经可以确定，夜游神的肉身已经超越了半神，除了一部分弱点器官外，基本上达到了武神的档次；然而可惜的是，这些怪物别说无武道，便是一点粗浅的功夫都不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拿金饭碗砸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些夜游神身上，没有一点血液！
这说明对方不完全是活物。
‘真宗对于‘上古人道投影’的参与比我想象的要深啊，这夜游神身上，至少有十几种人道怨气的标志；但退一万步说，假如真宗真的似我一般，为什么连夜皇宫的那‘反舌人’都没有解决，反而打造了夜王冠留给后人。’
这是戚笼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真宗肯定是意识到‘上古世界投影’的危害，但却并没有彻底解决，这是留给后代的磨炼？
‘不，换一个角度，假如真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他自己不惧上古投影，甚至能自由出入，培养这支夜游神兵马，但却并没有办法把这种能力传下来，就像是龙脉之气一般，是不能通过血脉相传的。’
戚笼脑中灵光一闪。
‘莫非，真宗其实不是人，其本体就是一条龙脉，而且是因‘上古世界投影’诞生的特殊龙脉？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能说通了。’
戚笼找来一个近侍，道：“本皇需要真宗、元宗、厚宗三代的起居录。”
近侍点头，接了一道手令，去藏书房办事。
“快点，这事陛下催的急。”小近侍有点傲气。
“好，马上就来，”老无根人笑了笑，很顺从的去办了。
然而等小近侍回去后，老无根人面色微变，趁着无人之际，飞快前往庵堂。
“陛下想要自三代夜皇的起居录？”朱太后目光奇异的笑了笑，道：“都是聪明人啊，也太聪明了点。”
“娘娘，要不要——”
“不用，知道了又如何，他难道会在这个时候，跟本后翻脸吗，不会的，欲谋宏图霸业者，总是不急于一时的，就让他看着吧。”
朱太后笑了笑，安抚了老无根人几句，把他打发走后，才笑了笑，依旧慢条斯理的翻着手抄佛经。
这佛经是新夜皇所赠，上面的佛理很奥妙，都是古佛传与三大弟子的。
“三界唯心妙理，万物非此非彼，无一物非我心，无一物是我己。”
朱太后顿了顿，又笑道：“这话说的像不像你，小雪公主？”
夜小雪依旧专注于玩蚯蚓中，只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恐惧。
……
同一时间，天空上数道剑光一闪而过，居然还有几张熟面孔。
雪山剑派雪蕴寒、崆峒道场钟小瞳、天玄道场地戍道人。
而领头的则是一位背剑女仙。
“天雪姐姐，你说你的故乡昼夜颠倒，是不是真的啊？这世上真有这么奇妙的地方吗？”钟小瞳好奇道。
“我也好多年没回去了，对于故乡也没多少记忆了，去了便知道了，”领头女仙笑了笑，又补充道：
“我们此行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魔教在西南又有踪迹，很可能是为了圆道人遗藏，这才是重点。”
第四十章 西巡
“果然如此。”
戚笼合上最后一本起居录，表情有些奇妙，三本起居录中，他重点看了真宗的起居录，发现果然有些奇异，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个人作风，这位夜真宗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本人。
比如说，自有记录开始，夜真宗只食素食，这一点戚笼感同身受，化身龙脉之后，龙脉演化万物，再吃肉的感觉，就像是在吃自己的肉。
还有，夜真宗经常夜不归宿，直到清晨才匆匆回归，这真宗又不好个女色，唯一的可能，便是‘上古世界投影’。
关于‘夜族禁卫’，起居录上也有寥寥数语，‘四月初，帝以异力铸游神，大破敌军’。
这异力毫无疑问便是人道之力。
‘按我的猜测，这真宗或许是因上古投影诞生的一条特殊龙脉，特殊之处在于他能够出现在大千世界中，而且像外道魔龙，能够驱使外道之力。’
不过戚笼还有一些疑问，他想了想，提起笔来，准备给祝应安写上一封信，这小老儿简直就是夜昼国的百科全书，不过想了想还算了，自己和薛保侯的联系不能暴露，但写信却也有暴露的可能，还是当面问好了。
他本就不打算在兵马凑齐后再出发。
事实上，早在三天前，先头部队，夜庭在各地的兵马精锐便已凑齐，一共五万，对外宣称十万，以金顶真人为主，天罗老道为辅，浩浩荡荡出发，去西边平叛去了。
其中有一位行军修士，复姓诸葛，也跟随而去。
而根据黑兵寺的兵报，下一批兵马将在两个月后凑齐。
然而戚笼打算近日便出发，不周所给的地图中，整个夜昼国，至少还有十几处淡黑色、黑色的上古世界投影。
趁这个机会，戚笼打算将它们全部收容。
而一百五十名夜族禁军便是最好的理由，在这些夜游神的守护下，倘若还能被刺杀，就算周围有千军万马也无用。
而戚笼给出的理由也很高大上，提前观察敌情，并且沿途招揽义勇；后者是他为收容‘上古投影’找的借口。
在把夜王朝的头头脑脑聚齐之后，在一番商议之后，没人再反对，毕竟这是一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大多数时候，一尊真神便能决定一个小国的兴衰，兵强马壮只是辅助。
而天同大学士似乎是从‘招揽义勇’这个想法中找到了灵感，提出了一个妙招。
便是对于七大福地（除了公开造反的那三个）进行征兵令！
一般而言，征兵令只是针对平民，但没了福地，那些修行者便是没了乌龟壳的乌龟，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
不过戚笼也没打算将那几位散人逼的太紧，一番讨论后，征兵令发出，但上面也有规定，散人可以拒绝。
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策略却是收到了奇效，三日后，除了夜叉大将和一百五十名禁卫外，戚笼身边还多了好些修士的身影。
天罗道人五大弟子中的二弟子吴凤子、三弟子张灵灵，金顶观五个伶俐道童、小桃源中的青儿和潘儿、青华山中山中修士山中仙、白云子、罗田，水蛊谷水仙子、天磁洞磁母仙子、媚仙坊的三大媚姹。
……
若是以足够高的高度向下看，便会发现夜昼国呈纺椎状，内宽外细，地脉复杂，很难说它是平原地貌开始高山地貌，也许平地走到一半，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绕过大山，便是层层叠叠的坑洞，加上地震频繁，导致流官比地方官多，只有七十二座夜城、七十二座昼城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城。
然而戚笼却对大城不感兴趣，因为在地图上，上古世界投影并不在大城之中。
而且戚笼还发现一点，那便是上古投影其实是能移动的，在至少三次扑了个空后，戚笼改变了方向，先从人找起。
“陛下，您吃桃吗？”
潘儿飘到身边，点了点自己的木钗，木钗顿时生根发芽，一颗大号的水蜜桃迅速长出，然后被她摘下，送到戚笼面前，眨着水润的眼神问。
戚笼沉默了下，道：“不用了，我没胃口。”
“那可真可惜，这一季的桃儿正是好吃的时候呢，啊呜~”
潘儿一口咬在桃子上，汁水飞溅。
小桃源中的青儿和潘儿，本体竟是两颗桃树，也就是草木成精，模样十几岁的女童，其实已经活了上百年，而当戚笼扫过二人的身材时，才感慨就算是同一种桃木，也是各有机遇，一个熟透了般，有着不属于这个身材的沉重，一个平平无奇，就像光滑平整的树干。
似是察觉戚笼的不善目光，青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而除了她之外，哪怕是最耿直的磁母仙子，也时不时凑到戚笼身边，说两句好话，暗示早点去找自家主人，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以前这些福地弟子们高高在上，无非是仗着福地中的仙山灵气，完全不假它求，这时候皇帝老子来了也不管用，但是现在嘛，吃官家饭，脊椎一下子就不怎么灵光了。
“哼，一群马屁精！”青儿看不惯，直接飞到前面了，他便是戚笼刚登基时，鄙视戚笼的那一位，在她眼中，这个新夜皇依旧是那么的狂妄自大、色厉内荏、酒囊饭袋。
她看不惯，直接向前飞去，目光所视，却是一片树林，树木高大笔直，上面长着的，青儿忽然目光一缩，那是一颗颗流着脑浆的人头！
不，她再一看，那其实是一颗颗白色的果子。
“刚刚那种古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有人来了！”
只见从树林中，一支夜昼国官员打扮队伍，朝着戚笼方向迎去。
“哼，明明都要大战了，这皇帝还有功夫游山玩水，不管他了，我去看看这地方有什么诡异。”
眼花是不可能存在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地方真就有什么诡异，若真有什么鬼怪，她要提前剪除，免的这蠢皇帝不听人言，自己便踩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三头民
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伺琅轩树——《山海经·海内西经》
凡海外三十六国，自西南至东南方，有三头民——《淮南子·地形》
“陛下，这便是三头民的大祭司，离珠大祭司。”
“见过夜皇陛下，”对方的话别扭且模糊不清。
一个三颗脑袋的老人朝戚笼屈膝示意，三个脑袋中一个披头散发，画有血纹，一个头扎发髻，脑贴金箔，一个昏昏欲睡，似有鼾声。
“陛下，这三头人体质特异，生来三头，每十年苏醒一头，三十岁后三头具醒，谓之成年，而老年之后，脑袋又会陷入沉睡，等三颗脑袋全部昏睡不醒后，便意味着寿元告终。”
为首的山官见戚笼等人把目光都放在大祭司昏睡的脑袋上，赶紧出声解释。
“原来如此，只是三颗脑袋以谁为首？”戚笼好奇问。
“三头人小时候经常会为此打架，一般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一个主意识压制另外二种意识，还有一种，便是三种意识达成平衡，轮流掌握身躯。”
戚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离珠大祭司身子更躬，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手臂指向旁边的一座马车。
说是马车，确切说应该是人车，车身被各种豪华的皮毛珠宝装点，车前车后是二十多个三头人奴隶，浑身脏兮兮的，只有兜裆布，与大祭司的绸缎袍子成鲜明对比。
“这些都是三头人奴隶，大祭司请尊贵的您上车呢。”
大祭司‘叽里咕噜’的向山官解释，山官又向戚笼翻译，而戚笼笑了笑，道：“算了，本皇喜骑马，不喜骑人，而且还是一群男人，前面带路吧。”
山海二官，也就是沿海海官、靠山山官这两类官职属于这个国家的基层官僚，因为有背景、有油水的职位大多集中在大城中，只有没什么背景的苦哈哈才会跟着三头人到处跑，这次难得夜皇驾临，可以说是官运临门，只是不知为什么，夜皇陛下突然失去了谈性，一路都不怎么说话。
山官一边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一边回答这些年青修士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因为夜昼国国民血脉特异，难以修仙，加上元神之辈大多集中在中土，也就是唐国附近，这也导致了这些福地弟子要么是草木成精、要么便是唐人后裔，两只眼一只鼻子的那种，异相相吸，对于这些三头人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一路上问东问西，极其热情。
“他们吃什么，吃桃子吗？”
“不，他们吃的是这些树上长出的白果，每当这些白树枯萎时，便是三头人迁徙时，这些白树习性不像树，而更像是花草，果生两季，生完便凋零，再不生长，不过这些白树树干有异香，是上等的木料，很值钱的。”
“那这些三头民，嘿嘿，要是娶老婆怎么办，谁上谁下，总得有一个讲究吧，”山中客罗田挤眉弄眼，然后和他两个同伴也猥琐的笑了起来。
罗田虽然住在青华山，与碧玉真人却并非师徒关系，毕竟碧玉真人这么吝啬的人，怎么会干收徒这种亏本买卖；非要说的话，倒像是房东与房客，罗田每年付出一大笔灵石，换取在青华山的居住权，平时还要给碧玉真人打白工，各种压榨。
所以这些人对碧玉真人没有半点忠诚心，‘征兵令’一出，便屁颠屁颠的过来效力了，他、山中仙、白云子便是‘山中修客’团体中法力最强的三人。
山官苦笑一声，道：“这便是最麻烦的地方了，下官每天都要调节无数家庭矛盾，每日都有男人跑过来说这不是他的种，要下官评理，可是下官能怎么办呢，毕竟用的那玩意都是同一个，滴血认亲都没用。”
“还有三头民的女人，经常会因为彩礼闹上一场，按照婆家的说法，我家嫁三个女儿给你，要你三份彩礼不过分吧。”
“更惨的还在后面，毕竟上面两种还属于内部矛盾，万一这三个脑袋，看上的是不同的男人或女人，或者这颗脑袋喜欢男人，那颗脑袋喜欢女人，那下官真是——”
山官指了指自己的半白头发，一脸唏嘘，眼神悄悄瞄向戚笼，意思是自己这么辛苦了，您老人家还不给人家升升官。
众人大开眼界。
戚笼表情淡淡。
夜晚，戚笼一行人便入住了三头民的部落中，从外界看，这跟其它普通的村落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此间村民都长了三颗脑袋。
哦，对了，三头人部落蓄奴之风盛行，至少有一半的三头民是奴隶，而且多半集中在大长老的门下。
这个大长老为了保持权威，似乎还保留了血祭淫祀的传统。
夜晚，戚笼出现在房顶之上，放眼望去，只有随风吹起的白果子，闪烁着微微的白光，除此之外，一片黑暗。
没有光线的‘白天’，正是夜昼国国民沉睡之时。
戚笼将手一抓，淡淡的黄昏从指缝溢出，一闪而逝，下一瞬间，天空上淡黄色光芒一闪而逝，整个虚空，全部被笼罩在夜皇领域中。
‘三头巨蠢，深黑色上古投影…不周做的标注好似很讨厌它？’
戚笼连续扑了三个地方都没找着它，现在凭借磁场的运转，终于察觉出一丝丝踪迹。
‘找到了！’
戚笼眼中精光一闪，通过磁场的运转，感受到了上古投影的气息，这次的投影似乎格外的巨大，淡淡的雾气迅速将他包裹，然后消失不见。
‘上来就打？’
戚笼方一进入上古投影之中，耳朵便突然长大十倍，原本复杂尖锐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又一声重复的怨声大吼。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恨道无用，恨佛无能！”
“恨恨恨恨恨恨恨！！！”
一股庞大的人道怨气被了听出来，戚笼瞬间从小洞天中抽出‘夜王朝’，向上一架，轰的一声，恐怖的人道之力宣泄而出。
那是一尊三首六臂的巨人。
还有一口剖天大斧！
而戚笼只有一个感觉。
‘居然这么重！这种级别居然只是深黑色？不周坑我！’
戚笼被这一斧子劈出了龙脉原形。
第四十二章 换天
“今天天气正好！”
“是啊，不知为什么，一夜起来，所有白树都开花结果了。”
“昨天晚上你听到了什么吗？”
“不清楚，好似是野兽的叫声。”
“我从未听到那么恐怖、那么威严的声音。”
不仅是三头村民在讨论，就连修行者们也在讨论，不过他们讨论的内容不一样。
“好浓郁的风水之气，昨天怎么没有感觉到？”
罗田转头问山中仙，而以勘探风水闻名的山中仙此刻正专注着看向自己的风水盘，走禹步，盘算吉凶，好半晌才道：“奇怪，仅仅一夜功夫，居然由普通的地势变成左右护卫、朝山迎合、拱揖拜伏，这是龙抬头啊。”
“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家青儿，她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潘儿急道。
夜叉大将巡视归来，面色阴沉，自言自语，“这事一定要禀告陛下。”
几个修士也吵吵闹闹的去见戚笼，刚入门，便见三个媚姹正在给戚笼整理衣物，而几个小童子则是端水递毛巾。
“怎么了？”戚笼问。
“陛下，我家青儿不见了，”潘儿抢先焦急道。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好似、好似就是昨日跟陛下拌嘴的时候。”
戚笼沉吟了下，对着这三个山中修客道：“你们既然精通风水之道，那找人的事便交给你们了，本皇调一支兵马帮你们。”
三人连忙领命，其中山中仙疑道：“难道是跟昨日的风水变化有关？”
戚笼笑了笑，没有回答，又随意找了个由头打发其它人，然后才张开手掌，掌心表面深可见骨、满是裂缝。
这些都是龙脉之气都恢复不了的伤势。
昨夜那一斧头劈下来，几乎让戚笼感受到久违的生死危机，甚至让戚笼以为不周这厮是要坑死自己。
好在挡下第一击后，戚笼便明白这道‘上古世界投影’是‘深黑色’级别的原因。
虽然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气势恢宏，虽然那口剖天巨斧更是无比强横，但这巨人来来回回只这一招，怒吼、下劈，事实上，只要进入投影时有所防备，避开它其实不难。
有一定致命性，但并不无解，不周的标记还是准确的，就是那一斧头的确够犀利。
出入这上古投影不难，难的是如何收容。
之前那三道，都是戚笼用各种手段分解、吸收，但是这一股怨气之深重，给人一种无法分解之感。
人道怨气都有其源头，舌头、耳朵、毛发，而这一种给他的感觉，像是——影子？
影子当然是无法分解的。
‘换一种思路，既然与上古投影与这些上古血脉的拥有者息息相关，那么能不能用上古人族血脉，反向收容这道投影，毕竟只是一道影子嘛。’
戚笼正思索之际，忽然看到夜叉大将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陛下，臣有事禀告，”夜叉大将顿了顿，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他在这里发现了一处奴隶场，里面除了三头民奴隶之外，还藏有其它种族。
戚笼漫不经心的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人抢出来再说？”
夜叉大将愣了愣，拱了拱手，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一脸杀气腾腾。
假如戚笼是一介流官，那么恐怕要与地方势力各种周旋，很可能陷入步履维艰的地步。
若戚笼只是凡人，在散修贩奴者的各种手段下，更是会死于非命，就算不死，也会被篡改记忆、用咒法收为奴隶。
但他是夜皇，是第四代夜天宗，更是夜昼国最强者之一，而且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没有之一了。
而他的对手，或许只是一个部落的奴隶主，最多加上几位散修。
他不需要忌惮任何东西。
你碾死一只蚂蚁，会考虑它的意见吗？
“陛下，山官请见。”
“让他去请那位大长老过来，”戚笼顿了顿，唤来天罗老道的两位弟子。
“你们去帮一帮他。”
“陛下，留活口吗？”吴凤子眼中闪烁着一丝沸腾的剑气。
“留人头就可以了，”戚笼笑了笑，左右看了看，“讲了这么多小事，都耽误本皇用早食了。”
一位媚姬媚眼一闪，娇声道：“人家用嘴来喂您~”
……
“蠢货！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蛋玩意！”
此时，那个不会说官话的离珠大长老，正用着最标准的官话骂着自己的儿子。
而一个年青强壮的三头人正一脸委屈的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小妖怪是夜皇帝的人，再说了，不是您说的，贩奴一事，不管是谁看到，一律击杀。”
“都怪老二！”
“明明是老大的错，老三也是帮凶。”
“胡说，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但你一向向着老大。”
三颗脑袋险些自己就打了起来，而大长老离珠一拍桌面，怒骂道：“都给我闭嘴！”
“我们装了这么多年土著，不就是为了偷偷赚灵石，好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可好，绑架夜皇的侍女，我看你们怎么死！”
三颗脑袋终于取得了共识，耸眉搭眼道，“父亲，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现在就走，跟着他们走！”离珠指着旁边的两位陌生面孔的修士，这类修士有一个共同称呼，贩奴者。
“至于我，先去取那件族宝，看看情况再说。”
然而下一刻，一阵戾啸声猛然从屋外传出，这是——剑气！
看着拔地而起的阵法，天罗老道三弟子张灵灵轻咦一声，开口道：“师兄，在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隐蔽的阵法。”
“莫要废话，快点干活。”
吴凤子冷喝一声，二人同掐剑指，一时间，从背后剑鞘中，无数剑气疯狂涌出，如暴雨梨花，刺向阵法。
同一时间，巨大的铁栅栏被夜叉大将一拳轰裂，两拳轰碎，夜族禁卫杀鸡用牛刀，凡是来阻止的守卫通通被轰成渣子。
而夜叉大将更是势如猛虎，这般景象让他想到了受苦受难的同族，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将看守者生撕活吞。
夜叉族可是不忌口的。
一个时辰之内，三头民头上便变了天。
而在天空之上，一道虚幻的龙影正吞吐着风水之气，将之演化、转换，渗入人道力量。
戚笼要借这次行动，凝结一颗人道种子。
第四十三章 三头影子（上）
戚笼刚吃完一顿香艳的早餐，夜叉大将便浑身浴血的归来，还带着至少三千的奴隶。
喝完一杯早茶，山中修客和潘儿也回来了，潘儿眼泪汪汪的，怀中还抱着一根手臂粗的桃树根。
“陛下，您快救救青儿吧，她快不行了！”
戚笼招了招手，潘儿便连忙把桃树根奉上，戚笼用手摸了摸，只感觉生气迅速流失着。
潘儿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戚笼，她没有经历过戚笼‘忍辱负重’的那段时间，在她的眼中，这位夜皇天生便是不出世的强者，是凌驾于十大福地主人的绝世天才。
“倒也不是很难。”
戚笼摸了一遍，凭借着龙脉的感知，便知道是一种威力不错的邪术攻破了她的法体，直接将青儿显了原形。
手指一点，食指便化作了一条金鳞小蛇，顺着桃树旋转，一股汹涌的生气从蛇身上散出，桃树根开始迅速生根抽芽，无数桃花瓣张开，然后桃树根渐渐长出了人形，重又化作了青儿的模样，双眼紧闭，平平无奇的胸口一起一伏，似是在昏睡中。
“好了，让她慢慢睡吧，日后调理一下元气便好了。”
“陛下，她是不是元气亏空了？”潘儿担忧道。
“不，她是元气暴涨了，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潘儿小心接过青儿，手掌一沉，惊讶了下，心想潘儿好似沉了不少，这是变胖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吴凤子和张灵灵，这两位可是天罗老道的爱徒，实力在眼前一众修士中数一数二，又是剑修，善于破阵，戚笼还以为会最早回来呢。
正当戚笼考虑要不要派人相助时，这对难兄难弟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把一连串人头往地上一放，吴凤子咬牙道：“陛下，幸不辱命！”
张灵灵都接近晕过去了。
戚笼眉头皱了皱，大步走了过去，掀开张灵灵的上衣，果然，在其肩头上，有一道很特殊的伤口，像是水晶般的裂口，血肉几乎变成透明的了。
人道伤势！
“怎么回事？”
吴凤子强忍着头晕目眩，将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一开始一切顺利，阵法迅速被剑气轰破，两个捕奴的散修哪里是福地高徒的对手，被接连斩杀，而绑架青儿的真凶，大长老离珠的儿子也被一剑枭首，三颗脑袋几乎同时被斩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大长老离珠突然出现，看见这般惨象，顿时跟发了疯似的，手上的法器一照，一道白光闪过，张灵灵便就晕了过去，同时吴凤子感觉浑身法力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直接失去了感应。
好在危机关口，他动用了杀手锏，便是其师天罗道人留给他的一道封印剑气，罗天剑气一出，方圆百里寸草不生，而离珠大长老直接被斩杀当场。
“陛下，这便是那人的法器。”
吴凤子献上一节骨杖，这骨杖约有大腿骨粗，上面挂着三颗骷髅脑袋，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而不管什么法力，一旦到骨杖方圆三尺，便就如积雪消融。
“这是——”
戚笼手掌溢出白雾，雾气迅速被骷髅脑袋吸收，然后其中一颗脑袋嘴巴一张，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陛下，就是这种邪术！”
不仅是吴凤子，刚刚那道白光的照射下，在场所有人都感法力一阵紊乱，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居然是一种能释放人道力量的武器，这便是三头人部落的族宝么，’戚笼心道。
“本皇先把给你们治伤吧。”
若说之前，对于人道造成的伤势，哪怕巅峰时期的戚笼也是无解，毕竟天人不相交，真能解决的话，照灯笼也不会入魔那么深了，他继承的可是人皇位啊！
不过现在的戚笼却能解决，方法也简单，便是把对方的伤势转移到自己身上，确切的说，是‘上古投影’之内。
随着淡淡的雾气将吴凤子和张灵灵包裹，吴凤子体内的恶心泛呕感渐渐消失，而张灵灵肩头的伤口则一点一点恢复正常的血肉。
戚笼环顾一圈，突然笑道：“这件事你们做的都不错，本皇要赏你们。”
最通人情世故的罗田连忙拍马道：“为陛下效劳，乃是我们分内之事，不需要——”
罗田还没说完，山中仙连忙拉了他一把，同时看着风水罗盘上疯狂跳动的指针，眼都直了。
“真的不要，本皇抽来一条灵脉，可也花了不小的功夫呢。”戚笼微笑道。
一道霸道肆意的龙吼声从天而降，下一瞬间，只见天空上已被灵气化作透明云层覆盖，伴随着龙气演化出的风暴，云山云海呈漏斗状倒旋而来，一瞬间就将所有人淹没。
就算是福地弟子，见多识广，但拿一整条灵脉这种豪奢到不能再豪奢的举动，也是被震撼住了，一个个的半句话不说，盘膝坐定，疯狂吐纳吸摄这可以说是一次百年难遇的机缘。
而能随手召摄夜昼国一条灵脉，也说明戚笼的人国合一之法更进一步，距离恢复龙脉之王的权柄已不远了。
……
“陛下。”
山官心惊胆战的看向戚笼，三头人大长老私贩奴隶，纵容儿子绑架夜皇婢女，反伤夜皇侍卫，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将他给劈晕了。
老子还没想好怎么拍马屁、立政绩呢，你们这就直接跳反了？
在得知此事之后，山官万念俱灰，在被戚笼传召的时候，脚步都在飘，脖子更是凉凉的。
出乎意料的，戚笼并没有暴怒，而是若有所思的翻看着从大长老家中搜刮出来的贩奴资料。
“这种事很普遍吗？贩奴、血祭淫祭、文明不昌。”
山观愣了一下，然后便大吐苦水，什么教化缺乏朝庭支持、上古人种内部宗族势力过于强大、缺乏大量基层官吏、田地兼并、修行者骚扰等等。
窥一斑而见全豹，不周这些年虽然权柄滔天，但权力主要是用在对付政敌身上，对于治国的确是没花什么心思。
上古投影不是无缘无故降临的，一个繁荣昌盛的部落，很显然并不能源源不断产生怨气。
戚笼双手交叉，缓缓道：“本皇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做的好了，给你升官。”
第四十四章 三头影子（下）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在得到戚笼承诺后的山官，也展现了他狠辣果决的一面。
在大长老‘失踪’之后，便主动宣布由他这个夜王朝山官来统治整个部落，同时颁布了三条政策。
一，释放所有奴隶，从今日起，所有奴隶一律与部落居民对待。
二，停止血祭淫祀、活人陪葬的传统。
三，移风易俗，全面效仿夜昼国制度、文化、传承，由文字开始，从附近夜城抽调书匠对三头人孩童进行教导。
考虑到这改革的力度太大，政策中也有缓和余地，譬如，由朝廷出钱，对奴隶进行赎买，同时奴隶的一切生活物资都由朝庭提供，甚至若是二者矛盾无法调和，重新划分地盘，分出一个三头人部落，全部是前奴隶的那种。
第二条也是如此，虽然禁止祭祀活人、活人殉葬，但六牲不禁，毕竟三头人的一些‘古老手段’需要活血。
第三条就更简单了，三头人部落中，除了贵族之外，其它基本上都不识字，而教导幼童的学院更是不要花上一块灵石，全由夜朝庭（其实是大长老私产）提供。
这么好的条件，毫无意外的遭受到了部落上层的反对，按照行话来说，宗族实力在此间极其强横。
然后血腥味便传遍了三日三夜。
三日后，戚笼望着天空上的风水气运，原来怨气冲天的煞气被血色覆盖，然而血色之中，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生机。
“时候到了！”
戚笼眼中龙气一闪，天地气运开始疯狂汇聚，从三头人部落的气运中，一丝丝人道之气蒸腾而出，开始凝结一颗特殊的人道种子。
答应给照家选传人，戚笼并不打算反悔，但是也没承诺不去研究啊，照家剑术他不打算学，鬼知道学了这套人皇剑术要承担什么样的大因果，但是人皇剑术中的人道手段，却对戚笼极有参考价值。
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霸主，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三头人，而是为了凝结一颗人道种子。
有了这颗人道种子，他便能够尝试将那‘三头巨人’的投影融入这颗种子中，再炼化这颗种子，间接融合这道上古世界投影。
而随着暴力手段的大清洗，三头人部落的气运终于有了一丝丝微妙的改变，戚笼一鼓作气，凝结出了一颗人道种子。
没有半点停顿，戚笼脚步一闪，出现在了上古世界投影之中。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恨道无用，恨佛无能！”
“恨恨恨恨恨恨恨！！！”
三头巨人再度出现，手上剖天大斧直斩下来，气势凶悍滔天，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戚笼依旧震撼于这一斧的玄妙，斧刃从上劈下，大道韵律在其中此起彼伏，像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造化。
这种感受，戚笼只在黄昏子午线东移时才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影子就是影子，这一招虽然凶猛，但是落下时机、轨迹、角度，都被戚笼揣摩了不知多少次了。
龙脉之王的强横意志爆发，直接在斧头临身之前挤出一丝空隙，身影在空隙中一闪而逝。
剖天巨斧斩了个空。
戚笼手指一点，人道种子穿越层层空间，钻入巨人眉心，如水乳交融，消失不见。
当初照灯笼入魔之后，凭借人道魔种植入，不知借到多少人的力量，实力暴胀堪称恐怖，而且被植入者意识与之合一，化为其分身，几乎无法逃脱。
但这人道种子发动，同样需要两个条件，第一便是同样的人道之力，第二必须亲手植入。
后者照家人凭借人皇剑能轻易做到，照家剑术中有关于这方面的用剑技巧，而戚笼就要麻烦一些。
种子植入之后，原本打算收斧，然后按照同等轨迹继续下劈的三头巨人忽然动作一僵，身体表面开始大面积崩溃，崩成原始的人道怨气被种子吸收。
而这‘三首巨人’似乎只有粗浅的灵智，对于这种情况感到茫然无措，三颗脑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然而它只有本能，不会说话。
见情况尽在掌握之中，戚笼终于放下心来，可以有闲心去具体观察这上古世界投影的表现。
有趣的是，生死危机之下，三颗脑袋却露出了不同的表情，一个充斥着对于生存的渴望、一个极其愤怒，扬天大吼、一个只专注的看向自己的斧子，除了狂热，没有其它情绪变化。
“贪、嗔、痴，还真是——”
戚笼忽然一愣，贪嗔痴、三个脑袋，波旬！？
他再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对方的模样，更记忆中那华丽高傲的欲界魔王完全相同，但不知怎么，戚笼却觉的二者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波旬是上古人类？这是祂的投影？不对，按照我的了解，波旬应该是佛影，或许是如来仙人的影子，或许是某尊佛影，或许就是大雷音寺的怨念。’
戚笼又愣了下，突然又想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
‘假如，假如波旬是如来仙人的影子，而这尊投影又跟波旬有关系，那么是不是可以间接证明，如来仙人是上古人族，而且是上古人族的三头族？’
敢于挑战天帝的上古盖世强者，其实是上古人族？
如来法也是人道？
三头巨人的投影随着人道种子的寄生彻底崩溃，化作浓郁的怨气，好似没有颜色的乌云，如长鲸汲水一般被种子吸收，而种子一闪两闪，出现在戚笼嘴中，然后消失不见。
如同吃了个特大号的，热腾腾的包子。
戚笼现在肯定，他现在吃不下其它东西，环顾四周，几个三头人平民正在拖着地面上的血迹，而一串三头人贵族正灰头土脸的被夜族禁卫的铁链子拖着，旁边围了一大堆只剩兜裆布的三头人奴隶，麻木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压制的兴奋。
“你们赶上好时候了，刚刚才禁了奴隶制，”戚笼自言自语，不然这些造反失败的三头人贵族恐怕会变成他们强烈厌恶的对象。
不过禁了奴隶，没说禁了死刑啊。
“到底算是做了件好事，对吧。”
戚笼的影子点了点头，扭了扭脖子，一下子长出了三颗脑袋。
第四十五章 天原大战（上）
天原之野，在西海九百三十里之距，地形险要，一夫当关，万夫没开；非要比较的话，大概相当于燕云十六州之于唐国的关系。
第十三夜城，驻扎于天原之野的军事大城，当年夜真宗与残海皇争霸天下，就是在此间，夜真宗单兵突进，中心开花，一举击破残海皇的十万鲨神大阵。
十三夜城的城墙之上，金顶真人和天罗老道远眺，表情没有紧张与疲惫，甚至还有几分轻松。
他们是于一个月前率军增援此地的，刚来之际，与九枭君率领的夜叉近卫、骨灵子的万骨仆从都曾短暂的交手过，除此之外，便就再没有大战了。
这与他们设想的并不相同。
因为双方都知道，这不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十大福地地气内泻，九十九日泻尽，一旦泻尽，散人的修为，是顶不住福地大道的消耗的。
所以他们以为，残海皇必然趁机狂攻，在夜皇没有驾临之前，攻破此地。
但是并没有。
究其本质，是因为有一支偏师强行插入战局，影响了战事。
这支偏师数量足有五万，而且每一个都有着百年气血的人形妖怪（宗师），除了三大福地的精锐，又或是残海皇从海中召集来的那几只军团，战场之上，全无敌手。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薛姓大将，比起海中妖物还要凶猛，来去如风，所过之处，不留半个活口。
这给第十三夜城争取到了极大的战略空间。
“近日必有大战，”天罗老道开口。
“的确如此，不是我们，便是那支偏师，”金顶真人道。
二人之所以这么肯定，因为究其本质，这不是一场争霸的游戏，距离当初的‘黄昏天灾’已经过了两月，残海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攻入夜之都，不可能在此耗上太久。
不是他们，就是那位薛姓大将。
“陛下怎么还没来？”天罗老道又问，“如果有那支夜族禁卫，我们的把握会更大。”
金顶真人迟疑了下，道：“听说陛下最近在各个人族部落出没，打土豪、分天地、换新制，忙的不亦乐乎。”
天罗老道嘴角抽了抽，道：“现在是干这个的时间吗？赢了这场战，什么都好说，赢不了，说什么都没用。”
这二位都被绑在了夜氏皇族这条船上，结果碰上了这么不靠谱的船长，二人都感到有些心累。
“快点催促陛下西来，战争随时都会开始，按照残海皇的作风，一出手必然是雷霆万钧，当初差点把真宗拉下马的霸主，可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
而在一支只剩三万人的兵马中，两个统帅也在商讨着同样的问题。
薛保侯双眼眯若豺狼，浑身上下，杀气凝若实质，在真空中一鼓一缩，与三万人的杀气合成一体，像是随时能爆发出惊天一击，虽然受限于功法，召唤出的薛保侯上限只能是宗师，但是这数十场杀伐下来，已然人阵合一，与三万武道宗师的气血连成一片，一旦出手，威势还要超过普通半神。
“痛快！痛快！没想到大千世界有这么多的高手，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化形妖族，实力最少也在一流高手与宗师之间，尤其是对方那几支精锐，居然是全宗师牌面，呵呵，就算七府的军团也做不到这一点。”
薛保侯猖狂大笑，视生死如儿戏。
祝应安虽然同样震惊于这支兵马的精锐，上下同心、同力、无惧死亡、甘为袍泽铺路，更是对于夜天宗的隐忍感到由衷的敬佩，但他此刻却提出了撤兵的提议。
“残海皇必然在近期动手，薛将军可撤回第十三夜城，与朝庭大军合流，等陛下赶到，再与残海皇决战，否则老臣会担心给敌人分头击破的机会。”
薛保侯不屑一笑，“残海皇，本将军早就想和他较量一番了。”
不过祝应安这个‘老军师’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得到了薛保侯的承认，他难得解释几句，“老家伙可以看看地图。”
地图是祝应安亲手测画的，他只扫一眼便能纵览全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脱口道：
“此地距离尾椎山福地居然不足百里。”
薛保侯咧嘴，满嘴白牙像是狼牙一般尖锐，笑道：“本将军这段时间故意做出袭击敌方后勤的军事行动，为的就是制造假象，将大部分兵马抽调出来，老倌儿你说的没错，残海皇出手，本将的确挡不住，但是在这之前，不代表本将什么都做不了，本将撤兵之前，要给对方留一个狠狠的教训。”
祝应安被对方的大胆举措下了一大跳，要知道自夜昼国开国至今，就没人打过福地的主意，因为在福地之中，通过大道演化，散人的实力会提升数倍，就算是普通的真神，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来，甚至有可能被反咬一口，但——
这是在散人就在福地的情况下。
祝应安目光一亮，“骨灵子正在前线！”
“没错，本将军打第一战开始，便是打的这个主意，为此不惜用一万人做诱饵引其上钩。”
祝应安心悦诚服，这一万人哪怕放在夜昼国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夜族禁卫之下的最强兵马，这一位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而那些精锐居然百分百的执行军令，哪怕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下场。
“将军雄才大略，老臣五体投地！”
……
“来了！”
天罗老道浑浊的眼中，剑影一闪而过，一瞬间，天上浮云被层层割开，同时割开的，还有敌方的隐蔽阵法。
四面尽是妖氛，漫空尽是涛涛海水，水面之上，无数身形数丈、十数丈的妖兵磨牙吮血，光是金丹大妖便有几十个。
“金顶道友，下面之事，便交给你了。”
“我明白，”金顶道人目光一凝，知道对方的意思了，残海皇到了。
天罗老道一按剑身，御剑乘龙，身影瞬间出现在万丈高空之上。
而在天空之上，一尊近百丈的小巨人正等候多时，看到对方，咧嘴一笑。
“天罗老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小皇帝的走狗了。”
第四十六章 天源大战（下）
残海皇是西海水母以一丝真神精血创造出的生灵，可以说天生便是真神种，除了败在夜真宗手上那一次外，几乎战无不胜。
天罗老道眯眼看着对方，很多年前，他与对方打过一次交道，跟那一次相比，这一位的气势更加深沉，单单站在原地，便好似漩涡风暴本身。
“海皇陛下久违了，”面对对方的挑衅，天罗老道相当平静，道：“技不如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残海皇扬眉，道：“外界都说，你是一剑败于那个小皇帝的手上的，难道是真的？”
都这种情况了，天罗老道也不介意给夜皇吹吹水，笑道：“无论是宏才大略、还是个人实力，陛下都不下于，甚至要超过当年的真宗，当年真宗若是复生，怕是也会自愧弗如。”
残海皇不信，真宗的真实身份是夜昼国龙脉，一个国度，怎会有两个大气运者。
“加入本皇一方，本皇承诺打下夜之都后，给你开辟福地。”残海皇沉默了下，做最后的招揽。
“多谢陛下，但请恕老道拒绝，”天罗老道的语气十分坚定。
“为什么？”
“宁为鸡首，不为凤尾，海皇非皇。”
夜昼国国内有十大福地，周围有三大洞天，残海皇与西海水母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臣服一个皇者，至少能获得一定的自主权，但若是拜在真神门下，那就真的是再想脱身不可能了。
说到底，福地主人祖上都曾阔过，不像是普通修行者一般没有见识，也不需要所谓的真神指点，有一种‘我祖上也是真神，何必多一个祖宗’的看法。
而真神只需要属下，连客卿之位都保不住。
“本皇明白了，看来今日螺蛳崖便要断代了。”
残海皇不复再言，周围虚空寸寸变蓝，当年与真宗争霸之时，残海皇还不是真神，而百年之后，却是通过一件宝物，能临时提升自己达到真神境界，然后入侵夜昼国，撞上不周，被其毁了宝物，打落境界，差一点就杀入大海，将其揪了出来。
连续两次失败，早已成了残海皇的执念，他自己也明白，只要自己能够打下夜昼国，便能心境圆满，立刻证就真神。
单以实力而论，他现在乃是散人巅峰。
天罗老道面色凝重起来，手腕一转，上古剑鞘出世，剑指一引，率先出剑，剑光好似暴雨梨花，一瞬间刺入所有虚空之中，连带着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剑气。
残海皇核合的大道是后天巨浪大道，却不是水系大道，而是以力证道的一种，却不是巨浪的浪，而是巨浪的‘巨’字，他能将虚空扭曲成一条大浪，一旦大势蓄成，创造的力量不亚于真神力场。
天罗老道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剑光爆开，先破其势，很保守的做法。
残海皇眉头一皱，不闪不避，身上忽然闪过一道蓝光，绝对有一劫法术的强度，所有剑光刺入其中，像是被漩涡卷入，消失不见。
‘有一个真神做靠山可真是好啊。’
天罗老道心里诽谤，剑光一转，在虚空中以一个精妙的转折，避开了即将形成的浪头；螺蛳壳中做道场，他这一脉的剑术论起腾挪变化，绝对是一绝。
压箱底的手段‘先天剑气’他不打算用，使出九成本事就够对的起皇室了，没必要拼命，而且他可以肯定，对方也有压箱底手段，比自己只多不少。
两个散人都动用大道之力，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的，重点在下方。
而金顶真人的压力就是天罗老道的几十倍了。
他不是真宗那种军事天才，能够以弱势兵马以少胜多，第十三夜城也不是自家金顶观老巢，有着上百年的阵法积累，而且残海皇一开始便精锐尽出，无数千奇百怪的海中妖物乘风破浪，摆明了就要一举破开此城。
而骨灵子和九枭君两位散人更是接连用大道之力冲击防御阵法。
若不是他时不时的展开‘金阙三一图诀’，怕是城池早就被打开一角了。
好在他带的都是朝庭精锐，以兵马对兵马，又是守方，短时间内倒还撑的住，甚至还略占优势，就是阵法被破的次数太多，隐隐有救不回来的架势。
“师尊，东面阵法告急。”
“师尊，西面阵法告急。”
“师尊，南面阵法告急。”
“师尊，北面阵……”
“有没有哪个地方，阵势是安全的！？”
金顶真人怒道，他一个打两个都没诉苦，其它人怎么老给他捅娄子！
“师尊，东城门没告急。”
“恩，恩？东城门怎么没告急？”
所谓的东城门并非是‘城门’，而是东面的风水阵眼总枢，是修行者必争之地，这里的争斗往往最惨烈，大量符篆、破阵法器攻入其中，目的就是破开阵眼，而在金顶真人的记忆中，敌军至少派了二十多位金丹大妖杀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守东城门的是谁人？”
“是诸葛道友，他很擅长阵术。”
“让他监管东城墙阵法。”
于是东面二十多座阵法运转安全。
然后诸葛侯又升职了，成为东、西两处阵法总管。
于是东、西两处平安。
到了最后，诸葛侯负责控制第十三夜城总共四十九座阵法，防守天衣无缝，越发严密。
残海皇眉头一皱，他牵制住天罗老道，就是为了下面打开局面的，结果下面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一代霸主，决断之心不缺，当机立断，硬生生挨了天罗道人一剑，人与后天大道合一，身影直接变成千丈之高，扭曲虚空，天空变成一个巨大浪头，从天空狠狠抽下。
这是西海水母给他留下的三道神符之一，凭借这个符，他能短时间内与后天大道合一，达到真神境。
这本来是他留给新夜皇的手段。
一声、不，确切的说，两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骨灵子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那尾椎山福地，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座巨大骨山轰然陷落。
然后一股强大的魔气一闪而逝。
戚笼轻咦一声，感应之中，薛保侯，还有他那支三万兵马，突然全灭。
第四十七章 诸葛侯
整个天原之战是在戚笼‘眼皮底下’进行的，他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却也做好了随时插手的准备，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
两道真神级别的波动横扫夜昼国西南，让这场大战多少有点虎头蛇尾。
首先是残海皇的爆发，做为真神种，争霸天下的强人，爆发出真神之力一点不意外。
意外的是这么强的一击，居然没有破开第十三夜城的阵法，这倒是挺让人惊讶的。
他之前都准备直接出手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薛保侯一通‘假道伐虢’的操作，居然真就杀入尾椎山中，毁了骨灵子的巢穴，杀了差不多数百个妖姬**，甚至把尾椎山一脉的功法《骨王炼》《化金点钢身》都给弄了出来，功法内容还在戚笼的脑袋里呢。
然而下一瞬间，魔光一闪，戚笼眼前一黑，不对，是薛保侯和近三万宗师高手眼前一黑，全部挂了。
这种手段，戚笼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真神领域，只有真神领域，才能造成这种碾压性的伤害，不然别说三万个宗师高手，便是三万只鸡，也不可能一巴掌捏死啊。
“夜昼国内居然藏了一尊真神，而且是魔道真神，呵，有意思。”
于是乎，只吞八个‘上古世界投影’的戚笼，便就一改之前的作风，不过三日，便就入了第十三夜城。
城池并没有多少损伤，倒不是城墙高大坚固，而是大多数战斗都发生在阵法范围内，而戚笼微微感应，便感觉所有阵法都处于半崩溃边缘，但却始终差一点点，勉强维持。
‘将所有阵法威能全开，并且在一瞬间重列八卦五行，凝聚所有阵法威能，挡住真神一击，这份手段，哪怕我这个龙脉之王也未必能做到，这个诸葛侯，不是摆明告诉自己他有问题嘛，还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戚笼直接赶来，有一半是为了那个魔道真神，还有一半是为了这个神秘的诸葛侯，至于残海皇，抱歉，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陛下。”
“夜皇陛下！”
对着天罗老道和金观真人点了点头，戚笼表情温和道：“本皇来了，二位可以去闭关修养了，一切都有本皇做主。”
天罗老道倒还好，金观真人是真的精耗髓枯，要不然也不会将临时指挥权交给诸葛侯，他又不是真傻，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和眼界，绝对不是金丹层次的。
“陛下，小心，贫道观那诸葛侯的法印，极其玄奥，似乎是更上层次的。”
金顶真人脸颊凹陷，说一下喘一下，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咽气了。
“要不，本皇给你治治？”对于这位国舅爷，戚笼还是很关心的。
金顶真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陛下虽然实力强大，但我这伤势是精气神损，得徐徐谋之，不能贪图一时之利，以免损了根基。”
“哦，那好吧。”
金顶真人目光扫过，却发现戚笼背后的一众福地弟子都露出相当复杂的表情，尤其是五个金顶观童子，更是表情急切，欲言又止。
‘后辈就是后辈，一点不稳当，哪像是贫道，不过这五个小子怎么胖了许多？陛下身边伙食这么好？’
金顶真人在戚笼面前不好训诫自己家童子，摆了摆手，做出一副高人姿态离开了。
戚笼看向天罗老道，态度就淡了一些，道：“还要麻烦道长监察残海皇兵马，一旦有所异动，立刻向本皇汇报。”
“陛下放心。”
天罗老道也知道经过之前那一战，自己的表现让这位夜皇有所不满了，并没有推诿，接过了这个任务。
“你们也都去修炼吧，”戚笼看着背后大大小小的胖子，叹了口气，道：“早点把体内的灵气炼化，谁让你们一口气吃成胖子了。”
潘儿和青儿对视一眼，两眼泪汪汪，原本两个可爱靓丽的小萝莉，现在变成两个圆滚滚，不像桃木精，而是葫芦娃了。
等人都走后，戚笼才让人把诸葛侯叫来，他也想看看，这一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的‘乐于助人’。
“见过陛下。”
诸葛侯微微躬身，露出一种标志性的温和微笑。
戚笼打量着诸葛侯，这一位卖相很好，倒不是五官完美，事实上，细细打量，五官有一些粗糙，甚至有些丑，但让人舒适的气质掩盖了一缺点，一袭粗麻白衣，像是农家出身的读书人，质朴却又阳光。
“本皇是不是要谢谢你出手？没有你，本皇的第十三夜城怕是保不住了。”
“陛下说笑了，没有诸葛出手，以陛下的能耐，也能挡住那残海皇，”诸葛侯顿了顿，又笑道：“而为陛下出手，却是在下心甘情愿的。”
“是吗，咱们不认识吧？”
诸葛侯轻轻一笑，道：“陛下不用试探我了，除了这个名字外，这个身份的一切都是假的，陛下也不用花功夫去查我，我并非夜昼国人，查我也查不出什么来。”
“但是陛下可以相信我，这个世上，陛下能够绝对相信的人没几个，而我绝对是其中之一。”
戚笼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莫不是看上老子了，我可没有龙阳之好啊。
“你到底是谁？”
诸葛侯笑道：“陛下日后自然知道，现在告诉陛下，便是害了您。”
戚笼双眼微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渐渐的，附近虚空开始‘嗡嗡’作响，然后整座夜城‘嗡嗡’直响，再然后，整个天空，整个大地，都开始微微晃动，天空上的黄晕似乎都明亮了三分。
然而这般强烈的动静，一旦出现在对方三尺之内，却统统消失不见，不是空间被捋平，而是直接消失不见。
戚笼微微色变，道：“我记得这大千世界，神仙本体是下不来的吧。”
他刚刚用龙脉的力量颠倒两极磁场，想要试一试对方的深浅，结果整个磁场之中，似乎根本就没有眼前人。
真神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陛下不用多虑，我说是金丹修为，便只是金丹，只是我想证真神，便能证真神，想成神仙，七十六等神仙业位供我挑选。”
对方的空气大到没边了。
“那你想成天帝，是不是马上就能成天帝了？”戚笼反问。
“那倒还真不能，天帝之位是留给我大兄的，他不给，我可不能抢。”
第四十八章 死因
天帝？大兄？
戚笼瞬间回想起古佛和道祖的两句话。
你日后会成为天下十强之一。
日后天地间那十个强者，不是兄弟，就是姐妹。
如果对方是未来的十强者之一，那自己和他的关系——
戚笼脑中无数思绪闪过，脸色却像泡在温泉中，缓缓温定下来。
“既然你这么有来头，那你认为本皇该怎么对待你？”
“便把诸葛当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便是，”诸葛侯姿态放的很低，“诸葛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在下虽然不敢说知天下事，但前三千一百六十九年，后四百年之事，那都是很清楚的，陛下肉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臣。”
前三千一百六十九年，是上古大破灭劫开始的时间。
后四百年，是天帝降生前的时间。
戚笼眼角狠狠抽了一下，笑道：“真的什么都能问吗，譬如说，七十六等仙佛业位的证法，又或是你所修行的功法？”
诸葛侯再一次躬了躬身，极其认真道：“只要陛下问，那臣就说，只要陛下想学，臣就教，哪怕是这方世界最本源的五太造化，只要陛下说上一句，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五太造化是先天之道，不在七十六等仙佛业位之内。”
见戚笼面有疑惑，诸葛侯补充道。
戚笼嘴巴张了张，突然变的很干涩，就像是你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老子，不仅万贯家财、而且权柄深重，突然又一天，你老子找上门来，说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老子什么都给你。
虽然很俗，但戚笼的第一念头便是如此，然后，这种念头便就化作了一众难以压抑的笑意，戚笼咧嘴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诸葛侯也笑了起来，不过笑的很克制，很温和。
“我就知陛下不愿意，这便是陛下的本性。”
“哦？看样子你上辈子跟我打过交道，都知道我的本性了？”
诸葛侯笑而不语。
戚笼擦了擦泪水，灌了一口茶，道：“你这说法很像是一个老秃驴、还有一个老牛鼻子，他们也是这般语气，不过听起来，你比他们真诚多了。”
诸葛侯躬了躬身，道：“道假佛空，哪能与我等相比。”
戚笼微微一笑，道：“那你告诉我，我上一辈子是死在谁手上的？”
诸葛侯终于迟疑了下，苦笑道：“外有强敌，不可祸起萧墙啊，陛下。”
“所以只能人杀我，不能我杀人？”戚笼反问。
诸葛侯沉默了一会儿，道：“四百年后，陛下想知道，臣再说。”
“你以为我四百年查不出真相？”
戚笼冷着脸看向对方，僵持片刻，忽然轻轻一笑，道：“本皇的确不该为你这个问题，我们只是君臣，不是其它关系，是我失言了，我向你道歉，这样吧，本皇换一个问题，那夜昼国新出现的魔道真神，你可知来历？”
诸葛侯似是松了口气，却似有些遗憾，回道：
“陛下，那魔头来历并不复杂，唤作天恶老魔，是天魔教一位臭名昭著的魔头，因为谋夺剑仙遗藏事败，被天外天潘神尼用‘彼岸剑’斩首，而之所以藏身夜昼国，跟陛下也无多大关系，而是收集他魔躯的最后两个部件，意图在剑仙遗藏重新开启之前，重炼魔躯。”
“他最后两个部件？”戚笼表情有些怪异，他想到了什么。
诸葛侯心有灵犀的道：“陛下猜的不错，九阴洞九枭君炼的正是他浑身血液，而尾椎山骨灵子养的则是他的一条脊椎，这二人便是天恶老魔养的人彘，只等时候一到，便会收回。”
“怪不夜叉一族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套魔经，”戚笼自言自语：“哪有这么巧的事，武行讲江湖，仙行便就不讲了？”
“还是有些不同的，那骨灵子一直把天恶老魔当自家老祖侍奉，而九枭君怕是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若是操作的好，未必不能挑起二者的矛盾。”
“那这事便交给你了，希望本皇与那位残海皇决战之时，见不到这二位。”
诸葛侯微微一笑，躬身而去，以这一位的手段，挑拨二人，怕是就跟挑拨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对了，我上一辈子也精通刀术吗？”在诸葛侯出门之前，戚笼突然问。
诸葛侯一愣，然后笑道：“陛下有空不妨多练练，日后会很有用的。”
诸葛侯离开后，戚笼面无表情的坐了许久，才缓缓勾起嘴角。
前知三千一百六十九年，后知四百年，你这不也有不知道的事嘛。
……
一场大战之后，双方罢兵休整，双方都死伤惨重，不过根据线报，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妖兵从西海调拨过来，而戚笼所带的一百五十夜族禁卫也替换掉了损伤的高级别修士。
双方都在厉兵秣马，准备下一场大战。
正当戚笼准备去召唤一条灵脉，让在战场上损伤的钦天总司修士们疗伤，一个意外来客突然出现在城门口，因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形似乞丐，差点就被赶走了。
“呦，你还活着啊。”
原本热泪盈眶、就差跪下来叫爸爸的祝应安听了这话，眼皮一翻，忍不住吐槽道：
“陛下是不是就盼着老臣早死，不怕告诉陛下，就算老臣死了，老臣所作的那一千多篇艳情图也足够老臣名流青史了，陛下信不信，百年之后，世人仍知老臣，却不知陛下，”祝应安顿了顿，道：“在陛下活不过百岁的前提下。”
戚笼笑了笑，拍了拍对方肩膀。
“别误会，你没死，本皇很高兴，只是三万人大军说没就没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还活着，所以本皇很惊讶，你要不先沐浴更衣，休息一晚再来汇报？”
“算了，老臣肚皮都饿瘪了，先弄点吃的再说，”祝应安用脏兮兮的手指抠了抠鼻子，如是道。
戚笼二话不说，赶紧让人上了各种美味佳肴，让这一位大快朵颐。
祝应安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的将自己经历简单讲了一遍。
他活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压根就没上战场，薛保侯嫌其碍事，又不想派人贴身保护他，干脆让他呆在原地等好消息。
然后他就等到了全军覆没的消息。
“恩，此事本皇已知，有些麻烦，但也不算太麻烦。”
祝应安松了口气，“陛下知道就好。”
“对了，问你件事，”戚笼弹了弹面前的酒杯，笑道：“夜真宗当年是怎么死的？”
祝应安一口酒水说喷就喷。
第四十九章 共分江山
伴随着戚笼的召唤，天上灵气如同银河倒泻，白浪此起彼伏，天机氤氲，让方圆千里百花盛开，生机高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不是一条灵脉，而是整整三条，如同大江大河，灌溉在城内所有的受伤修士身上，而这些修士一个个疯狂的吐纳呼吸，把握这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缘。
听到动静，闻讯赶来的金顶道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傻眼了，嘴角抽搐半晌，才一把拧来一个门下小道童，怒不可遏道：“昨日陛下要给我疗伤，是不是便是如此？”
“对啊，陛下对师傅十分尊重，都愿意为您一人抽来一条灵脉，”小道童小心翼翼的道。
金顶真人嘴巴颤抖着，这么庞大的灵气要是用在他一个人身上，别说伤势痊愈，甚至能让自己的修为再进一步，突破自己数十年都没有动静的境界桎梏。
而自己说了什么？精气神损、得徐徐谋之，不能贪图一时之利，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你为什么不阻止为师！？”金顶真人便把怒气发泄到了可怜的小道童身上。
“师傅，是您说不要的啊，”可怜的小道童都要哭了。
另一边，戚笼一边动用龙脉之王的权柄，维持夜昼国灵脉的抽取，一边在回想着昨日的谈话。
祝应安一口酒喷出来后，脑子也清醒了，诡异的看向戚笼，好半晌才道：“陛下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想要知道真宗的死，跟我们那位夜皇太后有没有关系，想要知道，这位儿媳妇是不是毒死了自己的公公。”
戚笼坦然的让人心颤。
祝应安摸了摸脖子，总感觉莫名其妙的一凉，沉默片刻，才斟词酌句道：“这等宫闱秘事，老臣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夜昼国资格最老、读书最多的当代大儒么，总归了解点什么吧。”戚笼循循善诱。
“这个、那个——”
祝应安这位做了十几年牢，连砍头都不怕的老倌，眼神中居然露出一丝痛苦与艰难。
这种艰难不是面对不周那种，权柄滔天，随意操弄自己生死那种恐惧，而是一种接近于至亲犯法，自己要不要检举的痛苦。
谁都知道，这几十年间，夜昼国最重要的不是皇帝，更不是不周，而是这位维持政局的老太后，没有她的克制与手腕，不周会搞事，十大福地更是会提前造反。
“要是真如陛下猜测的那般，陛下怎么做？”祝应安小心翼翼道。
“政斗不是党争，不会开杀戒，我和上一代夜皇可没那么深的感情。”
戚笼笑道：“但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你若是本皇，怕是也担心被侍女在夜中用被子捂死吧。”
“以陛下的能耐，捂死您单用被子可不行，”祝应安放松了下，筹措了下言语，道：“但凡这类阴诡事，总不会记录于史书上，但到底还有些蛛丝马迹，被我们这些老书虫看到，比如说，夜真宗晚年身体不太好。”
“身体不太好，他也疯了？”
戚笼脱口道，这龙虐难道是龙脉掌控者的通病，老子不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吧？结果抬头就看到祝应安诡异的眼神，你就这么诅咒自己的曾祖父？而且什么叫也？
祝应安干咳一声，继续道：“根据野史记载，真宗晚年经常会出现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如腿疾、哮喘、虚汗，若他是正常老人，这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老臣也有，还要加上肾虚，咳咳，但那可是真宗啊！”
戚笼皱眉，他明白祝应安的意思，做为无限接近真神，并且在国内拥有真神战力的盖世强者，‘晚年’居然会出现这些毛病？
而且他这个‘晚年’，对应的其实应该是壮年才对，修行者的四百九十年寿元，他至少还有一百多年才对。
等等，龙脉的换体，怕是要比修行者要更艰难吧。
戚笼也是龙脉，他深切知道龙脉力量的源头是什么，得不易，失更不易，他本身可是挨了天帝一掌才从钟吾界脱身的，虽然难度等级不一样，但是性质是一样的。
换作他是夜真宗，一统天下，还剩一百多年寿时，怕是做两件事，一，准备闭关突破真神境，二，为换躯壳做准备。
会不会就是在这个关口，被朱太后给阴了？
“陛下知道，似夜真宗这类强者，只要不想，他去哪个地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他晚年，似乎有段时间迷信巫蛊之道，还经常去某个地方祭祀。”
“祭祀，他还需要祭祀？”戚笼反问，做为龙脉化身，哪个野神毛神能挡的住他的叩拜，怕是直接就被气运撑爆了吧，而且这事怎么会记载在史书上，无论哪个王朝的帝王，血祭淫祀的名声可都不好。
以开国帝王的手段，这种事怎么会轻易被记载在史书上呢，据说唐国有一位不世君主，一生就两爱好，睡嫂子，改起居录，唐国的风俗都流传到这里来了？
“这个地方，你能查到吗？”
祝应安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躬身道：“老臣领命！”
……
戚笼招摄龙脉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残海皇，此时，这位近海霸主正皱眉看着对面灵气疯狂汇聚。
“的确是夜颠神的手段，而且只强不弱，当年夜颠神也只能大范围控制风水演化，直接抽取龙脉，真是难以想象。”
夜颠神便是夜真宗的本名。
所谓风水演化，人杰地灵，当年双雄争霸，一开始是残海皇占据上风的，一度把夜真宗撵的鸡飞狗窜，一个地盘都占不住，天天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就像是早期的刘备于曹操。
但是后来却感觉不对，夜真宗被碾的越狼狈，手下英才却越多，名将名臣主动投靠，天才地宝从天而降，修行高人主动提点，沿路百姓更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残海皇也是大气运者，但就是这般一点一滴的被磨成了势均力敌，数十年的纠缠，最后被夜颠神后来居上，夺了江山。
面对这个加强版的‘夜天宗’，他这一次不打算再耗下去了。
“天恶老祖，夺了夜昼国，你我共分江山如何？”
第五十章 战贴
残海皇四周无人，但此话一出，身后火盆猛然高涨三尺，火焰汹汹，化作黑色，一股烙印在虚空中的纯粹邪恶诞生，这股邪恶像是人性所有美好的反面，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和**。
“和你合作？老祖要你这个小地方有什么用？老祖的魔宫悬于三个小千世界之上，面积是你这个小国的几十倍，座下教众数以千万，任由老祖祭炼，这块大千世界的小小领土根本不入老祖眼光，况且大千世界规矩最多，剑仙的飞剑随时都会落下来，老祖可不是魔国之主那等盖世强人，能顶着唐国剑仙的压力创立真魔国度。”
“但是得了江山之后，老祖却能借助这方小天地的力量迅速恢复肉身。”
残海皇笑道：“当年上一代人间剑仙领袖圆道人一人一剑，毁灭魔母宗，将其所有魔宝和魔功传承，加上大峨派所有未出世的宝物封印在一座海底遗藏中，如今那遗藏即将开启，这般千年一遇的大机缘，前辈愿意放弃？”
“当年圆道人大千世界无敌手，寂灭之前，硬生生拉着十几位魔门老祖一同寂灭，那些魔门老祖身上，可藏着魔道中神仙业位的证法，前辈难道不动心？”
“大言夸口！凭你这种连真神都不是的小家伙，也配谈论这等大事！”
魔火越发高涨，火焰之中，一条条天魔幻影像是随时从火焰中扒拉而出，残海皇神情一凛。
天恶老魔是天魔教的长老，天魔教的传承最早可追溯到上古被如来仙人灭杀的五大魔祖，不仅有着神仙业位的证法传承，更可怕的是，这一门功法能够突破大千间隙，吸收域外天魔提升修为。
要知道那些域外天魔成分各异，其中不乏外神的意志、飞升失败者的残魄、外道生灵的千万年意念，每一个都是真神，甚至是低业位神仙的天敌，而天魔教的手段，却能将这些恐怖力量收为己用。
残海皇毫不怀疑，天恶老魔一旦出手，天魔能够穿越色空二相，直接攻击的精神，而哪怕自己精神天生强大，也挡不住万万魔影的啃咬。
但是他敢这么说，自然有其依仗。
“母亲让本皇告诉您，您若是愿意出手，她愿意赠与您一滴水系精英。”
天恶老魔的动作顿时停下了，语气中带着惊愕：“什么，你是说，一整个海眼才能诞生一滴的大海精华？水母居然有此宝？”
残海皇笑了笑，也不废话，屈指一弹，一丝丝白气弹出，直接落入火焰中，然而再怎么凶爆的魔火，却始终无法烧灭这一丝丝精气。
“果然如此，”天恶老魔的语气有了一丝丝变化，“老祖可以看在水母的面子上，不计较你这小辈的冒犯，但老祖不会直接出手，而且得手之后，你必须拿这个小国家的五成灵气给老祖炼身。”
虽然条件极其苛刻，但是残海皇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知道这一位在未受伤时有多么强悍。
“只要前辈在决战时，替我切断那位夜天宗与这个国度的联系，便就可以了。”
残海皇看着天空上瀑布一般的灵气，喃喃自语，“是时候发出战帖了。”
……
“怎么，残海皇发出战帖，邀本皇七日后决战？”
城墙上，戚笼眺目远望，懒洋洋的道：“好啊，本皇答应了。”
“陛下，这一定有阴谋！”
毫不犹豫自己打自己脸，蹭了大部分灵气，再次精气神足的金顶真人断然道：“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方，只要拖下去，这些海妖怪撑不住的！”
戚笼斜了一眼对方，道：“拖过九十九日对本皇倒是简单，只是对你怕是有些困难。”
金顶真人表情一滞，他明白对方意思了，拖过九十九日，大道溃散，这福地可就重建不起来了。
立场越发接近‘保王党’的金顶真人顿时纠结了起来，虽然从立场上，他认为戚笼应该同意这一战，但是没办法，这位夜皇给的太多了，万一他没了，日后谁给自己拉灵脉啊。
“放心，这一战我有把握。”
戚笼看了一眼天罗老道，笑道：“到时本皇与残海皇大决战，便要麻烦二位给我压阵了。”
“老道明白。”
天罗老道心里有些奇异，听这口气，这位夜天宗是准备正面出战？这可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因为局面其实已经渐渐偏向己方，拖的越久，局势就越好，换作当年的夜真宗，怕是第十三夜城被攻破、夜之都被占领、满族被屠，都会拖到九十九日之后，到了那时，至少在夜昼国内，对付残海皇就跟捏死一只小鸡似的。
现在这种情况，在二人的眼中，戚笼更多是为了他们而出战。
不管是不是担心自己二人投敌，这份人情都是要还的。
戚笼还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刷了一波好感，他并不把残海皇当对手，真宗、不周能够先后击败他，自己同样能够做到。
天恶老魔和西海水母才是他稍稍忌惮的对象。
不过前者被天外天剑仙，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妹，夜天雪的师尊削首，肉身都还没拼完全呢。
而西海水母和不周一般，都是上古出身，肉身迟迟没有恢复，也没力量插手此间。
而那个口气大上天的诸葛侯说替戚笼解决天恶老魔，戚笼姑且相信对方的手段。
做最坏的打算，就算这两尊破产版的真神强行插手，戚笼也有把握将他们打回去！
他有两个底牌，第一张底牌便是当年夜真宗留下的，遍布夜昼国的九十九座天极昼光柱，这九十九座法器能调转全国磁场，配合着大成的《天极昼夜》，发挥出的威力相当恐怖，等于短时间内，控制南北磁场，将整个夜昼国化作一座超大号福地。
这座全国大阵是夜真宗一统天下后修建的，可惜他自己都没用过几次就意外身亡了。
而另一张底牌，便是《托天圣灵碑》。
此时，在全国范围内，一道又一道人影突兀出现，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全国人口以一个指数级别暴胀。
第五十一章 双皇大战（上）
《天极昼夜》是夜家的根本功法，炼到大成，在夜昼国内，有着媲美真神的战力。
而《天皇神胄》则是人国合一之法，是不周传下，配合龙脉之王的能力，是突破真神的手段。
《天极昼夜》修炼至圆满，下一步便是统合国内的天地气运，为《天皇神胄》做准备，打破十大福地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便是在夜之都开辟修行圣地。
到这一步，便可以说对夜昼国的气运掌握十之**了，可以将各种功法缓缓打磨圆满，为最后一步做铺垫。
然而在这过程中，却并非没有捷径可走，这捷径便是《托天圣灵碑》，越是修炼，戚笼就越觉的这套神魔功法诡异的强大，或者说是强大的诡异。
当然，修行是不能走捷径的，不然根基不稳；戚笼用这套功法无限召唤大活人，短时间内膨胀国内的人道力量，其实是为了他身上的八个‘上古世界投影’。
确切的说，‘上古人道投影’
通过人道力量源源不断补充的投影，威力会强大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戚笼盘算过，单以他现在的实力，对抗过去的照灯笼，只要照灯笼不出剑十五，他能拼个不相上下。
要知道入魔状态的人皇剑，相当于第二阶段的妖皇，在一、二劫真神之上，三劫真神也要看他有没有凝成道果。
所以他真的不惧天恶老魔和西海水母，他们要是敢来，戚笼就敢把他们永远的留下来。
残海皇算什么，夜昼国不允许有第二个皇帝！
……
七日转瞬而过，天原之野上，两支数量超过十万的大军正秣兵历马，杀气外露。
一方是源源不断的海妖军团，无数千奇百怪的海中生灵上岸，化作半人半妖，领头的是近百金丹大妖。
另一方面，是夜昼国各地抽调的精锐，金顶老道和天罗老道率领的五万人前军，加上补充来的五万人皇室主力精锐，还有钦天总司从全国强行征调的修道者，加上一百五十名远超半神实力的夜族禁卫。
虽然最后必然是以残海皇与戚笼的胜负而告终，但可不要小瞧这场国运之战，这不是两个真神的战斗，而是两个拥有真神实力的皇者之战，国运的动荡会影响战局的胜负。
没有前戏，也没有兵阵的变动，双方主帅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爆裂、最血腥的厮杀战场。
天上、地面、地下，全部都是战场。
金顶真人以法眼扫视百里之外的海妖军团，眉头微微皱起，他并没有看到骨灵子与九枭君的身影。
“他们藏了形迹？天罗道友你感应到了吗？”
金顶真人低声对天罗老道说，这种级别的战事，这二位福地主人不可能不参与的。
天罗老道虽然挨了戚笼一剑，到现在还有些轻伤，但他的实力毕竟是在十大福地中排行前列，假如没有戚笼，现在对抗残妖皇的，便是他这位老剑手了。
他以天罗剑意感应天地气机，一时间整个战场都被他的剑域笼罩，三息过后，这老道也疑惑的摇了摇头。
“并没有察觉大道波动，这两个魔道高手难道真的有什么图谋？”
二人互视一眼，顿时明白对方的心意，不管夜天宗处于什么样的目的，提前决战，这人情是定要还的，若是那二位想要找机会偷袭，说不得这双皇大战就要变成一场大混战了。
“杀！！！”
“吼！！！”
剑影、刀踪、法器的流光、海妖的水系法术、金丹大妖的金丹神通、夜族禁卫的恐怖肉身，全部被卷入这场声势浩大的绞肉机中。
上古乌云翻滚，各种各样的气运被卷入其中，渐渐的，乌云之中，一抹血色缓缓荡漾开。
“终于开始了么。”
夜皇宫中，朱太后一边摸着新的小白猫，一边看着远方的天色，两股皇气正疯狂吸摄着周围气运，壮大己身，一道纯黑色，但光明璀璨，就像是这夜昼国的天色，还有一道碧蓝色，汹涌澎湃，好似席卷一切的海上风暴。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夜天宗。”
残海皇狂暴的气场横扫虚空，巨大的筋肉躯壳上，贝壳、嘴巴、触手、海虫、鲸孔一一浮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数以百计的海中生灵揉捏成的人形怪物，他的下巴长出了细密的触手须，说起话来一卷一卷的。
“但是这些年你也没闲着啊。”
戚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残妖皇的那道强大气运，与自己的夜皇气运几乎不相上下。
诚然，夜昼国几十年没有皇帝，皇运自然比不上真宗、元宗时期，但对方一个被打出夜昼国国土的草寇，居然还能占据这么多的夜昼国气运，这足以证明对方这几十年并不是吃干饭的。
这一战，恐怕是对方几十年前就谋划好的。
随着乌云中第一道雷电落下，白昼光芒亮起同时，戚笼的影子迅速拉长，再度现形之际，同样化作金鳞密布的小巨人，脊椎如天龙，随着滚滚乌云而波动的，簸箕的巨掌猛然下捞，恐怖的风声直如最猛烈的风暴，从上挂下。
“你果然是第二个夜真宗！”
感受着戚笼身上那恐怖的龙气，再无疑虑，右脚重重往前一踏，脚掌化作海星一般的形状，同时脚下猛然掀起一道虚空大浪，同时躬拳上捣，直接撞在戚笼的手腕，能抓山拿岳的一掌直接泻了个空，同时一股大道韵律扫遍戚笼全身，好似一个筛子，直接把跟气力有关的东西直接筛掉了。
‘神武道？’
武道再往上，便是神武道，是将后天大道变化融入拳脚变化中，不过精通此道的真神很稀少，因为大多数真神并没有沦落到肉身搏杀的地步。
然而这却是一种强大的杀伐本事，一般只有妖神才会精通，他们的肉身远超寻常真神，再配合神武道，弑神杀佛也未可知。
而面对这一招，戚笼的指甲突然刺出、分裂，弯曲，手指更是疯狂蠕动，层层鳞片从皮层下刺出，五根手指瞬间变成五条黑鳞蛟龙，从五个方向攻向残海皇。
金刚不坏之身——五指龙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