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新举人
“少爷!十二哥!”,见陈家洛进来心砚连忙挥退左右上前行礼,“这段时间来拜访我的人太多了,故而未曾出迎,还望少爷见谅。”
“你做得对!”,陈家洛走到庭院中间坐下,石双英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没发现异样后才坐到了陈家洛旁边,陈家洛打趣道,“对了,还没恭喜你乡试中举呢!你现在可是举人老爷了!”
心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少爷别取笑我了,您当年十五岁就中举了,和您比起来我可差远了,况且我这是在文风不盛的甘肃中举,要是和您一样在浙江考,我这点学问说什么也是考不上的。”
“行了,别谦虚了,现在已经十二月了,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去京城吧!会试向来从二月初八开始,早点去京师拜访拜访几位大人,到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陈家洛说道。
心砚面露难色,“少爷,就我这点水平会试恐怕考不上。”
“嗯,以你现在的水平想要中进士的确困难。”,清朝时会试录取人数并不多,录取人数最多的顺治十二年也不过录用了三百九十九人,录取人数最少的乾隆五十八年甚至只有八十一人;每次会试平均录取不过二三百人,而参加会试的人数多则七八千,少则三五千,录取比例差不多二十比一,而且录取名额多被文风鼎盛的南方所占据;心砚虽说从小陪着陈家洛读书,但是备考也不过才一年多,想要中进士基本不可能,不过对此陈家洛早有准备,“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早有准备,到时候一甲二甲不敢说,考个三甲同进士还是颇有希望的。”
目前举人想做官必须四科不中然后去吏部报名,由吏部据其形貌应对挑选,一等以知县用,二等以教职用。每六年举行一次,意在使举人出身的士人有较宽的出路,名曰大挑。这最少要等九年功夫,再加上心砚九年后也不到三十,这个年纪参加大挑太扎眼了,因此必须把握住今年的机会考上进士。
“如此谨遵少爷吩咐!”,心砚应了下来,对于陈家洛能搞定科举他一点也不奇怪,这一年中陈家洛通过潜移默化早在他心中埋下了说到做到的印象。
“嗯,算算你要多久才能处理好本地的事情出发去京城?”,陈家洛问道,“一路上我会给你准备一些题目练习,因此就不要和其他举人同路了!”
“安西城本来就没几个举人,其他人都先去京城打点了,还没动身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不过离去之前总是要拜访下本地的官员乡宦,再加上他践行之类,三天后就可以出发了!”,心砚细细的解释道。
“嗯,安西城中认识你的人颇多,我就不在城中和你会面了。”,陈家洛点点头,“十二哥今天就留下来,充当你的护卫,到时候你和十二哥一起出发,我在前面路上等你。到时候别人问起了就说我是你的西席;对了,我还带了一个人充当你的管家,这一路上你就不要再少爷少爷的叫了,我们称呼你为少爷,你称呼我老师即可!”
“是,少爷!”,心砚应了下来,接下来心砚把自己乡试的卷子拿出来给陈家洛过目,陈家洛细细的点评了一番,听的心砚不住点头。临近晚饭的时候,家里仆人来报,某某老爷请举人老爷前去赴宴的时间到了。
“去吧,如今多和他们接触接触,学学如何和乡宦打交道,等将来到了地方上才不至于应付不过来。”,陈家洛又叮嘱了几句,把石双英留在心砚宅子里,独自一人回到客栈。
走到明瑞房间外陈家洛透过窗户看了看,明瑞面色苍白神色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身子不住的哆嗦,看来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见他没跑陈家洛就知道他已经信了七八分,当下也没急着进去,再多给他一些消化的时间好了。回到自己房中叫过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送过来,哦,对了,给隔壁那位爷也送一份进去,那位爷最近家里出事了心情不好,你等把饭菜送进去就好,不用和他说话、”
小二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送来酒水饭食,陈家洛美美的吃了一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搬运真气,十二周天搬运完毕,顿觉自己的内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此去京师途经陕西,要不要去终南山后的活死人墓看看能不能找到《九阴真经》?想想还是算了,一来自己的武功目前已经够用了,而且自己的主要目的是造反,花大量时间用在练武上不划算;二来就算有《九阴真经》也不一定练得到郭靖、黄裳的水准,金庸小说中武功似乎从古到今慢慢倒退,要说其他门派是断了传承,那武当和少林的武功典籍可都还在,也没见陆菲青和周仲英有多厉害,陆菲青身为武当掌门的师弟,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要是放到《倚天屠龙记》的世界恐怕连宋青书都不如,由此看来似乎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住了武功的极限。
琢磨明白后陈家洛和衣睡去,第二日一早洗漱完毕推开了明瑞的房门,只见桌子上饭菜丝毫没动,酒壶倒是倒在了桌子上,明瑞正趴在桌上打呼噜,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陈家洛细细一听,一会儿是“皇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一会儿是“皇上饶命啊!”。
“诶,我说大侄子啊!该起来了!”,陈家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做噩梦下去吓傻了可不好。
明瑞被他一拍,猛地坐起来往后退去,却被板凳绊了个跟头,等他看清楚来人是陈家洛之后嚎啕大哭起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你还是让我去死好了!”
“想死就去死呗,我又不会拦你。”,陈家洛关上门,“死了之后我帮你上个遗折,然后你们全家就可以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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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收服明瑞
“你...你...”,明瑞指着陈家洛,气的说不出话来,再次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初就和兆惠一起死在大营中呢,也省的落到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大侄子,想清楚没有啊?”,陈家洛走到椅子边坐下,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明瑞咬牙切齿的问道,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思索,他明白现在还是按照陈家洛说的去办好一些。
“大侄子你想清楚了就好!”,陈家洛现在的神情在明瑞看来无比可恶,“也没其他事情,就是问你一些福康安的事情罢了!看你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先吃饭,吃完咱们再说。”
说完陈家洛出门让店小二送上酒菜,明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胃口似乎也好了不少,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你想冒充我三堂弟?接手他手下的兵权造反?”
“我看起来有那么傻么?”,陈家洛瞥了他一眼,再次感慨这个位面和真实历史位面的差距,真实位面福康安今年不过才六岁,而这个位面他已经二十了;乾隆对这个私生子极其宠爱,十三岁承袭云骑尉,十七岁担任御前侍卫,一年后就做了户部右侍郎、镶蓝旗蒙古副都统,十八岁就到了绝大多数辛辛苦苦考科举的汉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由此可以看出所谓满汉一家不过是笑话罢了,满人生下来就有铁杆庄稼,轻轻松松就能身居高位,汉人不过是奴才罢了,就算你做到张廷玉那个地位也不过是高级点的奴才罢了,看他敢不敢对那些满族勋贵稍有不恭敬?今年福康安二十岁的时候,更是一年数次提升,封爵三等嘉勇男,由户部右侍郎转为左侍郎;四月,擢为镶白旗蒙古都统;七月,赏戴双眼花翎;九月,再调正白旗满洲都统;十月,赐紫禁城骑马,风头一时无二;“正白旗的人怎么可能凭借都统一句话就杀到紫禁城去?”
“那你要问三堂弟的事情做什么?”,明瑞稍稍遗憾了下,要是陈家洛愣头愣脑的去命令福康安的属下造反,说不定会被当场格杀,那么自己还有机会逃跑,这个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
“这个你就不劳大侄子你操心了。”,福康安深受乾隆宠信,自己造反之后必定有和他对阵的机会,到那时候才是假扮他的好机会,“来先和我说说看我那三侄子日常有哪些习惯?”
“我说你能不能别叫我大侄子!”,明瑞年纪比陈家洛大不少,被他一口一个大侄子叫的心情极为不爽。
“好的,大侄子!”
“......”,明瑞叹了一口气慢慢说起福康安的行为举止来,“福康安好穿深绛色服饰,此事京城尽人皆知,人言之为福色,因
为福字一语双关,都愿有福,所以民间也争效其色,都要做件福色袍子穿,以借福音。”
“嗯。”,陈家洛点点头在心中默默记下,脑子里想了下深绛色的色彩,不由得为福康安的奇葩品味感慨,“还有呢。”
“他虽然是武人,却不喜欢骑马,出行之时坐轿,需用轿夫三十六名,轿夫们轮流抬轿,轿行如飞。就连出师时,福康安也要坐轿,并给每个轿夫配备良马四匹,轿夫换班后,就骑马跟随。轿子中有小童两人,负责装烟倒茶,并备有冷热点心百十来种。”,明瑞说着说着就恢复了帝都人侃大山的本事,说的眉飞色舞语气里抑制不住的艳羡,“他身边的人中轿夫最受宠信,出门在外就算是知府轿夫也敢给他脸色。”
“呵呵,三十六个人,这可比张太岳当年还多四个人啊!”,陈家洛笑着说,张太岳就是张居正,他掌权期间的轿子也是赫赫有名,据说轿屋里一进两间,外间摆有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里间仅搁一张床,做倦卧的熏香兰室、顶上都是别具匠心的彩绘,脚下铺的是加厚的猩红地毯,踩上去柔柔软软,没有一点声音,里面还有两名侍女。需要三十二个人才能抬动。
“额...”,张居正死后下场不怎么好,明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行了,你继续说,等会儿把他轿子的样式画出来给我看看!”,陈家洛说道。
“是,福康安喜好吹箫,箫艺冠绝京师,平时出门总是把最喜爱的玉箫带在身边,在下去他府上的时候曾听过几回,当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明瑞抿了口茶说道。
“吹箫?”,陈家洛汗了下,这家伙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这个啊!不过仔细想想飞狐外传里他好像就是在海棠树下吹了一曲,一句话没说就把马春花推到了,由此可见福康安的箫艺当真是一绝,不过自己也是从小学习音律,稍微糊弄下也不是问题,“嗯,你继续说。”
“福康安好美色,他......”,明瑞一连说道下午,嗓子都有些哑了才把福康安的日常习惯说了个差不多,“其他的在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先就这些吧,剩下的慢慢想。”,陈家洛收起二郎腿站了起来,“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假扮成管家,后日启程和我一起去京师一趟。”
“京师?”,一听这两个字明瑞冷汗都出来了,“京师去不得啊!认识在下和福康安的人众多,我俩同去的话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了啊!”
“此事你不用担心,我红花会自有易容之术,稍微改装一下不是太熟悉的人是认不出来的!你和福康安平时爱去的哪些地方我们离远一些好了,京城那么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陈家洛到了京城还打算花钱帮心砚打通关节,没有明瑞这个熟悉官场潜规则的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哎!”,明瑞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应下,见事情无可挽回唯有向满天神佛祈祷好运了。ps:下周要上三江鸟,大家快准备好给俺投三江票,能到第一了俺爆更。
第六十三章 管家贾六
第二日明瑞又回想起了些福康安的生活细节,早上细细的给陈家洛说了一遍,接着递上他昨晚画的福康安所乘大轿的图案,“啧,你画的这是什么啊?”,陈家洛接过来一看满头黑线,几道横不平竖不直、歪歪扭扭连在一起的墨线组成了一副很抽象的图案,完全看不出来明瑞所画的是什么东西。
明瑞讪讪的说道,“在下未曾习得书画,故而...故而画的不尽人意。”
“哎,我就不该对你们这些满清贵族的文化修养报太高的期望!”,陈家洛鄙视了他一番,指了指旁边的包袱,“走吧,换上给你拿来的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片刻后明瑞从房间里出来,不时拉拉袖口,看样子对这身穿着他十分的别扭;瓜皮小帽配着一身棉布的长袍马褂,倒是和一般士绅家的管家打扮并无不同,但陈家洛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围着他转了圈终于找到漏洞了,一拍明瑞的背,“哎,我说,有你这么当管家的么?看看你昂头挺胸的样子,比主人还神气,这还得了?好好想想你家管家见了你是什么样子?把腰弯下来,记住了你是伺候人的人,在我面前时刻要保持卑躬屈膝的样子!”
“是!老爷!”,明瑞学的倒挺快,马上换了副奴颜卑膝的样子,落后陈家洛半步往客栈外走去,还不时提醒着陈家洛,“老爷您留意脚下,老爷要不要给您叫马车?”
“呦呵,你这一套伺候人的功夫挺熟练的么?”,走到大街上陈家洛打趣道。
“哎,别看我们平时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其实我们也不过是皇帝的奴才罢了,在下早年间当御前侍卫的时候可没少学过伺候人的功夫。”,明瑞解释道。
“看看,看看你们的朝廷都是什么玩意儿!”,陈家洛鄙视了一番,“自打宋朝开始历代都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到了你们这儿就变成皇帝和奴才共治天下了!”,从三藩之乱结束汉人就一直被隔离在核心权力之外,朝廷把权力牢牢地掌握在满蒙贵族手中;一直到太平天国之后,满清高层实在是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了才让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掌握了军权,不过就算如此朝廷也是百般提防;满清始终鼓吹的满汉一家不过是笑话而已。
涉及国策的问题明瑞不敢回答,讪讪的笑了笑,“爷,您现在要去哪儿?是去酒楼吃饭还是去茶楼喝茶?”
“走,伺候爷喝花酒去!”,陈家洛前头一指,往群玉馆的方向走去;今天是本地士子在群玉馆给心砚践行的日子,陈家洛打算去瞅瞅;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个问题来,“你这名字得改改了,不然进了京城被人听见可不好,叫个什么好呢?”
陈家洛前面摇头晃脑的思索着,明瑞愁眉苦脸的跟在了后面,得,这下连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了;只听前面陈家洛一拍手,“有了,你就叫贾六吧!贾六管家!这名字听起来不错!”
“诶,奴才以后就叫贾六了!”,明瑞垂头丧气的回答。
陈家洛一听猛地转过身来,折扇敲敲他的脑袋,“有你这么和老爷说话的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嗯?明瑞马上反应过来,躬身行了个礼,“多谢老爷赐名!”
“诶,这才像话么!”,陈家洛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继续前行。
到了群玉馆门口,明瑞机灵的跑上前去,“赶紧给我家老爷找个清静的地儿,把姑娘们都叫过来让我家老爷好好挑挑。”,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个元宝塞到**子手里。
做**子的都是人精,她一眼就认出陈家洛来,“这位公子您都好一阵儿没来了,漱玉可是天天念叨您呢,今天还让漱玉来陪您下棋?”
“嗯!”,陈家洛用鼻子应了一声,昂着头上了二楼,只见心砚还在老地方,正被一群士子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走到上次的桌子上坐下,明瑞刚想到桌边坐下被陈家洛瞪了一眼后乖乖地站到了他身后;刚坐稳就有丫鬟龟公送上茶水点心,手脚轻快的布置好棋盘棋子后对陈家洛躬身行礼,“爷您慢用,漱玉马上就到!”
“嗯,贾六看赏!”,陈家洛拉长声音喊道。
“嗯?...哦哦哦。”,明瑞刚听见贾六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看没人动才想起自己如今叫贾六了!连忙捏了几钱碎银子扔到龟公的托盘中。
“谢爷赏!”,龟公丫鬟走后,明瑞又回到陈家洛身后,不由得一阵儿心酸,想当初自己在京城去八大胡同那自己掏过钱啊!如今不仅的自己出钱,而且还得看着别人玩姑娘,这是什么世道啊!
没多久漱玉来了,陈家洛和她说了几句话,俩人就开始下棋;可怜的明瑞还得不时地给陈家洛和明瑞续茶;倒完茶回到陈家洛身后瞟着漱玉,想我堂堂承恩公、户部侍郎给你倒茶,你这**当的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啊!
他们这边悠闲,心砚那边可是热闹,来送行的士子不断地说着各种巴结的话,听得明瑞一阵心烦意乱,于是轻声说道,“爷,他们吵到您下棋了吗?要不我去把他们赶走吧!”
“二位是外地人吧?那边的哪位可是刚中举的举人老爷,万万惹不得的!”,陈家洛还没说话漱玉就连忙劝道。
“既然是举人老爷,那咱们的确惹不起!”,陈家洛笑了笑。明瑞在身后撇了撇嘴,要是放到以前自己弄死个举人还不和弄死个蚂蚁一般。
下了两盘棋,在群玉馆用过晚餐,陈家洛和明瑞回到了客栈中;第二日一早俩人上马出城,来到城外三十里处停了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远远地看见两匹马往这边奔来,明瑞定睛一看,前面的是红花会的十二当家石双英,后面那个不就是自己昨天鄙视过的举人老爷么?
第六十四章 遇劫
“少爷!”,“总舵主!”,石双英和心砚见到陈家洛连忙下马行礼,心砚的脸上微微发红,似乎是昨晚的酒还没有醒透彻。
“一路辛苦。”,先问候了声,陈家洛这才开始叮嘱,“心砚呐,从今以后尽量不要喝酒,你孤身潜伏敌营的时候万一酒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糟了!”
“是,少爷,昨日他们过于热情,我不好拒绝,这才有些过量了!”,心砚额头冒出冷汗,自己自从考上举人后的确有些放松了。
“嗯,以后注意就好!”,陈家洛点到为止,伸手把明瑞从身后拉了出来,从早上出发前已经帮他收拾了下,眉毛剃短了少许,脸色也用颜料染上了些黄色,再在左颧骨的位置点了一颗痣,不是熟人还真认不出来;同样陈家洛也做了些打扮,让自己的真实年龄看起来老了些,“从今以后大伙儿称呼都注意点,心砚是去京城参加会试的少爷,我是心砚的西席教师,十二哥改名石宝柱,是心砚的保镖,这家伙么就是管家贾六了!路上此后吃饭住店的事儿就交给他去做好了。”
“少爷好!”,明瑞无精打采的过来行了个礼,他这是越混越回去了,几个人互相熟悉了下各自的身份之后继续上路,石双英走在最前面探路,明瑞落后心砚半个马身,陈家洛则和心砚说着会试的事情。
一路上打尖住店、喂马烧水的事儿都落在了明瑞身上,把这个八旗大爷折磨的够呛,等到了西安的时候明瑞也基本上适应这个身份了,整体佝偻着腰跑前跑后伺候着,吃饭的时候也不上桌子,伺候完心砚之后抱个大碗蹲在门口几口拔完,任谁也想不到这货身上还有公爵的爵位、
在西安多停留了一天,从红花会分舵得到消息,马朝柱已经从开封城外退到归德府,不仅避开了清军的围剿还连下睢州、宁陵两县,兵力比他在开封城下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朝廷忙从曹州府、济宁州、兖州府和徐州府调兵围剿,务必要把马朝柱挡在运河之外。
看来五哥六哥已经说服马朝柱了,此次围剿涉及三府一州,互相推诿之下恐怕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威胁到马朝柱的,有了时间马朝柱就又能拉起一杆人马,等到山东过来的援军越来越多的时候,徐天宏就可以撺掇王伦起事了!
因为河南刚刚遭了水灾和兵灾,于是一行人从风陵渡进山西,从平定州向东到了直隶省境内,过了正定府就距离京城不远了。“先生,依照现在的速度,在春节前赶到京城绝对没有问题!”,明瑞对陈家洛说道。
“如此便好!”,到了京城还要打通关系送礼,可是得早点去,等到春节各家都不会招待陌生人,等过了十五就距离会试没几天了,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迟到。
眼看着天要黑了,前方还没看到城池,陈家洛眉头微皱,难道今晚上又要露宿荒郊野外?正思量着石双英打马从前头回来,“先生,前面有个阵子,不如今晚就在那里过夜吧!”
“如此甚好!”,众人跟在石双英后面快马加鞭,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到了一座小镇上,镇子不大只有一间客栈,要了三间客房,早有小二送来洗澡水;已经两天没洗澡的陈家洛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木桶里。
擦洗干净神清气爽,换了身新衣服陈家洛就打算出门去叫心砚他们吃饭,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爹,这家客栈好脏啊!我们换一间好了?”
“咱们行镖在外那这么多讲究,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早知道这次就不带你出来了!”,一个老人呵斥道。
镖局?该不会是王维扬的镇远镖局吧?红花会和镇远镖局结下的梁子可是不轻,要是被他们认出来可就糟了。正犹豫间外面继续有人说话,“总镖头,兄弟们都安置好了。”
“嗯。”,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换班吃饭吧,你可看的紧了,切不可让人饮酒!”
他的声音虽然响亮,中气却不是很足,应当没练过高深的内力,陈家洛顿时放下心来,那王维扬和张召重齐名,内力定然过人,门外的这人肯定不会是王维扬,于是推开门走了出去,叫上心砚等人来到前头叫了几个小菜吃了起来。
“总舵主,刚才我都看过了,的确是护镖的镖局,里面没几个硬点子,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石双英借倒茶的功夫凑到陈家洛耳边小声说道。
“嗯,明天我们走晚一点,和他们错开,别惹上麻烦!”,陈家洛吩咐道,这时候镖局的人也进来了,陈家洛忙转换话题,和心砚子曰诗云的聊起文章上的事情来。
“哼,酸秀才!”,打头的青年汉子听了半天没听懂一句,不忿的哼了一声,旁边的老人忙瞪了他一眼。
陈家洛打量了下,领头的应当是那个老头,看上去约莫快五十岁,精神健旺,头上微见花白,身高不过五尺,但目光炯炯,凛然有威。和他同桌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十四五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活泼的气息。男的就是刚才说话的汉子,浓眉大眼,比那少女大着六七岁,神情粗豪,脸上生满紫色小疮,相貌虽然有点丑陋,但步履轻健,精神饱满,却也英气勃勃。
嗬,就你这样的还走镖啊!祸从口出没听说过么?我们几个坐在这好好的你就来拉仇恨,小心明天遇到劫镖的!陈家洛摇摇头,镖局向来讲究和气生财,这汉子的性子不适合干这一行。
吃完饭回房的时候隐隐的瞅见镖局的镖旗好像有些眼熟,不过也没在意。第二日听见外面响了一阵后才起床,出门时镖局的人马已经不见踪影。行了二十来里地,只听见前方传来喊杀声,陈家洛心中一动,莫非是自己一语成谶,镖局真的遇到劫道的了?
第六十五章 接盘侠你好
“先生,我去前头看看?”,石双英问道。
“应当是昨晚客栈里镖局的人马和人在动手,我们同去!”,陈家洛想起昨晚看到的镖旗来,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再看看在场的四人,自己和石双英的武功不用多说,心砚武功也不弱,明瑞虽然没学过武林招式,但在沙场上砍杀多年,又是侍卫出身,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当下就带着三人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越过一座山丘,之间下方山谷里几十号山贼围着镖局的车队厮杀。领头的那个干瘦老头武功不弱,空着一双手没拿兵器,片刻间就放到了三个喽啰。“总舵主,那人使得是查拳。不过能把查拳练到这个地步的,武林中却不多见。”
“潭、查、花、洪”,向称北拳四大家,指潭腿、查拳、花拳、洪门四派拳术而言,在北方流传极广,任何练拳之人都略知一二,算得是拳术中的入门功夫。“查拳?”,陈家洛似乎抓到了点什么,再定睛往镖车上插着的镖旗看去,心下当时了然,“原来是他啊!”
“总舵主认得这镖头?”,石双英好奇的问道。
“只是听说过而已,你看那镖旗!可曾认出来了?”,陈家洛指向镖旗,只见那镖旗黄底黑丝线绣着一匹插翅飞马。
“原来是飞马镖局的‘百胜神拳’马行空啊!”,石双英见识广博,一下就认出了那面镖旗,“不过他武功虽然不错,但是距离百胜两个字可差得远,贸贸然取了这么个外号,麻烦肯定少不了。”
“我看那山贼手上没什么功夫,马总镖头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他们了吧?”,心砚问道。
“那可不一定!”,石双英指了指山贼后方,一个太阳穴微微鼓起的大汉正盯着马行空看,“看见那人没有?那人太阳穴微鼓,定时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却不知为何流落到山贼之中,有他在马行空没那么容易过关!”
说话间那大汉一挥手,喽啰们纷纷退了下去,他上前几步,“早就听说‘百胜神拳’马行空手上功夫过硬,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马行空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江湖朋友给面子罢了,我这点破烂玩意儿当不起这几个字不敢,这外号是江湖朋友给在下脸上贴金。浪得虚名,不足挂齿。”
大汉哈哈一笑,指着站在周围的一列喽啰,说道,“在下‘血手人屠’叶添龙,在此开山立柜,弟兄们饿了几天肚子,想请马老英雄赏口饭吃。”
马行空道,“叶债主言重了。铮儿,取五十两银子,请叶寨主赏赐弟兄。”,他这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不过看样子眼前这人不是五十两银子能打发的。
“师父!我们已经把敌人打退了,为何还要给银子!”,被称为铮儿的正是昨晚和他同一桌吃饭的浓眉大眼汉子,他现在每个月不过二两零花钱,这一下就要给出五十两,不由得心疼。
“小徒不懂规矩,还望叶寨主见谅!铮儿,还不快去拿银子!”,马行空扭过头来喝道,自己这个徒弟学武虽然卖力,但脑子不怎么灵活,做镖局这一行的讲究和气生财,一路上各山各寨关系要走到位,不然就算是能一路杀过去,抚恤银子也赔死你。
“五十两?打发叫花子吧你!”,叶添龙不屑的笑笑,伸手止住马行空接下来的话,“咱们混江湖的靠拳头说话,今天马老英雄要是能胜过在下,在下二话不说拧头就走。要是在下不小心赢了,那就把银子都留下吧!”,说完叶添龙瞟了一眼马行空的女儿,“不过要是马老英雄愿意将令爱许配给在下的话,这些银子就当是在下的聘礼了!”
马行空闻言勃然大怒,淡淡的说道,“那在下就来领教叶寨主的高招了!”,当下摆开架势等对手攻来,叶添龙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拳直取中宫,马行空一掌劈向对手的手腕,俩人顺脚打成一团。
“总舵主,那人是少林的功夫!”,石双英看了两招就摸清楚了叶添龙的功夫来路,“自从雍正年间嵩山少林寺被清廷烧了之后,多有武僧流落在外,少林功夫也就这么慢慢流传出去,不过从此人的架势来看,当是正宗嫡传。这一手达摩掌法没个二十年的功夫到不了这个程度。”
陈家洛瞅了瞅,也不过如此,不用他出马,石双英上前也就是一二十招的功夫;可是马行空显然不能和石双英想比,三五十招过后被叶添龙瞅了个破绽一脚揣在大腿上,当下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总舵主,这马行空在江湖上并无恶名,你看?”,石双英看着陈家洛,在他点头后拍马冲了过去,果然在第十五招上面一掌劈在了叶添龙的胸口上,叶添龙吐血遁去,喽啰们也跟着四散而逃。
“石师傅果然好功夫!”,见敌人都走了,陈家洛也带着心砚和明瑞来到谷里。
“多谢诸位英雄仗义相助,在下马行空有礼了!”,马行空带着手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不知诸位英雄高姓大名?”
“好说好说,这位是我家严少爷,这次乡试高中,正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这位是我们家的护院石宝柱石师傅,这位是管家贾六,我姓罗,草字嘉辰,小时候教过少爷几个字,这次也和少爷一起进京。”,陈家洛把编造的身份说了一遍。
马行空一听有位举人老爷就更恭敬了,“严少爷气度不凡,此去京城必能进士及第,小老儿先给少爷贺喜了,来铮儿、春花,快来见过严少爷和诸位官人。”
那浓眉大汉不情不愿的走到心砚前面行了个礼,“在下徐铮,多谢诸位仗义相助!”
“哦~原来是接...徐铮徐英雄啊,好名字好名字!”,陈家洛差点把接盘侠三个字脱口而出,想想眼前这人后来喜当爹的悲惨命运,陈家洛不由得同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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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飞马镖局
小姑娘也上前学着徐铮的样子行了个礼,“小女子马春花,多谢诸位英雄仗义相救。”,说完偷偷的瞟了陈家洛一眼,面色微微泛红。
不是吧,虽然我和那人长得很像,但你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意思吧?陈家洛看着眼前的两位青年男女,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俩人的下场可都不怎么好;几年后这俩人在商家堡遇到了胡斐、福康安等人,上演了一出缠绵的悲剧,马春花被福康安引诱**于他,怀了双胞胎,无奈之下徐铮做了接盘侠,后来福康安的手下发现这两个孩子长得像福康安,于是出马抢走了孩子,徐铮因此而毙命,马春花也被福康安的母亲赐毒酒后死在胡斐身边。
“哦,两位真是人才出众,快不用多礼!”,陈家洛忙下马扶起徐铮,徐铮本来就不怎么情愿给他行礼,见状马上直起身子,马春花也跟着站了起来。
心砚有举人的身份又被陈家洛教导要时刻保持举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因此马行空不敢轻易搭话,见剩余的人里陈家洛像是个领头的,于是一瘸一拐的走到陈家洛跟前,“如若不是诸位先生,小老儿此番恐怕就要丧命于此了;碰巧小老儿这趟镖也是要送往京城,不如同行如何?小徒小女虽然笨手笨脚,但帮诸位扛个行李还是没问题的!”,马行空本想送上银子感谢,但一听对方有举人的身份,这银子就拿不出手了,见随行的并没有仆从,于是就想了这么个主意,自己沿路把他们伺候的好好的也算稍微报答下救命之恩。
“少爷您看?”,陈家洛凑到心砚身旁假装请示,趁人不注意微微眨了眨眼;反正距离京师也不远,能和原著中的人物多接触接触也好,而且和镖局在一起还能稍微掩饰下众人的身份。
心砚高昂着头看也不看马行空一眼,用鼻子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了。陈家洛转身一抱拳,“那就叨扰诸位了。”
“不敢不敢!诸位的行李可以放到小老儿的镖车上。”,马行空行走江湖多年,见惯了那些官员豪富高高在上的做派,对心砚的傲慢丝毫不以为意,在得到陈家洛的同意后马上安排人搬运行李,“铮儿,快去帮几位爷把行李拿过来。”
徐铮刚开始跟着马行空走镖,以前在镖局里天天看着镖师们对着马行空恭恭敬敬的样子,于是就把自己的师父当成了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到心砚无礼的样子心情自然不爽,学着心砚的样子昂起头哼了一声不肯挪动步子。
“铮儿!还不快去!”,马行空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徐铮看师父生气了这才跑过去把几人的大件行李搬到镖车上,马行空见状微微摇头,自己这个徒弟在人情世故上还要多学啊。
一行人收拾好重新上路,马行空稍稍落后陈家洛半个马身跟着他们走在了队伍中间,他到底是习武之人,走了一段就忍不住问石双英,“石师傅是哪门哪派出身?恕小老儿眼拙,刚才竟没看清石师傅的来路。”
“呵呵,一些庄稼把式罢了。”,石双英淡淡的回答;马行空碰了个软钉子,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见他有些尴尬,陈家洛开始转移话题,“马总镖头,你这飞马镖局看起来生意红火啊!”
“脑袋抗在肩膀上混口饭吃罢了!”,马行空叹了一口气,“做镖局这一行的都是拿命换钱,稍微有个万一就是倾家荡产的下场;前一阵京城最大的镇远镖局就失风丢了一趟镖,好几个镖师丧命,还好镇远镖局有王维扬老爷子坐镇,陪了一大笔钱总算是应付过去了;小老儿刚才要不是遇到诸位,恐怕这一关是怎么也过不了的!”
王维扬的镖不正是自己和霍青桐劫的么,这个话题不宜多说,陈家洛问起其他的事情来,“马总镖头言重了;不知这镖局除了护镖之外还有那些门路啊!”
一说起镖局的门路马行空来了精神,当下就给陈家洛细细的分说起来,“这走镖算是镖局最来钱的活,当然风险也大,咱们飞马镖局小门小户的这种大买卖平时也不常有;平日里也兼着做一些坐店、护院的活路。”
“护院这我倒是明白,大概是和石师傅一样保住宅院平安、防备贼人的意思,却不知这坐店是什么意思?”,听到这里陈家洛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些什么。
“这坐店么!顾名思义就是在店铺里安排几个镖师防备其他人找麻烦,先生您也知道如今做生意难,但凡有新店开业,总是有街面上的破皮无赖去捣乱,这时候就用得上咱们这些人了,有镖师在他们多少会顾忌一些。”,虽然不明白陈家洛为何会对这些感兴趣,不过能稍微报答对方些许,马行空自然不会藏私,一路上给陈家洛说着各种镖局里的门道。
如此看来这镖局倒是个收集情报、掩人耳目的好去处,可惜这马行空年纪大了、为人死板,又害怕官府,不然把飞马镖局拿到手里,红花会就多了个收集情报的渠道。
到了傍晚,一行人又来到一座小镇上,马行空先行一步前去安排住处,陈家洛走到石双英身边小声问,“十二哥,却不知咱们红花会里面有没有镖局的人?”
“却是有几个小镖局,不过没什么得力的人手,成不了太大气候!”,石双英答道。
“若是能有个大镖局遮掩身份,收集情报、运送物品的事情或许会便利许多。”,陈家洛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和石双英说了一遍。
“总舵主说得有理,稍后我就安排人去做!”,石双英点头应了下来。
走到客栈门口,就听见徐铮又在大声和马行空争论着什么,稍微听了一会儿陈家洛就明白了,连忙上前准备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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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高帅富控要不得
“师父,你怎么能把上房都给他们呢?我们几个都无所谓,师妹怎么办?和我们这些糙汉子一起睡大通铺么?”,徐铮叫道,“他们一共才四个人,睡两间不就够了,还剩下两间你和师妹一人一间不正好?”
“铮儿,你糊涂啊!人家是什么身份?那是举人老爷,可以直接做官的!安排到这破客栈已经委屈人家了,你还要让人家去挤,像什么样子!”,马行空越发的头疼起来,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个徒弟还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到时候怎么放心把镖局交给他。
“举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他那文弱的样子我一个人能打十个!”,徐铮性子执拗,被师父一骂越发的倔起来。
呵呵,不是小看你,让你去和心砚单挑你连十招都走不过,陈家洛摇摇头;马行空一听这话连忙马上喝断,“闭嘴!这些话是你能说的么!”
“马总镖头可是客房不凑巧?”,陈家洛走进来问道,装作没听见他们吵架的样子。
“没有没有,刚好剩下四间上房!你四位一人一间正好!”,马行空满脸堆笑的说道,右手背在背后死死的捏住了徐铮的胳膊,徐铮见师父生气不敢多说,只是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好像要把陈家洛吃了一般。
“这如何使得!马总镖头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多为马小姐想想,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总得住的好点。”,陈家洛说道,“不如就这般,上房我们一人两间。”
“江湖儿女哪有这么多计较,使不得使不得!”,马行空连忙推脱。
徐铮见师妹的上房又要被师父送出去,不满的说道,“师父,人家罗先生都说可以了,您就答应了吧!”
“你闭嘴!”,马行空瞪了徐铮一眼,又推脱了一阵还是没说过陈家洛,只好答应了,“小徒不懂事,让您见笑了;还请诸位早点进房歇息。”
“多谢罗先生!”,马春花学着自己之前帮着大户人家内宅护院时看到的那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微微福了一福。
“小姐切勿多礼!”,陈家洛伸出折扇把马春花扶了起来,徐铮见装又是一声哼;两间房心砚一间,石宝柱呆在心砚房里装作贴身护卫,陈家洛则和明瑞一间,到了房里透过窗户还看到徐铮时不时的瞄过来,好像对陈家洛很是不满。啧,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抢你师妹,况且你看看金庸小说有那对师兄师妹有好下场的,岳不群切了留下师妹守活寡,令狐冲被小师妹甩了,大武小武为了郭芙拉了多少仇恨最后还不是没得手?你就更惨了,手都没摸到就喜当爹了。
“罗先生,这晚上怎么睡啊?”,明瑞进房后就直皱眉,他那住过这么破的客栈啊,昨天好歹一人一间,今天这间只有一张床怎么办?
“我说大侄子,难道你还想叔叔我把床让给你?”,陈家洛指了指墙角,“去哪打地铺去!”
明瑞一路上被陈家洛折腾的够呛,当下不敢多嘴,收拾完被褥就出门去找店家要开水;陈家洛稍微坐了一会儿从腰间抽出一支玉箫吹了起来,自己之前主要是练琴,洞箫虽然也会但水平不是很高,要模仿福康安的话还得多练练。
“师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徐铮屁颠屁颠的帮着马春花收拾好房间,正想着和师妹说会话,却见马春花提着自己刚打来的热水就要往外走。
“我...我去给罗先生送点水去。”,想起陈家洛那风度翩翩的样子,马春花的脸有些发烧。
徐铮见她脸若朝霞,心中情动,心头当下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心中满是醋意,“这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去大男人房里总是不好,还是我送去吧!”
“那你到我房里来算怎么回事儿?”,马春花柳眉一挑,“你笨手笨脚的,做的了什么事儿,还是我去吧!”
刚帮你收拾房间你怎么不说我笨手笨脚了?徐铮从小看着马春花长大,师父膝下无子又只有自己一个徒儿,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不禁疾言厉色地追问起来,“师妹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这师哥对自己又素来依顺容让,想不到自从遇到罗先生他就这么强横霸道起来,本来马春花只是念着对方今日救了父亲的恩惠,只要一解释徐铮自无话说。但她赌气偏偏不说,“我爱看上谁就看上谁,你管得着么?”
“我...我...我是你师兄,当然管得着啦!”,徐铮气的脸红脖子粗。
马春花平时在家被马行空和徐铮宠坏了,哪受得了这个气,赌气之下也不送水了摔门而出;走到客栈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平日里爹爹虽然没说话,但是看他的意思等再过几年就要把自己嫁给这个师兄,心想难道我要跟这个蛮不讲理的粗鲁汉子过一辈子么?想着想着就流下泪来,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忽听得箫声幽咽,从楼上传出。马春花正自难受,这箫声却如有人在柔声相慰,细语倾诉,听了又觉伤心,又是欢喜,不由得就像喝醉了酒一般迷迷糊糊。顺着箫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窗户边立着一名男子,手持玉箫吹奏,手白如玉,和玉箫颜色难分,正是刚说起的罗先生。
罗先生含笑点首,跟她打过招呼箫声仍是不停。马春花红着脸儿,慢慢走近,但听箫声缠绵婉转,一声声都是情话,禁不得心神荡漾,眼前是这么一个俊雅美秀的青年男子,眼中露出来的神色又是温柔,又是儒雅。她蓦地里想到了徐铮,他是这么的粗鲁,这么的会喝干醋,和眼前这位罗先生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涂。
等陈家洛放下玉箫的时候,马春花也到了他的窗外,眼神朦胧的望着他,轻声问道,“你吹得是什么曲子?”
“《凤求凰》!”
第六十八章 心有不甘
“闲来无事练习下曲子,没想到马姑娘也在这里,没有吵到你吧?”,《凤求凰》这三个字刚一出口陈家洛就后悔了,这曲名太暧昧,连忙补充道。
原来他不是吹给我听得啊,马春花心中涌起一阵儿遗憾,不过他吹的可真好听呢,马春花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平日里也没少去茶楼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眼前的陈家洛温文尔雅倒好像是和那些评书里的主人公一般,她感觉胸口里好像有只小鹿乱撞一般,不由得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罗先生吹这首曲子是在想念尊夫人么?”
《凤求凰》这三个字浅显易懂,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陈家洛也不奇怪马春花为何会这么问,“这却不是,在下尚未正式成亲。”,说到这里就想起霍青桐来,她远离父母孤身在外的,自己总得给她个名分,等京城事情结束回了杭州,最好抽时间把婚礼办下。
“罗先生尚未成亲啊!”,马春花的语气里满是惊喜,不过转瞬又纠结起来,哎,人家是读书人怎么看得上我这样的野丫头。
“却不知马姑娘何事来此?”,快晚上了,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传出去不好听,陈家洛咳了一声把马春花唤醒问道。
“哦...我...我是来看看罗先生这里缺什么东西不?”,马春花结结巴巴的说道,顺着窗户看进去,桌上的茶碗还扣着,于是连忙转身往回走,“店家还没把水从过来吧?我这就去帮你催下!”
“马姑娘不用去了,管家已经去催了!”,陈家洛连忙喊道,但马春花早就跑到一边去了,到了客栈前面见小二正忙没时间搭理她,于是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徐铮刚送过来的水壶往陈家洛的房间跑去。
“罗先生!水来了!”,来到陈家洛房间外也没敲门就这么闷头钻了进去,正好看见明瑞殷勤的给陈家洛泡茶,这下马春花有些尴尬了,提着水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此多谢马姑娘了!”,陈家洛起身接过水壶把水倒进洗脸盆里,“管家说店里现在人多,水一时没烧够,我正愁没办法洗脸呢。”
见有外人在马春花不好多呆,拿回水壶转身就要往外走,“不用客气,如此罗先生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我爹爹要请你们吃饭,还请罗先生赏光。”
“马总镖头太客气了,在下一定去!”,送走马春花回头正看见明瑞表情暧昧的看着门外,陈家洛关上门,“我说大侄子,你看什么呢!”
“你没发现那小娘们看你的眼神不对么?我敢打赌她是看上你了!”,明瑞年少时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嬉游花丛多年,马春花这点小心思哪能瞒过他的眼睛。
“实在闲了赶紧给我默写你们八旗的各地驻防情况去!你就这么急着给你找个婶子啊?”,陈家洛发现这家伙有些贱,一会儿不骂他几句他就不开心。
明瑞被骂完讪讪的躲到一边去了,陈家洛慢条斯理的拿起心砚昨天晚上写的八股文看了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明瑞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马行空,“贾管家有礼了,在下略治几杯薄酒,还望两位赏光。”
“我家少爷和石师傅呢?”,明瑞问道。
“哦,严少爷和石师傅已经去了。”
“如此我们也过去吧!”,陈家洛说道,跟着马行空到了前院,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马行空把陈家洛和明瑞带到首座,心砚忙起身见礼。
陈家洛跟着马行空和心砚坐到了首座,在外人面前陈家洛等人还是要讲究些上下尊卑,于是明瑞和石双英去了另外一张桌子,自有老成持重的镖师作陪。
“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粗茶淡饭,还望严少爷和罗先生见谅。”,马行空给他俩倒上酒,举杯致谢,“几位救命之恩,小老儿无以为报,只好略备几杯薄酒祝愿严少爷科场连捷!”
“扶危救困乃我读书人本色,马总镖头无须在意。”,心砚现在在外人面前说话也有模有样了,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此时读书人地位甚高,这浅浅的一口已经是给了马行空天大的面子,把他乐的连干了三杯,见心砚夹了一筷子清蒸鲤鱼,马行空一挥手,其他桌子的镖师这才吃喝起来。稍微喝了些酒镖师们的嗓门就大了起来,心砚皱皱眉借口酒量不适回房去了,石双英也跟着回去。院子里就剩下陈家洛和明瑞陪着马行空。
连忙催促店小二送些精致的小菜到心砚的房间,马行空这才回来给陈家洛致歉,“都是些粗鲁的汉子,吵到严少爷了。”
“马总镖头不必在意,我家少爷每晚都要温习功课,现在恰好到时间了而已。”,陈家洛解释完又和马行空说起镖局的事儿来,俩人边喝边聊倒是十分投切,只是陈家洛无意间扫过徐铮那一桌的时候却看见马春花正痴痴的看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马春花总是有意无意的找他说些话,一路上有什么端茶递水的小活儿她马上就跑过来,弄得明瑞这两天无事可做。每到这时候陈家洛总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徐铮在盯着他看。马行空虽然看出些端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多说。
这一日总算是到了京城,入城后陈家洛拱拱手,“马总镖头,我们要去客栈投店了,不如就此别过,来日有缘再会!”
“不知严少爷下榻在哪家客栈?小老儿把镖送到后就来拜访!”,马行空问。
陈家洛进京来是要办大事的,不愿有人打扰,一番推脱下始终没告诉马行空地址;陈家洛等人走了好久,马春花还是呆呆的站在路口不动,“乖女儿,我们走吧,人家和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不是一路人。”,马行空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一阵心酸。
马春花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得跟着马行空往前走去,心中满是不甘。ps:这俩告一段落了,继续求三江票,现在第三了,到第一爆更,感谢日下部麻吕和fyxxl的打赏。
第六十九章 考题
送走马行空一行人,陈家洛回头瞅着明瑞说,“大侄子,这可是到了你的地盘了,赶紧给咱们找个安静点的住处,最好离贡院近一些,严少爷还要准备会试呢!”,陈家洛不想过早让红花会的人知道心砚参加考试的事情,故而进京后不打算联系京城分舵的人手。
“得嘞,您瞧好吧!”,明瑞这段时间被陈家洛折腾的没脾气,屡次抗议未果后只好任由他这么叫了;他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对于京城大小胡同都清清楚楚,挥手叫过四顶轿子带着陈家洛一行人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家僻静的客栈门口。
下轿后陈家洛跟着明瑞进去看了一圈,房间还算干净,店小二打量了下陈家洛的打扮,“这位爷您是来参加会试的吧?咱们这儿在巷子里不吵不闹的,正好让您专心温书,出了门过两条街就是贡院,您赴考也方便;您瞧见墙上那些墨宝没有?都是前几届会试高中的先生留下的,咱们店历来得文曲星君眷顾,每一届都有人高中,你住我们这儿准没错!”
“行了,就这儿了!”,陈家洛对这个环境还算满意,“去收拾套干净的小院儿!再烧点热水送过来!”,说完扔给小二一锭碎银子。
“谢爷赏!我这就给您准备去!”,小二接过银子把四人领到后面的小院中,美美的洗了一个澡,陈家洛来到心砚的房间,他正捧着本朱熹的注释专心的看着,
“温习的如何?现在有几成把握?”,现在没外人陈家洛也就懒得装模作样了,坐到上首的椅子上问道。
“此次乡试能够中举都是托了在甘肃的福,如今这会试却是一分把握也没有!”,心砚苦笑道,会试得中比例大约是三十选一,乍一看没有后世某些热门的公务员职位百中选一那么吓人,但能参加会试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难度可有高了一层;心砚大小跟着陈家洛在文风鼎盛的浙江长大,自然知道分寸。
陈家洛嗯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个纸条递了过去,“把这个拿去看看,看完之后烧了;最近一段时间就专心按照这个准备策论,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心砚接过去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西北屯田事宜”,疑惑的问道,“少爷,这是这次会试的题目?您是从哪弄来的?”,这一路上陈家洛都和他在一起,怎么刚到京城没几个时辰这会试的题目就弄到手了?
“呵呵,这你就不用管了!”,陈家洛故作高深的一笑,“切记不可对任何人说起,练习的草稿给我看完就烧了,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到了;自己专心准备,这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你弄出篇花团锦簇的文章了!”
“是,少爷!”,心砚又看了一遍纸条,然后就着书桌上的油灯点燃烧的干干净净。
“现在时间还早,你先让小二帮你叫辆车,和十二哥一起去甘肃会馆拜会下其他赴考的举子,晚上回来再准备文章;我和明瑞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办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说完陈家洛转身出了房门。
陈家洛之所以知道这次考试的题目也是凑巧,之前某次读书的时候读到这一届状元毕沅的神奇经历,毕沅于雍正八年出生于镇洋(今江苏太仓),幼年失父,由母亲张藻养育成人,深受其母的熏陶。后至苏州灵岩山,拜沈德潜从学。乾隆十八年,顺天乡试中举,被授内阁中书,撰拟、结写诏令。后来入值军机处,担任素有“小军机”之称的军机章京,负责撰写谕旨、记载档案、查核奏议。在今年参加会试的前夜,毕沅与同僚诸重光、童凤三在军机处值班。他们三人都要参加会试,诸、童二人想回寓所准备考试,让毕沅一人值班,说,“我俩书法好,可望夺魁。你书法不行,就别作非分之想了,替我们代劳吧!”,古代科举确有偏重书法的现象,毕沅见二位同僚如此讲,也就答应了。当夜,陕甘总督黄廷桂关于新疆屯田事宜的奏折下转军机处,毕沅详加研读。第二天进了贡院打开试卷一看,时务策正是策问新疆屯田事宜的。他胸有成竹,挥笔立就。当诸、童二人得知毕沅那晚的事后,无不嗟叹。当时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深深的为毕沅的运气而拜服,所以也就记得了这次策论的题目,现在轮到心砚好运了。
哎,可惜啊,只记得这一届的会试题目,要是能多记得几届的话每次开考前到京城卖一圈试题,然后等名单公布了再把试题泄露的事儿曝出来,既能捞一笔钱又能破坏鞑子的科举,一举两得岂不美哉?一边叹气一边走到明瑞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这家伙正仰在床上发呆呢,“怎么?想家了?都到京城了就回去看看呗?”,陈家洛戏谑的看着他。
“唉吆喂,我哪敢呢!”,明瑞一脸的苦笑,自从在陈家洛口中得知乾隆身世的秘密后,他就知道自己完全被陈家洛吃住了。
“走,跟我出去逛逛街去!你现在的样子不细看别人也认不出你!远远地看看家人也省得你老是牵挂!”,看他最近还算听话,陈家洛打算给他点福利,况且见了家人心中的牵挂就会又多一分,他也就更舍不得死了。
“诶,谢谢您了!”,这次明瑞的道谢倒是真诚了许多。四个人出门后兵分两路,石双英和心砚去了甘肃会馆;陈家洛则带着明瑞到了承恩公府外的茶楼,上去叫了个包间,吩咐小二无事不要来打扰。
明瑞眼睛眨也不眨的透过窗户缝盯着自家院子的大门口,一直到夜色将至才叹了一口气,“哎,咱们走吧!”
“不急,你的事情完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呢!”,陈家洛喝了一口茶,指着对面的座位,“先坐下,我还有些事儿要问你呢!”
毕沅其实是乾隆二十五年的状元,我把会试的时间往前拉了一年,而且那个是殿试的题目,大家就当看个乐子好了,不必深究;话说还没想好根据地开在那里,初步打算去福建,可以兼顾台湾,大家觉得如何?继续求三江票、推荐票、收藏和打赏。
第七十章 行贿
“不知陈总舵主有何吩咐!”,明瑞坐下后问道,“今日我能看一眼自己的家人已经知足了,今后总舵主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家洛轻描淡写的说,“这第一件事么,我想走和珅的门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第二件事儿么就更容易了,当年九龙夺嫡虽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事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可胤禔、胤礽、胤祉、胤禩、胤禟、胤?这些人总有后代还活着吧?有没有那个脾气大脑子不够使的?说两个出来听听?这些事情你在京城多年应该很清楚吧?”
“这...”,明瑞额头的冷汗顿时下来了,这第一件事还好办,第二件么结合乾隆的身世一想就知道陈家洛要做什么,这是要搅得爱新觉罗家鸡犬不宁啊!
“嗯?有什么问题?”,陈家洛拉长鼻音嗯了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扫明瑞的府邸。
“哦,我正在想总舵主您要找和珅办什么事儿,我才好估量该怎么走门路啊!”,明瑞当下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找他买个县官当当!”,陈家洛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等心砚考上之后再去托人就有些迟了,现在先去和大人哪里挂个号,最好等殿试名词一出来就能上任。”
“却不知您要去的是哪个县?”,明瑞摸着胡须开始给陈家洛普及各项官员的价格,“这卖官现在都是明码实价,京官不如地方官贵,京官郎中五品,银9600两,主事六品,银4620两;地方官道员四品,银16400两,知府四品,银13300两,同知五品官,银6820两,知县七品官,银4620两。您要买个县官大概就是4620两,但是这县和县还是有区别的,上县和下县的价格大不一样,您要去江浙一带的县肯定要贵一些,要去云贵那边说不定都不用花钱,只要您说您要去,吏部的那些人巴不得您早点动身呢!当然这些都是没中进士的价格,少爷要是会试得中,县官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稍微花点银子就能指定地方。明儿个一早我带您去个地方,您给和大人送点礼,这事儿就差不离了!”
“嚯,这有整有零的,还真是童叟无欺啊!”,陈家洛当初只听说晚清的时候庆亲王奕劻和大臣叶赫那拉-那桐开办庆那公司大肆卖官,没想到这“乾隆盛世”的就有人开始卖了。
接下来明瑞的话更是让他吃了一惊,“这都是从康熙朝传下来的老规矩了,西北这一仗败了,朝廷又要想办法敛财,说不定还能便宜些呢!”
“你就先按照中下县的标准给我办吧!”,陈家洛没说明是哪个县,这等紧要的事情还是晚一些让人知道比较好,“来给我说说看胤礽他们的后人有没有那个像是我说的那样?”
明瑞见实在回避不过去了,只好开口说道,“废太子的第十子弘?在乾隆四年的弘晳逆案后继承理恪郡王的爵位,虽然一直深入简出,但据说偶有酒醉鞭打下人、发泄不满的传闻,陛下见他平时还算规矩也就没加以惩罚。”
弘晳是康熙的皇长孙(长子早夭),胤礽的次子,曾深受康熙的宠信和喜爱,本人自认为自己是旧日东宫的嫡子,血统比乾隆更为高贵。乾隆皇帝与朝堂大臣推论,弘晳纠结皇亲国戚阴谋趁乾隆春狩时夺取宝位。乾隆四年,三春过后弘晳逆案爆发。事发遭除宗籍与爵位,改弘晳名为四十六,幽禁与景山东果园内。直至乾隆七年九月,逝世,终年四十九岁。想想这家伙也亏得慌,自己老爹当了中国历史上最长时间的皇太子,到头来落了一场空,本想着自己能继承皇位,却没想到老爹最后被圈禁,皇位落在了胤禛身上,自然对接替胤禛皇位的弘历不满。
弘?想必得知乾隆身世的消息后会忍耐不住吧?因为毕竟弘历一系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后,最有希望继任的就是他了。“好!”,陈家洛一拍手,“他的王府坐落在哪里?他平时都喜欢去哪里玩?这些都给我细细的说一遍!”
“是!”,明瑞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索性把弘?的资料卖了个干净,把他日常爱去的几个地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陈家洛一边听着一边详细的编织着计划。
“先生,就是这家店了!”,第二日一早,明瑞就带着陈家洛来到京城专卖古玩的琉璃厂,俩人又恢复到西席先生和管家的身份,明瑞熟门熟路的把陈家洛带到一家古董店门口。
“您二位里面请!”,掌柜殷勤的把他们带到了里面,待伙计上完茶掌柜问道,“您二位是想要点什么?是书画还是瓷器啊?”
陈家洛看了看明瑞,明瑞不急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才说道,“我家少爷想求购一副震川先生的墨宝,不知店里可有?”,震川先生就是明代嘉靖三大家之一的归有光,他的《项脊轩志》可谓尽人皆知。
“有有有!本店刚好有一副,您二位里面雅室稍坐片刻,我这就给您取去!”,掌柜听到震川先生的名字眼睛一亮,马上把他俩迎到里间。
“这条街上大部分店面都有朝中大员的背景!”,趁着掌柜不在的功夫,明瑞给陈家洛解释道,“这些大员都是要面子的人,直接送金银太**裸了,所以就借着书画古玩掩人耳目,其实这些藏品本来就是他们家的,您买了他们家的书画再送上门去,他们自然知道您想要什么;一个县官的话归有光就差不多了,要是知府估计就得唐寅的画了!”
“有意思!”,这种事儿陈家洛在书里看过,亲身经历起来感觉颇为荒诞。
不一会儿掌柜拿来一副横幅,要价四千两,明瑞上前熟门熟路的用暗语砍价,不一会儿就砍到三千二百两;付完钱拿着书画出门,下次只要把这件东西送到和珅府上,县官基本就手到擒来了。求三江求推荐求收藏。
第七十一章 和珅
“这就算成了?”,从店里出来,陈家洛好奇的问道;前后两世,除了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点烟酒之外,这还是陈家洛第一次正式行贿,怎么感觉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还要隐晦的说上半天囫囵话再把礼物送出去么?就好像去高级青楼,你得陪着头牌劈上好几次情操,又是吟诗作对又是弹琴画画的,等时机差不多了才能推倒,怎么到了这里就像是去洗浴会所,拿个手牌就可以进去啪啪啪了,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一个先付账一个后付账。
“对,不过接下来您可得抓紧时间了。”,明瑞说道,“这眼看着就快过年了,这一阵儿拜访和大人的大小官员都在和府外面排队呢!去的晚了年前轮不上可就耽误事情了!”
啧,这和大人看来还是个红牌技师啊,也不知道一天能接多少客!感慨了一番陈家洛和明瑞回到客栈,小院里石双英正在练拳,打过招呼来到心砚的房间,心砚正皱着眉头作文,见陈家洛进来连忙起身,“少爷,我刚写完一篇策论,您看看写得如何?”
陈家洛接过来扫了几眼放到一边,“先不忙说这个,一会儿你和十二哥去趟和府,礼物给你们准备好了,带上礼单和名帖;和珅要是问起来了你就说求个知县。”
陈家洛把县名和要注意的细节说了一遍,心砚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拿过笔墨纸张写好名帖礼单,心砚和石双英出门寻了轿子往和府赶去;哎,和福康安长得一模一样也有坏处啊!到这时候就没办法跟着心砚一块去了,扇子一拍明瑞的肩膀,“走,去看看哪位王爷平时爱去的地方!”
且不说陈家洛和明瑞易容打扮混迹京城各大酒楼,心砚和石双英那就没这么好运了,俩人到了和珅府邸所在的巷子,前面的轿子都排到巷口了!由此可见和珅目前红火的程度,把轿子停在外面,心砚和石双英小心翼翼的挤到门口,投上拜帖和礼单。
门子接过拜帖扫了一眼,不屑的嗤了一声,“你小小一个举子就敢来和大人府上拜会?”,说完作势就要把心砚的拜帖丢出去。
还好心砚记得临来之前陈家洛的叮嘱,从袖子里摸出锭银子递过去,陪着笑脸说道,“晚生一向仰慕和大人,您就看在我千里迢迢而来的份上多担待些,来的时候带了些家乡的土特产,给和大人尝尝新鲜,您看看合不合大人的口味?”
门子接过银两颠了颠,满意的点点头,“嗯,是个懂事的人;我这就帮你看看,嗬!归有光的书法算什么土特产!嗯?归有光......”,门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心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拜帖和礼单我交给里面,你去外面等着吧!”
“如此就多谢您了!”,心砚陪着笑脸退了出去,外面的长凳上坐满了来拜访的大小官员,像他这样的白身可不多,找了个座位坐下,旁边一个四品补子的文官,一个三品补子的武将,俩人看了下心砚的打扮就把头扭到一边。
心砚也乐得清静,一边默默温书一边等着和珅归来,一个多时辰后,巷子口突然热闹起来,几个小厮飞奔进来,“和大人回府了!”,“和大人回府了!”
在场的所有官员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等候,不一会儿一顶华丽的轿子从巷口抬了进来,官员们纷纷行礼问好,“和大人您吉祥!”,“和大人福寿安康!”,“和大人给您请安了!”......心砚也跟着凑在人堆里一边心中暗骂一边对着轿子行礼。
和珅打开轿帘瞄了一眼径直进入府内,连搭理都没搭理他们,又过了一阵门子手拿拜帖出来,“哪位是李道台?我家大人有请!”
“下官就是,下官就是!”,一名胸口挂着正四品云雁补子的中年官员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被门子领着进了府内,周围响起一片艳羡的赞叹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道台苦着脸出来了,看来事情没办成;接下来又是一名参将,照样是片刻后耷拉着脸出来;如是再三,在外等候的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也不知道和大人今天是怎么了?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心砚也紧张起来,万一办不成少爷吩咐的事情该怎么办!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门子再次出来,拿着拜帖发问,“那位是甘肃来的举子严新?我家大人有请!”
“晚生就是!”,心砚连忙过去,跟着门子进到府内,塞过去一锭银子,“多谢您老了!”
到了和珅的会客厅,只见上方坐着个二十来岁、面色白净的青年官员,见到心砚大礼参拜后微微抬手,“起来吧,你就是甘肃来的举子严新?找本官有何要事?”
“多谢大人!”,心砚起身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一遍,“还望大人多多提拔!”
“我记得那个县的知县任期刚过一半!”,和珅能被乾隆如此看重自然有他的不凡,心砚刚说完他就回想起那个知县的简历,“现在会试还有一个多月,谈论此事为时尚早,等考完试再说吧!”
说完不等心砚答话,和珅就端起了茶碗,背后所站的仆人拉长声音,“送客~~”
见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心砚也不好再纠缠,行完礼跟着和府的下人到了门外;上了轿子回到客栈中,见陈家洛正在和明瑞喝茶,就哭丧着脸走过去,“少爷,今天的事我没办好!”
“哦?怎么了?”,陈家洛问道。
心砚把去和府的经过说了一遍,陈家洛安抚道,“此事不怪你,你先喝口茶休息下,我来想想办法!”,心砚退去后陈家洛看着明瑞,“我说大侄子,你不是说照你说的去做肯定没问题么?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明瑞沉吟片刻,“照今天的情形看来,和大人或许在宫里遇到什么事情了!”ps:三江成绩惨淡啊,再求一波三江票,感谢日下部麻吕、果冻的书、燥热的风和fyxxl的打赏。最近好累啊,早上六七点起来搬砖,中午骑着自行车到处看客栈,晚上回来码字。
第七十二章 纪晓岚
“嗯?那从哪能打听出来他遇到什么麻烦了?”,陈家洛问道,这未尝不是一个机遇,如果能帮助和珅解决问题,那么心砚就有了和他拉关系的机会,以后到了地方上,和大人的招牌还是很管用的。“都不用专门去打听,这京城就藏不住秘密!”,明瑞不屑的说,“明儿个中午您跟我出去各个茶馆转一圈,什么都轻轻楚楚了!”“也好,就照你说的办!”,陈家洛打发走明瑞和石双英后拿起心砚的文章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拿笔在文章上涂改,给心砚解说着文章的亮点和缺陷,“你在甘肃呆了这么久,对于西北的事情多少清楚一些,这就比那些足不出户的腐儒多了一分胜算,在文字上再斟酌些这次会试的把握就更大了,明日就留在客栈写文章,我和明瑞出去看看。”“爷,您里面请!”,到了茶楼门外,小二殷勤的招呼着陈家洛和明瑞,把他们迎到里面后扯着嗓子喊道,“老客两位,楼上招呼着!”上了二楼,楼上的小二躬身问道,“您二位是坐外面还是雅间?要什么茶?本店有新到的碧螺春,您二位要不来点?”他二人是为打听消息来的,自然不会去雅间,明瑞摆摆手熟门熟路的吩咐道,“就在外面好了,收拾个干净的桌子,就尝尝你家的碧螺春,在上些瓜子点心!”“好勒,二位爷这边请!”,小二将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取下肩膀上搭着的毛巾仔仔细细的把桌子抹了一遍,“您二位请坐,茶水点心马上就来!”“这座茶楼离着大内不远,常有大内的公公和朝中的小官过来喝茶,别看他们职位不高消息可是灵通,要打听消息来这再合适不过了!”,瞅见旁边没人明瑞低声解释道,“现在稍微早了些,再过半个时辰这边人就该满了!”果然就和明瑞说的那样,半个时辰后茶楼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从服饰上看有大内的太监,也有绣着鹭鸶鹌鹑的芝麻小官,一个个故作神秘的笑声议论着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虽说都压低了嗓子,可是陈家洛内力早就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竖起耳朵把这些消息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郁闷的是听了好一阵都没听到关于和珅的消息。“纪学士,您来了!快楼上请!”,正在这时楼下又传来小二的招呼声,随着嗵嗵的脚步声木制的楼梯咯吱咯吱作响,显然上来的这位体重不轻;一个胖子走上楼来,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纪,身穿皮衣大冬天的手上还拿着把扇子,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才找到个空桌子坐下,大约是眼睛有些近视。刚坐下邻桌的太监就打趣道,“这不是纪翰林吗?您这大冬天的那把扇子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这刚想了个对子您要不给对对看?”被称为纪翰林的胖子手摇折扇,显得自信满满,“老总管请出题!”老太监手捏兰花指,用略带南方口音的官话说道,“您听好了,我这上联是小翰林,穿冬装,执夏扇,一部春秋可读否?”那胖子文思敏锐,听老太监南方口音,马上就有了下联,“您听好了,我这下联是老总管,生南方,来北地,那个东西还在吗?”话音刚落陈家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楼里除了几个太监纷纷捧腹大笑,那老太监顿时面红耳赤,哼了一声落荒而逃;陈家洛问明瑞,“这人倒是有趣!不知是什么人啊?”“此人姓纪名昀字晓岚,直隶沧县人,父亲是大学士纪容舒,幼年就有神童之称,乾隆十二年中了乡试解元,十九年又中了进士,现在是翰林学士!”,明瑞对于官场情况了解极为通透,对方的资料张口就来。“他就是纪晓岚?!”,陈家洛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这个胖子,再结合张国立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顿时有种三观崩溃的感觉。“是,此人向来诙谐,不少人都在他这张嘴皮子下吃过亏,刚才那个太监不过是自找无趣罢了!”,明瑞没觉察陈家洛的异样,依旧说着纪晓岚的事迹。“哦。”,陈家洛若有所思的看着纪晓岚,好像抓住点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一边听着茶馆里的八卦一边留意着纪晓岚这边,没想到马上就有了意外地收获。没多久纪晓岚的同伴也来了,俩人说起昨天宫中的事情,纪晓岚揭露了和珅烦恼的原因,原来是乾隆在收到兆惠大败的消息后异常生气,马上就要派人前去西北平叛,筹备了一段时间后户部来报今年先是河南动乱,又是西北大败,再加上乾隆南巡,眼看着到了年跟前又有一笔大的支出,暂时无力为出征的军队供应粮草,总而一句话就是没钱了,西北平叛的事儿您得再等等;乾隆当然不高兴,因为和珅有善于理财的名头,就拿这个问题问起他来,和珅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于是挨了乾隆一顿打骂,回家之后心情自然不会好。原来如此,陈家洛把这件事儿默默记下,该怎么处理呢?红花会是不是能从其中找到一些机会给清廷添些麻烦?不过仓促间陈家洛也想不出好主意,既然消息已经打听清楚,再留在这里也没多大必要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从纪晓岚嘴里听到一个名字,立马又坐下了;我说呢怎么刚才听到是纪晓岚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纪晓岚刚才说的那人不就是他的朋友么!如果把那人拉到自己的队伍里,对于红花会的造反事业当大有帮助啊!想到这里陈家洛再也坐不住了,当下起身走到纪晓岚桌边,拱手行礼后问道,“敢问这位可是纪学士?”
纪晓岚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陈家洛,疑惑的问道,“敢问足下是哪位?纪某看起来您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七十三章 数学家(加更)
他肯定是见过福康安的,还好自己出来之前易容打扮了一番,陈家洛笑道,“在下罗嘉辰,区区一个教书先生而已,之前虽久仰纪学士大名,不过见面这倒是第一次。”
纪晓岚这人虽然嘴贱一些,但为人却不坏也没什么架子,当下就请陈家洛入座,“敢问先生何方人士?又从哪里听过纪某的名头?”
“纪学士名满天下在下又岂能不知?”,陈家洛先捧了一下他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在下出身江浙,后流落到甘肃,今年弟子乡试得中,我是来陪他参加会试的!”
“如此就祝愿贵弟子金榜题名!”,俩人又说了一阵儿科举的事情纪晓岚问道,“听先生的谈吐当是有功名在身,莫不是本科也要下场碰碰运气?”
我这琢磨着怎么和你开口呢,没想到你就把话题递过来了,陈家洛当即毫不犹豫的说道,“在下十五岁时曾得中举人,不过后来痴迷算学,倒是把功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十五岁中举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纪晓岚身为才子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刚才和陈家洛说话不过是客套应付罢了,直到这时才正视起面前的年轻人来,“十五岁中举!在本朝开国以来也不多见啊!可惜了!可惜了!”,这句可惜应该说的是陈家洛不参加会试。
“侥幸得中罢了!和解元公您比起来可差远了!在下也是偶尔在友人哪里找见一部前朝徐阁老的《几何原本》,从此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功名之心也就淡了,但愿此生能在算学上略得一二我就满足了!”,徐阁老说的是明朝的科学家徐光启,他和传教士利玛窦翻译了欧几里得的《原本》前六卷,陈家洛说这些就是想引出他刚才说的那个人来。
纪晓岚果然上当了,“可惜今日东原不在,不然当能和罗先生畅聊一番算学!”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陈家洛假作无知的问道,“不知纪学士所说的东原是哪位先生?”
“哦,东原是在下友人戴震的字!他在算学上造诣颇深,著有《筹算》、《勾股割圆记》,讲的是西洋算学,倒是和徐阁老的大作有共通之处!”,介绍完戴震,纪晓岚叹道,“可惜东原科运不佳,虽有大才却屡试不中!惜哉惜哉!”
我不仅知道他著有《筹算》和《勾股割圆记》,我还知道他校订了《周髀算经》、《孙子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海岛算经》及《五曹算经》等数学著作,被梁启超和胡适誉为中国近代科学界的先驱者,相较这一名号,区区一个状元又算得了什么呢?数学是一切科学之母,陈家洛要造反免不了培养科技人才的事情,能把戴震拐来再合适不过了!当下装作急切的问道,“可是徽州府的戴先生?现在戴先生身在何处?在下早就想见见这位先生!”,戴震是徽州府休宁隆阜人。
“巧了!东原现在正在京师!”,纪晓岚抚掌赞道,“他来京城寻求《勾股割圆记》付梓一事,想必也愿意与同道中人交流。”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陈家洛激动的说,“在下薄有家财,此事务必让在下尽一份力!”,此事印书是一件花费不小的事情,戴震父亲是行商,出身微寒,之前《考工记图》的印刷就多亏了纪晓岚的资助。
“可惜我午后还有要事!不能陪罗先生前去拜访东原!”,纪晓岚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名帖,“既然罗先生和东原志趣相投,我自当乐见其成,东原现在住在客栈中,你拿我的帖子过去自然会见到他!”,接着纪晓岚把戴震的地址细细的说了一遍。
客套了一阵陈家洛收下纪晓岚的名帖,“如此就多谢纪学士了,日后定当去府上拜访,在下此时心情颇为激动,恨不得马上见到东原先生,就先行告辞了!”
起身招呼明瑞一起下楼,帮着纪晓岚把账结了,出门叫了辆马车往戴震所住的客栈行去;马车上明瑞好奇的看着陈家洛,“这戴震名声不显,莫不是遗落乡野的大儒?值得你如此去交结?”
“呵呵,这位戴先生可比那些沽名钓誉的大儒有用多了!”,陈家洛现在心情颇佳。
“这历来造反要么煽动愚民,要么寻访大儒寻求士人的支持,既然此人并非大儒,又有何值得交结的地方?我是有些看不懂你了!”,明瑞摇摇头。
“要是让你去造反你能成事儿么?”,陈家洛反问。
“如今圣天子在位,天下海清河晏,我劝你还是早早的归顺朝廷,你既然有这一层关系在封侯拜相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又何苦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呢?”,明瑞苦口婆心的劝道。
“好一个圣天子,还一个海清河晏,却不知道西北和河南的事情算什么?明码标价的卖官又算什么?”,陈家洛讽刺道,“你不懂就对了,你要是懂了你也能造反成功了!”,此时的人们还无法意识到科学的威力,放到后世恐怕没人会认为一名出色的数学家对国家的作用小于一名国学大师吧?
马车行到一条窄窄的街上,陈家洛和明瑞下了车,街道两边房屋破旧,看起来这位戴先生的境况确实不是很好,走到戴震所住的客栈里,掌柜连忙迎了上来,不等他开口陈家洛问道,“请问这里可住着一位戴震戴先生?”
“戴先生是在小店住!不知您二位找戴先生有何事?”,掌柜问道。
陈家洛拿出纪晓岚的名帖递了过去,“请把这张帖子交给戴先生,就说是帖子的主人介绍在下来拜访戴先生的!”
掌柜进去后不久,从里面出来一位三十来岁、模样清瘦的男子,“不知是哪位要找戴某人啊?”
陈家洛见状马上迎了上去,“在下罗嘉辰,特来拜见戴先生!”
嗯,我又篡改历史了,《勾股割圆记》印刷的时间要早一些。不好意思发错章节了,加更一章以示歉意,估计是今天被太阳晒晕了。求三江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十四章 关于算学的争论
“罗先生里边请!”,虽然搞不清陈家洛为何要找自己,但是有纪晓岚的名贴在,戴震还是把他迎到了房内。
陈家洛打量着面前的房间,狭小破旧、贴窗户的纸破了不少,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戴震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戴震本打算去给陈家洛倒茶,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面露尴尬,明瑞老于世故哪能看不出他是没有茶叶了,忙退出去吩咐店家上茶。
“让陈先生见笑了!”,戴震自嘲的笑了笑,“在下如今竟连待客的茶叶都没有!”
“戴先生毋庸见外,在下早就仰慕先生大才,今日一见不果然不凡,先生此时不过是偶遇窘迫,将来必能留名青史!”,戴震一生坎坷,三年前因为乡中豪族子弟侵占他的祖坟,害怕他报复就花钱买通县令罗织罪名,戴震于是逃亡京城,寄居歙县会馆,衣食无着,后来遇到纪晓岚之后才好一些。
“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当此赞誉!”,戴震把陈家洛的话当做普通的客套,并没有当真,在他看来自己如今不过是个秀才,如何配得上陈家洛的赞誉。
“在下并未虚言,单凭《筹算》、《勾股割圆记》两书,先生必定留名后世!”,陈家洛斩钉截铁的说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陈家洛语气中的真诚,戴震惊讶的看着他,“算学不过是小道而已,圣人之道在六经也。凡学始乎离词,中乎辨言,终乎闻道,不出于圣人之经,皆非学也。算学平时用来陶冶琴操尚可,但终究上不了台面!”
一听这话陈家洛就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无法达成目的了,戴震依然是传统中国文人的思维,把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都当做是旁门左道,自己想要凭借后世的数学知识来吸引他是不成了!人的固有思维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想要说服他想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自己又不能为了他长留京师。对付顽症还得下猛药,陈家洛立刻起身,“哼!本以为戴先生并非凡人,今日一见大失所望,不过是一腐儒罢了!今日算是白来一趟!告辞!”
说完就要往出走,刚好碰见明瑞端着茶壶进来,“先生,怎么这就要走了?”
“闻名不如见面,早知道不来也罢!”,陈家洛长叹一声,“哎,我们回去吧!可惜如今世上再也难找到在算学上有如此造诣的人了!”
“罗先生请留步!”,戴震被陈家洛搞得莫名其妙,怎么此人刚说两句话就翻脸了?自己好像没说什么错话啊?
陈家洛缓缓回过头来,“戴先生还有何事?”
戴震过来走到陈家洛面前拱拱手,“在下不知刚才何处得罪了罗先生,还请解惑。”
“戴先生并非得罪了在下,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他人轻视算学罢了!”,陈家洛说道,“在我看来算学之道并不下于六经,上到天地宇宙,下到百姓生活,天地万物无不在算学之中,戴先生刚才的话实在是荒谬!”
“算学不过是工商之学罢了!与国又有何用?我等读书人协助君王治理天下还是得靠六经!”,戴震对陈家洛的话不以为然。
“圣人讲学时可是六艺同传,却不见小看算学!”,陈家洛马上反驳道,“若不习算学,不知钱粮、不知天时地理,又如何去治国?”
“这...还请罗先生为在下解释一番这算学在治国上究竟有何用?”,戴震恭恭敬敬的问道。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陈家洛借坡下驴,就着戴震的拉扯回到座位上,接过明锐手中的茶壶给戴震倒上,“这并非一朝一夕能说清楚的事,先生请用茶,待我慢慢说来!”
稍稍斟酌语句,陈家洛反问道,“以戴先生看来如今各地方究竟是官治还是吏治?”
如今做地方官的,具体事务的办理都落在了胥吏手中,无论是催粮收税也好,还是刑狱诉讼,那些只知道读经书的进士们可操办不来这些,所以在明清一代地方官上任总是要带上钱粮师爷、刑名师爷,可以说明着是县令当家,实际上却是师爷和胥吏做主,戴震经历坎坷对于地方上的事物还是比较清楚地,“这地方上胥吏互相勾结蒙蔽上官的事情多有发生,说成是吏治未尝不可!”
“其原因何在?”,不等戴振回答陈家洛接着说,“除了胥吏久居一地,势力盘根错节之外,地方官不通算学未尝不是原因;试想一下地方官看不懂粮册账本又如何能避免胥吏上下勾结败坏地方呢?”
“罗先生说的有理!不过地方官上任都带着师爷,这些小事交给师爷去办不就好了?居上位者只需要懂得用人就好!”,戴震态度稍有松动不过并未服气。
“太阿岂能持于他人之手?”,陈家洛反问,“焉能保证师爷不与胥吏相勾结?呵呵,我倒是忘了如今千里做官只为财,地方官一旦上任自有师爷前去和胥吏说斤两,该给那些大人的钱倒是一分一毫也少不得!”
“这...”,戴震也是贪官污吏的受害者,当下说不出话来。
“况且算学之道并不止这些!”,陈家洛的声音激昂起来,“有了算学,我们就能知道何时有雨何时干旱,如此何惧天灾?有了算学,我们就能知道如何兴修水利增加粮食产量,如此何愁百姓挨饿?有了算学,我们就能改善军械,有了坚船利炮何愁天下不平......”
“哦?还请先生示下!”,读书人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这些大话顿时引起了戴震的好奇心。
“《周髀算经》有云:禹治洪水,决统江河,望山川方形,定高下之势,除滔天之灾,释昏垫(老百姓)之厄(危难),使与注于海于无浸逆(溺),乃勾股之所由生也。这就是说禹王治水成功就是凭借了勾股之术!......”,陈家洛开始细细的说起算学在生活中的运用,戴震越听越入迷,一直到入夜陈家洛告辞时还意犹未尽。
约定了再会的日期,陈家洛和明瑞往回走去,马车上明瑞问陈家洛,“此人对陈总舵主有大用?”
“呵呵。”,陈家洛笑道,“在我看来此人顶的上五个营的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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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给和珅的惊喜
一天的时间距离扭转戴震三十来年的固有念头为时尚早,最多算是在堤坝上钻了一个小小的窟窿,不过陈家洛也不是老实人,咱明的不行还可以来暗的,在自己离开京城之前还搞不定的话大不了学宋江赚卢俊义上山那一套,反正戴震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又出身贫寒,操作起来难度不是很大。
既然有了打算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回到客栈后不久陈家洛就找到了帮助和珅的好办法,找到心砚如此如此的吩咐了一番,惊讶的心砚张大了嘴巴,“记住,此事务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给和珅汇报的时候只说给他一个人听,出门口就当这件事儿没发生过!”
“是,少爷,我明白了!”,心砚知道这办法一出必将遭受全天下的骂名,自家的总舵主是要做大事的人,此等破事儿千万不能弄到他身上。
第二天一早心砚又去和府门口排队,送上门包门子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和大人不是让你回去等消息了么?”
“劳烦您再通报下,就说我有解决和大人困扰的好办法!和大人听了自然会见我!”,心砚陪着笑脸说道。
门子脸色一变,“此事非同小可,开不得玩笑,你要是不能让我家大人满意的话,也就不用参加会试了,连你的举人功名都给你扒了!”
“学生哪敢拿自己的功名开玩笑,您放心和大人听了我的主意保准满意!”,心砚不知道的是陈家洛所说的主意本来就是和珅提出来的,他当然会满意了。
一直等到和珅下朝回来,又过了好一阵儿心砚才被门子领了进去;和珅打量着心砚,“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我的难题?说的好了保你进翰林院。”
“恕学生冒昧,大人烦恼的可是朝廷用度不足?”,心砚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和珅拿鼻烟壶的手顿了下,重新打量着心砚,“你继续说!”
心砚扫视和珅身边的幕僚,并未直接开口,和珅鼻子哼了一声,“这些都是我的亲信,但说无妨!”
“是!”,心砚硬着头皮说道,“学生的方法不仅能解决朝廷用度不足的问题,还能让内务府日渐充盈,大人您现在掌着内务府......”
“先停下!”,和珅眼中精光一闪,和珅挥挥手,旁边侍候的人纷纷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心砚、和珅和管家,“刘全打小就跟着我,你不用担心。”
“是,大人,学生的想法是这般...这般...如此以来朝廷就可以不再为银子的事情发愁了,陛下花钱也能自由些,对大人您也是大有好处,到时候大人您就是全天下官员的再生父母啊!”,心砚按照陈家洛的叮嘱仔仔细细的把想法说了一遍。
和珅听完抚掌大笑,“妙!妙!实在是妙!这等绝妙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下也是受了大人您的启发才想到这个主意的!没有大人您的教导学生也想不出来!这都是大人您的功劳,学生不敢居功。”,心砚隐晦的将功劳全送给了和珅。
“好说好说!”,精明如和珅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这次来是参加会试来的?可有把握?”
“有劳和大人过问。”,心砚知道这是到了利益交换的时候了,“在下虽有几分把握,但场中莫论文,一切都还是要看天意了!”
“有把握就好,到时候我给考官打个招呼,必不让明珠埋没!”,聊完和珅一直把心砚送到会客厅外,“你之前求我的事我做主了,我现在就给他找地方给你腾位置去!”
送走心砚和珅也顾不上招呼其他等候的官员了,马上就往宫内赶去,到了宫内乾隆正在大发雷霆,“这也没钱!那也没钱!我大清的银子都被这群贪官污吏吃了么!”
和珅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乾隆扔到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放好,“万岁爷,这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还不是户部那些家伙!一说起正月十五放花灯就哭穷!”,乾隆犹自气鼓鼓的样子,“和珅哪!朕让你想办法你可有眉目了!”
“正要和陛下说呢!奴才想到个好主意,定能让陛下再无用度匮乏之忧!”,和珅毫不犹豫的把心砚的主意据为己有。
“哦?说说看!”,乾隆来了兴致。
“陛下您看如今官员办事不力,要么罢官要么罚俸;罢官只能警戒后人与国事无补,罚俸才几个钱,那些贪官定然不放在心上;于是奴才就想了个办法,对于那些犯错稍轻的官员可以用银子来免除一定的刑罚,此项银两不是国家定制,可以不纳入户部,而是归入内务府,到时候您要用钱吩咐奴才就是了!也不用看户部的臭脸!”,和珅喜滋滋的向乾隆汇报,“当然这笔钱得罚的他们肉疼!给他们长长记性,以后办事也能多出些力!如此以来既能解决朝廷的财务问题,又能警示官员,您用起钱来也方便些,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和珅一边说乾隆一边用心听着,只觉得和珅的每句话都说到了自己心里头,要是有了这笔钱以后自己下江南就再也不用听户部那些老头子哭穷了!不枉自己的宠信,这和珅果然给朕出了个好主意啊!不过也不能太骄纵他了,还是警告下再说,“和珅呐,你想这个办法是不是为自己以后办事不力开脱?”
“奴才给主子办事可是一向用心啊!”,和珅连忙分辨,“不过只要是做事哪能不犯错呢,要不奴才就先拿两万两放到内务府,以后奴才不小心犯了错,您就把银子扣了去!”
“哈哈哈哈!”,乾隆被和珅的知情知趣逗得大笑,“你要是犯错了两万两哪够?起码五万两!”
难得的给乾隆送钱的好机会和珅当然不肯错过,“好,奴才明天就把五万两送到内务府去!主子您看这项制度叫什么名字好?”
乾隆在房间内转了两圈,“就叫议罪银吧!”,于是议罪银制度就此提前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