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子衿失踪
丁凤的连珠箭是算准了白头雕的部位射过去的,一支射眼,一支射背,一支射雕爪的上方。他知道高九正在白头雕的下方,一旦这畜生中箭,必然会松爪放人,高九正好在下面接住落下来的伊巴卡莱。
他射出的羽箭速度是何等之快,别说是寻常的人或动物无法闪避,即便是身手灵活的高手也躲不开。可是这支白头大雕却做了一个异于常人的躲避方式。它忽然一个侧翻,正好将爪子下面抓住的伊巴卡莱朝向羽箭射来的方位。这样一来,三支连珠箭会尽数射在伊巴卡莱的身上。
丁凤万万没想到一只飞禽竟然还会运用人肉盾牌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可是射出去的箭万难收回,绝望之中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叫一声:“高九!”
其实不用他喊,就在白头雕侧翻的时候,高九已经行动了。他只用了一个起纵,又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再看他时,双手各握着一支羽箭,嘴里叼着另外一支。
“好身手!”这次喝彩的却不是岳真真,而是来自敌对阵营的地王神,“高九,既然你这么想救这个人,那就送给你吧。”
说完他又发出了一声啸叫,这叫声凄厉刺耳,好似一声枭啼。白头雕听到这一声命令,双翅一震,陡然飞出三丈有余,忽然间双爪一甩,将伊巴卡莱狠狠向前方一抛。它的正前方便是那一条地下溪流,虽然并不甚宽,但是溪流很急,而且溪中怪石突出,这一摔下去即便不死也得遍体鳞伤。
此时高九距离小溪又十数丈的距离,丁凤更远,两个人这才叫鞭长莫及,只能干瞪着眼睛没有办法。
眼见伊巴卡莱的身体笔直地飞向小溪之中,斜刺里突然闪出一道黄色的身影。众人还没看清这影子是谁,这人已经接住了伊巴,然后在空中接连几个翻身,这才稳稳地落在小溪的另一边。
且不说这人接住伊巴的这一手功夫如何,便是这几个连续的空中三百六十度大转体就让人眼花缭乱了。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高九在一旁心里清楚,能够在空中不借助任何外力连续做这几个空翻,没有绝顶的轻功底子是根本做不到的。他暗暗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戴琦这么厉害,这以后还得朝夕相处,我却降不降的住她呢?
站在小溪对岸的戴琦正好和高九站了一个对面,看见了他脸上既有惊讶的表情,又是面有忧色,心中暗自好笑。她却不是高九和丁凤那样夸强好胜的人,只是轻轻将伊巴卡莱放下,查看了他的气息,知道他只是短暂的昏厥,身体并无大碍,这才向蒋南平喊道:“蒋先生,放心吧,这人没事!”
忽听辛柏林大叫道:“那位姑娘,还有个地王神在旁边,别让这个坏蛋跑了!”蒋南平和柳子衿等人在金阳县会面的时候,辛柏林还没有赶来,所以他并不认得戴琦。
这话却不消辛柏林说,高九和丁凤已经开始行动了。高九接连几个起纵,眼看便要跳到地王神的面前。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啸叫,他头顶上风声
大作。高九本能地将身子往下一伏,白头雕已经略过他的头顶,停在地王神的面前。
莫看地王神身形瘦削,面色惨白,像个久病的书生,没想到身手之快竟然不输高九。他一个侧翻就做到了白头雕的背上,那大雕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
只听丁凤在后面叫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嗖嗖嗖连着三声,又是三支连珠箭射了出去。
这次白头雕的爪子下面没有抓着猎物,不可能再使用人肉盾牌了。丁凤心想,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箭到之处,就听又是一声啸叫,白头雕竟然又是一个侧翻,将自己的肚皮对正连珠箭射来的方向。
眨眼间羽箭飞到,它的爪子轻轻一抬,竟将三支箭稳稳地抓在了手里。白头雕背上的地王神哈哈一笑:“丁凤,你的箭法比起额尔古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说罢,就见白头雕将爪子里连珠箭用力一抛,全数丢在了小溪里,然后清啸一声,双翅一翻,刹那间背着地王神飞得不知去向了。
丁凤看一看高九,高九回了一眼丁凤。丁凤直愣愣地呆了半天,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旁人:“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高九嘿嘿笑了起来:“那可不咋的!人家还说了,你这箭法和那个啥古的比起来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丁凤气得面红耳赤。他一向以自己的箭法自负,如今两次连珠箭都没有命中目标,临了还被人好好地嘲弄了一把,心里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更糟糕的是,这一切还都被高九看在眼里,真是大雪里又加了两层霜。
说起高九这个人,丁凤的心情比较复杂。一方面他很欣赏这家伙的武艺,那真是钻天入地无所不能;可另一方面,他又非常讨厌这个人洋洋自得,目空一切的态度,按照高九自己的话说,就是“嘚瑟”。
如今自己走麦城的事儿被他完整地看了一遍,以后在这家伙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高九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更加得意了。原本还想再去奚落几句,可最近戴琦总在劝自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看这丁凤落魄得也算可以了,高九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头:“小丁兄弟,何必泄气呢!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你这算什么?”
丁凤瞪了他一眼,把肩膀一甩,径直往前走去。
高九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别人再不待见他,他也不会觉得尴尬。他看了看丁凤的背影,耸耸肩膀,两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然后转过身来,一眼看见了正在向他走来的蒋南平和辛柏林。
高九这次是真的高兴了,不等蒋南平走过来,便快步迎了上去:“蒋老师,辛老师,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你们。”
辛柏林呵呵笑道:“高九,我还以为你们是特意来救我们的呢!”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还不是误打误撞摸到这儿了!”高九摸摸后脑勺道。
“照你这么说平乡侯的五夫人也在这儿吧。”蒋南平问。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差点忘了,”高九脸上忽然变了颜色,“本来和她在一起的,可路上不知怎么的走散了,要不我们也不能摸到这里!”
“啊!”蒋南平的神色立刻变得焦急起来,“怎么回事?只有柳子衿和你们走散了吗?”
“还有平乡侯的大小姐。本来丁凤带着我们一起从双阳谷到广平,一路上都没什么事儿,就是在翻青松岭的时候大小姐苏黛云的一个坠子落在了山谷里。也不知这大小姐中了什么邪,拼死拼活非要去下去捡。五夫人拗不过她,就让我陪着下去。没想到那个抚州的什么都督孟路非要逞能陪着,说是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
说到这儿蒋南平皱皱眉头,问:“怎么,孟路也来了!他怎么跟来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有时间我再跟您说。对了,孟路还说跟您挺熟呢,也是您的学生!”
“哦。”蒋南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结果孟路和大小姐一去就没回来。”
“孟路也没回来?不应该啊,他这身手...”蒋南平沉吟道。
“这下五夫人可着急了,非要亲自下去看看。我和戴琦就说让我们先去。可我们俩下去
找了一整圈也没找到,再上来的时候五夫人也不见了。”
“怎么?”蒋南平脸上明显带出了非常焦急的神色。
“说是刚才孟路上来了,跟五夫人说大小姐被困在山谷中的一块沼泽中出不来,他是上来找人帮忙的。五夫人听到这话哪还坐得住,当即就和孟路一起带着几个人下去了。”
“你们没下去找找?”
“当然找了,可是怎么也没找到!也是奇怪,整个山谷里我们十几个人找了三圈,别说沼泽,就算是一块小水坑都没有。”
“这个孟路别是在骗人吧!”辛柏林在一旁听出了些门道。
“照说不至于吧。”高九想了想说,“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帮我们,而且我看不出...”
“行了,”蒋南平打断高九的话,“孟路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的意思是,你们一路找了过来?”
“对!我们全体人马都下到了山谷里,几乎把那里翻了好几遍,可仍然一无所获。后来丁凤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发现一个山洞,我们以为五夫人他们进了山洞,所以就跟了进来。”
“大伙儿都来了?”蒋南平问。
“当然没有。那个山洞黑黢黢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所以大队人马全在山谷里待命,只有我和丁凤、还有戴琦进来了。哦,对了,四夫人也要进来看热闹,我们没柰何,只好把她也带进来了。要说她呀,唉,真是...”说着话他摇摇头,看来这一路上真是一言难尽。
“你们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我和戴琦都做了记号,当然回得去!”
“那好,”蒋南平想了想说,“现在我们先回到那个山谷。我要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柳子衿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第一百零七章 歧路彷徨
既然决定了走出山洞,几个人就开始迅速行动起来。此时丁凤架着已经苏醒的伊巴卡莱走了过来,戴琦和岳真真跟在后面。
四夫人生性活泼爽直,和蒋南平见面后自然又有一番热闹。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紧急,蒋南平也没有和她多寒暄。他看看人都齐了,便让高九检查一下伊巴卡莱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受伤。
别看高九平时嘻嘻哈哈,但是因为身上有功夫,所以对跌打损伤之类也很精通,仔细检查了两遍,确定伊巴除了一些磕碰和擦伤,没有大问题,完全可以继续行路。
蒋南平听过高九的回报之后点点头,又让辛柏林再去告诉伊巴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伊巴本来就听命于蒋南平二人,再加上死里求生,自然满口愿意。
于是一行七个人越过小溪来到另一边的一个洞口,这里就是刚才高九等人走出来的地方。方才他们刚出洞口,就看见了伊巴和哈梅龙的人兽大战。几个人本想瞅瞅热闹,看看是这个矮子厉害,还是那只怪物有本事。
可高九眼尖,一眼瞅见了不远处观战的蒋南平和辛柏林。从蒋南平关切的眼神中他判断出这个矮子和蒋老师应该是一伙儿的。于是看见伊巴身处险境,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就立刻出手了。
眼下大战已毕,几个人就从原路返回。原来这个山洞也是交错纵横,里面有无数的洞口。好在戴琦心细,每到一个洞口,不但自己做了一个标记,还让高九同时也做了一个标记,这样两相对应,即便丢失了一个,找到另一个也可以出去。
进了山洞之后,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分叉路口,戴琦走到洞口的石壁前,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是这里,这是我做的记号。”说完她看着高九。
高九乐呵呵地走到那块石壁的对面,端详了好半天,没说话。戴琦有点急了,上前问道:“怎么了?”
高九说:“有点找不着了!”
戴琦问:“你画的什么记号?”
高九用双手贴在左胸上一比。戴琦开始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什么?你画了个桃子做记号?”
高九一跺脚:“嗨,你说什么呢?这是心形标记!代表我的心嘛!”
丁凤是个大小伙子,没经过什么人事,听着有点莫名其妙。岳真真可是过来人,阅历丰富,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戴琦当然知道这个促狭鬼耍的什么花招,脸上一红,没再理他,转头就进洞去了。
蒋南平皱皱眉头,说:“高九,什么时候了。别玩了,带路去。”
高九谁都不惧,唯独听蒋南平的。一听老师发话了,一吐舌头,转身跟着戴琦进去了。
这以后走两步前面就会出现三五个洞口,洞口前的样子几乎都完全相同。戴琦记性真好,每次都能很快找到做记号的那个洞口,然后仔细核对自己做的记号。
高九也跟着看自己的记号。有的时候还故意嚷嚷一下:“戴琦,帮着看看,这是我做的记号吗?怎么这么不明显啊!”
戴琦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上前瞄两眼,也不说话,径直就往洞里走,这表示记号没错。
每到这个时候,高九就在戴琦的身后轻轻转过身,得意洋洋地向辛柏林等人叉开食指和中指,晃了晃。
丁凤看不懂这个手势,问辛柏林:“辛先生,这个高九老是跟你做一个‘二’的手势,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辛柏林当然知道高九这个人精的鬼心思,可是又不好跟丁凤明说,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这是他们的家乡话,表示他很二嘛!”
“哦!明白了!”丁凤点点头,“他们家乡话我也懂一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随即他嘿嘿一乐:“高九倒是不含蓄,他确实挺二的。”
就这么连着过了几个洞口,高九又重施了几次故技。最后戴琦懒得理他了,只要查看清楚自己的记号,也就从这个洞口进去。
蒋南平却有些不放心,每次都跟上前,将戴琦和高九的记号全部查清之后才招呼其余众人进洞。
辛柏林挨着伊巴卡莱,一边走一边问:“伊巴,这地方你当年和师傅来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来过!”伊巴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辛柏林点点头,转回头对蒋南平说:“南平,你看这洞里,像不像唐三藏取经时候的盘丝洞。”
蒋南平一路走来,好像一直有很重的心事,对于辛柏林的调侃,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
辛柏林问:“南平,想什么呢?”
“我在想孟路这个人!”
“孟路,他怎么了?”辛柏林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他...”
蒋南平冲着他摇摇手,说:“诶,先别慌着下结论。待会儿我们到了那片山谷,仔细查看查看,我相信会有所发现的。”
前面又到了岔路口,面前一共有七个洞口,每个洞口仍旧一模一样。众人停了下来,都看着高九和戴琦。
戴琦走到从左边数的第三个洞口,仍旧查看着洞壁,然后点着某个地方道:“就是这里。”
然后她径直朝洞里走去。忽然间蒋南平喊道:“戴姑娘,你先等一等。高九那里有情况!”
戴琦回头一看,原来高九正对左数的第五个洞口发愣。
她一皱眉头,冷笑一声:“别理他,他又在那儿装腔作势呢!”
却听高九喊道:“戴琦,不是。这次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这里真有事!”
他的语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大家心里都是一紧。戴琦走过去问:“你又要玩儿什么花样啊?”
高九苦着脸道:“这次真没玩儿花样,出岔子了!”说着他用手点着洞口的一块石头,那上面画着一个粉红色的心形标记。
这一下把戴琦给弄得愣住了。按照常理,两个人的标记应该出现在同一个洞口中,如今却“分居两地”,这到底要选择哪一个呢?
戴琦看看高九,又看看那个标记,突然间心头涌上一股怒气,攥着拳头狠狠地照着高九的胸口狠狠擂了一下:“你整天就知道胡闹!看看吧,这回闹出事儿了!你说,怎么办?”说着还不解气,又照着高九的左脚狠狠跺了一下。
高九疼得嗷的一声,一下跳起来老高。
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看着戴琦发脾气,却一句也不敢还嘴。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来打圆场缓和一下气氛。四夫人岳真真旁观多时知道该自己上场了,连忙上前拉住戴琦道:“戴琦,高九还
年轻,贪玩是常有的。可能是在做记号的时候的走了神,画错了位置也未可知,算了,赶路要紧。”
她这么一说,高九好像想起了什么,上来一把拉住岳真真,扯得死死地不肯放手:“四夫人,我想起来了,我为什么回画错记号。当时我做记号的时候,耳朵里正听见你给丁凤说你们府里的故事呢。说得那个高兴啊,笑得跟个什么似的。哎呀,您那笑声太魔性了,我一走神,就给画错了!这事儿您可绝对的给我做主!”
岳真真听着一愣:“你说什么?什么叫魔性?你这是什么词儿啊!嘿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啊!”
她这话辛柏林听着真是耳熟,现代世界里很多家长都是这么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的。
蒋南平一瞧这情况要乱,赶紧摆摆手:“行了,四夫人,高九是有错,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又回过头对着高九吼了一句:“错了就是错了,找什么理由啊!”
高九见到蒋南平发怒了,这才不再说话。
戴琦眉头皱到了一块儿,问蒋南平:“蒋先生,如今可怎么办?走哪条路呢!”
辛柏林插了一句:“要不怎么分兵两路吧。两个洞口都派人走一走,看看分叉洞口那儿有记号,就说明那个洞口是正确的的出路。那咱们再回头喊另一队人一起走!”
岳真真听得眼睛发亮,两手一拍道:“这位先生,您真是文曲星下凡。这法子太好了!咱们就这么办吧!”
蒋南平却攒着眉头不说话。高九问:“蒋老师,您觉得辛老师这法子怎么样啊?”
蒋南平摆了摆手道:“这法子好是好,可有一样,这洞里的情况太复杂了。万一任何一队人在洞里迷路了怎么办?我们一共是七个人,每个人都非常重要,不容有失!”他环视了众人一眼,又道:“五夫人和大小姐已经走失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一无所知。我们不能再出事了!”
他这话说得语重心长,众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没有人说话。
高九问:“蒋老师,那我们怎么办?”
“二选一!选定一个洞口走下去!”
“那么选哪个洞口呢?”辛柏林问。
“要我说,就选戴琦姑娘做记号的那个洞口!”岳真真抢着说道,“戴姑娘做事心细如发,跟着她走准没错!”说完还特意朝着高九白了一眼。
高九气得捏捏拳头,却没有说话。
蒋南平看看其他人,除了高九低头不语,伊巴卡莱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之外,丁凤和辛柏林都点点头。戴琦却一直沉吟不语。
蒋南平问戴琦:“戴姑娘,你对你做的记号有把握吗!”
戴琦看了一眼垂着头不说话的高九,又看看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蒋先生,我不敢打包票说我做的记号肯定正确,但是起码有八成的把握。反过来说,即便我错了,只要我们七个人还在一起,总有办法走得出去。我当年在沙漠里走过,道路比这里还复杂。可我们一队人从没想着各自分开找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最后终于找到了出路。我就记着一句话,人多力量大!”
高九抬起头斜瞄了她一眼,道:“你还去过大沙漠?”
戴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第一百零八章 柳暗花明
听完戴琦的话,蒋南平点点头:“咱们就从戴琦做记号的那个洞口出发。”众人都无异议,于是立刻出发。
这个地洞有点长,而且光线明显比前几个山洞都要昏暗。有几处地方几乎接近完全黑暗,必须得摸着洞壁才能够勉强前行。而且洞内潮湿泥泞,洞顶不时有水珠滴落到众人的头发上或者脸上。
其他人都还好说,岳真真毕竟是大宅门里养尊处优的夫人,在这种地方走一段路可以,时间长了,仍不住就有些抱怨。
她这人嘴碎,唠唠叨叨地说起来没完。旁人到还没什么,高九听着就极不耐烦了,听她唠叨了一路,冷不丁大吼一声:“哎呀,好大一只蜘蛛啊!”
女人一般都害怕蜘蛛、壁虎一类的小东西,听到高九这么一叫,岳真真啊的大叫一声,双脚本能地向上一蹦。她可忘记了,这洞内的高度只有六七尺,寻常人走路都还得猫着腰,她这么一蹦,脑袋正碰上洞顶,只听一声闷响,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下把戴琦吓坏了。她身负着保护苏府几位夫人小姐的重任,如今柳子衿和苏黛云失踪就够让她心焦的了,岳真真要是再出状况回去怎么像苏白尘交代呢。
她赶紧返回身,抱起地上的岳真真仔细一检查,幸好没什么大碍。她气得瞪着高九道:“高九,你再耍花样,我就一个人寻条路走出去,再也不管了。”
她这话是杀手锏,高九听过之后立刻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蹲到一边去了。蒋南平看看他那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儿,上前一把将他拉起来:“行了,快走吧!”
七个人一个紧跟着一个,戴琦在最前面,丁凤居中,高九断后,深怕哪一个一不小心便走丢了,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功夫,前方又出现了岔路口,隐隐约约看去,一共是七个洞口。
大家都停在了原地,戴琦仍旧上前查看记号。
她从左边开始,一个洞口一个洞口地查看了好半天,却始终没有说话。
蒋南平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好,问了一声:“戴姑娘,怎么样了?”
戴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蒋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洞口都看不见记号。”
高九忙问:“我的记号也看不见吗?”
“全都没有!”戴琦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些颤音。她一向是个非常沉稳的人,说话办事极有分寸,可如今这种情况下,心里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蒋南平当机立断,让全体人员向后转,原路返回,回到原来的洞口再做打算。
于是众人集体后转,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奇怪的是,这一次返回的路线竟然比前一次要长,七个人走得腰酸腿疼地才摸到了洞口。
丁凤眉头一皱,说了一句:“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啊!”
前面的高九听到后一转头,问:“哪儿不对劲儿?”
丁凤指了一指前面的洞口说:“这好像不是我们刚才出发的地方。”
“怎么可能呢!你什么眼神儿啊!”
高九切了一声,“记号不都在...”
他伸手去摸刚才戴琦做的记号找出来,这一模下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他一边四处寻摸,一边嘟囔着:“奇怪,那个记号呢?”
戴琦快步走到了跟前,着急地问:“这个记号也没有了?不可能!”
她在洞口好一顿寻找,竟然始终也没有找到自己做的记号。她脸上顿时显出了惶急,转头看着蒋南平问:“蒋先生,这,怎么办啊!”
蒋南平走出洞口,四下打量了一下,摇摇头,对着洞里的人说:“这确实不是我们刚才出发的那个洞口。”
“你确定?”辛柏林问。
“对,你看,原先那个洞口的左侧中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顶端非常尖利。我刚才进洞的时候不经意地摸了一把,还把我的手给扎了一下。可是这里洞口的左侧非常平滑,一块突出的石头也没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是按照原路返回的呀!”
“兴许是在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丁凤推测说。
“但这条山洞里一路上都没有岔路,我们是直线返回的。”辛柏林不太认同。
“也难说,山洞里光线那么昏暗,难保我们不会走错了地方。兴许,在这条山洞里,也有一个岔路口被我们忽视了。”
蒋南平说到这里,想到刚才岳真真在洞里摔了一跤,戴琦曾经过来扶过她。兴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戴琦因为一时紧张,看错了洞口。
但这话他不好说出口,既怕伤了戴琦,也怕伤了岳真真,因此沉默不语,想着对策。
辛柏林说:“南平,现在怎么办?”
蒋南平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也是一条岔路,共有五个洞口。他转过头问伊巴卡莱:“伊巴,你怎么看?”
伊巴卡莱茫然地看向他,他这才意识到伊巴不懂汉语。辛柏林赶紧把目前的状况简要地翻译给伊巴。他低头想了想,又分别走到几个洞口看看,指着一个洞口哇啦哇啦说了几句。
高九问蒋南平:“蒋老师,他是不是说走那个洞口?”辛柏林道:“没错!”
“他没说什么原因?”
“他说这里的山洞四通八达,互相连接,没有标记很难走得出去。既然现在找不到原路了,不如随便入一个洞口,兴许可以可以走出去也未可知。”
丁凤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也太随便了吧。我们这可是七条性命啊,不能这么随意!”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走!”高九就讨厌丁凤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丁凤不做声了,蒋南平还是没说话,走到伊巴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伊巴,这山洞你和师傅没来过吗?”他一边说,辛柏林一边做着同声翻译。
“来过,”伊巴仍然是一副非常诚恳老实的模样,“但我们只是在一个山洞里走了很短的时间就退出来了。师傅说这个山洞太庞大,太复杂了,就像一座神秘的迷宫,我们不敢冒这个险。”
蒋南平点点头,转过头对众人说:“那就听伊巴的,我们
走这个山洞。”
大家重新收拾了一下,就往伊巴所指的那个山洞走了进去。这个山洞非常宽敞,光线也很充足,走起来几乎没什么困难。
这支队伍仍然是戴琦打头,丁凤居中,高九断后。
走了一阵子,丁凤走到蒋南平跟前,低声问:“蒋先生,这个胡人到底是什么人?”
蒋南平把伊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又问:“你怎么想起问到他?”
丁凤眼睛盯着走在前面的伊巴,话却是说给蒋南平听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蒋先生,虽然这个胡人看着忠诚老实,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您可不能对他太放心了。”
蒋南平点点头:“丁将军,多谢忠告。我心里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这条山洞距离很长,中途也没有岔路,加上道路平坦,对于刚才在泥泞中跋涉的众人来说简直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时辛柏林又悄悄凑到了蒋南平的跟前,低声说:“南平,你不觉得这个山洞走得太顺了吗?”
蒋南平头也没回地问:“你想说什么?”
“刚才的路那么难走,现在这条山洞这么平坦,对比太强烈了。”
“你不会告诉我其中有诈吧!”蒋南平打趣道。
辛柏林摇摇头:“说不好,反正我不踏实。”
蒋南平拍拍辛柏林的肩头,说:“柏林,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走到了这里,凭我们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我们的安危只能交给其他人。这些人里面只有伊巴卡莱对这儿最熟,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
“可你这也太盲目了吧。”辛柏林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的。
“放心吧,刚才就我们三个人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儿。更何况现在还有高九、戴琦和丁凤,不会有事的。”蒋南平说起来倒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看他心里似乎有底,辛柏林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着。
又走了一程,光线越来越亮,似乎正在地面行进。辛柏林说:“南平,你发现没有,我们似乎正在向上走。”
蒋南平点点头:“不错,我也有这个感觉。照这么看来,伊巴卡莱似乎认得路。”
继续往前面走了一段,前方道路越来越宽敞,光线也越来越强烈。辛柏林道:“南平,怕是走出来了吧”
蒋南平往前一指:“你看,到了。”
众人抬头往前一看,只看见前方的出口豁然大亮,仿佛洞口外面是一处极其光明的所在。大家情不自禁迎着亮光往前走着。到了洞口,大家不约而同地用手往眼睛上一遮,因为洞外的光线实在亮眼。众人长时间在地下行走,虽然也有昏暗的光线,但完全没有面前的亮光这么强烈。
高九和戴琦武功卓绝,承受强光的能力也比他人要强得多。他们俩先众人一步将手放下,举目四望都不禁张大了嘴巴,只见外面天空舒朗,云淡风轻,面前绿草茵茵,牛羊成群,竟好像是到了塞外草原一样!
第一百零九章 美女野兽
看到眼前这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光,高九和戴琦禁不住面面相觑。
高九忽地一把抓住戴琦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戴琦吃了一惊,一边挣脱,一边怒道:“你又犯什么疯病?”
“你快捏捏我的脸,让我看看自己疼不疼。”
“你怎么啦?又疯了?”
“不是,我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才还好好的在中原,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到了塞外了?”
戴琦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觉得好笑,当下照着高九的小腿踹了一脚。这一脚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劲儿,但高九一个趔趄蹲到地上,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嘟囔着:“好疼啊,看来是真的,我们真到了塞外了。”
其他众人这时也逐渐适应了强光。等到他们看清了面前的景象,也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辛柏林问蒋南平:“南平,我们这是在中原吗?怎么感觉不对劲儿?”
蒋南平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转头问丁凤:“丁将军,广平附近有这样一处地方吗?”
丁凤正在直愣愣地注视面前的“塞外”风光,听到蒋南平的问话,忙回答道:“广平以南是徐州,自不必说;北面是沅州,沅州多丘陵,绝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广平东边是大海,至于西边嘛是淮泗的水乡,水网纵横,也绝对不可能有草原啊!”
辛柏林忽然脸色有些发白,低声对蒋南平道:“南平,我们不会又穿越了吧?”
蒋南平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时空穿越有严格的规则和操作流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实现穿越呢?”
“那我们刚才还看见了猛犸象呢?那又是怎么回事?”辛柏林对那个穿着兽皮,骑着猛犸象的原始人依然记忆犹新。
“我相信,很有可能答案就在这片草原上。”蒋南平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望着伊巴卡莱。
此时的伊巴靠着洞口墙壁上,显然有些疲倦。他也在注目看着面前的草原,不过表情木然,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蒋南平又看了看前方,道:“先四处看看!”
戴琦听到蒋南平说这话,赶紧走上前说:“蒋先生,您和辛先生还有四夫人现在此处等一下,前面道路陌生,不知根底,我先去探一探。”
她又转头对丁凤道:“丁将军,蒋先生他们的安全就麻烦你和高九负责,我一定快去快回”,她抬头看看天色,此时红日当中,应该是中午时分,于是又道:“如果半个时辰之内我没有回来,千万不要去寻我。就地休息,再做打算。”
最后那一句话当然是对着高九说的。
本来蹲在一边揉着小腿的高九听到这话立刻就不淡定了,当即跳起来道:“戴琦,我也去。”
戴琦瞪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四夫人和蒋先生他们的安危非同小可,你去了,丁将军一个人怎么行?”
这话本来说的没错,但是丁凤听来就有些不愿意了。他一向自负武艺,什么“丁将军一个人怎么行”之类的话听起来就是在嘲笑他的武艺低微。
再说,他宁愿和戴琦一起护卫蒋南平等人,也不愿意和高九联手,两个人都属于锋芒外露的性格,在一起难免出
现火星撞地球的状况。
蒋南平看在眼里,于是说:“高九,你便跟戴姑娘去一趟。”
高九大喜过望,连忙向蒋南平深深作了一个揖,大声说道:“高九遵命!”
“不过,”蒋南平语气一转,“千万不要惹事。要是回来让我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惹出什么麻烦,从此以后你就别再跟着我了!”
自高九跟随蒋南平以来,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重话,心中顿时一寒,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道:“高九谨遵先生之命!”
这时旁边有人说话:“戴琦,你们出去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我这肚子可有点撑不住了。”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怔,但接着都忍不住笑起来。戴琦忙道:“四夫人,你别急。要是能找到吃食我一定给您带回来。”
原来他们几个人出发寻找柳子衿等人的时候,因为走得匆忙没顾上带点干粮。在这山洞礼跋涉了几个时辰,又累又渴,旁人还受得住,岳真真是身娇肉贵的侯爷夫人,这会子可真有点支持不住了。
丁凤看了一眼外面的草原,对戴琦道:“戴姑娘,你们放心去。食物这边不用担心,我看这里还有几只牛羊,我随便射一只过来就够我们几个人吃的了。”
高九冲着他眨眨眼睛道:“嗯,丁将军的箭法我还是相信的,而且射牛羊也容易。他们比白头大雕笨多了,不会一蹄子把箭给踢飞!”丁凤气得一拳头挥过来,高九灵巧地一躲,闪在戴琦身后,笑道:“戴琦,咱们快走!要不然丁凤一箭能把射穿的!”
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行装和武器,戴琦又向丁凤交代了几句,便出发了。
戴琦辨别了一下方向,对高九说:“咱们往东南方向走。我估摸着这片草原在广平的西北方,咱们这么走有可能会回到广平。”
高九点点头说:“行,听你的。”
两个人踏着草原上的青草一直往东南方向走下去。草原上不时有几头牛、羊低头吃草,看见人过来也不避让,显然是都是有人驯养,对人也不避怕了。
高九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些牛羊吃草。可是看了一会儿,他猛然一惊,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略略走近了仔细观察了一会。这一看不要紧,只惊得他心里一阵阵地毛骨悚然。他连忙扯住走在前面的戴琦:“你快看,你快看这些牛羊!”
戴琦听高九的声音有些奇怪,站住身子往他所指的方向,也吃了一惊。原来这些牛羊正在吃的并不是草,而是一些小动物,诸如兔、獾之类的。这些动物显然都是被咬死的,大多数都肚破肠穿,落在草丛中被牛羊们津津有味地啃食着。因为这片草原上的青草浓密,遮住了动物的尸体,所以从远处看去牛羊们好像是在吃草。
高九和戴琦互看了一眼,背上禁不住生出一些寒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温顺的食草动物这么贪婪地吃肉,那模样就像一头头饿了好几天的野狼一样。
戴琦道:“它们吃的可能是腐肉吧。”
高九摇摇头:“这些不像是腐烂的尸体。而且你看那血流的一地,明显是刚被咬死的。”
“你是说,它们是被这些牛羊咬死的?”戴琦有些难以置信。
“难说,”高
九的眼睛依然盯着那些牛羊,“也可能是它们的主人弄死之后丢给他们的。”
猛然间戴琦惊叫了一声:“高九,如果这些畜生吃肉,那么丁凤要是冒然射他们的话,他们会不会冲过来咬人啊!不行,我们得回去告诉他们!”
说完,两人反身就要往回跑。正在拔腿起步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一声:“嘿,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是来偷我的牛羊的吗?”
两人还没答话,只听脑后风声响起,有两件物事朝他们扔了过来。高九和戴琦是何等身手,只将身子稍稍一侧,伸手就将那东西接在手里,定睛一看,却是两根啃剩下的肉骨头。
高九笑道:“好家伙,把我们俩当狗给打发了!”
就听身后有人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能够接住自己的“暗器”。他大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贼,有本事别走。爷爷我这就来捉你们!”听那个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个女声。
高九转身一看,对面大踏步走过来的果然是个女子,她相貌清秀娟丽,可一身打扮却让人咂舌。头发没有用头饰盘起来,却剪成了一个齐耳的短发。虽然这种发型在古代社会里从所未有,但是一眼看上去却显得非常清爽、简洁。
身上的衣服更加奇怪,既不是布衣也不是粗麻,而是一块兽皮围在身上。兽皮只是包裹住了她的躯干,胳膊和大腿都尽数展露在外面。特别是那一双小麦色的长腿,修长而圆润,却不见一丝的赘肉,显然是经常运动的结果。
她光着脚没穿鞋,走起路来疾如旋风,眨眼间就到了高九和戴琦的面前。
高九看得直了眼,虽然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经常有这种打扮的女孩,甚至更露骨的也不少,可这个古代世界里,穿着如此“诱人”的女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女孩站到两人对面二尺来远的地方站住了,指着高九问:“嘿,说你们俩呢,干什么的,这是私人的地方,不知道吗?”她是一口的北地口音,竟然和四夫人岳真真的差不多。
高九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女孩。这女孩身上显然只包着一块兽皮,因此曲线毕露,再加上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美悦耳,把个高九看得直呆住了。
他呆了,有人可没有呆。戴琦瞧着他那副模样,直气得心火腾腾往上直撞,要没有脑门挡着,只怕能冲上两三丈高。
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强压了一下怒火,对那女孩说道:“姑娘,我们是过路的,不是偷牛贼。你看,我们手无寸铁,连个绳索都没有,哪里能偷牛呢?”
戴琦和高九虽然是练家子,可身上一般都不带醒目的兵器,以免招人注目。趁手的兵器都绑在身上,被衣服挡着,寻常人一眼看不出来,所以她才这么说。
那女孩上下打量他们几眼,点点头,可忽而又摇摇头:“不对,我扔的牛骨头一向没失手过,你们俩那么轻松就躲过去了。动作那么灵活,不是小偷是什么?我姐说了,小偷没别的本事,就是跑得快,滑得像个泥鳅!没错,你们俩准是偷牛的!”
这时候高九终于说话了,但一出口,又差点没把戴琦气个半死。只听他笑眯眯地问:“小妹妹,你还有姐姐呢?你姐呢,要不让她出来咱们也见个面?”
第一百一十章 牛羊捕猎
女孩儿忽闪了一下眼睛,好奇地问高九:“你认识我姐?”
戴琦恶狠狠瞪了高九一眼,转头对那女孩道:“他不认识你姐,他只认识女...人!”后面“女人”那两个字她简直就是咬着牙说的。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高九终于听出滋味了,原来身边这位红颜早就冲冠一怒了。他连忙给自己圆场:“小妹妹,我怎么会认识你姐呢?我们这初来乍到的,这...你说是不是...”
他嘴里这么说着,眼睛一直往戴琦脸上瞟。只见戴琦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女孩一听就变了脸色:“你不认识我姐,还往牧场里跑,肯定是偷牛贼!”说着她双手向背后一抄,手中已经多了两根棒子。
高九仔细一看,这两根棒子原来竟是两根骨头打造而成,也不知原先属于什么动物,用在这姑娘手里竟然也非常趁手。
就听那姑娘说:“偷牛贼,还敢骗人,说认识我姐!大骗子!偷牛贼!”她越说越气,冲着高九上来就是两棒。
本来戴琦就站在高九的身边,单凭一双肉掌,姑娘那两棒子就能被她轻易挡开。可她却闪身一让,把高九完全暴露在双棒之下。
见此情况,高九心中苦笑,看来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这话一点也没错。
不过虽然双棒来势凶猛,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轻轻把身子一侧,就将双棒让了过去。那姑娘又一“咦”了一声,再次对高九的灵活表示吃惊。
当然吃惊归吃惊,她手上可没有闲着,左一下右一下,步步紧逼。一旁的戴琦看得清楚,这姑娘根本一点招式都不会,但是她的步伐相当灵活,节奏奇快,力气也着实不小。这要是遇上寻常的人肯定招架不住,即便有些武功根基的人也不见得能够应付。
但面前的对手是高九,那就另说了。面对姑娘凌厉的进攻,高九应对自如,每次都能在双棒要打上没打上的时候轻松地抽离。
就这么缠斗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见姑娘突然将双棒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说道:“不打了,你耍赖!”
高九听着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哪儿耍赖了!”
“你总躲着我,不让我的棒子敲上,不是耍赖是什么?”
这下不但高九,连一旁观战的戴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九故意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姑娘,你这话说的我还真听不懂了!我要是不躲着你,难道还得把脑袋伸过来让你敲一顿?”
这话一说,姑娘也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想一想自己在气头上,这话说的却是够可笑的。
高九趁机上去陪着笑脸道:“姑娘,别误会。我们真的不是偷牛贼,我们就是...”,说着走到戴琦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我们就是一对赶路的夫妻,迷路了,想问个道儿!”
戴琦白了他一眼,将手一甩,带着气说道:“谁和你是夫妻?”
没想到高九手抓得挺紧,这一甩竟然没有甩掉。高九趁机有将她的手捏了捏,对姑娘说道:“你看,你嫂子找不到路,脾气老暴躁了!你看,吓人不?你说你哥这灵活的身法是怎么练出来的,还不是你嫂子给培养出来的呗!”
他这么一说,戴琦和那姑娘同时忍俊不禁。戴琦轻声说了一句
:“皮厚!”却也不再去甩手了。
高九这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让那姑娘听得倍感亲切,她忍不住问:“哥,你这口音咋和我们这儿差不多啊!难道是跟我们一个屯儿出来的?”
“我哪儿是这个屯儿的,我是正宗辽东人。我还想你呢?你们不会是辽东过来的吧?”
“辽东?辽东是哪儿?”那姑娘疑惑地问,“我爷爷、我爹,我们一家子,还有我们这个屯儿的叔伯、婶子们一直住在这儿,从来没有离开过啊!”
高九和戴琦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姑娘的话有些奇怪,广平附近的地理他们也不算很陌生,从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片草原,也没听说有这么一群辽东的移民住在此处?这批人到底是来自哪里呢?
高九问:“姑娘,你们这儿叫什么地方?”
“靠山屯儿!”
“靠.山.屯.儿...”高九乐了,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名字给念了出来。他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到这么亲切而且富有喜感的名字。
“可这里是一大片的草原啊!哪儿来的山呢?”戴琦问道。
“你们背后不就是山吗?”姑娘指着他们的背后说道。
两个人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他们来时的方向正矗立着一座大山,这山巍峨雄壮,延绵不绝,似乎望不到连向何处。
戴琦对高九道:“我们就是从那座山的山洞里出来的。”而面前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正是被这座大山包裹在其中。
高九暗暗点点头,低声对戴琦说道:“我大概有点明白了。这座大山一直将这片草原包在里面,里面的人找不到出口出去,外面的人找不到入口进来,所以这姑娘一家子和他们屯里的乡亲们就在这儿平平安安地住了几辈子。”
他一转头又问那姑娘:“姑娘,还没请问呢,你的芳名是?”
姑娘楞了一下才说:“你是问我叫什么吧。我叫叮咚。”
“哦!”高九笑了,“那甭问,你姐肯定叫叮铃了!”
叮咚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说的一点没错啊!”
戴琦在一旁揶揄道:“你不知道,小妹妹,这方面他最拿手了!”
高九又道:“叮咚,你们屯里有人知道怎么翻过这座大山吗?”
叮咚摇摇头:“我们屯里从来没有人翻过山,肯定没有人知道。不过,”她眼睛一亮,“兴许玉山宫的人知道。”
“玉山宫?”高九忙问,“能带我们去见一下他们吗?”
叮咚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那怎么可能呢?他们...”
刚说到这儿,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声:“糟了!糟了!”说着一转身,飞快地向远处跑去。
叮咚边泡边说:“我忘记给牛羊喂食了。姐姐要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喂食?”高九看了一眼戴琦,“要不咱们也去看看?还从没见过牛羊吃肉的场面呢!”
戴琦一声没吭,已经飞身追了出去。高九一怔,随即笑道:“这闺女,比我还性急!”
两个人的脚法远超叮咚,要不了一会儿就追上了她。就见她正站在一处地方,面前整齐地码放着十来个小木笼子。笼子里面关着的却是一些野兔之类的活物。
高九指着那几个笼子问:“叮咚,你就拿这
些喂牛羊?”
“当然了!牛羊吃的不都是这些吗?”
“哦,对对对。”高九连忙应承着。
戴琦问:“你要杀这些兔子来喂他们吗?”
叮咚摇摇头道:“还需要我费那些事吗?你看着好啦!”
说完打开一个笼子,从里面揪出一只兔子,拎着它的两只长耳朵走了几步。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四五只白羊转悠着,显然它们还没吃东西,饿得有些不耐烦了。
戴琦眼睛盯着那只小兔,问叮咚:“你要把小兔扔给那些羊吃?”
“当然了!嫂子,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没干过农活。咱们屯儿里的大妈大婶们哪个不都这么做吗?没什么新鲜的!”
她一边说,手上用力,那只小兔嗖一声就飞了出去。戴琦忽然一闭眼,把脸别了过去,手不由自主地搭在高九的肩头上。
高九觉得奇怪,杀人不眨眼的戴琦怎么连这种场面也不敢看呢!又一想也对,女生嘛,对可爱的小动物总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那只小兔刚刚落地,周围的几只白羊嗖嗖地就蹿了过来,那速度,那气势,跟饿极了的野狼没一点区别。小兔听到四面喷着响鼻的急促呼吸声,立刻知道不好。求生的本能促使它拼命朝一个地方狂奔。
可这些白羊看来都是捕猎的老手,小兔落地的时候已经被团团围住。它每逃向一个方向,总有一只白羊比它更快地堵住去路,然后用蹄子去踩它。
小兔没办法,之后折回头又向另一个方向逃跑,可那里仍然有一只或者两只山羊在等着它。只等它到来,四只或者八只蹄子就已经招呼上了。
可怜的小兔无处可逃,最后只好在来回地转圈子。而那些白羊们非常有耐心地慢慢缩小了包围圈,合力围剿这一只必死无疑的小猎物。
高九正看得有趣,忽然间觉得肩膀上一阵疼痛,一回头,原来是戴琦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再看戴琦的脸色越来越白,高九便有些心疼,连忙抱住戴琦的双肩把她整个身子转了过去:“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要不咱们也不看了。”
刚说到这儿,就觉得头上一凉,风声扫过,戴琦身子已经腾空纵起。她的身法何等迅捷,几个起落就到了众白羊的包围圈中。还没等白羊们看清这天外来客是个什么样子她已经一手抱住了小兔,又是一个纵身飞出了包围圈。等到一旁目瞪口呆的叮咚惊觉之时,她已经稳稳站在了高九身旁。
叮咚看得傻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拍巴掌叫好还是说点别的。
高九也吃惊不小,不明白戴琦为什么费这么大劲儿救一只小兔子,心中暗道没想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还是一个小动物爱好者,这样是拉到自己那个世界里,家里不得养一群宠物啊!
就见戴琦抱着那只小兔走到叮咚的面前说:“叮咚,我想替这些小动物们求个情,放了它们吧。”
叮咚半天没顾得上回答。因为她万没想到喂食这么一件如此普通的事情被这位外来的姐姐弄得这么风生水起。
就在这么发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喊声:“叮咚,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喂羊吗?在这儿干什么呢?”
叮咚就像贪玩的小学生听到了上课铃声,赶紧一吐舌头,对高九他们说道:“这会真的糟了,我姐来了!”
第一百十一章 姊妹双花
一听说姐姐叮铃来了,高九的脖子不由自主就伸长了。戴琦虽然看得生气,可也有些好奇,想看看“摩登原始人”的姐姐长的什么样子。
两个人往叮铃说话的方向看过去,可大草原上白云飘飘,绿草萋萋,唯独不见叮铃的芳踪。
高九疑惑地看看叮咚,问:“你确定你姐姐来了?”
“你没听见我姐姐的声音吗?”叮咚一边说着,一边去接戴琦手中的小兔:“姐,还是把小兔给我吧。我得赶紧去喂羊了,要不姐姐看见我空着手准又以为我在偷懒了!”
戴琦又看看叮咚的背后,仍然没有发现叮铃的身影。她皱皱眉,问:“你姐呢?没看见啊!”
这时又听到了刚才的女声,而且距离明显又近了许多:“叮咚,你在跟谁说话呢?姐姐一会儿没看着,你就偷懒了?”
高九惊得一哆嗦,因为他仍然没有看见叮咚的身影。听声音,叮铃几乎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怎么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
听着声音,绝对不是从地下传上来的,而且这大草原上除了牛羊和青草别无他物,连块遮挡的石头都没有,怎么可能藏得了人?
忽然间他心头冒出来一个念头,自己禁不住都打了一个寒噤。他本来和叮咚相距不过二尺来远,这时候却忙不迭地往后面退了几大步,两个人之间一下子隔得老远。然后他才压低声音对叮咚说:“嘿,叮咚!”
叮咚看他这副古怪的模样,满脸不解地问:“哥,你这是干什么?”
“叮咚,我问你,”高九的嗓子压得特别低,就好像生怕惊动什么人似的,“你姐是人吗?”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恼得叮咚粉面通红。她冲过来举起拳头照着高九的面门就试一下子:“你才不是人,你们全家都不是人!”
高九连忙伸手一接,将叮咚的腕子给攥住,脸上陪笑着:“老妹儿,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要是你姐是人的话,怎么光听得见声儿,看不见人呢?”
他这话刚说完,就觉得后脖领子一紧,紧接着就见高九双脚腾空,两手乱刨,竟然就这么凭空离开了地面。
等到了半空中之后,高九的身子突然一平,就这么伏在空中,然后就像公园里的旋转木马一样,绕定一个圆心旋转起来。一开始转得挺慢,渐渐加速,逐渐变快,到了最后,就只见到高九的影子成了一道灰色的圆圈,在半空中转来转去。
戴琦在一旁看得又吃惊又好笑。不过阅历丰富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抓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举了起来,然后把他举在空中来回地绕圈。只是寻常人的肉眼看不见这人,所以看上去就好像高九自己做了空中飞人一样。
只是高九的武功这么高,即便看不见对手,怎么也会如此轻易地受制于人呢?难道对方真的是鬼?
但转念一想,戴琦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六岁开始便闯荡江湖,如今快要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要说这世上有鬼,便是打死她也不相信。
高九之所以碰到现在这样一个局面,要么是那个看不见的叮铃武艺奇高,要么就是高九这个出了名的促狭鬼肚子里又在耍弄什么鬼花样了。
再说高九
的灰影在空中转过了一会儿,陡然间便停了下来。他的身子忽上忽下地升降了数次,猛然间又平躺在空中,看这意思,看不见的叮铃是要把他给甩出去。
就在他的身子往前一倾斜的当口儿,只听刷拉一声,似乎什么是什么东西被撕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女人尖声的惊叫,再看高九身子腾空纵起,在空中几个翻腾,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戴琦顺着尖叫声音看去,却见地上一个女子,全身上下竟然一丝不挂。她肤色雪白,身材窈窕,看面貌甚是年轻,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
那女子陡然间全身**地暴露在旁人面前,当然是又惊又羞。她连忙双手抱住前胸,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因为受惊过度的怨过,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
毕竟都是女人,一见这番状况,戴琦也顾不上对方是敌是友,反手就脱下外套纵到那女子跟前,将外套严严实实地包在她身上。
此时叮咚已经跑了过来,一把搂住那女子喊道:“姐姐!”
戴琦退后几步问:“叮咚,她就是你姐姐叮铃?”
叮咚点点头,气愤愤地望着正往这里总来的高九道:“你太坏了,我姐也没怎么着你,你就扒她的衣服。女生的衣服能随便扒的吗?流氓!色狼!混蛋!...”一气之下,她把能够想到所有头衔一股脑都安在了高九的头上。
高九满脸冤枉地对戴琦道:“琦,你可都看见了,我这可是正当防卫。我要是不出手,就得被她扔出去活活摔死!”
戴琦恼怒地白了他一眼:“什么琦不琦的,不会好好说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么对人家一个女孩子呀!”
高九走近戴琦,对着她低声道:“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这丫头身上穿着隐身衣呢!幸亏我聪明,用计策近到她的身边扯下了衣服,要不她还得装神弄鬼地吓我们!”
他又瞟了一眼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叮铃,啧啧连声,满脸的遗憾:“长的是真不错!唉,你说你的手脚咋这么快呢?顺手就把衣服给披上了,好歹也等我看清楚了再说不是?”
戴琦头也没回,照着高九的小腹狠狠就是一拳。高九早有防备,赶紧躬身,后退,双手本能地护住小腹。待到让开了这一拳,跳到了安全地带,看看戴琦没有追打,这才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啊!我说,有你这样儿的吗!真要是一拳打中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全没了!”
高九这人有一样毛病,就是不能跟他接茬,你只要接上一句,后面就没完没了地全来了。
所以戴琦不再搭理他,重又走到叮铃那儿,问道:“叮铃,你没事儿吧!”
此刻的叮铃又羞又气,说不出话来。本想动手,可身上这样的状况,一站起来就得给那个混蛋瞧了便宜,之后保持这样蹲坐的姿势,只拿眼睛愤怒地盯着高九。
戴琦温言道:“叮铃,你放心,我们绝不是坏人。他叫高九,嘴是讨厌了一点,喜欢开点小玩笑,不过人到还真不坏。”
戴琦人长得温婉秀气,说话和颜悦色,让人一见着就生出亲切。叮铃望着戴琦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是哪儿来的?”
“我叫戴琦,是从,”戴琦望了一眼后面连绵不绝的大山,想了想说,
“是从山外面进来的。一不小心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所以正在这儿跟你妹妹叮咚请教呢!”
叮铃点点头,转头对叮咚道:“扶我起来!”叮咚正要去搀扶姐姐,戴琦拦住了她:“先等一等!叮咚,你这儿还有你姐姐的衣服吗?”
叮咚摇摇头:“除了那件衣服,我姐在这儿没衣服了。要找,只能回家再找。”
那件衣服显然就是刚才叮铃穿在身上的隐身衣。戴琦点点头,一转头,就见高九正那儿色眯眯地盯着叮铃看。她一见高九那眼神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冲着高九喊道:“高九,你先后转,走出两百步,原地立正,不准回头,听到没有!要是敢偏偏脑袋,我立刻抠出你的眼珠子喂这些白羊!”
高九吐吐舌头:“这么狠?你舍得...”
话还没说完,戴琦已经忍不住了,极少爆粗口的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滚不滚?”
高九立刻立正敬礼:“yes,madam!”然后双脚一并,一个标准的向后转,迈着正步就走了出去。
虽然他这种皇家警察的标准礼仪在场的几个女生没看懂,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叮咚忍不住扑哧一乐,对着戴琦竖着大拇指道:“姐,你对你们家大哥管得真好!”
戴琦脸上一红,没再答话,她和叮咚一起将叮铃扶了起来。等叮铃站稳了,戴琦从腰内解下一条腰带。这其实是一根软鞭,形似腰带,作为戴琦防身使用的。
她非常认真地将腰带系在叮铃的腰上,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走路的时候不会出现什么春光乍泄的状况。其实戴琦的身材本就比叮铃高挑,外套又比较宽大,所以穿在叮铃身上本就没什么问题。
她一边给叮铃穿戴,一边问:“怎么穿那件衣服的时候你里面也不罩个衣服,这要是出了意外,比如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可怎么得了。”
叮铃看戴琦对待自己无微不至,心里感激的不行,早把她当做了姐姐一样,有什么话也就知无不言。听她问起,便道:“戴姐姐,我这衣服里面穿不得其他衣服,要不然就失去了效用,没有藏身的作用了。”
戴琦点点头,又转头去找那件隐身衣,因为那件衣服被高九一扯之后随手就扔到了地上。不过她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于是顺嘴说了一句:“那件衣服呢?”
叮咚知道她在找隐身衣,立刻说道:“我知道在哪儿!”她快步走到离叮铃不远的地方,蹲下身子,手上开始做着铺衣服,叠衣服的动作。很快那件衣服已经被她叠好,然后收在自己身上的兽皮中。
戴琦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连续做着几个动作,可愣是见不到那件衣服。叮咚看起来就像是戏台上的旦角,对着空气做动作。
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怎么你们就看得见呢?”
叮铃在一边笑道:“戴姐姐,这衣服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们家的人都能看见,至于其他人们就只能视而不见了!”
三个人在那儿聊着,那边的高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背着身子大声喊道:“行了吗?还磨叽呢!”
叮咚看着高九那副模样,突然扑哧一笑,说:“姐姐,刚才那个高九欺负了你,你看着,我去给报仇去。”
第一百十二章 闪电女孩
听说叮咚要去“报仇”,叮铃到还没说什么,戴琦却是一愣,上去一把拉住她道:“叮咚,你别去惹他,你打不过他的。”
叮咚轻轻甩开戴琦的手:“姐,放心吧,我才不怕他呢!”
叮铃也在一旁笑道:“戴姐姐,你就看着吧”
戴琦疑惑地看着叮咚。刚才她已经见识过了叮咚的手艺,不但没有半点武功底子,脚法也完全不是高九的对手,不知她还有什么本事。
只见叮咚一弯腰,从那一堆装小兔的笼子后面捡起一双草鞋穿在脚上。她麻利地穿上鞋子,对着戴琦微微一笑:“姐,看我的吧。”
说完从背后抄起双棒,脚下一蹬,嗖地飞了出去。
这里用到“飞”这个字来形容的确一点不为过,与其说她是在起跑,不如说她是在“起飞”。
戴琦虽然是个隐忍低调的性子,但论起轻功来,她也常常自负冠绝天下。可是看到叮咚这样的速度,她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可是刚才叮咚和高九交手的时候,虽然也非常凌厉,但绝没有这样疾如闪电一般,莫非这个叮咚也是个藏而不露的大高手。
心里这么想着,戴琦忍不住“嘿”了一声,表示一下自己惊讶的心情。
她这么一嘿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远处的高九耳音何等灵敏,一听之下就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他本能地一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看之下,只见一道影子刷一下在自己眼前一晃,这一下子可把高九吓得够呛。
他自从跟随蒋南平到了这个世界,适应了高九的身份,对自己的武艺也相当得意。为了检验自己的本领到底如何,在取得了蒋南平的同意后,他曾经用了半年的时间走遍天下,专一在高手云集和形势险恶的地区游走。但这趟江湖走下来,可以说几乎没有碰到过对手。
以他的江湖经验来看,对方这样的身法几乎可以用超音速来形容了。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感觉那影子在自己身前来回晃了几晃,想要伸手抓她,那人已经倏忽,远离了自己。
高九顿时心中大骇。他自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迅疾的身手,就算是刚才面对隐形人叮铃他并非毫无办法。可是在这个影子的面前,他简直只能说是束手待毙了。
见那个影子已经远去,他忙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身体、四肢毫发无损,连衣服边角也没有破损,那么这个影子欺到自己的身前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炫耀一下她无与伦比的轻功。
等他再抬头时,叮铃、叮咚和戴琦已经面向他走来。
三人走到和他相距七八尺远的地方,叮铃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厉害,最后已经弯着腰指着高九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戴琦好歹还比较矜持,不过看得出来,她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强忍住笑容。看那意思,要是再对高九瞧上两眼,她这笑很可能也绷不住会爆发出来了。
叮咚则得意洋洋地对两位姐姐说
道:“怎么样,姐,这算不算给你报仇了!”
高九莫名其妙地问:“报什么仇?”
叮咚将柳眉一竖,说:“还不知错?谁让你这个大坏蛋扒我姐的衣服。幸亏是在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要是在屯子里让人看见,你让我姐怎么做人!”
高九这才会意,又问:“刚才那个影子是你?不可能吧,你的身法有这么快吗?”
“快不快,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看到高九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叮咚实在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意思?你在我脸上用了什么魔法?”高九摸摸脸,五官都还在,也没见有流血的地方,于是自言自语道:“没事儿啊?”
戴琦实在是绷不住了,指着高九的脑袋说:“摸摸你的头发。”
高九这才恍然,赶紧一摸头发。这一摸不要紧,赫然发现自己本来用包巾扎得严严实实的头发不知怎么地被人散开。包巾将头发一层层捆起来,朝天矗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朝天辫。要说这个造型真是做得恰到好处,赫赫有名的勇手团高手瞬间就变成了童子团的高手。
叮铃姐妹看到他摸到自己朝天辫时那种尴尬的表情,又一次爆发出快意的笑声。就连戴琦也终于撑不住了,弯下腰揉着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高九这个人就这点好,甭管别人怎么闹他,他倒是一点不着恼。一摸到自己这副天真可爱的打扮,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这辫子是不能久留的,他伸手上去三下两下把头上的辫子给扯散,又拿头巾把头发重新包了一遍,问叮咚:“这是你做的?可以啊!敢在我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叮咚不屑地切了一声:“这有什么?谁让你欺负我姐的。”
“可刚才你可没这么快?”高九说着脸上忽然显出一阵坏笑,“怎么,刚才是看我长得帅气,舍不得动手?”
叮咚立刻啐了一口:“皮厚!”
叮铃在一旁说道:“叮咚这丫头轻易不使这一招,要不是她急了,说什么也不会用的。”
叮咚接口道:“就是,别把我逼急了。不给你点厉害,以后又欺负我姐怎么办?”
高九苦笑一声:“你们真把我看成坏人了。我又不是做坏事上瘾,哪能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说着话,他一眼瞥见了叮咚脚上的草鞋,立刻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我说你的轻功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是用上神器了。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行鞋吧,就和神行太保戴宗一样,日行一千,夜走八百!”
叮咚听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我,跟那个姓戴的有什么关系?我最讨厌学别人的样儿了!我的本事都是自己练出来的。”
其实戴琦也注意到了叮咚换上草鞋的这个细节,心中也有和高九同样的疑惑。毕竟姐姐叮铃就有一件“隐身衣”,妹妹难免不会有一双“神行鞋”。
于是她顺着高九的话茬问:“叮咚,那你为什么穿上草鞋呢
?”
叮咚还没答话,叮铃就接着说道:“叮咚那是怕磨破了脚呢!她这么一跑起来,快得吓人,如果光着脚在地上跑,要是踩到石头什么的可不得了。她呀,”说着她看了一眼叮咚,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自己的样子宝贝的不得了,一点也不能碰坏了。”
“哦!”戴琦明白了,“原来穿上了鞋,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跑得尽兴是吧?”
叮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九一拍脑门道:“行了!叮咚,以后只要看见你穿鞋,我立刻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绝不胡言乱语。要不然的话,我可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子,叮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跑到那几个小笼子面前,打开一个笼子,从里面拎出一只小兔说:“光顾着聊天了,正事儿都差点忘了。叮咚,别愣着,快点,一起动手。”
叮咚应了一声就要过去,戴琦忙将她拦住。她走到叮铃面前,接过叮铃手中的小兔,爱惜地抚一抚它的毛皮,问道:“叮铃,你们这儿的牛羊挺奇怪的。我们那儿的牛羊都是吃草,怎么到了这儿就变得跟狼一样开始吃肉了?”
叮铃还没回答,叮咚已经笑了起来:“要我说戴姐姐你们那儿才奇怪呢!牛羊不都是一向吃肉的吗?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吃草的牛羊呢!”
叮铃看着戴琦用手抚弄着手中的小兔,脸上现出爱抚的样子,心里便有些明白。她笑道:“戴姐姐,你是很喜欢这些小家伙,舍不得让它们喂了牛羊是吗?”
戴琦点点头:“不瞒妹妹,我从小在家里的时候,爹娘就给养着一些小猫、小狗还有小兔什么的。每天和它们一起玩得开心,自然也就有了感情。但凡以后看见小猫、小兔什么的被杀,心里总有些难受。今天又看见叮咚在喂牛羊,一时心里不忍,就向她求情,正巧这时候妹妹你也来了。”
她将怀中的小兔抱了一抱,还给叮铃道:“不为别的,我只想问问清楚,这里的风俗怎么想着给牛羊喂肉。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话,我想,能不能放过这些小兔们?”
当她说到家里那一段儿的时候,脸上显出一丝极少见的温柔和留恋。高九看在眼里,由不得心中便是一荡。自从认识戴琦以来,从没听她说起过自己的家世,也从不曾提起童年甚至少年时候的往事,仿佛她从小就是孤身一人,直到如今。现在偶然提及,竟然会有一丝真情流露,说明童年在她心目中毕竟也是一段难以忘记的回忆。难不成她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儿?
再说叮铃听到戴琦这么说,接过那只小兔,脸上显出一些为难的神情。不过想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将小兔放回原来的笼子,转过头对戴琦道:“戴姐姐,既然你问到这儿,我先给你说说。这事儿连叮咚也不知道,听我爹娘说过,他们小的时候,咱们靠山屯这儿的牛羊其实也都是吃草的。至于为什么后来变成吃肉了,”她忽然转过身子往后面看了一眼,这才说,“是为了防备一群人!”
第一百十三章 玉山宫主
“防备谁?”戴琦和高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玉山宫!”叮铃只说了三个字。
“听着耳熟啊,好像刚才在哪儿听过?”高九嘟囔了一句。
戴琦也觉得“玉山宫”这三个字似曾相识,猛然间想了起来,刚才问叮咚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草原的时候,叮咚曾经说过,兴许玉山宫的人才知道。那个玉山宫和现在叮铃说的是一个吗?
叮铃心思相当敏锐,一眼便看出了戴琦眉宇间的疑惑,于是问道:“戴姐姐,你们听说过玉山宫?”
戴琦也不隐瞒,就把刚才和叮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叮铃点点头,看着叮咚道:“这丫头说的还真有可能。玉山宫的人见多识广,八成还真走出过这里。不过姐姐,要让他们给我们办点事儿,那真是除非天塌下来了。”
高九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等戴琦说话便抢上去问道:“说真格的,这玉山宫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玉山宫就是一群好吃懒做,好事不做,坏事做尽的大混蛋呗!”叮咚把小嘴一撅,愤愤地说道。
“玉山宫是咱们草原各村落的首领。听爷爷说,咱们这片草原上一共有二十多个村子,好几万人口,全都归玉山宫上的大牧子全靖远管辖。他们一大家子还有数不清的奴仆都住在玉山宫里。”
“哦,”高九会意地点点头,“说白了,这个什么全靖远就是你们的皇帝是吧。”
说到这儿高九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谁给起的名字,皇帝就皇帝呗,叫个什么大牧子这么难听。要是听岔了,还以为管你们的是这玩意儿呢!”说着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朝着叮咚点了一点。
叮咚被他逗得扑哧一乐,可马上就板着脸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们那儿才归大拇指管呢!”
戴琦点点头:“让你们的皇帝给我们办事的确不可能。可是,这些牛羊和玉山宫有什么关系?”
叮铃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叮咚大叫一声:“看哪,好大一群田鼠。”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群身材短小肥胖的田鼠你争我抢地从几个地洞里钻出来,四散而走。
草原上遇见田鼠是常有的事情,戴琦和高九行走江湖,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却见叮咚拍着手说:“这下白羊们可算是饿不着了。”
果然,田鼠出没的附近便是那群正饿得满地转圈的白羊。它们饿极眼尖,看见这群田鼠就好像看见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七八只白羊立刻冲了上去,把那群田鼠围在当中。
按说田鼠的身体极小,就算是进了白羊的包围圈,也可以从它们身体的间隙或者是四条腿中间轻松通过。
这些田鼠们无比狡猾,他们四处散开,试图拉开白羊们的包围圈,然后从缝隙中溜走。但是,白羊们似乎是受过特别训练,反应极快。只要田鼠们往空隙处逃跑,就会有一或两只羊迅速封住那个缝隙,然后飞起一蹄,踢向田鼠。
虽然田鼠和白羊相比目标极小,但是白羊的准头极佳,除非那只田鼠动作特别灵活,否则一蹄子下去,非死即伤。受伤的田鼠倒在地上还来不及挣扎,白羊已经跑过来一脚将它踩成了肉泥。
就这么往来几个回合,上百只田鼠死伤惨重,最后剩下二十来
只见着势头不好,就往出来的洞口跑去,准备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没想到白羊们突然起跑,势头之快之猛,犹如非洲大草原上受惊的角马,一时间尘土飞扬,令人心惊。
它们奔跑的方向极为准确,正是田鼠们逃跑的方向。俗话说船小好调头,田鼠们应该比白羊们要灵活的多。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白羊们速度奇快,还没等田鼠们到达自己的洞口,他们已经追上了田鼠。一时间,这数十只田鼠被七八只白羊踩在脚下来回践踏一番,用不了片刻的功夫,就成了一堆烂泥。
就这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上百只田鼠就被一群白羊团灭。白羊们这才悠闲自得地俯下身子,用牙齿破开田鼠的肚肠,美滋滋地开始享受这一顿午餐。
高九就像在电影院遇上了一部精彩的大片,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白羊们开始午餐了,他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对叮铃姐妹道:“这就是你们养的羊?这哪是羊啊,简直就是一群狼。别说是田鼠了,就算是我也不见得挡得住这群疯羊啊!”
戴琦望着那群白羊,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对叮铃道:“你们养的这群羊,是为了对付玉山宫是吗?”
叮铃道:“姐姐说得对,玉山宫除了每年向各个村落收取赋税之外,还时不时派人出来抢夺牧人的牛羊。二十几个村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这些强盗们祸害一番,除了我们靠山屯。”
这话连高九也听明白了,他道:“因为你们的牛羊比野狼还要凶,所以没人敢抢他们是吗?”
叮咚点点头:“当然了,我们这几十只羊一起上,顶得上玉山宫好几百狗腿子。去年秋天,玉山宫派了一百来个狗腿子下山害人。不知道怎么地昏了头跑到我们靠山屯来抢东西,结果阿爹放出我们家的十只白羊,一家伙就踢死了四十来个,还有二十来个被羊蹄子踩成了烂泥。剩下的转身就跑,阿爹一箭一个,又射死了十来个。最后剩下的亡了命地跑,这才捡回了一条狗命。”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和姐姐正好不在屯子里,要不然这场大戏才热闹呢!”
高九听得不胜向往,忙对叮咚道:“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跟我说一声,我也来瞧瞧热闹。”
戴琦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问叮铃:“那些人毕竟是玉山宫的人,玉山宫是你们的大牧子,你们这样对待他们,不是相当于造反吗?”
叮铃冷笑一声道:“那些狗腿子也配做玉山宫的人?”
戴琦听出了异样,问:“怎么,玉山宫有什么特别吗?”
叮咚又抢着说:“我爹说了,大牧子是个大大的好人,但是他媳妇就特别不是东西!”
叮铃道:“大牧子一向爱民如子。每年的赋税其实不高,碰上灾年还给我们减免了不少。可是他老婆玉萝仙就坏透顶了。瞒着大牧子加了不少苛捐杂税,要是不交,她就让狗腿子下山强逼,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呢。”
“还有,”她继续补充道,“玉萝仙还时不时派人下山抢东西,抢牛羊。这些牛羊都是我们的命.根子啊,抢走了我们怎么活?所以我爷爷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养出了这群吃肉的牛羊。狗腿子们来抢,就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你爷爷真有办法,这种法子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高九赞道。
“所以,玉山
宫的狗腿子虽然吃了你们的亏,也不敢跟大牧子说,所以你们靠山屯虽然杀了这么多狗腿子也没惹上麻烦,是吗?”戴琦问道。
“没错!”叮铃说,“大牧子那么好的人,要是听说了她做的这些丑事,不把她碎尸万段才怪呢?”
“可你说这奇怪不,狗腿子闹那么大动静,难道大拇指一点也听不到风声?”高九问。他还是习惯把大牧子说成是大拇指。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阿爹说,大牧子出生的时候腿脚就不好,几乎很少离开玉山宫。玉萝仙这个婆娘又把消息封锁得非常严密,所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牧子很难知道。”
“呵呵,”高九突然笑道,“这简直就是个闭关不出的东方不败,大权都让杨莲亭给把持了!”
叮铃当然不知道东方不败是什么人,也就没有应声。
戴琦又问:“这大牧子没有子女吗?就由得他婆娘这么肆意妄为?”
叮咚又抢答道:“怎么没子女,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说的?”叮铃忽然急了,“大公子可不像他的后娘,是个正人君子!”
“嗨,姐,怎么一提到这个老大你就这样。是不是那晚上他来咱们屯的时候你俩有啥事啊?”叮咚盯着叮铃的脸,眉宇间显然有些怒气。
叮铃的脸忽地红了起来,含嗔做怒地说道:“瞎说啥呢!我跟他又不熟。只是那天在屯子里见到他,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就是比他那个弟弟要强多了嘛!”
猛然间叮咚刷地一下窜到了姐姐的面前,急火火地道:“姐,你可别上当。都说这个大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装模作样,骨子里脏得很。而且,他还和他的后娘...”
“你住嘴!”叮铃猛地一声大喝,脸色由红转白,而且青筋暴跳,把旁边的戴琦和高九都吓得够呛,“你再这么胡说,我一辈子都不跟理你了!”
看到姐姐这副吓人的模样,叮咚也不敢做声,但是心中有气发泄不出来,只得身子一转,背着众人望着那群正在吃午饭的白羊出神。
高九倒是听出了一些门道,忙问叮铃:“你是说,玉萝仙是大拇指的继室?”
叮咚在一旁气哼哼地说:“当然了,作怪的不都是后娘吗?她比大牧子小一大截儿,差不多跟那个大公子一般儿大,整天妖里妖气的,也不知做给谁看。听玉山宫的人说,一到晚上,宫里有间房子就闹鬼,说不定就是她和那个大公子俩在...”
“你还说!”叮铃气得飞起一脚,把地上的一块土坷垃踢了过去。叮咚倒是听风辩位,轻轻一闪,让过这枚“暗器”,一赌气,走到羊群那儿去了。
“哦,后娘,大公子!”高九一边听一边点头,“好嘛,刚才还是‘笑傲江湖’呢,这会儿改成‘雷雨’了。有意思,有机会,一定要会一会这个后娘和大公子!”
戴琦看他那坏笑着的样子,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你要敢招惹那个什么玉萝仙,也别怪我一辈子不理你!”
高九一愣,转脸看见戴琦粉面含嗔的样子,知道又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连忙陪笑道:“开个玩笑,当什么真啊!那个老妖婆比你差远了,我见她干嘛!”
他刚说完,就听那边叮咚喊了起来:“高大哥,你不是要见大公子和他后娘吗?他们来了!”
第一百十四章 英雄美人
“不会这么巧吧?”高九脸上登时浮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跟上了叮咚手指的方向。
戴琦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下随了你的心愿吧?”
高九忙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玉山宫的人这么可恶,我要是好好了解一下,将来他们欺负咱们怎么办?”说着已经一路小跑到了叮咚的身边,迫不及待地问:“快给我说说,谁是那个后娘玉萝仙。”
叮咚也对高九这种过于热情的态度有些厌烦了:“他们的队伍马上就要过来了,待会儿你自己找呗。”说着回头看了高九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碰上漂亮女人,你就跟喝了老酒似的,简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得给戴姐姐提个醒儿,让她防着你一点!”
高九乐呵呵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你要是看见了俊俏男子,说不定比我还眼馋呢!”
叮咚听得又羞又气,抬腿照他的膝弯处就是一脚,高九早有防备,蹭一下跳出两张开外,用手搭起凉棚,往即将到来的那只队伍上张望着。
对于高九这种死皮赖脸的样子,戴琦见得也多了。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叮咚道:“别理他。他这人是个人来疯,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叮咚一扯戴琦道:“戴姐姐,我们走远一些站着,我不想和那些玉山宫的照面。看见他们,我就觉得恶心。”
戴琦点点头,正要随着她走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叮咚,你怎么知道来的那只队伍就是玉萝仙?”
叮咚拿下巴尖点了一点远处那支尘土飞扬的队伍,轻蔑地说:“看看旗子就知道了。戴姐姐,你看见打头的旗子上那只三条腿的鸟没有?”
叮咚这么一说,戴琦才注意到,那支队伍前方高举着几面鲜红的大旗,每面旗子上绣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形似凤凰,振翅欲飞。唯一和凤凰不同的是,它身下长着三条腿。
“三足金乌!”戴琦禁不住脱口而出。
叮咚“咦”了一声,纳罕道:“戴姐姐,这你也知道?”
戴琦笑了笑:“偶然见过一次,因为三条腿的鸟很特别,所以就这么记住了。怎么,这是玉萝仙的标志?”
“哼!”叮咚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爷爷说,三足金乌是给王母娘娘驾车的神鸟,有它在的地王母娘娘必定会出现。玉萝仙这婆娘啊,是把自己看成王母娘娘了!出门都得竖起这样的两面旗子,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说着她又一拉戴琦:“戴姐姐,咱们走吧。我看见这女人就恶心。”
戴琦心念一转,也觉得现在的确没有必要和玉萝仙这样的人照面,免得徒增麻烦,于是点点头,正要跟着叮咚一起走,无意中一瞥,却发现叮铃站在远处没动,她喊了一声:“叮铃,一起走吧?”
叮铃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出神地望着那支越走越近的队伍。
叮咚看了一眼她姐姐,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别管她了,她已经被那个大公子给迷住了。”说完自顾自地往远处走去。
“大公子?就是大牧子的那个大公子?”戴琦跟随着叮咚,一边走一边问。
“不是那个小白脸还有谁?”叮咚的语调了明显带着气愤。
戴琦本来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不过今天既然来到了这个奇特的地方,她也希望能够尽量理清楚人物关系,说不定待会儿就能用的上。于是她顺着叮咚的话问道:“他们俩怎么会认识呢?你姐去过玉山宫吗?”
“怎么会呢?那是有一次,玉萝仙这婆娘带着老大下山收税,路过靠山屯借宿。我爹见他们表面上挺客气,碍着是大牧子的夫人、儿子,也就腾出房子让他们住下来了。那一晚上我和姐姐都在家,天知道那个大公子使了什么法子,从此以后我姐就像吃了**药似的神魂颠倒了。”
戴琦虽然没有成亲,但是阅历丰富,男女之事也知道不少。听叮咚这么一说,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她知道这种事情再打听下去会惹人嫌恶,也就不再说什么,跟着叮咚走到一个土丘的后面。这土丘规模不小,正好将两人的身体和大半个脑袋遮住,留出眼睛可以观察对面的情况。
叮咚说:“戴姐姐,咱们就在这儿吧。一会儿等那些讨厌的人走了咱们在出去。”
戴琦点点头,望了一眼对面,叮铃依然站在原处,痴呆呆地看着队伍向自己走近。而在她的对面,高九上蹿下跳而又急不可耐地向前方眺望着,那样子仿佛比痴情的叮铃还要着急。
戴琦看在眼中,心中那股子气恼由不得只往脑门上冲。她真想冲过去拎着高九的耳朵揪到这儿,对他一阵拳打脚踢,让他再也没力气使那些花花肠子。
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像是悟到了些什么,于是强行按耐下心中的恼怒,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那边厢队伍的先头部队已经走到了叮铃的面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两个侍从模样的骑马人。马是高头大马,人却看得出来奇矮无比,即便是跳下马来站在地上比起伊巴卡莱也要矮半个头。
一边的高九看得这奇特的模样,心中登时冒出一个想法,那是某晚会上的一个梗:xxx开汽车——无人驾驶。想到这两匹“无人驾驶”的骏马,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矮子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大胆的狂徒,玉山宫主人在此,竟敢如此放肆!”
高九连忙掩住笑容,强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有只虱子爬到我的咯吱窝里,忍不住失态,两位上差,原谅则个!”说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
“虱子爬到咯吱窝里”这样奇怪的理由让两个矮子听了个糊里糊涂,不过他们的任务是为玉山宫主的夫人开道,没工夫和这个乡下人一般见识。看到这人知错就改,而且这么有礼貌,两人也就不再计较了。
当然,不再计较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因为他们俩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叮铃。
俩人长得太矮,叮铃却是身材高挑。所以即便两个矮子坐在马上,也无法和叮铃平视,他们的目光自然便首先到了叮铃的身上。叮铃因为穿着戴琦的外套,略
显臃肿,没展露出她的身材。不过外套的长度毕竟有限,掩住了美妙的身姿,却掩不住那一双曲线纤美的小腿和秀足。
一双秀足已经如此颇堪赏玩,它们的主人自不必说是何等的美貌。两个矮子往叮铃脸上看去,她一双眼睛却浑似没有看到这俩人,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往队伍的后面看,仿佛在寻找某个人。这一副“美人蹙峨眉,望穿秋波水”的妙景看得矮子们心动神游,不能自主。
其中一个脸上满是麻子的矮子对另一个半秃脑袋的说:“兄弟,今儿咱们有福了。碰上这么个美人,又是这么荒郊野外,赶紧弄回去玩玩儿吧。”
秃子又仔细看了看叮铃,冷不丁吸了一口气,忙拿手去扯麻子:“大哥,咱们快走吧。别惹这妞,这妞咱们惹不起。”
麻子正在热血沸腾的时候,猛然间被秃子这句话浇得冰凉。他满脸不高兴地问:“兄弟,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怎么着,今儿要败哥哥的兴致?是因为昨儿晚上输给哥哥二十吊钱,心里不爽是吗?”
秃子对这位大哥还是非常忌惮的,一见大哥真生气了,连忙解释说:“大哥,不是弟弟我败您的兴致。实在是因为这妞咱们碰不得!”
“怎么碰不得了?她是玉皇大帝的闺女还是阎罗王的媳妇,咋就那么难搞呢!”说着话麻子嗖一下跳下马来,几步走到叮铃的面前,伸出手去捏她的粉面。
不过麻子太矮,胳膊自然长不到哪儿去。他几乎是颠着脚才费劲巴力地碰着了叮铃的下巴颏,然后色眯眯地说:“嘿,小妞,叫什么呀!走,跟爷玩玩儿去!”
直到这麻子碰到了叮铃,她才惊觉面前有人。低头一看,是个既丑,又矮,还满脸麻子的家伙,而且这货还正用脏手碰自己。
叮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地用手一格,将麻子的手给挡开了:“滚开!”
叮铃手上的功夫不浅,这么一格便是一道劲风,麻子当时就是一个趔趄,心下顿时大怒。他挽了挽袖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小妞,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看爷今天怎么对付你!”
说完撸胳膊要上,猛然间脸上一疼,只觉得有东西弹了一下。他抬头一看,面前的小妞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不过双手垂立,手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再环顾周围,除了自己的兄弟秃子就是正在远处瞧热闹的乡下人。那人眼睛望着后面队伍里的仪仗和车马啧啧赞叹:“真不错,到底是大户人家,真长见识。”
这乡巴佬也是赤手空拳,时不时还向队伍上挥挥手表示欢迎,真是十足的憨傻。看起来也不是他动的手。
麻子心想:“可能是哪里的飞虫撞了我一下吧。”于是又撸起袖子还要上,突然间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原来的膝弯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着了两下,抬头看时,对面的小妞正疑惑地看着自己,那乡巴佬还在向队伍挥手,那么是什么那么大胆子敢动自己呢!
他心中一怒,便要站起来。可这一站之下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这下把麻子吓得魂飞魄散,莫非有什么看不见的神人在暗算自己吗?
第一百十五章 大种活人
不远处土堆边上的戴琦目睹了麻子准备耍流氓的动作。本来她以为叮铃会出手反抗,可是却发现麻子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扑通跪倒,这就有些纳闷了。也许是他被什么事情给吓着了?
可是再一细看,发现这麻子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她心中便已明了,这人是被点了穴道或者是着了什么暗器,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可奇怪的是,在麻子周围的几个人都没有出手的迹象,即便是他对面的叮铃 也只是怒目而视,严阵以待,并没有动手。那么点穴的人是谁呢?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隐身衣”。隐身衣此刻正被叮咚揣在怀里,莫非是她穿上了之后又瞬移到了麻子的身边教训了他?
她正在纳闷,就听叮咚说:“这狗腿子真可笑,怎么突然给我姐跪下了?”
戴琦心里一动,立刻明白是谁在给那个麻子捣鬼了。她微微一笑,继续望着前面,坐等看一场好戏。
再说那麻子跪了半晌起不来,旁边的秃子觉得奇怪,跳下马走过来一边扶他一边问:“大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麻子连忙对他一挥手,急道:“别动,千万别动我,疼着呢!”
“啊,哪儿疼?”秃子忙问。
“腰,腰!”麻子指着自己的腰咧着嘴说。
秃子一愣,嘴里就开始埋怨了:“大哥,我说别让你惹这妞吧,你偏不听!”
麻子疼得嘴歪眼斜地问:“这妞谁啊?”
“靠山屯丁老二的大丫头。喝,他们那村子,整儿个一刁民窝子,咱们赶路都得绕着走!你还去惹她?”
“可她连碰都没碰我呢?难道她们家祖传的是隔山打牛的功夫?”
两个人正在那儿没头没脑地瞎聊,这个队伍已经走了过来。队伍中有不少人认识这两个矮子,瞧见麻子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都觉得稀奇,有几个便骑着马围着麻子转悠,一边看一边笑他。
有的问:“麻子,跪这儿干什么呢?求雨呢?”
还有的说:“是不是等在这儿求我呢?不就是前天晚上输了我八两银子吗?没事儿,磕俩头,哥哥我原谅你了。”
大伙儿这么一围观,前进的道路就给堵住了,后面的队伍动不了,一堆人拥在一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此时,只听队伍中响起了一个又尖又脆的声音:“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走了?”
本来还嘈杂纷扰的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队形马上恢复了秩序,大家伙儿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垂手而立,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麻子到现在为止依然站不起来,不过听到那一声威严的喝叫之后,他也已经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大半儿,没奈何只得将身子匍匐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跪地磕头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了。
一边的高九心中一动,暗道这不用问,正主儿来了。
果然,从队伍后面缓缓走来两匹战马,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俩人年龄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衣饰华贵,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子威严,看起来便是这只队伍的首领。
那女的环顾
了一下四周,一眼便注意到匍匐在地正在吓得打摆子的麻子,于是便问:“怎么回事儿?”
麻子不敢回答,旁边的秃子大着胆子说:“回夫人的话,吴二受了奸人的暗算,腰腿上受了伤,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众位关心他,都上前慰问,所以才让道路拥堵,万望夫人恕罪。”
高九一听“夫人”两字,心说不用问这就是那个玉山宫的后妈玉萝仙了,没想到这么年轻。难么那个男的谁呢?很有可能就是叮咚说的那个大公子。
他又细细地瞧了瞧这两人,心中暗想,你还别说,这一对放在一起男俊女美,年龄也登对,难怪能演一出“雷雨”出来呢!
就见那个玉萝仙柳眉微蹙,沉声道:“走得好好的,挨哪门子暗算啊!说实话,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她一边说着,眼睛已经扫到了站在队伍旁边的叮铃的身上。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显然她认识叮铃。
秃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夫人已经洞穿了麻子吴二挨打的原因。又一想也是,就吴二这副看见母驴都挪不动道儿的德行,再加上路旁边站着个美女,是人都猜得出来他为什么挨打了。
于是秃子踌躇了一下,说:“刚才吴二看见这位姑娘站在路旁,就想...就想问个路,顺便...顺便搭个话儿,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就跪这儿了!”
“哼,问路?从没听说问路回挨打的?”玉萝仙冷笑了一声,眼睛转向跪在地上抖得象筛子一样的麻子,“你别是还问了些别的吧?”
麻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秃子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时间现场一片静默。
猛然间玉萝仙一声大喝:“还愣着干什么?都忘了我们玉山宫的规矩了吗?拉下去种起来。”
她这个“种起来”听起来有些奇怪,高九于是紧紧盯着地上的麻子,看看到底要怎么样把他种起来。
玉萝仙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大汉答应一声,走到麻子吴二的跟前。他们一人架着吴二的一只胳膊,准备让他站起来。没想到吴二的腰眼和膝弯已经着了道,上身被两人架了起来,腰部以下依然呈现双腿跪地的姿势,无法伸直。
众人看到这样的奇景真是又好笑又吃惊。
玉萝仙看了叮铃一样,冷笑道:“丁家大丫头手段越来越高超了,这又是哪门子妖法呀?”
叮铃却并不看玉萝仙,只拿眼睛望向她身后的那个男子,冷冷说道:“我没动他,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哟!”玉萝仙故意拉长了声调,“怎么着,丁家大丫头不是一向是个爽利人吗?什么时候也开始敢做不敢当了?”
叮铃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寒光,声音中赫然显出凛凛的杀气:“是我做的,我一定承认,不是我做的,栽到我头上也没用。我叮铃从来不做欺上瞒下的事情。”她有意加重了“欺上瞒下”这四个字的语气,周围都是时常跟随玉萝仙做事的随从,哪个没有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就在玉萝仙的身后站着那个青年男子,刚才他的眼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叮铃。现在听到叮铃说出这话,身子禁不住在马上一颤,脸色刷地变白了。
萝仙却是好有涵养,虽然这话皮里阳秋,她却面不改色,一转脸看见两个大汉仍然架着矮子吴二原地未动,心中不由得大为恼怒,大声喝道:“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啥?动手啊!”
两个大汉连忙答应一声,就这么把麻子悬空架了起来。好在麻子吴二个子矮下,也不太重,两个大汉架着毫不费力。
他们走到离队伍不远处的空旷地方,已经另有四名大汉站在那里,手里挥着镐头在拼命地挖坑。
高九这才明白,原来“种起来”只得就是把这人给埋起来。
此时玉山宫众人中无一人敢做声,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谁要是说一句和吴二沾边的话,自己也难保不会碰上被种起来的命运。
奇怪的是,那个即将被当成庄稼种在地里的吴二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反抗,像一条死狗一样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好像是完全默认了自己的命运。
不远处的戴琦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看到吴二那副模样,她忍不住有些奇怪,于是问叮咚:“那个麻子怎么也不申辩申辩,虽然是调戏妇女,但毕竟未遂,就这么被埋了他不觉得冤吗?”
叮咚冷笑一声:“哼,这就是玉萝仙那个婆娘的好手段。他们玉山宫不成文的规矩是,不管被主子指定了什么罪名,只要甘心认罪,家眷不但不会受牵连,每年还有抚恤。如果喊冤,那就要被碎尸万段,连累的家眷卖身为奴,家产被抄。这个麻子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是又爹娘媳妇在这里的,乖乖认了,家里的毕竟还能得个善终。”
戴琦倒吸了一口冷气,问:“这都是玉萝仙想出来的?”
“不是她还有谁?听爹爹说,大牧子当年不但爱民如子,对待手下也特别好,绝对想不出这个恶婆娘的这些恶毒手段来。”
看叮咚说的咬牙切齿的样子,戴琦忍不住有些好笑:“叮咚,你和玉萝仙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每次听你提到她,都好像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
“哼哼,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儿子是那种货色,当娘的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说玉山宫的老二?”戴琦问道。
叮咚却不做声了,脸上的恼怒却更加明显,看起来这个二公子一定是狠狠得罪过她。
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那边的埋人坑已经挖好了,架着吴二的两个大汉一抖手,就把麻子倒栽葱一样头朝下扔到了坑里。
这个坑挖得恰到好处,正好把吴二的上身埋在坑里,双腿露在外面。只是吴二的双腿依然无法伸直,虽然露在外面也呈现出弯曲的样子。
等到吴二一入坑,坑边的四个大汉就开始七手八脚地填土。只填了几锹,吴二的双腿就开始本能地扑腾了。他的扑腾和其他被活埋的人不一样。别人是双腿四下乱蹬,他却因为双腿着了暗算,不能自由活动,所以只能一起前后摆动,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放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拼命地摆动尾巴求生。
这个场面看起来既可怖又诡异,可是周围虽然围着几十号人,却没有一个出声的。就连站在一边的高九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第一百十六章 情人母子
麻子吴二身材矮小,填坑的四个大汉只盖了几锹土,就把他连头带身子结结实实地埋进俩土里。初时这吴二还两腿齐摆,拼命地挣扎,可是当土埋过他的脑袋之后,他那一双小短腿只是扑棱了两下,就僵僵地垂到了地上。刚才还色心大发的一个活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草原上一株外形奇特的植物。
四名大汉埋住了吴二之后,又来回在土上跑了几圈,将土踩实,确保吴二死透了。其实这么做大可不必,寻常人只要和空气隔绝片刻,就会窒息而亡。但玉萝仙每次“种人”,必要让埋人着这么跑上一跑,不为死人,却是杀鸡儆猴,做给活人看的。
戴琦虽然离得较远,但是这一幕大埋活人的活剧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全程中她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要说戴琦走南闯北十数年,见过的事情也不少,可今天这一幕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她转头看一眼叮咚,却见叮咚斜靠着土坡坐在地上,双腿曲起,脑袋搁在膝盖上望着远方出神。原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戴琦有些奇怪,问她:“叮咚,怎么了?有心事?”
一开始叮咚没回答,当戴琦问到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惊觉,说:“没想什么,就是不想看见那个婆娘的恶心模样。”
戴琦说:“叮咚,你总说玉萝仙是个恶婆娘,可她这次活埋了那个麻子,不也是因为马坏蛋要欺负你姐吗?换句话来说,她这好像是在帮你呢。”
“呸!”叮咚啐了一口,冷笑道,“戴姐姐,你可别被这婆娘给骗了。要不是因为有我姐在这儿,那个麻子绝不会被当成庄稼种在地上。”
“哦?”戴琦一愣,“这话怎么说?”
“也不知这婆娘怎么了,只要和我姐搭上腔的,管他是什么由头,她总得找个理由狠狠折磨一下。上次在靠山屯,她手下一个长随只是向我姐借了个碗,就被她没来由好一顿毒打,双腿当场就折了,连命也差点陪进去。”
戴琦听得心惊,脱口道:“这女人只怕是有疯病吧?”
“哼,”叮咚冷冷说道,“什么疯病,无非是心病吧。我姐就是她的一块心病。”
听到“心病”这两个字,戴琦豁然明白了。她想起了刚才叮铃看大公子的眼神,大公子面对叮铃的反应,还有叮咚说的大公子和他后娘之间的事情。
自己也是女人,“嫉妒”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心知肚明。
看看“种活人”活儿办完了,玉萝仙斜睨了叮铃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吩咐自己的随从:“行了!事儿都办完了,走吧!”
说着拨转马头,往正路上走。走了几步,她一回头,却见大公子的马还立在原处,人定定地看着叮铃,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样子。
这一下冲了玉萝仙的肺管子,她勒住马,转过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大公子,那意思好像是在问,还不走吗?
可这大公子也不知是中了邪还是铁了心,只是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叮铃。叮铃也不说话,用同样的眼神注视着大公子。玉萝仙则冷冷地盯着大公子,看他到底要什么时候走。
玉山宫众人则个个肃立,头也不赶往这里转一下,深怕被玉萝仙觑见自己便落得一个和麻子吴二一样的下场。
玉萝仙、大公子和叮铃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虽然静默无声,可是各自的眼神却都显露出无比强烈的情感。
一旁的高九看得有些好笑,要是把这个场面做成电影镜头,那三个人的眼中肯定会放出刺眼的激光,三束激光激烈碰撞,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闪亮电场。而且这场面的背景必须放在午夜,因为光源之强烈能够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一样。
就在高九脑补着玉萝仙三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场面时,忽然听到玉萝仙说话了:“大公子,咱们该走了。”出乎高九意料之外的是,玉萝仙的声音温柔如水,魅惑动人,就
好像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正在对欣赏美景的丈夫说:“相公,咱们该回家了。”
高九也算是江湖上久经世面的老手了,可听到玉萝仙这话,心里也禁不住一荡,只觉得热血上涌,身上微微燥热,就想干点什么似的。
他连忙闭住眼睛晃一晃脑袋,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心中暗道:“这是什么婆娘,这么厉害?”
玉萝仙这一声呼唤果然打动了大公子,他扭转头,看一看玉萝仙,回道:“娘,我马上就来。”
接着他又看着叮铃道:“叮姑娘,再见!”说罢手上拿着马鞭一拱手,双腿微微一夹,那马登时一阵小跑,回到里队伍之中。
叮铃仍然不做声,眼睛随着大公子的坐骑转动,见他进了队伍,这才将头一低,看不出脸上是喜是愁。
玉萝仙见大公子回来了,脸上登时晴转多云。一转头,她把目光放在了刚才和麻子吴二同来的秃子身上。这一看不要紧,秃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听玉萝仙道:“马六,你这人倒还懂事。吴二胡作非为之时你尚且懂得劝诫,表现不错。亚昆塔?”她转身唤了一声,一个身高丈二的大个子趋步上前,恭谨地向玉萝仙施礼道:“小人在!”
“把那些刚找来的鲜货拿过来,让马六尝个新鲜。”
亚昆塔答应一声就往队伍后面走去。玉山宫的队伍很长,蜿蜒数里,他们的鲜货放在队伍的最后。
一旁的高九也抻着脖子往后看,想瞧瞧玉山宫的鲜货有些什么样的特色。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高九定睛一看,原来是六名玉山宫的随从押着十数个衣不遮体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
只听玉萝仙道:“马六,我知道你和吴二一样,也好这一口儿。不过你这人比他谨慎,所以没惹什么麻烦。今天我就好好犒劳犒劳你,选一个吧。”
马六听到这话真是如蒙大赦一般,趴在地上连磕了四五个响头,没口子地说了些大恩大德之类的话,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也许是跪的太久,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玉萝仙看他那呆愣愣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鲜货太多挑花眼了?行啊,亚昆塔,你给他选一个。”
亚昆塔答应一声,走到那群妇人中间,看也没看,顺手就抓了一个推到马六的面前。他知道马六这人也是荤素不忌,只要是母的他都乐意,也就没费神挑挑拣拣了。
这妇人蓬头蒙面,衣服看起来似乎不错,只是上衣被撕扯成了一条条的,勉强遮住上身。裙子就比较惨,不知被那个家伙从大腿根那儿齐齐撕了下来,露出颀长、雪白的大腿。不过腿上都是些血口子,看来这一路上没少遭罪。
马六望了一眼那妇人,怯生生地对玉萝仙道:“夫人,我能上前看看吗?”
玉萝仙笑道:“当然可以,她已经属于你了,任你处置!”
马六走上前抓住那妇人垂在前额的头发往后一甩,让她的面孔露出来,仔细端详端详,满意地点点头,笑声嘀咕了一句:“不错,真不错。没想到咱们这儿还有这样的鲜货。”
亚昆塔看了一眼那妇人,在一旁笑道:“马六,算你走狗运。这货色不是咱们这儿的,你看看这衣服料子,咱们这儿有人能穿得起吗?这是刚才几个弟兄打野食的时候碰巧发现的。怎么样,做哥哥的照顾你吧。”
说着他在那妇人身上捏了一把,笑呵呵对马六说:“看看,这手感,马六,你小子有福了。”马六点头哈腰地亚昆塔道:“亚大人,小人这次真的是承你的情了。小的,小的无以为报,这样,待会儿回到山上,这货色,您先尝尝!”
亚昆塔赶紧要摇手:“这是妇人赏给你的,我哪能抢先呢!你先来。”
“那怎么行,您的大恩大德我也不敢忘记,你先来!”
两人推来阻去,就像在彼此推让一件家常的物件似的。
忽然间听到叮铃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公子,你们玉山宫的人到底是畜生还是强盗?”
这话把在场众人全部都说愣了。大公子在队伍中间一回头,满脸的尴尬,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玉萝仙冷笑道:“叮家丫头,怎么着,对我们玉山宫有何见教啊!”
叮铃柳眉微微一挑,嘴角边带着深深的嘲讽:“强盗还知道盗亦有道,畜生也不会像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同类。这样说来,你们玉山宫连强盗都不配作,连畜生都不如。大公子,你要是还有一些血性,赶紧放了这些无辜的妇人,归还抢来的财物,那样做,你还能为玉山宫保留一点人味儿!”
大公子的脸顿时间涨得通红,可他望一望玉萝仙,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
虽然叮铃的话说的这么难听,玉萝仙的脸上却保持着出人意料的平静。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她的声音本来清脆悦耳,可是此番听来却犹如深夜中的枭啼,令人毛骨悚然。
笑过一阵子,玉萝仙道:“叮家大丫头,你们靠山屯几次和玉山宫作对,我都找不到理由收拾你。今天可好了,你如此口出不逊,把玉山宫说成是猪狗不如!即便让大牧子听见了也饶不过你!亚昆塔,还等什么,今天把这丫头也给我种起来。”
她话一出口,大公子全身顿时一颤,连忙道:“娘!靠山屯的叮老大不是好相与的,我们犯不着惹上他们的麻烦,依我之见,教训她两句就算了吧。”
玉萝仙粉颈一转,面向大公子微微一笑:“大公子,你将来可是玉山宫的主人。有人这样折辱玉山宫,如果就此放过,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世上,不如死了干净!”
她的话说得狠辣,可是语调温柔,再加上神情妩媚,如果是个聋子只看她的表情,还以为她在说情话呢。
大公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要说什么可终究不敢。玉萝仙索性将一只胳膊搭在大公子的肩上,红唇凑近公子的面颊,有意将声音放低一点道:“大公子,今天你也一路劳累,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到一边休息吧。”说罢对着亚昆塔使了一个眼色,亚昆塔立刻会意,向两个侍卫一招手,他们走上来牵住大公子的马拉到了队伍的后面,远离了叮铃。
玉萝仙见大公子走远,便又转向叮铃:“叮家丫头,今天你自寻死路,我也就不客气了。亚昆塔,伺候伺候这位大小姐吧!”
“是!”亚昆塔答应一声往前就走。此时,土坡那里的叮咚已经安耐不住便要动手,身边的戴琦用手将她一拦:“别慌,现在用不着我们!”
再说亚昆塔慢悠悠地走到叮铃面前,笑眯眯地道:“叮铃,是让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还不等叮铃答话,亚昆塔只觉得人影一闪,面前多了一人挡在他们中间。亚昆塔一怔,看对面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高挑的个子,满脸堆笑地望着自己。
“什么人?”亚昆塔喝问道。
“亚昆塔大人是吧?小人高九,是这位叮铃大小姐家里的长工。”
“长工?”亚昆塔一怔,“你要干什么?”
“这您还看不出来吗?您要把我东家小姐像刚才那个麻子一样种在地里,那我哪能答应呢?算了,看我一个薄面,放过我东家吧!”
“喝喝!”亚昆塔怒极反笑,“看你的薄面,你有几斤几两?”说着动手要推高九,高九闪身一让,左手已经叼住了他的手腕,反手轻轻一拧,就听亚昆塔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就倒在了地上。
队伍上顿时一阵大乱,就在吵嚷之际,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高九,快,快来救我!”
这声音高九听得异常熟悉,顺方向一看,原来,喊话的是那个被马六掳走的妇人。此时她拼命挣脱了马六,正往高九这里奔来。此时她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开,面目清楚地展露在高九面前。
高九大吃一惊,禁不住喊道:“四夫人,是你?”
第一百十七章 佛挡杀佛
那被掳走的妇人正是四夫人岳真真,当她听到了高九的声音之后,犹如即将淹死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也不理会,直向着高九的方向跑来。周围众人都被岳真真这一路狂奔的样子惊着了,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
也许是岳真真跑得太急,也可能是因为赤着脚被草地上的石子磕了一下,跑到中途时候她脚底下一软,就此摔在地上。
高九抢步上前,要将她扶起。冷不防斜刺里一柄长枪照着他的咽喉刺了过来。高九赶紧将头往右侧一偏,让过长枪,人也随即向后跳出三尺开外,凝神一看,挺枪来刺的正是大个子亚昆塔。
亚昆塔虽然被折了一下手腕,但是高九当时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所以他骨骼未损,只是当时疼痛了一下,稍后就恢复了。
此人是玉萝仙手下的悍将,从来都是横行跋扈,没有吃过这亏。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正看见高九俯身去扶岳真真,这下当真是他报仇的好机会。
亚昆塔二话不说,顺手从身边的兵士手里夺过一把长枪,趁着高九低头的功夫一枪刺来。他自以为这一枪又准又狠,别说是一个高九,就算是十个也得被他穿了葫芦。没想到这个乡巴佬轻轻一纵,就将他的长枪躲开。
亚昆塔立时便恼羞成怒,手腕子一翻,变枪为棍,恶狠狠就向高九的头顶砸了下来。
高九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在意这样一个莽汉的枪法。他有意卖弄一下,既不躲也不闪,偏偏还抬着头眼睁睁地看着那枪杆子往自己脑袋上面砸。
他的本意是用脑袋崩开这柄枪杆,然后趁着亚昆塔胸前门户大开的当口,一脚踹上去让他有个好看。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让高九露脸的机会又被人给搅和了。
就在亚昆塔的枪杆要砸上还没砸上的当口,忽然间劲风一扫,有人跃上半空,正在高九头顶之上。
此人双手一伸,硬生生将那柄枪杆握住。枪杆那头的亚昆塔只觉得双手一紧,心下当时便是一惊,知道这下子遇上强手了。还没等他作出反应,那人在空中双手使力,将枪往前一送。
亚昆塔因为是变枪为棍,所以这杆枪他是倒着在拿,也就是说枪尖指向的是自己。那人手上用力,把枪往前一送,就意味着是在拿枪尖子往亚昆塔身上捅。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授人以柄了。
亚昆塔虽然力气非凡,在玉山宫可以说排名前三,但是在这人面前却好像狮子脚底下的小兔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枪尖噗一声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枪既准且狠,前心进,后心出,瞬间就把亚昆塔穿了一个葫芦。
在临死之际,亚昆塔睁大了眼睛。他要好好看看,是哪个这么好的手段能够如此轻易地把玉山宫第一好汉给杀死。
就见他眼前黄影一闪,那人双足已经着地,两人正好来了一个清清楚楚地照面。对面那人身形高挑,面容秀丽,竟是一个女人。
亚昆塔顿时就是一呆,嘴里含糊地问了一句:”你是个女的?”那人冷笑一声,却不答话,双手握住枪杆前把一抬,后把一压,生生将一个丈二金刚一样的亚昆塔挑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待到亚昆塔的身子上了天,周围众人方才惊觉,有几个便要上前抢人。
那人的眼角扫到他们,微微冷笑,双手向前一送,喝了一声:“想要就拿去吧。”话到人落,枪杆子上的亚昆塔向着那几个人直飞出去。
几人赶紧伸手来接,原想着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接一个胖子应该没问题。谁料到那人在甩出亚昆塔的时候已经使了暗劲,再加上亚昆塔身躯庞大,体重超过三百斤有余,又是从高空坠落,巨大的势能转换为动能,当真是力道惊人。就好像是巨大的石块从高空落到地上,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下面四人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亚昆塔的身下,个个骨断筋折,哼都顾不上哼一声,当场毙命。
直到场地上多了五具尸体,在场众人才意识到,那人用一条枪瞬间杀死五名壮汉。
大家都急不可待地往这个杀人者看去,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整个杀人过程中纹丝未动的高九这时说话了:“琦,姑娘家家的,出手太狠了吧。”
戴琦猛一回头瞪了高九一眼,就见她满眼通红,双眼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这可能就是传说中“杀人杀红了眼”的状态吧。饶是高九这等走南闯北的老江湖,见到戴琦这幅样子也有些忌惮,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笑道:“戴琦,你别光顾着瞪我呀,先去照顾四夫人。”
一句话提醒了戴琦,她抢步来到岳真真的面前,只见她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摔伤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戴琦见她衣不蔽体的样子,便想解衣服给她披上,可是手碰到衣扣才想起来刚才已经将外套脱下穿在了叮铃的身上,才要脱衣服的话,衣不蔽体的就变成自己了。
正在踌躇之时,只听见高九喊了一声:“戴琦,我这儿有。”就见他突然一个起纵便窜到了玉山宫队伍中打头的一名旗手马上。那旗手“啊”的惊叫一声,正要出掌来打,高九却比他快,右手在他脖颈上一点,左手顺势从他手中抢过那面三足金乌旗。
他在马上更不停留,又是一个起纵,身体已然腾空而起。就在身处半空之时,他的右手一扯,将那面旗子扯了下来,顺手将旗杆往人群中一掷。
玉山宫众人看见旗杆飞来,吓得四散逃走。他们刚才见过了戴琦一枪挑穿亚昆塔的场面,深怕这一杆子把他们当做糖葫芦给穿上了。
就见那旗杆呲的一声扎入地里,只没入尾,一眼看去,那里依然草地平整,就好像旗杆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旁观众人个个吐出了舌头半天缩不回去,心里都在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这旗杆下的亡魂是跑不了的。
他们那里知道,高九便是有意不想伤他们的性命,否则便是你有百米飞人的速度,也逃不过旗杆下亡魂的命运。
就在旗杆没入草地的那一刻,高九也已经落在戴琦和岳真真的身旁。他将那面三足金乌旗在岳真真身上一裹,然后慢慢将她扶起,让她靠在戴琦的肩头。
戴琦再看岳真真,微闭双眼,面色惨白,但从呼吸上来判断身体内应该并无大碍。她这才放心大半,抬头看了高九一眼,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高九见她脸色阴天转晴,这才吁了一口气,说话也轻松了不少:“琦,你刚才可把我吓死了。就你那样子,我还当你杀神附体了呢!”
戴琦又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再喊我琦,当心我一枪穿了你的心。”
高九一本正经地说道:“还穿什么心啊,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随便来,e on,baby!”
这段时间高九总喜欢在戴琦面前说些洋文。他明知道戴琦听不懂,才故意这样说出来过一过嘴瘾。
戴琦也不理他,扶着岳真真端详了一下,疑惑道:“怎么四夫人会被这些畜生给捉住了?”
高九猛然间一拍脑袋:“糟了!四夫人被他们抓起来了,蒋老师和辛老师在哪儿?也被他们给抓了吗?”
两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全然忘记了还身处玉山宫的包围圈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号令,接着便是马蹄声急促,刀剑声响亮,片刻之间,戴琦、高九和岳真真三人被数百名骑兵密密匝匝围在了中间。
虽然身处群敌之中,高九和戴琦却连头也没抬,自顾自地聊着。
他们不动,围住他们的数百骑兵也不敢轻举妄动。骑兵们刚才已经目睹了戴琦和高九的伸手,虽然自己人多势众,但是谁知道这一对“雌雄大盗”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样子。
以现代人的时间标准,敌对双方对峙了约莫三分多钟,忽听马蹄声嘚嘚,有一人走不了包围圈中。
那人还没说话,高九就已经猜出了来者是谁。果然,一个娇媚柔和,还微微带着一些醋意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哟,小两口聊得挺亲热啊!”
高九抬起头瞄了她一眼,脸上泛起一丝坏笑:“夫人这话听着味儿不对呀!怎么,您这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
玉萝仙微微一笑,却不搭他那个茬儿,反而问道:“我说你这个乡巴佬,到底是靠山屯丁家的长工,还是那个什么四夫人家的把式呀!才刚护着那根草,又来保护这支花,你的心眼倒是挺花花的!”
她已经看出戴琦和高九的关系不一般,还故意说出这一番话来,明显地带着不怀好意。
高九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夫人真是好眼力,实话跟您回吧,这两家都是我高九的东家。”
“哟,看不出你还脚踩两只船呢!”玉萝仙的声音本就清脆,说这话的时候她有故意提高了调门,似乎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高九故意把脸一耷拉,苦着脸说:“夫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这世道赚俩钱真不容易,我这不得打两份工才能养家糊口吗!”
他说完这话,旁边的戴琦忍不住扑哧一乐。高九一看心上人展颜一笑,心下更喜,这油嘴滑舌的劲儿又上来了:“夫人你看见了,我高九就喜欢喂美丽的女士服务。如果夫人瞧得起在下的话,高九也甘愿效劳。”
“哦,是吗?”玉萝仙顿时来了兴趣,“这么说我也可以使唤使唤你?”
“当然了,夫人这样天仙国色的样貌,菩萨见了也要动心。高九就算是供您驱策,也在所不辞啊!”
玉萝仙没想到高九陡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明知这是对方抛过来的花枪,却也听得心满意足,满脸的笑意。
好半天才收住笑容,玉萝仙问高九:“那么,我现在想让你办一件事,办成之后,你的要求我无不应允,怎么样?”
“夫人请说!高九敢不用命?”高九煞有介事地说道。
“去把你这位夫人杀掉,提头见我,行吗?”玉萝仙直视着高九的眼睛,虽是满脸的妩媚,可眼神中却带着一种逼人的威势。
“这个,”高九挠挠脑袋,“我可不能答应!”
“为什么?刚才不是还说无不用命的吗?”玉萝仙故意粉面含嗔地问道。
“不是我不想,只是,”高九回头看了一眼戴琦,“我...”
“我什么?舍不得吗?”玉萝仙嘲弄地看着他。
“我打不过她!”高九苦着脸回答,“我怕她打我!”
“哈哈哈!”这下子,不光是戴琦,除了玉萝仙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第一百十八章 七星连珠
玉萝仙环视了一眼众人,脸色阴得可以滴出水来。玉山宫众人看见夫人那副模样,连忙收起笑容,一个个都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玉萝仙又看看高九,问道:“这么说我这份长工你是打不了啦?”
高九继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夫人,别说是长工,短工我也没法啊!”
“其实!”他忽然狡黠地冲玉萝仙眨眨眼,“我相信如果玉山宫的大拇指今天在场的话,一定会和我感同身受的。唉,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惧内一族呢,不是吗?”
玉萝仙轻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和大牧子相提并论,你也配!行了,废话少说。我们玉山宫的规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说着一转头,对那数百名骑兵说道,“你们还等什么?”
骑兵们整齐地答应一声,抽出马刀,缓缓向高九等人逼近。
高九看看这个阵势,哈哈一笑,转头对戴琦道:“琦,你来照顾四夫人,这些人交给我了。”
戴琦点点头,表情异常严肃地说了句:“给他们点教训就行,别杀得太多!”
在场的骑兵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按照寻常的套路,作为高九的“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要身先士卒,戴琦应该温情款款地嘱咐一句:“相公,你可多加小心,千万不要恋战!”或者来一句:“相公切不可亲身犯险,奴家这就和你并肩作战。”
可偏偏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说了一句“别杀得太多!”身为玉山宫的“御林军”,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骑兵队长愤怒将马刀一举,大喊一声:“骑兵队,进攻!”
骑兵队正要前进,忽听玉萝仙喝了一声:“慢着!”
众人立时都是一怔,没想到下令的是夫人,阻拦的也是夫人。大家都一起疑惑地看着玉萝仙,只听她道:“这对男女着实有些本事,遮忽儿,你们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调遣。”
遮忽儿是骑兵队的队长,听到夫人这话连忙说道:“还请夫人示下!”
玉萝仙看了一眼戴琦和高九,又将目光落在倒在戴琦怀中的岳真真身上。她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难以捉摸地微笑。
高九见着这笑容,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就知道这女人又要弄什么歪门邪道了。
果然,就见玉萝仙对遮忽儿道:“让弓箭手先往那个鲜货身上招呼!”
遮忽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领悟,大笑道:“夫人妙计。”转头大声吩咐骑兵队中的弓箭手:“都听到了吗?做好准备,先射死那个女人。”
这下轮到戴琦发怒了。她一挺身就要站起来。却见高九笑嘻嘻地将她的肩头一按,说了句:“别慌,有我!”
他站起身面对着前方的玉萝仙微微一笑:“夫人,你好歹也是系出名门,这手段太也有些不入流了吧。”
玉萝仙报以同样的微笑:“我们玉山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入流”和“不入流”的词儿,只要能达到目的,你管我怎么做。”
“哦?”高九的面色忽然阴沉下来,“夫人,你倒会捡软柿子捏!不过,你可别忘了,你们这儿也有软柿
子!”
“是吗?”玉萝仙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怎么,以为我是软柿子,想先动动我?”
“这个嘛!”高九直视着玉萝仙道,“别看你我相隔数丈,身边还有这许多骑兵保护,但我要抓住你可是易如反掌。”
“这个我到相信,不过你的身手虽快,我骑兵的箭法也不慢啊!即便你抓住了我,你那位东家也成了刺猬。我看得出来,这位夫人对你们可是特别重要,那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划算!”
她这话说中了高九的心病,一时间伶牙俐齿的高九也没了话说。
忽见戴琦喊道:“高九,你来照顾四夫人,这个疯女人交给我了!”说罢将岳真真轻轻放下,腾身站起就要纵身。
猛然间包围圈的外面两道人影一闪而过,片刻间到了高九和戴琦的面前。在这数百名骑兵的严密包围之中,也没见两人腾身纵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便到了圈中。
叮铃和叮咚各自用背心护住高九等三人,面向着骑兵,嘴里齐声对戴琦说道:“戴姐姐,别担心,有我们在这儿,一定护佑你们的安全。”
玉萝仙冷笑一声:“好啊,正愁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丫头呢?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一起死吧。咱们也别先射那个鲜货了,我这还有新鲜的手段对付你们呢!遮忽儿,让你的马也跳跳舞吧!”
遮忽儿听到这话马上会意,转头对骑兵队说道:“一队准备,二队起跳,三队准备,四队起跳!”
这四队骑兵立刻答应一声,就见有两队骑兵先冲到前面,一等站定,这些马就前腿站立,后腿跪下,将身体形成了斜坡状。
此时,两队骑兵后面分别上来一队骑兵。他们冲到前队的身后竟没有止步,胯下战马的前蹄立刻就踩上了前马的后背,前马后腿一蹬,就好像一架投石车一样顺势就将背上骑兵连人带马给发射出去。
这两队被发射出去每队十骑,十对人马犹如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飞舞,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出赏心悦目的舞剧。
但这舞剧中的舞者确实来要人性命的。这些战马本就身高体壮,再加上披着重铠,身上还骑着一名骑兵,光是这连人带马砸下来的分量就比刚才亚昆塔那一次要重上十倍。更何况马上的骑士已经手举着马刀自上而下砍了下来。
这些人马分别从四面八方砸下来,就是高九等四人分别制服了一个,还有十六个向他们杀过来,顾此失彼,很难兼顾。
饶是戴琦这样身经百战的高手陡然碰到这样的阵仗也有些发懵,叮铃姐妹虽然轻功绝顶,但临敌经验几乎为零,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电光石火的关头,只听高九暴喝了一声:“戴琦,看好四夫人!”话到人飞,戴琦再看他时,高九已经飞了起来。
此时有一匹战马已经快要落地,下面正好就是戴琦等人站立的地方。高九这一腾身,恰巧面对着战马的前蹄。说时迟那时快,他双手攥住两个前蹄就势往后一掀,那战马稀溜溜暴叫一声,连人带马竟然被掀翻开来。
这战马加上马上的骑者分量超过五百斤有余,再加上下坠之势,没有八百也有七百的力道,高九又是在空
中,不似在地上可以双脚着力。他这完全是凭借着双手的膂力掀翻了这一人一骑。
这人马往后一到,恰好砸到了后面的一对人马,而那一对一倒,又把后面一对跟掀翻。也就是说,高九一次攻击就干掉了三对人马。
但高九并不歇气,在他掀翻第一对人马的同时,双手借力往右侧一纵,又到了另一边的人马跟前。他还是依样画葫芦,双手一掀,那对人马也向后便倒,这一倒也是同样的多米诺效应,砸到了两对人马。
如是者三,高九徒手掀翻了三对人马,间接打掉了六对。这九对人马被砸开便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戴琦抱着岳真真就地一滚,就到了那一片空地。其余的人马此时纷纷落地,但都是在远离的戴琦的地方,戴琦等人暂时安全了。
高九掀翻人马,这才双脚落地。此时的他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虽然神勇,但是一次进攻用了上千斤的力气,便是铁打的金刚也承受不住了。戴琦赶紧上前扶住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高九抬起头,微笑道:“我没事,再来个十个八个的也没问题。”但他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显然是累到了极点。
他这一次力掀九马,震惊全场。骑兵队个个看得瞠目结舌,宛如木雕泥塑一般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静默之间冷不丁听到一阵尖利的笑声,只听玉萝仙道:“好啊高九,今日真是见识了你的手段,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到底能掀翻多少人马!”
说着对遮忽儿道:“继续!”
遮忽儿也被高九的神勇惊住了,正在发愣,听到玉萝仙发令,连忙大喊一声:“五队准备,六队起跳;七队准备,八队起跳!”
四队人马答应一声,立刻又开始了准备姿势。
见到对方这般情景,戴琦忍不住抱紧了高九道:“高九, 别去了。要死,我们死在一起!”
高九回看她一眼,凄然一笑:“戴琦,即便我死,我也不想让你死。就算是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让你活下去!”
话一出口,戴琦的双眼已经盈满了泪水。她把头往高九肩上一埋道:“没有你,我也不能独活。高九,别去了!”
此时已经听到了对面的声音:“五队准备完毕,七队准备完毕!”
又听见遮忽儿的声音:“六队、八队,预备,跳!”
但是,这“跳”字刚从他的喉咙中发出来,忽听一阵破风之声,紧接着七匹充当“跳板”的战马轰然倒地。众人细看之下才发现,每一匹马的脑门上都贯穿了一支雕翎箭。
大家正在吃惊,前后又是两次破风之声,每次声过,都有七匹战马倒地,三次过后,五队、六队的全部跳板已经被尽数消灭了。
“七星连珠!”见此情景,高九不禁脱口而出。
“什么?”戴琦没听清楚,问了一句。
“一次发射七箭,箭箭命中靶心,这就是箭法的巅峰——七星连珠!”高九回答。他四下看了一眼,又道:“能射出这样箭法的,我所认识的只有一人!”
他的话刚说完,包围圈外有人朗声大笑:“高九,你算是没看错!我来了!”
第一百十九章 铁马金戈
高九听到那人说话,本来惨白的脸上立刻有了血色。他摇晃了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外面喊道:“丁凤你个龟孙,他娘的怎么才来?你瞧四夫人都成啥样了!我告诉你,四夫人要是要啥事儿,我把你剁成馅儿包饺子!”
丁凤在外面回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我说,四夫人还好么?”
高九瞧了一眼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岳真真,大声说道:“反正还没死!不过你要是再不进来,不光是她,我们这儿一家五口就全都得玩儿完了!”
戴琦听得面上一红,拿手拍了他一下,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嘴里还这么没正经?”
高九冲她眨眨眼道:“不说的厉害点,丁凤这小子不上心呢!”
外面的丁凤喊道:“我手里就只有一把弓箭,刚才连雕翎箭都射光了,那什么进来。放心吧,有人进来帮你们,等着啊!”
说完就听外面一声唿哨,接着又听到丁凤的声音:“高九,看好了,你的救兵来了!”
高九和戴琦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救兵是谁?此次随行的队伍里能打的除了丁凤就是伊巴卡莱,莫非是那个矮子?可那个矮子打洞可以,打仗能行吗?
两人正在猜疑,就见前方的骑兵队忽然一阵大乱,人喊马嘶的,骑兵纷纷都扯住缰绳,来回打转,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还是戴琦眼尖,指着骑兵队中战马的脚下说:“高九,快看,在那儿!”
高九凝神细看,果然在前方骑兵队的马下,一团黑影在来回地滚动。这黑影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战马便会冷不丁地前蹄扬起,稀溜溜暴叫。有些骑者没有防备一个跟头就栽了下来,正落在马群之中。
马群正是嘈杂纷乱之时,地上落了一个人那里还顾得上避让,于是乎马蹄乱踏,那人就被踩成了肉泥。
而那团黑影却异常灵活,虽然在众多战马的脚下滚动,但每次都能顺利躲过踩踏,还不忘对马蹄进行攻击。
战马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只能应付面对面的攻击,如果敌人钻入了它们的肚子底下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就这样,眼见着战马们一个个倒地,紧接着就被其他的战马一阵乱踩,连人带马都被踩了一个半死。一时间骑兵队里纷纷打乱,只听见人喊马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遮忽儿倒地时久经沙场,瞧着不对连忙大喊:“大家快散开,不要挤在一起。敌人就在我们的脚下,找到敌人再进攻!”
他这么一说,众骑兵才如梦方醒,立刻四散开来,每人之间空出了一大段的距离。
距离一拉开,大家便看清楚了,果然有一个家伙手持一个木棍在队伍中间窜来窜去。这人长得奇矮,站直了身子和寻常人跪着也差不多,所以刚才挤在马群中根本无法发现。
他来回乱窜,手里的木棍不停地往马腿上招呼,骑兵们拥挤在一起又看不见敌人,难怪转眼之间就搅得一个数百人的骑兵队天下大乱的。
如今骑兵们各自散开,骑兵
的长处得以发挥出来。骑兵们各自挂上马刀,取下背上的长棍,看准了那个矮子就是一棍。
这些骑兵们平时除了训练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马球。如今有这么一个现场的肉球一样的矮子,正好成全了他们的业余爱好。大家伙儿你奔过来,我跑过去,上来就是一棍,个个都使出全身的力气,非要把这个可恶的矮子置于死地不可。
可是这矮子就像是身上抹了香油,比泥鳅都要滑溜,无论是谁一棍子下去,他总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身子稍稍一偏就让过去半尺,恰好那棍子打空。
遮忽儿看在眼里,心上不免焦躁起来。又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手下的这些骑兵根本就没法制住那个矮子,相反矮子还会抽冷子往附近战马的腿上扫一棍子,连人带马把他们给掀翻在地。
这下遮忽儿坐不住了,伸手一探,将得胜钩上的长枪取了下来。他和自己的部属不一样,善使一条长枪,枪法出众,在玉山宫里很有些名气。
此时那矮子已经连打了三匹战马,其他骑兵心有忌惮,纷纷勒马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犹豫着不敢上前。矮子的面前空出了一片场子。
遮忽儿喊了一声:“看我的!”双脚一夹马镫,那马一声长嘶,便如飞般窜了出去。
还没到矮子的跟前,遮忽儿的大枪已经到了。他的枪法和那些骑兵的棍法截然不同。那些骑兵使棍只是凭借蛮力乱打,没有章法,所以矮子只需要躲过一棍,便能轻松跳出圈外,让骑兵干瞪眼没办法。
但是遮忽儿就不一样了,他的枪法受过真传,攻防有序,进退有据,一条枪舞动开来真是风雨不透,犹如一座枪林,前后左右都是枪头,让对手避无可避。
幸亏矮子仗着身形灵活躲过了前面三枪。但是三枪过后遮忽儿章法又是一变,狠、稳、准、灵,枪枪奔着矮子的要害扎来。
矮子左支右绌,虽然狼狈,好歹又躲过了三枪,但是第七枪的枪头一晃,一枪变成了十枪,看得矮子眼花缭乱,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躲得了这个,躲不了那个。
遮忽儿狞笑一声:“看你这次能往哪儿跑!”
眼见得那枪尖离着矮子不到一尺的距离,再难逃走。猛见矮子一个倒立,脑袋冲下,身子就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片刻之间,连头带身子已经钻入了地下。待到枪头扎到,矮子已经完全钻了地下,枪头一下子扎了个空。
遮忽儿没料到矮子能有这一招,枪没扎着,身子却因为用力过猛往前一倾,幸亏有马脖子挡着,要不然整个身子就得掉到马下。
他刚这么一愣神,猛然间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明显是对着他这边来的。遮忽儿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听一名骑兵喊道:“遮忽儿大人,马屁股后面有人!”
遮忽儿连忙回头,正看见那个矮子像个土地爷一样满身泥土的从地里钻了出来。这一下可把遮忽儿吓得不轻,不由分说挥枪要刺。
但是船大难掉头,矮子就在他的马屁股下
面,他要回身挺枪动作上难免迟滞。但矮子的动作就比他要快多了,就见他双手攥住战马的两只后腿,怒吼一声,双手一抬,竟然硬生生地把遮忽儿连人带马给掀了起来。
遮忽儿猛然间失去了平衡,身子往后便倒,这边高九已经瞅准了机会,身子一纵就来到马前,右臂一伸将遮忽儿的腰带抓住。
他的膂力是何等惊人,刚才在半空中能够将五百余斤的战马给掀翻,如今虽然是强弩之末,但是抓个遮忽儿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高九手里抓着遮忽尔几个起落就回到了戴琦身边,那边的矮子在地上滚动几下也和众人会齐。
高九将遮忽儿扔给戴琦,说了声:“看好了,这可是咱们保命的护身符!”又见矮子也到了这里,心下大喜,上前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伊巴,没想到你这个土行孙关键时刻还真管用。”
伊巴卡莱自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只是向外一指,就见丁凤也笑呵呵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趁着刚才伊巴卡莱大闹骑兵队的时候,骑兵们自顾不暇,丁凤便瞅准机会钻了进来。他顺手牵羊,还从几名骑兵弓箭手的尸体上抓了一大把箭,给自己补充了充足的弹药。
高九一见丁凤来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他和丁凤算是不打不相识,玩笑也开得习惯了,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笑骂道:“臭小子,你死哪儿去了!你看看把人家四夫人都整成啥样了!”
丁凤弯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岳真真,回头问戴琦:“戴姑娘,她没事儿吧?”
戴琦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惊吓,现下昏睡过去了。”
丁凤舒了一口气:“这婆娘真不是个惹祸的祖宗。差点把我们几个都给坑苦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省得下次乱跑!”
高九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趣,忙问:“怎么回事儿?说说!”
戴琦蹬了他一脚,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聊这个?先商量怎么出去。
高九把遮忽儿的脖领子一揪,笑道:“有他在,咱们怕什么?”
说着把遮忽儿往上一举,二百来斤的一个大汉像个小鸡儿似的被他高高举在空中。高九面对着站在远处的玉萝仙道:“夫人!现在咱们可以谈一谈了吧!要不然你手下这员大将就有得好看了!”
在整个战斗的过程中,玉萝仙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会儿看到高九举着遮忽儿来跟她谈判了,玉萝仙这才发话:“就凭这么个货,就想让我让路?”
高九笑道:“骑兵队是你们的御林军,御林军的队长难道还不够分量吗?”
玉萝仙冷笑一声:“是不是队长都由我说了算。我说他是就是,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她这边说着话,冷不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直冷箭,话落箭到,噗的一声正中遮忽儿的咽喉。可怜这个骑兵队长一声不吭就身归那世去了。
只听玉萝仙又道:“穆连山,如今遮忽儿死了,你就是新的骑兵队长。骑兵队,准备进攻!”
第一百二十章 金刚不坏
高九将举在高空的遮忽儿放下来一看,果然已经气绝身亡,咽喉处的中箭只没入羽。他恨恨地将尸体往地上一摔,嘴里骂了一句:“他娘的,比我都狠!幸亏这一箭不是冲着我,要不然我都防不住!”
戴琦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就是太得瑟了!手里有个人质就得小心保护好,别出了岔子。你倒好,到处招摇深怕别人看不见似得。没成想人家能够放出一只冷箭吧?就你那个得瑟劲儿,别说人家射人质,就算是射你,你也得中招!”
高九好不容易抢来的人质陡然间没了,心里正没有好气,又被戴琦这么一番数落,由不得更加冒火。但他可不敢冲撞戴琦,一转头看见丁凤,这气儿就冲着丁凤来了:“你他娘还说什么是千步将?对面射来一支箭你都不知道,你算哪门子千步将?千步浆糊还差不多!”
丁凤那性子哪受得了这个,一听就毛了。他上前一步踩住躺在地上的遮忽儿的脖子,指给高九看:“姓高的,放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这是袖箭!是你们这些江湖骗子喜欢玩的把戏!我一个堂堂的军官,射的是长箭,两边差距大了。”
高九觑了一眼,抢白道:“那又怎么样?袖箭不是箭?”
丁凤气得上来就是一拳:“你他娘是真不懂还是装的,隔行如隔山,我又不会你们这些江湖骗子的手艺,我知道袖箭怎么玩?”
高九还要争辩,戴琦将他一扯,怒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别吵了!你们这边吵得热闹,人家那边正好乘虚而入。”
两人一听心中都是一凛,忙往对面看去,就听马蹄得得,一匹马慢慢走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高九禁不住脱口而出:“玉萝仙,这婆娘跑这么近来干什么?找死?”
丁凤二话没说伸手摘弓搭箭,口里说道:“来得正好!擒贼擒王,先把这婆娘射了再说!”
还没等他将弓拉满,高九上去一把叼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抹,就将他手里的弓给卸了下来。
丁凤一回身怒道:“你又干什么?”
高九将手里的弓交给戴琦,道:“说你是个二货你还不承认,怎么这么没脑子?人家敢走这么近肯定是有准备的,你想射她?当心人家反过来射你!”
戴琦在一旁推了高九一把,把脸一沉道:“说话别带脏字儿!”
高九一脸愕然道:“我这不好好说话呢吗?带什么脏字儿了?二货?这也算脏字?”
戴琦脸上一红,低声喝骂了一句:“滚,别跟我装糊涂!”
高九还是莫名其妙,突然间醒悟过来:“哦,你说的是射...”
戴琦愈加恼怒,伸腿踹了他一下,吼道:“闭嘴,听那个婆娘说什么!”
就见玉萝仙走到离高九等人两丈来元的距离,勒住马头,用眼睛扫视众人一眼,说道:“行啊,高九,你这个长工做的不错,两位东家都让你给护住了!”
高九躬身一礼,满脸谦恭地道:“承蒙夫人夸奖!”
玉萝仙忽然笑了。她的声音本来就高,笑起来更显得尖利刺耳,就跟粉笔划在黑板上一样,让人听着尤其不舒服。
笑过之后,玉萝仙陡然将笑容一收,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正经样子。说起来这个女人倒也厉害,变脸都用不着道具,瞬间就能换成另一副样子。
就听她说:“高九,敢不敢跟我做个赌赛?”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怔,不知这
女人又在想什么心思。高九依旧笑嘻嘻地说:“好啊,我高九别的本事没有,就好个打赌猜闷儿!而且玩儿的越大越好!夫人,说说,咱们怎么玩儿?”
“很简单,我再派出一支骑兵和你们对打。赢了,我让你们全身而退。你们输了,对不起...”
玉萝仙还没说完,高九已经抢着说话了:“输了还有什么话说,我们这在场的七颗脑袋全归你!”
“好!痛快!”玉萝仙拍了拍巴掌,又打量了高九几眼,言语中带着些惋惜,“你这个人本事不错,为人也还合我的心意,只是可惜啊,马上就要死在眼前了。”
高九脸上现出一阵坏笑:“夫人既然这么喜欢我,那我就努把子力,赢了这场赌赛。这样我们俩还能长期见面,也免得你长吁短叹的不是?”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的本事了!”说着玉萝仙一拨马退回骑兵阵中。
看见玉萝仙回去了,高九得意地戴琦道:“怎么样,我刚才那个从容淡定的劲头儿够帅吧!戴琦你说,是不是很有点大将风度?”
戴琦冷笑一声:“你说人家丁凤二货,我看你才是最大的二货。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那个婆娘的条件呢?你知道有些什么手段?万一我们应付不了呢,难道真就把人头送上去?”
高九大刺刺地说:“这有什么啊!这世上有我高九对付不了的事情吗?”
“你瞧你那个得瑟劲儿又上来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刚才能眼睁睁地看着遮忽儿被袖箭射死?这次要是万一有个失手,我们这些人交代了是小事,四夫人有些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侯爷交代?”
“没事儿!”高九笑嘻嘻地说,“告诉你,这点我早想好了,真要是有了败象,咱们撒丫子就跑呗。凭着我的双掌,丁凤的神箭和伊巴的钻地术,当然啦,还有您的轻功,咱们跑出去易如反掌啊!咱又没和玉萝仙那个婆娘签文书,还真和她实心实意地打赌击掌吗?”
戴琦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这人一向说话不算数啊!大丈夫顶天立地,言必信,行必果,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对你的人品可真是要重新考虑啦!”
这话说得高九心里发毛,连忙赔上笑脸道:“别价,咱这不是对敌人才像寒冬一样无情吗?对待自己人我可一向都是春天般的温暖呢!”
戴琦把脸一沉:“少在那儿贫嘴,先看看玉萝仙那个婆娘出什么招儿再说。”
这边厢玉萝仙已经开始行动了。她吩咐新上任的骑兵队长穆连山道:“准备开始吧!”
穆连山点点头,呼喝了几声,包围高九等人的骑兵队整齐地排成两列,然后来了一个集体向后转,退了下去。
丁凤等人见骑兵队撤下去了,场地上空出一大块儿,却迟迟不见有新的队伍上前,心中既疑惑又有些紧张。
丁凤问高九:“你说,那个妖婆子能派出什么队伍来对付咱们?”
高九乜斜着眼瞄着丁凤,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话问得奇怪,我又不是那个妖婆子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他刚才被丁凤顶了两句,气儿一直不顺,所以丁凤问他的时候,他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的。
“那你还那么痛快地和她打赌?”丁凤又来了气儿,“你就那么有把握?”
高九把脖子一挺,大声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觉得我连累你了?没问题,丁凤,你要是怕死,我给玉萝仙这个婆娘求个情儿,放你先走,行吗?”
丁凤肺都气炸了,上前要抓高九的脖领子。戴琦连忙将两人隔开,返回头对高九道:“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在这样闹下去的话,我一个人杀过去跟玉萝仙拼个你死我活!”
戴琦这一招是杀手锏,屡试屡灵,高九一缩脖子,对着丁凤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丁凤君,实在不好意思,多多冒犯之处,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他这一套中外结合的赔礼方式丁凤哪能明白,不过看他诚意十足的样子,心里的气儿也消了一大半,别过身子不再搭理他了。
这边正热闹的时候,玉萝仙那边终于有所行动了。就听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响,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一队骑兵。从服装、武器以及战马来看,他们和刚才的骑兵队并无二致,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特异的本事。
这支骑兵队到了近前,玉萝仙对高九道:“高九,咱们一言为定。你们要是能像刚才那样打败这只骑兵队,我立刻让出一条大道,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一转身离开了骑兵队,站在远远的一处高坡上观战。
戴琦对高九道:“这婆娘跑这么远观战,莫不是这伙子骑兵队有什么古怪?”
高九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有什么古怪?咱们还是老规矩,关门,放伊巴!”
说着对身边的伊巴一挥手:“矮子,这回看你的了。”
没想到伊巴纹丝没动。高九一愣:“怎么,连这个矮子都开始怕死了?”
旁边的丁凤冷笑道:“你跟个外国人说中国话,人家能听懂吗?”
高九一怕脑袋:“你瞧我这脑子,刚才都被你气糊涂了!”说着前腿一弓,后腿一蹬,左手叉腰,右手往前一指,口中喊道:“伊巴,e on!”
他这句英文伊巴没听懂,但是那个标准的“航母style”手势伊巴倒是明白了。这倒不是因为伊巴在航母上服过役,而是任谁都知道,手往前一指,那就是要进攻了。
伊巴暴叫一声,挥舞着大棍冲了出去,依旧是地滚的功夫,闪电般到了骑兵队的跟前。眼看着面前就是一条条密林般的马腿,伊巴二话不说,故技重施,大棍又招呼了上去。
伊巴卡莱刚才能够双手掀翻遮忽儿的坐骑,膂力也非同小可。他这一棍子下去,使上了**成的力气,别说是寻常的马匹,就是久经训练的战马也得应声倒地。
可是怪事就在眼前,那马腿上着了一下却纹丝不动,竟然稳如磐石一般。伊巴卡莱一击不中,心中就是一惊,正待再打,那战马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只见它飞起一脚,照准伊巴的脑袋就是一下子。伊巴连忙闪躲,没想到这马刚才那一下竟然是个虚招,前腿收回,猛地一个转身,后腿就撩上了。这是名副其实的马尥蹶子,伊巴猝不及防,再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身子矮小,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尽量伏地身子,这一蹶子算是没有踢中要害,在伊巴的背上扫了一下。饶是如此,伊巴整个身子竟然也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高九等人的身前。
众人大惊,连忙上前查看,就见他的背上一道血痕,深可见肉。戴琦惊道:“马腿子上有兵刃!”
丁凤大怒,摘下弓箭骂道:“好阴险的骑兵,老子射穿它的马腿!”
就在这时,伊巴卡莱突然飚出了一句令人绝想不到的话:“小心,这些马打不死!”
“我靠!”高九惊得差点蹦起来了,“伊巴,你怎么会说汉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