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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快乐的高山     普天之下我主沉浮txt下载     普天之下我主沉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叮家大院

    靠山屯外,两只神兽在骑手阿火和阿田的驾驭下缓缓进了屯子,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老三和老四正在指挥众人把现场一片狼藉的场面收拾干净。所有的死者都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往屯子里运走,而他们的家属则默默地跟在后面,就连最喜欢哭闹的小孩子也罕见地一声不吭,整个队伍显得异乎寻常的安静。

    高九的眼光开始寻找叮家老大的下落,但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看不到叮老大任何的踪影。他好奇地问叮家老二:“请问大爷呢?”

    “他已经先回大宅准备招待各位去了。”

    “这么快?”高九吃了一惊,同时和戴琦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都是武功高手,他们面前的任何人不可能像这样凭空消失。

    这只能说明一点,叮家老大的移动已经快得让人不可想象了。

    “难怪叮咚有那种手段,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高九低声向戴琦嘟囔了一句。

    一行人由老二带领着顺着靠山屯中间的一条大路一直往山上走去。在蜿蜒盘旋的盘山道上转了好几圈,终于到了一座庞大的院落门前。这里位居半山腰,从门前放眼下望,靠山屯的全貌尽收眼底。

    忽然听到戴琦“哦”了一声,高九问:“怎么了?”

    戴琦道:“没事儿,就是觉得靠山屯的这些房屋错落有致,看起来挺有趣的。”

    高九挠挠头,疑惑道:“错落有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怎么觉得这些房子东边一堆,西边一撮,看起来乱七八糟。”

    戴琦笑了一下,却没有再做解释。

    他们两人经常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互撩,旁人当然并不在意。只是叮家老二听到戴琦说那句话的时候,眉毛轻轻跳动了一下。这一项极为轻微的举动,只有站在他身旁的蒋南平注意到了。

    这时那座大宅黑漆漆的铁门向两面打开,首先出来的是叮铃姐妹。因为是在自己家中,装扮自然又跟刚才见着时截然不同。

    叮铃换了一身粉色裙褂,叮咚则是一身浅黄色的衣衫,两个姐妹相貌本就极美,再加上丽装华服的映衬,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风韵。

    叮咚上前一把拉住戴琦的手,喜不自禁地说道:“戴姐姐,终于盼你来了。今天到了我家里,我可得好好招待你们。”

    戴琦有意打趣道:“我的口味可是刁钻的很呢!”

    叮咚满不介意地说道:“放心吧,戴姐姐,我们家的吃食,包你从来没有见识过。快点,进来吧。”说着也顾不上旁人,一手拉着戴琦便先进了院子。

    叮铃笑着摇摇头:“这丫头,任性起来连旁人都顾不上了。”一边说一边请其余众人进门。

    大家从铁门外鱼贯而入,叮铃就守在门内一一点头招呼。最后一个进门的是玉山宫的大公子,可他前脚刚往门里一迈,叮铃却一甩头,就好像没看见这人似的,径直往前去,陪着蒋南平等穿屋过院,往正堂里走去。

    大公子略显尴尬地呆立了一会儿,抬脚准备跟着众人往前走,忽然间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他注目一看,身子忍不住一颤,原来在院子东头的一株杨树下面,有一个人正定定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叮香!大公子差点喊出声来。不过他立刻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低垂着头,紧紧跟在蒋南平

    等人的后面一路往前面走了。

    大家穿过几重院子,眼前是一处大屋,正厅居中,两下各是三处厢房。叮铃道:“各位先生、太太,我爹爹正在大厅等候,请各位移步。”

    正说着,正厅门口人影一闪,叮家老大已经走了出来。他眼光略略扫一扫众人,冲着蒋南平抱拳拱手道:“这位便是蒋先生吧。早就听我两个丫头说起,久仰久仰,请入内一坐吧。各位,也请一起落座吧。”

    说完这话,他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大公子。叮老大面色稍微收了一收,不像刚才那么亲切,声音中增添了几分严肃:“大公子,你能够亲身到我这里,叮某倒有些佩服。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你先请到后面的厢房坐坐,待会儿自会有人将二公子送来。”

    大公子深施一礼:“多谢叮屯长!”

    叮老大点点头,回头对叮铃道:“你陪着大公子去东厢房,好生招待,不要出了岔子。”

    叮铃登时一愣,没想到爹爹竟然自己去。她咬一咬下嘴唇,低声道:“您让别人去吧,我不去!”

    这是高九等人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当面顶撞叮家老大。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怒容,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平静,只是声音却陡然高了一度:“快去!”

    这话显然震慑到了叮铃,她虽然极不情愿,但依然一转身,往东厢房走去。大公子也不说话,低着头跟在她后面径直走了。

    料理完这件事,叮家老大将手一伸,重新请众人进厅入座。

    大厅内洁净宽敞,陈设也非常简单。除了一拳桌椅,并无他物。

    大家各自入座,有仆人送上茶来。

    蒋南平道:“叮先生,我们各自闻名,寒暄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现今我有一事相问,还请叮先生解答。”

    叮家老大点头道:“蒋先生请说。”

    “我们的好朋友名叫伊巴卡莱的,听叮铃姑娘说已经押解着二公子到了这里,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

    “哦,”叮家老大笑道,“这个很容易。他带着二公子一路土遁到了我们的靠山屯,辛苦劳顿。眼下正在休息,待会儿少不得还要用些酒饭,洗个澡换套衣服。一切收拾妥当了我自会让他出来和你们相会。”

    辛柏林听出话里有些蹊跷,便插言道:“叮先生,我刚才听叮铃姑娘说过,外人从来都无法进入靠山屯,难道伊巴卡莱就能够凭借土遁进来吗?”

    叮老大看了一眼辛柏林,说道:“这位先生心细的很啊!不错,我们靠山有特殊的设计,外人绝不可能进入。不过叮铃对你们那位朋友自有一番交代,告诉了他入屯的法门,那自然就不同了。”

    蒋南平道:“听您这么说,伊巴卡莱和你们靠山屯是老相识了。否则叮铃姑娘怎么可能与她联络呢?”

    叮家老大又是一笑,这笑容中竟然带着些许的神秘。他抚了一抚自己的长髯,道:“这个问题嘛,还是待会儿让叮铃和伊巴卡莱给你们做解答吧。”

    冷不丁听见高九叫了起来:“叮先生,我插句话行吗?”

    叮家老大一愣,随即道:“这位先生请讲!”

    高九揉揉肚子,脸上显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叮先生,说实话,我们几个人奔波一天了,水米没沾牙。我看您与其陪我们在这里高谈阔论,不如招待我们吃顿好的。刚才听叮咚姑娘

    说,这儿的东西我们从来都没吃过,这一说真把我肚子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叮老大听得哈哈大笑:“失礼,失礼。饭菜早就准备好了,请大家移步西厅。”

    高九欢呼了一声,第一个跳下椅子。

    叮咚笑着对他道:“准备好肚子,待会儿可别抱怨肚子太小吃不下这么多美味佳肴。”说完领着大家往西厅走去。

    西厅是一个大房间,大到足以容得下放一张大桌子。之所以说这张桌子大,是因为围着桌子坐上二十个人也不嫌拥挤。

    但这个桌子的特异之处在于,它不是普通的圆桌,而是一张长方形的大桌,有点类似于现代会议桌。

    桌子旁按照进餐的人数一共放了六把椅子,桌上则同样放了六个硕大的盘子。每个盘子大约有锅盖大小,里面有一个个的浅坑,浅坑里装着菜肴。

    高九看着吐吐舌头,对着辛柏林低声道:“辛老师,这里真是一个处处透着奇怪的地方。你看着吃饭的地方,不就和我们的食堂差不多吗?”

    辛柏林点点头:“就是盘子大一点,也算是现代餐盘的雏形了。看来,这里实行用分餐制。”

    戴琦是第一次见这种新奇的吃饭方式,回头问叮咚:“妹子,这些盘子是怎么回事儿?”

    叮咚笑道:“戴姐姐,亏你那么聪明,这都没有看出来吗?每个人的菜都装在自己的盘子里,也不用担心别人把自己喜欢的菜都给吃完了。”

    戴琦还是不能理解,道:“我们从来都是坐一个桌子夹菜,从没试过这样面对面坐在一个长桌上各吃各的。”

    “我爷爷说,这叫分餐制,是最健康的进餐方式了。”叮咚说得非常笃定。

    高九忍不住道:“有机会,我可真想见见你爷爷了。他为你们靠山屯发明了这么多东西,应该是非常了不起的神人。”

    叮咚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了:“你要是想见我爷爷也行。他就在这间院子里,不过我建议你做好还是别去见他。”

    “为什么?”高九不解地问。

    “因为他疯了!”叮咚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怔,心里虽然都有些疑问,但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高九有意岔开话题,缓解一下气氛。他注目看了看餐盘里的菜肴,顿时有些泄气,对着叮咚道:“妹子,我还以为你给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吃呢?这不就是土豆和红薯吗?”

    没想到叮咚竟像是听到了奇闻异事一样惊呼起来:“你怎么还知道这是土豆和红薯?”

    这下轮到高九惊呼了:“我又不是一岁的宝宝,土豆和红薯都分不清吗?”

    叮咚道:“我爷爷说过,除了靠山屯的人,全天下就没有人吃过这种东西的,你怎么会知道?”

    高九顿时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见辛柏林凑到他耳边说:“土豆和红薯都是在十七世纪下半叶才正式传入中国的。现在这个年代,还没人吃过这种东西呢!”

    高九一吐舌头,暗自骂自己嘴也太快了。

    就听叮咚又道:“高九,你可是外面仅有的两个人认识土豆和红薯的外人了。”

    高九听着话里有话,忙问:“难道还有人来过这里吃过土豆?”

    叮咚点点头:“几个月前来过一个人,是爷爷的朋友。好像是叫,对了,叫做沈慕韩!”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明察秋毫

    “沈慕韩?”在座诸人之中,只有蒋南平和辛柏林知道这个名字,两人心中都是一震。辛柏林忍不住张口要问,却感觉身边的蒋南平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立刻意识到蒋南平不希望旁人知道他们和沈慕韩的关系,于是也只好将想问的话咽到肚子里。

    但是旁边自有嘴快的将辛柏林的问题说了出来。只听高九问道:“这位沈先生现在还在这里吗?能不能引见一下,我倒真想见见他。”

    “这位沈先生早就不在这里了。那天傍晚爷爷引他进屯,吃过晚饭,两人在房里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爷爷就差人送他走了。”

    “走得这么快,真是个不速之客!”高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叮咚忽然叹了一口气:“这人的确是个不速之客。自他走的那天开始,爷爷就疯了。要不就是整天整天地不说话,盯着院子里的槐树发呆;要不就是摔桌子椅子,摔茶壶茶杯,逢人就骂,见人就打。后来更厉害了,只要是谁给他去送饭,他摘下墙上的宝剑就要杀人家,吓得再没人敢靠近他的院子了。”

    “这样的话,你爷爷不得活活饿死啊!”戴琦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爹和三个叔叔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呢?他们把爷爷锁在院子里,每天往院子里扔食物,爷爷饿极了自己也会吃的。”

    “就那么锁在一个院子里,没人打扫,那院子的味道可真够可以的。”高九一边想着那院子的情形一边皱着眉头说。

    叮咚又叹了一口气:“那是没办法的事。谁要是进了哪所院子,都得死。爷爷本来就很厉害,特别是发疯之后,就更没有打得过他了。”

    戴琦问:“有没有想过去找找那位沈先生,说不定他知道你爷爷生病的原因。”

    叮咚摇摇头:“那怎么可能呢?除了爷爷之外,我们靠山屯从来没有人走出过罗汉草原。现在爷爷疯了,我们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再说,即便我们能够出去,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位沈先生呢?”

    高九摸摸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嚷了起来:“行了,行了。戴琦,我们也不是医生,叮家爷爷的病我们终究是治不好的。当务之急,我们先把自己的肚子喂饱,别让自己得了病。”

    戴琦气得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说的什么话,狗嘴里怎么总是吐不出象牙来。”

    高九却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道:“我说的是实话嘛!难不成我不会治病还得说些言不由衷的套话,他们听着假,我说着也累啊!”说完抄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不住地点头,“嗯,别说,还真好吃!”

    戴琦看着他那一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对着叮咚苦笑道:“妹子,你可别介意。要说疯病的话,这人有的时候比谁都疯得厉害。”

    就听门口有人大笑道:“我倒不觉得这位高九朋友有什么疯病,他的心思

    比那些拐弯抹角的家伙不知道要好多少呢!”

    众人往门口一看,原来是叮家老大正站在门口,他身后站着自己的三个弟弟。他说完这话转头看了一眼弟弟们,三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叮老大又道:“大家在我这里千万不要拘束,只管尽情享用。”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各位用完晚饭之后,还请到正厅一聚,我还有话要说。”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是自有一股子不可抗拒的威严。

    众人在西厅内很快就用完了晚饭。这里的菜肴种类不多,大抵只有土豆、番薯和几种青菜。但是食材极其新鲜,只需要稍加烹饪,吃起来便极为爽口。因此连食量并不算大的岳真真都连吃了三碗白饭,将餐盘的青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晚饭,仆人端上茶水漱漱口。众人稍微歇息了一下,起身前往正厅。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节了,正厅里十来个高大的烛台上全都点着胳膊粗的大蜡烛,把整个大厅照得犹如白昼。

    叮家老大坐在上首,他的三个弟弟垂手立在两边,叮铃则坐在叮家老大的下首,至于大公子和伊巴卡莱却没有看见踪迹。

    叮老大见蒋南平等人到了,示意他们入座。又一摆手,让三个弟弟站到他的面前。

    只听叮老大问道:“今天之事,老三未获我的命令,就擅自捉拿玉山宫的大公子;老二更是放出神兽,造成十七条人命,这是我靠山屯自创立以来从所未有的大案。你们两人罪责不小,但是凡事必有因果,这件事情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他将脸转向叮家老三:“老三,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大丫头押着大公子进屯的?”

    老三脸上一红,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才说:“我家的奴才叮铜奉命给大嫂子送药,正碰上二丫头回来送信,说是大丫头要回来了。我想着玉山宫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他的大崽子送上门来,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所以就自己带着人到屯子外面来抓人了。我带人往外走的时候,正碰上屯子里牛大家的,她说自己的老公亲眼看见大崽子来了,这就坐实了信儿,所以我便飞速赶去屯外了。”

    叮老大点点头,也没再追问,又转头问老二:“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信儿的?”

    老二却不像老三那样磨蹭,张口答道:“老三带着人气势汹汹往屯子外面去,我的奴才叮铁看见之后马上给我报信。正好我在象房里伺候神兽呢,一着急,就把神兽给带出来了。”

    叮老大那眼睛死死盯着老二,一字一句地问:“我三令五申,没有我的命令,神兽不能出笼。你吃了豹子胆,敢把神兽放出来?”

    老二回答得振振有词:“大哥,你也知道老三的能耐有多大,光凭我自己肯定斗不过他。可要让他就这么把玉山宫的大...”他舌头打了一个突,但还是继续说道,“大公子给杀了,难免又是一场麻烦。虽然我们靠山屯不惧玉山宫,可是一场腥风血雨,难免又给

    我们的民众带来死伤。”

    叮老大又点点头,像是认可了老二的话。他看了看两个弟弟,沉默片刻说道:“看来你们俩都还有些道理,一个是血性汉子,一个深明大义,这倒叫我为难了。”

    这话听着弦外有声,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是一震。

    叮老大又道:“可是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叮铜和叮铁都是在我的宅子里得到的消息,是有人给他们送的信儿!”

    就见老二和老三的身子一颤,仿佛是说到点子上了。

    叮老大站了起来,不再看两个弟弟,而是在厅里踱起步子:“这两个月里,叮铜和叮铁分别到我的宅子里来了四十一次和五十二次。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在一到两个时辰之间。即便是我们兄弟或者妯娌之间有什么日常往来,也用不着安排下人来的这么频繁,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是你们派下来在我宅子里的探子。”

    老二叫了起来:“不,大哥,别误会,我没有坏心,叮铁只是...”

    “只是想探听一点消息,看看谁会来做我的继承人是吗?”

    叮老大慢慢走到两个弟弟面前,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这才说道:“我们的老爹不能主事,这几个月我身子骨也差些了,你们就想着给我找继承人了是吗?”

    老二和老三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分辨。

    “只是你们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做了他人的嫁衣裳。”老大将话锋一转,在场众人心中又是一凛。敏锐的蒋南平注意到,站在老大身后的老四不经意间抖了一下。

    “叮铜和叮铁都是有人给他们送的信儿!”叮家老大朝着门外把手一招,加重了语气,“进来吧!”

    正厅外一个人迈着小碎步急匆匆走了进来,除了蒋南平等外人,大家都认出来这是大哥宅子里的主事叮螺。

    钉螺走到叮老大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大爷!”

    叮老大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沉声问道:“大丫头回来的信儿是你报给叮铜的吧!”

    叮螺忙不迭答应一声:“是!”

    “叮铜给老三报信儿的事儿也是告诉叮铁的,是吗?”

    “是!”叮螺有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我...”叮螺不敢抬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来替你说吧!老四让你这么做的,对吗?”谁也没想到,叮老大没有经过任何铺垫,就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揪了出来。

    陡然间老四冲到大哥面前,双手抱住他的腰,急切说道:“大哥,您,别信他的鬼话,我没有,没有!”

    老大将身子一甩,甩开老四,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到你大哥弄错过?”

    这一句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老四,他顿时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老大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事情弄清楚了。现在,该说说怎么处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波三折

    “老二,先说说你吧。”老大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又站起来,走到老二身旁。老二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老大轻轻拍一拍二弟的肩膀,老二本能地一抖。此时无声胜有声,等待判决的时刻是最令人恐惧的。

    好在老大马上就开始宣判了:“你擅自放出神兽,造成靠山屯从所未有之惨案,按照祖宗立下来的规矩,你知道该受到什么处罚吧。”

    本来跪在地上的老二身子一软,趴在地上犹如筛糠一样。抄家灭门,这种惩罚他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已经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大转到他的身前,伸手捏住他的双肩,口气忽然变得和缓下来:“幸好你有一个好老婆。她不但自己断去了一条胳膊为你恕罪,还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性命换你!所以,我决定,灭门的罪过就免了。”

    这话在老二耳朵里简直就是皇恩大赦,他惊喜地抬起头,眼望大哥道:“大哥,我没听错吧。”

    叮老大面色一沉:“我说出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叮家老二大喜,腾一下站起来,想双手抱拳,给大哥深深地作个揖。可是这一起身,却发现全场的人都用极为怪异和恐惧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低头一看,身上却没有什么异样。再一抬头,正看见对面的大哥手里抓着两条血淋淋的胳膊。这时他才感觉双肩发凉,转头再看,自己的两只手竟然被大哥硬生生地拽了下来。

    这一下既惊且痛,叮家老二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将昏未昏之际,隐隐听到大哥冷冷的声音:“你老婆为你舍了一条胳膊,你为你们全家三十二口丢掉两条臂膀,这已经算是对你最轻的惩罚了。”

    接着他对门外喊了一声,立刻跑进来四个家丁和一个先生模样的人。那位先生非常熟练地给老二止血,上药,包扎。家丁们将他搬上软床抬了出去。这边刚走,外面又进来四个家丁,拎着水桶和拖把,将大厅里的血迹洗刷得干干净净。这一系列的动作前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等到收拾齐备,大厅里又恢复了原有的整洁,特别是地板光可鉴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惨案。

    从叮老大摘下老二的胳膊到家丁清理完地板,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老三直挺挺地跪着,低着头一语不发。老四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出场是暗中仙风道骨的潇洒风度。

    蒋南平等人见到叮老大这样狠辣的手段,自然也是不出声的为妙。幸亏叮铃和叮咚姐妹早已陪着岳真真去了厢房休息,要不然平乡侯的四夫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就尖叫一声,昏厥在地了。

    叮老大见屋子收拾干净了,又走到老三的身边,照例拍拍他的肩头。老三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上身笔直地跪在那里,犹如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

    只听叮老大道:“老二的事处理完了,该轮到你了。”

    高九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戴琦道:“他又要摘老三的膀子

    了?”

    戴琦低喝了一声:“别说话!”

    就见老大将手从老三的肩膀上挪开,大家忍不住去关注老三的双臂,却见两支胳膊完整无缺,毫发无损的样子。

    高九松了一口气,又道:“看来老三没事儿了!”

    戴琦冷笑了一声:“戏要看完了才能有结论!”

    就见叮老大在三弟的脸上拍了拍,冷冰冰地说道:“大哥教你两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对你以后有好处的。”

    猛然间大厅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尖利刺耳,简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破一样。饶是高九、戴琦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听着这叫声也忍不住浑身一颤,注目再看,就见老三双目紧闭,眼角流下两道血线,滑过面颊,其状惊恐可怖,显然双眼被人弄瞎了。

    这时大厅里响起叮老大的声音:“老三,废了你的双眼,打聋你的耳朵,是为了提醒你,以后不要白费心机派个探子到我这里打听了。就算有消息,你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他虽然在教训自己的弟弟,但是这番话他的三弟是再也听不见了。

    叮老大又对着门口喊了一句,立刻便有两个家丁进来,拖走了老三。老三全程一语不发,实在不知道又聋又瞎的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高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真他娘够狠的!这还都是自己的亲兄弟!”

    戴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现在轮到老四了!”

    老四依旧瘫软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老大这次没有走到老四面前,而是对身后的一扇小门说道:“大家都看清了吗?我这样处罚两个弟弟,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只听那扇小门一开,从里面陆续走出十来个人,个个衣冠楚楚,一眼便知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这些人到了叮家老大面前,齐齐地躬身施礼道:“屯长处事公平,大义灭亲,我等钦佩不已。回到屯子后一定大力宣扬的屯长的高风亮节,让乡民长相传颂!”

    叮老大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四弟说:“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如今另外两个都已经处置了,唯独他的罪孽最深,如何定罪还要靠各位乡老给个指示才好!”

    这些人连忙环跪在叮老大的面前:“屯长,您至圣至明。如何处罚全在您一人,我等无不遵从!”

    叮老大满意地笑笑,示意让众人起来。他在厅里踱了几步,说道:“两日之后是靠山屯的宰牲节!我们家老四这个畜生就当做祭奠天神的牲口,当场宰了,以平民愤,众位看怎么样?”

    众乡老恭恭敬敬地又施了一个礼道:“屯长圣明!”

    叮老大摆一摆手,对门外说道:“行了,把老四拖出去关押起来,好生看管!”从门外走进四个家丁,拖着老四走了。

    等到叮老大送走众乡老,反身回来向蒋南平等人陪笑道:“见笑见笑,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几位对小女有救命之恩,也算是一家人,所以才请各位监督监督!”

    蒋南平一抱拳,满脸钦佩地说:“屯长的高风亮节让我等大开眼界,五体投地。”

    双方寒暄了几句,叮老大安排家丁带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高九和丁凤住在一个房间里。因为劳累了一天,两人洗漱完毕,都准备早点睡觉。没想到刚把床铺好,门外就有人敲门。

    高九问:“谁啊?”

    外面答道:“是我,辛柏林!”

    高九连忙把门打开,问道:“辛先生,这么晚了,找我们有事吗?”

    辛柏林看了一眼丁凤,对高九道:“蒋先生腰疼得要命,可能是今天路走得太狠了。你懂得推拿,所以我请你过去给蒋先生治一治。”

    高九一听立刻穿好外套,说道:“那还等什么,我马上来。”又转头对丁凤道:“你先睡吧,给我留个门,我只怕要晚点回来。

    丁凤点点头:“你只管去吧。我晚上睡得死,你回来多晚都没关系!”、

    于是高九和辛柏林一路穿过走廊到了蒋南平的房间。一推门,却见蒋南平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并无丝毫痛苦的神色。他的身边站着的却是戴琦。

    高九笑道:“我就知道蒋老师不是腰疼,肯定又有重要任务分派了。要不然,怎么会召唤我们这一对雌雄双侠呢?”

    戴琦听他这么说,轻轻啐了一口:“皮厚,还雌雄双侠呢!”

    蒋南平却是满脸严肃,叫过高九,让他和戴琦围在自己的身边,低声道:“今天的情形,那你们都看明白了吗?”

    “当然,无非是做给我们的一场大戏嘛!”高九道。

    “不光是给我们,更是给靠山屯的那些乡老,叮老大这是在赚口碑!”

    “可是蒋先生,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戴琦有些不解,“我们何必插手他们靠山屯的事情呢?”

    “我要查的不是叮老大,我想查一查他的父亲!”

    高九一惊:“蒋老师,为什么?”

    “这人涉及到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就是那个和叮老大父亲见过面的沈慕韩。我希望能够先见到他的父亲。”

    “可他不是已经疯了吗?”戴琦问。

    “你相信一个人会在一夜之间疯掉吗?太巧合了吧!”蒋南平道,“而且是在和沈慕韩见面之后。”

    “所以蒋老师,你是想让我们先到叮老大父亲的院子里去探听一下是吗?”

    “不错,你们两个人的武功最好。只有派你们去,我才放心。”

    高九把腰带紧了一紧,道:“这种事儿也只有我们俩能干。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蒋南平点点头,又道:“去探查叮老大的父亲之前,我建议你们先去看管老四的房间里转一转,说不定会有收获!”

    戴琦眼睛一亮:“蒋先生,您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

    蒋南平微微一笑:“我只是猜测,今晚或许会有不速之客造访老四,也许你们去看过之后能够证实我这个猜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戏中有戏

    片刻之后,高九和戴琦已经上了房顶。两人趴在一处僻静无人之处,低声商量起来。

    高九道:“这事儿有些蹊跷,为什么蒋先生让咱们先去找老四,他那里能有什么线索吗?”

    戴琦道:“我总觉得这一次叮老大的处罚太快了。那么快就揪出了幕后黑手,老四二话不说就承认了所有罪责,这一切都好像演习过一样。”

    “这么说,你也承认这一次是在演戏了?”

    戴琦点点头:“就像你说的,这是在作秀。可是作秀的目的不那么简单,不应该只是单单做给乡老们看,后面肯定还另有原因。我想,蒋先生也是这样的感觉,所以才让我们先从老四那里探一探虚实。”

    “没错,一出戏里面总有主角和配角。老大是主角,这老四只怕就是个配角。戏演完了,演员不还得总结一下经验吗?”高九说的有些兴奋了,“难怪蒋先生让我们去看看老四,说不定正好赶上他们的经验总结会呢!”

    戴琦看了他一眼,道:“说的这么热闹,咱们上哪儿去找关押老四的房间呢。叮家老宅这么大,不说是大海捞针,可一间间地找起来,只怕也得等到天亮了。”

    高九笑道:“还需要咱们费那个事吗?有人会带我们去的。”

    戴琦一愣,随即领悟了:“你是说叮老大?”

    “没错,咱们就守着叮老大的房门,他今天晚上要是出来,必定会去找老四,咱们跟着他就行了。”

    戴琦想了想,却摇摇头:“不行,这不稳妥。如果叮老大今天不去见老四,咱们不就是空等一场。再说,即便他今天去见老四,也必定防备森严。老大的功夫我们都见过,跟踪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被他发现的话,我们俩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高九眉头一皱,问:“那怎么办?”

    戴琦道:“现在是二更,咱们再等一个更次!”

    “为什么?”

    “三更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入睡了,所以很多房间都会熄灯。如果哪个房间没有熄灯,就很有可能关押着老四!”

    高九立刻竖起大拇指赞道:“夫人高见!”

    结果,当然是他的后脑勺又重重地挨了一记巴掌。

    巡夜的更夫敲了三下梆子,高九和戴琦相互看了一眼,开始在叮家老宅的房屋瓦舍之间穿行者。

    戴琦预料的不错,三更时分,是绝大部分人熟睡的时候,老宅里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几个房间里亮着点点灯火。

    两个人从前往后一道院子一道院子地查看,发现这些点灯的房间门口都空无一人,既然无人看守,说明这里不会押着犯人。

    进入到第四道院子,两人赫然发现正房不但亮着灯,门前还全副武装地守着四个家丁。高九和戴琦一对眼神儿,相互点点头,意思是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高九从怀里取出一颗石子,朝着对面的房顶上轻轻一扔,只听啪的一声。夜深人静之际,这一下声音不大但是足以惊动了看守的家丁。

    其中两个立刻脚尖点地蹭一下上了房,四面查看。

    这时的戴琦和高九已经伏在对面房顶的低处,加上夜色漆黑,两个家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两人在房上查看了一番,跳了下来,对另外两

    个看门的说:“没人。兴许是宅子里的猫在房上走动弄出的动静吧。”

    其中一名家丁并不放心,转身进了屋子。片刻之后出来对其余人说道:“还好,四爷还在屋子里,看来刚才的确不是贼人。”

    高九听到“四爷”两个字,转头去看戴琦,意思是向她表表功。

    可是戴琦竟然不在身旁,再注目细看,原来她已经到了另一间屋子的顶上,那里正是关押老四的房间。

    戴琦轻轻地揭开瓦片,往里面看了一看,抬起头对着高九点点头,证明这里面关押的正是叮家老四。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高九负责关注正门是否有人来访,戴琦监视房间内老四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院门一响,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全身黑衣,头上罩着头蓬,完全看不清面貌。他一进门,立刻有两个家丁冲上将手中的长矛一挺,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陡然站住,却默不作声。一个家丁上前一步,注目看了一阵儿,立刻原地立正,肃然道:“原来是您!”

    那人依然没有说话,抬脚前行,到了门前,指一指房门,家丁连忙上前将门打开。那人做了个手势,守门的家丁们连忙肃立两边,看样子那人是要单独进去,和老四说些悄悄话。

    高九看罢多时,暗暗点头,此人身材不高,再加上家丁对他对此尊敬,看来必是叮老大无疑了。

    他身形一纵,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戴琦的身旁,顺着揭开瓦片的空隙往里看时,那个黑衣人已经和老四照面了。

    老四初一见到此人也是一愣,嘴里说道:“是你!”看来连老四都没有料到大哥今晚会来。

    他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是高九和戴琦都是内功精湛的高手,所以听得清楚。

    那人已经没有说话。

    老四又道:“是大哥让你来的?”

    这话一出口高九和戴琦心中都是大惊,没料到来人竟然不是老大。

    那人点点头。

    老四又道:“这么说,我和大哥的计划他都告诉你了?”

    那人还是点点头。

    老四叹了一口气:“大哥真是谨慎得过了,都这个时候还不敢和我见面,难道怕被人抓住把柄吗?他今天亲手弄残了两个弟弟,这屯子里已经没有了对手,他还怕什么呢?”

    那人终于开口了:“我爹要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坐稳今天的位置呢?”

    这一声“我爹”传入高九和戴琦的耳中,不啻于一声炸雷,那声音他俩再熟悉不过,现在那人不用摘下斗篷他们也都已认出来人是谁了。

    就听老四续道:“大丫头,说说吧,我哥对我有何吩咐。”

    黑衣人叮铃始终没有摘下斗篷,她在屋子里慢慢走了几步,回到老四面前道:“四叔,我爹说,宰牲节那天就是动手的日子。”

    “这些他都跟我说过了,那天会假装杀我,目的是为了引...”他忽然住了口,疾步走到窗前,四下里张望片刻,才重新走到叮铃近旁,声音又低了不少,“为了引他老人家出来。”

    他的声音虽低,但是高九和戴琦依然听了个清楚。两人禁不住对望一眼,心中都在想,这个他老人家难道是那个人?

    叮铃冷冷地道:“我爹弄残了两个叔叔,

    现在消息只怕已经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朵里,现在又要杀你,四个儿子被我爹弄死三个,他老人家不想出来也是不成的了。”

    高九和戴琦心中都是一震,暗道,没错,果然说的是他,叮铃的爷爷!

    老四苦笑一声,道:“我大哥这人貌似忠良,心胸却比针鼻儿还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他相信的人。他一直怀疑老爹装疯,目的为了暗中铲除自己,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损招。”

    叮铃道:“只怪我爹对靠山屯的这个位置看得太重了,时时刻刻显出野心。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爷爷不把位置传给他,天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四问道:“大哥还说了什么?”

    “我爹说,到时候他还会安排记录人马,当然不过为了加强效果,对您没有损伤,请四叔您到时候不要惊慌。”

    老四嘿嘿冷笑两声,笑罢说道:“大丫头,有件事我正要问问你的意思!”

    “四叔请说。”

    “你爹答应我,只要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等他百年之后,靠山屯的位置就是我的,你说这话我信是不信?”

    叮铃不动声色地说:“信不信由你!”

    老四猛然间大笑起来:“好一个信不信由你。丫头,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要按我自己来说,鬼他娘才信!”

    叮铃没作声,因为带着斗篷,高九和戴琦也没看出她脸上的表情。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许久后叮铃说道:“四叔,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老四道:“大丫头,你是四叔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瞒不过四叔。今天你来这里,只怕不光是为了跟四叔传达一下命令吧。”

    叮铃道:“四叔,你也不用给侄女捉迷藏了,有话就直说吧。”

    “好!”老四拍了一下巴掌,“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说真的,我信不过我这个大哥,所以在宰牲节上我也做了一些安排。我只求丫头你一件事,到时候谁也不要帮!”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还用我明说我,就是我后面那道院子里住的那个人。”

    “行了!”叮铃将手一摆,打断了老四的话,“四叔,都说你眼睛里有把钩子,今天我算是信了。你说的没错!”

    “那好!”老四又拍了拍巴掌,“我就当你答应了。丫头,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四叔,说一句冒犯的话,你和我爹是一样的人,所以你的承诺我信不着。不过话又说来,我和叮咚都是女人,女人是不可能在靠山屯掌权的,所以我们姐妹对你没有威胁。我也只求你一件事,你若成了事,放过我和叮咚,其余的人我管不着!”

    “好!四叔答应你!”老四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咱们一言为定!”

    叮铃转身出门。高九还想多看看老四的动静,却被戴琦扯了一下。高九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戴琦。戴琦指一指叮铃,那意思是跟着她。

    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情报?高九虽然疑惑,但还是依着戴琦在房顶上潜行,偷偷跟上了叮铃。

    叮铃出了这道院子,转身又走进了后面那一道院子。高九猛然想起老四刚才说的话,我后面院子里住的那个人。

    这么说,那个人是谁呢?

第一百四十章 爱是负累

    这一道院子里空无一人,一间正房以及东西两侧的厢房都是黑漆漆的,说明房里要么没人,要么人早就睡了。

    叮铃径直走到东厢房,啪啪啪拍了三下,里面没有动静,她又拍了三下,里面有人问话,只听叮铃答道:“是我!”

    好半天,房间里的灯亮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探了出来。高九和戴琦看得清楚,出来的这个人是玉山宫大公子。

    高九轻笑了一声:“这个大丫头还真行,前脚谈工作,后脚会情郎,还真是工作生活两不误!”

    这大公子看见叮铃,脸上带着惶惑,迟疑了一下才问:“你怎么来了?”

    叮铃也不答话,一侧身进了房里。大公子惊惶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信没人跟踪,也退回房里,将房门紧紧关上。

    高九一抬身,准备纵身下房听听动静。戴琦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人家小两口说私房话,你去听墙根儿,恶不恶心?”

    高九满脸地不以为然:“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呢,听听有什么关系。”

    戴琦冷冷说道:“要听你去听,我可没那个功夫。时间不早了,你多多保重吧!”说完轻声站起,往回便走。

    高九心里抱怨了一声:老古板!不过让戴琦一个人走他终究不放心,只得悄悄尾随着,离开了这道院子。

    叮铃走进屋子,环视了一眼。这间屋子布置得非常简单,房门对面的墙边是一张大床,挂着帷帐,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床边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桌子对面的墙边一排书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叮铃道:“睡下了?”

    大公子嗯了一声,面上忽红忽白,甚是奇怪。

    叮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步走到书桌前,抄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回头问大公子:“你看这种书?”

    “心里记着事儿,睡不着,随便翻翻。”大公子勉强笑了笑。

    “心里有事,还是床上有人!”冷不防叮铃用力一扯,将紧靠着书桌边的大床帷帐扯了下来。

    床上是一条大红的锦被,略显杂乱地堆在靠里面的地方。。

    “怎么?还让我掀开被子让她露露脸?”叮铃嘲弄地指着锦被说道。

    那被子忽然往外一掀,一个女人从坐了起来:“姐姐,用不着你费事,我自己出来。”

    说话的女人竟然是叮铃的堂妹,叮家老三的女儿叮香。

    叮铃冷笑道:“你们俩还真是情比金坚啊,这都夜深人静了还不忘挤在一个被窝里说说体己话。”

    叮香从容跨步下了床,将身上的衣服整了一整,张口说道:“姐姐,你也不用费心了。大公子和我是真心在一起的。你便是来一千趟,他也是这么说。”说着她上前将大公子的手一挽,亲热地将头往大公子的肩上一搭,柔声道,“公子,是这样吧!”

    大公子脸上涨得通红,不过还是嗫嚅着挤出几个字:“是,是这样的。”

    叮铃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站在叮香面前道:“他真不真心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却清楚的很。何必呢?为了争一口气,要这样委屈自己!”

    她的脸上满是不屑和嘲弄,就好像在

    讥笑一个无知的对手。

    叮香笑了:“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嘴硬。其实,你比谁都清楚,男人的心要是不在你身上,你一辈子也别想拉回来。愿赌服输吧,姐姐!”

    “嘴硬的是你吧,妹妹。”叮铃依旧保持着揶揄的笑容,“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叮香的脸顿时变成了青紫色。她松开挽着大公子的手,用力将这个男人一推,叉着腰往叮铃面前一站,一个娇弱秀气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一个口无遮拦的市井民妇。

    只听叮香道:“行,姐姐,就算你说得对,可那又怎么样?从小到大都是你比我强,人人都说是你是一朵雪莲花,冰清玉洁,可望不可及。好像我们叮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女人。我今天偏要让全屯子的人都看一看,这么一朵雪莲花和自己仇人的儿子搅在一起,不知羞耻!”

    她越说越兴奋,脖子上青筋蹦起,显然是将全部的怨毒都倾斜在这一番叫骂中:“最好玩的是,他心里却没有你。现在全屯人都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你不过是个倒贴货,不对,倒贴也没人要!”

    叮铃平静地听她说完,淡淡一笑:“妹妹,这就对了,心里有话就说出来,憋在心里都是病。不过,“她拉长了声音,继续道,“你以为抢走了大公子就能伤我的心?让你失望了,实话告诉你,他随便跟什么人,我都不在乎!”

    叮香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姐姐,我知道你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过,死撑也不是这么一个撑法!”

    叮铃却面无表情地续道:“我从来不说假话。要不是我爹让我这么做,我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窝囊废!”

    这下子连大公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叮铃,你是说,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当然,这都是我爹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不愧是个大英雄,好汉子,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把自己的女儿都白白牺牲了。她后面这一句话说得无比怨毒,丝毫不似作伪。

    谁都知道叮家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叮铃这么一说,不由得叮香不信了。

    只听叮铃又道:“你面前这个男人,你想要便留着。不想要,趁早一脚踢走,这种废物留在身边只会害了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也不看大公子,任凭这个男人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

    叮香再没有说话,猛然间抓起床上的枕头往大公子的脸上狠狠一砸,然后转身便走。

    叮铃冲着她的背影道:“妹妹,还想送你一句。你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真的,最好别要。如果是假的,没关系,我负责在屯子里给你澄清!”

    叮香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消失在黑暗中。

    叮铃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大公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许久,叮铃笑得累了,大公子才怯生生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是个可怜虫。你自以为两个真心对你的女人,都是在利用你。”

    “你不也是被你爹给利用了吗?”没想到大公子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叮铃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么个窝囊废有时候还能说到点子上。你说得不错。我们都被人利用了,我是我爹的棋子,你是她的

    棋子!”她口中的“她”自然说的是叮香。

    “不错,我的确是她的棋子!”大公子喃喃道。他说的那个“她”却不是叮香。

    叮铃将房门一推,抬脚要出门,想了一下却停下来,回头对大公子道:“被叮香这个丫头一闹,差点忘了说正事。后天宰牲节,便是动手的时候。你自己多加小心。不管真的假的,我们毕竟恩爱一场,我不想你有事情。”

    叮铃走了,房间里空荡荡地就剩下大公子一个人。他呆立了好一会儿,往后退了几步,颓然跌坐在床上。

    门一响,外面又有人进来了,熏香撩人,显然是个女人。

    大公子叹了一口气,头也没抬地说:“你又回来干什么?你骗我骗得还不够吗?如今你的叮铃姐姐走了,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那人却不说话,莲步轻移,走到床前和大公子并肩坐下。她伸出双手,蛇一样紧紧缠住了大公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明白了吧,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对你好!”

    她吐气如兰,莺声魅人,大公子身子猛然一震,转头再看,坐在他身边正是自己的继母,玉萝仙。

    呼的一声,玉萝仙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厢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高九和戴琦转头去叮家老宅的最后一道院子,他们的目标是叮家四兄弟的父亲,已经疯掉的叮老爷。

    叮家老宅位于半山,而老宅的最后一道院子就已经贴着陡峭的山壁了。

    这道院子独门独户,和老宅的其他房屋互不相连。两人来到门前,只见院墙周围栽着数十棵大树,根深叶茂,掩映成林,几乎把院门都遮蔽得看不见了。

    高九抬头看看院墙,转头对戴琦道:“我先去,你给我放哨!”

    戴琦笑道:“你倒是什么都要抢先!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高九道:“我们都不知道这个疯老头的斤两,我先去探探虚实。”

    戴琦紧一紧腰带,道:“我说过,要死便死在一块儿!”说着纵身上跳。高九急了,没奈何也只好跟着跳起,嘴里道:“既然这样,要死就死在一块儿!”

    就在两人的身子即将翻越院墙的时候,谁都没有料到,黑暗中两只手在空中揪住了两人的腰带。这人力量奇大,手上用力,反手一带,硬生生将两人从空中拽了下来,重新回到了院外的地上。

    高九和戴琦心中大骇,能将自己从空中拽下来,此人的力道实在非同小可。

    等到双脚站定,两人齐刷刷回头,接着朦胧的月光一看,只见叮铃笑盈盈地站在他们身后。

    戴琦失声叫道:“妹子,怎么是你?”

    叮铃笑道:“戴姐姐,要不是我,你们今天就回不去了!”

    高九问:“你知道这里面是谁吗?”

    “当然,里面住着我爷爷!”

    戴琦惊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叮铃笑着拍拍手上的尘土,道:“戴姐姐,应该说你们一直在跟踪我。直到我进了大公子的房间,你们才离开。”

    高九咂舌道:“好个鬼丫头,你到什么都知道!”

    叮铃忽然将笑容一收,正色道:“戴姐姐,这地方不是你们来的。今天要是进去了,只怕你们两个就再也出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宰牲节前

    叮铃说得这么严重,高九的脸色也不由也郑重起来。他问道:“出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就算里面关着十只、八只吃人的老虎,我高九也不皱眉头!”

    叮铃斜了他一眼,道:“我爷爷可比吃人的老虎厉害多了。你们已经见过我爹的手段了,我爷爷比他还要强十倍。况且,都在传说我爷爷疯了。一个不会武功的疯子都比正常人要恐怖很多,更不要说这个疯子是个武林高手了。”

    高九和戴琦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明白叮铃说的不错,只是就这样走了实在有些不甘。

    叮铃见两人沉默不语,笑道:“戴姐姐,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去找我爷爷,是想找到离开罗汉草原的办法是吧。放心,两天后的宰牲节,我爷爷一定会出现,到时候他会帮到你们的。”

    高九将信将疑地看着叮铃,戴琦却将他一扯,道:“既然叮铃这么说,我们就回去复命吧。”

    叮铃上前一步,握住戴琦的手,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戴姐姐,我知道刚才我和四叔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求你们一件事,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我可以保证,你们任何人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戴琦沉思了片刻,说道:“妹妹,我答应你!”

    叮铃和高九、戴琦等人各自分手,再回来的路上,高九问戴琦:“叮铃的事情你真的打算不跟蒋先生说?”

    “当然,答应了人家,怎么能反悔!”

    “可是很明显,宰牲节上有大事要发生,我们不向蒋先生报告,如何准备!”

    “你刚才还没有听明白吗?”戴琦坦然说道,“无论是叮家老大还是老四,包括叮铃在内,他们的目标都不在我们身上。我们何须担心?只要做好戒备,不让旁人伤害到蒋先生就行了。”

    高九盯着戴琦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一本帐,准备来个突然袭击什么的?”

    戴琦把脸一板,正色道:“我说过了,我答应的事情从来不食言。”

    两人蹑足潜踪地回到蒋南平的住所,蒋南平还在等待消息。戴琦只是把在后院里遇到叮铃的事情说了,至于老四房里的情况她只字未提。

    蒋南平问:“你是说,叮铃不让你们进那道院子?”

    高九说:“她说她爷爷实在太厉害了,怕我们有去无回。但是她还特别强调说,只要后天宰牲节上他爷爷露面,就有办法送我们离开这里。”

    “这么说,她也认为她爷爷是在装疯?”

    “她也说不准,但是看她的意思,只要她爷爷露面,我们就能离开。”戴琦补充道。

    “好吧!”蒋南平点点头,“既然这样,宰牲节那天你们俩人就辛苦一趟,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们要是都去了,您和辛先生他们的安全怎么办?”高九摇摇头,不同意蒋南平的安排。

    “放心吧,伊巴卡莱明天就会回来了,有他和丁凤在,一个善射,一个善挖,我们的安

    全没有问题。”蒋南平说得很笃定。

    高九看看蒋南平,又看一看戴琦,心里想这两人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真的另有准备也说不定。但他虽然疑惑,也不好多说。蒋南平又问了几句别的,众人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叮家老大差人来说,请大家中午再到西厅吃饭。四夫人岳真真昨天虽然不在正厅,但是听到戴琦说过叮家老大的手段,又惊又怕,说什么也不愿再出去吃饭。因此大家只好推说她曾经被玉山宫的人掳去,身体尚未康复,不宜露面。好在叮家老大并不介意,还特地派人将饭菜送到了岳真真的房内,伺候她吃完。

    蒋南平众人到了西厅,饭菜已经摆下。其实和昨天的晚餐大同小异,只是这些食材实在新鲜爽口,无需多加调料,便能让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这次午餐叮老大特意在旁边作陪。他吃得不多,整个进餐的过程中也绝不说话。据叮铃说,这是叮家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历来如此。

    吃罢中饭,叮老大没有将他们请到正厅喝茶,而是请他们稍坐,然后吩咐家丁去请伊巴卡莱前来相见。

    不一会儿的功夫,伊巴卡莱由一个家丁引着到了西厅。大伙儿见了伊巴自然又是一番热闹。高九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叮家老大:“大爷,你昨天曾经说过,伊巴之所以能够进入靠山屯,是因为叮铃对他有一番交代的缘故,我很想知道叮铃是怎么交代伊巴的。”

    蒋南平伸手一拦,道:“诶,这是进入靠山屯的法门,怎么能轻易示人呢?”

    叮老大哈哈大笑:“其实也不必有什么避讳。说白了只是大丫头给了他一样东西,凭着那样东西,任何人都可以进入靠山屯。”

    “是钥匙吗?”丁凤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叮老大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位兄弟真会说笑话。各位既然是我们家大丫头的救命恩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伊巴卡莱身上有一件大丫头给的命符,有了这件命符,无论你是在地下穿行还是行走在山洞里,都能按照正确的方向来到靠山屯!”

    辛柏林对这些玄妙的东西最感兴趣,他张口问道:“大爷,这件命符是指南针吗?”

    叮家大爷捻髯笑道:“辛先生到底是读书人,说的大致差不离。这么说吧,靠山屯就是磁铁的阳极,命符就是磁铁的阴极。阳极对阴极又强烈的吸引作用,所以身怀命符的人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众人心中这才恍然,原来迷底揭开之后,便是这么的简单。

    可是高九还有疑问:“大爷,伊巴可是个番人,听不懂汉话,叮铃怎么能和他交流,还能把意思传达得这么准确呢?”

    叮老大招招手,让伊巴走到自己面前,他把一只手搭在伊巴的肩膀上,问众人:“刚才在罗汉草原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碰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位伊巴卡莱,一个完全不懂汉话的外番汉子,怎么突然说起了中华的语言。”

    高九连连点头:“屯长说的不错。当时我们都以为要么是伊巴被马蹄子踢了之后开了天眼,要么就是他早就会说汉话,一直在骗我们。”

    叮老大又是一阵捻髯大笑,笑罢他对伊巴道:“伊巴,你给他们说说吧。“

    伊巴大声道:“两位主人,高先生、丁先生、戴女士,其实我不会说汉话。”

    高九瞪圆了眼睛:“伊巴,你在说胡话吗?你这还算是汉语?”

    就听伊巴又开始说话了,可是这一回却是叽里咕噜的番话,仿佛刚才那一套流利的汉语不是他说的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个伊巴犯了哪门子邪。

    还是蒋南平看的清楚,对叮家老大道:“大爷,你也不必再支使伊巴了,这答案就在你的手上是吧。”

    叮家老大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竖起大拇指道:“蒋先生真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错,这也是我们靠山屯乡民的一项绝技。只要一手搭在对方的身上,就能让他用我们听的懂的语言进行交流。所以,你们才会听到伊巴卡莱说起了汉话。”

    高九对着身边的辛柏林低声道:“咱们以后要是出去了,一定要带一个靠山屯的乡民一起走,这种白捡来的翻译不要多可惜!”

    又闲聊了几句,蒋南平问:”屯长,本来您待我们如此盛情,我不该这么快就说要走。只是我们毕竟是外乡人,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所以请问屯长,我们何时可以立刻靠山屯?“

    叮老大笑着点点头到:”蒋先生说的也是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不过我们这里有一句俗话,进屯不易,出屯更难。要出靠山屯,可没有什么命符给你们指路了,需要安排专人给你们带路。你们也知道,过两天就是我们屯子里的一个大日子,宰牲节。今年的宰牲节有不同寻常,处处都需要人去支应,所以人手实在不够。这样吧,宰牲节的事情一了,我一定亲自带着你们离开靠山屯。”

    蒋南平赶紧离座起身谢道:“我们几个小人物,怎么还敢劳动屯长大人亲自送行呢?”

    叮老大摇摇手道:“这我倒不是客气。要说离开靠山屯,我安排叮铃、叮咚送你们就行了。要是想离开罗汉草原,这里只有两个人能够办到,一个是家父,一个是我。家父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所以除我之外,没人能够帮的了你们了。”

    这话听着客气,蒋南平、高九和戴琦三个人却隐隐听出了一点威胁的味道。戴琦想到宰牲节那天叮老大策划的计谋,心中禁不住有不寒而栗的感觉。此人处心积虑地要逼出自己的父亲并将其消灭,如果那天我们没有跟他站在一起,他是否就会永远将我们困在罗汉草原呢?

    几个人正在暗自想着心事,却听门外有人说道:”叮屯长,我能够进来吗?“

    众人举目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他的装束大家都认得出来,他就是昨天一直伴随在玉萝仙身边的那个面具骑士,玉山宫的二公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战前夕

    二公子和他的大哥一样,都是极高的个子。但是大公子脸上总是一副面无血色的样子,就好像常年生活在地下,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样。

    二公子却是一副红扑扑的面孔,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便产生了一种好感。

    叮家老大对二公子倒很客气,和颜悦色地说了声:“二公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他往房里探头一看,发现坐了不少人,刚抬起来的脚又放下了,轻声道:“叮屯长,您有客人,那我待会儿再来。”

    叮老大摆摆手,道:“没关系,有事进来说吧。”

    二公子环视了众人一眼,迟疑了片刻,这才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请问屯长,我

    在哪里能够找到二小姐。”

    “叮咚?”叮老大微微一怔,“找她有事吗?”

    “嗯,”二公子的头忽然低了下来,似乎是想掩饰一下脸上的羞涩,“有几句话我想当面和她说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不竖起耳朵几乎听不见了。

    在场众人除了丁凤都是过来人,见他那副样子心中都是暗暗好笑。

    叮老大却不动声色,想了想道:”今天一早上就没见着她。这样,叮铃在房里,你去问问她,或许她知道。”

    二公子答应一声,又对着在座的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口中说道:“诸位慢坐,告辞告辞。”

    看着二公子走后,丁凤点头道:“这个二公子看起来倒像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和他母亲截然不同。”

    叮老大道:“这二公子的确和他的母亲不同。据说每次玉山宫的人外出掠夺的时候,二公子都跟随在玉萝仙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让母亲少抢一点老百姓的财务,少做点孽。”

    丁凤道:“难怪这次他也在队伍里,不过他老娘全屠玉山宫人马的时候,他怎么也不阻止一下?”

    叮老大冷笑了一声:“丁将军这话就说得差了。那个玉萝仙的手段多么厉害,她儿子哪儿还来得及阻挡?”

    高九问道:“屯长,玉萝仙会武功这件事你也知道吗?”

    “不,我并不知道,只是昨晚听大丫头给我讲的。不过大丫头说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玉萝仙这个人惯会虚伪做作。”叮老大拈一拈胡子,又道,“她不想让玉山宫的人知道她会武功的事,无非是怕传到大牧子的耳朵里,对她起了戒备!”

    “可惜现在我们都知道她的事情了,她会不会过来追杀我们?”辛柏林不无忧虑地说。

    “放心吧,在我们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自从靠山屯创建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打败我们,就算是玉萝仙再厉害,她也没这个本事!”叮老大傲慢地说道。

    高九和戴琦互相看了一眼,心头都想起了昨晚上叮铃和叮老四的对话。

    高九眉开眼笑地说:“屯长你这么英明神武,别说是玉萝仙了,便是大罗神仙也不敢来了。对了,屯长,宰牲节那天那么热闹,我们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叮老大皱皱眉头道:“按照规矩,外人是不能

    进入宰牲节的。不过诸位既然是小女的救民恩人,也就是我们屯子里的恩人。我想诸位前来观礼的话,只怕也没人会反对的。”

    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众人纷纷起身向叮老大告辞,然后各自回房散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两天过去了,今日便是靠山屯的大日子:宰牲节。高九知道今日少不得有一场恶斗,昨晚上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今日鸡叫两遍的时候,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他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无意间转头一看,旁边的铺上空无一人,丁凤竟然不见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房门一开,丁凤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他起来了,笑道:“知道你今天有大任务,特意给你打了洗脸水。快洗洗吧,洗完了赶紧去西厅吃饭,养足了精神才好对付今日这一整天的事儿!”

    高九一愣,问道:“不过就是去观礼嘛,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丁凤将手中的水盆放在桌上,又从衣架上取下条毛巾放进盆里,这才道:“蒋先生昨晚就吩咐了,你今天要执行重要任务,可得打起十足精神。”

    高九下了床穿好衣服,一边洗脸一边道:“丁凤,蒋先生既然这么说了,看来他早就意识到今天的事态严重了。我和戴琦在那边还好,关键是你们这边,你和伊巴两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的话,伊巴还有遁地的法子,能够保护蒋先生、辛先生和四夫人的安全。”

    丁凤正色道:“高九,你就放心吧。平时我们俩说笑归说笑,但是关键时刻我绝不会拖后腿的。我想过了,我让蒋先生、辛先生和四夫人三个人全部待在一个房间里,伊巴在里面先掘出一个地道,我在房顶上放哨。一旦有风吹草动,我先用弓箭挡住他们,让蒋先生他们现在地道里躲避。”

    高九点点头:“到时候我和戴琦也会马上回来支援你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会儿,高九穿戴整齐,出门往西厅吃饭。刚穿过走廊,迎面正碰上戴琦。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衣衫,腰里绑着一条翠生生的丝带。

    高九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好半天,啧啧赞道:“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看来所言不虚啊!”戴琦白了他一眼,道:“大清早就没个正形儿!”高九又看看自己一身黑衣黑裤,又笑道:“男要俏,一身皂,看来我们俩还真是般配。”

    戴琦一脚踹到他腿上,淬了一口道:“赶紧吃饭去,误了时辰,我看你怎么和蒋先生交代!”

    高九连忙正色道:“对对对,良辰吉日,时辰可不能耽误了,快走快走。”说罢急匆匆地往西厅走去。戴琦听的哭笑不得,只得跟着后面一路过去了。

    没想到来得太早,西厅的房门都没有开,两人站在院子当中的槐树下,一边四面张望,一面等着厨子过来开门。

    正等的焦急,就听后面有人笑道:“戴姐姐,这么早厨子都没起来呢?你们要是在这里等着,只怕要等的前心贴后背了才能吃上早饭呢!”

    两个人转头

    来看,正是叮咚。戴琦道:“你也是来吃早饭的?”

    叮咚笑道:“我不是来吃早饭,是请你们去吃早饭的。我姐姐料到你们会到西厅来,怕你们扑了空,特意请你们到她屋里,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说完,拽着戴琦就往另一个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转头对高九道:”高九,你要是不去也行,到时候别饿得到处啃树皮就行!“

    高九笑道:“吃饭不积极,态度有问题。要是有人请吃饭我还不去,那我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了。哎,别走那么快,等着我啊!”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穿过几道院子,又过了一个夹巷,巷子尽头是一个独门独院。高九问:“这里就是你姐姐的住处?”

    “没错,进来吧!”叮咚说着一推门进了院子。院子的正当中搭着一个老大的葡萄架子,架子下面一张四方桌,桌上早已摆上了几样小菜,一锅热腾腾的白粥。叮铃正将几副碗筷往桌上放去,抬头看见三人进来,笑盈盈地招呼道:“快来吧,这粥得趁热吃。“

    高九二话不说,上前抢了一个凳子坐下,先夹了一筷子凉拌胡萝丝儿大嚼起来,边嚼边赞道:“好吃,酸辣爽口,还真没吃过这么有味道的胡萝丝儿呢?”

    说罢,又拿勺子舀了一碗粥,也不管烫不烫嘴,稀里呼噜,一般哈着热气一边把热粥吞了下去。

    叮铃和叮咚看得瞠目结舌,转头问戴琦:“戴姐姐,你确定他前三天都吃过饭了吗?”

    戴琦笑道:“他要是疯起来,别说你这一桌子粥菜,就连桌椅板凳他都可以吞到肚子里。咱们别管他了,坐下吃咱们的。”

    三个姑娘吃菜喝粥,边吃边聊了起来。戴琦问叮铃:“妹子,今天是你们屯子的大日子,怎么鸡叫三遍了,大伙儿都还没起床,你们不是要开宰牲节吗?”

    叮铃道:“我们的宰牲节是吃过午饭之后才正式开始,现在还早着呢!昨天忘记跟你们说了,害得你们起了个大早。”

    戴琦笑笑道:“没关系,我一想起的很早。”她看了看叮铃,有点迟疑,想要说什么又不好张口,犹豫着说:“你...”

    叮铃看她踌躇的样子,笑道:“戴姐姐,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的事情叮咚都知道,但说无妨。”

    戴琦想了想,道:“叮铃,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知道,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叮铃用银匙舀了一匙土豆泥,咀嚼了一会儿,才道:“戴姐姐,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谁占了上风,我都要把爷爷接出来,让他重新坐上靠山屯的第一的位置。“

    “为什么?”戴琦惊讶地问道,“叮铃,前天晚上你四叔说你对你爹有怨气,到底是什么怨气,能告诉我吗?”

    “戴姐姐,有些事情到了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说的是,靠山屯要想兴旺,只能依靠我爷爷。他的四个儿子一个都成不了气候!”叮铃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股子气势让戴琦暗暗吃了一惊。

第一百四十三章 畜牲不如

    “好你个丫头,你这是要政变啊!”高九一边嘎吱嘎吱嚼着咸菜疙瘩,一边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是政变?”叮咚问戴琦,“戴姐姐,你知道吗?”

    戴琦笑了笑:”他嘴里总是冷不丁蹦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话,你知道是疯话就行了。“

    “政变的意思就是把一个当官儿的打下台,让另一个人上去坐那个位置。”高九知道这儿没人听得懂这个新名词儿,索性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那就是造反呗!”叮咚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干嘛用那么莫名其妙的词儿,装着很有文化是吗?”

    高九笑了:“你这丫头脑瓜子倒是挺快。我用这个词儿还不是给你们留面子,你想想,哪有女儿造老爹的反呢?”

    “怎么没有?我爹不就是吗?”叮咚抢白道,“我爹深怕我爷爷是装疯,所以这会儿特意弄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逼爷爷出来。爷爷只要一出来,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除掉爷爷,这样才能坐稳靠山屯这个位置啊!”

    戴琦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些不悦的神色:“叮咚,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呢?”

    叮咚气呼呼地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恨恨说道:“他做的那些事儿,真不配做我们的父亲。”说完叮咚一指正在闷头夹菜的叮铃说,“他对姐姐...“

    可她话还没说完,叮铃瞪了她一眼,顺手往她碗里添了一勺子白粥,说道:”这么大一罐子粥都塞不满你的嘴,还在满嘴胡浸!“

    叮咚也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做个鬼脸,把碗一端喝起粥来。

    高九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问下去。戴琦在桌子底下狠狠给了他一脚,这才住嘴。

    戴琦道:“你爹爹准备对你们爷爷做的那些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总不成是你爹自己说的吧。“

    叮铃道:”戴姐姐,我自有我的来源,但是眼下实在不方便对你们细说。只要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一定一五一十地跟你们说个清楚。

    戴琦知道她的确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勉强了。

    叮铃有意岔开这个话题,对戴琦说道:“戴姐姐,下午观礼开始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只需旁观就行了。”

    戴琦道:“需不需要我们给你帮帮忙?”

    叮铃笑着摇摇头道:“戴姐姐,你们千万不要乱动。我爹爹的手段你们都已经见过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别的什么人了。”

    高九一下便听出了毛病,紧紧追问道:“别的什么人,你是说你四叔他们?他们那点三脚猫的手段我会怕吗?”

    叮咚脱口说道:“怎么会是他们呢?他们连号儿都排不上呢!”

    叮铃连忙插嘴道:“吃完了赶紧去洗碗,别在这儿胡言乱语。”

    叮咚吐吐舌头,拿起桌上的空碗端到房里去了。

    叮铃眼看着她进去了,这才说:“你们也不用担心蒋先生他们有什么意外。我已经安排叮咚带着人在院子里面保护他们。这个院子是我爷爷精心设计的,里面机关重重,有些地方连我爹都不知道,你们就放心吧。“

    看看吃得差不多了,叮铃留着两人在屋里

    吃茶,自己带着叮咚去安排观礼上面的一些事情。高九是个闲不住的,待叮铃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踱出屋子在葡萄架下面转悠了好一会儿。

    戴琦却留在屋里,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好不悠闲。

    好一会儿,高九迈着四方步子走进来。一进门就把房门一关,几步窜到戴琦面前把手往她耳朵上一遮,就要说话。戴琦将他的手一推,蹙着眉头道:“有话就说,别鬼鬼祟祟像个做贼的。”

    高九急吼吼地道:“戴琦,咱们被叮铃这丫头给软禁了。我刚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院外和房上全部都有人,把咱们给监视起来了。我准备推门出去,结果门外的家丁把我给拦住了,说是大小姐一会儿就回来,还有重要事情和我们商量,请我们千万别走了。你说,这不是把咱俩看起来了吗?”

    戴琦轻轻啜了一口茶道:“这不正好吗?咱们就在这儿养精蓄锐,下午说不定就是一场大战呢!“

    高九道:”你倒是沉得住气。你不觉得叮铃这丫头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吗?她不会暗中要害我们吧。“

    戴琦笑道:”这是她们家里,她们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比我们强多了,叮铃还有隐身衣,要是想害我们,我们早就死了一百遍了,还需要等到现在。放心吧,我看得出来,叮铃和叮咚这两个丫头都是对我们没有坏心,你就别自寻烦恼了。“

    高九摇摇头道:”不对,要是那样的话,她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有些话硬是不告诉我们?“

    戴琦冷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别人女孩家家的凭什么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你。行了,你也别转悠了,转得我头昏。要不就坐下喝茶,要不就到那边的躺椅上睡一觉,别在这儿叽叽喳喳地烦人!“

    中午时分,叮铃姐妹回来了。四个人在一起吃过午饭,又稍稍休息了一下,叮铃便领着高九和戴琦去宰牲节的观礼现场。

    观礼现场在靠山屯的山脚下一片广阔的空地上。这片空地先用大桩夯平,再铺上细碎的小石子,然后垫上黄土将石子之间的缝隙填满,最后再用大桩夯一遍,这样整个空地光滑平整,走在上面脚感舒适,就和现代的柏油马路一样。

    此时广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看不到边际,瞧这样子,整个靠山屯的乡民都来了。

    叮铃打头,带着高九和戴琦一路往前走。众多乡民看见叮铃来了,自然而然地闪开一条道路,让他们直接前行。

    三个人一路走到广场的北面,这里已经搭好了一座两人多高的木台。台上面事先安上了五个木桩,其中的四只桩子上拿铁链子拴着四只动物,高九定睛一看,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四只桩子上分别拴着豺狗、灰狼、花斑豹和一直斑斓猛虎。

    他转头问叮铃:“这是什么意思?”

    叮铃笑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叫宰牲节了吧。宰的就是这四只畜牲!”

    戴琦道:“靠山屯还真是与众不同,自古以来祭祀天地宰的牲口都是猪马牛羊,唯独你们宰的是野兽!”

    叮铃道:“姐姐,你说对了。我们靠山屯就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你看!”说着用手一直台下。

    原来在木台的后面用篱

    笆围着一群白羊和黄牛,他们虽然被圈禁在篱笆里。可是一个个都把脑袋往台上伸着,后腿不断地弹跳,跃跃欲试地似乎想往台上冲去。有的黄牛冲着台上一个劲儿地哞哞叫唤,眼看着涎水顺着嘴角往下面滴成了一条水线。

    高九惊道:“怎么,这是要让牛羊们饱餐一顿吗?”

    “当然了,”叮铃得意地说,“这就是我们靠山屯的传统。每年六月初三,便要安排一场宰牲节,让我们的牛羊上台去吃掉这些豺狼虎豹。一来是为了让牛羊们吃点野味,尝尝鲜,二来也是告诉屯子外面的人,谁要是敢来侵犯靠山屯,下场就和这些豺狼虎豹一样。”

    戴琦指着另一只空着的木桩问:“这里还有一个桩子,那是给什么野兽准备的?”

    叮铃四下看了看,忽然间眼睛一亮,指着台下的一群人说:“来了!”

    戴琦和高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压着一个身穿白色鹤氅,披散着头发的中年男子正往台上走去。戴琦不用细看便认了出来,这就是叮铃的四叔,叮家老四。

    高九问道:“这么说,是要把你四叔当成豺狼虎豹的同类一样喂给这些牛羊吃了?”

    叮铃点点头:”我爹说了,四叔犯了弥天大罪,比畜牲都要不如,这种时候不宰他宰谁呢?“

    高九注目往叮老四的脸上看,却见他并没有死囚犯那种面如死灰的颜色,也没有死到临头的巨大恐惧,而是木然僵硬,毫无表情。他悄悄地对戴琦耳语道:”戴琦,你说这个老四你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戴琦一愣,问:”为什么?“

    你看他那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一张人皮.面具一样。我怀疑是别人呆着面具装扮成他的样子,而真正的老四却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给他大哥来那么一下子呢!”

    戴琦仔细看了看叮老四的脸,摇摇头道:“这不是人皮.面具。据我所知道,这世上还没有如此精巧的面具,能够如此细致入微地模拟出人脸的样子。除非这个做面具的匠人是一个我们从所未见的世外高人。”

    高九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来到罗汉草原上碰到的怪事还少吗?弄不好还真就有这么一个高手匠人呢?否则你想,老四既然有心反水,为什么会那么傻,甘心情愿地上台等死。不对,我觉得这个老四肯定是假的。”

    叮铃在旁边听到他们俩人的谈话,却只是微微笑着,却不说话。

    不一会儿,几个大汉押着叮老四上了木台,将他的双手用铁链一捆,倒绑在木桩之上。

    叮铃领着高九二人继续前行,走到木台的边缘的梯子旁边。守卫的屯勇一见是大小姐,连忙行礼。叮铃摆一摆手,带着高九等人登上了木台。木台边上摆着十把太师椅,叮铃请戴琦二人坐下,自己也挨着戴琦坐着,轻声说道:“观礼一会儿就要开始了,咱们在台上尽量少说活。一会儿你们就坐在这儿别动,一有情况就跃下木台,往老宅的院子里和叮咚汇会合。

    戴琦点头应允。她还想问叮铃一点事情,就听高九突然高叫起来:”快看哪,那四个畜牲的背上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末日狂徒

    听到高九这么说,戴琦注目往台上的豺狼虎豹身上看去。刚才是在台下,看不到四只动物背上到底有什么,现在上了台才看清楚,原来每只动物的背上都套着一块黄布,上面绣着大红的几个字,其中一只上面绣着全靖远,这赫然便是玉山宫大牧子的名字,另一只上面绣着玉萝仙,剩下两只一个绣着全靖,一个绣着全远。

    “全靖和全远是谁?”戴琦问道。

    “就是玉山宫的老大和老二。”叮铃轻描淡写地说。

    高九笑了起来:“那只绣着玉萝仙的灰狼肯定是个母的!”

    戴琦也不禁莞尔,转头又问叮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四叔想出来的点子,说是玉山宫是我们靠山屯不共戴天的仇人,啥这些畜牲就犹如杀玉萝仙那些贼子一样。他这个点子一提出来就受到乡老们的热烈赞同,其实谁都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讨好我爹。”

    高九插了一句:“只怕你四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成了这些畜牲中的一员。”

    叮铃鄙夷地哼了一声道:“他还不是利欲熏心,信了我爹跟他说的那些鬼话,才甘愿做这个待宰的羔羊。”

    “结果又反悔了,想拉你一起造你爹的反。”

    叮铃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爷爷那么忠厚正直的一个人,生出来的儿子却一个不如一个“

    正说着话,忽听有人高喊道:“屯长到!”

    一霎时,台上台下数千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中整齐地颂道:“屯长万寿,万寿,万万寿!”

    戴琦和高九也只得入乡随俗,跟着一起跪下。戴琦不愿意说那些肉麻的颂词,紧闭双唇。高九却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乍一看还真像是个虔诚的乡民,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念的是什么玩意儿。

    叮老大在众多乡老的簇拥之下走上高台,漫步经过木桩上绑着的四只动物和同样如同畜牲一样被绑住的四弟。

    即便自己的大哥从身旁经过,叮老四也依然低垂着头,看也不看过往的众人。

    在高台的一侧有一排高背大椅,正中铺着虎皮的便是叮老大的作为,其余座椅分成左右斜着排开,那些自然是乡老们的座位。

    叮老大没有立即就坐,而是首先走到台前向依然跪倒在地的乡民们挥一挥手,示意大家站起来。然后,他用异常慷慨激昂的语气陈述了叮老四的罪行,说明为什么要把他和这些畜牲放在一起杀掉的原因。

    他一说完,底下的乡民们又重新跪倒,口中纷纷喊道:“屯长圣明,我等无不从命!”

    高九忍不住对叮铃嘟囔了一句:“你爹真够可以的,比皇上的气派都要大!”

    经过了几个简单的仪式之后,宰牲流程便正式开始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是要先从真正的畜牲开始,但这一次依照屯长的要求,要先从这个连畜牲都不如的叮老四开始。

    两名大汉牵上一头硕大的黄牛,另一名大汉的手里拎着一只大桶,当他们经过戴琦等人面前的时候,戴琦明显闻到了一种腥臭的气味。她往桶里一看,原来是血淋淋的动物内脏,叮铃在一旁解释道

    :“一会儿这些东西就要全部泼在四叔的身上,这样才能吸引黄牛去咬他。”

    戴琦到底是个女儿家,听到这么残忍的事情,心中也不禁有些打颤。她低声问叮铃:”既然都准备了这些东西,看来是铁定要让你四叔死了。你爹不是答应让他假死的吗?这么一闹你四叔怎么脱身呢?“

    叮铃道:”这我倒没听四叔说起。不过想来我爹肯定应该给四叔交代过什么,否则四叔也不愿这么轻易就上台的。“

    高九把脑袋凑过来,对着两人轻轻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绑在桩子上的人到现在都表情僵硬,一言不发,肯定是个假扮的四叔。你的真四叔早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这时,几个大汉牵着黄牛已经到了叮老四的面前。拎着大桶的壮汉双手将桶一举,便要往叮老四的身上泼去,猛然间这个叮老四抬起头来,大喊了一声:“慢着,我有话和我大哥说。”

    那个大汉举着大桶有些不知所措,回头再看叮老大,他却一脸平静,站起身对着叮老四道:“老四,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叮老四道:“大哥,兄弟一场,弟弟临死前有个要求,如果大哥觉得不过分的话,还请无比答应。”

    叮老大点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四,只要你的要求不会损害众位乡民的利益,我一定答应。”

    在座的几位乡老立刻竖起大拇指赞道:“屯长一心为民,而且有情有义,真是我等之福祉啊!”

    只听叮老四道:“大哥,我们兄弟虽然总在一个屯子里,不过你总是忙着公事,很少和我们聚会。如今做弟弟的要死了,想和大哥喝一杯酒,不知道大哥愿意吗?”

    叮老大站起身,快步走到老四的面前,转头向一个家丁吩咐道:“去,拿一坛子酒,两个酒碗,我和我四弟来个一醉方休。”

    那个家丁答应一声,返身下台,不一会儿,一个家丁抱着一坛子酒,另一个家丁端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个酒碗,陆续走上台来。

    叮老四看看自己被反绑着的双手,苦笑道:“大哥,就让我这么喝吗?”

    叮老大对着身边一个大汉说:“给他解开,再拿两个凳子来,我们并排坐着喝。”

    有人给老四松了绑,有人搬来两个椅子,两个兄弟并肩坐下,一人手里拿着一只盛满酒水的酒碗。

    两人一碰碗,叮老大道:“老四,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给大哥托个梦!”

    老四道:“大哥,我今天没别的要求,陪我喝个大醉。醉死了不怕疼,管他娘这头黄牛怎么咬我都不怕了。”

    说完这话两人一饮而尽。

    就这样一口气喝了五大碗,看那样子两人都有了不少酒意。老四眯缝着眼睛,舌头也有些大了,含糊不清地说:“大哥,三个弟弟被你弄残了两个,亲手宰了一个。要是咱爹出来了找你要人,你不怕吗?”

    叮老大坦然地将头一昂,大声道:“大丈夫生于世间,行得正坐的直。就算是老爹出来了,不但不会怪我,还会当面夸赞我的。”

    忽然间老四诡秘地一笑,一搂大哥的脖子,道:“你不怕老爹,就不怕死了的老娘半夜来

    找你吗?你可是把她三个儿子都害惨了!”

    叮老大一怔,转头怒道:“我跟你说过,别跟我提老娘!“

    “那就是你心虚了?”老四冷冷一笑,“大哥,你也有害怕的人!”

    这句话激得叮老大勃然大怒,他将手中的酒碗往台子上一摔,反手就要来掐老四的脖子。可突然间他的右手停在空中不能动弹,面部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痛苦的样子。

    叮铃在旁边看得清楚,到底是父女情深,虽然她心中恨极了这个父亲,但见到父亲有事,立刻边站起来要往老四这边冲过来。

    就见老四大喝一声:“大丫头,你别动。你不是答应过我吗?即便我和你爹有事,你也会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吗?”

    叮铃急道:“可你也不能伤害我爹呀!“

    老四嘿嘿一乐,笑道:”放心吧大丫头,时候到了我就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爹!“

    戴琦在一边觉得蹊跷,问道:”奇怪,你爹这么高的武功,怎么会被你四叔这么一个书生给制住呢?“

    叮铃却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紧紧盯着老四放在叮老大脖子后面的那只手,半晌才道:“四叔,你用了什么妖法,让我爹动弹不得了?”

    老四却笑而不答,只是手上一紧,就听叮老大惨叫了一声,仿佛是什么要害被抓住了一样。老四这才得意地说道:“这个秘密可是我花大力气才知道的。你爹脑后有一撮黄毛。只要抓住这一撮毛,你爹就会力道全失,便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我一掌就能将他拍死!”

    叮铃道:“既然这样,四叔,你现在想怎么样?”

    老四道:“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说着他对身旁的两个大汉道,“你们去把台下那个铁笼子给抬上来!”

    听他这么说,高九才注意到高台下面的后方放着一个铁笼子,而且这个铁笼子里还蜷缩着一个人。仔细辨认之后高九发现这个关着的竟然也不是生面孔,就是前两天在正厅被叮老大指认为老四卧底的老宅的主事叮螺。

    原来这个叮螺也是放在今天要被执行的罪犯之一。不过依照他的档次,还够不上被牛羊吃掉的资格。所以给他安排的惩罚是关在铁笼子里,然后将笼子从半山上扔下来。

    如果一个人被关在笼子里不能动弹,然后笼子又在坚硬的山石是剧烈颠簸一段时间,那么等到笼子到达山下的时候,就可想而知被关在笼子里那个人的命运了。

    两个大汉听说要把笼子搬上来,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拿眼睛看着叮老大,希望得到他的指示。

    叮老大却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无法说话。旁边的几个乡老一见这情形慌了手脚,其中一个长者忙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笼子搬上来。千万可别让他伤了大爷!”

    两个大汉这才如梦方醒,急匆匆地下台去抬笼子去了。

    那位长者陪着笑脸对老四道:“四爷,都是一奶同胞,还望您不要伤害了屯长。”

    叮老四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今天不会对大哥动半根手指头。之所以要让这个叮螺上台,是想让大家知道,你们的屯长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真面目。”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一会儿,几个大汉将装着叮螺的铁笼子哼哧哼哧抬了上来。铁笼子放在高台的正中间,众人茫然地看着叮老四,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动作。

    叮老四一手紧紧抓住大哥的“命门”,一边命令台上的几个乡丁:“把笼子打开,把叮螺放出来拉到我这儿。”

    他这份颐指气使的模样俨然就是靠山屯的老大了。几个乡丁踌躇着不敢动手,毕竟真正的老大还没有发话。实际上,真正的老大现在被捏在叮老四的手心里,昏迷不醒,已经无法发号施令了。

    眼看着局面僵在那里,乡老之中资格最老的三个人吴大头、马大嘴和李大鼻子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吴大头咳嗽一声站起身,对那几个乡丁说:“事到如今,为了屯长的安全,你们还是先照着四爷的吩咐去做吧。”

    乡丁们这才上前打开铁笼,把蜷缩得像个刺猬一样的叮螺从里面拉了出来,又像拖死狗一样拖到叮老四的面前。

    叮老四对着他喝了一声:“叮螺!”

    叮螺却浑似没有听到,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原来他被关了整整三天,吃喝拉撒全在笼子里,陡然间重见天日,人都有些痴傻了,一时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叮老四一扬手,刷的一声,酒碗里满满一碗酒全泼在了叮螺的脸上。叮螺一个激灵,这才醒过神来,注目一看,原来是四爷正虎视眈眈地逼视着自己。

    他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四爷,给我做主啊;四爷,小人冤枉啊!”

    叮老四道:“今天把你放出来就是来给洗冤的。难道今天全屯的人差不都到齐了,你也别瞒着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说着,他耸了一耸右手上捏着的叮老大。

    叮螺不是傻子,刚才被一碗酒泼清醒之后,便已经看清了情况。眼见原来让人望而生畏的屯长如今像小猫似的被捏在老四的手心里,就知道形势发生了逆转,又听叮老四口口声声说什么洗冤之类的,当下更加心领神会了。

    他跪行几步,到了吴大头等三位乡老面前,用手一指叮老大,声带哭腔地喊道:“几位爷爷,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啊!屯长让我暗中把信儿透给二爷和三爷家里的家丁,让他们自相残杀,还让我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四爷安排的。您想想,屯长是怎么样的人物,在他面前我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吴大头几个人相互望了一眼,还是吴大头问道:“叮螺,你说的这些话句句属实?”

    “没错!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啊!”

    忽然间,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道:“叮螺,这些话真是我教你说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台上靠山屯的众人都是心中巨震,原来说话的正是屯长叮老大。

    此时他已经抬起了头,虽然四肢仍然无力地垂着,但是面色阴冷,一眼看去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叮螺见惯了屯长威严的样子,即便现在他受制于人,可是一句话出口,仍然骇得叮螺手脚酥软。

    他磕磕巴巴地回道:“是,是,哦不,不是,不是...

    就这样在“是”与“不是”之间来回了几次,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叮老大冷笑一声道:“乡亲们,你们看到了吧。这个叮螺吞吞吐吐,语无伦次的样子,要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如此?如今我被自己的弟弟陷害,这个家伙还来落井下石,乡亲们,你们说这公不公平?”

    一直以来叮老大在靠山屯里威望甚著,再加上有意识地树立他圣明的形象,所以在普通乡民的心中,叮老大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偶像,从来不会犯错误。

    刚才叮螺这一番话很多人便将信将疑,如今被叮老大这么一威逼,叮螺又开始闪烁其词,这就更增加了大伙儿心里的疑窦。

    最后叮老大这么一煽情,大伙儿的怒火登时被点燃了。到底是年轻人的火性比较大一点,数百名青壮的乡民在几个血气方刚的壮小伙的带领下冲到了高台上,将叮螺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小伙子叫叮本台,和叮家四兄弟是本家,他平日里最崇拜叮老大,这一次看见敬爱的屯长被奸人所害,岂能善罢甘休?

    他是个身高体壮的棒小伙子,一条胳膊就有旁人的大腿粗细。一登上高台,他伸手就把叮螺的细脖子给攥住了,然后轻巧地往上一举,就让叮螺双脚离地选载。瘦小枯干的叮螺被他这么一攥,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可是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拿两手拼命地挥舞。不过他的双手太短,根本就够不着叮本台,只好四肢悬空,看起来非常滑稽。

    叮本台一边攥着他一边问:“你这个该死的混账货,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无线敬爱的屯长大人,是谁指使你的,说?”

    叮本台的兄弟叮本多比他哥哥的性子还急,见叮螺干张着嘴不说话,认为他是在耍无赖,上去照着叮螺的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嘴巴,只打得这家伙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几个巴掌下来就已经不认得东南西北了。

    叮本台又问:“快说,是谁指使你害屯长的?”

    叮螺已经被打得七荤八素了,糊里糊涂地用手一指,正好指到叮本多的鼻子上面。叮本多大怒,张口骂道:“王八蛋,死到临头了还敢血口喷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一边说,两只大手捏成醋钵大小拳头劈头盖脸地向叮螺脸上招呼下来。其中青年看见有人动手了,哪里害忍耐的住,一层层地围上来拳打脚踢。刚开始还听到叮螺的惨叫和哀嚎,用不了半炷香的功夫,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渐渐地悄无声息了。

    有人听到声音不对,扯一扯叮本台兄弟,小心翼翼地说:“别打了,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叮本台上前狠狠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像烂泥的一样的叮螺,满不在乎地说:“死了更好,谁让他诬陷我们敬爱的屯长大人,我们这叫为民除害。杀人无罪!杀人有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立刻跟着振臂高呼:“杀人无罪,杀人有理!“

    台下的不少人看见这些年轻人群情激昂,也受到了感染,跟着举起双手振臂高呼,一时间声震山谷,回音不觉,只听得到处都是“杀人”,“杀人”

    的叫喊声。

    过了许久,大家激动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饶是台上这么多人动粗,可谁也不敢上前解救叮老大,一方面是投鼠忌器,另一方面毕竟叮家四兄弟在靠山屯的地位举足轻重,积威之下,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叮老四也是明白人,虽然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可他的手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叮老大脑后的那一撮毛,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那么自己死得绝对比叮螺还要惨。

    他见众人都冷静下来了,对着叮老大一阵冷笑:“大哥,行啊,你真是个煽动的天才,要不了几句话,就让他们活生生打死了一个人,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叮老大冷冷说道:“我可没让他们杀人,这都是他们自觉自愿的行动。这就是民心如此,势不可挡。”

    叮老四将左手的酒碗狠狠往地上一摔,大声叫了一声:“好一个民心。大哥,别以为叮螺死了你就死无对证了。你看看,那是谁来了?”

    叮老大抬头一看,只见台下走来四个人,其中一个少女扶着一个瞎子,另一个独臂少妇用仅有的一只手扶着一个失去双臂的中年人。

    这四个人叮老大都熟的很,除了那个少妇,瞎子和无臂人都是拜自己所赐。

    来者正是叮家的老二、老三以及秦丽莎和叮香。

    叮老大脸上微微变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弟,揶揄道:“老四,你还真行,这一对水火不容的两家子竟然都被你整成了亲密战友!”

    叮老四似笑非笑地说道:“谁让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只要能够扳倒你,我们愿意和任何人交朋友。”

    叮老大冷哼了一声,道:“行吧,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几个朋友怎么样把我扳倒!”

    说着话,这四个人已经上了台,陆续走到老大和老四的面前。台上、台下的靠山屯乡民包括几个乡老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一回叮家四兄弟倾巢出动是为了什么?

    身材矮胖的吴大头迈着小短腿,一边抹着汗,一边小跑着到了叮家兄弟面前,陪着笑脸道:“二爷、三爷,你们这是!”

    瞎子老三昂着头不说话,老二瞪了吴大头一眼道:“我们兄弟今天前来,便是为了给我们自己,给靠山屯的乡亲们讨个公道的。”

    “讨公道?向谁?“吴大头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是向这个人!“老二说着把头往叮老大那个方向一甩。本来他大可以用手一指的,可是双手都被大哥给卸掉了,只好权且用脑袋当手指了。

    叮老大冷笑一声,道:”怎么,老二,不服气被我卸掉了双手?行啊,用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吧。让乡亲们评评理,看看谁是谁非。“他又看了一眼秦丽莎,道,”弟妹,你怎么也来了?你是个明白人,也愿意跟着这个糊涂老二瞎混?“

    秦丽莎脸色淡然地说道:”大哥,你别急,我来自有我的道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沉默许久的老三嚷了起来:”老二,还跟他废什么话,咱们有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排难解纷

    叮老二惨然一笑,晃动着两只空袖管道:“既然都这样了,就算是有冤屈又怎么样,向谁去说去?”

    三位乡老之一的马大嘴道:“老二,那是你罪有应得。你擅自放出神兽造成严重的踩踏,一共伤了十七条人命,你还觉得自己的罪过不够大吗?”

    “我放出神兽确是事实,可本意不过是吓退我二哥,就算借我个胆子也不敢伤人的性命!”老二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着。

    忽听叮老大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事儿你和老三两个都脱不了关系。你以为老三会被吓退,老三以为只要步步紧逼就能把你给吓走,结果谁也不让步。要不是你们的自以为是,怎么会造成了十七条人命的惨剧。所以你们俩都是罪魁祸首,还在这儿大言不惭地想给自己洗冤,你们也配!”

    老二和老三一起转向大哥,齐声怒吼道:“你胡说,真正的凶手是你!”

    老大嘿嘿一笑,不急不慢地说:“我没让你放神兽,我也没让你去抓人,你们这个罪名栽的也有些过分了。”

    “谁说过分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四突然间插了一句,“大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大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老四,你又有什么花样?还要找出一个叮螺来给我栽赃?”

    老四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连转向搀扶着老三的叮香问:“人带来了吗?”

    叮香道:“就在台下,我们家的两个家丁看着呢!”

    老四吩咐一声:“把他带上来吧!”

    大家都好奇地高台的入口那儿看去,想看一看到底又是什么人被带上了。

    一直坐在边上的高九兴奋地碰了一碰戴琦,道:“又有热闹看了,不错,真有点悬疑剧的意思啊!”

    戴琦当然听不懂“悬疑剧”的含义,也没工夫搭理他,只是注目往台口看去。

    一会儿工夫,两个家丁押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上了台,凡是在叮家老宅经常走动的人都认得他,原来这人就是叮家老宅的园丁叮驼子。

    吴大头等人见叮驼子上来了都不禁诧异,问老四:“怎么回事,这里还有他的事儿吗?”

    叮老四笑道:“几位乡老,相信大家都了解过当天的情况。神兽本来是相当温顺的,只因为现场突然出现了蛤蟆鼠,让神兽受惊造成了踩踏。可是问题在于,蛤蟆鼠惯常出现在草原上,我们靠山屯不是泥土地就是山路,并不适于蛤蟆鼠居住,怎么就这么巧,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说着他一指叮驼子:“这事儿大家最好来问问他!”

    叮驼子被老四这么一指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不做声。叮香走到他近旁,冷冷说道:

    “叮驼子,有什么话放心大胆地说,只要说的是实话,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她说这话的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远处坐着的叮铃,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叮驼子怯生生地看了看叮香,又看了看被老四紧紧抓住的叮老大,半晌才吞吞吐

    吐地

    说:“老爷一直让我在宅子里养着一窝蛤蟆鼠,说是留到关键时刻有用。神兽踩人的那天傍

    晚,叮螺来找我,说是老爷吩咐的,要拿五十只蛤蟆鼠有用。既然是老爷吩咐的,我哪敢不

    给,就老老实实地给了他。”

    叮老四向着众人说道:“现在大家知道了吧,为什么现场会突然出现蛤蟆鼠,就是有人

    在捣鬼。至于这个捣鬼的人是谁,我想已经不言自明了吧。”

    叮老大忽然冷哼了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叮螺,那好,你们倒是去问问他!”

    老二吼道:“大哥,别以为叮螺死了,你就能来个死无对证。刚才叮螺都说了,他所做

    的一切都是受你指使的。”

    “可是后来叮螺那个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你们也看见了,这种前后矛盾的话能让人相

    信吗?”叮老大这话却是对着三位乡老说的。

    吴大头、马大嘴和李大鼻子互相看了看,马大鼻子道:“我觉得大爷说的没错,那个叮螺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那么说,实在不知道相信。“

    马大嘴道:“可是无风不起浪,这么多人一起都来作证,这事儿难免不是真的?”

    李大鼻子摇摇头:“这事儿很难说!两边儿我看都很有道理!”

    吴大头瞧了他一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边儿都不得罪?”

    “不不不,”李大鼻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不相帮,让他们自己去争!”

    吴大头微微点头:“老李,还是你鬼精。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咱们插一杠子确实不合适。”

    这时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吴大伯说的不错,李大鼻子你可真是属墙头草的,谁也不得罪,难怪能活这么大岁数,真是千年的那啥万年的啥。”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一听就不是好话。

    众人注目看时,正是刚才暴打叮螺的叮本多。

    原来这个叮本多一向视叮老大为偶像,容不得旁人有半点对他的不敬。刚才叮老二和叮老四一番言语他都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只是碍于对方是叮家的人,他不好发作。如今听见李大鼻子在这儿隔岸观火,那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李大鼻子听叮本多骂得粗鲁,登时火往上撞,指着叮本多的鼻子骂道:“小兔崽子,真是活转去了。我是你的爷爷辈儿了,你还敢这么顶撞我?

    叮本多素来瞧不起李大鼻子见风使舵的脾气,这次抓到把柄岂能放过,当下几步来到李大鼻子的跟前,胸脯往上一顶,昂着头道:“骂得就是你,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他脑袋上结结实实就挨了一记巴掌。这一下打得不轻,他只觉得金星乱冒,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看不清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原来打他的正是李大鼻子的孙子胖墩李。胖墩李本来也是血气方刚的小子,刚才和叮本多兄弟一起上台暴打了叮螺一顿。可是听了叮家老二和老三的话之后,心里也开

    始疑惑,觉得叮老大还真有点存心陷害老二、老三的意思。

    再加上叮本多把当面让自己的爷爷下不了台,他心中就更气愤了,当下冲上前对着叮本多就是一巴掌。

    叮家是靠山屯的大户,叮本多挨打,其他姓叮的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叮本台嗷的一声冲了过来,对着胖墩李就是一顿拳头。

    李大鼻子家族在靠山屯也是个大姓,胖墩吃了亏,台下姓李的当然坐不住了,一霎时台下上百个姓李的壮年汉子跳上台来,和叮本台兄弟对打起来。

    台下姓叮的也没闲着,有的揪住往台上爬的姓李的后腿,有的就地把台下姓李的摁在地上暴揍。姓李的自然不甘示弱,也开始群殴姓叮的,一时间台上台下乱成一团,好端端一个宰牲节变成了角斗场。

    眼看着打红了眼的人群向高九等人这边移动过来,叮铃将高九和戴琦的手臂一拽,叫了一声:“快走!”身子一纵,带着两个人腾空而起,再落地时已经到了台下。

    高九道:“大小姐,你拉我下来干嘛,这么好玩的场面我不上去试试拳脚怎么行?”

    叮铃冷笑一声:“不是我瞧不起你,上面这么多人你还真没几个能打得过的!靠山屯的后生个个身怀绝技,一旦把你围住你,在想脱身就没这么简单了。”

    戴琦也道:“叮铃说的对,这是他们屯子里的家务事,咱们外人别掺和进去了。你看叮家四兄弟都在那儿按兵不动,看起来他们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收拾残局了!”

    戴琦说的一点不错,猛然间听到有人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大家激斗正酣,谁会在意他的叫喊。这人又喊了两嗓子,还是没人停手,于是他大叫一声:“再不住手,你们的叮老大就要死在当前了!”

    这话起起了作用,几百人同时住手,回头看时,原来说话的是秦丽莎。

    秦丽莎指着被老四紧紧攥住要害的叮老大,又说了一遍:“大家都给我住手!”

    叮老大毕竟是靠山屯的领袖,威望最高,所以对他的生命靠山屯的乡民还是非常关心的,因此众人一起停手拿眼看着秦丽莎。

    高九对戴琦道:“看见没,一日夫妻百日恩,关键时刻这秦丽莎为了帮自己的丈夫也是拼了。”

    就见秦丽莎道:“众位乡亲,今天的事情都是有我们叮家引起的,不但伤了人命,还造成乡亲们伤了和气,实在对不住大家。”她语气一转,又道,“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今天的事情总有个缘故,只要惩办了罪魁祸首,大伙儿的气也就平了!”

    大家拿眼睛一起望着她,知道她这是要对叮老大动真格的了。

    只听秦丽莎道:“要我说,今日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说着她用手一指,大家都以为她说的是叮老大,没想到她手指的方向却是自己的丈夫和老三、老四三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首又见她

    秦丽莎手这么一指,全场人都愣住了,包括叮老大在内,脸上都是无比惊异的样子。叮铃最了解她父亲,叮老大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有这样的表情,绝对不会是假装出来的。

    “你疯了!说的这是什么疯话?”老二首先高喊了起来,“这是被谁灌了**汤还是怎么地?”

    秦丽莎却没有理他,继续道:“老四说动老二和老三勾结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扳倒大哥,自己去争屯长那个位置。所谓的人证叮螺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找来的这个叮驼子,眼花耳背,脑袋也不清楚,只要给两个钱,想让他说什么都可以,这样的人来做人证,你们觉得可靠吗?”

    叮老四冷笑道:“二嫂,你倒是会甩锅,什么叫我说动的老二、老三?我一直被关在老宅,就算插上翅膀也跑不出去,拿什么来说动他们?”

    “拿什么?你自然有跑腿的人!”秦丽莎冷笑一声,看向叮香,“没有她给你前后奔走,老二、老三能够做这种蠢事?”

    大伙儿又是一惊,叮香这个丫头貌不惊人,平时深居简出,寡言少语。要不是前两天当着众人的面自承有了大公子的孩子,勉强做了一个话题女主,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角色。没想到她竟然做了老四等人的居中传信人。

    只有叮铃心里明白,叮香这么做都是因为自己。

    再说叮香见秦丽莎陡然间把矛头指向自己,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平静地说到道:“二婶,我承认,是我在二叔、我爹和四叔之间居中联络,但这绝不是什么阴谋。大家都可以看看,我爹和二叔被大伯整成了什么样子?一个失去了双臂,一个成了聋子和瞎子。如果他们确实犯下了罪过,这是罪有应得。可事实是,他们都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又是你四叔告诉你的吧。而且他还告诉你,你爷爷曾经留下了一份遗嘱,秘密安排了自己的继承人,但这个继承人绝不是大哥!”

    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震的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还引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就听秦丽莎续道:“老四就是用这一份遗嘱来诱惑老二和老三让他们为自己卖命的。”

    吴大头几步走到叮老四的面前问:“老四,真有这样一份遗嘱吗?遗嘱里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呢?”

    老四没有说话,秦丽莎冷笑道:“老四当然不会出说来。如果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就少了两个帮手?他只说这份遗嘱藏在一个绝密的地方,时候一到,自然回请几位乡老一同来验证!”

    马大嘴是个急脾气,冲到老四面前叫道:“老四,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重要的遗嘱你敢私藏起来!还擅自结党营私,陷害我们敬爱的屯长,你这简直是罪不容诛。”

    他这么一说,靠山屯所有人立刻嚷嚷起来:“叮老四罪该万死!叮老四千刀万剐!杀了他!剁了他!一时间上千人的呐喊声震山谷,经久不绝。

    同时在高台上面的人将叮老四团团围住,一个个怒目而视,仿佛只等着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把

    他撕个粉碎。

    叮老四却是好沉稳的气度,面对成百上千人的怒吼,却依然面不改色,仍然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大哥,一边微微冷笑。

    由于他始终抓着叮老大不放,众人投鼠忌器,虽然喊得厉害,却始终不敢动手。

    过了一会儿,大家叫喊得声嘶力竭了,怒吼声明显小了下去,就听叮老四说道:“你们叫唤完了没有?叫唤完了,轮到我说了!”

    他这么一说,全场立刻安静下来,因为谁要是再说话,就变成叫唤了。

    只听叮老四说:“你们这么激动,无非是因为秦丽莎说的那些话。那些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可你们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即将揭穿我大哥真面目的时候,秦丽莎跳出来说这些话?“

    几个乡老均是一愣,不知道叮老四突然冒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叮老四斜着眼看看秦丽莎,嘿嘿冷笑了一声,道:“几位乡老,照理说秦丽莎是老二的媳妇,应该维护老二才对,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跳出来揭发自己的丈夫呢?只能说明一点,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丈夫,她如今想帮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阵哗然,这话明摆着是在说老二的媳妇和自己的大哥有事!

    叔嫂之间的关系是广大人民群众最津津乐道话题,叮老四这么一说,全场立刻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看来对屯长再热烈的敬爱也挡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秦丽莎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毕竟是女人,特别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够按耐的住,当下只气得脸色发白,左手一伸,就向叮老四披了过来。

    叮老四早有防备,右手一转,把攥在手上的叮老大往前一送,秦丽莎这一掌眼看着就向劈向叮老大。好在她功夫高深,一见不好,中途硬生生地回掌,只听风声响动,她这一掌贴着老大的面门横扫过去,相距只在毫厘之间。

    叮老四防备得手,得意地笑道:“看见没,为了自己的情郎,硬生生地缩手回撤,还说两人没有私情吗?”

    秦丽莎大怒:“叮老四,你太无耻了。有本事你放下大哥,和我单挑!”

    “我放下老大?那正好中了你的奸计!”他身子一转,到了叮老二的面前,“老二,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做乌龟王八?赶紧把知道的说出来吧。你媳妇和老大是不是有私情?”

    他逼视着老二,眼里放射出一种骇人的凶相。这一瞬间老二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波澜起伏。秦丽莎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可如今箭在弦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大不死,自己一家老小准定难逃活命!两相比较,秦丽莎的性命在天平那一边就摇摇欲坠了。

    再说,这个秦丽莎在台上突然反水攻击自己和老三、老四,一点也不顾及夫妻情分,他对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狠狠地点点头,嘴里吐出一个字:“对!”

    一时间,全场又是一阵喧哗!

    高九忍不住问叮铃:“大丫头,你二婶真的是

    这样的人?”

    叮铃回转身就手便是一掌,好在高九躲得快,头一转,将将把这一掌躲过。高九怒道:你疯了,怎么见人就打?”

    就见叮铃怒目而视道:“你再这样说我二婶,别怪我不客气!我二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都清楚,就算我爹是这样的人,我二婶绝对不可能!”

    高九心里暗香,她和自己的二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啊,宁愿相信二婶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爹!

    戴琦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叮铃道:“妹妹,别生气,别和他一般见识。咱们先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再说。”两人远远地躲开高九,站在一边注视着高台上的情况。

    秦丽莎一见自己的丈夫说出了“对”这个字,真是万念俱灰!霎那间悲愤交集,也顾不上旁人了,一头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猛然间听的一声怒吼,就见“当”的一声,叮老四莫名其妙地飞上了天,然后一个人影飞身横纵,将秦丽莎横抱起来,纵身站在高台的正中!

    众人一时间猝不及防,定睛一看,原来抱住秦丽莎的正是靠山屯的屯长叮老大!

    吴大头等人惊叫一声:“屯长,你这是?”

    叮老大哼了一声:“老四以为他捏住了我的命门?那是我故意找人透风告诉他的,让他自以为得计,这样可以尽情表演!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为了勾结老二和老三,私传口信,还假造什么遗嘱?为了陷害他人,尽然诬陷自己的二嫂,辱没二哥和二嫂的清白!这样的败类,不当做畜牲宰了还等什么?”

    刚才叮老大这一击,将老四击上了高空又摔下来。好在老四还有些功夫,半空中一个翻身,双脚勉强落地,只听咔嚓一声,虽然腿部剧痛,不过性命好歹算是保住了。

    但靠山屯的人岂能够放过他,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实,连同老二、老三和老四和叮香一起,捆在一个柱子上。

    叮老大吩咐人将秦丽莎搀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这才说道:“我弟妹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不用我说,靠山屯的乡亲们也都知道。前两天为了救老二全家,自己舍身让神兽踩死,这样的节妇,怎么会有私情!即便我叮老大不是东西,弟妹也绝不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儿,高九禁不住看了叮铃一眼:“怎么你们爷俩说的都一样?看来你二婶在你们心目中的确不同一般!”

    叮铃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叮老大续道:“叮老二、老三、老四惑乱人心,罪不容诛。姑且念在我弟妹的面上,放过老二一家,其余人全部灭门。现在,就将老二、老三和老四还有这个不成器的叮香宰了!”

    他话音刚落,平地里突然响起一声:“谁敢动手,我让他人头落地!”说着话,人已经纵身到了台上。此人一身黑衣,满头秀发用黑绢包住,脸上似笑非笑,天生有一种魅惑的魔力。

    此人一出,台上台下所有人全都惊叫了一声:“是她,玉萝仙!”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女人心海底针

    “玉萝仙!又是这个老妖婆!”台上台下所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那种惊讶程度不啻于一个现代人看到一架外星飞船降落在地球上一样。

    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靠山屯历来号称常胜不破的堡垒,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够孤身闯入,还大模大样地出现在人潮涌动的宰牲节现场。

    在那些疑惑、惊讶、恐惧等各种目光的注视下,玉萝仙径直走向捆绑着老二等人的地方,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没有一个人阻拦一下。

    她走到老二等人身边,伸出玉葱一样的手指轻轻一捏,绑在四个人身上的铁链就像泥捏的一样瞬间粉碎。

    然后,玉萝仙抬起头环顾一下众人,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道:“有我在这里,谁敢碰他们一下!”

    木桩的旁边正好站着吴大头等人。大头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抗声问道:“玉萝仙,这是我们靠山屯的家务,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干涉?”

    玉萝仙看了他一眼,脸上又显出那种似笑非笑的魅惑样子。她也向前走了一步,脸几乎贴上了吴大头的鼻子,这才轻启朱唇,慢条斯理地说道:“靠山屯又怎么样,也是罗汉草原的土地,也归玉山宫管辖。叮家老二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我不愿意让他们死于非命,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话的时候一股甜香扑鼻而来。吴大头偌大年纪,早就到了见色不乱的境界,可是甜香袭来也忍不住心神一荡。他赶紧向后倒退几步,厉声道:“靠山屯和玉山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的事用不着你们插手!”

    玉萝仙冷笑一声:“他们是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插手?”

    “什么?”吴大头禁不住大吃一惊。靠山屯和玉山宫向来势同水火,互相之间视为仇敌,特别是叮家和玉山宫有杀子的大仇,谁能想到叮家竟会有人和玉萝仙互为内应呢?不过稍微想了想他又不禁恍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四他们既然要和老大为敌,自然四处寻找可以依靠的联盟,玉山宫其实是最好的帮手。

    这样一来玉萝仙能够进入靠山屯也算不上秘密了,要是没有老四这些人的接应,玉萝仙是怎么进来的呢?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正应了那一句话,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叮老大似乎还想得到玉萝仙的亲口验证。他两只眼睛恶狠狠盯着玉萝仙道:“妖婆子,这么说是老四他们带你进来的啰?”

    若是靠山屯的乡民看见这样的眼神,只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玉萝仙却看也不看叮老大一眼,似乎非常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叮老大知道从玉萝仙那儿问不出什么,于是转向老四等人,希望在他们那里得到答案。可是老四只是揉着摔断的双腿不停地哎哟,顾不上回答大哥的问题;老二则茫然望向玉萝仙,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老三眼瞎耳聋,即便台上闹翻了天他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呆立在当场不动。

    只有叮香低垂着头并不说话,显然默认了放进玉萝仙这个事实。

    叮老大的肤色本来就有些黝黑,此刻因为生气的缘故,脸色已经开始由黑转紫。就见他双眉紧锁,目露凶光,熟悉的人都知道,老大的火山即将爆发了。

    果不其然

    ,猛然间叮老大狠狠一跺脚,双掌向前一挥,众人只觉得呼啸之声大作,就听砰砰两声,绑着豺狗和灰狼的两根柱子连带着两只动物刹那间便飞上了天。它们刚飞到半空,叮老大又是双掌用力一推,只听轰轰两声,连柱子带豺狼被击得粉碎。肉块和木屑四下飞散,洒了一地。

    高九在一旁看得吐吐舌头,忍不住嘟囔一句:“乖乖,这哪是推掌啊,简直是地对空导弹!”

    叮老大双掌碎狼,脸色才变得好看一点。他转向众人,指着三个弟弟:“各位乡亲,我叮家门风不正。几个弟弟为了争权夺利给我栽赃也就罢了,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家丑。没想到他们竟然勾结仇敌,侵入靠山屯,这已经是出卖祖宗的大罪!乡亲们,我叮老大作为一屯之长,反而引狼入室;作为一家之长,反而让亲弟弟勾结外人,我,我实在是没脸见人。我愿意听凭大家处置!”

    说着双膝一曲,跪在台上,仰天长哭,涕泗横流。

    吴大头、马大鼻子等人连忙上前劝道:“屯长,谁也难保自家没有几个祸害。您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他们,这责任不在您身上,跟您没关系。”

    他们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搀扶叮老大。可是他老泪纵横,甩掉了众人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叮本台在一旁看得火起,跳到叮老二等人面前道:“屯长,皇帝身边也总有几个奸邪小人。这事儿就是老四打头,老二、老三挑的事儿。您不用难过,今天我就为您清君侧。”

    叮本台读书不多,但是看戏不少,所以能够非常熟练地说出“清君侧”这么奥妙的名词。

    他二话不说,一脚踩向老四的肚子。他的双腿能够踩碎尺把厚的巨石,老四柔软的肚子自然不在话下,一脚下去,只踩得肠穿肚烂,当时就没了气息!

    与此同时,叮本台一把揪住老二的脖子,另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大吼一声,老二的人头竟然活生生被揪了下来。一霎时鲜血犹如火山喷发一样从腔子里喷薄而出,溅了叮本一脸。

    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却激起了台上台下众人一致的欢呼,大家齐声叫道:“清君侧!清君侧!”

    叮本台残杀两人,兽性已经控制不住了。因为脸上血水模糊,他拿手抹了一把,一眼看去,反而更加狰狞可怕。叮本台身子一转,又看向叮香,看来下一个目标便是她了。

    叮香到底是个女孩子,见他那一副恶魔一般的样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了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叮本台恶狠狠地骂道:“最毒妇人心,要没有你从中挑唆,屯长的兄弟也不会造他的反!”说着伸手去抓叮香,眼见得一只手就要碰到叮香的胳膊上了,突然间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得,平着飞出去两丈来远,幸亏自己的弟弟叮本多和几个同族的弟兄将他扶住,要不然他就跌到台下去了。

    叮本台惊怒交集,侧目一看,却是玉萝仙冷冷地看着自己。只听她道:“我说过,我的人,你们谁也别动。你已经杀了两个,还想再动叮香,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叮本台大怒,挥拳就要上前和玉萝仙对打。忽然间斜刺里一人闪身到了面前,对着他不由分说就是一阵疾风暴雨似的快掌。

    叮本台措手不及,连连躲闪,还好叮本多带着

    人迎住那人,他才能稍微喘息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老二的媳妇秦丽莎。

    高九看的蹊跷,说道:“这秦丽莎到底是哪头的,刚才从自己丈夫那里反水归顺老大,现在又打老大的人,她真是莫名其妙。”

    叮铃道:“叮本台杀了二叔,让二婶变成了寡妇,那还不跟她拼命吗?”

    戴琦却轻轻叹了一声,并不说话。

    这时秦丽莎挥着一只独臂,接连进招,要杀叮本台。冷不防脚下一软,被人绊在地上,抬头看时,面前正站着微微冷笑的玉萝仙。

    秦丽莎怒喝一声:“玉萝仙,你要是挡着我给丈夫报仇,我就让你粉身碎骨!”

    玉萝仙哼了一声:“你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还大言不惭地想为他报仇?要不是你,他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今日该是我来杀你,让你丈夫九泉之下也能瞑目!”说着变掌为刀,一掌劈了下来。

    掌风刚刚挨着秦丽莎的面门,突然空中黄影一闪,有人纵身飞到台上,轻轻一抓秦丽莎的腰带,就将她抓了起来。等到玉萝仙转头再去找人的时候,秦丽莎已经稳稳当当站在了台下,身边一个穿着黄衫子的年轻姑娘,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玉萝仙认得清楚,这就是前两天在罗汉草原上和自己作对的那一对青年男女之一。她微微一怔,随机笑道:“小丫头,好俊的功夫,敢在我面前出手,胆气着实不小啊!”

    戴琦冷哼了一声,道:“玉萝仙,别的人我管不着,秦丽莎我是救定了,有本事,你来找我。”

    玉萝仙诧异地哦了一声,正要说话,身边有人说道:“玉萝仙,你不要太放肆了。别忘了,这里是靠山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听到这话,玉萝仙微微一笑,转过脸道:“叮老大,我就等你这句话了。我来的本意就是要踏平靠山屯,让玉山宫少一个祸害。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那我还客气什么!动手吧!”

    叮老大不再多说,一掌劈来。玉萝仙却动也未动,右手凭空画了三个圈,叮老大就是牵线木偶一样,身体跟着原地转了三下,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玉萝仙笑道:“行了,再来吧!”

    叮老大脸上再次变成了青紫色,一跃而起,又是一掌劈来。玉萝仙如法炮制,仍然只是右手轻转,叮老大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叮本台兄弟赶紧上前扶起叮老大,就见他擦一擦嘴角的血丝,眼中似要喷出火焰,狠狠地说道:“玉萝仙,这里都是我的乡民。在这里动手,只怕会伤了他们,有胆量的,跟我走,我们换一个地方斗一斗如何?”

    玉萝仙环视一下四周,脸上笑容更艳,腻声道:“你说哪里就哪里,我随时奉陪!”

    话音刚落,叮老大腾身而起,身子已经飞到空中,只向半山腰而去,那里正是叮家老宅的方向。玉萝仙也不停留,脚尖一点也跟了上去,转眼间就看不见两个人的踪影了。

    台下观看多时的叮铃这时脸色一变,对戴琦道:“戴姐姐,我爹爹这是要往我爷爷那里去了。”

    “怎么,难道他要去找你爷爷来帮忙?”

    叮铃顾不上多说,只喊了一句:“姐姐,帮我照顾好二婶。”说完脚尖一点,身子也飞了

    出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叮老大和玉萝仙两大主角飞身而去,其他人留在这里继续这个宰牲节就没什么意思了。

    幸好还有吴大头等乡老在此,组织众人将现场打扫干净,然后吩咐大家各自回家,本次宰牲节到此结束。

    大部分人都听从命令乖乖回家了。叮老大是什么手段他们早就领教过了。玉萝仙功夫怎么样虽然不太清楚,可是从今天在高台上露的一手来看也不是善茬,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平常看街坊吵架都有可能沾火星,更何况看这两个高手对决。

    但是也有部分胆子大或者想给叮老大帮忙的,其中就包括叮本台兄弟等人。他们互相招呼一声,黑压压一片朝着半山腰的叮家老宅开拔过去了。

    高九看看众人散得差不多了,问戴琦:“怎么着,咱们怎么办?”

    戴琦查看了一下秦丽莎的身体状况,问道:“二婶,现在这个情况下你家里恐怕也不安全。不如我和高九送你先回叮家老宅休息,观察一下情势再说,好吗?”

    秦丽莎今天迭遭变故,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不过听到戴琦这么说,她仍然摇摇头:“不用了,你送我回自己的宅子。”她虽然不认识戴琦,但是看到叮铃肯把自己托付给她,已经说明这个人是值得足够信任的了。

    高九惊道:“二婶,今天发生这么多事,难保这些疯狂的乡民不会冲到你家去打砸!”

    秦丽莎微笑着摇摇头道:“不会的。正因为有我在家里,他们才不敢冲到我家来。今天这件事之后,谁都知道只有叮老二背叛了他大哥,他的家人依然站在叮家老大一边!”

    戴琦默默点头:“二婶,这就是你今天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水,倒向叮老大的原因吗?你是为了让保全您的全家,是吗?”

    秦丽莎勉强笑了笑,不过笑得很无力:“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原因。如果真要保住全家的话,我大可以全力以赴地帮助叮老二他们三兄弟推倒叮老大,这样的话连叮老二也可以不用丢掉性命了。我之所以要反水,最主要的是想保住靠山屯!”

    “为什么?”高九二人都看向秦丽莎,很想知道她是要怎么保全靠山屯。

    秦丽莎道:“叮老大虽然在靠山屯掌权不过半年,但是已经完全树立了自己的威望。现在所有靠山屯的乡民都认为,只要是叮老大说的,叮老大做的,无一不是正确的。他已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偶像,一个人神共敬的皇帝。如果一个至圣至明的皇帝变成了阴险卑鄙的小人,就意味着一个偶像的崩坍,乡民的心中会有多么的绝望!他们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甚至亲人之间也不会彼此信任,靠山屯会变成一盘散沙,甚至会四分五裂,然后被敌人轻易地从外面攻破。”

    高九呆呆地听着秦丽莎说的话,心中暗想,这是一个古代妇女说出来的话吗?即便放在现代,恐怕也不一定妇女能够马上说出这样一套道理。

    同样身为古代妇女的

    戴琦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总算明白了将秦丽莎安置在她自己家里应该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事情。

    于是,她问清楚了叮老二宅子的方向,背上秦丽莎,由高九护送着一路到了老二的家中。

    老二家中人丁不少,三个儿子四个姑娘,其中只有一儿一女是秦丽莎生的,其余都是老二的前妻所生。秦丽莎跟着叮老二出发之前,已经安排心腹人将几个儿女都安置在家中保护了起来。这次秦丽莎回来,首先就去看老二的七个儿女,确定他们安然无恙之后这才放心。

    叮老二的管家全福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先前的七个儿女就是由全福带人保护的。如今秦丽莎回来,全福自然更加尽心尽力地维护主母的安全。

    戴琦将秦丽莎安排妥当之后,立即和高九一起转头返回老宅。进了老宅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蒋南平等人是否安全。

    进了他们居住的院子,戴琦才发现,叮咚已经安排心腹的家丁把整个院子严密地保护起来了。别说是一般的贼人,就算是武艺绝顶的高手一时半会也不见得能够攻入这个院子。此时,戴琦不得不佩服叮铃知人善任,稳妥周到了。

    见到蒋南平之后,高九将刚才在宰牲节现场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蒋南平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后,皱着眉头沉思着。虽然蒋南平和丁凤、戴琦等人都是初次见面,但是经过短短数天的相处,他已经被众人当成了这支队伍里的领袖。所以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在场众人全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期待他做出决定。

    蒋南平看着高九和戴琦,说道:“你们觉得神兽踩踏事件到底是叮老大安排的还是叮老四他们计划的?”

    高九道:“一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看叮老四这些人的模样,十有**好像是他们故意设计陷害自己的大哥。”

    蒋南平想了想,道:“到底是谁指使的,如今看来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我倒觉得,这个玉萝仙的出场非常古怪。”

    戴琦忙问:“蒋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现场没有一个人亲口承认是他把玉萝仙带进靠山屯的,你们只是凭借叮香的表情确定这事情和她有关。你们有没有想过,带进玉萝仙的可能另有其人?”

    “难道是叮老大,不可能啊,他和玉萝仙有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为什么要和这个妖婆子联合。如果是第三方的话....”戴琦一边分析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高九插话道:“有可能真的是还有第三种势力,他们希望老大和老四他们斗个两败俱伤,这样就能坐收渔利了。难怪玉萝仙口口声声说老二、老三、老四是她的人,其实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

    “那么这个第三种势力就太难猜测了。我们对靠山屯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之间的矛盾我们哪里弄得清楚!”丁凤插了一句。

    蒋南平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而是又开启了一个新的疑问:“你们不觉得那个叮本台杀叮老二

    他们太轻松了。玉萝仙的本领我们都见过,叮本台在她面前连个奶娃都算不上,怎么可能轻易杀掉叮家老二和老四?还有,”他一转身看着戴琦,“你不是没和玉萝仙交过手,她会让你轻而易举地救出秦丽莎吗?”

    戴琦被说得糊涂了,眨眨眼睛,问蒋南平:“蒋先生,那么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玉萝仙到底是哪一头儿的?叮老四那边,还是秦丽莎请来的,或者另一位我们不知道的高人请来的?”

    蒋南平笑着摇摇头:“这个答案或许很快就能揭晓了。眼下叮老大和玉萝仙肯定已经到了叮家老宅的最后一道院子。如果叮老大的父亲叮大龙真的是装疯的话,他一定会露面的。这样吧,戴琦、高九,我和你们一起去那里看个究竟。”

    高九一听便急了:“那怎么行?叮老大和玉萝仙都是绝顶高手,别说在一旁观战,就算隔着十丈八丈的也不见得安全。”

    蒋南平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不是号称勇手团第三高手吗?有你和戴琦在,我还怕什么?”

    丁凤诧异地看着高九道:“你不是一向自认天下第一吗?怎么又甘居第三了。你们那个勇手团最厉害的到底是谁?”

    高九脸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勇手团十三鹰,数字越排在后面的武艺越高,所以仇五虽然年龄比我大,可是武艺却远远不如我。至于勇手团里的第一高手嘛,自然是数字最大的那个人了!”

    丁凤问道:”就是那个十三吗?他叫什么十三?”

    “他姓陆,名易,排行十三,在勇手团里我们都尊称他为陆易十三。”

    蒋南平把院子里的事情稍微安排了一下,又和门外护卫的叮咚交代了一番,便跟着戴琦和高九急匆匆地往老宅的最后一道院子里赶来。

    刚刚走出倒数第二道院子,就发现外面乡民越来越多,纷纷都往最后那道院子里走去,看来大家终究抵不过观战的诱惑,也顾不上安全不安全了。

    走到最后那道院子的门前,院墙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乡民,大家毕竟不敢近看,只能远观,在院子门前空出老大一块空地出来。

    叮老大和玉萝仙就站在空地的正中间。两人相隔两丈多远,各自站立不动。叮老大面色凝重,双目紧紧盯着对面的玉萝仙。

    玉萝仙脸上则是带着惯常的魅惑的浅笑,盈盈环视。她的目光每经过一个男子的脸上,那人都要赶紧将头低下,仿佛她的浅笑中带着摄人魂魄的力量,稍不留神就会魂飞魄散似的。

    两人各自对望良久,叮老大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喝了一声:“玉萝仙,进招吧。”

    玉萝仙笑道:”还是你先来吧。我要先动手,怕你们说我欺负你。“

    叮老大怒往上撞,双手往胸前一档,道:”贼婆娘,少说废话。别以为会一点妖邪的招数,就敢在靠山屯撒野。告诉你,今天你既然到了这里,必定就是有来无回了!”

第一百五十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说那些废话干什么,还不赶快动手?要不然失了先机,输在我手里,看你怎么下台?”玉萝仙显然一点也不惧叮老大的叫唤,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叮老大再不动手,当着这么多乡民的面确实不好下台。他怒吼一声,双掌在胸前交叉,双脚往地上一蹬,犹如踩上了哪吒的风火轮一样,眨眼间就到了玉萝仙的面前。

    玉萝仙仍是不慌不忙,右手仍是凭空一转,试图像刚才一样转动叮老大的身体,但是叮老大早有准备,脚尖点地,瞬间蹿起来一丈多高,玉萝仙这一招没有得逞。之后叮老大的脚上就像安了弹簧一样,在玉萝仙身边上蹿下跳,躲避她的攻击。

    虽然此刻双方没有分出胜负,但是稍有常识的人一眼都能看出,叮老大这样“跳大神”一样的防御方法坚持不了多一会儿,只等他力气用的差不多了,就是玉萝仙得手的时候了。

    没想到这个叮老大耐力还真是了得,就这么上下蹦跶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防御的风雨不透,丝毫没有给玉萝仙得手的机会。

    终于玉萝仙被跳得不耐烦了,就在叮老大的双脚再一次落地的时候,她右手猛然向前一推,只见一道白线直向着叮老大射去。

    这是她最拿手的招数之一,那天在罗汉草原上就用过一次。此招一出,天地变色,数百人的队伍瞬间灰飞烟灭,变成了一堆焦黑的尸体。

    不过这一次玉萝仙并不想伤害那么多人命,这一推只用了一成力道,因为她的目标只是叮老大一人。

    但她这一招早就在叮老大的预料之中。不等她的掌力到达,叮老大竟然又一次纵身弹起,这一下就像一根点燃的爆竹,飞出五六丈那么高,远远躲出玉萝仙的掌力之外。

    玉萝仙虽然一击未中,但是掌力的势道不衰,白线犹如激光一样射向叮老大的后方。

    忽然间一个人影斜刺里飞了出来,直冲向那道白光,看那意思,竟然是要用身体挡住它。

    高九眼尖,一眼便认出来那个人影正是叮老大的大女儿叮铃。只是他不明白,叮老大已经跳出了白光的攻击范围,叮铃这样舍身堵枪眼是为了什么呢?

    眼看叮铃的身体就要撞上那道白光了,突然间又是一道黄影飞出,将叮铃一抱,斜着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高九的身旁。

    饶是高九武艺高强,对眼前这电光石火的一幕也看得眼花缭乱。他忍不住穿着黄衣的戴琦一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与此同时,那道白光直扑过去,只听轰隆一声,两扇生铁铸成的黑漆铁门被玉萝仙一掌击得粉碎,铁屑四溅,好在观战的众人站的遥远,要不然当时就得被炸裂的铁片击伤。

    刚刚落地站稳的叮铃喊了一声:“爷爷!”抬脚又要往院子里去。戴琦将她一把拉住,急切道:“妹子,你怎么这么傻,不过是碎了一道铁门,值得你用身子去挡吗?这样是自己挨上了,那不得粉身碎骨?”

    叮铃声音颤抖地说道:“那是我爷爷住的

    院子,我怕那一掌会伤了我爷爷。”

    高九和戴琦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动,这丫头眼看着自己的亲爹和玉萝仙对打直落下风都没有上前帮忙,玉萝仙只是一掌击碎她爷爷的院门,她都如此紧张,可见她对她爷爷的感情实在非同寻常。

    院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好大一片空地,空地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披头散发,遮住了整个面目。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被这个巨大的轰炸声音给吓呆了。

    叮大龙!

    爷爷!

    老爹!

    老屯长!

    玉萝仙、叮铃、叮老大以及四面八方的观众看到这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他们对他的称谓。

    那个人听到这些称呼却浑然不觉,依旧原地不动,仿佛众人呼喊的并不是他。

    玉萝仙冷笑一声,道:“好啊,叮大龙,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我今天也算是不虚此行!怎么样,既然见面了,那就动手吧!”

    她嘴上说着,但是脸色已经全然没有刚才面对叮老大时候的淡然,而是满面凝重,双手也自然而然地摆出一个门户。

    高九他们自从见到玉萝仙以来,看她临敌的样子向来都是从容不迫,从没有显露出一丝紧张。可这一次从她的动作看来,这个叮大龙一定是她的劲敌了。

    高九和戴琦再次将眼光转向这个传说中的神人叮大龙,叮氏四兄弟的父亲,叮铃和叮咚的爷爷。他中等身材,一头花白的长发披散在头上,看不清面目,身上一袭紫红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子上绣着金边,显出一番雍容的气派。

    但凡武林高手,即便隐藏得再深,站在那里也自有一番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度,现代人称之为“气场”!可是这个叮大龙怎么看,怎么看不出宗师的气派。

    玉萝仙向他喊话之后,叮大龙却充耳不闻,站了好半天,突然一转身,往屋里走去。

    这下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这一招是什么路数。

    叮老大一个箭步冲到父亲的面前,单膝一跪,道:“老爹,您今天终于露面了。是玉萝仙这婆娘欺人太甚,打破了您的门户,您不能放过她!”

    叮大龙却一声不吭,低着头往屋内走去。

    叮老大此刻和父亲近在咫尺,虽然面目仍然看不清,但是身材和手脚却瞧得起清楚了,又见他走路的样子有异,心中越发起了疑心。

    他见父亲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于是尾随了几步,突然照着父亲的肩膀一拍,喝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这一声犹如霹雷在叮大龙的耳边炸响,他双腿一软,普通跪坐在地上,连声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他这声音一出,不但叮老大听着不对劲,院子外面的叮铃也听出了问题,一纵身,也跳到了院子正中,正好站在叮老大和叮大龙之间。

    叮铃上前将叮大龙头上披散的头发往外一拂,露出了本来面目,她惊呼一声:“他不是爷爷!”

    叮老

    大闻声身子一转到了那人的面前,抓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端详片刻将手狠狠一甩,一脚踢在那人的左肩上,那人一下被踢出去一丈多远,摔倒在地。

    叮老大又抢步上前,一脚踩到他的胸口,怒吼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

    叮铃也跟了上来,仔细看了一会儿, 忽然说道:“爹,这个人面目很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叮老大又看了几眼,猛然醒悟道:“你是半年前跟着沈先生一起来靠山屯的那个随从!”

    那人忙不迭地点点头道:“屯长好记性!在下正是跟着沈先生的司官唐纵,这都是沈先生安排下来的。让小的藏在这里替代叮老先生。”

    “沈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叮铃急切地问道。

    唐纵正要回答,叮老大将手一摆,意思是此处不是说这个的地方。

    三个人在院子里正在说话,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挤到了院子的门外。他们素来敬畏叮大龙,久不见面,既想一睹真容,又有些害怕,所以只敢在门外张望。

    高九和戴琦却没有这些顾忌,他们分开人群,径直到了院子里面,就在叮老大等人的后面站住。

    叮老大见门口人多了,忙将袍子一卷,包住唐纵的脑袋,将他的肩膀一提扶他起来,只往屋内走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让乡民发现院子里的是一个假叮大龙。

    刚走了两步,面前白光一闪,有一人将他们的去路挡住了。

    叮老大甚至不用抬头,仅从那一股甜香就已经知道,拦路之人正是玉萝仙。

    他不等玉萝仙说话,立刻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有什么话,屋里再说!”

    旁边的叮铃见父亲面对玉萝仙没有动手,而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心中顿时无比诧异。刚要问话,只听玉萝仙冷笑一声:“叮老大,我已经帮你引出了你的老爹。不过这是个真爹还是假货,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办到了,下一步就轮到你了。”

    她这话的声音不高,院门外面人生嘈杂,绝大部分人都没听清楚,但是站在叮老大后面的叮铃、高九和戴琦却是听得真真的,分毫不差。

    玉萝仙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叮铃三个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却不啻是一声炸雷。

    叮铃瞪大眼睛问自己的父亲:“爹,你答应过她什么?”

    叮老大被她这么一问,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玉萝仙笑道:“大丫头,要是做赌徒的话,你爹可是个大手笔。他让我把他爹引出来,说是只要我战败了叮大龙,整个靠山屯就归顺玉山宫了。如今面前这个叮大龙,我想用不着我动手,随便一个乡民都能把他打翻在地,看来这一场赌赛是我赢了!”

    叮铃转向叮老大,雪白秀美的面孔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变得有些扭曲。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道:“爹,这么说玉萝仙是你引到靠山屯来的?”

    叮老大默默地点点头,这个时候,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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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内,总会唤起无数人的野心和壮志。本书的主人公不少,来自不同的阶层甚至不同的世界。让他们走到一起的目标只有一个:普天之下,我主沉浮。普天之下我主沉浮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普天之下我主沉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普天之下我主沉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