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罪孽
“抱歉,会长他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所以……”
圣徒会内,在通往欧文办公室的道路前,罗宇和南琪两人被拦了下来。
南琪沉默着,将目光望向脸色不太好看的罗宇。
“那,好吧,我们之后再来打扰。”
南琪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朝罗宇点头,示意先离去。
“那个,南琪……”拦路的学员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呐,这样,你之前限量发售的签名专辑,能给我一个购买的渠道吗?我可以用一些你们应该想知道的事情交换……”
“我送你,你要多少都可以。”南琪当机立断打断对方的话。
学员目光中露出惊喜之色,随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后,低声说道:“实际上,我们会长之前提到过,说是提尔纳诺来的人一律不见,尤其是你们八班的,南琪同学,你们……和会长闹了矛盾么?”
话音落下,南琪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良久之后说道:“多谢,你要的东西,有时间来我这里拿就好。”
旁边脸色相当难看的罗宇似乎要说什么,南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拍他地肩膀:“走吧。”
说完,南琪的目光瞥向那名学员身后的走廊,如同往日一般灯火通明的道路,此刻却是显得悠长深邃。
圣徒会外,已经忍耐很久的罗宇终于是咬着牙低声骂道:“该死的家伙,我就知道,我来了这么多次都被拦住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原来他真的跟梁晓那个笨蛋有关系。”
南琪没有回应罗宇的怒火,她的瞳孔中暗流涌动,微微地皱眉。
仓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之前南琪在打扫房间时无意间从仓月的垃圾桶内发现了一个被废纸包裹着的手机,解锁后发现直接呈现出来的是通话录音界面。
而其中的内容,便是梁晓刚刚抵达东京之时,与仓月之间的对话。
那个时候
欧文不在,仓月又联系不上,南琪觉得梁晓可能是因为表现优秀而被派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还替他略微感到高兴了一阵。
随后,迎来的就是日本灭亡的消息。
在整个世界都在轰动的时候,南琪觉得更意外的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与梁晓相关的消息,若是他牺牲了,不应该铭记于协会英杰录之中么?若是梁晓活着,为何到现在连影子都见不到,更未有任何受伤或是其他的消息。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南琪觉得很烦躁,从得知日本消亡消息那一天便开始,现在是愈发烦躁,尤其是梁晓那个混蛋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自己可是亲手把他带进圣彼得堡联会的,就仅凭这一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音信全无啊?
推掉了几次重要的商演,南琪的小金库肉眼可见地缩水,但她完全不在乎,原本就心情极差没有任何想法去演出,而且想一想,从爱尔兰到日本,那么多人的死亡原本迎来的应该是默哀,而不是她那被钞票围绕的商业演出才对。
“我要请假,回国一段时间。”南琪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罗宇愣了一下,问道:“啊?你……你不急了?”
“我哪里急了?欧文他不见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南琪朝着罗宇笑了笑,“辛苦你了,你下个月的游戏充值费用我也报销了。”
看着南琪离去的背影,罗宇哑然。
不急?不急个鬼啊,原本掌握八班财政大权的南琪每个月拨给罗宇玩游戏的钱也就那么多,这一次得知梁晓身处日本不知所踪之后,直接想都不想就应承了罗宇游戏资金翻五倍的要求,让他去找欧文询问情况。
因为和三个学生会会长经常一起玩游戏的缘故,罗宇基本上在三大会中都是出入平安,然而这一次却是相当碰壁。
被拒之门外11次,哦对,加上这一次是12次。
回头望向圣徒会大楼,三楼的右侧的窗户紧闭着,连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那个里面,便是罗宇原本的目标,欧文的办公室。
“说的也是……梁晓那个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嘴里嘀咕着,罗宇摇了摇头,离开了圣徒会。
身影在天光之下愈发遥远,那紧实的窗帘,此刻发生了一阵微微的晃动。
松开手指,捏起的缝隙闭合,将最后一丝光亮都遮掩于世界之外,欧文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到自己的座椅前。
桌子上的文件摆的十分整齐,办公室内有条不紊,即便是在阴暗的环境下依然干净整洁。
结衣打扫过房间了,她刚刚离开,与往常相比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没有变化才是最可怕的,日本覆灭,家乡消亡,家族崩溃,他的父亲被联会接管,之后应该会由灵师元老会接手,面临审判。
而且,欧文也得知了那一天稻光町的灾难,结衣亲口告诉他,镇民是她杀的,并和优衣协力杀死了沙椤与伊达矩平。
死罪,毫无疑问,结衣犯下的罪孽,哪怕是死都不足以偿清。
但现在有一点,日本消失了,所有的尸骨都在烈火之中灰飞烟灭,一切都死无对证。
优衣所说的稻光町被燃烧的未来,实际上是整个日本都被燃烧,因为她从未离开过那个小镇子,那就是他的世界。
就算整个世界都被毁掉了,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从日本回来之后,欧文便保持了缄默,基本上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尤其是提尔纳诺八班。
梁晓……他不愿意再回想了,他现在已经在帮结衣隐瞒了这一弥天大祸,再想想要帮梁晓也隐瞒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但是,他已经无法退出了,在稻光町地血海之中,帮助结衣斩断了贺茂家与稻荷之间千百年的维系,他便已经染上了罪孽。
无路可退。
第五百八十五章 暗海之中
船行于漆黑如墨的广袤海域之上,推开的浪花也反射不出惨淡的天光。
暗海,名副其实的一片禁忌之地,因为在离开那一片水域进入这里后,即便是梁晓也能够感知到一股极其模糊晦涩,但相当危险的气息。
仿佛是他们他入了某种不可知存在的领域。
看着依旧在床上沉睡的海拉,梁晓微微皱眉。
暗海之中没有日月更替,到现在为止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久的时间,梁晓从船舱中走出来,望着那幽暗到连海平线都看不见的远方。
“还没有靠岸的迹象呢。”
头顶上传来小玉的声音,梁晓抬头望去,只见她坐在桅杆之上,毛茸茸的长尾巴下垂着轻轻摇晃,双眼微眯着似乎是刚刚小憩过。
“只是出来看一眼。”梁晓说道。
“你今天已经出来看过很多眼了。”
梁晓哑然,他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焦虑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明显。
“今天?你怎么知道我出来全是在一天?”梁晓望着小玉有些惊讶,“你还看得出来时间么?”
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小玉淡淡一笑:“当年被压在杀生石下面数百年,无聊的时候就会数一数时间,虽然越是数,它就会过得越慢,不过当你习惯了,那也不失为一种苦中作乐的方法。”
“……”
垂首望着梁晓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玉轻轻一挑眉:“怎么了,你想要同情我么?”
“这样子会让你不高兴么?不过说起来也没办法吧。”梁晓说道,“我是人类,到现在为止我所享受的光阴也没有超过二十年,所以无法想象数百年的囚禁会是怎样的光景,但……在我们人类社会,若是被判处了十年以上的监禁,都是因为犯下了严重的罪责,而被赋予的惩戒与偿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哦?”小玉的瞳孔中流过一抹光华。
“你是我和雪的朋友,也曾救过我们的命,所以,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
“若是有人,鬼,哪怕是神,想要伤害到你,或是再度将你拉入禁狱,我会让他们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四目相接,小玉的眼瞳在她
自己都未尝发觉的情况下微微地颤动着,良久之后收回目光。
“你可真是有够蠢的。”
“啊?”梁晓疑惑。
“好好保住你的命,带着小雪多看看这个世界,她应该还不想失去你吧。”小玉背对着梁晓,船上的灯光照不出她的面容,她的双目直视着的是前方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你的命没有多长了,不应该浪费在我这里。
梁晓还想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船体忽然猛烈地一震,让他一个踉跄。
“怎么回事?”
梁晓下意识地问道,然而坐在桅杆上的小玉此刻已经先行动身。
只见在黑暗之中,碧绿的光芒犹如开天之火,在海面之上激起万张波涛。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刺耳的鸣叫声传来,那叫声让梁晓只觉得耳膜几乎被刺穿,连大脑都因为共鸣而震颤起来。
“啪啦!”
漆黑的物体落于船上,那竟是一截又一截的黑色触手,哪怕是已经被斩断了,依然是在不断地蠕动。
猛然间一阵巨响,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伴随着沉闷的悲鸣之声破水而出,那是梁晓此生未曾见过的怪异之物,浑身就像是一个腐烂的肉球,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眼睛与鳗状圆形锯齿口器,漆黑的触手在周身上下蠕动着,击打着水面上的波涛。
头脑中传来眩晕之感,不知为何,那只诡异的生物在映入梁晓眼中的那一刻,梁晓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难以遏制。
“唰!”
就在这时,碧绿的光影在怪物的身后交织成网状,仅仅是一瞬间,那庞然大物便被撕成碎片,露出其后小玉的身影。
飞身进船,小玉拉住梁晓的胳膊将其拖进船舱,厉声道:“待在这里,别随便出来!”
说完,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移动出去,没过几秒钟,梁晓便感觉到船的行进速度比之前快了将近一倍。
那是什么?梁晓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酒吞所说的暗海中的危机,就是指这种东西?
这个疑问,小玉也同样存在。
实际上,从进入暗海开始,那股威胁之感就明确地存在于周围,然而无论她如何释放出灵力去探查,都无法确定出其准确的方位。
眼下,这些谜一般的,长满了触手的肉球从暗海之中接二连三的窜出,虽然其样貌着实令人心生厌恶,但如果仅仅这种东西就能够被称为阻碍,那或许有些过于小看她的力量。
灵狐口中喷射出数道碧绿焰光,从天空中笼罩而下,数十只怪物就这样被洞穿而过,随后焚烧殆尽。
逐渐的,似乎是小玉展现出来的威势起到了作用,那些浮于海面海面之上的阴暗家伙渐渐地后退了,身影在暗海之中逐渐湮没。
小玉一直注视着那些怪物直到消失,忽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手指之上碧光涌动,随后朝着下方的海面猛地挥下。
光芒入海的一瞬间,便被黑暗吞没,随后响起的是刺耳的鸣叫声,能够看到那一片的海面此刻翻滚起来激烈的浪涛,无数黑色的触手翻飞而起。
脸色微微发白,小玉终于是醒悟了过来,她证实了自己的那个可怕的想法。
这广袤无边的海域,原本或许不应该是黑色的,之所以漆黑如墨。
是因为海面下,挤满了这种扭曲的生物。
一股嫌恶之感涌上心头,小玉在手上的袖珍船舵之中再度加大了灵力的注入,船的行进速度再一次拔高。
“该死的酒吞,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么?”
小玉的脸色很差,那些异物,若是正面扑上来根本没有任何值得烦恼的地方,然而,若是如此遍布整个海域,试图将船推翻的话……
然而,还未等小玉的继续担忧下去,只见前方数千米外,如山一般的巨浪冲天而起,那些漆黑扭曲的玩意儿也跟随这浪涛四处飞散,然而,在那巨浪之后,每一个如山一般庞大的身影出现于黑暗之中。
双瞳之中碧火缭绕,小玉在一瞬间,便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样貌。
那是真正的,如同传说中已经湮没的巨人一般的存在,它的双臂之上布满了灰黑色的鳞片,头颅就像是长满了利齿的鱼头,从它头顶之上,硕大而又尖锐的鳍呈两排一直蔓延向下,下半身完全呈现出如同海龙一般的姿态,盘绕于深不见底的漆黑海水之中。
在看那个东西样貌的刹那之间,小玉的瞳孔急剧收缩,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感觉蔓延上心头。
是恐惧。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们的命运
小玉咬紧牙关,恐惧?开什么玩笑!难道现在还存在会让她害怕的东西吗?哪怕是圣冠站在她面前,她力战不敌也会慨然赴死,有何可惧的?
就在这时,晦涩的低语声从背后传来,小玉只觉得一阵心境动摇,转头看去。
只见数只鱼人一般生物从船舷边上攀爬而来,鼓动的腮就像是长满了棘刺的扇,诡异而又骇人。
“该死!”小玉惊骇于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些异物的靠近,反手就要催动灵力。
“嘭!”
闪烁着光芒的长枪从船舱之中飞出,其中一个鱼人被穿透了胸膛后,强大的惯性带着它生生钉死在船身之上!
只见梁晓的身形飞跃而出,伸出手拔下长枪,向着面前狠狠挥过,银光乍现,雷鸣之声宛如龙吟,将一众鱼人逼退至水域之中。
“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处理!”
背对着小玉,梁晓大声说道。
他早就看见了远处的那个庞然大物,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若非是因为那些攀爬而上的鱼人或许会危及身边的海拉,他可能连拿起过无数次的贯雷枪都握不紧。
小玉望着梁晓的背影,能够看到他身体在明显地颤抖着,那四周传来的艰深晦涩的低语声,哪怕是她都有些守不住心神,更何况是尚未踏入殿堂的梁晓?
“神明镜!”
手中光芒闪烁,神明镜浮现于小玉面前,散发出来的神圣光芒将这一片海域的黑暗都几乎驱散。
“恶同辉!”
神明镜中,巨兽的身形映照其中,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光芒将镜中巨兽包围,随后,化作灿然的天光。
刹那之间,暗海之上无数道光芒翻涌成镜面,聚拢于巨兽的四周,猛然射出一道光线。
锐利如剑的光芒刺穿巨兽的背鳍,随后的攻击接踵而至,只见那光芒铺天盖地犹如箭雨来袭,毫无阻碍的刺穿巨兽的四肢,躯体,庞大的灵力激起万丈波涛,那刺目的光芒将巨兽的身躯彻底笼罩。
再度刺杀一只鱼人,梁晓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庞大灵力震荡,波涛汹涌之间几乎要将这艘船掀翻于海浪之中。
然而梁晓并没有担心这一点,小玉在掌舵,他相信小玉的实力绝不会出现这等失误。
看着小玉从桅杆上轻盈落下,梁晓注意到那些鱼人没有再尝试攀爬上船,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梁晓的警惕心没有落下。
小玉沉默,望着远处那巨兽的身影,虽然不再移动,然而神明镜的全力一击,居然没有将其彻底击垮。
“我曾听闻一个传说。”
沉吟良久,小玉开口道:“据闻在某片海域之中,有古老的深潜住民,他们侍奉于外来神明的奴仆,而外来神明的奴仆,服从着深渊之底,庞大旧城的神秘主人。”
“外来神明?”梁晓呼吸一滞,“也就是说,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据说那些神明来自上位,我等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曾经有神明与其交手的记录,而结果便是,华夏高位神应龙负伤,奥林匹斯之王宙斯身死,然而上位神依然未曾有哪怕一个神格的陨落。”
说着,小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无法断定这个传说是真是假,毕竟存在于世上她已经有千载时光,对于外来之神的认知依旧仅存在于传闻之中,若外来之神真如记录所说,这个世界不应该早就覆灭了?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之音响彻海面,小玉脸色一变
,手中的神明镜再度飞出,正对巨兽的方向。
然而,只见那只巨兽此刻却是匍匐在海面之上,千疮百孔的身体起伏着,从喉咙之中发出一阵又一阵低沉的声音。
“他在做什么?”
梁晓问道,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贯雷枪,然而却无法抑制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沉重感。
小玉没有言语,紧紧地盯着巨兽,灵力开始在手上凝聚,做好了只要巨兽有任何妄动,便会再一次将其重创的准备。
“小……小玉。”
就在这时,梁晓微微发颤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听到什么了吗?”
“听到了,那低语之声可能是类似于意念与灵魂之类的攻击手段。”小玉没有回头,“不要理会。”
“不,不是的。”梁晓转过身,背对小玉环顾四周,瞳孔颤动着,“是另外一个声音,之前的低语虽然古怪,但都是我听不懂的声音,这一次……”
听到这里,小玉也察觉到了异样之处,她发觉到在那始终缠绕耳畔的低语之中,混入了另外一个声音。
——永恒深渊的???……沉睡的???待汝入梦……——
猛然间,头脑中传来一阵钝痛之感,小玉抬头四下环顾而去,只见此刻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刚刚试图登船的鱼人,他们混杂在黑色的触手之中,与那巨兽一般的匍匐着,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等候着某个存在的到来。
“太多了……”
梁晓看着那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鱼人,那遍布整个海面的数量,可能以百万计都无法衡量。
“能离开这里么?”
梁晓的询问小玉自己也感到迟疑,可即便如此,除了迅速离开,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将凝聚的灵力收回,小玉取出船舵,将灵力再一次注入其中。
船的行动再度加快,然而,仅仅前行了数百米,船身猛然地震颤,停滞在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该死!”
海拉朝着后方望去,只见在船尾部,宛如树根一般的庞大触手盘踞着,船体此刻已经被抬离了海面,哪怕风帆鼓动,也是寸步不移。
海浪滔天,一只干枯的黑色巨翼从海水中伸展开来,如同蝙蝠的翅膀,没有丝毫的羽毛,仅有如同恶魔一般的诡异纹理与宛如历战的破损。
“啪嚓!”
“船身裂开了!”
梁晓咬牙,飞身到船舱之中,将海拉的身体背了起来,匆匆再度飞奔到舱外。
“离开这里!”
小玉挥手,碧火灵狐的身形浮现于半空之中,此处在暗海,小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力被压制,且不知何时才能寻得岸边,持续凝聚灵狐的身躯对灵力消耗极大,若是在茫茫大海中央断了灵力,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仅有此一途了。
背负三人,灵狐四足踏空,火焰如波纹荡漾而开,逃离船体,而就在那一瞬间,整艘船分崩离析。
小玉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舞,此刻她浑身都被碧绿的灵力笼罩着,而在她的强力催动之下,灵狐身躯化为焰光,如流星一般划破暗海的死寂。
“轰!”
就在这时,山岳一般高大的海浪翻滚而起,无数根粗壮的触手直入天际,宛如撑天的石柱一般拦住众人的去路。
“那是……”
海浪落下,小玉与梁晓看清眼前的状况,仿佛是被石化一般动弹不得。
在那海浪之后,无数连
天的触手之后,是一只瞳孔,一只巨大的,金色的眼球,如蛇一般的竖直眼瞳鼓动着,在其边缘蔓延出的黑色纹路缓缓地蠕动着,而下一瞬间,一阵剧烈的冲击传来,三人身下的碧火灵狐,竟是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冲散。
那是什么东西?
梁晓不清楚,但仅仅是从那个眼瞳之中,他便看到了太多。
太多的力量,太多的智慧,比海还要庞大神秘的存在,哪怕只是看一眼,便让人想要屈服,想要成为它脚下的一份子,为其驱使,为其奴役。
而这暗海之中,超越百万记的鱼人与异物,组成了它的庞大国度,此刻要以他们的律法,承接这些无礼的外来者。
外来者?
猛然间,梁晓的眼神中多出一丝清明,什么外来者,明明这些诡异的家伙,实不应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
它们才是外来者,包括它们的律法,他们的国度,他们的神,一切都是侵略者!
“小玉!”在半空地坠落中,梁晓一只手抱紧海拉,另一只手朝着小玉伸了出去。“手给我!”
小玉的目光望向梁晓,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将手伸出,与梁晓紧紧握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情况危险实在是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也或许是因为,梁晓之前说过,若是谁想要再伤害到她,必现踏过他的尸体。
确认到小玉的触感,梁晓深吸一口气,手背上的圣痕猛然显现。
之前从海拉的身上获得过一次空间位移的能力,那仅仅数百米的移动便几乎掏空梁晓所有的灵力,所以这一次,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圣痕显现的那一瞬间,梁晓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在这一刻,深入了万华镜领域。
领域之中,梁晓站在圣痕树前,同样伸出手,圣痕再度突显出现,或许是因为那是从海拉身上获取的力量,梁晓通过万华镜的能力捏造而成的圣痕,那花纹勾勒而成的,赫然是海拉垂眸的侧颜。
深吸一口气,梁晓低声道:“圣痕。”
跟随着意念,存于现世的梁晓同样开口:“圣痕。”
“幽冥的至高位·追随海拉意志”
“幽冥的至高位·追随海拉意志”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圣痕树中磅礴的灵力开始翻涌起来,不断地缠绕于梁晓的意识之上,然而,意识并无法接受灵力,因此这些灵力顺着意念与身躯的联系,蔓延向前,如洪流入海一般注入梁晓的身体之中。
“嗡!”
身下空间之中,无数紫色的蝴蝶飞舞而出,随之形成的是一道近千米庞大的紫色结界,结界内外反向流转着,而在那中心,是一个缓缓扭曲的空间之门。
成功了……
梁晓感到自己浑身近乎脱力,然而他的双臂,却是将海拉与小玉,抓的更紧。
谁都不会死,这才是他想要的。
悲痛就是悲痛,只会让你痛苦,怎么可能会转化为力量?
那种扭曲的路,走不下去的。
身形坠入空间之门内,紫色的结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崩裂,化为蝴蝶消散于这一片空间之中。
暗海,依旧暗淡。
存在于这里的国度,或许终有一日,会席卷而来,试图吞没大陆。
但海那边的日光,一定会照耀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若真有那一日,那便把命运,交到从宇宙尽头投下的骰子之上罢。
第五百八十七章 死之女
朦胧的月色映照于夜空之上,海岸城市申城中一片灯火通明,着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在暗夜之中如同一颗宝石一般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星辰都为之黯然失色。
港口,几名轮班的工人交接了工作之后,走在海岸线的边缘上。
“最近看着怎么不太平啊,前一段时间刚说那个爱什么兰,被海啸卷了还是怎么着,这陨石又砸到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那边去了。”
“对啊,你看咱们离海边这么近,下一个不会轮到……”
“呸,放什么屁!晦气不晦气。”
在三大组织的掩盖之下,日本与爱尔兰的神难被伪装成了特大型自然灾害,或许会有人怀疑其真实性,然而大多数人都未在其上停留太多心思。
一是因为,公民们大约信任着电视上的新闻节目。
二是因为,与自己无关。
不过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是一件还算不错的趣闻。
绵延的海岸线驶向远方,靠南一点的位置是早期废弃的港口,早已无人使用,灯光的影子仅仅绵延到距离那边百米的位置,便指向了通往城市的道路。
“喂,你们等会儿。”
这时,一名工人眯起了眼睛:“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几人随着他目光望去,却是在那早已废弃的港口位置,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港口年久失修,连台阶都有些绊绊磕磕,几名工人慌慌张张地跑到了港口的位置,向着人影高呼:“喂,你在做什么,那边危险赶紧下来!”
这一片港口虽然废弃,但也在工作区域内,若是出了人命案件,明天停了工,这停一天可得少多少钱呐。
人影没有动静,而也是在此刻,工人们借着月光看清了站在港口边缘,背对着他们那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女人,身上穿着的是旧日申城的旗袍,贴身的衣装将她柔美的曲线完美勾勒出来,有一股复古的美感,黑色的头发盘在脑后,虽是背对众人,然则无论是从站立的姿态,还是从自身气质观察,多少都应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
“是个美女诶。”工人中有较为年轻的,他面露喜色悄声说道。
然则,年长的一人却是有些不耐烦,在申城这边,因为鸡毛蒜皮小事儿就说着要轻生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眼下这里还有一个耽搁他晚上喝酒撸串的计划,着实是等不下去。
旋即,他没有管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人,径直走了过去。
“女士,很晚了,这儿很危险。”年长工人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我们正好回市区,要不送你一路吧。”
似乎是对工人的话有了反应,旗袍女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那一双漆黑的,比高天夜色还要更加深邃黑暗的瞳眸映照在工人的脸上,一时间,包括年长工人
在内,众人都有些失神。
太美了,哪怕是在信息无阻碍高速流传的现代,他们都未曾见过有如此仅是眼睛就足以摄魂夺魄的女性。
女人的手中捏着一把淡黄色的扇子,上面画着的是什么并无法看得明白,那把扇子遮住了女人半张面容,能够看到的仅有她的双眸。
年长的工人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发了多久的呆,只知道那个女人从转过身来之后,便是一直未曾发一言。
再看对方的眼睛,工人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了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刚刚那种美感,是来自于一只猩红的散发诱香的不可名状的怪物。
“你,你怎么不说话?你走不走,不走也别站在这种地方。”年长工人慌乱之间伸出手,一不小心扯到了对方扇子的边角,精致的扇子掉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赶忙道歉,年长的工人回头骂道,“赶紧的,把车开过来啊,在这看啥,看戏呢!”
然而,站在港口台阶下,那几名他的同事,此刻脸色变得惨白,如同石雕一般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干嘛?呆在这做什么?你……”
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湿滑黏稠的东西滴落于肩膀之上,冰冷的触感令他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回身看去。
“呃?!啊!救命!有怪……”
鲜血飞溅,他惊骇狂乱的瞳孔中,映照出来的最后画面,是一副肥胖扭曲的身体,腐液血浆遍布全身,狰狞而又可怖。
港口之上,溅满鲜血,唯有那精致的折扇,依旧整洁如初。
……
市区内,酒店公寓。
“这个人住那间房。”前台位置,一名身着警官制服的年轻女性,一脸严肃的朝着负责人出示了一张照片。
负责人不敢怠慢,急忙在电脑上翻开住户登记表,找到了身份证照片对应的一个。
“在五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毫不迟疑地报出信息后,公寓负责人小声问道,“警察同志,能问一下么?这个人是犯啥事儿了?”
女警察柳眉一皱,充满英气的精致面容上流露出忿忿之意:“犯什么事儿?大了去了!”
说完之后,从负责人手中拿过备用钥匙,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愣在原地半晌,负责人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懊悔,这下完蛋了,让别人知道屋子里藏了一个重犯,这以后公寓还怎么出租啊?
电梯的门徐徐打开,牧遥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对着背后的镜子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衣装,又让眉头间看起来让人不由退避三舍的沟壑稍微淡了一点。
作为局里的王牌刑警,牧遥属于实力与形象全面发展的类型,同事中有人觉得如果牧遥去做偶像的话,说不定还能和那个新生代的全球巨星南琪同
台呢。
然而,她身上那股从家族中开始便带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场,着实让人有些无法承受,爱慕她的人不少,被她吓走的人更多。
走到指定的房间门前,牧遥伸出手准备敲门,犹豫了一下,旋即拿出备用钥匙,仿佛是怕里面的人逃走一般一气呵成地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明朗的客厅,虽然略显狭小,但却一尘不染,桌子上凌乱地摆着一些玻璃瓶装的无碳酸饮料,旁边的烟灰缸里没有烟灰,堆满了巧克力的包装纸。
而就在旁边的沙发上,一个白色的影子背对着她,身体缓慢的起伏着,似乎正在睡眠之中。
看到那个人影,牧遥原本已经放缓的脸色此刻再度拧紧起来,咬着嘴唇良久,开口道:“你还想在外面躲到什么时候?”
没有回应。
“我问你话呢!方泽通!”
良久之后,对方伸开双臂,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翻身一脸慵懒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白色的衣裤,以及那一头银发在窗户边的太阳光下散发着淡淡毫光。
那是曾与梁晓发生过多次交集的,弑灵者家族方家的后裔,方泽通
“大早上吵什么。”方泽通翘起二郎腿,拿过旁边的巧克力盒子,发现已经空了后啧了一声,将盒子丢到桌上,“不去工作维护正义,来打扰我一个小民的安静生活么?”
“你回来了,为什么既不回家族,也不通知我一声?”牧遥此刻的面容看起来带着一丝委屈之色,与平日里的冰冷大相径庭。
“家族很烦,他们让我们天早上七点必须起床,不通知你,是因为你一定会告诉牧远那个大沙.比,我懒得和他纠缠。”方泽通说着,又伸了一个懒腰,“有事儿么?没事儿的话赶紧去做你的王牌警花,我要做梦了。”
“有‘死之女’的新消息。”
伸着懒腰的手在此刻凝固,方泽通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此刻才与牧遥接触上。
“什么?”
“‘死之女’昨晚又出手杀人了,那里已经被封锁,外围的警察正在做掩护性的调查。”牧遥凝视着方泽通,她的瞳孔深处有着淡淡的忧伤之色,“要和我去看看现场的情况么?”
方泽通一句话都没说,从沙发上翻身起来,没有洗漱,直接走到门外,朝着牧遥打了一个响指。
“多谢,带我去吧。”
一声多谢,让牧遥那紧绷的面容瞬间放松下来,她望着方泽通,轻轻点头。
也只有这样的一个消息,能够让方泽通感到有动力。
‘死之女’,有着这样一个代号的迷之存在,它曾经杀死了方氏家族的天才之一。
方泽通的姐姐,方希月。
而方泽通也未曾想到,他这一次,将会在某个地方,遇到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第五百八十八章 所有苦难,王来承受
身上仿佛缠绕着某种轻薄之物,然而其混沌之感却无法轻易抹消。
深沉的冰冷刺激着肌肤,虽然眼皮沉重,但当梁晓取回了一丝意识的清明时,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在幽蓝色灯火中,显得阴暗的白色穹顶,艰难地转头望去,只见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冰冷宽阔的床铺之上,片片薄纱覆盖包裹着身体,传来一阵阵令人不适的触感。
良久之后,梁晓坐起身来,他记得自己复制了海拉的能力,从暗海之中逃离了,但是眼下,身边不见海拉,也不见小玉,而这个看似宫殿一般的建筑,却到底是……
“您醒了~”
“您安眠许久~”
喑哑缓慢的声音忽然传来,让梁晓一个激灵,抬头望去,只见在卧室的门前,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两人身上都穿着黑色的服饰,看起来犹如仆人一般的衣装,黑色的缎带遮蔽了眼睛,然而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两人的身躯都朝前岣嵝着,模样有气无力,似乎缺乏生机。
“你们是……”梁晓试探问道。
“我是海拉大人的女仆,赐名迟缓。”女仆声音缓慢,一如她的名字。
“我是海拉大人的男仆,赐名怠惰。”与女仆一般,男仆看起来也人如其名。
然而,梁晓只听见了“海拉大人”四个字,急忙问道:“海拉?她在哪儿?这里有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冥界,海拉大人的官邸,名为‘悲惨’的埃琉德尼尔。”男仆怠惰开口。
女仆缓缓地走上前,伸出手,扶着梁晓从床上走了下来。
“海拉大人,是冥界的掌管者,虽然如此说十分冒昧,但海拉大人她不像是一个神。”女仆迟缓说道。
“海拉大人降临冥界,便大开冥界之门,无论因何而死,大人都会不会追究罪责,将其容纳入冥界。”
“最初的赫尔海姆,北方被烈焰吞没,南部被冰雪席卷,游魂无处安身,恶魂遍
野,整个幽冥,皆是动.乱。”
“海拉大人为了冥界的安定,花费了幽冥九万年的时间,掌控冰雪烈焰,收集各种灾难与悲痛,将一切负面集于己身,并用它们,搭建了着一座官邸。”
梁晓怔了怔,他原以为“悲惨”或许只是一个符合冥界的名字,没想到,这座宫殿,本身就不一般。
“海拉大人将一切苦难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她用“毁灭”开辟了她的闺阁,以“忧愁”搭建了她的床铺,原本两不相容的“火焰”与“寒冰”,成为了窗帘与窗户,而最为广阔的‘噩梦’,则成为了宫殿的穹顶。”
梁晓没有说话,她走出了卧室,在正厅中看到了一张长餐桌,银色的刀叉放在桌上,一只高脚杯放置于刀叉的中央,里面有着半杯透明的液体。
“那是什么?”梁晓问道。
“那是海拉大人的餐具与膳食。”男仆怠惰说道,“冥界之中饿殍遍野,海拉大人将‘饥饿’带回寝宫,却发现,若是自己饱腹,则‘饥饿’便会离她而去,自那之后,海拉大人便单独以‘饥饿’为食,让它不再离开埃琉德尼尔。”
梁晓走上前,捏住高脚杯,良久之后将其举起来,轻啜一口其中的液体。
无色无味,然而刚一入口,便能够感觉得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涌上心头,仿佛是那奔涌入胃的液体,将他的各种能量全部一扫而空般。
然而,这却是海拉千年以来,唯一的餐品。
忍着难受之感,梁晓缓缓地将高脚杯放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难道说,从被打下冥界,海拉直至今日,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么?
他从未想象过,那个初次与他相见,优雅高傲,在阿普苏面前依旧不曾低头的少女,在这个鲜为人知的角落中,将囊括着生命终点所有的悲痛都加诸己身,把象征着死亡与惨烈的冥界,整治地一片祥和。
“按照神代历来计算的话,她应该尚未成年才对。”
酒吞的话回荡在梁晓耳畔,梁晓忽然感受到心
中一疼,或许年幼的海拉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管理这个广阔的幽冥,但众生的痛苦令她的善良无法置之不理,便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方式。
她是幽冥的王,一切的苦难,王来承受。
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所以,是你们故意让我来这里的?”梁晓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梁晓卿,海拉大人所承受的悲痛,非想象所能够企及,而如今,海拉大人莅临人界,我们希望,梁晓卿能够侍奉海拉大人,她……她虽然是冥界的王,但……”
“她还是一个孩子。”
话音落下,怠惰沉默片刻,轻轻躬身:“恕我冒昧。”
“我知道了。”梁晓转身望向两人,“我保证,海拉会有一次愉快的人界之旅,他日若重回冥界,我会努力,解开纠缠于她身上千万年的悲惨诅咒。”
怠惰与迟缓一同朝着梁晓躬身,原本岣嵝的身躯,显得更加低垂。
“愿大人,与卿平安。”
话音落下,梁晓只觉得周身一阵灵光闪烁,良久之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景象已经变了。
不是暗海,不是冥界,也不是某个海边或是稀奇古怪的岛屿。
正当梁晓要坐起身的时候,忽然,旁边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哦,你醒了啊,还准备送你去医院里面来着。”
转头望去,只见自己此刻躺着的是一张简易的架子床,上面铺着单层的被褥,而在门外,站着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性。
“醒了就好,稍等我会让医生来帮你检查身体的状况。”警察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多么严肃,“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这边有些事情要和你确认,还要麻烦你一下。”
梁晓沉默良久,随后问道:“可以,不过,麻烦先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似乎对梁晓的问题有些意外,警察迟疑了一下,随后微笑着说道:
“这里是申城东区刑警大队,我是值班警员,很高兴看见你平安无事。”
第五百八十九章 寻踪
港口处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标志着东区刑警大队的警车停在外围,阻拦着过往的行人与一些想要趁机取得第一手新闻的记者。
向外围的警员出示了证件,牧遥带着方泽通跨过警戒线,走向废弃的码头。
“出动这么多的刑警最终只是为了做掩饰。”方泽通望着周围,嗤笑一声,“他们也觉得出了这桩命案自己却仿佛在划水,很困惑是吧。”
“因为这是我们弑灵者的职责。”牧遥说着,迟疑片刻后改口道。“抱歉,我除外。”
距离废弃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人便已经嗅到了一股异味。
是血的腥味与莫名的腐臭味道。
而在此刻,方泽通那向来玩世不恭的脸,已经变得阴沉了起来。
“哟,巧啊。”
这时,港口之上一个蹲伏的身影站了起来,因了原本向着日光,方泽通与牧遥倒确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对方。
“是的,九河叔叔。”牧遥首先反应了过来,走上前去脸色平和地说道,“没想到,他们说的援手居然会是您。”
“是惊讶,还是遗憾?”戴着猎鹿帽男人洒脱地笑了笑,三十余岁的面庞依旧干净,看得出来应该有所保养。
“牧九河?”
而此刻,冷淡的声音在牧遥身后响起,只见方泽通迈步上台阶,脸色冷淡地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不去做小三和婚外情的调查了?”
尖锐的话语让牧遥都感到有些尴尬,然而牧九河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私家侦探如今很难做,你看,这不是有人给我找了正经活么?”说着,牧九河用穿着休闲皮鞋的脚轻轻踩了踩地面。
只见从台阶开始,数道血痕一直蔓延着,仿佛是流血的某物被拖动着留下的痕迹,直到港口的尽头。
越过牧九河,方泽通望向其身后港口的尽头,只见在那沿海的边缘处,五具残破的尸体被挂在一条金属线上,尸体的双眼被剜掉,仅留下两个深红的血洞,从脖子开始直到膝盖位置的皮肉被剔地一干二净,仅留下染满血污的骨头。
五具尸体,高低错落地悬空着,入眼既是怪异,又是令人作呕。
“看起来像是一个有趣的仪式,不是么?”牧九河摸索着下巴,淡淡一笑。
方泽通面色不善:“你如果是一个弑灵者,就不应当在这种场合如此发言。”
“哟,我到真没想到,你也会说如此正气凛然的话。”
牧九河笑着,随后语气中的懒散之意也是缓缓收敛起来。
“此处残留着大量的不可分辨的力量,与灵力迥然不同,也符合这些年来发生过的几次类似事件。”
牧九河的双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真是稀奇,此等杀戮的手段,毫不保留地展现
恶意,又丝毫不清理现场留下的气息,但令人匪夷所思,杀人存在的力量仅仅遗留于现场,未曾有任何的延伸与扩展,就好像是……”
“杀人之后,便凭空消失一般。”
方泽通淡淡的哼了一声,目光扫过浸染血迹的地面,忽然之间,他的目光被某一处吸引了。
“哦,你也注意到了?”察觉到方泽通的目光,牧九河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随后说道,“满地的血迹,这儿却有一块十分规则的空缺之处,说明在杀人之时,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丢到了地上。”
“为什么是重要的东西?”方泽通冷笑一声,“就不能是一块砖头?”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不需要在杀人之后还特意带走或是处理掉了。”牧九河抬了抬下巴,“看看那个痕迹,像什么?”
方泽通正欲开口,身后的牧遥抢先说道:“像……扇子?”
“bingo~☆”牧九河打了一个响指,“真聪明。”
“从大小上来看,长度约15cm,从血迹斑点来看,下半部分镂空区域比扇面部分要大,纵向洒下的血迹显示扇骨宽度从下往上应该是1—2cm左右,是小型的扇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女用款。”
“女……女用款是怎么看出来的?”牧遥有些吃惊。
牧九河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似是炫耀般说道:“侦探的特殊视觉。”
而就在这时,方泽通却是转过身,一步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阿通?”牧遥愣了一下,“你去哪儿?”
“回去睡觉。”方泽通背对着两人,侧过头来斜视牧九河,讽刺般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只会卖弄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你不觉得可悲么?”
牧九河:“……”
“就你还想要给方希月报仇?别再逗我笑了,你还是好好地回去和富家太太聊聊她们老公的婚外情吧。”
丢下这句话,方泽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看着沉默的牧九河,那略显失神的侧脸,牧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九河叔,阿通他……抱歉,他总是这样,情绪很不稳定,这一次或许是想到了当年他姐姐去世时的样子吧,你也别难过,他应当不是这么想的。”
良久,牧九河轻轻一扯嘴角,略显无奈地笑笑。
“他说的没错,迄今为止我确实一事无成,哪怕是脱离了家族,也没有查清楚当初杀死希月的究竟是那个混账。”
“但是……”牧九河转过头,他的目光越过那几个狰狞的尸体,望向远处的海平线。
“作为一个有弑灵者血统的人,我原本就已经活的够烂了。”
“如果这支撑着我的最后一根柱子也垮了,我或许真的会变成一滩烂泥,流进这片海的深处,连渣子都剩
不下。”
……
“已经做完了检查,除了有部分的贫血状况之外,一切良好。”
检查的结果告知了两名值班警员,在问询室内,梁晓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十分年轻的两人,心里是完全闲不下来。
海拉呢?小玉呢?她们到哪儿去了?赶紧把这边完事儿了,还得去找她们两个,这里是华夏地界,弑灵者对鬼神可不讲道理,千万别出事了。
“你好,姓名。”
“啊,梁晓。”
警员的问话将梁晓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年龄”
“17岁,呃,没几个月就成年。”
“你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
想了想,梁晓试探着回应道:“在……海边?”
“既然如此,请问你为何会在那种地方?之前做过什么?”
完蛋,怎么感觉有种审讯罪犯的意思?莫非申城海边发生过啥?
梁晓不清楚码头的事情,而事件发生时他也在昏迷中,本应是绝对无关的,但在这种风口浪尖之时,他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多少会受到一些怀疑。
梁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暗海里面,用空间位移到这里来的吧?
而在梁晓沉默间,两名警员察觉出了异样,对这梁晓说道:“能麻烦你,先出示一下证件么?”
证件……
梁晓摸了摸口袋,钱包确实还在,但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身份证还就tnd不在。
“抱歉,我……身份证丢了。”梁晓有些尬。
“没关系,只要你办理过二代,指纹都会在库中保存。”说着,一旁的警员推过来一个指纹读取仪,“按下当初你录入的指纹吧。”
梁晓思索了一下,自己也没干过啥违反乱纪的事情吧?按就按了。
手指按在读取仪上,透明的壳子下亮起绿色的光。
左手边的警员打开笔记本电脑,从上面查看调取的资料。
“梁晓,今年17岁,身份证号xxxxxxx,家住在……”
两名警员查看梁晓的信息,确认了与问话无误之后,继续下滑。
“嗯?”就在这时,一名警员抬头望向梁晓,“你参军了?”
“啥?”梁晓感到莫名其妙,参军?弑灵者能叫参军?
然而,两名警员越是看,他们的脸色越是精彩。
姓名:梁晓
授勋组织:联合国特殊军事行动指挥部
战功:权限不足
职务:权限不足
履历:权限不足
衔级:少将
……
少将?!
年仅17岁的少将?!
第五百九十章 海拉……?
两名警员盯着屏幕看了良久,随后缓缓将目光移动到梁晓的身上。
“可否,麻烦您再按一次指纹?”
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怪异起来。
梁晓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自己办理身份证时录入指纹的手指又一次放了上去。
再度确认后,页面还是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咳咳。”操作电脑的警员咳嗽了两声,拿起笔记本遮住侧脸,朝着身边的同僚尽可能压低声音问道,“特殊军事行动处理部是个啥?联合国有这玩意儿?”
“我怎么知道,他的履历上还有权限内容呢,但这些系统里的资料,肯定没法造假。”
一番窃窃私语后,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其中一人将这件事去向上级报告,留下了梁晓最初见面的那名警员。
“同志,辛苦您了,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警员站起身来,朝着梁晓敬礼。
“没有,理解理解。”梁晓回了一礼,随后问道,“对了,我还有同行的同伴,不知道你们……”
“啊,你说的是那个女孩么?”
警员迅速反应过来:“她和您一样在海边昏迷了,我们将她带了回来,就在那边的休息室里。”
听到这个消息,梁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可以先去看看她么?”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跟随着警员,来到休息室外,推开门后发现,似乎是为了保证休息室内的安静,很贴心地拉着窗帘,不过多少显得里面有些昏暗。
即便如此,梁晓依旧是在推开门的一瞬间,边看了到角落的床上,盖着白色被子的熟悉身影。
“海……”出声的一瞬间,梁晓将海拉两个字咽了回去。
申城,无论梁晓再怎么没见识,在联会中都应该听说过,华夏最大的两个弑灵者家族都在这座城市之中,他必须谨言慎行,否则的话肯定会和海拉陷于危险之中。
走进房间内,梁晓看着那背对着他侧躺的纤细身影,刚刚松了一口气之时,忽然眉头一皱。
不对劲。
下意识地,梁晓急忙几步上前,转到正面。
“……”一时间,梁晓惊地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躺在床上深眠的人确实是海拉,但是……
但是梁晓怎么总觉得,她变小了?
那原本就显得娇小的脸
庞,此刻看起来要更加稚嫩了,左眼之上的鸦羽面具,都已经要遮住她的半张脸了!
什么情况?难道神族进海还会缩水的吗?
震惊之余,梁晓伸出手,正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的时候。
紫色的眸子如同打开匣子的宝石一般闪烁于他的眼中,仅仅是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高贵,冷淡,优雅之感便如潮水一般向梁晓奔涌而来。
啊,这种感觉,是海拉没错。
“晓晓?”
然而接下来,带着一阵初醒慵懒与稚嫩的声音香于耳畔的时候,梁晓愣住了。
那向来高冷的面容上,此刻浮现出欣喜的表情,小小的身体从床上蹦了起来,一下子就跳进了梁晓的怀里,细腻的胳膊环着梁晓的脖子,语气中充满兴奋欢快道:“就知道,晓晓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梁晓懵了。
这……
这不是海拉!
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然而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人儿,梁晓此刻终于是看清了,海拉确实“缩水了”,原本只是矮梁晓半个头的身高,若以此刻来看的话,应该连他的胸口都达不到吧。
但是,在与海拉如此亲密动作的接触之中,梁晓也察觉到,海拉的力量,变强了。
在她的身体中,有一股庞大的,之前从未有过的炽热之力,犹如烈日藏海,正待归宇。
“海拉?”梁晓试探般的叫了一声。
“嗯?”海拉扬起小小的脸庞,紫水晶般的眸子眨巴着望着梁晓,“怎么啦?”
这……看起来好像是她自身的时间,倒退到了小时候的某个时间点,否则的话怎么连性格都变了?
但,说真的。
好像还蛮不错的?
“您好同志,我们这边……”
外面的警员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通知,刚刚走进来,就看见梁晓和挂在他脖子上的海拉。
“……”警员沉默片刻,笑着说,“您和妹妹的感情真好,我妹妹上了高中后就再不跟我说话了。”
“啊,这样吗?应该是青春期吧。”梁晓掩饰尴尬般哈哈一笑。
还好,对方都帮自己把借口找好了,这不顺水推舟那还是人么?
“啊,是这样的。”警员手上拿着记录本,“我们这边确认过,您的身份没有问题,可以自由选择在我们这里休息,或者离开,都没有问题
。”
“不用了,这段时间麻烦各位了。”梁晓可不想再占用公共资源,而且也不想留在这里,万一有弑灵者到这种地方来呢?
轻轻拍了拍海拉的背,梁晓说道:“乖,我们走了。”
“嗯!”海拉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正要松开手臂跳下去。
“等等。”
忽然,梁晓伸出手抱住了海拉,他的目光向下望去,停留在海拉那双小巧娇嫩的脚上。
对啊,现在想起来,海拉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子来着,唯一一双鞋子,还是刚到东京时连着衣服一起买的。
以前的时候没有在意过,因为海拉自己习惯了,不过现在看着坐在自己怀里这个小小的海拉,以及她抬着头,不解地望着自己的目光时。
梁晓将海拉放在床上,随后蹲下身子。
“坐我肩膀上,我背你走。”
海拉的眼眸眨了眨,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后欣喜的张开两只小手:“好耶~”
等海拉坐稳,梁晓站起身,朝着门外的警员道谢,旋即便离开。
望着梁晓与他肩膀上那个女孩和谐的背影,那名警员却是有些冷静不下来。
刚刚和上级确认过后,他的上级似乎心事重重地去和什么人通了电话,随后便立即要求放人,还说不得干预任何行动,那是他们所管辖不到人之类的话。
17岁,少将,联合国……我的老天,他究竟干过什么事情,难不成还能是拯救过世界?
……
走到室外,当阳光再一次洒在脸上的时候,梁晓站在那里良久。
这是在暗海那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太阳,还真有一种被救赎了的感觉。
嗯……现在海拉已经找到了,但,小玉呢?
海拉变小的原因有待商榷,但一定和那个所谓天照的传承有脱不开的关系。
然而,现在站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梁晓一时间却有些迷茫了。
接下来要去哪儿?
然而这股迷茫之感之停留了一瞬间,因为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哦?”浑身上下白地无暇,仿佛是在表示着让污秽无处可藏一般的青年,与梁晓对上了视线。
“好久不见啊。”
接受了梁晓眼中毫不掩饰的警戒与敌意,方泽通咧嘴笑了。
真是出其不意,有意思起来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当爹的预兆?
回国之后会碰见谁,梁晓想过,但以现在的情况,他会考虑尽可能避开之前的老同学们,至少不至于给他们带来麻烦。
然而,梁晓确实没想过,会碰到方泽通。
“我原本以为,你当初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逃出去后,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片土地之上。”方泽通眯起眼睛,淡淡地扬起嘴角,“该说是你胆子大,还是我小看你了?”
迎上方泽通的视线,梁晓能够察觉到隐藏于其中的酷寒,作为弑灵者的一员,或许方泽通有很多与教条相违的地方,但有一点绝不会改变。
对神与鬼绝对的恶与恨。
“晓晓……”
似乎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坐在梁晓肩上的海拉声音中有一些茫然与担忧。
轻轻拍了拍海拉抓着自己头发的小手,梁晓面向方泽通开口道:“我家在这里,回来又怎么了?”
“你还真敢说,我告诉你,若不是因为现在在平民区域内,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明白?”方泽通的目光中闪烁着凶险,“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随时奉陪不过也感谢你提醒我。”梁晓平淡地说道,“我才不会到平民区域之外的地方见你。”
看着方泽通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梁晓微微皱眉:“你若是真的对我有所不满,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办完之后,我自然会离开,或者,让你有一个杀我的好机会。”
小玉现在下落不明,她是纯粹的鬼,不像梁晓自己,有着身为人的名分,若是碰上了弑灵者,哪怕小玉现在实力强大,也绝不是这里两个顶级氏族的对手。
方泽通垂下眼眸,良久之后,忽然异样地一笑。
“得了,瞧瞧你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你带着这个小鬼要做什么,我也懒得问,但我告诉你,你运气不错,我现在的关注点不在你身上。”
说着,方泽通上前靠近梁晓一步,低声说道:“还记得那个夜魇么?”
梁晓的瞳孔猛然一缩,片刻之后问道
:“你想说什么?”
“夜魇可不是只出现在你那边的东西,曾经在世界多个地方,都出现了那个令人作呕的杂种。”方泽通说道。“你脚下现在的这座城市,之前也有过。”
梁晓冷着脸没有回应,他不明白方泽通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目的是什么,思索之后:“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做个交易如何?”
此话一出,梁晓的心头一紧,觉得有些不妙。
“你在申城,我会给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而我这边的要求也只有一个。”方泽通扬起嘴角,“你随叫随到。”
“……”梁晓盯着方泽通,虽然他很想搞清楚这个或许是个混蛋的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说到底,他需要这种具有交易性的帮助。
小玉的行踪,以及没有身份证的自己的去留问题,都是大事,哪怕仅仅是渡过眼前的难关也好。
“有一件事情,你别把我当刀子使,其他的我能接受。”思索片刻后,梁晓说道。
“放心,说到底我也是一个弑灵者,至少,会有身为人的底线。”
方泽通笑着,然而他的语气,多少让人无法信任。
良久之后,梁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需要暂住的地方。”
……
“这里是申城老城区里,还算不错的城中村了。”方泽通站在门外说道。
梁晓走进房间内,回头看了一眼方泽通:“……你确定?”
一看看去便是一座上世纪建成的类似筒子楼般的建筑,联排的房间内仅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沙发,老旧的风扇掉在顶上看起来已经落了不少灰,也同时惠顾到了放在正下面的桌子上。
走上前看了一眼床单上的状况,梁晓皱了皱眉,将外套脱下来铺在上面,随后让海拉暂且坐了上去。
“别挑剔,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来查你的身份,你需要的难道不应该就是这个么?”方泽通说的头头是道,然而从他眼中戏谑的笑意来看,明显是故
意的。
梁晓沉默片刻,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今天晚上,八点,到外面的正路口,会有车来接你。”
“知道了。”
看梁晓答应的痛快,方泽通晃了晃手指:“好,申城这边最近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也有游玩的地方,祝你生活愉快。”
看着方泽通离去的背影,梁晓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拉出来一个矮凳子坐下。
“晓晓?”海拉看着双手捂住脑袋的梁晓,“晓晓不高兴么?”
梁晓摇了摇头:“没有。”
说着,他转过头看着海拉,如今的海拉模样与之前一般无二,只是稚嫩了许多,身体也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她的那副表情……
她什么时候用这服又懵懂又好奇又傻乎乎又有那么一丢丢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过自己?
“那个……”梁晓认为自己有些事情得确定一下,思索片刻后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海拉眨了眨眼睛,手指衔在小小.唇瓣内良久,忽然说道:“是海!”
“啊?”
“哗!船没了,然后,biu~,晓晓就不见了,然后,嗯嗯,就坐到晓晓肩膀上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好歹和海上那些事情能对的上……等等,海上海拉不应该还在昏迷着么?
“你,那你还记得你是谁么?”最重要的一点,梁晓还得确认,哪怕是小时候,他都无法想象海拉会是这个样子。
海拉又是抬起头‘啊’了半天,忽然间站起来大声说道:“我知道,我是冥界的女神,海拉哒~!”
一边欢呼一般地说着,一边扬起小小的双手,做出像是赞美太阳一般的姿势。
梁晓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海拉如果就这样子一直生活下去的话,以后会不会真的就这幅憨样了?
可他现在还不想当爹啊,这该怎么办啊?!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两个要求
是夜,申城沉浸于一片璀璨的灯火之中,和平的氛围笼罩着这一座开放的城市,自海外而来的危机与风暴似乎并无法撼动此处的安宁。
按照方泽通的要求,梁晓提前到达了约定的地点,而几乎就像是卡着秒表一般,在跨过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那一瞬间,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从一侧的路口拐了出来。
“是梁晓么?”
简短的问询,车上坐着的是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性,看起来应当是司机,或是其他类似的人员。
得到准确的答复后,梁晓得以上车,伴随着发动机低沉的响动,灯光远去,逐渐的离开了这一片城中村。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在繁华的闹市区中,梁晓在一间流光溢彩的高大门庭之前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穿着得体的侍者便迎了上来。
“您好先生,请问有提前预定卡座么?”
卡座?
梁晓愣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灯光华丽的线条勾勒成了一面巨大的招牌,上面写着——miao lifetown。
是一间酒吧,而且规模相当大。
“……方泽通,我跟他一起的。”
听到这个名字,侍者目光明显一亮,朝着梁晓的态度更是恭敬起来。
“原来是方先生的朋友,请跟我来。”
跟随着侍者的脚步,梁晓走进酒吧内,冷色调的灯光伴随着动感的音乐同步冲击着视网膜与耳膜,让梁晓这个哪怕是最平常的音乐酒吧都没去过的菜鸟,顿时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方先生,您的朋友来了。”
“嗯。”
只见在宽阔的半圆卡座中央,一袭白衣的方泽通以一副慵懒的姿态斜靠在那里,而在他的周围,则是一群梁晓从未见过的青年,包围着方泽通,宛如众星拱月。
伸出手指轻轻挥了挥,一名青年见状立刻站起身来,掏出几张纸币放进了侍者胸前的口袋里。
“做得好,方爷很满意。”
得到小费的侍者脸上笑开了花,躬身感谢后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此刻,在酒吧的二楼这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卡座处,梁晓面
对着方泽通等一众人,氛围总显得有些怪异。
“站着干嘛,坐。”
方泽通朝着梁晓笑了笑,将杯子里散发着甘甜气息的威士忌啜饮而下,旁边立刻有人帮他续上。
梁晓在卡座的边缘坐下,他没有开口,只是等着方泽通来揭开今晚的正事。
“方爷,你看这事儿,成么?”
紧靠方泽通坐着的,一名明显看起来年纪稍大一点,穿着花格子衬衫的青年,陪着笑望着方泽通。
“嗯?” 方泽通眼睛都没眨一下,随意地说道,“什么事儿成不成的。”
“就是。”青年挠了挠头,那或许是向来习惯了颐指气使的脸此刻挤出的笑容多少有些不像话。
“就是咱们北边的那片地盘,不是被周霖的人给抢了吗,我这也努力过,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多了那么多人,干不过啊,所以这不是来请您来辛苦一下嘛。”
“人太多就打不过了?”
“我这不也是为弟兄们着想嘛,硬打下去难免要被抬几个到医院……”
“郑黔。”方泽通打断了他的话,轻飘飘地扔了一句。
“废物。”
完全没有去看郑黔那已经憋成了猪肝色的脸,站起身来,走到梁晓的身边坐下。
“很准时,我对你的印象稍微有所好转。”
方泽通翘着二郎腿,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会逃了。”
梁晓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哦,打不过我所以就想要当我小弟的人。”
“……”
梁晓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忘了无论是灵师还是弑灵者都不能插手普通人类的事情么?”
“所以我这不是没有插手么?”方泽通一摊手,“而且……哟,你有立场说这种话?还真把自己当成纯粹的灵师么?”
梁晓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感到有些烦闷,问道:“你叫我来到底要干嘛?”
方泽通也没有继续卖关子,伸出两只手指。
“两件事情,咱们一件一件说。”
音乐的声音掩盖住两人的话语,方泽通抬起眼睛
迎上梁晓的目光开:“首先第一点,你已经知道了,关于夜魇的事情。”
“我之前也说过了,世界各地都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而针对夜魇的行动,是弑灵者家族的课题之一,而申城也不例外,有一个积郁已久的麻烦。”
“夜魇?这里?”梁晓微微皱眉。
“没那么简单,若是普通的夜魇,敢在方牧两家眼皮子底下作祟?”方泽通淡淡地一笑,“死之女,听说过么?”
梁晓摇头。
“神出鬼没,实力强大,哪怕是使用了高等级的索灵阵术也难以定位其所在,相比于普通的夜魇,可以说是江海之谓浅流。”方泽通通说着,目光一抬,“我和它有仇。”
梁晓沉默片刻,问道:“这种事情干嘛让我来做?你们弑灵者家族里,厉害的人多的是吧。”
“厉害的人多的是,合适的人就不一定了。”方泽通直视梁晓,“第一,你是经历过夜魇,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受害者之一,而第二么……”
“你有罪,这是你赎罪的机会。”
“……喂喂。”梁晓感到有些好笑了,站起身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
“哦,刚刚好。”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泽通也站起身来,走到二楼的边缘朝下看去,“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个。”
梁晓狐疑地走上前去,二楼的视野很好,除了能够清晰地看见舞池之外,入口处也是目力可及,而此刻正有一群穿着打扮靓丽的青年男女走进酒吧之中,看起来应当是大学生一类,而在他们的中央,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孩一入场便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灵动的瞳眸与她绝美的容颜宛若天作之合,金色长发垂于身后,微微飘扬着,周围的年轻男女宛如众星捧月一般拱卫着她,毫无疑问是这群人中的主角。
然而,梁晓的注意力却停留在另一人身上,在金发女孩的旁边,一名身穿灰色卫衣的女孩静悄悄地跟随着众人,长长的鸭舌帽遮住她的面容,留下一根马尾从后方轻盈落下,宽松的衣着和长裤将她的身材遮掩而住,也看不清她的长相。
但,梁晓能够感觉得到。
虽然很稀薄,但是那个女孩,毫无疑问拥有着灵力。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不用担心,我很有钱
“哟。”
在众人的拱卫之下,金发女孩走进酒吧之内,眼眸扫视周围后,表情愉悦地竖起了大拇指。
“真棒,比我想象中要愉快得多,这里。”
听到这句话,众人内,一名长相斯文而又帅气的男生露出笑容,打了一个响指:“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唐宵同学可是咱们学校的形象代言人,你的生日我怎么能带你来普通的地方呢?”
“thank you,多谢你了陈徽同学。”被称为唐宵的金发女孩朝着男生活泼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拍手笑着说道,“各位,今天好好玩,一切消费我来买单,have a fun time!”
周围响起欢呼声,以及对唐宵的祝福。
唐宵精致的容颜上带着开心的余韵,望向身边沉默的女孩,只见她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操作着手机,看得相当认真,似乎刚刚的愉悦氛围和她毫无干系。
“时雨?”
女孩没有反应。
“孟~时~雨!”
唐宵一字一顿地念出女孩的名字,对方顿了片刻,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在帽子的阴影下,藏着的是一张清新干净的面容,然而虽然有着动人的容颜,那淡淡蹙着的柳眉以及如剑一般的目光,却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冷淡之感。
看着自己闺蜜那熟悉的面容,唐宵微微叹了口气:“今天是我的生日哟,你高兴一点嘛,你看,我的同学们本来都挺喜欢你的,全都被你这幅吓人的样子给弄跑了。”
孟时雨沉默片刻,目光四下游离片刻,淡淡开口:“唐宵,你来华夏留学是为了学识和眼界,这种地方恐怕不太适合你。”
“时雨耶!你好不容易从部队出来一趟,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呢?”唐宵抓住孟时雨的手,“好吧,就算你严于律己,可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哟,和同学来酒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就别唠叨了,好嘛,求你了。”
孟时雨沉默片刻,开口道:“晚上早点回去。”
“好耶!这里听你的!”唐宵瞬间笑颜如花,拉着孟时雨的手就朝着卡座那边快步走去。
下面发生的这一幕,都被在楼上的方泽通与梁晓看在眼里。
“你认识她?”梁晓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戴着帽子的孟时雨身上,问道。
“不错么,你已经会提前锁定目标了。”方泽通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梁晓的肩膀后,指向楼下的孟时雨,“她就是第二件事情,做好了,我保你在申城万无一失。”
“……你说过,做的事情会有底线的。”
梁晓的声音有些变了,多少含有不信任在里面。
“放心,我可能是一个人渣,但我始终相信说话不是放屁,我说过什么就是什么。”方泽通
不屑地冷笑一声,似乎是对梁晓的质疑做出的讽刺。
随后只见他招了招手,几乎是一瞬间,刚刚求方泽通办事的那个花衬衫青年郑黔便冲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方爷,有啥吩咐吗?”
方泽通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随后微微垂首,朝着郑黔低语了几句。
“这……这不好吧。”郑黔犹豫了一下,“这在人家店里无缘无故闹事,是不是有点……”
“郑黔,你求我办事儿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人,不是欺软怕硬的软蛋。”方泽通扫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当初说我跟在我手下的是你,怎么,现在反悔了?”
“不不不!方爷,哪儿的话!我刚刚是怕我跟兄弟们办事之后这里的人会找方爷麻烦,绝对不是胆小怕事!”郑黔急忙解释道,随后便转身招呼身后的几个小弟。
梁晓看着方泽通与他们的举动,微微皱眉:“你又想干嘛?”
方泽通目光扫向梁晓,略显神秘地笑一声:“给你搭戏台。”
“?”
无视掉梁晓疑惑的视线,方泽通望向楼下:“稍等稍等。”
此刻,郑黔等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唐宵所在的那群青年男女的位置走了过去,而他们这引人注目的举动,同样进入了这群大学生的视线之中。
除了唐宵,她还沉浸在快乐时光中。
“小伙子们玩儿的开心啊。”面对着这些涉世未深的青年们,郑黔得偿所愿地露出了那副拽的像二五八万一样的凶相,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哟,美女们,跟哥几个玩玩儿?”
霎时间,一众男女生的脸色变幻了,尤其是女生们,他们去酒吧的次数并不算太少,偶尔也会遇到搭讪的,可是这一次和之前明显不一样,完全的来者不善。
那名叫陈徽的男生此刻脸色阴晴不定,他也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他却是在做另外的打算,如果能够将这群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家伙解决的话,唐宵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吧。
想到这里,陈徽硬着头皮正准备站起来……
“哦?想要一起玩吗?当然没问题!”唐宵呼的一下站起来,张开双手,笑靥如春风一般,“请随便找地方,今天晚上所有的消费我买单,请不用担心。”
“因为我很有钱。”
“……”
“……”
两边都被干沉默了。
“大……大哥。”郑黔身边的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你看她怎么像是在冒金光一样,说不定是个大人物,咱还是别惹她们了吧……”
郑黔愣了一下,直接给了小弟脑壳一拳:“我冒你奶奶个腿!”
说着,郑黔伸出手指指着唐宵:“有钱是吧!老
子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有钱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朱,朱什么猪肉臭来着?”
“老大,朱门酒肉臭。”
“哎对!老子就说,念过高中的就是不一样。”郑黔说着,凶悍地昂起头,“少他娘扯有的没的,老子今天就是来找事儿!”
话音未落,陈徽猛地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走到郑黔面前,微笑着说:“这位兄弟,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冒犯你了,不过今天我同学过生日,还请你见谅一下。”
一边说着,陈徽不动声色地从钱包中取出一小叠纸币,隐晦地递到郑黔手边,低声说道:“还请大哥消消气,行个方便。”
郑黔瞪了一眼陈徽手中的钱,咧开嘴笑了笑,陈徽见状,也是会心一笑。
“老子说过最讨厌有钱人,你耳朵聋了?”
“嘭!”
玻璃碎片飞溅,那郑黔手中抓起的酒瓶直接给陈徽来了一个爆头,只听陈徽惨嚎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群一阵尖叫声,纷纷逃离了这片区域。
“动手!”
郑黔一声令下,小弟们瞬间跟男学生们打作一团,现场无比混乱。
“喔~!”唐宵瞪大的双眼中波光荡漾,一脸惊喜的表情,“这是什么特殊节目吗?”
“……”坐在旁边的孟时雨这次真的是叹息的心情都没有了,虽说从小到大她的这个闺蜜就缺乏常识,不过现在看起来多少是有点脑袋不够用了。
“你丫的,坐着看戏呢?”
就在这时,一名小弟注意到依旧坐在卡座内的唐宵与孟明视,怪叫一声就冲了上去,然而就在他朝着唐宵伸出手的一瞬间。
“啊!!”
惨叫声响起,只见他的手被一只白色的运动鞋用鞋跟踩在了桌子上,而抬眼望去,那只鞋的主人孟时雨依旧坐着,双手插在卫衣兜内,浑身散发着的冷酷气息与酒吧中的热烈氛围格格不入。
惨叫声引起了郑黔等一行人的注意,随后便将孟时雨锁定为这群人里最能打的哪一个。
“就她了,方爷说的肯定就是她没错!”
心中想着,郑黔吼了一声:“给我狠狠地打,打出什么事儿爷我全扛了!”
在混乱之中,孟时雨抬起头来,帽子阴影下的瞳孔一抹光华流转,下一瞬间,她将桌上的人一脚踢开,随后,飞身入场。
“啊,就是这样。”方泽通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望向一旁的梁晓,“喂,轮你了。”
“什么?”梁晓皱起眉头。
“看不出来么,那个女孩儿很能打,哪怕她不会用一丁点的灵力,那几个废物被揍趴下也是迟早的事儿。”方泽通敲了敲栏杆,“第二件事情很简单,你去,和她打一架,就这么简单。”
第五百九十三章
酒吧的一楼,众人的退散留下了一片空地。
而在那一片空地上,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郑黔等人,此刻全都趴在了地上,差不多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孟时雨坐在场地中央的一把椅子上,随后拿过一瓶无酒精饮料,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铝制的瓶盖便被捏了下来,随后仰起头十分大气的灌了一口。
周围一片寂静,而就在下一瞬间,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帅啊!卧槽!”
“比看武打片都过瘾!”
“姐妹太帅气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似乎让人都能遗忘刚刚的流血场面,然而在这样的追捧之下,孟时雨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她将手中饮料喝光,正欲丢弃之时,隐藏在阴影中的双眼微微地一阵闪烁。
抬起头来,她那冰冷的目光向前望去,只见她面前的那一片空地上,此刻站立着一名少年,看起来年龄比她要稍微小一些,然而那年轻的面庞上,确实有着一丝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沉稳之感。
“抱歉,我也是受人之托。”站在孟时雨的面前,梁晓伸出手来,摆好了架势。
联会中多少有教过格斗的技巧,而他也跟尼禄讨教过一部分,或许足以应对面前的问题。
孟时雨望向梁晓,两人的目光此刻在半空碰撞,而孟时雨则是掂了掂手中的玻璃瓶,随后……
猛然掷向梁晓!
“嘭!”飞起一脚,梁晓将那玻璃瓶于半空中踢了个粉碎,然而在他尚未收腿稳住身形之时,孟时雨居然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拳!
藏于长袖之中的拳头隐藏着强悍的爆发力,朝着梁晓的腹部毫不留情地砸下,在沉闷之声响起的同时,梁晓的身形猛地退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吧台之上。
“好啊!”
“我超!这是在表演什么的吗?那个踢瓶子也太帅了吧!”
“这酒吧我以后每天都来!这种节目多来点好吧!”
梁晓心里苦笑了,这是啥表演节目啊,用命表演的好吧。
挡在小腹之前的右手手心一阵发麻,刚刚若不是眼疾手快挡住了她的拳头,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忽而一阵强风袭面而来,梁晓目光一凛,身形迅速侧过,而就在这一瞬间,孟时雨飞身一脚踢在了吧台之上,大理石的吧台在她这一踢之下,竟是直接崩坏,裂出一个豁口!
一击落空,孟时雨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紧随梁晓步伐而上,近身缠斗,拳脚之中隐含的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力量,毫不留情。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强的有些可怕。
梁晓一边格挡,或是闪避着女
孩的攻击,一边从那一拳一脚烙印于身体上的感触分析自己对手的部分战斗力。
从梁晓的感应来看,她的灵力极其稀薄,有可能还达不到一等灵格,然而她的身体,单单是肌肉力量的破坏力,便已经能够并驾齐驱五等灵格的灵师,甚至要更强一些。
这让梁晓很难办,用灵力,当然能够取胜,可惜用不得,他会暴露身份,和方泽通做交易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暂且隐藏自己么?
但若是不用灵力,那可真是相当难办……
楼上的方泽通此刻手中端着一杯鸡尾酒,兴致勃勃地看着戏,随后勾了勾手指,叫来一旁的侍者,朝他吩咐了几句。
“好的方爷,我这就去吩咐。”
侍者离去,方泽通扬唇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
真是有够美妙的夜晚。
能让自己的计划进展的如此顺利。
“喝!”
孟时雨口中发出一声已有她与梁晓两人能够听见的低喝声,一记鞭腿甩向梁晓的头部,梁晓一咬牙,原本想要从一侧奔袭孟时雨的动作迅速收回,整个身体向后猛退一步,几乎是一瞬间,残影携带破风之音从眼前划过,梁晓没有丝毫的犹豫,正欲趁着孟时雨尚未站稳之时动手擒拿之时。
“嘭!”
伴随着沉闷声音,下颚遭受的猛击让梁晓的大脑一阵紊乱,钝痛感蔓延开来,瞬间有一片清明。
好恐怖的体术,在用踢技划过梁晓眼前,那零点几秒视力被夺走的时间,这个女孩便已经做出了下一步的动作,她根本没有考虑站稳,她单脚站立着,身形侧面向前,那一拳就像是出膛的炮弹,根本防不胜防。
孟时雨在格斗上的技巧,比梁晓强出太多。
就在梁晓捂着下巴踉跄后退之时,孟时雨不依不饶地再度跟了上去,仿佛是一个老道的猎人,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的猎物,若是不倒下,她绝不会收手。
右手握拳,肘关节的部分微微上扬,这是她学过的格斗术中,终结对方的一个技巧。
她要用这一记肘击,彻底将这个敢来主动挑衅她的小子放倒在这里。
呼吸之间,孟时雨已至梁晓面前,正当她要出手之时……
她的双瞳猛然收缩,几乎是肌肉的自我反应,她猛地后撤,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阵厉风划过她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声音。
“啪。”
舞池灯光之中,灰色的鸭舌帽掉落在地,孟时雨昂起头,那冷酷而又清雅的面容之上,此刻却是多了一份惊愕。
梁晓咬着牙,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刚刚的一瞬间,他动用了一丝灵力才得以抓住反击的机会,希望没有生出什
么差池来。
“全场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一起,嗨起来!”
而就在这时,舞台上的dj忽然开始高喊起来,而随后,动感的音乐与灯光交织着,再度布满整个酒吧。
瞬间,欢呼声如同海啸一般涌动而来,众人情绪再度高涨,而中心直指的便是梁晓与孟时雨两人。
梁晓愣了一下,随后收回目光望向眼前的女孩,而对方此刻也正直视着他,但不知为何。
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很多的怨念。
梁晓头疼起来了,完蛋,这家伙不会是打上头了吧,如果真这样的话……
“喂喂,怎么回事?警察怎么来了?”
“哈?不是说表演的嘛?不会是真的吧……”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梁晓闻声入耳,却见原本围绕的众人已经有了被驱散迹象。
微微皱眉,他抬头望向二楼还在看戏的方泽通。
察觉到梁晓的目光,方泽通微微一笑,伸出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总算结束了。
梁晓微微松了口气,望向孟时雨,沉声道:“今天算你赢了,抱歉,还是那句话,我受人所托,告辞。”
说完,梁晓转身就走。
“站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孟时雨正想要追上去,她的胳膊却是忽然被拉住了。
一脸阴沉的回过头,孟时雨正想要开口,话还没说出来便咽了回去。
站在她身后的是唐宵,此刻她的视线穿过孟时雨望过去,两只眼睛中全都在闪烁着小星星。
“时雨,时雨时雨!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子你认识吗?”
孟时雨眉头一皱,回头望去,梁晓早已不见踪影。
“不认识,怎么了?”
“他,好帅啊!”唐宵满脸兴奋憧憬之色,“我觉得我一定喜欢上他了,falllove!”
“……”孟时雨脸色变换着,她真的搞不懂自己闺蜜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时雨,比别这样看我。”唐宵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说我笨,容易被骗,所以不要轻信所有男生的话,一定要找到真正优秀的男孩才能跟他交往。”
“那又怎么样,刚才那个混蛋哪里优秀了?”
“他当然优秀啊,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没有被你打趴下的男孩!超厉害的!”
孟时雨再度无言以对,她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了刚刚被打落的帽子。
皱起眉头,孟时雨侧过头望向梁晓消失的方向。
是错觉么,为什么总感觉,那个讨厌的家伙,他的背影,有些微的熟悉……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他就在这里
警笛声音由远及近,在幽暗的小巷之中回荡着更是清晰入耳。
梁晓从酒吧中迅速离开,按照指示到了附近的小巷之中,却并未看到方泽通前来。
……被耍了。
“先生。”
就在这时,穿着得体的司机出现在巷子的入口处,面容温和地问道:“方泽通少爷询问是否要送你回去?”
梁晓微微皱眉,走出巷子环顾四周。
果然没看到方泽通的身影。
“不必了。”略微感到心烦意乱,梁晓摆了摆手,“我自己回去。”
“这边大概有十三公里的路程,你现在独自返回可能不太方便。”
“没关系。”梁晓说道,“我散会儿步,谢谢。”
得到明确的答复后,司机向梁晓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混蛋家伙。”梁晓咬了咬牙,那个方泽通,满嘴说的大计划,结果现在人影子都见不着,明白这不是耍他么?
就在梁晓正准备离开之际,忽然间,一阵呼喊声传入耳中。
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身影一瘸一拐地朝着他这边跑了过来,等走近一看。
却是刚刚在酒吧中被暴打了一顿的郑黔,没想到他居然逃了出来没有被抓走,不过很显然似乎被那个女孩打的有点惨。
“哎哟,兄弟,可算找到你了。”郑黔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这次可就拜托你了!”
“……我不会再跟那个女孩打一次了。”梁晓扫视了眼前的伤员,“告辞。”
“等等等,等会,不是跟那个变态打。”郑黔急忙摆了摆手,“方爷应该跟你说了吧?就是北边的地盘,周霖那个混蛋趁我不在把地方抢了,这次有兄弟你帮忙,肯定能把他们干个屁滚尿流……”
“等会。”对方话音未落,梁晓脸色已经变了,只见他轻轻摆了摆手,“方泽通那家伙没跟我说过这事儿,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职业打手,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梁晓头也不回地就走。
“不是,兄弟,哥!”
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喊,梁晓头都没有回一下。
“大哥,这咋整。”
后面小弟的问话让原本都傻了的郑黔愣了一下,随后破口大骂:“我tm的知道咋整,找方爷啊,问我干啥!”
他也想带人把梁晓拦下来,但是硬件设备不允许啊,刚刚在酒吧里打的那一场都足够评判武力值了,在看人家脸不红气不喘的,明摆着都没出全力呗。
这敢拦?惹生气了估计腿都给打断。
……
“轰!”
柯尼塞格jesko火红的车身飞掠而过,如同一道流火,随后驶入了申城郊区的别墅区中。
“我回去了。”解开驾驶座的安全带,孟时雨从车上下来。
“干嘛这么着急,去我家坐一会儿么。”唐宵从副驾驶探出头,“然后开车回去啦。”
“不必。”孟时雨侧目看了一眼唐宵家的别墅,哪怕是在这个每平米价格最低都在三十万以上的别墅区中,包括花园在内占据的范围也超过了一千平方米。
唐宵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或者说一个著名的企业家,经营着一家跨国信息科技及投资类的集团企业,在商界政界都有一定影响力。
但孟时雨刻意的与唐宵这一层身份保持着距离,因为她固执地认为,身为一名军人,就应该和商界划清界限。
“我有点事情,下次再见吧。”孟时雨将车钥匙丢给唐宵,“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以及,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不要吃甜食。”
唐宵嘟了一下嘴,似乎是在表示不满。
孟时雨嘴角不可查觉地露出一抹淡笑:“告辞。”
走出别墅区,孟时雨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一个小小的热身。
这里距离市区家里大概十八.公里,嗯,中速度跑回去吧,大约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便可以。
这样想着,孟时雨蹲下身子将鞋带重新系了一遍。
“大小姐可真是自律啊?”
耳畔传来戏谑的声音,孟时雨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后依然不动声色地做完,站起身子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头也不抬地说道:“方泽通,我就知道又是你。”
“别这样说,搞得好像每次见面之前我都只会给你使绊子一样。”树的阴影下,方泽通望向孟时雨,笑着说,“好久不见,部队里的伙食好像不太好,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脸色不好是因为你在这里。”孟时雨迎上方泽通的目光,眼神中的色彩依旧冷淡,“今晚那个小子是你找的?”
“没错,怎么样,是个不错的沙包吧?”
“下次如果还想搞这些小动作,找一个能打一点的过来。”
话音落下,孟时雨戴好帽子,做出跑步的姿态。
“唉,怎么说呢。”方泽通仰头望着天,阴阳怪气地说道,“特殊军部驻华夏军区总指挥官孟武安的千金,少校孟时雨,她最近的心思好像没办法关注在资质的本职工作上哟。”
孟时雨的背影停了一下,片刻后转过头来:“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时雨少校,很惊人吧,那个场景。”方泽通凝视孟时雨的双眼,“那个身影,朝着阿普苏冲过去的那个人,可笑不自量力,但又震撼人心,为天下所有人不敢为。”
“是不是看上一眼,咱们心中原本只有凌云志的某人,瞬间就有了仰慕的对象呢?”
“方泽通!”孟时雨忽然怒喝一声,转过身来,如同坠星入湖一般清澈的双眸中此刻交杂着各种感情,朝着方泽通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我最敬仰的人只有我的父亲,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方泽通两手一摊:“我又没说某人是你,你急什么?”
孟时雨淡淡的哼了一声,然而从她那不断闪烁的目光可以看得出来,她此刻心境并不平静。
“食欲少校,有时候呢,单相思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孟时雨利剑一般的目光刺过来,让方泽通后退了一步,安抚般地晃了晃手。
“如果哟,我告诉你,那个人现在就在申城呢?”
话音未落,迎接而来的却是一阵厉风,孟时雨竟是飞身到方泽通面前,回身一脚直冲着方泽
通的胸口踢了上去!
身形爆退,方泽通脸色变了一瞬,只见在他的胸口上,确实留下了淡淡的鞋印。
即便他在就反应过来躲避,依然是低估了孟时雨那奇特的爆发力。
嗯……估计还有情绪加成吧,看孟时雨此刻那副模样几乎是恨不得把方泽通给活剥了。
“嗨,我就是过来和你报个信,何必如此激动呢?”方泽通耸肩,随后挥着手转身,“算了,如果你想要了解一二,那就冷静一会儿,随时来找我吧。”
说完后,方泽通头也不回,毫无留恋地离开。
然而转过头后,他的脸上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写着“计划通~”
“……”
孟时雨望着方泽通的背影,好久之后才长长地喘了口气,双手捂着脸坐在了一旁的花坛边缘。
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被那个混蛋知晓……
诚然,当英格兰军部发出讯号时,孟时雨在通过批准的情况下,跟随着空军中将戴旭昌一同前往英格兰,参与了那一场针对阿普苏的大战。
虽然,孟时雨并没有直接参战,只是在远远地看,然而那一场惨烈的战争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架架坠毁的战机如同玩具一般,人类的渺小在那个时候展露无遗。
书上记载的,西伯利亚战争,文字间流露出的血与泪便足够让人为之动容,而真实的战场,更让人明白,面对神,战争近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然而,就是在这样令人绝望,战栗的场景下,她看到了一个身影,与高天之上舍命追逐阿普苏,哪怕最后的下场是粉身碎骨,也要对那个即便是看一眼都令人畏惧,无法动弹的神明,出手。
面对神明时,军部,灵师,弑灵者们前赴后继,哪怕是尸体堆积成山都未曾改变过血战到底的意志。
但,那是有条件的,背靠着先进的科技,依仗着千年灵力的传承,与成千上万有着相同信念的人站在战场上,让那原本细小的斗志,凝聚为牢不可破的人类高墙。
然而,如果只是孤身一人的话,再怎么强大的意志,都会在那近乎碾碎天地的压力之前,一同破碎……
孟时雨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那个时候,对自己向来的骄傲与信心,发生了动摇。
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把那个场景悄悄录了下来每天晚上都会独自偷看……
“哈……”长长的叹了口气,孟时雨摘下帽子扶住了额头。
孟时雨啊孟时雨,你这哪里是仰慕英雄,你这分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可惜虽然如此,却连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打听对方身份的胆量就没有,毕竟从小打到,她进行的都是被动社交。
然而,刚刚方泽通说的话确实是如同重锤擂鼓一般在她心中敲响,如果,如果那个混蛋说的是真的……
双手再度捂住脸,孟时雨用力揉了揉,帽子掉在地上都没顾得上去捡,好久之后才松开手,原本柔软微白的脸颊被她双手揉的一片通红。
捡起帽子戴回头上,孟时雨看了一眼市区的方向。
加快速度,半个小时跑回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诡异之物
距离城中村还有一小段距离,梁晓已经有些后悔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
虽然才到回来会比较晚,但这也太晚了点……
海拉一个人在房子里没事吧?
不由得这样想到,随后又是自嘲般地耸了耸肩。
开玩笑,要是有人知道那个破房子里面坐了一个圣冠,估计连这个城都不想待了。
幽暗的小路上是不是吹过夜风,吹拂着四周人工种植的绿植,发出沙沙的细响。
晚上可能是做了一通无意义的事情,梁晓越想越觉得不合理,方泽通的理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他如果真的想要解决申城的夜魇,那说到底还是方家与牧家出手最为快捷,而且再怎么说,两大弑灵者家族扎根的申城,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夜魇胡作非为?
而且……
梁晓握了握右手,掌心处依然残留着不适感,那个女孩除了格斗的技巧之外,力量也是一等一的,若不是弑灵者,真的很难想象为何会以无灵力的状态展现出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她的身份必然不一般,否则的话方泽通干嘛要编排自己去惹她?
夜风吹过面庞,微微泛冷的空气让梁晓再度清醒过来,他抬头朝前望去,远远的,能够看见城中村中灯火绰绰。
这条路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现在想来,似乎从将近二十分钟前,就已经没有任何人影经过这条路,虽说是午夜时分,但这里距离上一个闹市并不算太远,是否……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动静,传入梁晓耳中。
脚步放缓,梁晓的目光望向道路两侧,两侧都是茂密的绿植,在远离市中心后,这里的自然环境显然要好上许多,而相应的。
也有更多的地方被掩藏于黑暗之中。
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顾虑,梁晓依旧向前,然而步伐却是暗中朝着刚刚发出异样响动的地方挪了过去。
“申城最近可不太平。”
“这里的家伙,与之前的夜魇相比,可以说是可以说是江海之谓浅流。”
方泽通的话梁晓当然不会当做没有听见,开玩笑,有方牧两个传承千年的弑灵者家族存在,申城按道理对鬼神来说应该是犹如高墙铁壁一般的不破之城,现在居然会有夜魇存在,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是一般货色。
手上灵力缓缓流动,逐渐地凝聚为圣痕的雏形,梁晓站住身形,猛然转向一侧的黑暗之中。
“喵~”
一侧的树枝之上,黑色的猫咪趴在上面发出轻灵的叫声,两只绿色的瞳孔犹如磷火一般,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呆滞一瞬,梁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松懈下来。
“小猫咪,你乖乖待在那,可别吓我……”
梁晓朝着树上的黑猫挥了挥手,正欲离去。
“嘭!”
高大的树木在一瞬间被猛烈的冲击震成碎屑,而树上的黑猫也未曾幸免,破体而出腥热的血液扑面而来,梁晓的视线在一瞬间被鲜血遮蔽。
危险!
心中的警铃在一瞬间狠狠敲响,然而视线被遮蔽完全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梁晓一咬牙,手上圣痕褪去,反而是凝聚处一把银光璀璨的长枪。
仿制圣物,贯雷枪·布里欧纳克!
灵力在在这一刻灌注如贯雷枪之中,梁晓双手紧握,朝自己的正面悍然挥下。
银色雷光四下炸裂,一阵古怪而又刺耳的叫声响起,手中的贯雷枪有着很明显击中某物的感触,梁晓后退两步,用衣服擦去脸上的血迹,这才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这?”
眼前的东西,让梁晓为之骇然,方式看到了什么完全违背常理的存在一般,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恶心。
只见在面前,被贯雷枪所劈出的沟壑之中,一朵深紫色的生物正伏在其中,外形如同一颗橄榄球,然而在其顶端,却是如同花朵绽放一般裂开了五个猩红的口,在其中有着无数细小的线条蠕动着,而另一端,生着像是叶子一般的底座,由紫黑色到末端渐变为深红,盘踞着众多的触手,而在那雷电洗礼之下,诡异生物的身体之上出现诸多伤口,但很明显没有气绝,那些触手还在不断的四处滚动,似乎是想要将身体撑起来。
“我tm……我打了个什么玩意?”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梁晓心头浮现,按道理来说他或许应该去看看这种未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然而此刻却是理性在驱使他的脚步,让他离开。
快点离开!
“沙沙沙……”
细小的声音响起,梁晓猛然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之时,他的四肢几乎都僵硬了。
从道路两侧的树影之中,出现了不知多少这样的诡异生物,它们缓缓地挪动过来,并不像第一只般那么的急躁具有侵略性。
仿佛,它们已经知道,猎物早已无法逃脱。
手上动了四五次,梁晓才再一次将灵力灌入贯雷枪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怪,怪事……明明已经面对过那么多神明了,圣冠的也有,也亲手杀死过,可是为什么,这些东西,奇怪的家伙,明明从身上都感受不到灵力,却……
忽然间,梁晓注意到了违和感。
对,没错,无论是神,鬼,还是他们灵师弑灵者,无一例外的都有着灵力,可是这些东西……如果没有灵力的话,那只要挨上贯雷枪的一击,就完全足以毙命。
然而,刚刚那只被梁晓击倒的诡异生物,已经用它的触手撑住了地面,重新站了起来。
“沙沙沙~”
还在靠近,从四周逼近的诡异生物,让梁晓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而就在这时,有一只似乎是露出了凶相,头顶花一般裂口猛然撕裂开来,能够看见周围尖锐的三排锯齿以及深入体内的不知何物的蠕动细线,朝着梁晓发出尖锐的声音冲了上来!
“该死!”
梁晓双手握枪,手背上的圣痕闪烁之间,向前迈出一步。
“c级圣痕·撼地!”
诡异生物在近身梁约五米的一瞬间,两者脚下的地面忽然震颤起来,随后被割裂成为数百块,发成了一次小规模的坍塌,而那只诡异生物,在那崩坏的地面之上被阻拦了前进的步伐。
抓住对方的一息破绽,梁晓一咬牙,双手之间贯雷枪猛然刺出,直中诡异生物身体的正中央,随后,灵力奔涌。
雷光闪烁之间,那生物在刺目的雷电席卷之下发出刺耳的噪音,触手不断的翻滚着,似乎是在忍受着极为剧烈的痛苦。
不到十秒钟,梁晓猛然松开了握着贯雷枪的手,与那只诡异的生物拉开距离,兀自喘息着,仔细看去,他的额头上竟是有着细汗滚落。
靠近那只怪物的瞬间,梁晓便感受到了沉重的恐惧感,他的思想不断催促他远离眼前的存在,梁晓原本不信邪,想要抗争一下,因为他感受到自己有能力斩杀那个家伙。
然而,可惜的是,他的精神并没有承受得住那强大的压力。
随着梁晓脱手与灵力的中断,贯雷枪也消散而去,而那只诡异生物倒在地上,从那被枪刺出的伤口之中,有着黑色的,散发着奇异腥臭味的液体流动而出。
那腥臭的液体,就像是扔进火药之中的火柴一般,一瞬间,周围的那些诡异生物,齐齐的发出了尖叫之声。
梁晓真的不想去回忆那是怎样的声音,故意把他看过所有恐怖片的鬼叫声杂糅到一块,都比那些声音要治愈一些。
四下轰鸣,不知多少只的诡异生物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梁晓奔涌而来,梁晓此刻,竟是感到了一丝可笑。
拜托,明明度过多少次不可能的难关了,今天居然被一群明明可以杀死的家伙吓得不能动弹。
强忍着近乎支离破碎的精神,梁晓抬起手来,圣痕如风中残烛一般忽闪着,灵力在此刻都难以顺从他的意志。
海拉还在等着他,可不能就交待在这里了……
圣痕的光芒愈发刺眼,就在梁晓准备背水一战之时。
碧绿的火焰从头顶掠过,耀眼的光芒充斥着无限的救赎气息,将这一片夜空都近乎点亮。
第五百九十七章 计划
三道如同利刃一般的碧焰爪痕将梁晓周身的诡异生物尽皆撕裂,在梁晓堪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脖子后面一紧,随后身子便被拎到了半空中。
“小……小玉?!”
抬头望去,只见骑在碧火灵狐身上的小玉与空中飞掠而过,在月光下,她纤细的身影与飞舞的银发飘然灵动,越过这一片危险的区域后,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
梁晓也是被毫不客气地丢在了地上。
然而,梁晓根本顾不上被摔的屁股生疼,朝着小玉惊喜地问道:“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飞身落地,身旁的灵狐在此刻也是消散而去,小玉望着梁晓,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喜悦后,原本紧蹙的眉头此刻也是舒展开来。
“还好,很高兴看到你四肢健全。”小玉笑了笑,“你还不赖。”
“你到哪里去了?我原本想要找你来着,海拉跟我在一起,只有你不见了,我还以为……”后面的话梁晓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当时都以为小玉落在暗海之中没有走出来,他是抱着微小的希望,指望着能够从申城中探寻到她的消息。
小玉微微叹了口气,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额头,脸色有些凝重。
“梁晓,只能说,我们来的地方不太好。”
小玉放下手,眯起的双目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申城,这是我永远不想踏足的地方,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神愿意孤身来到此地,世界上最强的两个弑灵者家族都在这里,以及,我不知道此处是否还有留于世间的华夏神,总之,至少对我来说,必须尽快脱离此处。”
梁晓能够明显感受到小玉话语中流露而出的畏惧之感,顿时有些震惊,无论如何,取回力量的小玉都是白金殿堂级别的狐鬼,实力极其强悍,可是在这申城居然只能保持隐忍,甚至想要逃离……
“我,我明白了。”梁晓应声,“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回去找海拉,我们今晚就走。”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玉摇了摇头,“这里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何,在我发现自己身处申城之时,整座城中所存在的依城灵阵便处于启动状态,一般来说,这种消耗灵力极大的对域性阵术只有在危急关头才会启动,我原以为是我的存在被探测到了,后来才发现,这申城,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梁晓脸色微微一变,转头望向身后。
只见刚刚,被小玉那暴虐无比的灵力火焰撕裂的诡异生物,此刻居然还没有死绝,哪怕是被割裂为数段,截面被烧得焦黑,依然在不断蠕动着。
“是……那些东西?”梁晓语气有些不太稳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不是很厉害,但是……就很奇怪,我
不知道怎么形容。”
仿佛能够影响情绪,触及到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地方,若非如此,梁晓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我不清楚,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小玉同样望着那群不断蠕动的尸块,瞳孔中有光芒掠过,“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定。”
“这些家伙,和我们在暗海之中,遇见的那些深浅住民,有着莫大的渊源。”
话音落下,不等梁晓询问,小玉望向远处:“别一直流在这里,我刚刚动用了灵力,这里的弑灵者们多少会有所感应,我要先躲起来。”
“躲起来?躲到哪里去?还有,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麻烦,只是躲避也没什么用吧,迟早会被找到的。”梁晓皱起眉头,现在的情况几乎已经是万分紧急了,不仅仅是小玉,还有海拉,在弑灵者看来,她们都是非杀不可的绝对祸患。
“我自然留有后路。”小玉说着,轻轻一弹指,碧绿的双眸刹那间变得血红,而从她的双指之间,一道血线凌空而起,扭曲缠绕之间,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奇异符印。
“这是永夜城的钥匙,有了它,便能够从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到达血色永夜城。”小玉猩红如血的双眸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辉,“原本,我想着解决了高天原那边的事情之后回去找小雪,可惜,天火焚烧日本之时,随意动用灵力会引起极大的反噬,而且用这个钥匙开门也需要一番周章,啧,计划全乱了。”
收起血色符印,小玉双眸中的猩红也是如同退潮一般散去,重回那祖母绿一般的碧色。
“这里也一样,申城大阵启动期间,我需要寻找一个最隐蔽的地方。”小玉说着,目光扫向城市之中的某一处,沉默片刻后说道,“先告辞了,等我找到出路之后,再来寻你。”
“你真的已经是雪的眷属了?”梁晓问道。
小玉正欲离去的步伐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望向梁晓,片刻后,淡淡一笑。
“怎么,就准你是,不准我是了?小雪的初拥可是被你给夺走了,被太贪心。”
说完后,小玉身体轻盈地一动,消失在夜空之中。
梁晓望着小玉的背影,良久之后,回头看向之前的地方。
“?”不知何时,那些诡异的生物,竟是全都消失了。
是小玉的杰作么……不,看起来不不太像。
申城,看起来可不是方泽通说的那样有些不太平,而是暗流涌动啊。
……
申城,市中区某个居民楼中。
笔记本电脑前,一名青年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那里,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似乎是因为熬夜而略显憔悴,两只眼睛也能看出来淡淡的黑眼圈,蓬松的头发乱糟糟的
一团,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坐在那里不动简直就像一具尸体。
“啊……”
就在这时,青年那黯淡的目光忽然流露出一丝亮光,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怎么了?”
门外,一名身穿黑色制式衣装的青年推开了门,相比房间里的人很明显要更具活力,一只墨镜被他推到额头上,而在他衣服的胸口,有一枚袖珍的徽章。
一只银色的,有着八个角的蜘蛛网形状的徽章。
“讯息。”睡衣青年开口,声音细小如同蚊蝇一般,“七点钟方向,距离这边大概十五公里的地方,有非登录者的灵力感应,具体位置,从井铂区的13路出口,向前5.3公里,目标地点接近城中村,大约1.2公里。”
“未登陆者的灵力?得!肯定是那个让老爸他们开个会都能吵两架的夜魇!”听闻此言,门外的青年顿时亢奋起来,“牧松!你还愣着干嘛?换衣服啊,咱哥俩得去干大事儿了!”
“拒绝,这个消息应当第一时间上报织网人情报总部,并抄送给家族。”牧松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而且,牧柏你实力不济,七等灵格去了可能也只会成为夜魇的下一个行为艺术品吧。”
听到这话,牧柏脸都绿了,猛然冲上来,将牧松的电脑扣住。
“……”牧松揉眼睛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说道,“讯息上报我已经点了提交了。”
“你tm的有病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你就递出去了?咱俩现在都是织网人预备役,你不想转正我还想呢!”牧柏气极败坏,墨镜从头上掉下来都耷拉到嘴边了。
说完,牧柏扶好墨镜,满脸怨气:“你不去我去!受不了,我一定得干出来点什么让家族里的人看清楚,那个牧远就是金玉其外,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被金乌选中罢了,到现在还是个二等灵格凭什么成为七星候选?”
看着牧柏一边气急败坏一边往箱子里面整理装备,牧松沉默良久,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你要上报就上报,但有一点,我回来之前不准抄送给家族里面知道吗?”扣上箱子,牧柏还在骂骂咧咧,随后转过身,“还有一件事……”
身后,牧松早已换好了衣服,原本缩在睡衣里的身体在穿上这一身特殊的制服后将本该有的挺拔与修长展现了出来,而那憔悴的面容则是让他有了一种病态的美感。
“老爸说了,你横冲直撞的样子会出事。”牧松说着,停了一下,“搞不好会死。”
“呵,少爷我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牧柏冷笑一声,将箱子丢给牧松,“走!这一次,我要让整个家族都知道,把他们搞得焦头烂额的玩意儿根本就不值一提!”
第五百九十八章 你又去找那只狐狸了!
等梁晓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担心海拉是否已经睡着。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忽然从房间里闪了出来,随后便扑到了他的身上。
“晓晓!”
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原本神经紧绷的梁晓一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双手抱着梁晓的脖子,海拉仰头望着梁晓,明亮的眸子宛如坠入繁星的湖水,好奇地问道:“晓晓你干什么去了,好晚好晚才回来……”
然而,海拉的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脸庞忽然僵硬了一下,随后一低头,便趴到了梁晓的身上,像一只小狗般嗅来嗅去。
“你……你干嘛?”梁晓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尴尬,走进房间后把门关上。
下一刻,海拉抬起头来,然而脸庞上的欢喜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晓晓你干嘛去了!”
“……我不是说有一些要紧事情么。”梁晓一阵头大,她这么关心这件事情做什么?
“你骗人!你明明又去找那只狐狸了,我都闻到了!”
海拉紧紧地抱着梁晓,眸子中水汪汪的看起来就像是快哭了一般。
梁晓:“……”
你这是什么能力?怎么之前就没见你用过?
“你是说小玉么,只是偶然碰见了而已。”伸出手抱起海拉,将她放在床边坐下,梁晓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不是小玉碰巧出现的话,估计我可能就……我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
听到梁晓的话,还在生气的海拉呆了一下,马上着急地问道:“晓晓碰到麻烦了?是危险吗?受伤了吗?”
说着,海拉有些沮丧地捏着小手:“对不起晓晓,如果我跟你一起出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梁晓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海拉的头:“放心,没事,我跟咱俩初次见面的时候可不一样了,现在勉强还算能打哦。”
海拉沉默良久,忽然决定了什么一般猛然站了起来:“决定了!”
随后伸出手,紫色光芒划过,只见一只蝴蝶从光芒中飞出,闪电般地钻入梁晓的身体内。
“冥蝶会帮我看着晓晓的,晓晓以后如果再遇到危险的话,我就可以马上去帮晓晓!”
说着,海拉昂起头来,稚嫩的面容上一副毋庸置疑的表情:“该保护晓晓的是我,不是那只狐狸!”
梁晓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居然因为这种事情被海拉在身上装上了gps。
“嗯?不对不对。”忽然间,海拉的脸色微微一变,倾身上前,小手按在梁晓的胸前。
“怎么了?”
梁晓话音未落,只见在他胸口位置,一个规则的圆形空间空洞浮现
而出,海拉的手穿过空洞伸了进去。
一副严肃的表情,只见海拉认真的在空洞之中摸索了片刻,随后,梁晓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胸腔内似乎想起咯噔一声。
“成功了!”
下一瞬间,海拉抽回手来,只见在她的三指之间,捏着一个断裂的银色环状物,圆环之上有着闪烁着红色的信号灯,一件十分古怪的东西。
“那是什么。”梁晓问道。
海拉歪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晓晓不记得了么,这是坏家伙们在晓晓身上装着的定位器哟。”
定位器?
梁晓愣神,猛然反应过来,记得刚到日本的时候,海拉和他说过,在他的心脏上方,也就是大动脉的位置上,有一个类似金属环之类的东西。
就是这玩意?也就是说……
海拉刚刚把手塞进自己胸腔里面,还从心脏上面把这个东西给捏走了?
浑身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梁晓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看着面前抛着手里已经破损的定位器的海拉,梁晓能够察觉到,海拉对于空间力量的掌控进一步提升了,之前一直没有帮他取出这个定位器,可能便是因为如此精细的动作她还没有十足的信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变小了之后胆子变大了……
转过头,梁晓望着窗外,在那遥远的地方,能够看见城市中的灯光璀璨。
虽然他此刻只想要等着小玉,跟她还有海拉尽快脱离这一片地方,但……经历过爱尔兰与日本的劫难,他看过辉煌的城市与国度在一刹那之间崩溃,连文明的遗言都尚未留下。
申城的异常,希望部队带来此等惊天的灾变吧,无论如何,华夏,都是他的家乡。
……
寂静深夜之中,摩托车的轰鸣之声显得异常响亮。
距离城中村不远的道路之上,牧柏与牧松分别从自己的摩托车上一跃而下,警惕地环顾四周。
静谧,黑暗,除了一棵被折断的树木之外,再无其他。
“似乎来晚了一步。”牧松扶了扶眼睛,低声说道。
“这叫来晚了一步?这叫晚的就tm离谱!”牧柏看着安静祥和的环境字迹顿时火冒三丈,“早就说过了,织网人的设备总是在检测灵力后要分析是否登陆者的才会进行反馈,那不是在浪费时间吗?管他是不是登陆过的先动手才对啊!”
骂骂咧咧,牧柏从摩托车后座上将捆着的箱子取了下来,一通翻找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铲子。
“……”看着牧柏手中的铲子,牧松沉默片刻后问道,“你要做什么?”
“呵,古人云,三尺以下为地,我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他找点东西出来!”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牧柏撸起袖子直接在路边开挖。
“掘地三
尺不是真的让你挖……哎。”牧松叹了口气,眼看着劝不住牧柏,索性取出了随身的平板电脑,开始计算牧柏此次行动可能造成的损失随后上报来报销。
热火朝天地挖了将近半米的深度,牧柏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随后大声吼道:“喂!牧松!速速来看我挖到了什么!”
闻声而来的牧松皱了皱眉头,探头过去。
只见灰头土脸的牧柏此刻异常兴奋,而在他手电筒照射的位置,是一根紫黑色的,类似触手的东西。
“那个是……”
“总之肯定不会是章鱼。”牧柏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那根被截断的,大约只有手掌大小的触手,随后拿出盒子将其装了起来。
“牧松。”将盒子递给牧松,牧柏打了一个响指,“怎么说?时不时还算有所发现?这跟触手上面,还有大量的灵力残留。”
牧松看着里面的触手,良久之后说道:“但并不是这根触手本身的灵力。”
“有差吗?反正都是线索,咱们弄到的,而不是那些只凭着家族名分的家伙!”说着,牧柏再度抡起铲子,向下挖去。
“你还挖什么?”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说不定,那些所谓的,夜魇之类的东西,他们的老巢就在下面呢?”
一边说着,牧柏的铲子忽然察觉到一丝阻碍。
“是砾石土。”顺着手电筒的光,牧松说道,“地下的这些东西,一般是人为的。”
“哈!看到了吧,我就说不对劲!”
这样一说,牧柏更来劲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朝下挖,挖到一米多深的时候,铲子铲到了坚硬的表面上,由于大力的撞击甚至碰出了火星。
“是混凝土盖板……”牧松看着,感觉到有些不对路,“牧柏,别挖了,这下面可能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牧柏身上红光一闪,一铲子下去直接把中间夹着钢筋的混凝土板给砸碎了。
牧松无言,伸出手在预算上又加了一笔。
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只听坑里传来哐当响声,随后是牧柏的抱怨声。
“怎么搞的,都挖了这么久了,也该奖励奖励我出点东西了吧!”
坐在摩托车上,牧松用杯盖喝着保温壶里面的速溶咖啡,头也不抬地盯着平板电脑问道:“没有收货了?”
“没有,不但没有收获,还被一堆破线绊了一下差点摔掉大牙,真不到谁这么没素质,我直接给他铲断了。”
捧着杯盖的手僵了一下,牧松皱着眉头缓缓转过头。
“你说,你铲断了什么东西?”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几束强光手电朝着他们这边照射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含着怒意的喝声。
“你们几个!从光缆那边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