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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春秋大领主txt下载     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5章:来点高端玩法

    不怪吕武多想,晋国为“卿”的凶险程度超乎想象。
    在“郑县”屯兵可以作为阴氏和魏氏西征的支援部队,同样能南下攻打伊洛之戎。
    那是建立在阴氏和魏氏与秦国征战,不遭到惨败的前提之下。
    一旦阴氏和魏氏败得太惨,集结起来的中军和下军肯定会支援,谁知道到时候是不是会顺带将阴氏和魏氏给收拾了呢。
    成为晋国的“常务卿大夫”还满脑子其乐融融的观念?思维一定是不够警醒。
    来自国内的压力没有压垮吕武,相反让他的斗志更为旺盛。
    只是吧,一些做好的部署肯定不会轻动。
    他对祁奚说道:“我部不欲速进,烦请告知君上,中军、下军集结从缓。”
    为什么要跟着秦国的节奏走?
    秦国大肆集结兵力,必要的民伕肯定也进行了征召,那么多的人吃马嚼,每天都在损耗资源。
    阴氏和魏氏同样集结兵力在消耗粮秣,问题是阴氏和魏氏的封地并没有遭到战争破坏,距离不是太远,运输损耗承受得起。
    秦国最为富庶的都城附近可是被吕武率军犁了四次,足足四次啊!
    也就是说,集结到“雍”周边的秦军,他们所需补给是需要从其它地方调运过来的。
    祁奚愣了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有一小会,他才行了一个礼,回去通知队伍准备踏上归途了。
    阴氏和魏氏联军不马上进军,不是纯粹要跟秦国拼资源损耗。
    实际上,拼资源对谁都没有好处,完全就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选择。
    如果是国战模式,自然是关系不大,反正消耗资源的不单是阴氏和魏氏,其余各家也在消耗。
    光是阴氏和魏氏在损耗,其余各家没有损失,他们就要悠着点了。
    “秦庭大兵以待,每时粮秣损耗重也;此刻必急不可耐,我自不欲此时进兵相抗。”吕武还是要跟魏氏一众人讲清楚,免得出现什么误会。
    现在的人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导致魏绛得知没那么快进军,产生了很大的困惑。
    他想的是:“上军将没有必胜的把握吗?”
    谁让现在不流行“兵者,诡道也”的那一套呢?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双方主将在心智上的较量,看待一件事情产生的想法会比较“直线”。
    那么以来,会让吕武的玩法显得比较“高端”。
    看到魏绛不理解又没有多问,吕武索性也就不进行任何解释。
    吕武当然不会玩“高端打法”把自己给坑了。
    看看呗。
    魏绛都是那样的想法,其余人又会是怎么想的。
    吕武做的事情是让阴氏和魏氏的部队操练起来。
    肯定不会往死里练,就是要让他们忙起来,不至于有太多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
    日子这么的一天又一天过去。
    在关注西征的晋国贵族想法跟魏绛差不多,认为吕武没有取胜把握,对要不要西征产生动摇了。
    秦国那边一等再等,迟迟没有等来阴氏和魏氏的大军,偏偏没有对“吴阳”展开攻击。
    从秦国没有攻击“吴阳”也能得出一个结论。尽管秦人不在乎规矩和礼节,一些传统想法却是依然占据着他们的思维。
    某一天,外围巡弋警戒的阴氏骑兵回来禀告,说是有秦国的使者队伍来了。
    吕武当然没有马上接见来自秦国的使者,晾了半个月才进行接见。
    如果来的不是范氏的士雃,吕武都想直接让这支秦国使者队伍消失。
    士雃见到吕武立刻气势汹汹地说道:“寡君久候,阴武子为何迟迟不至。可是怯了?”
    军帐内的晋人一听,露出了怒容。
    吕武却是想道:“越凶越好啊!凶呗,说明秦国无论从粮秣还是耐心都耗不起了。”
    当然,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该有的态度必须做出来。
    他冷着脸说道:“别出范氏,轼侍秦为刘氏,仿秦人脾性乎?”
    士雃有另一个称呼叫刘轼,是刘邦的二十一世祖。
    这一下,士雃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补了一个礼节,苦笑说道:“各为其主,所谈皆为国事,阴子何故欺我?”
    吕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秦庭两次刺杀于我,来使若非是你,想来已是人头不保。”
    这话可没半点突兀或失礼的地方。
    目前还没有孔夫子说那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不能说相关的思想就不存在。
    其实就算是孔夫子,他不过也是进行一种总结,再产生自己的理解,并不是除了他之外,同时代其余人和先辈就不会讲话,没有思想,等等。
    知识一定是来自积累!
    什么天不生某某谁,万古如长夜,之类。当其余人没有思想、没有行动力、没有创造力吗?明明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玩什么吹牛逼。将那谁丢到火星去,看看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士雃很清楚秦国派使者到晋国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自己,还真就是仗着范氏小宗的身份。
    倒不是使者会被杀什么的,是有范氏小宗的身份更容易讲话,得罪了谁谁谁有个转圜余地。
    士雃再次行礼,说道:“阴子屯兵于此,不进不退空耗粮秣,何故?”
    吕武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思,我故,我在。”
    哈?
    其实是“我思故我在”才对。
    吕武那么讲有自己表达的意思。
    他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用得着秦国来管?
    等于差不多就是在挑衅:俺就这样,你们特么管得着?想打,来呗。
    士雃沉默了一小会,脸色很是难看地问道:“阴子如何方可罢休?”
    吕武摇头说道:“秦国两次刺杀,谈何罢休。”
    在接下来,不管士雃说什么,吕武总是回一嘴秦国刺杀,还每一次都要重点提到“两次”这个字眼。
    士雃:不提这事,咱们还能当朋友。
    初次会面当然也就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数天,士雃每一天都会求见吕武,大多数时候压根就见不到,哪怕见了也谈不成什么事。
    吕武当然不是逗着士雃玩。
    他需要研究明白士雃到底是不是在演戏,观察士雃表现能体现出秦国有多么迫切。
    另一方面,阴氏的侦骑大举出动,窥探秦军动向的同时,一再尝试恢复与失联骑兵的联络。
    “如秦军远来,乃是大喜之事。”吕武对魏绛这么讲,却不太抱有希望,复道:“我军屯兵于此,秦国失却方寸,亦可观国中动向。”
    魏绛抓住了重点,就是那一句“观察国内情况”的话,吓得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魏氏、阴氏出大兵,国中有**我?”魏绛霍地站起来,看上去很急很惊恐。
    吕武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赶紧安抚道:“与秦一战,我必胜。我胜,则阴氏、魏氏震慑内外,介时何人敢动。”
    魏绛依然惴惴不安,决定赶紧联系一下魏琦,听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就是他太年轻了,想一想魏琦到现在还没有主动联络,就能明白局势是个什么情况,同样能看出魏琦对吕武有着十足的信任和信心。

第496章:太特么折腾人了!

    尽管是仗着晋国的强大在抖威风,吕武却也真的是做到了未尝一败。

    如果一直不是作为主将,胜败对于某个人的声望涨幅,其实关系不大。

    吕武已经不止一次担任主将,名声逐渐显耀是历经那次伐齐,再来就是连续征讨秦国累积的威名了。

    阵斩养由基和潘党的“鄢陵之战”?这场战争只是让吕武真正地踏上“国际”舞台,聚焦于天下豪杰的目光之下,展现出来的只是个人武勇,没有牵扯到统兵的能力。

    用两个一流强国来当垫脚石成就威名,含金量绝对是十成十的高,履历上面在晋国现任的六“卿”之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所以,不怪国君觉得吕武没有南下会感到心虚,不是那么敢跟楚国摆开阵势硬刚。

    元戎中行偃没有独自统兵获得大胜的履历,相反作为副手时期也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战绩。

    中军佐士匄为“卿”之初,正处于晋国大乱之后,对外有所用兵也只是小打小闹。以他所处的位置高度,小打小闹无法形成什么威望。

    下军将程郑和下军佐赵武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都是刚刚获得卿位不久,属于“萌新”的同时,想牛逼,要先考虑自家的实力允不允许。

    上军佐魏琦在获得卿位之前就以敢打敢拼著称,“鄢陵之战”也是属于他的高光时刻,单纯以声望而言某种程度上略略显名在吕武之上。

    这是因为魏琦射了楚君熊审一箭,还将楚君熊审给射成了独眼龙。

    如果魏琦能选的话,像“国君杀手”这种威名不要也罢。

    戕害一国之君的威名是种负担,偏偏自个儿又没死成,用一句现代话感概应该是“真特么醉了”之类。

    在任何时代和王朝,背着一个“国君杀手”的称号都不是好事!

    这特么一国之君都敢杀?

    寡人也是一国之君哦!哪天会不会上了名单???

    可以想象魏琦的心情,大概是庆幸又糟心吧?

    剥开这一层,立刻能够理解魏氏的处境,明白魏氏为什么攻击性不强,愿意跟阴氏结盟,并且接受以阴氏为主导的局面。

    说白了,魏氏需要低调,顺带将吕武救魏琦的恩情给报了,算是一种立人设,外加跟着吃肉喝汤。

    所以,要什么自行车呢?

    不管吕武想怎么着,只要没有出现损失惨重的例子,魏氏就陪着玩呗。

    眼见季节马上进入夏季,集结在“甘泉”的军队却是依然没有动弹的迹象。

    难受的不止是秦国,晋国和其余在进行关注的各个诸侯国也好受不到哪去。

    他们还等着西边开打,到时候想干点什么好动手。

    而在这段期间,吕武总算是给了代表齐国往来好几趟的晏弱一个准确答复,接受齐国的请求,要放归作为“人质”的齐军。

    外人只知道吕武归还控制在手里三年多的齐军,并不知道晏弱接收那支齐军的时候很是目瞪口呆。

    明明是两个整编的齐国“军”,三年过去两万五千人只剩下不到八千。

    吕武当然不能吃相这么难看啦。

    他告诉晏弱,剩下的齐军并没有扣留不还的意思,只是暂时散出去不好收拢,再来是几次征战略有损失,一些齐军士兵也断断续续逃走,所以……

    这个解释可以说有些牵强,但绝对不能说完全的不合情理。

    晏弱想到齐军跟着吕武一再征战,每一次或多或少能分到战利品,觉得吕武是一个处理事情很公正的人。

    再来是,齐国目前的国策是交好吕武,但凡事情不是搞得太难看,一些事项是能等等看的。

    齐国真的要跟吕武撕破脸?就看阴氏和魏氏这一次西征是赢是输,胜得多漂亮,败有多难看。

    吕武驻兵不前,又归还齐国的军队,搞得一众旁观者真心看不懂吕武到底想搞什么了。

    时间永远不会停住,只会进行流逝。

    夏季如约到来,整个“东方世界”却没有因为天气变热而跟着躁动起来。

    南方。

    楚国教训了陈国一顿选择罢兵,又跟吴国在“鸡泽”持续对峙,很难得没有因为宋国悖盟选择大军进逼。

    前年遭到晋国当头棒喝的郑国默默舔伤口,关起门来谁都不想搭理。

    宋国再次靠拢向晋国之后,明白楚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频繁派遣使者去“新田”,另一边国内加紧备战。

    东面。

    已经对鲁国宣战的莒国和邾国(大邾),玩的却是一种宣而不战。

    鲁国则是出兵进入鄅国境内;鄅国选择躺下,安份地等待哪个强国帮说话,好得意国祚得存。

    齐国去年就对莱国宣战,不大不小地打了一场,冬季到来后齐军没有撤军;今年春暖花开之际,双方再次爆发交战,到临近夏季却是战事全面停了下来。

    卫国和曹国也有自己的戏份。

    曹君姬负刍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宋国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他却是要求卫国将从宋国获得的城邑交归宋国。

    卫国是获得了宋国的一些城邑。

    上一次宋国面临危急需要支援,晋国因为爆发内乱抽不开身,卫君卫衎跳出来担任“盟主”带兵救援宋国,宋国为了答谢卫国出兵相救,作为谢礼给送的。

    宋国送的真情意切。

    卫国收的开开心心。

    话说,关曹君姬负刍屁事?

    联想到曹君姬负刍去跟卫君卫衎会盟遭到扣押,能立刻知道曹君姬负刍为什么要干那事了。

    曹君姬负刍表演了一下,结果是让曹国跟卫国的关系陷入紧张,双方正在你来我往你地互派使者玩喷口水的游戏,倒是让宋国被整得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耐心等待时机的吕武大部分注意在秦国那边,免不了会收到国内以及各国的消息,看看再听听也算是一种放松了。

    他最为感到奇怪的是秦国竟然还没攻打“吴阳”。

    秦军先前并没有将“吴阳”完全围死,留下可以进出的城门,提供城内驻军外出砍柴取水之类。

    阴氏和魏氏的大军一直停驻“甘泉”没有进军的迹象,秦国那边好像出现了聪明人,提议将“吴阳”完全围死,他们也真的那么干了。

    “美中不足的是秦军没挥兵攻城啊。”吕武心想。

    陷入孤军状态的“吴阳”守军数量为阴氏的两个“旅”和魏氏的一个“旅”,加上辅兵的进驻人数约是七千人左右。

    他们可不是光吃饭睡觉,抓住机会就一再加固城防和囤积物资。

    另外,吕武撤兵回国时,留在“吴阳”的辎重数量并不少。

    他敢在秦国留下军队,不敢说事无巨细安排妥当,怎么可能会不做好军队成为孤军的准备。

    所以,除非发生什么不可力抗的意外,不然“吴阳”的驻军坚持两个月的问题应该不大。

    “上军将。”魏绛每天都会过来吕武这边一趟,一开始还会问什么时候进军,后来就不再问。

    吕武看向魏绛,问道:“何事?”

    魏绛说道:“相携两‘旅’而来,已在进营。”

    没说是援军,意思就是怎么个意思。

    吕武心里纳罕地想道:“看来随着时间越拖越久,魏氏也开始出现信心不足了啊。”

    好的一面是魏氏哪怕信心产生动摇,干的事情是增兵而不是撤军。

    很快,魏相就来到吕武这边,见礼之后说道:“国中纷纷扰扰,皆在谈论西征之事。”

    吕武大笑了几声,说道:“中军佐视伊洛之戎为盘中之餐,必是急不可耐。”

    魏相对吕武立刻有所判断没感到任何意外,补了一句,说道:“元戎托我私下相问,纳郑、陈可也?”

    郑国和陈国要靠拢向晋国,中行偃现在拿这说事,问的是吕武到底要不要西征,有催促赶紧给个明确答复的意思。

    某方面来讲,同时等于魏相不会参与西征,事情办完就要回去“新田”了。

    吕武正要讲话,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得到允许的蒲元进来,一脸喜色地说道:“主,前方传来探报,先前东向秦军,复回转西向。”

    他原是郤至的谋臣,后来归了阴氏,需要淡化和沉淀的关系,来到阴氏之后的存在感不强,近期才重新活跃起来。

    二十天之前,吕武已经得知秦军开拔向东,该做的接战准备有在做,心里却知道秦军才不会真的莽上来。

    现在蒲元的汇报,证实吕武果然没有料错。

    事态发生了变化,还是对他们有利的发展?

    吕武以一种尽在掌握的神态,说道:“如此,传我军令,霍擅领三千骑兵为‘前劲’;我亲率一‘军’为‘中劲’;魏绛率余部为‘后劲’。”

    命令听着挺简单,真实情况是事先早就做好了预备方案,怎么做早早经过一再推演,如预案行事即可。

    停驻在“甘泉”的阴氏和魏氏军队可算开拔,一直在关注的所有人得到消息立刻精神起来。

    向东又向西返回的秦军,他们没有眼瞎,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阴氏骑兵,不太好说到底是什么心情,停止西撤的举动,选择原地扎营等待吕武率军抵达。

    然而,吕武得知秦军驻扎,进军到“栎阳”之后干脆也不再向西。

    他的这个举动令旁观者满头雾水,整得秦军上下没一个不感到难受。

    在这种背景下,作为使者的士雃再一次来了……

第497章:战略层次的碾压

    吕武到底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其实也没什么,他在搞的是秦国以及一众看热闹之人的心态,再来是近一步削弱秦国的国力。

    原先在“甘泉”驻军,以现在的习俗,军队不可能参与劳动,随军的辅兵则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有这一批新的劳动力加入,收集材料以及对“甘泉”的城墙建设,速度方面加快的不是一点半点,起码帮担负筑城任务的团队节省了半年左右的工期。

    同时,大军对周边的群山扫荡了一遍又一遍,什么魑、魅、魍、魉、豺、狼、虎、豹在兵锋之下皆为粉末。

    这里足够说明吕武的“与众不同”了吧?

    他的脑回路跟现在的人并不一样,做一件事情的同时会搂草打兔子将别的事情顺带干了,并且还一点都不会误了正事。

    反观秦国集结大军,他们倒是对“雍”的城防进行了加强,使得“雍”的城墙高度达到十三米,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坚城。其余则是什么都没有干,光一堆人凑窝吃饭了。

    吕武得知秦国都城“雍”变成实实在在坚城时,心里都快笑死了。

    那说明秦人对打野战缺乏获胜的信心,随时随地想要退回“雍”城之内打城池防御战,又觉得“雍”靠不住。

    如果吕武不是抱着削弱秦国的心态在征战,面对秦国将“雍”打造成为坚城会很头疼。

    现在“雍”成了一座坚城?吕武之所以感到心情愉悦的道理非常简单。

    “雍”成为坚城当然会变成秦国的屏障,一旦城池没有失守就是一枚钉子。

    然后呢?

    又高又厚的城墙能将“雍”保住,城内能不能种田,有没有足够的水源,要不要再种上一大片树木,留地皮养草来着?

    站在战略的层面来看,秦国已经遭到了极大的削弱,光是能守住“雍”没有用处,要能在野战与晋国进行抗衡,坚城的作用才能得到显现。

    仅是有一座坚城,还是作为一国都城,不是前线某处关隘,一卡住就能阻止外敌入侵,就问能轻易这么玩吗?!

    军民两用的“城”是一回事,专门用于军事价值的“关隘”是另外一回事。

    简单说吧!

    作为“关隘”的设施,本来就是需要来自后方的资源供养,能自给自足很不错,没有也无所谓。

    而秦国将“雍”修得再好,没有一个安稳生产的环境,不止对生活在“雍”的人产生负担,完全就是在拖整个国家的后腿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吕武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想道:“某种程度来讲,大明的国力损耗跟都城在前方,各种资源从各处汇集国都(漕运),以及不得不一再对辽东进行投入,都有很大的关系啊。”

    现在的秦国不是大明,他们最为富庶的“都城圈”已经彻底被打烂,能为前方提供资源的只剩下一个起源地。

    老实说,吕武现在都巴不得就这么跟秦国耗下去,拖个三年两载都不用再打,秦人就要集体饿死了。

    停驻在“栎阳”不继续进军还有另外的作用。

    吕武心态很稳,有点无所谓到底打不打了。

    要知道从秦人起源地“冀”到前线的补给线到底有多长,期间导致的粮秣运输的损耗,可以想象他们的内心到底有多么急切地盼着能早点打开。

    现在急着要拼命的是秦国,不是阴氏和魏氏。

    但凡敌人想要达成的目标,己方就不能使之完成。

    再则,秦国都那么明白地摆出急到不行的模样,吕武不对秦国玩一把“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的操作,简直是在将自己的智商丢在地上反复踩踏。

    让吕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西征会引来那么广大的关注,国内一帮人眼巴巴地瞅着,各个诸侯国也因为西征没有产生结果正在观望。

    那些诸侯国搞啥玩意?他们的关注很有道理。

    如果阴氏和魏氏能把要拼命的秦国击败,代表的是晋国的西面再无后顾之忧,晋国从今以后不但能跟楚国角逐,还能抽出更大的力量用在各国身上。

    换作阴氏和魏氏被击败,等于是秦国再次卷土重来,甚至会让晋国内部正局出现动荡。

    所以,先不管国君集结中军和下军到“郑县”有多少种意图,就问有没有必要?那肯定是有必要的!

    急到脑子要抽筋的秦国再次来了使者?吕武连装都不装,派人明白告诉士雃,什么话都不用说,秦国想打就过来,不过来爱咋咋地。

    其实也真没有装的必要,一切都摆在了明面,吕武甚至期盼秦国受不得刺激真来个挥师东进。

    当然,吕武不会那么不厚道在魏氏封地上跟秦军开打,岐山东南方向的渭水之边就是一个很好的厮杀场地,死了想山上葬,还是搞水葬,方便地很,不用担心双方将士的遗体收敛问题。

    范氏别出刘氏的士雃把自己搞得很忙,得不到吕武的接见跑回去,复又再次向东出使,见不着吕武就去晋国都城“新田”找其他人。

    晋国闹不懂吕武到底想干什么的人一大堆,他们哪怕有点看懂,不可能为士雃当说客。

    结果,士雃在“新田”没有任何收获,转道去了“络邑”。

    等士雃得到周天子的一些承诺再踏上归途,阴氏和魏氏的大军依然待在“栎阳”,秦军很难受地驻扎在一个叫“郿”的“邑”边上,双方维持隔空瞪眼就是不开打的局面。

    话说,秦国既然那么着急,为什么不扑上去跟阴氏和魏氏玩命?

    需要了解一下“患得患失”、“信心不足”、“左右为难”等等意思相关的成语。

    秦军东进,光是补给线再次拉长,就够他们受的。

    阴氏有那么多骑兵,已经在研究骑战的秦国没道理不知道一旦战败,不可能在阴氏骑兵的追击下逃掉多少人。

    说白了,秦国是很急,脑子却没有坏掉,他们认定最理想的开战地点就是在“雍”附近。

    再则,秦国要拼命的对象是阴氏和魏氏。

    然后,阴氏和魏氏后面还有一个晋国。

    秦国即便拼命打赢了阴氏和魏氏,以他们现在的国家实力和整体情况,敢挑动整个晋国的神经吗?

    他们这一次哪怕是打赢了,能不能阻止吕武继续没完没了的入侵,依然是属于未知数。

    吕武属于稳得住。

    秦国想拼命又存在顾虑,显得很矛盾。

    有人却是等不及了。

    士匄向国君请示,早晚要去“郑县”集结,要不范氏和赵氏的军队先过去。

    范氏一下子还是出动一个“军”的规模,士匄要划出其中的两个“师”和赵氏的一个“师”直接攻打伊洛之戎。

    国君是打从心里不愿意,提到楚国看着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楚国是不是在憋大招,晋国怎么都要提防着点。

    中行偃跳出来凑热闹,表示范氏和赵氏大胆地往前上,他会集结荀氏和中行氏、智氏的军队凑成一个“军”,再联合程氏以及南边/东边的中小贵族,盯着南边的楚国和东边的各诸侯国。

    这尼玛!

    吕武一下子拉一个“军”出来。

    中行偃和士匄看似轻松地随便一拉也是各自一个“军”。

    晋国的卿位家族的实力,着实太特么吓人啦!

    吕武那是属于逼不得已。

    中行偃和士匄则是纯粹炫耀武力,隐性的表示不光阴氏牛逼,俺们也是很强大的。

    适当地表现一下强大在晋国很有必要,尤其是作为一个卿位家族。

    国君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他因为有中行偃的保证,再来是士匄攻打伊洛之戎的意愿太强烈,像往常那样选择退让,同意了范氏和赵氏的军事行动。

    吕武得知消息只是撇了撇嘴,纳闷中行偃的心真够大,再很是假情假意地在内心里感概一句:“和平使者当不成啦!”

    因为阴氏和魏氏西征,搞得“东方世界”陷入短暂的安宁,吕武的确是为“东方世界”的和平做了少许贡献。

    跟驻军“甘泉”时期一样,吕武可没让麾下的人闲着。

    他跟人在“栎阳”的魏琦进行商讨,再派人回去请示国君,得到了军事控制“侯丽”的允许。

    魏氏巴不得阴氏在河西有块“地”,爆发出极大的热情,调动农夫帮阴氏修复旧城,甚至帮忙梳理耕地。

    吕武又再请示国君,问能不能在前线构筑永固工事款式的营盘。

    他选择的地点在后世的“咸阳”附近,同时也将那里选定为今次跟秦军决战的最终地点。

    什么永固工事之类,用现在的话来讲叫建设“武城”。

    国君得到请示,琢磨着吕武是真要跟秦国没完没了耗下去,不明白怎么会选择一块平原筑“武城”,不是选择地势险要的所在。

    国君认真思考了一番,想了什么不好说,同意了吕武的请求。

    在国君看来,南方有“虎牢”,西方有一座还没名字的“武城”,对晋国是一件好事。

    得到国君允许的吕武兴奋到直接蹦起来!

    现阶段独吞秦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灭掉秦国都不合适。

    吕武成功地将手“伸”进关中,补齐了战略层次最为需要的一环。

    接下来,不管是轰轰烈烈地跟秦国打一场,又或者是继续耗下去,产生的任何结果都是对阴氏有利。

    怎么说?

    失败了,大不了就是阴氏大方一点承担投入基建的损失,进行暂时的退却,后面再来呗。

    会不会坑了魏氏?吕武不来,魏氏还是作为秦国的邻居,谈不上有没有坑魏氏。

    阴氏成功站稳脚跟?没看魏氏一得知吕武愿意来,高兴得不计较人力物力地帮忙嘛!

    有了魏氏的带头,各家在河西有封地的家族开始参与进来,表明就是欢迎阴氏过来开“分基地”的。

    所以,除了秦国惶恐和郁闷之外,晋国的大家伙都很高兴。

    吕武这么干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恶狠狠地再逼迫秦国一把!

第498章:持续发酵

    这是一场很诡异的战争。

    当下正常的战争,一般是约定个地点,双方带着部队前往,碰面哔哔几句就直接开打,输赢双方都会认可,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春季和夏季都能播种,夏季还是某些农作物收获的季节。

    吕武不是率军驻扎在魏氏的封地吗?

    他找魏琦进行商量,军中的辅兵帮助魏氏进行劳动,魏氏能不能抽调一些劳动力前往阴氏帮忙,干这种互利互惠的事情呢?

    “竟能如此作为?”魏琦很多时候不懂吕武的脑回路,迟疑地答道:“可。”

    要不能咋地?

    撤军是不可能撤回去的,劳动力浪费也是浪费,玩一手“因地制宜”挺不错的。

    魏琦问道:“大军驻扎于此。秦军若不进逼,今岁维持这般模样?”

    吕武说道:“征召并未逾期,士气尚可保障,于战事无碍。或有耽误农时,秦国损失重于你我,利害之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秦国集结的人比阴氏和魏氏要多得多,还是从四面八方集结到前线。

    他们是奔着进行战争而来,多数人的家乡远在西边。

    吕武连续四年入侵,已经成实际上将“雍”周边打烂了。

    那些远道而来的秦人,士兵不可能参与劳动,各个家族的民伕没有帮“雍”附近各贵族劳动的义务。

    秦君嬴石倒是能够命令秦国贵族出动劳动力,能办的却不是“大爱无私”地帮助所有人,仅是能够命令他们耕作属于君主的农田。

    上述那一点,哪怕是秦国再怎么不重视规则,秦君嬴石还是依然要遵守的。

    魏琦过来“栎阳”并不完全因为关注战事发展,算是例常巡视封地的一部分。

    他一些该问的事情会问,多余则不会干涉吕武的指挥,很快就离开“栎阳”前往它处。

    因为大军停驻在“栎阳”的关系,得益于交通远比“甘泉”那边便利,先后有不少贵族特意来拜会吕武。

    他们当然不敢干涉阴氏和魏氏要将战争怎么打,大多数只是前来问候,少数则是询问要不要调动部队过来听从号令。

    如果说晋国贵族之中以谁最为积极?当属解朔无疑。

    “如上军将有所需,解氏必倾尽所有!”解朔说得那个叫落地有声。

    吕武笑着说道:“诸家皆以为我无战胜秦国把握,故止步不前。哪知我视秦军为冢中枯骨。”

    解朔一听先愣住,后面迟疑道:“我已集结三‘旅’,随时可来上军将麾下效命。”

    阴氏和魏氏能不能打赢秦军是一回事,解氏要不要表态又是另外一回事。

    里面或许有要雪中送炭的意思在内,更多的是一旦阴氏和魏氏式微,没有“保护伞”的解氏下场不会美妙到哪去。

    吕武对解朔的表态当然感到满意,解氏的军队过来则没有必要。

    并不是他觉得麾下大军够用。

    借兵这种事情,只接受一家的好意很不妥,必然会恶了其余家族;一再接受援助则是会侧面证明胜算不大,进而使得一些人泛起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吕武索性就谁来都拒绝了。

    遭到拒绝的解朔不再强求,问道:“卫、曹不睦,我当如何?”

    在他担任卿位的时候,有得到列国的邦交权利,卫国和曹国关系变得紧张,牵扯到了解氏。

    吕武听懂了解朔的深层试探,说道:“君上有意增添卿位已是众人皆知。能否成事,不在国内何人属意如何,在楚、在列国。”

    说白了就是,晋国在只有六个卿位的情况下,能不能顶住外部的压力,一旦显得力不从心,肯定需要增设卿位来保证可出动军团的数量。

    解朔曾经担任过卿位,为了自保接受失去卿位的事实。要说他不想重新获得卿位,绝对是假的呀。

    在吕武看来,晋国恢复八卿制度是早晚的事情,只有中军、上军和下军根本不足以应对征战需要。

    什么人会获得卿位,不看国君,一样不看现任六“卿”的意愿。他们有话语权没错,还要看想扶持的家族有没有相应的实力基础。

    毕竟,先前强行提拔的恶果已经显示出来,谁担任卿位却没有相应的实力,为“卿”变成光占便宜的美事。

    如果不是那样,削减卿位的事情才不会这么简单就办成。要被削掉卿位的家族有足够实力,他们会用武力抵抗来保住地位,哪里会乖乖就范呢。

    解朔走了,不是去“新田”,回到河西的封地。

    他没有解散集结起来的三个“旅”,抱定一旦阴氏和魏氏西征不利,要马上率部前往支援。

    解氏还干了另外的事情。

    解朔去见吕武时携带了一批粮草过去。他想派军队支援没有成功,再次筹备起物资,命人送往“栎阳”提供吕武调用。

    其余家族得知解氏的做法,一个人就有一种看法,大多数人觉得解朔跪舔得过于明显,内心既是鄙夷也是羡慕。

    会有那种矛盾心态,主要是那些人想学解朔都不能够。

    巴结“卿”真不是谁都有资格干,要看交情有没有到那份上。

    在吕武的严密关注中,驻扎在“郿”的秦军再一次后撤了。

    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再一次派出骑兵部队过去在秦军的眼皮子底下游弋。

    上一次阴氏骑兵出现让秦军停止后撤。

    这一次阴氏骑兵再来,秦军没有停下后撤的举动。

    吕武召集了有话语权的众人,问道:“秦人此举何意?”

    蒲元说道:“秦军求战无果,粮秣消耗甚大,必是后勤难以负担,今岁不欲再战。”

    其余人也是表达了相近的意见。

    吕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听完他们的意见之后,说道:“我欲进军相逼,迫使秦军不得退。此次进逼,秦军无有来战,皆驻扎于……”

    事情说得比较详细。

    反正无论到底打不打,吕武要将大军开进到“咸阳(目前没有这名字)”附近,停驻下来筑造营盘。

    阴氏和魏氏能说得上话的人,他们已经被吕武整得完全麻木,搞不懂吕武想做些什么事情,放弃思考听话做事也就是了。

    在吕武率军开拔之前,来自“吴阳”的消息传递过来。

    包围“吴阳”的秦军,他们在三个多月的虎视眈眈之下,可算是进行攻城啦。

    得知这个消息的吕武想道:“好咯,事情总算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第499章:秦庭君臣

    前年撤军时,吕武能为“吴阳”驻军做的事情,能想到的已经做到了极限。

    吕武选择在“吴阳”进行驻军,本身就是为了留下以待后续的手尾。

    再来,应该是“吴阳”的驻军为整体战略服务,不是阴氏和魏氏的主力被“吴阳”牵着鼻子走。

    如果秦军想用攻打“吴阳”的举动,来吸引吕武率军前往交战?他们绝对是打错了主意。

    驻扎在“栎阳”的阴氏和魏氏联军开拔,消息很快就被秦军所窥探到,接下来就看得到军情汇报的秦军高层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君上,阴武复来,我之奈何?”嬴鲍是秦国公族之一,他的职位是庶长。

    目前“庶长”是职位,并不是爵位,算是秦国最为顶级的官职之一,掌握军政方面的权力。

    这里是“郿”往西约五十里处。

    他们从“郿”沿着渭水边上撤军,两天之后获得吕武率军西进的消息。

    秦军有斥候进行窥探是吕武知道的事情。

    吕武如果不想行动被秦人看在眼里,大可以派出骑兵进行剿杀,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

    斥候在军事用途上是充当眼睛的作用,他们获得了情报,上报之后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看做主之人怎么判断又是怎么做事了。

    秦君嬴石平静地说道:“如我停驻原地,阴武会来否?”

    另一个秦国庶长武,也是公族成员之一,说道:“阴武为晋之‘卿’,无有‘卿’之德行,恐再柱脚不前,空耗我粮秣。”

    所以是,他们并非不知道吕武到底想干什么。

    事实上,阴氏、魏氏和秦国在进行的战争,已经有点战国时代的影子。只不过是吕武收敛着来,秦国迫于各种不足艰难应对着。

    秦国现在是想拼命,又不敢真的豁出去了拼,显得老难受了。

    “我攻‘吴阳’不求阴武来救,徒为脸面尔。”秦君嬴石倒也直接。

    他们才不会将吕武当做傻瓜,同样没拿自己当白痴,有些事情纯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比如攻打“吴阳”这件事情,传出去又是秦人不讲规矩的一个证明。

    他们却是身上虱子太多,不缺这么一只了。

    快活不下去了,脸面什么的,是个啥鸡儿玩意!

    秦君嬴石看向刚回来的士雃,问道:“天子无有派出公卿往‘新田’训斥?”

    士雃摇头说道:“天子或知晋君不为所动,空许其诺,未遣公卿出使。”

    让周天子直接跟吕武对话属于不可能。

    再式微的天子,他还是天子,怎么能以天子之尊跟臣下之臣直接沟通呢!

    周天子派出公卿找晋君姬周才是符合程序的操作,关键已经做了一次,没有得到什么正面效果,相反开始让晋君姬周觉得周天子有脑疾。

    当今“东方世界”分为三个阵营。

    第一个是以晋国为首,替周王室扛“旗”的诸侯联盟。

    再来就是干过“问鼎轻重”事业的楚国阵营。

    第三个是各种吃瓜观众。

    晋国打出的旗号是帮周王室保证基业,同样是在保证“中原文明”的传承延续。

    然后,秦国明明是周王室的分封诸侯,非要跑去跟楚国玩到一块,反过来在威胁周王室的基业。

    周天子无视了秦国的所作所为,帮秦国对晋国进行施压,搞得晋国君臣火大无比。

    最为要命的是晋国需要周王室的那杆“旗”,反过来要帮周天子进行掩盖,免得那杆“旗”褪色,进而使晋国失去号令群雄的法理性。

    事情搞成这样,就问到底操不操蛋吧!

    一开始,秦君嬴石或许会感到别扭和愧疚,等周天子收下贿赂再帮秦国说话,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周天子自己都无所谓,别人为什么还要给面子?

    现在的情况是,秦君嬴石开始觉得背叛周王室,再贿赂周天子帮忙说话,没有不妥的地方。

    “天子不足凭,以臣拙见唯有楚国可解我之危难。”无地也是秦国庶长,但不是公族。

    这么个年头,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都属正常。

    无是“氏”,地是“名”,他能晋身“庶长”这种高官显职,要感谢吕武重创了秦国“首都圈”的一众贵族。

    秦君嬴石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盟友,已经派使节团南下,只是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一时半会无法得到消息反馈。

    无地又说:“如今乃我求战,阴武来则来矣,不来我亦需往。臣请君上赐我部众,臣愿率之逼于阴武鼻息之下!”

    既然特别点名“部众”,也就是秦国西北疆域聚拢起来的善骑秦人,不是传统的战车兵和步兵。

    秦君嬴石看向一众臣子,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没人吭声。

    他们知道无地能打,问题是比吕武更能打吗?

    这四年之中,秦国败在吕武手下的秦国贵族不计其数,运气好的能逃脱,运气不好则是战死或被俘。

    说秦国上下没人敢跟吕武较量会显得过于夸张,没人敢于小觑则是理所应当。

    无地再次请战,并且说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全军呼啦啦上去,打赢了会刺激到晋国,打输了步兵很难逃得过阴氏骑兵的追杀。

    只带骑兵上去?能打就打,打输了也能大部分得以逃脱,损失惨重的可能性比较低。

    嬴鲍说道:“庶长无地既如此说法,君上应允便是。”

    有了嬴鲍的带头,其余秦国贵族也开始进言。

    他们觉得可以试一试,打赢了有面子,打输了的损失能控制,也许可能诱使吕武将主力向前推,进入到他们想得到的快速对决阶段。

    秦君嬴石很犹豫。

    这一次秦国大肆号召骑马骑得好的秦人来从军,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破坏了诸夏的礼仪制度,也就是走了游牧民族的军事路线。

    他们这一次冒着被义渠抽冷子来一下的危险,从西北部聚集了三万多骑兵,几乎是将那边游牧状态下的各个秦人青壮部落抽空。

    秦君嬴石一再权衡,艰难地说道:“我许你一万‘部众’,望你珍惜使用。”

    无地大喜,赶紧行礼答谢,却是不敢做什么豪言壮语,表示一定会谨慎再谨慎。

    ………………不…作…计…费…的…分…割…线………………

    最近身体状况过于堪忧,实在是强撑着在码字,否则对不起书友的支持和期待,也对不起主编锐利和责编水泽的照顾。

    作者菌不说假话,先是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受了一周,然后感冒和咽喉炎齐犯,吃药都吃了半个月,简直是一言难尽!

    今天少了点,见谅!

    然后,差一丢丢这本书就能精品了呀!

    感谢一直在订阅的兄弟姐妹们!

    千山万水总是情,看盗版的亲们来补个全订行不行?

第500章:心有余而力不逮

    晋国的一个满编军团,不算各种用途的辅兵,为五百乘战车以及三万七千五百名士兵。

    各个诸侯国,一个满编军团为五百乘战车和一万两千五百名士兵。

    等于说,晋国的一个满编“军”,不将战车计算进去,兵力其实就是其余诸侯国三个满编“军”的规模。

    站在战车之上的吕武观看行军状态的己方部队,内心里多少升起了意气风发之感。

    人生在世更为男子,谁没有一个将军梦?

    身处大军环绕之中,又能够统帅军队进行征战,任谁都会泛起雄心壮志。

    他们这一次进军,阴氏的一个满编军团和八千左右的骑兵作为“前劲”,包含数量为两万的辅兵,由吕武亲自进行统领;魏绛率领魏氏的三个“师”又两个“旅”为“中劲”,落在“前劲”后方约十五里外。

    常态会有的“后劲”哪去了?吕武只是将大军分成两个进军梯队,粮秣和各种辎重由各自随军携带,不存在什么“后劲”部队。

    出“栎阳”再往西大体上是一种平坦的地形,有山也不连成一片,有水的河面并不太宽。

    因为地形宽阔的关系,阴氏大军又分成了三个部分,分为左、中、右并行推进。而两翼当然是骑兵部队,中间则是传统部队和辎重队。

    同时,位处核心的阴氏部队并不是胡乱挤在一起,由“旅”为单位成为一个独立队形,再由五个“旅”联合成为一个更大的方阵,每一个“师”保持一定的间隔。

    有道是,人一满万,漫山遍野。

    从高空往下俯视,能看到的是大地之上有七个“黑斑”的玩意,传统部队就是五个看上去黑压压的方阵分在前、后、左、右、中,中间看上则是显得更“厚”一些;外围的左右两翼,也就是阴氏骑兵部队,他们几乎很难形成什么固定队形,有时候甚至会拉成一条直线。

    中间的军队太“厚”没其它原因,纯粹是吕武将辎重队伍安排在阵中。

    他会这么安排的理由是接到斥候探报,得知秦军有一万左右的骑兵脱离主力,朝着己方过来。

    根据情报,秦军主力没有待在原地不动,他们仍然在向“雍”进行退却。

    不过,秦军的行军速度被刻意放慢,一天下来走的路程不超过二十里。

    “报!!!”

    有探马过来,汇报七里之外发现秦军骑兵踪影。

    因为情况不明,吕武随即命令全军停止前进,骑兵部队进行集结的同时,辅兵前往附近的树林伐木。

    “主,伐木所部乃是诱饵?”葛存得知前往做业的辅兵没部队在旁边保护,才有这么一个问题。

    吕武说道:“如秦军轻骑往而击之,秦国领兵之人不为战将。”

    神经病啊,这是。

    秦国就算再怎么无视礼仪规则,脑子有病才会让骑兵去树林的环境作战。

    当然,吕武的确是有心试一试,说不定领兵的秦国贵族脑子真坏了呢?

    排除掉道德和感情因素,单纯以军事换算比,拿民伕去换敌军遭遇损失,哪怕是己方损失五个民伕才干掉敌方一名士兵,作为将军依然会觉得划算。

    作为炮灰的民伕,他们不会愿意就是了。

    秦军骑兵来是来了。

    然而,他们只是在外围进行小心翼翼地游弋,丝毫不敢靠近阴氏大军五里之内。

    吕武看懂了秦军骑兵想干什么,抽出五千阴氏骑兵逼近秦军骑兵,得到的结果是秦军骑兵来了个掉头就跑。

    他暗骂道:“这特么没给‘专利费’啊!”

    以往,阴氏骑兵就是这么逗着秦军,使秦军知道周边有阴氏骑兵在游弋,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一开始秦军的应对比较笨拙,每每会抽调传统部队追击阴氏骑兵,很多时候只是浪费时间的白白追逐,一旦给阴氏骑兵逮住机会甚至要被反咬一口。

    后来,秦军开始组建自己的骑兵部队,他们发现周边有阴氏骑兵,会交给己方骑兵去应付。

    到这种阶段,双方的传统部队成了看客,较量只存在于两军的骑兵之间。

    到来的秦军骑兵只是游而不击,多少让吕武体会到了秦军曾经的感受。

    大军当然不能随意停驻。

    事实上,除非完全不具备军事素养,要不哪个将军敢不看实际环境,随意选择地方进行驻扎?

    暂时停下的阴氏大军很快重新开拔。

    因为外围有秦军骑兵在游弋的关系,吕武再一次调整了行军的队形,不是将所有部队凑得挤成一堆,相反是以一“师”为单位,互相之间的间隔放大了更多。

    这样做很有道理,能够保证各个独立部队的严整,发生变化不至于蔓延到全军,一个“师”遭到攻击,周边各“师”能用弓弩支援,甚至合闭之前刻意让出的“空隙”进行合围。

    一路游弋在阴氏大军外五里左右的秦军骑兵太谨慎了。

    无地有看到敌军各“师”之间拉开距离产生的战机,更多是察觉到了危险。

    他们跟随得并不是那么舒心,损失方面也远比预料要大。

    “阴氏单骑走马战力胜于我,与之相拼,杀敌一人,我损三人!”无地跟阴氏骑兵打了几次,前前后后战损进去一千两百多人。

    他们其实是想用学自吕武的战法,找机会给阴氏的传统部队来一下,好几次看似机会不错,每一次都是无地选择了退缩。

    无地的谨慎并没有招惹其余秦国贵族非议。

    这是建立在几次跟阴氏骑兵较量下来的双方战损对比,以及有小股己方骑兵被咬住导致一个都没跑掉,用来证明秦国骑兵还不成熟的残酷事实。

    嬴武说道:“敌军向前便为好事。如能往‘雍’而去,你我皆有大功。”

    他们已经跟在阴氏大军周边六天。

    越是后面,他们越不敢与阴氏骑兵再纠缠,结果是双方的距离拉远到七八里,一度甚至拉到十五里远。

    秦军骑兵发现阴氏骑兵再次上来,每一次都是赶紧跑,导致他们对阴氏传统部队的威胁已经消失,变成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尾随窥视。

    如果用吕武的话来说,数量变成八千左右的秦军骑兵,诡异地变成了一支规模超大的斥候部队。

    距离拉开之后,吕武多次设下陷阱想要诱使那支秦军骑兵再来,一次次都是落了空。

    比较诡异的是,秦军骑兵明知道后面落着魏氏的军队,他们却好像视而不见。

    这里面有因为魏绛小心谨慎的关系,再来是阴氏骑兵一直在盯着。

    说白了,秦军骑兵怕的是被阴氏或魏氏传统部队纠缠住,再被阴氏骑兵围拢上来。

    到这一个阶段,过来的那支秦军骑兵已经从实际上变成一支“存在部队”的角色。

    也就是明明有那么一支军队,可以作为一种威慑力量,真拿出来却没办成什么事。

    要是秦军骑兵能解决掉阴氏骑兵,事情的发展会变得不一样。

    然而,秦军骑兵打不过阴氏骑兵,发现这一点的无地等秦国贵族,他们只能接受这样尴尬的一个现实。

    他们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更加坚定要训练一支有战斗力的骑兵部队,认为骑兵的出现将会改变旧有的战争格局。

    仅是在这一点认知上面,秦国在吕武身上的亏就没白吃!

    吕武率领大军抵达预定地点,等待魏绛将部队带过来,外围的营寨设施立起来,筑造永固款式的相关工程作业开始进行。

    这里是后世“咸阳”附近,目前并不存在任何的人类定居点。

    现在的环境注定没人定居和开垦,走到哪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树林的密度大到惊人。

    “阴武为何再次驻足不前?”无地看着前方渭水之边,一座看上去非常大的营盘已经渐渐有了轮廓。

    嬴武则是说道:“阴武耗我粮草,魏氏为何无异议?”

    秦国两次刺杀吕武,仇恨完全解不开。

    魏氏跟秦国没有私下的矛盾,产生较量也只是为了生存空间的争夺,再来就是属于晋国和秦国在国家层次的相争了。

    所以,秦国君臣是真的搞不懂魏氏怎么会那么软,一副阴氏想怎么样都附翼的态度,并且是真的在不计损失相助阴氏。

    无地只在乎自己的任务,没多余的心思去管晋国阴氏和魏氏什么关系,说道:“敌军驻营。营盘之大有异,君上若率军前来,阴氏可愿启战?”

    建造营寨?

    哪怕没学过兵法,还不知道这种状态下的敌军好欺负吗???

    他们其实想抽冷子去给阴氏的军民来一下。刚重新聚集完毕,组团出现的不一会,阴氏骑兵再一次来热情款待,以至于事情没干成,还白给了数百人。

    这只是再一次证明一点,想干成什么事都要有相应的实力基础,要不机会再难得也与自己无关。

    营地之内,吕武只将魏绛叫过来,说道:“中军佐、下军佐南下侵‘伊洛’,‘前劲’败于洛水之旁,两‘旅’仅以彘裘孤身而还。”

    魏绛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光是瞪大眼睛了。

    吕武补了一句,道:“伊洛之戎击彘裘于半渡。”

    魏绛还是不明白,问道:“与我西征何干?”

    范氏和赵氏去入侵伊洛之戎,两地相隔数百里,伊洛之戎跟秦国也不是盟友。

    然而,他们都是晋国家族,哪能是完全没关系呢。

    后面会起到相关效应的。

    吕武干脆不说话了。

    他只是在提醒魏绛,他们跟秦国的战争,范氏、赵氏跟伊洛之戎的战争,越来越有点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了。

第501章: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事实上,吕武一点瞧不起秦军骑兵统帅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高看了不少眼。

    他们在进行的战争已经不是“诸夏传统”的模式,打的是一种没有规则的战争,再怎么谨慎小心,一点都不为过。

    很多人会对“无过便是有功”感到嗤之以鼻,不会设身处地想想,自身是个什么情况,对方又是哪般模样,单独去观看结果,忽略了其中的过程。

    成了的,各种脑补、洗地加美化。

    败了的,各种忽视、嘲笑加抹黑。

    不过,人的天性就是那样,也就有了“成王败寇”一说。

    事实情况也是,胜者无可指摘,败者坟中委屈。

    今天,无地像往常那般进行窥探,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阴氏和魏氏的辅兵一直在收集各种材料,树林被砍得不成样子,各种灌木以及荆棘被清理,动作大得令人不动脑子思考都不行。

    靠近渭水约七八里的平地,一个四四方方的沟渠正在被挖掘。

    无地派人冒死靠近了观察,发现沟渠的宽度约有五米,深度大概是三米?

    后面,阴氏和魏氏的辅兵弄来削尖的长木桩,紧靠沟渠斜着向外插了一排又一排,俨然就是在布置硬寨级别的防御工事。

    看到这里的秦国贵族,他们完全明白吕武就是在搭建一座用于打防御战的营地。

    这座硬寨可能不比城池防御力高,关键比建设城池更加容易。

    它哪怕这一次没有用上,阴氏完全能够进行驻军,成为继“吴阳”之后埋在秦国腹部的一枚钉子。

    秦国众贵族认为自己猜测无误,认定吕武就是在结硬寨,反倒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了。

    嬴武说道:“我等在此已无功用,早归详细禀于君上。罢兵止战,率兵来攻,由君上决断。”

    一些消息当然早就传回去。

    然而,小兵的视野就那么大,知道的信息也有限,只能起到“带个话”的作用。

    他们身为将领,信息方面远比小兵占据优势,亲自回去怎么都能来个“奏对”的效果。

    也就是,他们能更详细地述说情况,秦君嬴石有疑问能及时答疑解惑,甚至可以根据现场问答来给予秦君嬴石提供一定的意见参考。

    秦军骑兵退却,瞒不住吕武。

    他只是出动阴氏骑兵尾随十余里,没有要求有所斩获。

    没办法的事情,阴氏的骑兵建设也是起步阶段,很多东西需要进行摸索,累积足够的经验,再来整理出一套合适自身的战术战法。

    其中,合适自身最为重要。

    不是有一句话吗?叫:打铁还要自身硬。

    毕竟,别人用起来很利索又有用的战术,自己用起来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

    拿这一次秦国派骑兵过来袭扰为例子,他们在学吕武运用骑兵的方式,应用和战果方面只能说稀烂。

    然而,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则是被秦国贵族缓缓地推开了。

    也就吕武不知道统率秦军骑兵的秦国贵族得到思想升华,要不没可能轻易放走。

    魏绛跟着吕武来到某个小山头,眺望着远处,说道:“此处地势开阔,无甚险要可凭。如秦人不服,开垦农耕必遭其扰,上军将为何择此地筑城?”

    筑城?

    魏绛哪只眼睛看到是在筑城。

    吕武傻了才会现在去筑城,他只是在埋钉子,为更远的将来做准备。

    不过,道理是那样的道理。

    两百多年后的秦国选择在这片区域打造都城,背景是有一座函谷关在前方作为屏障,山东诸国不破函谷无法威胁到都城。

    吕武对魏绛笑了笑,没有给出什么答案。

    目前没有函谷关,地皮则是魏氏的封地范围。那边地势险要,某种程度来讲就是穷山僻壤,不具备什么农业的开发价值,得不到魏氏足够多的重视。

    这个也是当前人们的观念问题。他们连疆域概念都不是那么清晰,价值观里面有的是筑城,才能将城池周边涵盖成为领地的一部分,其余没有城池的所在则视为无主之地。

    当下有太多的“无主之地”了,一直想要将现有地皮利用到极限的晋国,一样有很多能开发却没有利用的地方。

    数十年前晋国内部甚至还有赤狄和犬戎部落在逐水草而居,晋景公在位时才将这些异族消灭或驱赶,使得晋国的有效控制范围增加了一倍之广。

    所以了,别看吕武带着阴氏和魏氏的军队一直在向西,暂时构不成入侵秦国的事实。

    他们的要逼近到秦国某座“城”或“邑”,乃至于是离某个秦人聚居的“邦”足够近,才算是正儿八经的侵略,要不从“法”到“礼”只是在“无主之地”武装游行而已。

    吕武早在思考用什么方式从魏氏手里拿到“函谷关”的那一块地,随着削弱秦国的举动越来越见效,也许不应该只是想,要想办法付之行动了。

    他抬手指向了西边,对魏绛说道:“此处往西抵‘雍’无险要之所,‘雍’往西两百里有一处为‘仓’。若能驱逐秦人过‘仓’,八百里平川之地,皆在阴氏、魏氏之手。”

    这个“仓”全名叫“陈仓”,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卡住不但会让西边难以逾越,往南修建栈道可以进入巴蜀哦!

    魏绛对秦川的地形没什么概念,听到吕武说要拥有八百里秦川也只是随意笑笑。

    多少里来着?

    八百里要多少人来安置,开发多少年才能回本!

    还全是平原地带?

    要亲命了喂!!!

    全是平原代表无险可守,谁来怎么走都能走进来,需要保持多少常备军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晋人对晋国的地形就感到非常满意,东边有重峦叠嶂的太行山作为屏障,北部则是满布森林与沼泽,南面除了“五岳”之外还有汹涌奔腾的滔滔大河,西边群山座座、峡谷遍布,基本盘那是稳当得很啊!

    吕武见魏绛兴致缺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更不可能给魏绛讲什么战略解析。

    他说道:“秦君知我驻兵于此,率众六万而来。我不可退,需待此处硬寨成型。”

    魏绛一下子集中精神,没有临战的紧张,相反得知吕武要打,心里很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春季下旬出兵,向西一再走走停停,将近五个月耗费的粮秣以及其它资源不少,收获方面则是空空如也。

    魏氏不知道吕武最终盘算是什么,只知道资源的损耗着实太大。

    所以,对魏氏来说,不管输赢怎么样,西征能出现一个结果,远比继续空耗下去,要好太多了。

    魏绛倒是听懂吕武想在这边“插个旗”的态度很认真,他想道:“阴氏有骑兵,不担忧没有险要地形作为依托。想控制这里,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再增加骑兵数量的。”

    其余的诸侯国看待骑兵怎么样先不提,晋国内部有见识过阴氏骑兵发挥的贵族,没人会再瞧不起骑兵。

    魏氏所知道的是,国内除了阴氏之外,范氏和智氏也开始在研究骑兵,国外则是秦国开始大规模让骑兵参与战事。

    知道骑兵有用……,甚至用好了能发挥奇效的魏氏,他们有研究骑兵的心思吗?反正,暂时看不到魏氏组建成规模的骑兵,仅是搞了少量骑兵作为陪练。

    吕武知道魏氏在干些什么。

    魏氏选择的是将能抗线进行到底,增加每一个‘卒’序列里面重甲士兵的配置数量!

    那么,魏氏无非就是知道了骑兵的厉害,不去组建骑兵,想要搞懂怎么来针对骑兵。

    这种操作可以有很多解读,以阴氏和魏氏当前需要保持亲密的关系,吕武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

    秦君嬴石带着六万大军向东?

    渭水边上的营盘正在建设阶段,哪能够作为战场呢!想作为战场,起码等外围的防御工事完成。

    吕武的选择是带着阴氏的四个“师”和魏氏的两个“师”,包含再次增加到一万左右的阴氏骑兵,气势汹汹地迎了上去。

    秦国方面得知这一次吕武率军迎了上来,一种喜极而涕的情绪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不容易啊!

    真的太不容易了!!!

    秦庭君臣之前的猜测是,他们一旦再有东进的动作,很大机率是吕武会选择后撤;他们再重新掉头向西,吕武则将再次西顾,逼迫秦国不敢真的放空‘雍’周边;反正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消耗秦国的国力。

    明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偏偏只能被动应对,有比这更苦恼和憋屈的事情吗?

    所以不怪一些秦国贵族认为吕武总算要正儿八经开战,高兴得双眼给湿润了。

    吕武并没有带着大军向西多远,他们走了十五里左右停下驻扎营,阴氏骑兵则是有六千脱离主力独自出击。

    这一支阴氏骑兵的指挥官,他得到的命令是不用管秦军主力,绕道前往“吴阳”寻找战机。

    其实,吕武也能派骑兵去袭击秦军主力的后勤线,暂时还不想这么干而已,再来是有能制造大新闻的选择。

    不要忘记“吴阳”还有阴氏和魏氏的守军,另有几千骑兵也在那边。

    秦军主力南下了?后面空虚了哦!

    情况允许的话,能不能解决“吴阳”的秦军,用这支偏师试一试占领秦国的都城“雍”呢?

    吕武心想:“速战速决?美死你们了!说不定你们打着打着,老家没了。”

第502章:两“鸟”相争(二合一章节)

    秦军复又东进的举动是那么的非常小心翼翼,并不是怕中了埋伏,而是担忧吕武掉头跑了。

    历经半个月多的行军,秦君嬴石的“王旗”在地平线上出现,后续是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大军。

    这一次秦军一样没有选择前、中、后的分批进军方式,大军就是集中在一处,再齐压压地推了上来。

    他们靠近到阴氏和魏氏联军营寨十里范围才停下来。

    秦君嬴石站在战车之上遥望东方,能大概地看到远处有一块看上去占地颇大的营盘,沉声对左右说道:“扎营!”

    事实上,阴氏和魏氏的军队并不集中在一座营盘里面,也就是营盘不止一两座。

    军队扎营的选择的非常讲究,率先抵达必然占据周边的高地,设下一些必要的“钉子”来掌握制高点,再去控制交通要道防止路线被切断。

    掌握制高点不单纯只是易守难攻的军事角度考量,还等于拥有了站得高看得远的优势,能够将敌军的动向看在眼里,掌握“信息”的窥探权。

    这一边即便有山也是小山包,周边没有什么险要地形,进军或撤军能选择的路线太多,控制交通要道属于没有必要。

    秦君嬴石很快得到相关的汇报,什么晋军的营寨多达六个,主力是在哪个营寨,另外的营寨位处哪里。

    现在不讲究兵法,地形优势则早被发现。

    不过,哪怕是以不讲究规矩和礼仪的秦人,他们玩得依然不是那么“花”,明白地形对胜负的影响,打起来则是摆开阵势地进行较量。

    秦君嬴石问道:“寡人可需派人往阴武处致意?”

    需要问一问的原因是,他们在进行的不是国战,有些规矩说不太好要不要执行。

    士雃说道:“阴武虽为‘晋’之‘卿’,君上乃一国之君,无有此理。”

    一众秦国贵族立刻附和。

    再牛逼,臣就是臣。

    怎么落魄,君依然是君。

    秦君嬴石却说道:“今我式微为实,何惜颜面?”

    士雃有些明白了。

    以一国之君向某国之臣服软,其余各个诸侯国的君主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这特么是要架一架吕武,说不定能将吕武架起来烤,不成能恶心一下,又留下“日后好相见”的后续。

    士雃就知道出使的人选会是自己,没有多少内心波澜,稍微准备就出发了。

    他没有带上多少人,仅是驾车的驭手和一名随从,行到半途遭遇阴氏骑兵队伍,说明来意:“奉寡君之命,往而问候阴子。”

    巡逻的阴氏骑兵队伍拆分,一部分护送士雃这乘孤车前往吕武所在营盘。

    吕武在得知秦军东进期间,没有想过派出骑兵部队袭扰。

    不是没有必要,单纯只是他手头的骑兵剩下四千左右,有点拿不出手。

    再来是,秦军大军聚拢一处,里面有三万左右的骑兵,数量太少阴氏骑兵过去的危险系数太大。

    对于吕武来说,最重要的是秦君嬴石将大军带了过来,秦军三万左右的骑兵也都在列,造成秦国腹地空虚的事实。

    如果不是担忧引起更多的警觉,光是出动六千骑兵前往支援“吴阳”哪能算够,怎么都要再去一些传统部队的!

    派骑兵就能不引起秦国的警惕啦?

    阴氏骑兵历来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秦军早习惯了。

    出动传统部队,秦庭君臣该是多傻,才不会产生诸多联想。

    所以,做相同的一件事情,怎么个操作方式,产生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吕武跟士雃互相见礼,有点不客气地问道:“使者复来,何以教我?”

    士雃苦笑说道:“事已至此,多费口舌再无用处矣。此番我来,为寡君致意阴子,另询何日致师启战。”

    一阵“哈哈”的大笑之后,吕武玩味地说道:“秦国欺我非止一般,何必行自欺欺人之举?我来为私怨,不复于礼,何言理哉。秦君此番作为,徒惹列国笑话,更甚乃未战先怯,徒使麾下胆寒。秦庭竟无人劝谏秦君?”

    士雃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是我太单纯,还是阴武太复杂,一个举动能品出这么的多弯弯绕绕。”

    仔细品一品,好像还真是那么一个回事。

    嬴石是一国之君,派人去向某国之臣致以问候,某种程度上是能将那个“臣”架起来烤。

    比较关键的是,吕武跟秦国只是私怨,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不存在什么礼仪制度的战争。

    再则,不讲理是秦国先干的!

    秦国两次刺杀吕武早就传得满世皆知。

    闹到现在,秦君嬴石再想用“世俗框架”来编排吕武,早干么去了呀!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看就看各个诸侯国的一国之君是什么想法。

    士雃走了,带着郁闷离开。

    诸如要不要打,什么时候开打,一概没有谈成。

    士雃回去后将与吕武见面的过程讲出来,引得秦庭君臣一阵面面相觑。

    嬴鲍皱眉,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说道:“阴武未遣单骑走马袭我,实乃奇也怪哉。”

    就是哦!

    前面的四年之中,阴氏骑兵着实太特么讨厌啦。

    需要了解一下什么叫如影随形、神出鬼没,每每总是能让秦军各种难受。

    这一次阴氏骑兵没有出现,肯定不是吕武突然间变得彬彬有礼,一定是有其它原因的呀!

    嬴武则说道:“阴武不退对我而言便是好事。如今两军扎营相对,君上致‘礼’在先,阴武无‘礼’在后,大可列阵启战。”

    这个要划重点,并且让史官详细记录。

    事到临头之后,秦君嬴石却是陷入一种焦虑又患得患失的心态,看上去有着比较明显的魂不守舍神态。

    秦国四年的时间内损失惨重,国力方面下滑太多了。

    当然也不是阴氏对秦国一再持续打击造成今天的局面,前些年秦国与晋国一再爆发国战的损失要算进去。

    仅是在“交刚”这个地方,秦军前前后后就折损进去约四五万军队,后来的“泾阳之战”更是惨败了一阵。

    按照秦庭的设想,他们本来应该至少要消停上个一二十年,缓过气来再图谋东出。

    他们都已经有点忘记是为了什么才会惹上阴氏,一再稀里糊涂地打下来,休养生息的计划给破了产,对秦国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秦君嬴石回过神来,看到一众臣子盯着自己,下意识开口问道:“此战,可有必胜把握?”

    这个问题,秦庭上下商讨了不止一次,早早就已经得出结论,赢不太可能赢,输却不能输得太难看。

    明知道极大可能性打不赢,为什么要打呢?

    一来是,不拼一把,胜负犹未可知。

    再来是,打不打不再取决于秦国。

    他们要的是阻止阴氏每年到秦国肆虐一趟。

    所以,打这一场的根本原因,对秦国来讲其实很是可悲可叹,也侧面证明实力不如人的窘境。

    不独秦国,当今之世除了楚国之外,哪一个国家被晋国盯上都会难受。

    齐国就是明白那样的道理,导致明知道南疆被搞了无人区,咬牙就是不提起,免得多生事端给自己找不痛快。

    目前秦国能出动的兵力就那么多,想再继续征召的话,以后日子就不用过了。

    以他们认为最理想的进展是,秦国出动目前的兵力,吕武像前面两三年只来两三个晋国“师”,占据优势兵力击败吕武,再拉上晋国的赵氏从中转圜,进行诚意满满的道歉赔礼,为秦国与阴氏的矛盾纷争画上句号。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吕武倒是像前几年那样来了,却带上了一个阴氏“军”、近万骑兵,魏氏三个“师”、两个“旅”。

    不算骑兵的传统部队足足有六万三千名士兵,加起来就是至少七万三千啊!

    他们还听说“郑县”那边有晋国其余的家族在集结,暂时没有打探到集结了多少,猜测不会少于两个晋国“军”的数量。

    这下好了!他们就算打赢了吕武,是不是要等着“郑县”的两个晋国“军”向西开进,继续打一场?

    有时候,当代的秦庭君臣会想,好好待在西边过日子就行啦,为什么要招惹霸主国呢?

    他们当然知道为什么要东出,秦国也势必东出!

    他们后悔的是只看到楚国跟晋国相争取得优势,没真正地窥探到晋国的虚实情况,傻乎乎地给撞了上去。

    秦君嬴石又问:“若我撤军,弃‘雍’往‘冀’,有生之年不再东进……”,话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军帐里面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空气仿佛凝结,使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老秦人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从“冀”这个旮旯犄角出来,很难得在“雍”附近站稳了脚跟,哪想到新一轮的东出没有成功,搞到又要逃回起源地舔伤口?

    秦君嬴石都能猜到自己的谥号会是什么,一定不会是什么美谥,没有过于负面都要含笑九泉了。

    秦军到来再次让周边的树木再次倒了血霉。

    吕武并没有派出部队干扰秦军的扎营做业,使得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战事的发展好像是重归了正常?

    翌日。

    天色没有放亮之前,两军营地内升起了道道的炊烟,未落明月的照亮之下,看规模显得无比壮观。

    东方第一缕朝阳照射在大地之上。

    秦军这边最先有所动作,满是厚重感的战鼓声,苍凉绵长的号角声,率先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在这期间,大批的骑兵从辕门涌出,游弋于己方营寨的周围,随后是鱼贯而出的战车兵以及步兵。

    他们出营之后持续向前推进,直至往前三里的距离才停下来,军队在军官的约束中进行整队,慢慢一个两“彻”的阵势成型。

    秦军摆明就是要摆出阵势开战?晋军这一边只是在营盘前端布置防御,丝毫没有出营接战的迹象。

    吕武认定一件事情,只要是敌人想要达成的目标,自己都不能使之顺心如意。

    命令早被传达了下去,各个营寨除了担负任务的骑兵,其余部队没有获得新命令不得擅自出动。

    “秦军汹汹而来,将士求战心切,为何……”魏绛被吕武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往下的哔哔叨。

    吕武说道:“我军远道而来,尚且不习水土,需时日适应才是。”

    在粮秣方面,他们备足了三个月的储备,有需要后方还能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想要速战速决的是秦庭君臣,出现粮秣危急的是秦军,该急的反正不是阴氏和魏氏。

    所以,急个什么劲啊!

    魏绛却有自己的看法,魏氏为了这次西征投入太多,能继续撑下去,可是真的不想再耗下去了。

    他转悠了一下眼睛,说道:“如秦人重演楚人‘鄢陵’故事……”

    话音没落,前方再次传来战鼓声。

    事情好像被魏绛说中了?

    秦军用骑兵打头,约两千多骑兵直至逼近到晋军营寨两里范围内还没有减速的迹象;后方是列阵前移的传统部队,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地呐喊着什么。

    吕武注意听了一下,心想:“喊的不是‘赳赳老秦’啊?听着就是‘waaaaaagh’不成战号。”

    晋军营寨之内,一声又一声的口令声从各个军官嘴巴里喊出来。

    早就严阵以待的弓弩手,他们听从指令进入到待射状态。

    军官先让进行最远距离的“较射”,也就是测试箭阵前端和后一排的最远能射多少米。

    会有站在箭塔之上的持旗官来作为眼睛,他看到秦军骑兵越过较射箭矢的位置,放声大喊的同时,对下面一再摆动令旗来发出信号。

    “前三列,放!”

    一阵弓弦的响动密集出现,弩箭脱离箭槽飞射而出,半空中一段距离的飞跃之后缓缓地落下。

    它们的目标是靠近到营寨一里(现为400米)之内的秦军骑兵。

    而秦军骑兵有眼睛,他们看到敌军营寨内生起一朵“乌云”,有军官呼喝进行必要躲避机动,仅是少数骑兵被晋军弩箭命中,队伍来了个掉头,朝着本阵的左右两翼驰骋。

    他们这么干的目标不复杂,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挑衅处在营寨内的晋军。

    “止!!!”

    嬴武当然是乘坐战车,先下命令让部队停止前进和整队,再目光炯炯地看向晋军营寨内那杆很显眼的“旗”。

    那一杆旗帜,有着一只火鸟用爪子分别踩(抓)两枚铜锭的图案。

    以前这样的家族图腾对阴氏来说会很莫名其妙,等待老吕家将冶炼发展出一个新高峰,倒是显得无比合适了。

    毕竟,“吕”在上古,表示冶炼的技术和行业呢。

    现在,嬴武死盯着那杆“旗”,心想:“我嬴姓图腾亦为神鸟(玄鸟)啊……”

第503章:这场较量不简单!

    季节已经来到秋天上旬,漫山遍野的植物暂时还没有变得枯黄,阳光则变得不是那么炙热。

    如果不是出征作战,人们会进入比较忙碌的阶段,做好秋收的一应准备,很快就要投入到农作物收获的工作中去。

    然而,秦川大地之上,属于晋国的那一部分遍处等待收获的农田,本来应该生长庄稼的秦国农田则是杂草丛生。

    秦国以“雍”为核心的区域已经不是第一年这般光景。

    他们往年会进行播种,迎来的却是阴氏骑兵一再纵马驰骋,不然就是收获季节来临时爆发战争,农作物不是丢在那里烂掉,便是被阴氏部队给抢先收割。

    有种没种都很难取得收获,一次两次之后谁还乐意干亏本的劳动?

    嬴鲍在大声地对麾下介绍阴氏都对秦国做了什么,他希望以此来挑起秦军将士对阴氏的仇恨。

    秦人当然知道阴氏都对秦国做了什么,恨肯定是恨的。

    他们会一致无视是秦国先入侵晋国,挑起了秦国与晋国新一轮的战争。

    预先设定立场之下,他们还会无视掉秦国公子后子针刺杀吕武,秦庭后面又派出刺客团队进入晋国境内刺杀吕武,干下如此这般的行径。

    这叫什么?立场决定思想,只看到了别人的坏,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哪般下场;只允许自己干坏事,容不得别人正当防卫和事后报复。

    列阵待战的秦军一再鼓噪,气势慢慢攀升了起来。

    魏绛扭头看向吕武,问道:“便如此任由秦人颠倒黑白?”

    吕武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没有出现恼火,说道:“你且看我军将士如何。”

    魏绛也就将视线转到营内的己方部队士兵身上。

    秦人各种“双标”演讲,搞得自己嗨起来。

    晋人这边越听脸色越差劲,军队的纪律不允许他们出声,能看出一个个都是憋了一肚子火。

    吕武说道:“临阵鼓舞士气,言语之中谎言连篇。此战无论胜败,秦庭内部必起祸端。”

    欺骗一时爽,一直欺骗一直爽。

    看事情大不大,不大为首要前提,谎言被拆穿,有太多能够弥补的办法。

    而现在的情况是,秦国从战略层面全面衰弱,哪怕取得了这次交战的胜利,窘境只是得到稍微的缓解,无法弥补之前造成的各种损失。

    吕武心想:“这一战我必须再推秦庭一把,使之坠落万丈深渊。”

    他喊来蒲元进行了一番交代。

    蒲元得到出营喊话的任务,仅是一乘战车出去,逼近到秦军阵列线前方二十米才停下来。

    秦军看到晋军那边来了人,鼓噪声慢慢静了下来。

    “周天子继位二年,我主西巡游猎,偶遇秦公子后子针率部激战白翟、义渠于泾水之北。”

    “我主感念晋秦或有纷争?然,皆为诸夏,不以同室操戈为阻念,遂率部,先击白翟,后战义渠,连战皆胜,助力秦军于危难。”

    “彼时,晋秦同喜,我主迎秦公子使者,执礼设宴款待之。怎料?秦使竟借敬酒近我主身前,行刺杀之举!”

    “辛赖苍天护佑,我主躲此无端灾祸,唯恐小人置秦国于无德、无义、无礼尔禽兽之国,遣派家臣往秦公子处相询,遭拒。”

    “便是如此,我主仍不欲操戈相向,怎奈秦军骤然相攻,大军鏖战于泾水之边。”

    “秦公子后子针战败被俘,行凶刺客亦在,非单凭言语构设罪行。”

    “周天子继位三年,我主于‘新田’郊外再遇刺,捕捉者皆为秦人,降者受何人之令往而刺杀,供认不韪。”

    蒲元的嗓门很大,一连串的话讲下来,吐字清晰又抑扬顿挫。

    当然了,现场的范围太大,一个人的声音再大又能传播多远呢?

    能听到的只有一少部分的秦人,他们听着听着会发出惊讶的声音,再跟旁边的袍泽低声讨论,渐渐形成喧哗声,导致后面没多少人能听清楚蒲元到底在喊些什么。

    嬴鲍忍得很辛苦才没有操弓搭箭,一箭将蒲元射死。

    如果没有历经连续的惨败,秦国的国力也没有下降那么严重,以秦国贵族的思想观和价值观,才不会有什么顾忌。

    他们若真的知礼尊礼,还能屡次干出对晋国不宣而战的事情?

    觉得自己行的时候,礼仪制度啥玩意的不用在乎,反正就是干发起挑战的操作。

    轮到认为自己不行了,礼仪制度绝对要重新“捡”起来,成为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工具”来使用。

    开始有秦国贵族对喧哗的部队进行弹压,禁止阵列中的士兵开口讲话。

    然而,士兵不再开口讲话,得知蒲元都喊了什么的那些秦人,内心里不免对“正义”该怎么理解产生疑问。

    喊话将人喊得心理崩溃这种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很少,极度的少。

    因为语言而产生心理波动,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军心士气,使得战局走向发生变化。

    这就是诸夏为什么追求“出师有名”的原因。

    大多数时候,想要单纯依靠喊话将一支军队瓦解,其实是属于不可能。

    任何的事情都存在联动效应,不能去忽视其中的背景,再考虑事件发生时的实际状况。

    一支军队被敌方喊话导致崩溃?必定是他们本身的内部问题极大,再加上即时事态极其不利,以至于那些话语成为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致使局势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崩盘。

    而导致军队出现崩盘的人,通常不是没有话语权的士兵!

    不以个例为限,普通人能够影响到的人群极其有限,他们可能连自己的亲人都左右不了,想干大事顶多也就是给某个很小的局部造成混乱,危害不到太大的范围,遑论上升到国家层次的高度?

    能达到“祸国殃民”层次的人,不存在任何的例外,绝绝对对是手中有权之辈。

    蒲元出去喊话,其实不是喊给普通秦人听,而是喊给秦国贵族以及晋人在听。

    那些话会进入秦国贵族的耳朵,他们听了会产生什么想法,某种程度是能影响战争走向的。

    晋人则是明白一点,他们干的事业绝对属于正义行为,执行“双标”的秦人太特么欠揍了。

    魏绛很是兴奋地说道:“士气大为可用,何不出击酣战?”

    吕武扫了一眼魏绛,眼神有点不待见。

    嘛呢!

    这是在教俺做事?

    吕武已经知道魏氏不想再继续耗下去,并且态度越来越明显。

    偏师尝试攻取“雍”的事情太大,吕武暂时没有告知魏氏,一再表现出不想过早交战,的确是会让魏氏变得急躁。

    “魏绛比魏相差太多,对魏琦这一支来说是好事啊。”他心想。

    出兵营外列阵?秦军都逼到营寨两里范围之内,学习智罂拆掉己方营盘和填平坑灶吗???

    除非事情出现重大变化,要不吕武打定的主意就是继续拖。

    秦军愿意攻上来,来呗。

    一直在等晋军干点什么的秦军,他们要感谢阳光尚算温和,没有烘烤得大地滚烫,不会让风吹来卷起一阵阵的热浪。

    嬴鲍亲自回到本阵面见秦君嬴石,询问要不要对晋军营寨发起攻势,得到的信息却是秦君嬴石很突然的病了,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

    秦君嬴石的心理压力太大,精神一再紧绷,加上秋天白昼和黑夜气温变化太大,给染上了风寒。

    带病的秦君嬴石接见嬴鲍,忍着头疼欲裂的不适感,听完汇报之后说道:“今日索战不得,或可连日索战?阴武如有耐心,麾下或将焦躁不安,介时再攻营盘为妥?”

    一句话里面带着太多的猜测与不确定性,能够显示出秦君嬴石的意志出现动摇。

    嬴鲍当然遵命行事。

    在接下来的六天时间中,秦军每天都会有大动作,一再集结部队列阵逼向晋军营寨,做出气势汹汹的索战姿态。

    不能说秦军这么做没有用处,吕武能感受到麾下将士变得越来越暴躁,并且对不与秦军交战感到失望和困惑。

    在晋人看来,他们对秦国的征战一再获得胜利,不管是以哪种方式根本不用忌惮秦军,明明是秦军该害怕与己方对阵才是!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吕武能够将贵族全喊过来,告知他们为什么要做什么事情的用意,也就是告知战略意图,以达到同心同德的效果。

    吕武感到迟疑的是,一旦将真正要做什么讲出来,听了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不是“兵者,诡道也”的时代,人们崇尚的是在刚正面的交战中取得胜利,进而获得荣誉以及其余物质的收获。

    他们可能会认为吕武的心太脏,排斥破坏礼仪制度的行为,郁闷吕武不信任他们的战斗力,去搞那种“歪魔邪道”的事情,造成离心离德的负面效果。

    而那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现有的社会习俗以及环境对晋国有利,他们作为“霸主”需要的进行维护,最不该的就是破坏规则。

    说起来或许会令现代人难以理解,事实却是那么的真实:目前的人认为只有作为弱势的一方才会沦为小人,尽干一些不折手段的龌蹉事。

    吕武一再权衡,只能做出“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选择,那就是……

第504章:魏武卒!?

    新一天清晨的到来,第一缕朝阳却是迟迟没有照映大地,原来是东方的天际被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有一句古老的话叫: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早霞而已,真不是什么奇异的景象。

    看到东方血色的人们,看自己的心情怎么样,得出相关的想法。

    若是内在有太多的悲春伤秋,会觉得早晨的景象带着某种预示,猜测今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大地能不能饮饱鲜血,明年的今时今刻这片土地或许会青草茂盛,处处长满了鲜花。

    秦军的士兵对于早起、早吃、早出营已经变得麻木,没有了前几天会有的紧张或期待,甚至认为今天又是个凑堆“站班”的日子。

    人要是变得麻木,不但情绪会高涨不起来,做一些事情也会少了严谨,产生一种应付式的心态。

    秦军士兵在新的一天,听着战鼓声和号角声齐奏,依照军官的指令列队出营。

    第一天时,他们会很认真地检查自己的战袍或盔甲、武器,深怕有一个遗落将小命丢在战场上。

    随后,两天、三天……不见打起来,习惯了每天就是去晋军营前鼓噪和叫嚣,更习惯了晋军闭营不出,哪怕有心让自己不要大意,惯性思维之下着实很难生起一开始的警惕心,到第五天其实就不那么认真检查衣甲和武器了。

    所以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会形成一种思维惯性,使人忽略到太多的东西,心态方面麻木掉,进而想不产生懈怠都难。

    麻木着踏步,再习惯地跟着袍泽移动,很多秦军士兵脑子里想是“今天又是要站到脚麻的一天”、“今天早上的汤油水变得更少了”、“家中不知道过得怎么样”、等等之类,反正心思根本没在战场上。

    秦军士兵当然知道踏上战场还胡思乱想是错误的。

    关键耐不住重复太多次,一次次是那么的无所事事,脑子里不思考一些东西,害怕自己给站傻了。

    能说他们错了吗?上战场还敢思维散发,肯定是错的。可……,真怪不了他们,只因为太特么无聊了啊!

    别的不用多说,光是让习惯有网络的人,不用站这么辛苦,也不必风吹日晒,能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吹空调,有手机、电脑、网络电视,可特么就是没网络,时间不用久,二十四小时就好,看看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心情又怎么样。

    秦军在己方营前调整阵型,用时一天比一天更长,队列越到后面越有点松垮。

    士兵麻木又抑郁,作为“士”的军官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只有贵族越看越着急和糟心。

    嬴武对无地讲道:“此番日久不必再战,各部士气渐垮,唯有撤军一途。”

    已经稍微推开“新世界大门”的无地心想:“也许阴武就是想要得到这样的效果?”

    一个士兵为一万两千五百士兵的“军”整顿完毕,嬴武刚要下令像往常那般朝晋军营寨迫进,对面传出了“轰隆”的战鼓之声,以至于他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不独嬴武,旁边的无地,以及在等待命令的一万两千五百秦军将士,包括营寨内干各种各样事情的秦人,一致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仔细再聆听一下,确认没有听错,不由跟旁边的人面面相觑起来。

    一共有晋军的三个营寨传出鼓声,随后辕门被打开,骑兵最先涌了出来,随后是战车兵和相应的配属步兵。

    晋军不独有一个营寨,出兵最多的当然是主力的驻扎营盘,另外的两个营寨出兵后不是奔向主战场,跑到外围去组织队形了。

    统兵出战的人不是吕武。

    他是全军统帅来着,该待在最为安全的位置,纵观全局进行及时调控。

    当然了,要是秦国那边出来够份量的人,比如秦君嬴石亲自现身,再要求吕武阵前谈话,再不愿意吕武都是要亮相一下的。

    率军出战的人是魏绛,他带着魏氏的一个“师”又两个“旅”(140战车,10500士兵),很直接低迎向秦军的一个“军(500战车,12500士兵)”和五千左右的骑兵。

    预设战场的左右两翼,各自分别有两个阴氏的“旅(200战车,3000士兵)”,还有分别一千左右的骑兵。

    哎呀!

    晋军不当缩头乌龟啦?

    嬴武先是感到一阵惊喜,随后就是陷入纠结之中。

    矮油?

    太突然了啦,让人家好不习惯喲!

    无地最先反应过来,说道:“我为将主看顾左右两翼。”

    “啊?啊!”嬴武看了一眼晋军的左右两翼,应道:“如此甚好。”

    他眯着眼睛很努力地想看清楚对面晋军的旗号,看到是魏氏的旌旗,内心里稍微茫然了一下下,很快甩了甩脑袋将杂念甩开。

    现在压根不是思考,诸如“为什么是魏氏当主力,阴氏怎么当起了边角料”,“魏氏多么怕阴氏,能被这么指使”,啥啥啥之类的时候。

    嬴武下令军队重新整理阵型,一时半会没有推进。

    知道晋军出营的秦军将士,他们心情之复杂无法三言两句述说仔细,大体上是精神恍惚外加心情忐忑的。

    认为要拼命的时候,敌人选择了龟缩。

    觉得就是走个过场,敌人却特么气势汹汹怼上来。

    事先完全没有心理建设?

    大多数秦军士兵内心波动极大。

    额琢磨介,野个,前个,么肆么肆。

    啊四滋套今个出事!

    狗日差成色咧得。

    听不懂?总归来说就是:那么多天没事,偏偏今天出事,搞得特么慌得一批啊!

    率军推进的魏绛心里很稳,甚至可以说感到了极度的振奋。

    魏氏才不是什么冤大头,他们真的不想再继续耗下去,魏绛力主开战,并且强力要求魏氏来打头阵。

    吕武当然是拒绝啦!

    真的要开打,哪有让魏氏打头阵的道理?

    关键魏绛有心试一试魏氏针对骑兵的训练成果,一再请求又恳求,搞得吕武不好再拒绝魏绛的美意。

    正在推进的魏氏军队,前面打头的当然是战车兵,紧跟在战车后面的却是身穿重甲一手长戟、一手盾牌的士兵,再来是弓箭手,落在最后面的才是常规步兵。

    吕武看到魏氏的重步兵配套,老实说初看是被惊了一下。

    这些魏氏重步兵,一个个身高不低于一米八,看上去身材健硕,能负重三层甲,还能短时间内剧烈活动不至于气喘吁吁的壮士。

    他们所持的长戟,不是演义里面双“月牙”的方天画戟之类,是一种杆长度约在四米,前端有矛刺,再搭配三个层层往下叠的戈。

    搭配的盾牌,四边是木质的框架,缝合上一层皮革,正面再钉上铜皮,除了有握手之外还有扣环。

    这尼玛啊!

    三层甲的重量少说也有个七八十斤,一杆长戟怎么都有个二十来斤,盾更不会轻于三十斤,整体负重往少了算都能达到一百三十斤。

    这样的负重之下,移动起来不能像是乌龟的速度,更要承受激烈的交战!

    吕武特别了解一下,得知魏氏编练了不低于一个“旅”的重步兵,还有心继续增加数量,剩下“真特么不亏是魏氏”的感概了!

    他也就知道一点,魏氏重步兵没搭配战剑和十二石强弩、五十支弩箭,只能算是“魏武卒”的前身。

    现在,魏绛带着魏氏的实验兵种推进,一段距离之后就会停下来稍作整顿,休息片刻再继续推进。

    从整体看来,推进状态下的魏氏军队保证了阵势的严整性,走一段停一下再走也是属于常规操作。

    武王伐纣有记载:

    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

    勖哉夫子!

    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

    勖哉夫子!

    所以,魏氏的行军方式,不能算是表现拙劣。

    魏绛目视前方,看到秦军的阵型有点乱糟糟,依稀还能听到秦军那边传来吵杂的喧哗声,心态更稳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秦国君臣正聚在一起骂魏氏神经病。

    带病在身的秦君嬴石先上巢车观看情势,受不了风吹一再咳嗽又给下去,表达了对魏氏所作所为的不理解。

    秦国跟阴氏有私人恩怨,跟魏氏可是无冤无仇,魏氏一再陪阴氏西征也就算了,占便宜的时候卖力上,怎么连摆开阵势血拼都抢着出头?

    被问到头上的士雃只能用自己的理解说道:“为晋之‘卿’历来凶险,必是魏氏深受各家威胁,独附阴氏羽翼之下,唯阴氏马首是瞻?”

    好像也没有其它的合理解释?

    秦君嬴石想说话,结果刚张开嘴巴就是一阵剧烈咳嗽。

    秦国的众贵族只是那么看着,没多少人出现担忧情绪,耐心地等秦君嬴石止住咳嗽好好说话。

    他们等啊等的,看到秦君嬴石张大了嘴巴,一阵“呃呃呃……”之后,却是笔挺挺地向后倒,一下子给愣住。

    辛亏秦君嬴石身后有人给扶住,要不就出现现场事故了。

    一群秦国贵族围了上去,听到秦君嬴石又是一阵咳嗽,止住了才用气若游丝一般的状态说道:“此战、此……战,恳请诸位重创阴氏,嬴姓……嬴姓……,必有所报,重重厚赐!”

第505章:秦国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秦国贵族对现任国君的感官比较一般,不觉得某方面有多差,也不认为秦君嬴石能带领秦国走出当前困境。

    秦国东出是秦穆公时期定下的国策,先后经历秦康公嬴罃、秦共公嬴稻、秦桓公嬴荣三代,历时差不多七十年,到秦君嬴石这一任是第四代人。

    秦君嬴石暗中观察众臣,心想:“诸事不顺百事哀,寡人如此这般,竟无人真诚待寡人?”

    病了是真的病了,多严重看演技。

    秦国众贵族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个别藏不住心事的贵族甚至露出期盼秦君嬴石来个当场去世的表情。

    这一点很是让秦君嬴石心惊,想起了郑成公姬睔的旧事。

    那是晋军南下要进犯郑国,时任国君的姬睔玩了一手“当场去世”的表演,导致晋军不好伐丧选择撤退。

    秦君嬴石不无悲哀地想道:“寡人便是效仿姬睔,阴武可会退兵?”

    有点不好说呢!

    秦国没有站在道义的一边,是他们先玩脏手段的。

    战场之上,魏氏的军队还在继续推进,经过整队的秦军还是缓慢迎了上去。

    前方传来了新的讯息,讲到嬴武已经跟魏绛在两军阵前致师。

    秦君嬴石强自打起精神,询问致师的结果。

    嬴武与魏绛的致师不是单挑,他俩各自乘坐战车互相靠近,互相见礼之后开始了言语交锋。

    什么魏氏助纣为虐,屡屡跟随阴氏进犯秦国,多造杀戮,戕害生民,等等之类。

    魏绛捡起了蒲元的说辞,反驳嬴武的胡说八道,再次指责秦国无视礼仪制度,对晋国屡屡不宣而战,国事上玩脏手段,更甚还干了刺杀这种勾当。

    两个阵前主将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讲的话是给两军将士听,说得好了能够鼓舞士气,增加己方胜算的同时,还能为这一场交锋进行定性,比如:俺/额才是正义的一方!

    秦君嬴石的注意力并不是全部在阵前,国内的局势牵动了更多的精力。

    他回到帐篷之后,喊来了公族的一些近亲,进行必要的商讨,一些交代也不得不提前说明。

    一个国家进入到衰弱阶段,国家的统治者就越会怀念曾经强大的过去。

    要说秦国什么时候最为风光,无疑是秦穆公嬴任好的时代,秦国再那个时候胖揍西戎,能够干涉中原列国的内部政务,甚至还能扶持一人登上晋国国君的宝座。

    这几代秦君之中,秦共公嬴稻是可以忽略的一代。只因为这位秦君仅是在位四年,没有来得及干点什么便薨逝了。

    “霸业起于穆公,衰于何人……”秦君嬴石又是咳嗽了几声,心态却全放开了,复道:“旧事如何,寡人无从述说,方今紧要为寡人死不死得。”

    一众公族没有表现出多么激烈的情绪。

    不止是秦君嬴石想到了郑成公姬睔,他们也想到了呀!

    开始让秦国从称霸的鼎盛走下坡路的是谁?老实说,有点不太好定义。

    秦穆公嬴任好仍然在位时,秦国与晋国爆发了“崤之战”。这一战秦军大败亏输,国中精锐几乎损失殆尽。

    让重臣陪葬这种事情依然是秦穆公嬴任好干的,不但吓得列国的贵族不敢选择秦国为逃亡的国家,连带本土一些有能力的贵族也不敢与秦君亲近。

    世上什么最珍贵?人才呀!

    君王薨逝选择重臣陪葬的事情会一直影响秦国,看哪一代秦君能抹去这个负面影响,重新获得人才对秦国的青睐了。(秦孝公表示,喂喂喂,看过来!)

    带领秦国从“崤之战”阴影走出来的是秦桓公嬴荣,不过他又带着秦国走入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也就是礼仪制度有用才当存在,没用就将礼仪制度丢到一边去。

    如果是以预言的角度看来,秦桓公嬴荣其实是为秦国横扫**做了不俗的贡献,并且担当起了“礼崩乐坏”先驱者的角色。

    没有亮眼表现的君王会得到最为基础的尊重,礼敬或敬畏什么的则是别想。

    秦君嬴石现在就面临很尴尬的局面,别人尊重的是那张君主宝座,不是他这名君主,也就不存在什么礼敬和敬畏。

    嬴鲍觉得大战已经开始,多余的废话不能再讲,径直说道:“阴武言明不复于礼,君上便是薨了,恐战事亦不得止。”

    秦君嬴石脸颊控制不住抽搐了几下,心里骂道:“这特么是什么公族,又是什么臣子,话讲得这么难听。”

    某种程度上,秦君嬴石也从嬴鲍的表现看出一点,他这位君主真的没被当回事。

    嬴鲍则不那么认为。他就是在讲实话而已,还提醒秦君嬴石一点,国内的贵族体系已经面临失衡。

    秦国的都城“雍”是一个核心圈子,赵氏嬴姓的公族成员大体上就是栖息在这一片区域,血缘关系较为远的公族和一些得不到重视的贵族才会被丢在“冀”这个旮旯掎角,甚至丢出去过游牧生活。

    哪里是核心圈子,必然会汇聚大量的权贵。这一批权贵也必然是君主的亲近之臣,算是君主最能信赖和倚重的力量。

    核心圈子之外?边边角角的区域平时很难得到各种福利,等于就是一批边缘人物,会对君主感恩戴德才是怪事。

    现在秦国是个什么情况?正面临核心圈子遭遇重大打击,实力方面损失太多,导致很难撑起场面,给了另外一些“外人”插足中枢的机会。

    偏偏因为核心圈子遭遇重创,那些“外人”还是被君主主动招过来,具备了“插足”的合理性。

    一个看上去很老的赵氏嬴姓公族,问道:“晋有‘曲沃代翼’,秦复有‘冀代雍’之危?”

    这是提醒秦君嬴石悠着点,想死之前先考虑明白仔细,该做的准备和安排一定要妥当,不要稀里糊涂给那么死了。

    秦君嬴石听了没有任何安慰,相反是心头一梗,差点真的上演当场去世。

    他的孩子不少,儿子中最大的嬴籍已经十七岁。

    关键问题不在于接班人的年龄,要看的是主脉和旁支的实力对比!

    秦国为什么非要打这一仗?

    力求将阴氏重创,打出一个和平的环境,能够好好地舔伤口,只是其中的一个目标而已。

    他们不得不重视的是“核心圈子”遭受重创的这个事实!

    这一次集结六七万部队,有多少是“核心圈子”的兵力,又有多少是从其它区域集结过来?

    秦君嬴石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低声说道:“如能扭转国运,寡人实不在乎国中何人主宰沉浮啊……”

    拼吧,尽力杀死晋人。

    各处集结起来的秦军死多死少,一样将决定秦国未来的内部格局。

    一众公族纷纷低下了头,心里想道:“为君者的必备技能就是虚伪吧?”

    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前方有将士正在搏命,后方却是心思那么多。

    甚至!以“雍”为核心的秦庭君臣,他们将其余区域秦人召来作战的出发点,一开始就带着阴谋。

    战场之上。

    嬴武跟魏绛互相哔哔叨完毕,各自回到本阵就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这一场致师不是单挑,产生的影响却是不小。

    说来讲去,秦国别跟什么正义扯上关系,以阴氏为首的晋国联军就是因为秦国的所作所为来进行报复的。

    再怎么哔哔叨,无法改变秦国玩得很脏的事实,无论输赢都要遭到世人的唾弃。

    这么一个事实会让秦军将士干什么都缺少理直气壮的底气,晋军这边的将士则坚定认为自己在干正义的事业。

    两军将士的心态能从军容上面得到极大显现!

    阵阵的战鼓声和号角声中,魏氏的两个“旅”率先推进,他们踩着鼓点的节奏,渐渐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将其余的杂音掩盖,看上去是那么的军容严整,又是一副能正面击垮任何敌军的堂皇气势。

    嬴武先观察了一下,发现魏氏的战车兵被落在后面,郁闷地想道:“魏氏这是什么打法!?晋军将‘超乘者斩’的军法丢弃啦???”

    战车兵率先冲锋,步兵牢牢紧随其后,还真是诸夏各个诸侯国的传统战法。

    这么一套“步坦协同”的战术横行,一定是有其道理和威力,然而魏氏这一次偏偏玩了一手不同的战术。

    正在推进的魏氏部队,身穿重甲、手持长戟与大盾的重甲兵位于前三排,他们的第一排会将大盾护在身前,长戟则是平方而出;第二排侧扛大盾,长戟向前成为二十多度左右的举动;第三排则是将长戟向前架出一个四十五度左右的位置。

    人在营寨箭塔之上的吕武,看到推进中“魏武卒”的阵型,脑子里“翻片”似得一再搜索,很多“资料”被翻阅了出来,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拿哪支军队来进行对照。

    这么一个“刺猬”阵型的推进方式,懂行能看出可以防御骑兵,还能防止敌方远程部队的覆盖,就是摆明了要打“防守反击”的战术。

    吕武将目光移向秦军,看到的是秦军的骑兵已经活跃起来,战车兵和步兵则是仍然待在原地不动。

    “魏绛要试验战法,我却要帮着看顾些,不能给玩脱了。”他收回目光,又想道:“这边就是拖时间的。该是拖住秦军主力,给偏师创造夺取‘雍’的机会。一旦将‘雍’成功拿下,秦庭必然震动,少不了心神不稳什么的?到时候就能给予致命一击了!”

第506章:时代在变,战争大不同啦

    魏氏的两个“旅”是各自成为一个“彻”的推进方式,也就成为左右并行的一个阵型。

    他们向前推进十来步就会停下,军官游走着呼喝士兵调整好队形,整队完毕后再次向前推进。

    秦军这一边,左右两翼各自出动两千左右的骑兵,却不是朝着推进中的魏氏两个“旅(40战车,3000士兵)”而去,盯上了位于战场左右两翼的阴氏各两个“旅(40战车,3000士兵)”和分别一千左右的骑兵;秦军的两个“师(200战车,5000士兵)”一阵慌乱的忙碌之后,战鼓催促声中缓慢向前,摆出要正面迎战的姿态。

    战场的左右两翼,阴氏的部队已经列阵完毕,发现有秦军骑兵驰骋而来,队列后方的阴氏骑兵在号角声中脱离本阵迎头而上。

    看来,流血会从双方的骑兵最先开始?

    事情的进展却不是那么回事。

    分为两队的秦军骑兵,每一队数量在两千左右,他们发现阴氏骑兵一点不怂地要正面怼过来,距离还远的时候就选择了拐向,分明就是不想这么早就跟阴氏骑兵对阵。

    他们要感谢这个战场足够宽广,并且地形大体上为平坦,要不哪来的大范围机动空间,玩你追我躲的游戏?

    双方的骑兵部队引起了观战者的注意,发现一时半会打不起来,很快就撇到一边不再特别瞩目。

    “秦人骑兵不可小觑。”吕武当然不是在说反话,对葛存说道:“秦人善学,两三载便有如此规模骑兵成军,底蕴厚于我家。”

    葛存心说:“那是一个国家,能一样吗?”

    话不是那么讲的。

    一些三流诸侯国,人口、资源和兵力未必比阴氏多。

    最为现实的是,秦国不但是个二流强国,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完全忘掉老祖宗的手艺,养马技能没丢,放牧习性也没有完全搁置。

    吕武多少有些忌惮地说道:“今次秦国征召三万骑,不知各方秦人部落仍有兵源几何。”

    只能说,秦国不愧是个半农耕半游牧的国家,其余诸夏各个诸侯国有哪个能一下子集结起三万骑兵?

    有一个或许也能集结不少骑兵?那就是跟中原各诸侯国失去联系很久的姬姓燕国。

    这个燕国跟中原失去联络已经有个二三十年,他们的日子并不太好过,一再跟邻国无终(山戎)发生摩擦,又要时不时被东胡入侵犯境,认为最大最危险的敌人却是屠何。

    燕国现阶段的敌人不是游牧民族就是狩猎民族,逼得他们需要发展骑兵,要不很多时候知道哪里被侵扰,得到求救再过去实施救援,黄花菜早凉透了。

    那个叫屠何的势力,就是一个以狩猎民族为主的部落联盟。

    狩猎民族是什么?大概了解一下绝大多数狩猎民族部落有“猎人头”的习俗,干掉谁再割下脑袋来证明成年,再持续“猎人头”证明自己的武勇,能明白民族习性是多么野蛮了。

    阴氏有西扩和北征的计划,过程中将鲜虞解决掉,也许会成为二三十年内再次跟燕国取得联系的诸夏家族?

    到时候,阴氏碰上的绝不是进入战国时代又恢复诸夏传统的燕国,会是一个跟秦国一样半农耕半游牧的国家。

    葛存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即将开打的魏氏部队身上。

    魏氏的部队推进到距离秦军约三百米时停了下来,随后一直待在原地,不见继续向前推进的迹象。

    嬴武很不习惯这样的战争,稍微犹豫下令战车加速狂飙起来,又再命令弩手紧随战车配属步兵向前。

    秦国仿制了阴氏的弩,最远射程大概是两百二十米左右?

    手持弩的秦军士兵,他们进入到射程可达范围停下来,听到密集的梆子声进行射箭。

    射出去的弩箭飞到半空,下方是速度完全起来的秦军战车兵,以及很努力要跟上己方战车却脱节了的秦军步兵。

    弩箭从秦军部队上空飞过,再对着魏氏的部队落下去。

    组成阵型的魏氏部队,前面早就组织起了盾墙。

    那是一面大盾杵在地上直面前方,另一面大盾覆盖上去成为朝前倾斜状,第三面盾牌则是平举搭着,一道盾牌搭建起来的屏障也就成型。

    一杆杆的长戟从盾墙的空隙伸出来,它们的存在让盾墙前方多了密密麻麻的利器,看上去真的就是刺猬一般。

    身穿三层重甲的魏氏重步兵挤着躲在盾墙后面,他们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步的指令,耳朵里却传来“嘚嘚嘚”的动静,随后又传来闷哼以及惨叫。

    原来是秦军弩兵射来的箭矢落在盾墙之上,一些弩箭则是越过盾墙,射中不在盾墙庇护下的魏氏弓箭手和其余步兵。

    魏绛已经被自己的戎右持盾挡在前方,视线依然能看到中箭倒地的魏氏士兵,目测过后眉头只是轻轻皱了一下就松开。

    秦军的弩手并不多,数量约是五六百,每一次射箭的间隔在三分钟左右。

    他们射出的第一轮弩箭落下,秦军的战车兵就已经冲到魏氏阵线前方百米之内,以常理是不会再射第二轮的。

    秦军战车兵看到前方升了“乌云”,各乘战车的战车主将很自觉地拿起盾牌,戎右则是持盾看顾驭手。

    这个是战车处于驰骋下的不同之处,战斗状态下戎右会看顾的是战车主将,驭手更多时候只能自求多福。

    很响的碰撞声开始在战线各处出现,期间还能听到大吼之声,少不了人类凄厉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之声。

    画面是战马在驭手的驱使下冲上去,太多的尖锐物致使它的眼眸里出现恐惧,屁股一再被抽打,想停下来却被车身的惯性推着往前跑,一头撞上去时,可能没碰触到盾墙,先被长戟给捅了个正着。

    冲向盾墙的秦军战车兵,少量半途拉车的马被射死停了下来,一部分失去了车组人员降缓速度,更多的则是因为战马不听话停在盾墙前,只有极少数秦军战车狠狠地撞了上去。

    站得高看得远的吕武看得非常专注,心想:“魏氏的‘乌龟流’玩得不怎么样。魏绛到底怎么想的?不出动战车勾引和消耗秦军战车,让‘乌龟阵’去接受秦军战车冲击的考验。”

    尽管冲撞上去的秦军战车数量不多,魏氏盾阵在秦军战车的冲击下还是断成了好几节,唯一证明的就是哪怕遭遇战车冲撞,有三排魏氏重步兵在前方,秦军战车兵撞进去也被抵住,无法取得更多更大的战果。

    这个可比传统部队遭遇战车冲撞,一撞就能撞进去很深很远,甚至可能出现凿穿现象,真的要好太多了!

    魏绛对发生的一切暂时不好做判断,大声喊道:“整队,整队!弓箭手满射,轻‘卒’越位向前,重‘卒’退后休整,复待冲阵。”

    因为距离的关系,吕武无法听到魏绛下了什么命令,看到魏氏部队的一系列举动,脑袋上冒起一排排的问号。

第507章:思想和眼光决定境界高低

    吕武有点怀疑魏绛是不是忘了己方战车兵闲着,再来是左右两翼的阴氏部队也被忽视,只光顾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了。

    一名合格的将领,不但要随时注意主战场的变动,还不能忘记对周边附属部队的调控。

    如果是极度优秀的将领,他们除了会将手头的部队运用到极限之外,还会一再创造“以多击少”的条件,用一再的局部胜利,给予整场战争的获胜添砖加瓦。

    魏氏的盾阵自行裂开,重步兵听从命令向后退,轻步兵则是向前。

    那一刻,手持战戈的魏氏士兵没有队形,成散兵状态直扑因为各种原因停下来的秦军战车部队。

    失去速度的战车兵只是占着一个高度优势,无法再利用战车逞凶,很快就被淹没在魏氏轻步兵的扑击之中。

    “重步兵这么用,倒也合适……”吕武很清楚战车的造价。

    魏绛用重步兵扛住秦军战车兵的冲锋,给予轻步兵扑上去歼灭的机会,不太好说到底划不划算。

    毕竟,打造战车的耗费很高没错,训练重步兵和装备的投入也不低啊!

    攻击秦军战车兵的魏氏轻步兵很快就与后续上来的秦军步兵发生接触,双方进入到春秋中叶很少见的阶段,也就是不分敌我地混战了一团,没有明确的“阵列线”这种玩意。

    魏绛在让阵列中的弓箭手持续射箭,一再对后续上来的秦军步兵造成杀伤,同时催促重步兵赶紧整理好队形。

    作为旁观者的吕武一再看下来,差不多能够确认魏绛忘了左右两翼的阴氏参战部队。

    “下令,左翼骑兵看顾左翼,余部向参战秦军主力迫进;着甲二号营地出兵三‘旅’,向我方左翼开进;右翼朝秦军左翼迫进,务必使之动弹不得。”吕武没办法,进行了必要的场外干涉。

    之前,秦军出战的兵力比晋军这边多,先不管战斗力对比怎么样,兵力多的一方总是能够有更多的选择。

    吕武要做的就是调整战争进程的节奏,再一次吸引秦军投入更多的兵力,从中寻找到可以利用的破绽。

    今天的主角还是不是魏氏,看就看魏绛能不能抓住吕武创造的机会了。

    吕武做完了自己暂时能做的事情,也看到了秦军那边发现晋军增兵跟着投入新的参战兵力,注意力再次转到酣战正烈的战场。

    重新调整完毕的魏氏重步兵,他们变成五排的队形,前面两排持盾,后面三排弃掉了大盾只是手持长戟,喊着整齐的战号开始向前推进。

    之前被遗忘的魏氏战车兵,他们可算是得到了出击的命令,没有步兵随行,仅是战车出击,先向侧方进行机动,拐了个朝向面对不成队形只光向前奔跑的秦军步兵,一再加速成了冲锋姿态。

    位处左右两翼的秦军发现魏氏战车兵的动向,无地疲于应付阴氏部队的针对,做出秦军骑兵分队的选择,一部分直接迎向阴氏骑兵,另一部分前往拦截魏氏骑兵。

    当保姆的吕武看到左右两翼秦军的举动,以旗号命令左右两翼的阴氏部队朝各自的针对对象继续迫进。

    一直在你追我躲的双方骑兵受到正面战场需求,首次展开了正面的对冲。

    马蹄声滚滚,骑兵互冲溅起的烟尘远比步军更浓,参战数量或许比正面战场少,场面却是极度的壮观。

    那是人驾驭战马呼啸向前,马背上的骑士感受着颠簸,需要眯起眼睛才能不让风吹得眼睛过度难受。

    发生交战的双方骑兵,他们的流血是从马背扣动弩机开始。

    秦国仿造了阴氏的马鞍和马镫,以至于双方都有马镫来借力,又有马鞍能够让更好地固定自己的屁股,一轮弩箭的对射之后,身怀骑射技艺的骑士换弓射箭。

    骑马对冲的速度极快,他们其实也射不了几轮,短暂的时间内又需要换成近战兵器。

    他们要努力是辨识前方,避免发生意外的冲撞,同时与敌交错而过时,躲避敌人的武器,再寻找刁钻角度用手里的武器给予敌人造成杀伤。

    如果仔细辨认会发现一点,不管是阴氏骑兵还是秦军骑兵,骑士的身材都不怎么高大。

    说来也是,战马的马背高度就那样,身材过于高大的人骑着,双脚快能着地算怎么回事;再来是身材过于高大,代表的重量必然增加,会更加考验战马的负重能力,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发生对冲的阴氏骑兵和秦军骑兵数量差不多,都在一千左右?

    等待他们互相凿穿过后,目测阴氏骑兵减少到八百左右,秦军骑兵则是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二。

    不少秦军骑兵精神有些恍惚,他们能够确认自己刚才的确用武器命中敌军骑士,问题只是让敌军骑士身躯晃动了一下下,相反自己差点被敌军骑士随后的反击干翻落马。

    什么情况来着?

    没看到阴氏骑兵有穿甲胄啊!

    交战后持续运动的双方骑兵,各自的队列中时不时有一两人掉下马背,再被滚滚而过的马蹄践踏成为破麻袋一般的尸骸。

    一具显得残破的阴氏骑兵不断冒出血浆,血肉和布料里面被阳光反射出一道金属的色泽。

    这是一块长约二十五厘米,宽十七厘米的铁片,它四边打孔又有系带,用来作为前胸的防御。

    怎么说呢?阴氏骑兵的确没有穿制式的甲胄,不能怪聪明人在自己战袍里面穿上一面铁片吧。

    这种现象其实很一般,在随后的时代里面,好些置办不起甲胄的士兵,他们会自己弄上一些“护心镜”之类的金属,以至于总是能看到某些士兵前胸挂着“铜锣”。

    吕武当然不是完全不知道。

    低配版的胸甲骑兵?

    他也在想办法增加骑士的防护力,暂时没选定合适的防具而已,对骑兵会弄上一块重约三五斤的铁片用来防护前胸,选择听之任之,要是想弄超过十斤以上的玩意则会制止。

    秦军骑兵当然也不是完全的无甲,他们的甲胄款式比较复杂,从金属甲到木甲全有,最多却是一种看上去很厚很脏的羊皮袄。

    正是基于秦军将士连最起码的统一款式战袍都做不到,晋人才能更加确认秦国国力迅速衰弱,得出参战秦军来自偏远西境或游牧部落的结论。

    本来有些瞧不起秦军的魏绛遭遇到了一定的压力!

    魏氏重步兵结阵向前,一开始倒是成功稳住展现,形成一种“阵列线”的推进方式,一再挤压涌上来的秦军步兵,又步步稳健地向前推进,后面却是渐渐推不动了。

    机动起来的魏氏战车兵,他们以一种狂飙的姿态冲向秦军步兵,造成了一种风卷残楼的杀伤。

    然而,魏氏战车没有看到秦军步兵迅速崩溃,相反秦军步兵无视了伤亡,一边扛住严重死伤要继续纠缠住魏氏战车兵,另一边还不断投入到前方的阵地战。

    魏绛不是傻瓜,知道己方正在给予敌军造成极严重的损失,却是从秦军不计伤亡的投入,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到这个时候,魏绛才有功夫关注一下全局,发现左右两翼打得比正面战场还激烈,外围还有敌我双方新的兵力正在进入战场。

    “上军将……”魏绛此刻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回头看了一眼营盘,心想:“再继续增兵,今日战事恐怕很难再控制规模?”

    吕武并不想开打就是决战,更愿意一再纠缠下去,却是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

    互相增兵之后,双方投入交战的兵力,晋军这边约是两万左右,秦军则是三万左右。

    造成的局面就是,稍微试探了一下,秦军表现出了很强烈的速战速决意愿,秦人那种悍不畏死也得到了体现。

    看着魏氏部队和秦军陷入一种“乱战”的局面,吕武让人将魏鞅请了过来,说道:“我需绛率军缓缓而退,使战场交于我家……”

    接下来,吕武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干,讲得比较通透。

    魏鞅并不是魏氏的族亲,是魏氏的一名家臣。

    他会有“魏”这个前缀,情况其实跟吕武是一样的。出生在“魏”地,也便以“魏”为氏,得到魏氏的赏识再成为家臣效力。

    吕武不但发展起来,获得了一块“阴”作为封地。

    他成名时人们知道的称呼是“阴武”,当代的人以及史料上记载也只会记载“阴武”这个称呼,顶多就是加上一个“林姓”。

    等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谥号,后面人们整理史料则会改成“谥号”,如阴文子、阴武子、阴什么子等等,可能也是阴武公、阴文公或阴太祖啥啥啥的。

    一切取决于吕武后面能成就什么事业,要不要改个前缀。

    魏鞅冒险前往战阵前方找到了魏绛,告知吕武的一系列安排。

    魏绛听后脸色有些难堪,却是严格地执行了来自吕武的命令。

    他的难堪是觉得能力遭到质疑,偏偏吕武要用阴氏部队顶上,避免魏氏的损失过大,是一种好意。

    事实上,打成了乱战之后,魏氏的两个“旅”固然对秦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己方损失也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惨重。

    没有来自左右两翼阴氏部队的看顾,正面战场的魏氏部队早该被包饺子了。

    从战场上撤回去的魏绛来到吕武这边,一脸纠结地说道:“今日实为始料不及,明日请上将军允我仍为头‘彻’!”

    不年轻的人了,怎么眼光还是这么窄呢?

    秦人就是要不在乎死伤,逼迫吕武不能太过份地消耗魏氏的军队,想要让阴氏部队亲自上场担当主力,再更凶狠地消耗阴氏的军队。

    没错,吕武已经猜测到秦庭的意图,双方进入到战略层次的博弈,而魏绛还是只停留在战术角度。

    吕武好好地安抚完魏绛,心思却是飘到了西北面。

    “吴阳”战况进展不知道怎么样,偏师是不是已经解决围城的秦军,开始在向秦国都城“雍”进发了呢?

第508章:秦国都城,俺来啦!

    秋风席卷枯叶和草屑,它们被风带着翻滚,其中有一片枯叶飘荡着落在一只睁大的眼睛上面。

    这只眼睛非常浑浊,枯叶飞来眼皮并没有合起来,径直盖在眼膜之上。

    另一只眼,它同样的浑浊,眼瞳涣散地看着天空。

    视野拉得远一些?

    眼睛的主人很年轻,看上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他的脸庞看上去略显狰狞,脸颊之上脏兮兮,紧闭的嘴巴往外不断涩出殷红色的血液,顺着腮帮子往下滑,流到了脖颈的一个皮肉外卷处,与更大的殷红液体会合,再一起流淌到地面。

    这人是脖子遭到重创,气管与颈动脉被利器切割开来,导致脖子歪得很厉害。

    看他的伤口,分明是被人从上往下挥出利刃,脖子受创后还奔跑了几步再倒在地上,有过伸手捂住伤口的动作,几秒钟的挣扎让脸部变得扭曲,很快痛苦得到终结,留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天空。

    视野再拉得更远一些。

    一面满是血液痕迹的城墙是那么的碍眼,它的墙下堆满了尸体,每一具尸体的伤口都不那么一致,可能是被戈勾中哪里,亦能是被石头、檑木钝器砸死,高度坠落死去,少不了中箭而亡的死法。

    一张张看去简陋的梯子,有些依然搭在城墙上,更多则是被掀得掉在地上,无一例外的是梯子看着都比较新,甚至有着很明显粗制滥造的赶工痕迹。

    这里是“吴阳”,距离晋军主力以及秦军主力发生交战的战场约五百里远?

    观察城墙能看出经过很激烈的城池攻防战,战斗一度发生在城墙之上,以至于某些城墙段的过道留下了痕迹。

    宋斌站在城墙上观看前方,远处成群结队的秦军将士被阴氏骑兵押了回来。

    他视线转移到一处营盘。

    这一座营盘看上去一片狼藉,外围的栏栅倒下,里面的一些帐篷或窝棚明显遭遇过践踏。

    一些倒毙的战马以及骑士,证明了阴氏骑兵曾经来过,营盘之内的惨况是他们与秦军一同的贡献。

    “追索敌军约三千之众,逃散敌军约有千人之众。尊家老命,未追击逾越三十里。”霍擅看上去有些意犹未尽。

    宋斌说道:“如此,我等弃‘吴阳’南下!”

    霍擅没什么意见。

    他们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完成了什么目标之后,更大的目标是什么,想要最终达到的又是什么成就。

    在此之前,宋斌已经让受到控制的白翟一部分人先行南下,里面的操作有些复杂,以至于一些事情只能打着白翟的旗号来干,阴氏的士兵需要乔装打扮才能参与其中。

    得知要弃城?阴氏这边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出问题的是在魏氏一帮人身上。

    当初留守“吴阳”,有阴氏的两个“旅”和魏氏的一个“旅”,外围则是有六七千阴氏骑兵,再加上归附阴氏的白翟所部。

    这一边的骑兵部队有段时间跟“吴阳”守军失去联系,跟后方也是属于断掉联络的状态。

    后来,霍擅带着六千骑兵过来,联络上了其中的四千左右骑兵,再去白翟那边抽调可用兵力。

    他们一共一万七千余骑,瞧准了秦军在攻打“吴阳”,分成两个部分。

    一万骑兵去攻打秦军营寨,从出现到秦军发现,不做任何的犹豫与耽搁,径直对营盘发起冲击,上演了马踏联营的一幕。

    剩下的骑兵则是跟“吴阳”守军里应外合,十分轻易地吃掉正在攻城的四五千秦军。

    这一场战事几乎没有难度,攻打秦军营盘和攻城部队,己方折损绝对不会超过千人,消灭和俘虏的秦军约在一万四千人左右。

    能够这么顺利当然会有前提,主要是秦军已经攻打“吴阳”半个月,一日复一日的攻城进展不大,死伤三四千人只是成功登城四五次,一次次被反推了下来,军心士气不怎么样,警惕心也是几乎没有。

    对于秦军没有警惕心这一点,宋斌到战事结束后,依然闹得不是那么明白。

    秦国是不知道阴氏在“吴阳”附近留下了不少骑兵部队吗?这应该不可能的吧!

    哪怕秦国不知道附近有阴氏骑兵的存在,他们还能无视该区域游牧状态的白翟?

    宋斌暂时没有时间提问被俘的秦国贵族,要准备南下的事宜,还要应付魏氏那边的诸多问题。

    魏氏就一个意思,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驻守“吴阳”,没有得到家族新命令之前,驻守“吴阳”才是他们的唯一使命。

    宋斌不傻,也不会将魏氏的人当成傻瓜。

    他在守城时能够指挥魏氏的军队,原因是魏氏得到的命令就是防御“吴阳”这座城池。

    家族指令之外的事项?魏氏的军队不接受阴氏家臣的指挥,以目前的社会规则和习俗,老实说真的不存在什么毛病。

    宋斌却是知道一点,一定是魏氏的人察觉到阴氏将要干些什么,导致魏氏的人选择了退缩。

    得到同意留守“吴阳”的魏氏一干等人,他们很明显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阴氏没有满编的两个“旅”以及数量合起来在一万三千左右的骑兵,浩浩荡荡地从“吴阳”离开,径直的朝向就是秦国都城“雍”的方位。

    为什么骑兵只剩下一万三?因为其中的一部分已经先行南下了呀!

    站在城墙上观看阴氏和白翟的联军离去,魏氏一众人的表情和内心都非常复杂。

    他们打死也猜不到驻扎在“吴阳”是为了某天去攻打秦国的都城,还以为是留在这边作为钉子,好让新一年的入侵有个歇脚的所在。

    结果是,他们猜到阴氏想干什么,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直接被吓呆了。

    那可是攻打一国都城啊!

    跟攻打一个普普通通的城池,真的就是两码子事情!!!

    现在已经不是阴氏能不能成功的事情,不管有没有攻下秦国都城,哪怕是阴氏用白翟当遮羞布,开创了一个历史先河就是事实。

    “吴阳”这边的魏氏一干人等心情的复杂就在于,惊讶阴氏的大胆,心里很想参与,理智却在阻止。

    “归师禀于主,不可私下妄论,待主论断。”

    “正当如此。”

    “秦军战俘不可使之逃脱一人,若必要可不避杀戮。”

    “诺!”

    他们知道魏氏和阴氏正处在蜜月期,没有得到家主的允许,说什么都不会对外乱传的。

    秦国都城“雍”。

    这一座城池得到一再的加强,能够从各个城墙段的新旧进行分辨。

    城墙的下方,墙面经过积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日晒,一看就是有着岁月痕迹该有的脏;往上到**米则是成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模样,能直接跟下方形成两种颜色,一看就是新晋夯高。

    秦国耗费差不多两年,动用的人力物力不太好算,不止加高了“雍”的城墙高度,几个城门也是加了一个“千斤闸”的玩意。

    他们不会忘记数年前的一幕,也就是晋军第一次杀到“雍”城之下,当时郤至还在“雍”城郊外进行了阅兵,一个那时候还是无名之辈的家伙上演了单人破门的壮举。

    那个人就是现在的晋国上军将阴武,能够扛冲城锤撞塌城门的凶悍之辈。

    自那一次之后,秦庭不止一次想要改善城门防御设施,还是觉得不改善不行才真正的落实。

    秦国的君主和绝大多数大臣出征,远征东方的军队暂时还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西北边攻打“吴阳”战事不顺倒是能够得知。

    秦人对于都城周边一再爆发战事,经过阴氏和魏氏四年中一再来侵犯,很不愿意承认却要说习惯了。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今年是第五年,想走又能走的秦人早就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留下的是不愿意走又或者走不得的人。

    十七岁的嬴籍奉命留守都城,每一天都要询问前方有没有传回战报。

    如果东出的远征军没有消息传回来,他会感到心情忐忑,却是又会觉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很多时候没有消息,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一个好现象。

    关乎“吴阳”的战事?嬴籍很清楚的知道一点,相较起国君亲征大军,秦国上下并不是那么在乎“吴阳”的战事进程。

    他自己其实也不怎么关注“吴阳”的战事发展,跟所有人的想法有点相似,能将“吴阳”攻克是件不错的事情,打不下也无所谓。

    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复杂,作为都城的“雍”周边都已经被打烂,国君亲征能不能重创阴氏才是关键,其余任何事情反而是一件小事。

    另外一点,就像“吴阳”的魏氏一干人等得知阴氏要去打“雍”一样,秦人不是绝对肯定作为都城的“雍”不会遭到攻击,认定的是哪怕将要遭到攻击,一定会是敌国的大军怼上来。

    所以了,国君亲率的东出远征军没有战败之前,晋国的大军还在遥远的地方,轮到需要担心“吴阳”的三五千晋人,他们从心志到精神该是萎靡和担惊受怕到什么程度???

    嬴籍处理好了一应政务,要像往常那样前往东边的城墙上眺望远方。

    他每一天都会这么做,用这种方式表达获得好消息的期盼,也是为了稳定城内贵族和黎庶的心。

    因为各种不理想的关系,“雍”肯定没有了热闹,街道之上少见行人,即便是有也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公子,听闻今早有多支商队进城?数岁未见此景,今日再现,必是预示大秦再兴征兆呀。”

    话说,诸夏打君子战争太久,偷袭什么的不会发生在正规交战上面。

    缺,就缺一个始作俑者,给世人来上一课。

    秦人就是再不怎么不在乎规矩,又是一再破坏规矩,思想遭到自我禁锢,想法方面还是会很“单纯”的。

    人在前往东城墙移动的嬴籍一听寺人的话,怎么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偏偏又想不出不对劲在哪。

第509章:菜鸡互啄

    奔袭一座城池这种事情不是没人干过,鬼方就特别爱干这种事情,犬戎曾经就偷袭镐京成功迫使周王室迁都。
    异族一再寇城对当代人来说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别说是年轻人,老年一辈也没那种记忆。大概只有一些史官才进行过特别了解?
    “俺们何时夺取城门?”
    “待骑兵现身之时。”
    看穿着就是一些异族,懂得辨认能看出是狄人。
    这一帮人刻意弄成了赤狄的装扮,秦人搭讪就用狄人的语系。
    他们拉来了皮革、皮草、奶酪制品以及一些牧畜,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成功进城了。
    说起来,没谁搞过伪装,混进城再干夺取城门的事情。
    负责看守城门的秦军士兵,他们因为没有多想,得知商队在城外有驻地,带来了数量不少的牧畜,哪怕是看到那些人不时在城门附近转悠,内心里只是觉得烦闷,真的没有往其它什么方向思考。
    事实上是大家的概念中就没那么一回事,又怎么去进行提防?
    作为都城的“雍”不可能完全放空,平时要说有数量过分的驻军则会非常的不春秋。
    现在哪个国家的哪一座城,不存在任何时刻都有数量太多的驻军。一般是等到需要用到武装力量,某某谁向某某家族发出征召,某某家的家主再集结家族武力,有建制的军队才会形成规模。
    所以了,作为都城的“雍”会有城防力量,他们来自公族的一种义务,干的就是看门和巡逻的活。
    第一次干伪装偷袭的阴氏人员,他们要说有多么专业就是在开玩笑,破绽和漏洞挺多,耐不住负责治安维稳的秦军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呀!
    加洛进城后根据得到的指示找到阴氏在“雍”的细作,双方笨拙地互相确认身份,一些交谈也就展开了。
    他是谁?是第一个投靠阴氏的异族部落首领,数年过去从少年长成了青年,思维方面也变成了晋人模式。
    “城内常备秦军不足两千,各家‘徒’与‘羡’大多受征召出征,余下之数难以计算。”沛作为一个细作小头目,该掌握的信息还是有的。
    只不过,沛提供的情报一点都不专业。
    真正专业的细作小头目,他应该汇报驻军数量,再摸清楚城内一共多少人,估测有多少人在爆发交战后能加入战斗;同时,城内留下了哪些身份尊贵的秦人,要攻打“雍”该是先攻占哪里,再去解决哪一个家族,之类的也应该说清楚。
    硬要有个评价,阴氏在干脏活和秦军防备上面,弄了个菜鸡互啄的既视感出来。
    加洛在沉吟,脑子里则是有些思维空空。
    那啥,要咋整?
    秦人对他们的到来只是表达过欢迎,接下来就不管不问,没有多么森严的戒备。
    要是加洛的脑子够用,会发现秦人的心思全在东出远征军上面,对近在咫尺的“吴阳”战事都缺乏关注度,又哪来的多余热情去管原来的异族商队。
    “有一事。”沛很是迟疑地说道:“秦公子籍每日皆往东城门而去,随性护卫不多,或可擒之?”
    加洛怔怔地看着沛,一副傻了的模样。
    俺不是贵族啊?
    怎么能够擒拿秦国公子!
    再说了,哪怕是贵族,怎么都要是“上大夫”的身份,要不哪够资格去俘虏一国公子呢?
    这就很春秋了!
    诸侯国贵族不能俘虏一国之君。这个种例子非常多,要说哪次最出名,或许是郤至在“鄢陵之战”的五进五退?当时楚君熊审厚脸皮就是不跑,搞得郤至每次都要退兵。
    沛无比纠结地说:“秦庭刺杀主,无礼仪制度在先,我等亦可效仿?”
    加洛精神一振,说道:“主有言,秦庭不复于礼,阴氏何言理栽。”
    两个人找到了干坏事的理由,嘀嘀咕咕一阵商议。
    沛负责联络同在“雍”的阴氏细作,查清楚嬴籍出宫城的时间和行动路线,再摸一摸路线上有哪些家族要特别留意。
    加洛则是跟伪装进城的其余队伍协商,调来多少武力,合适再什么时候动手,动手之后又该干些什么。
    他俩这么搞,总算是有点干脏活该有的素质。
    率领大军急赶南下的宋斌,内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偷袭一国的都城?这事异族有干过,诸夏的国战真没有相关的例子。
    诸夏诸侯国的内战,无外乎就是派人宣战,约个地点,再带军队过去,双方还能阵前唠嗑,军队摆开阵势干一场,输了的认怂,嬴的一方不干赶尽杀绝的事。
    这种战争历来不以破坏为主,甚至会刻意避开生产区域,哪怕周边有耕田什么的,信不信双方会约束不得践踏?
    真的开打之后,什么断掉敌军粮道,截杀对方传令兵,干那是绝对不会干的,玩得就是互相克制,贵族还要显示出彬彬有礼的一面。
    当前的各国,认为出现最过分的事情是什么?近的只有“鄢陵之战”中楚军逼到晋军营寨之前,没留给晋军用来摆阵的空间。
    看看,瞧瞧,楚军没有偷袭,只是军队向前压进,过程中还一箭未发。这都能被视为过分?能充分了解到现在的主流思想,搞清楚什么是“君子之战”的!
    楚国被骂蛮夷,大多数时候却执行诸夏的交战规则。
    时间向后推移个一两百年,人们再去了解楚国,得出的结论只会有一个:这特么不是君子之国,又是什么!
    当然,要是时间再流逝个两千多年,人们的看法又会出现改变:有个傻子明明能打半渡而击,偏偏要等敌军过河再列阵。输了纯属活该,那人就是个24K金的傻逼啊!
    “如此作为,是好是坏?”宋斌手抓住车护栏,心里一片乱糟糟,想道:“国中各家如何看待阴氏,列国会否侧目?”
    周边是一再呼啸而过的骑兵,他们不用带脑子,执行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就行。
    霍擅骑马靠近过来,大声说道:“‘雍’已遥遥可见,是否点燃狼烟?”
    宋斌将心神收回来,一咬牙喊道:“点!”
    这特么,来都已经来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喂!
    一个字: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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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到了春秋时代的晋国,成为一名小领主。晋国刚刚发生国君号召多家贵族一同消灭赵氏家族不久。国内余波未平;国外动荡连连。魂穿成为小贵族的吕武,决定在进击成为大领主之前,先用后世的知识,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而这是一个穿越者无论干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发明家的时代!春秋大领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秋大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