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不愿让我利用？来，咱先认爹（求订阅！求月票！）
刘春来被这句话给弄得愣了起来。
怎么回答？
刘八爷这意思是想认，但是却因为肤色不同，不愿意认。
从封建时代走过来的知识分子，思想是守旧的。
一切以家族为前提，很难接受家族中有一个跟所有人都不同的后人。
而且柯尔特太明显。
“八爷，我觉得咱们想法得改变了。就如同我当旗手一样……当年满清政府，就因为不思求变，几次变法也都是为了应付，结果丢了江山。咱老刘家，如果按照以前的规矩，载字辈跟福字辈人还不少，尤其是福字辈，那族长也落不到我头上……”
对于族长，刘春来并不稀罕。
可现在看来，刘八爷应该能确定柯尔特是他的后人，只是因为肤色不同，不愿意认而已。
刘八爷看着刘春来，不说话。
刘春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前提是柯尔特得是刘八爷的儿子。
“柯尔特是我的儿子，当年在山城的时候，她是被骗来的，我见她可怜，用1800大洋买了下来……”刘八爷说这事儿的时候，一脸平静。
刘春来疑惑了。
当年刘八爷把家里家产都给分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大洋？
即使他是一个上校团长，是刘湘手下的重要军官，山城当时的经济发达，可动不动就是几千大洋出手，哪里来的这么多？
刘八爷在山城的时候，可是三十年代。
那时候国内通货膨胀虽然也严重，现大洋的购买力，依然是非常强劲的。
尤其是在最后，刘八爷回来的时候还带了32块金砖！
一想到这金砖，刘春来琢磨着，怕是又要少两块了。
周蓉那两块，还没给呢。
“当时还有联系？”刘春来明白了。
“四六年她母亲带着他去的香江，国共两党谈判破裂后，我就让人把他们送香江去，我自己回来了……”刘八爷叹了口气，“包括美静中则。她们都是外国人……”
“可也是咱们老刘家的媳妇儿啊。八祖祖，时代在变化，咱们不能依然抱着老思想。咱们国家可是有着不少的少数名族，要是按照你这种想法，就不能跟其他名族通婚？再说了，以后随着咱们发展起来，肯定要走出国门的。要是咱们老刘家有人也要娶洋媳妇儿，难道咱们以祖宗法制为由，阻止？能娶到洋媳妇儿，那是本事……”
刘春来开导着刘八爷。
刘八爷当年是提着脑袋去革*命的，在老刘家穷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让刘春来当了旗手，当时也是要求刘春来带着刘家的人去革了贫穷的命。
跨越种族的婚姻，目前也就只有海外华人中才会出现，国内几乎是没可能的。
“再说了，老刘家祖训跟家规中，没有不允许跟外族通婚的吧？”刘春来见老头神色舒展了不少，笑着开口。
当年立下规矩的老刘家祖宗，估计都不知道有外国人存在。
刘八爷也愣了。
当时的老祖宗要是能想到这个，就真的神了。
尤其是在这边，根本就没有少数民族。
哪里存在外族不外族？
见刘八爷露出思索的神情，刘春来也没逼他，留下他，让他自己去考虑。
自己则是先出去了。
“怎么样？你八祖祖没事儿吧？”刘福旺看着刘春来出来，急切地问道，“老头子平时身体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就病了？”
“没啥大碍，就是有点中暑。发个汗（出汗）应该就没问题了。”刘春来帮着刘八爷隐瞒着情况。
“柯尔特他们呢？”刘春来发现，柯尔特一行人没在院子里了。
刚才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去制衣厂的设计部了，孙小玉跟黄莉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些建议……”刘福旺说道。
厨房里刘九娃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们到厂里谈事，你作为副厂长，不去跟着，在这里忙碌个啥？”刘春来到了灶屋门口，看着田明发坐在灶门口烧火，田丽跟刘九娃则是在案板上忙碌着。
不由有些火大。
他还指望着田丽快点熟悉管理，外派出去呢。
“九哥一个人忙不过来，田明发除了烧火，啥都不会……”
“乱求说，我会煮稀饭啊！”田明发不乐意了。
刘春来懒得理他，看到案板上居然又有一只鸡，“九哥，这鸡哪里来的？”
“之前祭祖时候杀的那个，用藕叶子包好，吊到井里放着，再不吃，就要臭了……”刘九娃一边切着一个嫩南瓜，头也没抬地回答，“不管是不是八祖祖的骨肉，仅仅他是港商，给咱们送钱来，也得好好招待。”
“咄！咄！咄……”
刘九娃手中的菜刀几乎只能看到虚影。
随后，就出现了跟牙签大小差不多的嫩南瓜丝。
这刀工，真心不错。
“春来叔，那真的是八祖祖的儿子？”田丽好奇地问道，“这跟我们长得不一样啊，有人岁数大了，头发白是正常的，可他头发是黄的……”
刘春来懒得跟他解释。
径自转身出去了，坐在庭院中间的树下，躺在刘八爷的逍遥椅上，觉得还是不满足，最后又跑到一侧厢房的书房中找书来看。
他带回来的管理跟营销类专业书籍，也都放在这里面。
可刚进屋，就看到书房中间的长条实木桌上摆着那本《金瓶梅》，随手拿起来一翻，居然都是繁体字！
看起来太难。
随手再翻几页，果然是有插图的。
这些插图，并不是彩色，也不知道刘八爷天天抱着这个看个啥劲。
书架上几乎所有书都是线装版本，同样也都是繁体字。
最后索性又开始趴在书桌上琢磨考试的题。
虽然说初中文化水平相对来说已经很高了，在农村都算比较顶级的文化人了。
刘春来也知道目前的教育水平，就连课本上的知识点都没有后面设计的多。
他需要选拔出来的是头脑灵活的人，理解能力强，学习能力强，更重要的还得是那种有执行力的，出题的时候各方面都得考虑到。
所有人，都是要外放出去的。
考试，那是重中之重。
公社虽然已经报名了，什么时候考试，刘春来还没确定。
题出出来，还得到公社的中心学校借用油印记刻蜡纸，再印出来。
麻烦得不行。
至于激光打印机？
或许跟柯尔特他们谈谈，到时候能从香江那边采购一台。
刘春来琢磨着考试的题，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直到外面院子里响起了说话声，刘九娃叫他吃饭，才发现，居然两点了。
有鸡有肉，甚至还有一条糖醋鲤鱼，刘春来都不知道刘九娃啥时候又下河去摸鱼了的。
满满的一大桌，大多数都是这季节的时令蔬菜，非常丰盛了。
经过刘九娃的手，这些菜色香味俱佳。
柯尔特夫妻吃得很是兴奋。
尤其是爱丽丝，也不抱怨这山路难走了。
刘八爷依然在装病，没有出来吃饭，刘九娃则是给他把饭送到了房间。
“你们那些内衣，都非常不错啊，为什么之前没有看到？”饭后，柯尔特问着刘春来。
“之前你也没来这边不是？目前生产的都是部分样品，山城那边也没有消息回来。你得知道，在大陆，这种东西，一般人都是难以启齿的。”刘春来说道。
随后看了一圈旁边的几人。
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讨论着什么，廖强跟李克两人就在旁边。
一些事情，刘春来也不好问，比如这些服装对方的卖价什么的。
“那电视机生产线如何了？”刘春来直接问自己关注的。
就连旁边的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耳朵也都竖了起来。
“生产线没问题。我亲自去了一趟康力公司。他们的技术并不是很好，产品在市场上也没有多大的名声。”柯尔特看着刘春来，“你真的愿意要他们的那生产线？”
“有些东西，只要打下了基础，再投入资金进行技术升级改造就行了。”刘春来知道康力的技术很差。
但是比国内原有的技术好了很多。
国内引进了数量不少的彩电生产线，各个国家的都有。
同样，也有从香江康力引进的。
“他们的很多核心零部件，比如芯片，都是从RB进口的。”柯尔特不明白刘春来为什么会选择引进康力的彩电生产线。
“那个不重要。我们国内也没有几家芯片生产线，大多数的彩电都得进口。如果可以，我们双方完全可以合作……”
上次对方就想合作呢。
刘春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就是建立一个合资公司，由柯尔特他们从香江购买彩电生产线，葫芦村出土地、厂房、人员等。
非常常规的合资公司。
“注册资金五百万美元？我们以生产线跟技术入股？只站25%的股份？”柯尔特不乐意了。“即使土地、厂房、人员等，也要不了这么多！”
按照一般的合资，中方没有资金，所能站到的比例都比较小。
“我们有市场渠道，这些产品，在开始的时候，将会以我们国内市场为主。”刘春来平静地说道。
彩电在国内未来十多年，长虹没有发动价格战之前，那是非常火爆的。
现在的长虹在彩电领域还没崭露头角。
即使后面发起了价格战，最终长虹依然因为点偏了科技树而导致通过价格战获得的市场份额不断萎缩。
柯尔特并不太了解这个产业。
更不知道在川内有一个十年后成为国内彩电巨无霸的产业。
否则，他们不会跟刘春来合作。
“我们国家的政策你们也知道，我们必须要绝对控股！”看着柯尔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刘春来说道。
柯尔特确实不愿意这样。
目前刘春来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
唯独能提供的也就是资金跟土地，厂房都还没开工建设。
“要不，我们帮忙采购？”柯尔特琢磨了一番，认真地对刘春来说道。
在他看来，跟刘春来这样的人合作，很容易就吃苦了。
明知道康力公司的彩电技术不行，他还想引进生产线。
“合资能拿到很多的优惠，包括税收等。而且，咱是一家人，这也不是我为了个人，而是为了整个大队的未来发展。或许，你可以先跟我去见见刘八爷，老头子身体有些不舒服……”刘春来见对方不上套，怎么能行呢？
索性先让柯尔特跟刘八爷认了亲再说。
柯尔特没想到刘春来话题转变得这么快。
一时间愣了起来。
“之前你们在沟通服装款式等问题的时候，我问了一些情况，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你父亲。”
柯尔特自己何尝不知道？
可他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父亲。
虽然他是金发白皮肤，但是他的父亲是中国人，从小在中国生活了八年，接受的教育，基本上也都是传统的中国教育。
他也想有父亲，有根。
他母亲没有多少文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被骗来，跟了他父亲。
在中国的生活，改变了他母亲太多的认知。
柯尔特没说话，站了起来。
“两位，一点私人的事情，不至于也跟着吧？”见廖强跟李克也跟了上来，刘春来拦住了他们。
廖强皱起了眉头。
李克则是苦笑：“我们的规定是这样，你这让我们很为难啊。”
“里面的，很可能就是柯尔特的父亲。找了几十年……”
“如果确定是，我们会给留出空间跟时间的。”廖强也不是不愿意变通。
刘春来听了这话，也就不拦着他们了。
“八祖祖，柯尔特进来了。”刘春来没有敲门，在门口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
“春来啊~来扶我一把，扶我起来……”刘八爷的声音，有气无力。
要不是知道老头在装病，刘春来还真会认为他出问题了。
柯尔特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踏进了房间。
刘春来扶着颤巍巍的刘八爷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老头的颤抖。
柯尔特看着这个留着披肩银色长发的干瘦老头，完全跟他看到的照片不同。
“你跟玛茜亚莉很相似。”刘八爷看着柯尔特盯着自己，也不吭声，主动开口了。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柯尔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跟这个干瘦的东方老人的相似之处。
437 刘春来主动让人占便宜？（还账27/44）
刘八爷看着柯尔特，叹了口气。
“你母亲怀着你6个月的时候，我上了战场。我要为我的国家战斗！一直到赶跑了侵略者，我回了这里……”刘八爷丝毫愧疚都没有。
很平静地说道。
“既然你是我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就连在山城，也从来收不到你的回信！妈妈每天都在担心你，如果不是每个月有钱寄回来……”
原本一直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柯尔特，突然爆发了起来。
声音很大。
“那时候我在打仗！而且永远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刘八爷依然很平静。
“你当年承诺过，等打完仗，会回来找妈妈，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老子怎么没承担责任？男人养家，女人带娃！”刘八爷火大了起来，“当年要是你妈不带着你走，留在国内，日子会更难过！”
这会儿也不装病了。
刘春来看着廖强跟李克两人发愣的表情，看了一眼刘八爷，“八祖祖，好好谈谈，我们去外面。”
后面这话是对廖强跟李克两人说的。
两人也点了点头。
场面变化太快了。
如同刘八爷说的，建国后，如果有个外国老婆，肯定会被当成帝国主义的间谍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八爷从来不说他有后人，上战场之前女人明明已经怀孕，甚至在打仗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RB女护士，两个儿子，刘八爷都知道。
最终他回了村里，最多吹牛说自己当年在山城睡了多少洋婆子，但是从来不会说自己身边有洋婆子给他生孩子。
要是让人知道了，指不定会如何呢。
“老先生，过去的都已经是历史了。历史特殊时期，人们的看法也是不同的……”出去的时候，李克对刘八爷说了一句。
就是提醒他，不要当着外国人说国家的坏话。
即使这个外国人是他儿子。
“老子不用你教！新中国成立后，虽然依然不富裕，至少，国家不再受欺负了。”刘八爷冷哼了一声。
“八祖祖参加过保路运动，红军长征时期因为不愿意带部队阻挡红军，被撤职过……抗日战争结束后，就回来了。而且，是民盟成员……”刘春来开口对两人说道。
廖强跟李克两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这是真正的老革命。
统一阵线的成员呢。
于是，几人退了出来。
“刘，他们……”刘春来出来的时候，爱丽丝一脸急切。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刘八爷也是一个钢铁直男。
几人就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聊了起来。
县政府。
吕红涛办公室里。
铝制饭盒打的饭菜放在办公桌上，早就凉了。
却没有人动筷子。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非常压抑。
外面的人也不敢催促，这已经安静了两个多小时了。
一开始双方还在争吵，后来就没有动静了。
“要不，咱们各自退一步，你们拿45%的外汇。先期属于你们的份额先借给我们买发电机组，然后再换给你们？”许志强把手中的烟头摁灭，才开口，“这样下去，也拿不出解决方案的。”
“许书记，你这算盘倒打得好，有意思吗？你们蓬县出了什么？我们可是把整个收音机厂生产线连设备带工人打包给了刘春来！”
对苗仕林来说，蓬县的这两位主官都不是好相与的。
“你们又不是把所有零配件的生产厂都给他！再说了，这是得给钱的吧？你们白送？”吕红涛一脸鄙视。
偷换概念才没意思。
“我们可还得提供各种零配件的供应。即使把这些厂搬过来，蓬县能完成配套工作？能养活这些厂？”苗仕林毫不客气地问着两人。
到现在为止，双方的外汇分配权都没有谈妥。
外汇如何分配，并不伤及到刘春来的利益，却能影响到目前正在谈的双方后续发展。
谁得到的外汇多，谁就能从国外引进更多的技术及设备，申报项目，拿到发展资金。
山城轻工局有着太多厂需要技术升级了。
很多厂，生产设备甚至是建国之前就已经有了。
现在因为技术落后，产品老化严重，根本就无法适应市场需求。
别说出口，连国内有着庞大需求的产品，他们生产出来也没人要。
“50%！对半开，这已是我们能接受的极限。我们双方可以扩大合作范围，比如在纺织跟制衣领域，相互学习，技术共享等……你们也不要再说为引进发电机组建设配套要求先获得外汇。一套发电机组也就几百万美元，只有刘春来这种不了解行情的人才会相信你们说的！”
苗仕林见两人不吭声，直接拿出了这样的方案。
从头到尾，就因为刘春来是蓬县的，江南制衣厂规模够大，他才没有提出要求更多比例。
反而是这两位，从一开始直接狮子大开口，要70%的份额！
也不怕被撑死。
“必须优先解决我们发电机组引进的资金需求。”对于比例，许志强也知道这是极限。
优先获得足够的外汇，才是他们主要争取的。
蓬县其他能引进国外设备跟技术的不多。
引进发电机组，扩大蓬县水电站供电能力，关系到整个县后面的发展。
从一开始，每笔订单都分一半出去，时间将会长一倍。
“咱们这像不像书中的打雁兄弟？雁还没打下来，先商量怎么分。上级会批准咱们多少外汇保留权还不确定呢！”吕红涛苦笑着看着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两人。
要是省政府不批准，外汇管理局也不同意，一分外汇都没有。
“出口创汇地区，根据外汇管理局的规定，只要有项目获得批准，就可以保留外汇分配权……我们项目多，就缺外汇呢！”
苗仕林一脸无所谓。
山城作为全国轻工业排在前几位的城市，即使他们无法创汇，为了保证基础好的企业更好地发展，外汇管理局每年都会分配一部分来调整产业结构，进行升级技术。
山城有能力获得外汇，减轻外汇管理局的压力，自然是容易的。
蓬县政府可没这样的优势。
工业基础不好，各种厂都是规模不大，技术落后的。
一个寻常的农业大县，目前的水电站刚扩容没有多久，想要再获得批准，没那么容易。
“那是我们的事，自然不用你们操心，只要谈好比例，到时候各自去申请自己的那部分份额就是了。”吕红涛不动神色地反击了回去。
刘春来的两个在这里，创造了这样的效益，市政府正在向省里帮着要政策，争取成为试点呢。
苗仕林这算盘才是真的打得好。
想要拖着蓬县无法对水电站供电能力扩容。
到时候，供电跟不上，刘春来的厂子扩张，就只能布局到山城。
有那么容易？
“目前春雨获得的外贸订单超过25万套，合同总金额超过300万美元，要不然，红杉制衣厂跟江南制衣厂各生产一半？”苗仕林一脸阴险地问两人。
吕红涛跟许志强两人面面相觑。
对方居然知道订单的确切数量！
这还怎么谈？
“要不，咱先吃饭，你也休息休息，我们商量一下。如果真要按照订单分，肯定根据加工能力来不是？”
许志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蓬县江南制衣厂有超过1700台的缝纫机！
红杉制衣厂到现在，已经有500台缝纫机，可工人却还没调集到位。
苗仕林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样来分订单。
从上午过来，一直谈到现在，也没谈出结果。
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无法获得什么成果。
索性就同意了。
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又邀请苗仕林喝酒。
有了上次被灌酒的教训，苗仕林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就这饭菜，不是挺好么！”
也不管两人，直接端起已经冷了的饭盒，吃了起来。
随后，苗仕林被安排到由县政府办公室改造而来的招待所，又开始琢磨起来。
一直到天快黑时，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再次邀请苗仕林一边吃饭一边谈。
苗仕林只能跟两人去了县政府食堂。
一箱江津老白干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要喝你们两人喝，没谈妥之前，我不沾酒。”
无论吕红涛跟许志强如何劝说，苗仕林甚至不顾情谊，也不怕得罪人，就是不喝酒。
上一次的教训，太惨痛了。
见这方法没用，吕红涛跟许志强也不再劝酒了。
同样，也不提白天谈的事儿，只是闲聊。
一直到杨艺跟马文浩回到县政府，向他们汇报情况。
“刘八爷是柯尔特的爹？”
众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难怪山城找不到，躲在这里，谁能找到！”苗仕林感慨不已。
心中却感觉到情况不妙起来。
“当年在山城，柯尔特母亲已经怀上了他，刘万德率领部队出川抗日……”杨艺把情况详细地做了汇报。
许志强听完后，叹了一口气：“刘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刘八爷回来后，从来不提自己有婆娘娃儿，尤其是还是一个外国婆娘。
要不然，仅仅是有海外关系，在前面几十年，都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还好，现在国家工作重心是经济建设。
国家巴不得海外华人华侨都回来投资。
缺外汇啊。
个地方招商引资，最容易的就是海外的华人华侨了。
对蓬县来说，这是好消息。
港商的爹在这里，不投点资建设家乡，怎么能行？
至于为什么他爹是黄种人，儿子是白种人，谁在意呢？
有外汇就行。
“刘春来正跟柯尔特谈合资建立彩电厂的事。”许志强跟吕红涛一听更是高兴了。
刘春来之前就说过。
终于有确切消息了。
苗仕林的脸色更难看了。
杨艺见苗仕林脸色阴沉，知道谈判的结果不好。
当即开口：“刘春来提出，由葫芦村、蓬县政府、山城轻工局及港商四方合资，成立彩电生产厂，厂子建在他葫芦村，明天一早他们回来县里谈这个。谈妥后，就拟定方案，向上级申报……”
听到这话，苗仕林好受多了。
至少，他们还能参与进去。
“四方合资，出资比例如何，各占多少？”
苗仕林提出核心问题。
从刘春来承包了红杉制衣厂后，苗仕林对国家这方面的政策研究得相当透彻。
合资，肯定没问题。
国家大力支持呢。
希望利用国外的资金、技术来提升国内的技术，培养人才，创造就业岗位，增加税收等。
可目前的方案，蓬县政府可以用土地厂房等获得股权。
还能创造大量的给新增就业岗位。
山城轻工局就只能拿钱出来了。
他们下属，没有电视生产厂。
了解了情况后，各自都要商量对策，就散开了。
“刘春来提出，蓬县提供各种配套支持，山城轻工局以技术人员、收音机厂折算成股本，不需要出钱。”
到了房间后，杨艺急忙把刘春来的意思告诉了苗仕林。
在这方面，刘春来还是很替轻工局着想。
苗仕林却没有高兴，反而疑惑了。
“刘春来那么精明的人，会让咱们占了便宜？”
“咱们占什么便宜？刘春来手里没人，想通过咱们轻工局，从山城的学校要毕业生。还要求我们从相关工厂调有经验的技术人员跟管理人员过来……”
杨艺的话，一下点醒了苗仕林。
“我就说这小子没这么好心，改变不了占便宜的习惯！”
知道了这个，苗仕林顿时有了底气。
吕红涛跟许志强两人详细询问马文浩后，也是不解。
“刘春来把山城轻工局拉进来干什么？”
饶是许志强，也想不明白刘春来这葫芦里卖的啥药。
明明可以只是葫芦村跟柯尔特合资，非得拉上蓬县政府跟山城轻工局，让出来一些股份。
究竟目的何在？
“领导，依刘春来的意思，咱们跟山城轻工局都拿不到多少股份。”马文浩倒是明白刘春来的目的。
用一点股权，来换取蓬县政府跟山城轻工局的全力支持。
438 为全权代理权，先送百万美元？（还账28/44）
“这狗曰的，比他爹精明太多了！他是要咱们的配套！要是在后面，如果县里供电紧张，肯定得优先保障他们的用电……之前他不是提过，要求把县城到幸福公社的公路，先铺成碎石路？而碎石又得从他们采石场拉。”
许志强总算明白了。
“果然！这龟儿子，跟他爹一样，不占便宜就不舒服。”
吕红涛也骂了起来。
看起来，刘春来给了县政府好处，带着财政紧张的县政府发财。
可实际上，依然是刘春来占便宜。
用一点股份，就让蓬县政府必须解决各种配套。
“山城那边提供什么？”
“以收音机厂的设备跟人员来核算股本，同时，一些国内能生产的彩电零部件，由山城提供；他们还得提供技术人员，尤其是那边每年都得提供一批大中专毕业生，而且大专以上学历还必须占据一定的比例。”
听到这话，吕红涛跟许志强两人好受多了。
山城轻工局付出的更多。
这也解决了蓬县发展缺人的问题。
“这样也挺好，各自承担自己能承担的。即使县里不占股份，中外合资的电视机厂在县里，也必须提供足够的支持……”
吕红涛叹了口气。
静下心来，才发现刘春来这种方案的好处。
“刘春来准备走引进、消化、吸收，然后再自己开发的道路？”许志强捕捉到了刘春来要求山城提供一些能生产的零配件。
马文浩摇头，表示不知道刘春来的计划。
别说他不知道，连柯尔特也不知道。
“事情就是这样，在国内搞企业，没有政府的支持，没有完整的配套，彩电生产线引进回来也没用。”
院子里没了外人，刘春来解释了为什么要拉山城轻工局跟县政府进来。
到了晚上，就凉快了起来。
湿苦蒿产生的烟雾，寻走了蚊子，还有淡淡的苦蒿味清香，很醒神。
柯尔特的情绪早就平复了。
对刘八爷本来就没有太多仇恨，压在心中几十年的问题得到答案，倒是释然了。
他无法理解刘八爷的那种家国情怀。
对于认祖归宗的事情，他同样不是很在意。
他母亲的遗愿，算是完成了。
对于父亲，他真的没有多少的概念。
所以，现在更在意的是生意。
“春雨的那些服装，我们批发价格在28跟29美元一套……”柯尔特突然开口。
“也就是说，每一套服装，你们至少有15美元甚至更高利润？”看着柯尔特，刘春来一脸怪异，“这跟是否合资成立彩电公司，有区别？何况，你们是代理商，卖多少价格，可以不告诉我的，除了让我闹心，不会对我有任何好处。”
刘春来这话很实在。
狗曰的，国际市场上的那些服装批发商都不是傻子。
居然敢给将近三十美元一套的价格大规模拿货。
零售价至少会在50美元甚至更多。
至少也定位在中档品牌方面。
可惜，他们生产的，只有13美元一套。
柯尔特跟郑天佑他们卖出去的价格越高，刘春来越闹心。
自己现在是没有渠道，只能看着他们挣钱。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款式在国际上会非常流行，对吧？郑天佑认为你是最优秀的服装设计师，给你安了一个具有国际范的英文名字。”
这事情得给刘春来沟通一下。
刘春来好奇了，端起桌上的盖碗，用盖子撇开上面漂浮着的茉莉花，问道：“啥名字？”
“安利。安利·刘春来……”柯尔特并不知道安利·纽崔莱这直销界的扛把子。
要不然，估计会笑着告诉刘春来。
“噗~”
刘春来刚喝在嘴里的茶，就这么喷了出来。
“你这是认真的？”看着柯尔特，刘春来心思复杂到了极点。
安利·纽崔莱！
安利·刘春来！
到时候，国内传*销业务火爆起来，怕自己又要被认为是国内传*销鼻祖了。
突然，刘春来发现了这个世界对自己深深的恶意。
“郑天佑是这样向国际客户介绍的，客户们对于你这样的设计师，非常有兴趣，也许某一天就会来找你……所以，我先告诉你，别到时候问你安利·刘春来是谁你不知道。”
看着柯尔特的认真的表情，刘春来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即使当讲，他也不敢讲啊。
这是爷爷辈的。
还是亲房，没有出五服的亲房！
行吧，认了。
只要能赚钱就行了。
“这事儿，貌似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生产，你们销售……”
“如果我们的销售公司有你的股份呢？”柯尔特的话，更让刘春来意外。
“啥意思？”
天上掉馅饼，绝对不是好事。
刘资本家对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非常警惕的。
到时候馅饼没吃到，反而被砸死球了。
“回来之前，天佑跟我商量，如果你有兴趣，就我们三人合作，成立一家新的销售公司，这公司主要代理春雨服装厂生产的各种款式海外总代理。你拿40%股权，我们各占30%……”
条件太诱人了。
“条件呢？柯尔特，论家族辈分，我应该叫你跟郑天佑爷爷。你们在香江长大，那是资本主义世界，一切都是向钱看……我这人，比较谨慎。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刘春来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事情。
尤其是经历过几十年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市场竞争。
同时，还向着旁边厢房看去。
廖强跟李克在那边呢。
“海外总代理权。我们既然拿不到，如果你是最大股东呢？”柯尔特也不隐瞒，“我来，主要是为了这个，要不然，只是订单，完全可以跟吴二娃签订合同，直接从花都拿货。”
刘春来明白了。
海外总代理权！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从一开始，刘春来就给春雨定位的是国内高端品牌。
培育品牌需要很长时间，也需要很多的精力。
一直到中国加入WTO，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只有高端品牌，才能靠着品牌溢价保障高额的利润。
国人对于奢侈品牌的态度是全世界人都无法理解的。
根源只有一个——面子！
不从吴二娃手中拿货，怕还有一个，减少中间商赚差价。
“这个也不违规。通过中午跟黄莉以及孙小玉等人的交流，春雨根本不具备成立海外公司的条件。你想要把销售渠道掌握在手里，我们只需要赚钱……”
柯尔特见刘春来扭头看向廖强两人，直接说道。
他们不介意给刘春来最高的利润。
对于这事情，刘春来也不扭捏，反正又不是占公家的便宜。
这样也避免了到时候被人说利用集体的资源给自己挣钱。
谁特么的要说，就让他去海外开发市场去。
“当然，也不只是这样，你得帮我们培训销售人员，郑天佑说，就是因为你当初在花都那边上课，让他理解了很多东西……”
“行！你们那边可以招聘人员，到时候看每隔半年或是一年，集中培训一段时间。”刘春来一点也不客气。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他也准备要亲自培养管理人员跟销售人员。
大队的各种工程都已经展开，只是在土地上做文章，不行。
他有十多年的时间来打造一支优秀的管理团队跟营销团队，甚至科研团队。
于是，两人开始拟定合同条款。
“这次的利润，同样也按照这个分。你最好是把护照办了，到时候去那边开个户……”柯尔特在跟刘春来谈妥了大部分条件后，对刘春来说道。
“先期，以投资的名义，把这笔钱全部投回大陆吧。这些投资，未来将会是数百倍，甚至数千倍！钱留在那里没用。”刘春来很平静地说道。
国内的任何投资，只要不作死，未来都会换来庞大的收益。
不说别的，仅仅是国内庞大的市场，各种供应都稀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太作死，都没有什么问题。
至少，从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到08年国内经济开始大规模转型的时期，是不会出问题的。
两人就在外面聊着。
一直到十一点多。
双方谈得还是比较满意。
“八祖祖，这事情怎么说？”刘春来在睡觉之前，进了刘八爷的房间。
老头晚上也没有出来吃饭。
不知道后面这父子两谈了什么。
“他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我也不希望他现在就认祖归宗。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
刘八爷坐在床沿上，托着铜烟竿。
房间里也没有点灯。
刘春来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这样也好。
无论是柯尔特还是郑天佑，只要干出了成绩，让人们熟悉，接纳，到后面想要认祖归宗，那也就容易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春来被刘九娃抓着练功，刘九娃自己也在一边摇桩，倒是让李克很有兴趣地在旁边看着。
“克哥，你也练过？要不跟九哥比比？九哥可是高手……”刘春来知道李克的身份。
还真没见过两个练武的人鄙视。
奈何，两人都没理他。
李克直接向外面去了。
一直到最后，没看到两个高手切磋，遗憾不已的刘春来练完，刘九娃又让他打了一遍刘八爷教的无名拳法，浑身酣畅淋漓，洗了个热水澡后，天才亮开。
现在的刘春来，已经不抵触练武了。
每天四点多就起床，居然都不困。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估计也是站桩跟练拳带来的好处，唯独就是隔几天刘九娃给他熬的药，实在太苦了。
柯尔特夫妻还没起来，直接被叫醒，一行人就往县城而去。
人太多，刘春来一个狗腿子都没有。
山上的工地上，早就已经开工了。
爱丽丝的高跟鞋换成了田丽送给她的碎花布鞋，这女人倒是跑得欢快。
到达垭口时，东边刚跳出一轮红日。
没多一会儿，红日就变得耀眼起来。
山下被雾笼罩着。
造成的阳光照耀，让山谷里的雾更是漂亮。
“这里的日出，真美！要是带了照相机，拍下来，多好！”爱丽丝感慨着。
这让刘春来动了心思。
应该搞一台照相机，把这些记录下来。
等以后建设起来后，没见过的人，很难再想象这里曾经是什么情况。
到了公社，也不跟严劲松过多交流，刘春来直接开了车，就往县城而去。
公社的食堂，已经变成了制衣厂的食堂。
刘春来也不希望带着柯尔特他们去引起围观。
一路上，商量了行程安排，主要是为了征得廖强跟李克两人同意，让老四跟贺黎霜两人陪着爱丽丝。
谈判的事情，她又不参加。
“娟姐，强哥又没在？”
之前胡娟没少照顾刘春来跟赵军两人，刘春来直接带着柯尔特夫妻两来吃早饭。
胡娟看着柯尔特夫妻两，打量了好一阵。
县里什么时候出现外国人了？
“派出所里呢！”胡娟挤出一丝笑容，“吃啥？”
她并不想多说这事情。
刘春来见这情况，也不好多问。
“五碗米粉，咸鸭蛋一人上一个。”刘春来没有问柯尔特两口子。
他们知道个屁。
地方特色呢。
柯尔特夫妻两对于这米粉跟蛋黄流油的咸鸭蛋，也是欢喜得紧。
香江跟粤省偏清淡，不过这两口子在山城的时间不短，倒也适应麻辣。
尤其是蓬县的米粉，麻为主，辣为辅，吃起来更是别致。
“这是不是太早了？还没到上班时间呢。”柯尔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还不到七点呢。
“吕县长跟许书记现在住在办公室里。”刘春来解释着，“早就起来了。”
“你们从领导干部到最基础的群众，都这样干，要不了多久，贫穷就不存在了……这种拼劲，太恐怖了。”柯尔特感慨着。
这一趟，让他受到的震撼不小。
这是他的家族！
他也是这个家族的人……
或许，自己跟郑天佑从小就懂得努力，应该就是血脉里的力量？
认祖归宗？
现在的柯尔特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一行人到了县政府的时候，吕红涛跟许志强两人正端着饭盒，坐在办公室外面的花台上吃。
就一饭盒稀饭，稀饭表面还有一小堆切得很碎的泡豇豆。
手里拿着个馒头。
439 拿着枪谈合同的许书记（求订阅！求月票！）
“吃了没？”看到刘春来跟柯尔特，两人急忙打招呼。
“赶紧吃，到时候把苗副局长他们叫到一起，谈谈合资的事情。我先送爱丽丝去找刘雪，让她陪着。”刘春来一点都不把这比他高了好几级的两个领导当回事儿。
看得柯尔特诧异不已。
到大陆这么久，可还没见过这样嚣张的下属。
“要不，让县里安排人陪着？”吕红涛皱起了眉头。
这不太符合规矩啊。
“没事儿，自己人。”刘春来自然知道。
国家刚改革开放，国外来的人都必须时刻处于监视之中。
就是怕国外的间谍借着机会混进来，窃取各种情报。
“县里安排个工作人员吧。”许志强也开口了。
“我去吧。”正在这时候，杨艺从一边出来了。
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穿着刘春来最早卖的那种只改了裤腿的喇叭裤。
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
很是青春靓丽。
吕红涛两人看了一眼，随后点头同意了。
杨艺现在还生刘春来的气，也没跟他说话，倒是跟爱丽丝两人很聊得来。
主要就是爱丽丝分享她在国内不同地方的感受。
尤其是今天早上在燕山寺的垭口上看到的日出。
“也就你们这些资本家，才有心思看日出。我们穷苦老百姓，天不亮就开始干活，谁都没空抬头看一眼天空。风景再美，也是顾不得抬头看一眼的。比起看美丽的日出浪费时间，他们更希望用这时间多挖一锄地。”
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农村人，谁会觉得那景色美？
天天都是那样。
可真没谁抬头看一眼。
“你也是成了资本家，还是很大的那种。”杨艺没好气地说道。
刘春来撇嘴，正要开口，发现已经到了。
贺黎霜的家，他是没来过的。
之前这婆娘说过，刘春来也就记住了。
为啥非得让刘雪陪爱丽丝？
刘春来这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老四陪着，能跟爱丽丝用英语对话，这样对英语的学习帮助很大。
小县城，英语老师那水平……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刘春来的车还没停稳，手中拿着一张纸的刘雪就跑了过来。
估摸着那上面又是贺黎霜给她弄的英语短文。
在没有什么高考教辅资料的年代，这种方式还是不错的。
可看到车里下来的爱丽丝，眼神也是直愣愣地看着她。
这是老外？
“本来，得喊婆婆，这是八祖祖的儿媳妇儿。现在没有认祖归宗，加上他们在国外长大，你直接叫她爱丽丝就是了……”
“hello！”刘雪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打招呼的。
背英语课文，没问题。
可要跟人用英语交流，学习哑巴英语的她，真心不行。
“hi！”爱丽丝得了刘春来的吩咐，自然也不会用方言跟刘雪交代了。
这也是资源啊。
“贺黎霜那懒婆娘还没起来？”刘春来没有嘲笑老四。
至少，老四有勇气跟爱丽丝交流。
“刘春来，你说哪个是懒婆娘？”上半身穿着一件的确良蝙蝠衫的贺黎霜从筒子楼的二楼上伸出了脑袋，“你去花都，给我带啥了？”
“……”刘春来无语。
自己去香江，为什么要给她带啥？
贺黎霜直接从楼上跑了下来，“你真的啥都没给我带？”
“这次那边出了点事，我这都是跑路回来的……”刘春来一脸尴尬。
“出什么事情了？”贺黎霜紧张了起来。
顾不得刘春来没给自己带礼物。
“没啥大事儿。后面再说吧，这位是爱丽丝……”刘春来不想跟着婆娘多废话，把爱丽丝跟杨艺介绍给两人后，就借口还要跟吕红涛谈事儿，就开着车跑了。
气得贺黎霜看着那车大骂：“刘春来，你就是个混蛋！老子都送你表了，你都不给我带个礼物回来……”
杨艺在旁边一听，刘春来手腕上的表居然是眼前这个小女生送的？
不由开始打量起贺黎霜。
想要对比一下自己哪里比不上这女孩。
“行了，他没心没肺，你又不是第一天晓得。”刘雪有些无语，“我哥怕是都不晓得你们定了亲……”
杨艺更是诧异。
定亲！
刘春来的对象不是退亲了？
怕不会是他为了让自己死心，故意的吧？
“爱丽丝女士，杨姐，咱们先到屋里坐一下吧，一会儿带你们到江边去玩……”贺黎霜也顾不得去骂刘春来了。
直接用英语跟爱丽丝交流。
没有丝毫障碍。
刘雪跟杨艺只能听懂几个单词。
可她对贺黎霜更好奇了，心中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自己正好要学英语，为出国做准备呢。
三个女人就能搭一台戏，四个女人会如何，刘春来也管不着。
丢下杨艺跟爱丽丝两人，就回了县政府。
这时候苗仕林也过来了，几人谁都没有在意时间，直接就开始在县政府的小型会议室里面展开了谈判。
“昨晚上杨艺跟马文浩回来，把你的意思也告诉了我们。对于合作，我们没有意见，不过这谁出什么，占多少股份……”苗仕林率先开口了。
昨晚上一夜没睡，他已经知道了刘春来的目的。
没有山城轻工局的人才与配套支持，刘春来要想建立电视机厂，根本就不容易。
达成了协议，甚至可以在新的学期，直接在山城的一些大中专学校里面开设相关专业，给他们输入人才。
“整个厂，我们准备按照500万来建设。康力彩电的生产线，目前报价120万美元，技术并不是非常先进，应该能在100万美元拿下，再加上20万美元先进，折合约250万人民币。港商以设备跟技术入股，占48%股份；我们大队以土地、厂房折价60万，再加80万现金，占28%；剩下24%，至于这些如何分配，就看你们两方什么态度了……”
“这是不是太少了？”苗仕林不乐意了。
欺负他们没钱呢！
吕红涛跟许志强反而愁眉苦脸不吭声。
县政府可以给各种支持，唯独是钱拿不出来。
“并不少了。柯尔特他们不仅负责从香江采购设备，另外也还需要从那边请技术人员过来培训我们的人员，调试设备等，所有的价格都包含在设备价格里……”刘春来解释着。
港资的比例，几乎快要达到极限了。
他跟柯尔特昨晚上就沟通好了，这48%的股份，刘春来也占18%，柯尔特跟郑天佑各占15%，如果郑天佑不愿意要，剩下的全部由刘春来吃下。
也就是说三人合股，在香江成立一个新的公司，刘春来占37.5%的股份；柯尔特跟郑天佑两人各占31.25%。
谁都不拿绝对控股权。
甚至，柯尔特跟郑天佑一旦达成协议，也可以联合起来否决刘春来的决定。
以刘春来的习惯，是不愿意给自己留下这样隐患的。
不过，中方拿着绝对控股权，即使后面山城轻工局或是蓬县政府谁出了问题，没有占在一起，刘春来手中的股权加上大队的，也是最大股东，蓬县政府跟山城轻工局任何一家跟刘春来联合，就能取得彩电公司的绝对控股权。
就连郑氏服装贸易公司，股份也是根据这个分配。
“我们的收音机厂，你准备折价多少？”苗仕林问刘春来。
既然刘春来说让他们用收音机厂来入股，就直接让刘春来报价了。
“我们从沿海搞回来的录音机厂，价值大概在80万美元左右。”刘春来也不知道山城的收音机厂多大，技术实力如何。
只能让对比着他们的二手设备来。
这价格，刘春来也没虚报。
“要得了那么贵？”许志强有些不理解。
彩电生产线才一百万美元，而一条录音机生产线就要80万美元？
“几乎所有的零部件都能自己生产，另外张建民他们也有百万的投资……”刘春来把情况解释了一番，“这笔资金主要是用于厂房建设跟研发部门的建立。”
张建民跟刀疤在这边待着也无聊，刘春来直接安排人送他们到望山公社，乘坐运猪船回山城去了。
有些零配件厂，也得去了解情况。
这个厂，刘春来就没准备让县政府参与进来。
“我们的厂子很小，只有60多人，大多数零部件都是其他厂生产，那边收音机厂只是生产一些核心零部件……”苗仕林叹了口气，“厂子全部给你，另外，抽调几十名相关技术人员，凑够100人，加上原来的技术资料等，折价75万，我们拿15%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的。
这两人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对视了一眼，貌似蓬县在这里面什么都没付出。
“行，蓬县财政拿出45万出来，占8%。”吕红涛看着许志强说道。
什么都不出就占股份，那不是什么好事。
这绝对是刘春来又挖的坑。
他们知道刘春来缺什么，把他们拉入进来是为了得到县政府的更多支持。
吕红涛无法让县政府心安理得地拿几十万的股份。
“配套等那是县政府应该支持的。既然合资，还是跟港资企业合资，咱们经济紧张，就拿45万出来吧。”许志强也理解吕红涛眼神中的意思。
刘春来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容易。
原本的计划中，柯尔特他们还能接受把股权比例降低到45%。
就是怕山城轻工局跟蓬县政府嫌太少了。
按照国家规定，为了保证公有制占主导地位，合资公司中，外商出资比例不得高于49%，要保留公有制占据主导。
国内的51%，一般都是掌握在多家企业或单位手中。
外商是最大股东，提供外汇、技术、设备以及人员培训等。
这样双方都不会有意见，也不违反国家政策。
有时候，国内拿不出那么多资金，外商就直接采用一些核心技术授权的方式，另外来增加利润；或是在后续的过程中不停注资，来增加手中的股权，达到绝对控股的目的。
刘春来了解这个时代的操作方式。
违反规定，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都没有问题，咱们就先拟定一个初步合同。涉外项目，必须得由省级以上单位批准，得麻烦许书记跟吕县长了。”
“我亲自去跑手续。”许志强说道。
于是，几人就开始商量合同，并且由县政府拟定合同草案。
随后四方签字，刘春来直接以大队长的身份替葫芦村给签订了下来。
“审批的时间比较长，咱们这边基础准备工作可以开始做了。我们会尽量争取那边的价格，当然，你们双方也可以派出人员参与谈判……”柯尔特对这项目本来就不感兴趣。
可为了拿到春雨服装的出口总代理权，琢磨着投资也不大，加上刘春来还出了大头，才乐意的。
“等审批通过了再说吧。对了，春来，你们那批录音机生产设备昨天到了……”吕红涛说道。
刘春来点了点头。
那批设备也应该回来了。
“要不，按照咱们的股份分配外汇？”苗仕林一脸阴险地看着蓬县两位大佬。
“嘭~”许志强直接把一支外表斑驳的手枪拍在了桌子上，“你再说一遍？”
苗仕林顿时无语。
这还谈个啥？
就连刘春来，也是嘴角抽搐。
带着枪谈合同，这也是没谁了。
要是更港资合股的事情没谈妥，他准备用钱逼着柯尔特同意自己的条件？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商业谈判，非得让这县高官搞出江湖上要黑吃黑的非法谈判的感觉。
“红杉厂也是春雨的下属，这批订单数量大，咱们按照设备比例分配吧。江南厂一共有1727台缝纫机，红杉厂也有五百台，我们吃点亏，拿70%的生产订单……”
“你还是开枪算了！许书记，做人真的得要点脸。江南厂这是加上春雨服装厂的270台，江南皮革厂的230台！”
看着对方掏枪谈合作，可这太不要脸。
杨艺昨天跟着去葫芦村，把那边的情况都已经摸透了。
“春雨不生产啊！那是总厂呢！”许志强被揭穿，一点都不在意。
刘春来在一边也不吭声。
果然，有这两人在，自己不需要头痛订单分配。
他来分配，估计双方都会嫌少。
所以，现在江南制衣厂在开工，红杉厂还停着。
440 自己山寨自己的产品（还账29/44）
“红杉厂要40%的订单！”苗仕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全部占了。”
股权分配，他可以不争。
生产订单，必须争取。
现在谈下来，估计以后春雨的订单，都将会是按照这样的比例来分配。
“我们占啥便宜了？外汇都五五分了！”许志强不乐意了。
柯尔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可他没法建议。
见一边的刘春来眼珠子乱转，直接开口，“安利，咱们出去抽支烟？”
刘春来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货是故意的？
这话顿时让许志强跟苗仕林双方紧张的气氛消失。
“安利？安利是啥子？”许志强不解。
“外国名字吧？这个可以，以后要赚外国人的钱，肯定要经常出去的，有个外国名字好跟国际友人交流。不过，这名字是女人用的……”吕红涛没有鄙视许书记的文化水平不高。
许书记跟外国人打交道，也就是在朝鲜战场上。
“安全的安，利益的利。安心安全合法地为国家、为集体挣利润！”刘春来没好气地说道。
直接瞪了柯尔特一眼，转身出去了。
柯尔特也不知道刘春来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这狗曰的，这想法要得！”许书记点头称赞，随后扭头看着苗仕林，“就30%，爱要不好。反正你们山城工厂多，订单多，不差这点……”
“知道我们厂子多，还想占更多？”苗仕林气得差点抓起办公桌上的瓷杯就往他脑袋上砸去。
看着许志强面前的枪，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刘春来心情郁闷得很，也懒得去理会。
“这名字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柯尔特弄不懂刘春来发哪门子的火。
“我特么的什么时候自己说了叫这个名字？”刘春来即使涵养功夫好，也被气得在爆发边缘了。
柯尔特看着他，一脸无辜，“你当时给上营销课的时候，不是经常说安利给大家，你给大家的，那你就是安利啊……”
还能这样理解？
刘春来没脾气了。
“敢问你啥学历？”刘春来真的被气乐了。
最后也不管柯尔特，更不顾马上要中午了，直接坐上车，往粮站而去。
“我正说来找你呢。”穿着条有好几个破洞的白色背心的赵玉军刚起床，“设备下到什么地方啊？昨天回来，到现在，都没卸货呢。江南厂又催着要上货，今晚上就又得出发……”
一见到刘春来，赵玉军就抱怨不已。
“先找人卸下来，放到县里的粮食仓库啊。”刘春来说道，“走，咱们去码头看看。”
“我觉得，你应该在县里安排人专门负责这事情。你这是非得学诸葛亮，事必躬亲，最后累死球了，我大蜀国就这样完球了……”赵玉军说到。
看到外面停着的丰田，顿时就双眼放光。
“这车哪里搞的？我开一把……”
也不等刘春来说话，他就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你慢点！”刘春来一阵无语。
“轰~”
发动机剧烈轰鸣一声，车子猛地往前一蹿，然后重重地停了下来。
惯性让刘春来身体重重地往前倾，随后又被安全带拉回了座椅。
“我曰！慢点！轻踩油门！这特么的不是解放汽车！”
赵玉军一点都不尴尬，“这油门太轻了，你得调紧点！”
然后重新打火。
连续又熄火了好几次，让刘春来都心痛这发动机，骂了一阵，赵玉军才总算平稳起步了。
到了码头边，赵玉军猛地一脚踩死刹车。
再次熄火。
“大爷，爱惜点啊！这是小鬼子的车，一旦坏了，整个西南地区都是找不到零配件的。或许连修都没几个人会修。以后别开了！”
刘春来剥夺了赵玉军开车的权利。
坐他开的车，实在是太过惊吓了。
“别啊！”赵玉军顿时急了，“我这刚熟悉呢。比起运输队的那些老解放车，这个开起来太爽了，噪音还小……”
刘春来没有理会他。
直接拔掉了钥匙，下了车。
从车头绕过来，一把把赵玉军拖了下来，自己坐上去，熄火后，才把车门给关上。
“至于么！坏了老子买一辆赔你！”
“小伙子，膨胀了啊！”刘春来懒得理会他。
这货真的膨胀了。
跑一趟汉口，8000块的运费，直接大半个万元户，成本还要不了1000块。
回来如果有货，那就是16000块。
连续跑，如果江里不涨水，一个月能跑三趟。
玉春号就停在码头旁边。
庞大的船舱装满了设备，上面盖着遮雨的篷布。
“下面垫了，每台设备也都用塑料布密封了的，知道你宝贝这批设备，所以回来的时间就慢了一些。”赵玉军跳上了船，掀开篷布给刘春来看。
“你弄的？”
“冯松涛弄的。他在那边招了不少人……”
赵玉军把冯松涛在汉口搞的事情向刘春来介绍了一番。
“那套家具还没卖出去？”刘春来有些无语。
这都多久了？
“定价一千二，不讲价！不过，他找了一个厂，专门仿制生产，一套只要480块……卖了100多套了。这次回来，让我给带了3万回来，刚才看到车，忘记给你了……”
刘春来一阵无语。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在沪市的杨小乐也是用这样的手法。
“他让我帮着解释一下，价格太贵了，根本没有多少人买得起。但是看的人不少，有家厂，在看到后没两天就开始仿制，准备卖六百……冯松涛找了另外找了一家厂，直接480一套……”
刘春来叹了口气。
跟风！
在国内各企业野蛮成长的年代，这种完全没法杜绝。
很多企业根本不会去自己根据市场来开发产品……
“这也是个办法吧。”刘春来叹了口气。
“他也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不占领市场，就得被别人占领了。”赵玉军感慨着，“他用的是全友的品牌，取全部都有的意思，就是说，八益卖高价，全友卖中低端……”
刘春来嘴角连续抽搐了好几下。
冯松涛是全友的老板？
这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也是川内的企业……
巧合太多了。
多得人都没法接受。
“行了，先找人把这些设备搬下来吧。”刘春来觉得，确实应该安排几个人在县城里负责这些事情。
可他没人可用！
直接就让码头的人去联系运输公司，找人帮着把这些设备给下下来，运到供销社的仓库。
之前堆满的黄麻，在临江纺织厂的全力开工下，每天都在减少着。
“谈妥了？”
刘春来返回的时候，吕红涛跟苗仕林几人谈得正高兴。
“红杉厂35%的订单，你看如何？”苗仕林问刘春来。
刘春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行，一会儿就给刘志强拍电报。”
“我们准备下午去市里，你这车得借给我们，然后再去省里……”吃饭的时候，许志强说道，“对了，一会儿你去照相馆照个相，我们带底片走，给你办好护照……”
“这一条龙服务？”刘春来有些意外，“边防证也给办一下，到时候说不定要去特区跟香江呢。”
去特区那边，得有边防证。
“都会给你办，你这边做好准备，到时候审批通过了就得建厂。还有，你那收录机厂，真不考虑放到县里？我们可以把县里的大礼堂腾出来。”
许志强问刘春来。
刘春来直摇头，“下半年各种会议多，到时候在哪里开会？人员过来，先得研究产品，另外还得培训人员。”
饭后，许志强把刘春来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订单虽然多，那也生产不了多久……”
被红杉纺织厂弄走35%的订单，许书记心里很不舒服。
他们的缝纫机更多。
要不了多久，生产完了，就麻烦了。
“放心，还有更多的订单。”刘春来叹了口气，“正好苗局长在这边，跟他谈谈，从那边调集一批其他的布料……”
原本杨小乐发电报给刘春来，说了他们在那边直接寻求别的布料，直接找代工厂生产，刘春来还觉得杨小乐这人太有主见，很可能将来就会出问题。
所以这些天一直没有给答复。
就连目前的生产的，也在犹豫是否安排一批运输到沪市。
当冯松涛也选择了这样，就让他不得不在这方面去反省自己的问题所在。
自己山寨自己的产品，看起来让人不可思议。
认真去思考这个年代的市场特性，要想快速发展壮大，这反而是最好的方式所在。
一批做高端，更追求质量跟用料等。
另外一批则是利用他们属于产品开发者的优势，去生产一些低端产品，扩大销量，增加利润。
“咱们市里也有其他材料的生产厂啊。特别是丝绸的……”许志强不乐意了。
留在市里多好。
“丝绸的不适合，没有合适的款式。”刘春来摇头。
他理解许志强的想法。
什么都留在这边，给整个果城市都带来更大的发展机会。
可刘春来不这样想。
反正船要往山城走，返回的时候也可以使用起来。
在这事情上，许志强也没多说。
“棉布跟化纤材料的布匹？这没问题啊。我们可以跟纺织局那边协调。”面对刘春来的询问，苗仕林自然不反对，“长丰那边就有棉布以及其他布料的生产……”
“那就麻烦苗局长帮忙调运吧。”刘春来不知道需要多少，这个得让服装厂的王新民等人去算材料。
“杨艺会留在这边，我们专门在这边成立一个办事处。过几天会有新的工作人员到这边，有什么需求，直接跟她沟通。”
到现在，苗仕林依然想凑合刘春来跟杨艺。
刘春来倒没想难么多，山城轻工局在这边成立办事处，负责协调他们的需求，这对他们的发展更有利。
同时，也会加强蓬县跟山城的联系。
两边发展都更快。
“我们准备回去后，跟船运公司那边沟通，开通一班从山城到蓬县往返的客货混装轮。你有什么建议？”苗仕林问刘春来。
“这个可以。目前运输的货物不多，沿岸可以设立停靠点，前期可以五天开一班……”
果然还是大城市的领导眼光更高。
从蓬县到山城，现在由于山城那边生产的是外贸订单，山城的订单直接要从蓬县运输，船运公司只是偶尔接单，却没有开通专线。
许志强跟吕红涛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望山公社有想法，却没有船。
“也不知道杨艺她们去了哪里。今晚上你们的船要运服装去汉口，我坐你们的船到山城。她现在一个人在这边，得你多照顾一下……”苗仕林对刘春来嘱托着。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谈妥了外汇分配权，必须得回去汇报市里，找外汇管理局要保留权。
要不然，他们根本就没法得到这些外汇额度。
“苗局长，放心吧，咱们蓬县也不会有谁欺负她，这可是帮着我们发展的人才呢！”刘春来真没往别的方向想。
这让苗仕林有些失望。
刘春来跟苗仕林谈妥后，直接又去找了制衣厂的王新民等人。
“现在咱们订单都被紧张，这还生产别的布料的？”王新民弄不懂刘春来的想法。
其他的布料成本可能更高。
服装反而价格更低？
“我们的服装，市场上已经有了跟风者。生产规模大了，一套服装哪怕只赚一两块钱，那也是不小的利润。愿意花更高价格的人，反而是少数人。”
用规模来扩大利润。
王新民还要说什么，旁边的副厂长卿明洪则是拉了拉他的衣袖，“刘经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咱们县供销社也有不少其他材料的布料……”
“那就从县供销社弄一些布料，我已经让人回去接黄莉跟孙小玉她们，确定先用哪些布料生产哪些款式。另外，商标得重新生产……”刘春来直接拍板决定了。
很快，刘春来就又走了。
“你拦着我干啥？”王新民问卿明洪，“咱们虽然缝纫机多，工人数量也不少，可目前的订单，就要生产很长时间了……”
“生产完了之后呢？他现在是老板，咱们只管按照他吩咐的做就行了。”卿明洪说道。
王新民依然有些不明白。
441 敢不敢再把鞋跟加高些，细些？（还账30/44）
三辆丰田被许志强几人开走了，县里去市里，要不了几辆车。
不过许志强还要拉上市里的领导去帮他们到省里跑手续呢。
县政府为了方便刘春来，特意借了一辆212吉普。
吉普的舒适性，实在是没有丰田好。
为了不让赵玉军烦自己，刘春来直接找了县政府小车班的司机陪着，让赵玉军去幸福公社接孙小玉等人。
自己则是又跑到了江南皮革厂。
要看看他们设计的新款鞋子跟皮包。
“这都是些什么？这样的鞋子，你们自己穿上觉得如何？”刘春来看着厂里新拿出来的这些样品，满脸不悦，“尤其是女士皮鞋！鞋跟搞这么粗干啥？这么短干什么？”
所谓的设计，几乎是没有的。
生产出来的样品，都是跟县城百货商店的一模一样。
谭杰负责技术，为了完成刘春来的任务，直接去县里的百货商店借来了所有不同款式的皮鞋，然后仿制了出来。
“这些都是其他地方卖得很好的……”谭杰有些委屈，“那些卖得不好的，我们都没生产样品。”
“别人在生产的，我们这生产出来有啥用？就靠着县里的百货商店跟供销社卖？能卖出去多少？养得活这厂子几百人？”
刘春来实在有些忍受不了。
仿制。
他理解。
毕竟，对于这些厂子的技术人员来说，不需要设计新款，只需要按照原来的生产就可以。
改革开放之前，国家所有的生产，都是提前先计划好了。
甚至大家几十年穿的衣服款式跟颜色，也都是那几种。
鞋子款式？
同样不需要有新款。
现在不同了。
百货大楼目前依然是卖方市场，可随着市场中的新产品越来越多，这些产品根本就卖不出去。
供销社也同样如此。
目前，已经是百货大楼跟供销社最后的辉煌。
城市里面，依然是凭票供应。
可随着供应充足，个体户的崛起，百货大楼跟供销社已经没有那么吃香了。
百货大楼供应城市。
供销社则是主要走农村市场。
可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已经有很多的个体户出现了。
就像刘春来跟望山公社的合作，望山公社是产粮地区，上交粮库，价格比市场价低了很长一截。
原本不是没有别的需求，而是有需求的人没钱。
随着大量个体户崛起，以前的方式已经不行了。
除非是外面没得卖，要不然，谁乐意拿着钱去买东西，还得看百货大楼跟营业员的冷脸？
“刘经理，要不你给一些建议？”
见刘春来发火，一边的姚光荣陪着笑脸。
“对，我们这确实没有经验，以前生产的都是很多年都没变过的，设计，大家都没有经验，厂子现在都是临时的，设计部也刚成立……”副厂长罗昊也一脸笑容。
反正在他们看来，刘春来既然不满意，那就让刘春来说，他们照着执行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当领导的经验就在于把上级领导的要求传达给下级，然后监督下级执行就是。
这至少是吴昊跟姚光荣他们的经验。
动脑？
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没摸清楚刘春来这新的领导的脾性之前，是不可能的。
“没有别设计？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想要改变一下款式？”刘春来心思复杂，这些人都懒得动脑子的？
“刘大队长，服装你都能设计，鞋子应该也没问题吧？”
谭杰的话，让刘春来知道了根源所在。
这些家伙懒，就因为他设计出了几款服装。
“服装跟鞋子那是完全不同的！我就不信，厂子里这么多技术人员，年轻人，他们对鞋子的样式没有一些想法。”刘春来可不能让他们如意。
要不然，以后自己真的会如同赵玉军说的，如同诸葛亮，事必躬亲，最后死而后已。
那狗曰的一天也是不认真读书的，书上写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玉军读的则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就是说诸葛亮啥事儿都自己亲自去干，最后劳累而死，蜀国因为他不培养后人，最后没有了强力的继任者，也就那样被灭了。
刘春来听了这个，才发现，很符合管理学啊。
甚至都琢磨着考试要把这个也给弄上。
几位皮革厂的领导干部见他神色严肃，也知道想要让刘春来直接给出图样，他们照着生产没有那么容易。
“其实也有几个，不过那些鞋子太……”谭杰看着刘春来，不知道怎么说。
“太什么了？”刘春来问道。
当他看到那几双鞋子的时候，才知道太什么了。
太夸张！
太不符合这个时代！
太过标新立异！
厚底的圆头男士皮鞋；夸张的尖头男士皮鞋；有些细长的高跟女款凉鞋，只不过这凉皮鞋开口的只是前面脚尖跟中间的位置……
“刘大队长，他们这也是搞着玩儿……”
见到刘春来的眼神不停地在几名年轻人跟几双样品之间来回打量，脸色变幻不定，谭杰怕刘春来直接把这几人给开除了。
以前在陇山县的时候，大家穿的鞋，基本上都是用一些不用的边角下料制成，同时厂里也会发鞋子。
没啥事儿。
蓬县不是陇山县啊。
这些年轻人不懂，没事儿就瞎搞。
丢了饭碗，怎么办？
“说说，你们怎么会搞这些鞋子？”刘春来看着眼前的低着头的三男一女四名年轻人。
最大的，也跟自己年龄差不多。
四款鞋子，一人一款。
“刘经理，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浪费厂里的原料……”年龄最大的杨鹏飞见谭杰不断使眼色，虽然心中不舒服，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直接认错就完事儿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农村出来的，跟着师父学习了不少年，要是这边没有了工作，回去了连田土都没有，只能背着非农业户口挨饿。
陇山县财政也没钱。
“刘经理，我们这些都是用的边角废料，厂里也没规定不能用！这些鞋子，虽然没法在供销社卖，但是却有很多年轻人喜欢……”四人中唯一的女孩田怡看着刘春来，辩解着。
刘春来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脸上浮现出笑容看着这勇敢的女孩，估摸着也就二十一二吧？
“你怎么知道她们会喜欢？”
“我是女生，身边的朋友也是女生，有时候摆龙门阵的时候，就会聊这些……热天穿着不透气的皮鞋，脚会起汗，容易臭脚……如果你认为我们浪费了材料，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把这些钱扣出来……”田怡鼓起勇气，咬着牙，盯着刘春来。
脸色胀得通红。
她不想失去工作。
“你呢？”刘春来看向面前摆着一双厚根圆头皮鞋的陈东海，个子比较矮，应该不到一米七。
“大队长，这是我们监督不到位，厂里的规章制度没有执行到位……”姚光荣不想开口，却又不得不开口。
这种情况在厂子里很普遍。
生产什么的厂子，利用材料给自己甚至家里加工一些有需要的，也属于常态。
目前从周围县里挖过来的人确实有些多。
江南皮革厂到现在，几乎还没有生产。
大多数人都是安排到江南制衣厂跟临江纺织厂。
让他们闲着？
那是不可能的。
目前在皮革厂的不是技术骨干就是重点培养的管理人员。
“谁说我要处理他们？他们需要奖励。这样吧，几人先进入设计部。”刘春来也懒得再去废话，“田怡，你的设计，确实比较大胆，但是呢，既然是凉鞋，就需要更大胆一些！尤其是鞋跟，你敢不敢让这鞋跟更高一些？更细一些？”
田怡一脸诧异地看着刘春来。
因为惊讶，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还有你，是因为自己个子矮加厚鞋底的吧？”刘春来问陈东海。
后者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没有什么。这种鞋子，其实跟我们的服装款式很搭配，不过呢，这种鞋子，只适合年轻人，设计时候要考虑到年轻人的性格特点，需求……”
其实厚根皮鞋，市场上已经有了。
眼前的这双，跟市场上的差不多。
刘春来不知道眼前的年轻设计师是看了别人穿这样的鞋子，还是自己想的。
“鞋底周围，可以增加一些棱条，看起来更有感觉……”
刘春来不断地给几人提出意见。
这是所有人之前都没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鞋子可以让更多人穿上？”田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只能说，有机会，是否真的会有人喜欢，那就得先生产一批样品，到时候推向市场看看市场反应。”刘春来说道，“现在，先去按照我说的修改吧。”
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傻。
他们不是没有设计能力，而是见的太少。
没有谁会去根据客户的需求设计，而是客户根据市场上现有的产品来不断调整自己的需求。
只有等到市场上各种产品多了，客户甚至同样会根据产品，不考虑需求来购买。
沿海的某个地方，皮鞋发展业现在也才刚开始。
随着改革开放，小作坊开始崛起，产量更高。
但是有个问题，这些小作坊生产的质量非常差，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声明狼藉。
“这些鞋子真的能卖出去？”姚光荣问刘春来。
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
“以前的，能卖出去么？卖不出去，那就设计更新颖的款式。对了，陇山县那边的不是有生产鞋底的橡胶工段吗？”刘春来问姚光荣。
“对，没有搬过来。山城那边也有……”
“先期，让陇山县那边生产鞋底……”
刘春来的意思他们明白了。
谭杰跟罗昊顿时就高兴起来了，“那边的什么鞋底都能生产，通过嘉陵江的水路，也有稳定的原材料供应。”
陇山县在嘉陵江上游。
就在蓬县隔壁。
要不然，那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被服厂。
同样，也是因为运输的不方便，皮革厂规模不大。
国内的制鞋业虽然不发达，工业化生产也进行了二十多年时间。
特别是拥有军用皮鞋生产技术跟经验的厂子，技术跟人员都是全面的。
至少，不需要他们再去全国各地给不同岗位的人测量脚，建立标准足型数据。
各种技术也都已经成熟了。
“谭总，你负责技术部，设计这块，这会是重中之重。年轻人想法多，不要怕设计的款式大胆。要给他们足够的机会，包括皮包的设计等。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安排他们到香江那边去参观，看看国际市场上别人的鞋子款式，现在就利用这样的机会，选拔人员，培训人员，以后，他们将会是整个厂子的骨干……”
刘春来一脸严肃地警告谭杰。
谭杰几人都是有些尴尬。
作为管理人员，如果看不到市场机会，这非常危险。
“鞋子他也准备出口？”罗昊看着刘春来开着车离开，喃喃地问旁边的两人。
谭杰叹了一口气。
他们确实有些跟不上刘春来的步伐。
姚光荣则是一脸兴奋，“想不到，咱们也能有机会去挣外汇！”
几人谁都没有说他们或许也有机会出国考察，去看看资本主义世界的腐朽生活。
对于目前的内地人，国外还真没有什么吸引力。
“以后，你们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不过，必须先画图，然后有选择地生产样品……”谭杰转身回了设计部所在的工作区域。
新组建的设计部，大多数成员都是年轻的。
可之前却没有拿出一款让刘春来满意的。
反而是车间的几名年轻人的瞎搞，让刘春来满意。
如果再不改变想法，自己肯定会被刘春来赶回去。
“真的啊？”田怡问道，“包呢？”
“同样！”谭杰直接回答，“今晚上所有人加班，把你们那几款鞋子先做出样品来。咱们厂子这么长时间没有生产……”
谭杰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人虽然不多，可连工资都挣不回来。
到时候蓬县把他们退回陇山县，又得恢复到原来的状况。
刘春来从皮革厂这边直接回了制衣厂。
这时候，孙小玉等人也到了，正在根据设计来选择从供销社调集过来的布料。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干？”黄莉问刘春来，“之前的好几款设计，都是因为劳动布比较硬，才好看。”
442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打麻将（求订阅！求月票！）
“对，一旦换了布料，这将会让款式不好看。”孙小玉也反对刘春来这样的要求。
既然现在的款式已经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动辄几十万套的订单，而且还是出口，为什么要去作死？
好好地生产这些服装，挣美刀，不香么？
刘春来有些无语。
他就知道这些女人的见识不行。
“各位，我们目前的这些款式的服装，每一套出厂价，最低都是25块钱，市场零售价基本上也是在50以上……我想问问，大多数人工资都是40块左右，用一个多月的工资去买一套衣服，除了那些喜欢玩儿的年轻人，还有多少人愿意？”
刘春来本来不想解释。
可手下都反对，不解释就不行了。
“找你们来，就是为了更改款式，根据布料来调整，让这些服装更好看一些。另外，必须控制成本，让一套衣服的成本不高于7块！出厂价大约也就在15块以内，甚至更低！”
既然要做低端市场，成本太高不行。
以黄麻为原料生产出来，可以制作服装的劳动布，经过了不少的处理，要不然布料穿在身上，会因为太硬，不舒服。
加上一开始本来就是采用的比较厚的布料，一件衣服，都有一斤多。
相对来说成本要高不少。
采用其他的布料，尤其是棉布等，反而会低一些。
由聚丙烯腈或丙烯腈合成的腈纶或是聚酯纤维形成的涤纶这些化纤料子，却因为国内化工业不发达，生产规模不大，反而因为物以稀为贵而成本更高。
“成本的问题容易控制。如果采用棉布的，成本甚至可以控制在五块甚至更少。问题是咱生产这样的服装，麻布生产的不是得价格也会降低？”
叶玲不明白刘春来为什么会这样干。
放着更多的钱不挣？
“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仿制产品，在沪市那边，一套用棉布生产的，零售价也就20多块钱一套！即使这样，还有很多人嫌贵……”刘春来知道他们不懂得市场。
“有仿制的了？”孙小玉有些惊讶。
黄莉等人却叹了一口气。
红杉制衣厂就是这样落到刘春来手上的。
刘俊华跟张建民也是这样被刘春来给坑了的，最后刘俊华不知道去了哪里，张建民成了刘春来的手下。
对于市场，刘春来反应太快了。
以目前江南制衣厂加上红杉制衣厂的生产规模，全力生产，一天至少生产四万套以上。
低价冲击下，有多少厂还能活下去？
“我们不仅要做高端，还得做低端。这样也能确保整个厂子有充足的生产订单……即使不赚钱，也得让工人自己养活自己。”刘春来说道。
市场上出现了仿制品，孙小玉几人也没法反对了。
与其让别人把他们的市场用低价抢走，不如自己少赚一些。
“今晚上辛苦大家，加个班。都行动起来吧，争取明天早上搞定，明天就开始生产。”
刘春来说完后，孙小玉等人也都行动了起来。
他自己也留在这边，提供一些建议。
要抢占规模更大的低端市场，不仅是低价就行的。
价格低廉，然后还有改进，更好看，谁不乐意买？
等到市场上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利用庞大的产能跟生产优势把市场喂饱了。
刘春来就守在江南制衣厂里。
还没等到吃晚饭，吕红涛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一脸气愤。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又干啥了？”刘春来不知道哥吕县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柯尔特跟着去市里，中午吃了饭，就出发了……你倒好，把人家爱人丢到一边就不管了！你之前可是主动提出来把她安排好的！现在县里也没有地方安排她……”
吕红涛的话，让刘春来满脸尴尬。
他真的把爱丽丝给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贺黎霜跟刘雪不是陪着她么？”刘春来虽然不好意思，可也觉得没啥。
反正那是刘八爷的儿媳妇儿。
也算是老刘家的人。
吕红涛来找自己，估计就是为了这事儿。
“县政府不是弄了几个房间来招待客人嘛。”坐在车上往县政府去的时候，刘春来问吕红涛。
“你觉得那地方能合适？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也没有洗澡间……”
刘春来明白了。
县政府本来就是办公区域。
现在又是大热天的，不洗澡不行。
昨晚上杨艺一个女人，估摸着也就用盆端点水在房间里擦洗一下。
可爱丽丝不同啊。
来自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人家洗澡都是有淋浴的。
吕红涛自己不好意思出面去说这事情，就让刘春来来干这事情。
这被刘春来鄙视不已。
“那是你们老刘家的人，来了你不安排谁安排？”吕红涛也表示了对刘春来这种不重视自家亲戚的人的不屑。
“人家可是投资商！给县里带来投资，带来发展机会，带来外汇的……”
本来就不远，刘春来说完这句话，已经到了贺黎霜的家里。
贺黎霜的家，是县计划局的家属大院。
一栋筒子楼，下面还有一些青砖黑瓦的房子围城一个院子。
这会儿，不少人家都已经在吃夜饭了。
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个话题，就是在她们院子里的爱丽丝。
刘春来有些无语，吕红涛之前都没让人把爱丽丝先给安排到招待所？
“她自己不愿意去啊。”
吕红涛一脸委屈。
贺黎霜的家，很小。
刘春来上来的时候，发现四个女人正在围在一起打麻将！
“七条！”这是杨艺的声音。
“胡了！清一色带根，极品，哈哈哈，这下我可以不用做饭了……”爱丽丝带着怪异腔调的声音中透着兴奋。
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的刘春来顿时就愣住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打麻将？
老四这是膨胀了，居然敢打麻将了？
“县里也没有多少地方玩的，贺黎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副麻将，然后下午就开始，一直到现在，饭都没吃……”
吕红涛一脸尴尬。
刘春来有些无语。
“刘雪，赶紧的，还愣着干啥，你放心，打出来我都不胡你的，姐姐要自摸……”贺黎霜催促着刘雪。
刘春来叹了口气，敲响了门。
“哥，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门口的刘春来，刘雪顿时站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红着脸解释：“她们三个人打麻将，人不够……”
他哥之前跟赵玉军在县城那么多年，也不打麻将。
老刘家也有规矩，不准赌钱。
这是从当年老刘家祖上被清兵押送到川内的时候，就留下的规矩。
据说，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老刘家祖上好赌，把万贯家产输掉，也不会成为被移民的人。
从两湖两广地区到巴蜀，上千公里的路途，虽然有长江，可在湖广填川的过程中，因为不是自愿，大多数都是被用绳子捆着，官兵用刀枪押着走陆路过来的。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就连刘八爷这样算得上纨绔的后人，也不赌钱。
最多也就去烟花之地这样的娱乐场所逛逛。
“咱们也不知道怎么陪她啊，总不能我们看书学习，把她们晾在一边吧？县城也没有啥好玩儿的地方……”贺黎霜见刘春来盯着自己，心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也担心刘春来冒火，说她带坏了刘雪。
打麻将是她提出来的。
杨艺也是有些尴尬。
从一开始就跟贺黎霜较劲，结果就忘记了时间。
她在这边是来工作的。
“你们不饿？”刘春来啥话都没说，“这都八点过了。赶紧的，先去吃饭……”
刘春来没发火，刘雪更是担忧。
“春来，血战到底太好玩儿了！一开始就说好了，谁输了谁做饭洗完……”爱丽丝看着刘春来，一脸兴奋。
吕红涛都有些后悔上来了。
为了并不做饭，四个女人打麻将，谁输了谁做饭？
“老刘家不允许赌博。”
“我们这不是赌博啊。又没有涉及到钱。”贺黎霜急忙辩解。
刘春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随后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一脸尴尬，“以后不打就行了……以前在香江，我们也不打牌……”
柯尔特的心思，她明白。
同样，她也知道柯尔特要想认祖归宗，这难度很大。
平时柯尔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虽然跟刘八爷相认了，同样没有提出来，哪怕他们不是黄皮肤，却也想有归属。
要是因为自己违反了老刘家的规矩，导致柯尔特最后无法认祖归宗，这就麻烦了。
“先去吃饭吧。”刘春来转身先下楼了。
他能说啥？
吕红涛动作比刘春来还快。
果然，找刘春来是正确的。
“县里现在的风气很不好，很多人没事情干，天天打麻将……”在下面等几个女人下来的时候，吕红涛幽幽地对着刘春来说道，“倒是制衣厂跟纺织厂里，有不少人赌博，已经有不少人向公安局举报……”
吕红涛看着刘春来。
这两个厂里，随着刘春来承包，工资给得高，就是普通的工人，一个月都是六七十块钱，很多手脚快的熟练工，工资基本上上百。
外县来的人不少。
可大家上班之后，还有大量的闲置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住宿不够，甚至都不用倒班……
人在闲起来之后，就容易搞一些事情。
“新中国成立之后，不是就开始禁赌？公安局都不管？”刘春来皱着眉头问道。
缺乏娱乐活动的时候，赌博，很容易就出现了。
一开始可能只是娱乐。
他们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胡娟还说她男人孙强被抓了，刘春来也没多问。
“不是不管，很多人都是打麻将，一分两分，公安局那边也没办法。加上现在县里有不少其他县的技术人员，很多在下班后没事也就打牌……”吕红涛说道。
他给刘春来说这个，就是希望刘春来召集各厂管理人员，从厂子的管理下手。
“县里就不准备采取措施？这几年，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甚至为了赢钱故意去圈那些不打牌的人。”刘春来眉头拧得更紧，“县里环境要是不好，咱们厂子的工人工资高，很容易就成为那些游手好闲的目标。”
孙强就是这样陷入的。
一开始，很老实的一个人。
小两口开着一个小店，生意并不是很好，却也因为不要粮票，价格还比国营的饭店便宜不少。
在分田到户后，农民的腰包慢慢鼓起来了。
赶场的也就多了起来。
有些附近的农民种菜来县城卖，然后会下馆子吃香香，打牙祭。
县城里做生意的个体户也开始多了起来。
同样，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也发现了其中的机会。
孙强是被其他人拉着，开始打麻将跟扎金花，开始的一段时间，几乎每次都会赢一两块，那时候刘春来跟赵玉军两人去吃饭的时候，他请了不少次喝酒……
后来，就慢慢开始输。
上次刘春来在那里吃早饭，也看到了孙强的状况，根本就不管店里，回来就是要钱……
而制衣厂跟纺织厂，技术人员拿的比普通工人更高。
这更容易被算计。
一旦他们沉迷进去，以后就麻烦了。
“你们厂里不管？”吕红涛问刘春来。
“厂里只能管着厂里的人员，但是外部环境，也没办法。”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看着几个女人下来，刘春来跟吕红涛两人停止了讨论。
让四个人挤在后座，刘春来带着她们直接去了县政府的食堂。
“爱丽丝，咱们这里条件不太好，洗澡还是只能像昨天那样……”
“没有问题的。在香江那边，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有浴室，使用淋浴。”之前刘春来一句老刘家禁止赌博，就让爱丽丝没了脾气呢。
吃完饭后，直接把爱丽丝跟杨艺安排在了这边的招待所，毕竟有风扇。
“我让你陪着爱丽丝，是希望你能跟着她学英语……”在送贺黎霜跟刘雪两人回去的时候，刘春来板着脸对刘雪说道。
“哥，我……”刘雪低着头，根本就没了以前刘春来不着调时候的那种泼辣劲。
“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提出来的，麻将也是我去借的。”贺黎霜抬起头，一脸委屈地对刘春来说道，“我真不知道怎么陪她啊，以前每天我们刘雪两人都是学习，看书……”
443 悄然刮起的麻将风（还账31/44）
“我骂你干什么？我就好奇了，你怎么就想起打麻将了？”
刘春来看着贺黎霜如同犯错的小媳妇儿，不由好笑。
即使真要管，最多也就管老四。
贺黎霜跟他没关系。
“县里到处都是麻将声……你平时没有注意到？”贺黎霜问刘春来。
刘春来哪里知道！
“你之前真没打过麻将？天天跟赵玉军在外面鬼混……”贺黎霜是不相信刘春来没干过这些事情。
改革开放后，随着数量不少的知青返城，加上县里数量众多的厂子没有了生产计划，效益不好，闲置的人员就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县城里打麻将、扑克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你跟赵玉军经常喝酒的那个小馆子，叫啥来着？”贺黎霜问刘雪。
“女的叫胡娟，她男家（老公）在外面打牌欠了4000多块钱，回去要钱，胡娟不给，她男家把她肚子里的娃儿都打落了……然后被逼债，他把人给捅死了……”刘雪说的时候，一直都盯着刘春来的反应。
贺黎霜同样也在盯着，“县公安局在调查他们那批人，有不少都有事情。”
刘春来愣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胡娟那女人居然还开店。
难怪早上看她脸色苍白。
“你们这眼神看着我干啥？”刘春来见两人盯着自己，如同自己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公安局查了最好，把这些家伙都统统抓进去。”
“你之前没跟他们耍？”贺黎霜一脸担心。
刘春来顿时无语。
这婆娘啥意思？
“我跟赵玉军两人，也就是喝点酒，好吃点。谁没事打牌？”刘春来对于这个还真没啥兴趣。
记忆中，也没有。
“行了，老四，明天要是没事，你跟我一路回去。”刘春来看时间也不早了，让她们两人先回去。“我这还要去制衣厂。”
说完转身就走。
贺黎霜看着他，想要喊，却还是没喊出来。
“你打算啥时候告诉他实话？那个杨艺对他有意思。”刘雪问贺黎霜。
不等贺黎霜回答，突然看着她，“我就好奇了，你以前那么不待见他，怎么会主动说出来这事情。我爹也没提过，甚至还让他跟王大饼定了亲……”
贺黎霜看着她，丝毫都不脸红，“我要把他按在搓衣板上！到时候看他还嘚瑟不。”
说这话的时候，还隐隐地感觉到胸口有点疼啊！
刘春来就是个混蛋。
刘雪根本就不信，“我怕到时候跪搓衣板的是你。我就好奇了，你爹妈会同意？刘春来比你大7岁，而且还只是一个农业户口。”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以为原来为什么去你家我爹妈都不说？当年我爹跟你爹，喝多了……然后我爹就把我许给了刘春来……”贺黎霜一说这事儿就来气。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要不然，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在高中的时候，就往刘雪家里跑？
农村里可封建了。
对刘春来，她确实看不上的。
还好，他爹妈也不强求，尤其是之前听刘雪说刘春来早就定亲了，还是跟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她就不满了，加上跟刘雪同级，在学校刘春来居然都不理会她……
为什么成为现在这样了？
贺黎霜也不知道。
“行了，我回去做题，你自己在外面喂蚊子，明天你跟我回去不？”刘雪问贺黎霜。
“我爸妈明天要回来。”贺黎霜摇头。
也跟着回去了。
刘春来到了制衣厂，已经是九点多了。
“你看看这些改动如何？”黄莉见到刘春来过来，直接把改动后的设计草图递给了刘春来看。
这并不是用来生产的图纸。
只是为了看到改动后的效果。
刘春来确定后，就会生产样品，再根据样品来调整，打版、投入生产。
“设计这块，你们是专业的，不用询问我的意见。改出来了，就生产样品，到时候找人穿上，那样能更直观地看到效果。”
刘春来摇头。
他不想啥事都干涉。
下午谈款式改进后，他提供了不少自己的建议，其余考虑材料的性能跟设计的事情，就是黄莉她们需要做的。
刘春来不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
只能根据客户喜好、自己见过的服装等，提出些改进意见。
他的审美观，不咋样。
至少比这时代的大部分人还是要强一些的。
本就是低端产品，设计方面考虑太多也没用。
大规模生产，快速投向市场，抢占市场份额才是目的。
孙小玉问刘春来，也不是对老板的尊重。
黄莉跟带过来的王悦等人，之前就已经经历过完善刘春来提供的那些款式的设计，有经验的，更不会出现问题。
“那行，我们就先按照这个打样。”
孙小玉见刘春来没意见，直接拿着几款改型后的衣服去找打样小组。
作为设计师，黄莉等人也需要全程盯着样品的生产。
刘春来反而没啥事干了。
听说王新民他们平时都是很晚才回家，直接向厂长办公室而去。
王新明跟卿明洪正在办公室讨论着什么。
脸上神色严肃不已。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王新明见刘春来进来，有些意外。
“刚才过来看设计部的情况呢。讨论啥这么严肃？”刘春来很随意地找了个凳子坐下。
“正讨论是否再招一批人。目前设备闲置的不少，生产订单又大。棉布生产多少套？”王新民问刘春来。
刘春来也知道厂里的情况。
24小时两班倒。
从吕山县过来的缝纫工数量比缝纫机少。
还有不少是诸如维修、管理等岗位的人。
一直都没有招聘新人。
要不然，将近两千台缝纫机，一天的生产能力，怎么也得五万套以上。
可现在，极限产能只有每天两万套。
“马上天气就凉快了，得考虑冬装的款式，这个先生产5万套吧。”
现在生产太多，没有太大的意义。
除非能获得非洲那边的市场。
要不然，就得自己垫付成本，积压在那里。
“青山公社跟望山公社还有一批新工人没到位，先不急着招人，要不然订单少了，到时候又没活干。工人挣不到钱，咱们还得花钱养着……”
见两人盯着自己，刘春来解释着。
生产规模，得根据市场的扩大而来。
“听说现在厂里不少人下了班就打麻将？”刘春来转移了话题。
连吕红涛都知道情况。
两人作为厂里主管干部，不可能不知道。
“现咱们现在正头大这事儿呢！特别吕山县过来的那帮子人，很多下班后没事情做都相约打麻将，最后陇山县也有不少人跟着学……这段时间，每天生产的质量问题越来越严重，要么把袖子缝在一起，要么漏缝，要不是你之前要求每件成品都必须经过检验才入库，指不定出现多少问题！”
一说到这，王新明就闹心。
现在生产的可是出口的产品。
刘春来每次都在强调质量问题，孙小玉跟王新民等人抽调了一批有丰富经验的缝纫工专门从事检验工作。
甚至，每一个流水线小组，都必须检验后才能交付下一道工序。
如果没检查出来，直接扣奖金。
扣掉的奖金，就发放给检查出来的人。
前面工序检查不了别人的？
那也没问题，厂里还专门设定了质量奖。
江南制衣厂现在完全是在向着资本家的血汗工厂方面发展。
不过，比起血汗工厂好多了。
制度虽然严厉，可厂里并不是为了扣大家钱。
而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生产过程中出现的质量问题。
刘春来给的工资，绝对比沿海地区的都要高很多。
“这才多长时间！继续下去还得了？”
刘春来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工人下班后的时间如何安排，厂里管不着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时间。
但是参与赌博，那是违法的。
违法的人，厂里自然不能留下。
“吕山县那边的条件比咱县好多了，尤其是有不少小煤矿，一直就有人私自开矿采煤……”
卿明洪的话让刘春来丝毫不意外。
钱来得太容易，很多人自然就不珍惜。
所以很多老板发财后，跑到赌城去豪赌，结果倾家荡产。
“他们县什么情况咱们管不着。厂里的人必须管好。厂里的规定加一条，下班参与赌博的直接开除，因为下班后打牌经常造成质量问题或是重大事故，开除……”
刘春来冷着脸说道。
这些人既然钱多了，那就让他们失去挣钱的机会。
可王新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也感觉到棘手。
“春来同志，咱们也想处理这事。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关于赌博跟娱乐之间的界限，怎么划分。很多人打麻将是娱乐，当然也有人是真的赌博……”
刘春来算明白了为什么吕红涛会主动给他说了。
如果是娱乐，厂里就没法干涉。
那个不违法。
“现在大部分都是一分钱一炮，混时间，输赢不大。县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从陇县、吕山县过来的人，下班后又不能回家，不跟家人在一起，没事干，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卿明洪满脸的无奈。
要处理这个，就必须明确赌博跟娱乐的界限。
总不能要求不准打麻将或扑克吧？
“没问问公安局那边？”
“他们现在也在头痛这事儿呢。国家法律又没有太明确的规定。”王新明摇头。
刘春来还真不知道，现在的法律对赌博是怎么规定的。
80年1月1号实施的《刑法》，都没有把赌博纳入了犯罪行为。
从新中国成立开始，国家就禁止赌博。
以前的年代，大家饭都吃不饱，没了赌场，没有了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还有几个人有心思赌的？
反正各个地方对这方面都没有明确的界定。
“这难道还没法解决了？”刘春来眉头完全拧在了一起。
无论赌博还是让人沉迷的娱乐，都会对厂里的生产造成了不小影响。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经常打牌的人赌注就会越来越大。
很多人头天晚上熬夜打麻将，第二天上班没精神，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刘春来就纳闷了，以前都没有这么厉害。
打麻将什么时候在县里风靡起来的？
都是寂寞惹的祸？
不解决这事，肯定会出大事。
要想解决，得先弄清楚这年头对赌博的规定是什么。
如果没弄清界限，直接规定打牌就开除，明显不符合逻辑，会引起下班没事做的工人们不满。
从其它县过来的人，基本上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趟，还是生产不忙的时候。
可工人中很多是没成家的年轻人，在蓬县没家人，外面也没烧烤摊可以喝点小酒，也没电视看，电影院晚上都不放映电影。
哪里有事打发时间？
看时间，才十点过，也不算太晚。
刘春来索性跑公安局去找冯青云了解情况。
公安局很多人把宿舍腾了出来，而且领导干部还得发挥带头作用，大多数人都是在办公室里铺张席子就睡觉。
刘春来去开着车，还没靠近，门口值班的就帮他打开了门。
大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冯青云跟丁亚军几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就着花生米喝酒。
“你来得正好，刚才还在说你呢。”冯青云几人刚站起来，看着刘春来从吉普车上下来，倒也不意外。
刘春来的三辆小汽车都租给县里了。
小桌子上，放着两个输液瓶，里面是散装白酒。
一堆带壳的花生散落在桌子上，边缘是花生壳。
“值班时间喝酒，也不怕被理麻？”
刘春来开着玩笑，见段鹏给自己让位置，也不客气，向小马扎坐了下去。
几个家伙每个人面前摆着一个搪瓷盅，也没倒多少酒。
“要不，你抱着瓶子吹？”岳光明把那还有半瓶酒的输液瓶递给刘春来。
刘春来急忙摇头。
这会儿，段鹏已经跑到旁边的门卫室借了一个搪瓷盅过来。
“现在休息也是值班，整个局里，所有人全天24小时都得随叫随到……”冯青云一脸怨气地看着刘春来。
刘春来无语。
“你用这眼神看我干啥？又不是我让你们睡办公室的，许书记的命令呢！”刘春来一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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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几个厂，从隔壁县过来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火气大，下班后动不动就打架啥的。厂里也不管。”岳光明的话，让刘春来觉得自己今晚上就不该过来。
“刘大队长，幸福公社那边的厂子不会出现这些情况吧？”丁亚军眼巴巴地问刘春来。
他调到幸福公社当派出所所长，明天就要去报道。
“我们那边的厂都没听过这事情。倒是村里，平时争地界啥的没少打架。厂里的人都老实得很。”
刘春来这还真不吹牛。
无论是公社，还是他们大队的厂，大部分工人都是刚招进来没多长时间的学徒。
这些年轻人，如果不怕路途远，下班后还能回家，很多人都是在不停地学习。
学得越快，就能越早挣到更多钱。
同时，他们是否转正成为非农业户口的正式工人，也是要考试的。
跟县城厂里的老油子完全不相同。
“这么乱，县里就没打算整治一下？”
刘春来问道。
他本来不该问这事情的，可这影响到了厂子的生产。
丁亚军跟段鹏两人直接借口离开了。
桌子上就剩下刘春来跟冯青云以及岳光明三人。
“怎么没打算？上次咱们回来时候，在两县交界的地方遇到的那伙人就准备收拾了。邓局长正在那边跟吕山县公安局讨论方案呢。”冯青云说道。
难怪没有看到局长邓小波。
“县里这打麻将的事情，就没打算处理一下？很多人输急了眼，或是欠账太多没法偿还，就会出现抢劫等。不是说前些天有个赌输了的家伙把逼债的人给捅死了？”刘春来问着冯青云。
岳光明看着刘春来，“你不是认识孙强么？”
“他两口子在一中前面不远开了个餐馆，以前我跟赵玉军经常去那边喝酒。”
“他是被潘麻子一伙人下套给拉进去的，一开始只是打麻将，后来慢慢就变成了扎金花，让他每次都赢一两块，从今年开始，就打得大了，一块钱的底……最后总共欠了一万多，前几天你早上回去在他店里吃早饭那天，孙强一晚上就输了四千多，他回去要钱，没要到，把胡娟肚子里的娃儿打没了，后来那伙人见他还不上，就让他用房子跟婆娘抵账，才动的刀子……”岳光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刘春来。
刘春来心中暗暗震惊。
都猖狂到了这程度。
“没抓潘麻子一伙人？”
“当事人被捅死了，潘麻子都是在幕后，现在正在调查这事情呢。”岳光明叹了一口气，“公安局人手不够，事情又多，你们几个厂子的人又动不动打捶……”
“这跟我们厂子有啥关系？”刘春来不满了。
这锅，自己可不背。
“你们不去一中调查一下？前两年，好几个女学生，被潘麻子那伙人给祸害了。当时不是就有人报案？”刘春来怪异地看了一眼岳光明。
县里有好几伙混子呢。
“你们下属的天府机械厂也有一伙年轻混子，前几天还因为一个女孩子，跟临江纺织厂的人差点打起来。”冯青云喝了一口，把手中装酒的盅盅递给了刘春来，才拿起一颗花生捏开壳子，把里面的花生抛到嘴里，“现在县里已经传开了，你刘春来有几百万，就怕他们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刘春来一直都担心这事情。
老四在学校上学。
开学期间还没啥事儿，现在放假了。
所以他才在今晚上说让老四明天回去。
刘秋菊跟叶玲她们经常往县城来，看来得注意了。
难怪吕红涛要把爱丽丝跟杨艺安排在县政府。
也不管会不会有口水，心情有些烦闷的刘春来端起瓷杯，干了一大口。
“公安局人手不够，可以招一批退伍回来的人当辅警啊。”刘春来建议。
想起后世的公安系统人手不够，向社会公开招聘了不少的辅警跟协警，来弥补人手不够的情况。
“辅警？”
两人都是不解地看着刘春来。
“临时工。由县财政支付工资，不需要上级拨款……”刘春来简单地说道。
两人听了都是苦笑不已。
县财政哪里有钱！
正在这时候，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公安局的院子里冲来。
“干啥子……”
门口值班的公安顿时紧张了起来。
“快点，快救命……天府机械厂那边打起来了，保卫科的人都躺在了地上……”中年人的语气中满是焦急。
刘春来一听，暗叫一声不好。
老三秋菊跟叶玲几人还在天府机械厂理账！
当即就要往外冲。
却被冯青云拉住了。
“你拉着我干啥子，赶紧的，我三妹跟叶总监在那边查账。”刘春来咆哮了起来。
冯青云一听，顿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秋菊的前夫现在还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这辈子基本上都别想下地了。
刘春来本来就愧对这个妹妹。
“刘大队长！太好了！快点去，下午厂里宣布了每个岗位都要考试通过才能留在原来位置上，这就让很多人不满了，加上晚上叶总跟秋菊她们几个人查账，发现你之前给厂里搞研发跟生产的十万块钱，少了四万，陈厂长他们一直在开会研究如何考试……”
来报案的采购科长廖勇一看刘春来也在这里，顿时大喜。
太急，导致说话都有些混乱
“怎么打起来的？”刘春来听了个大概，却也不明白。
“张同安无法说出钱的去向，陈厂长跟马书记让保卫科的人刚把他控制起来，一群青工就冲了进来……”
廖勇急忙回答。
监守自盗？
不同意考核闹事？
刘春来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我三妹跟叶总没事儿吧？”他很急。
更担心的是刘秋菊。
“没有，陈厂长他们发现不对，就保护着她们躲到了办公楼里……”
这让刘春来冷静了下来。
天府机械厂办公楼是三层的筒子楼，中间楼梯往两边分。
财务室在楼顶，过道上有钢栏杆焊接的铁门。
“老岳，你赶紧安排人，过来的时候，不要拉警报器……我跟春来先过去。丁亚军，段鹏，搞快点！”随后，对着刘春来说道，“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滴~滴~”
岳光明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铜哨，急促的哨声响了起来。
还没睡觉的公安们顿时从各个办公室冲了出来。
原本在一边的丁亚军跟段鹏两人愣了一下，直接冲过来了。
“狗曰的，老子就说见不得刘春来，每次见到他，绝对莫得好事！”段鹏骂了一句。
可动作丝毫没慢。
两人上了车，冯青云直接拧动了钥匙，打燃了火。
“一会儿你可别冲动……”一路上，冯青云不停地叮嘱刘春来。
刘春来没说话。
脸色铁青。
一直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天府机械厂反而出了问题。
天府机械厂。
往常这时候早就安静无比的厂区里面，这会儿闹哄哄的。
尤其是唯一的一栋办公楼前面。
围着二三十个年轻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扳手以及铁棍，对着三楼上叫骂着。
“哐哐哐……”
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不断响起。
三楼左侧财务部外面的过道上，有不少长条凳跟办公桌，挡着了铁门。
“陈玉和，老子劝你把财务室的保险箱跟刘秋菊交出来，这没你啥事情！我们也不会动刘秋菊一根毫毛……”
散发着昏黄灯光的过道灯下，一名穿着白衬衣，下身黑裤子，脚上一双皮鞋的三十左右的国字脸男子，把前面用钢管砸铁门的年轻人拉到了后面，对着里面喊道。
铁门外，锁已经被砸掉了。
里面过道有长条凳抵挡着，根本推不动。
外面的人进不去。
“曹兵，你龟儿子少在那里做梦。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陈玉和捂着一条胳膊，在几条长条凳后，用背抵着凳子，避免被推开。
他旁边，书记马玉民则是捂着额头坐着。
鲜血不断地从手指缝隙中冒出。
“老马，你没事吧？”陈玉和问旁边呼吸粗重的马玉民。
“死不了。子弹把老子打了个对穿，都没死，总不能被一截钢管打死了。”马玉民笑着说道，他脑袋有些昏，“但愿其他人有精灵的，去公安局报案了。”
旁边的会计室里，刘秋菊浑身颤抖不已。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叶琳搂着她，“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
“狗曰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挪用厂里的钱不说，还以为这样能解决问题！”杨小丽也哆嗦个不停。
“我不怕，我哥会来救我的！”刘秋菊颤抖着说道，“他在县城呢！”
叶玲跟杨小丽只是叹了口气。
吉普车的远光灯老远就出现了。
厂门口的铁栅栏门大开，吉普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却老远就让人看到了。
“兵哥，公安来了！”楼下面的不少人有些担心起来。
虽然不怕保卫科的人，可还是怕公安。
不少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开始向着旁边路灯照耀不到的地方而去。
有些人甚至直接把手里的扳手或钢管藏到了腋下……
“怕啥子？刘春来那狗曰的想要把我们从厂里赶出去，想要饿死咱们呢！”曹兵对着楼下喊道，“公安也不能让咱们饿死吧！”
看着远处的吉普车，冷笑了起来。
“兵哥，那只有一辆车，没听到警报声，公安没来，估计是刘春来，要不把他给……”旁边一个年轻人问曹兵。
刘春来带了几百万的现金回来！
这狗曰的为富不仁，江南制衣厂跟临江纺织厂的工人一个月拿七八十甚至上百，可他们作为县里技术含量最高的机械厂，大多数人的工资都降低到18块的底薪。
没有生产，就没有奖金。
今天厂里又宣布所有岗位都得考核，不通过的就调岗审核开除。
这帮占据着重要位置的技术员跟基层管理人员们，平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厂领导在他们面前没脾气的主儿们，顿时就怒了。
不能接受刘春来这血腥资本家的压榨。
“什么？”穿着背心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吕红涛听到秘书何俊华的汇报，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这些狗曰的，他们要造反？”
一边说，一边拿起身后凳子靠背上挂着的衬衣，往外走去。
何俊华赶紧跟上，“之前就有不少人不满机械厂承包给刘春来。”
吕红涛知道问题的根源所在，“你去曹富阳家里喊他来机械厂，看来把他放出来是个错误。”
说这话的时候，吕红涛脸色很不好看。
县政府到天府机械厂也没多远，他索性就向着那边跑过去。
天府机械厂里，吉普车的大灯照着办公楼前面的一群人。
“怎么回事？”
冯青云下车后，阴沉着脸，声音冰冷。
“整天吃饱了撑得慌还是纳闷的？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有不少人就准备走了。
“兄弟们，不要被他们几句话给吓走了！刘春来那可是要剥夺我们的饭碗！我们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机会！”
三楼上看到冯青云从车上下来，曹兵跟身边的几人都是愣了一下。
冯青云可不是啥好说话的人。
尤其是看到他一句话，就让那些胆小的人准备跑了，怎么能容忍这结果发生？
要是这些人走了，留下他们几个，那才是真的危险了。
“继续留在这里没事！我知道大家有所误会，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各自散去，只追究带头的！”刘春来也开口了。
“你特么的谁呀！有本事来追究老子啊！”
“就是，你有啥资格追究？”
“哪个裤裆没夹紧，跑出你这么个东西？”
人群中，不少年轻人对着刘春来骂了起来。
“我是刘春来！不想干的，继续留下。”刘春来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春来！
他们听过无数次名字，却没有多少人见过。
平时刘春来根本就不来机械厂，来了也只是跟管理人员以及技术人员接触。
“我哥来了！我就说他会来！”刘秋菊听到刘春来的声音，高兴了起来。
身体也不再颤抖了。
445 智商有问题的二杆子（还账32/44）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杨小丽不解地问道。
“哥，你小心点，这些狗曰的手里有刀。”刘秋菊从里面跑了出来，站在过道上，对着下面的刘春来喊道。
那些闹事的青工们，见到刘秋菊出现，对着下面喊，顿时明白，真的是刘春来来了。
心中更是担心。
“老三，你没事儿吧？”刘春来看着刘秋菊没事，松了一口气。
“没事，陈厂长手杆遭打断了，马书记的脑壳遭打破了，还在流血……”刘秋菊大声地说到。
刘春来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之前廖勇说保卫科的人都被打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送他们去医院。
反正进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人。
刘春来扭头看向旁边的冯青云。
冯青云直接对着后面的丁亚军跟段鹏两人说道，“你们去把受伤的人接下来，小心点，他们要是敢阻拦……”
意思很明白了。
丁亚军跟段鹏两人仿佛没看到对方人多，一脸轻松地点了点头，向着前面走去。
两人心中则是骂死了刘春来。
这狗曰的干了啥子？
闹出这样的事情。
下面围着的人，见到两名公安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手中拿着的扳手跟钢管等，都是藏到了身后。
不敢让公安看到。
甚至，人群分开，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刘春来松了口气，还好，这些人在公安面前，还不敢如何。
“冯副局长，这事情没有你们的事！刘春来不给我们活路，陈玉和当了他这万恶资本家的走狗！”曹兵在楼上看到下面的情况，顿时急了，“兄弟们，咱们如果不反抗，咱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就离我们而去了……”
“造反派？”
刘春来听到这话，顿时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词。
昏黄的过道灯，看不太清楚曹兵的年龄。
“对。当年就是他们带头的……”冯青云点头，“当年要不是许书记坐镇……”
他没有多说当年的事情。
过去了，说太多都没用。
“这样也好，蹦跶出来，厂子就容易清理了。”刘春来冷哼了一声。
自己的产业，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人存在。
发现一个就得处理一个。
或许这些人认为自己好说话，从承包了天府机械厂到现在，也没有怎么管，以为自己只是给钱的傻子，就开始用原来的方式想要获得更多。
“让开！”
丁亚军跟段鹏两人到了楼梯边，却发现，宽阔的楼梯已经被人挡着。
这些人根本就不让路。
比起前面让出通道的人，胆子要肥很多。
虽然不少人动了，可终究没有人让出路来。
“事情谈妥，我们自然会让路！”为首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光头对着丁亚军说道。
“韩光头，你是厂里的人？真以为把你抓不进去？”丁亚军冷着脸，沉声问光头。
韩光头丝毫不害怕，“不是厂里的人，难道不能进来？再说了，咱们兄弟在这里，不犯法吧？”
他们也不动手，就这样站在楼梯上堵着。
“轰隆隆~”
一阵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好几辆三轮摩托到了这边，全副武装的公安在摩托车刚停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把所有人都给包围了起来。
“把闹事的全部抓走！”吕红涛刚到，还没来得及跟刘春来打招呼。
原本见到这场景，也是担心，万一这些家伙抓了刘春来，到时候可就不好整了。
“吕县长，你咋来了？”刘春来扭头看着脸色阴沉的吕红涛。
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到的。
“出这样的事情不来能行？究竟怎么回事？”吕红涛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许志强这刚走，就出现了这样的乱子。
“哟，不得了，吕县长，你这好大的官威！”曹兵看到吕红涛，脸上更是冷笑不已，“吕红涛，你们收了刘春来多少好处？把临江纺织厂、江南制衣厂以及天府机械厂打包承包给刘春来。现在这三个厂一年至少上千万的利润，承包费才120万！你吕红涛婆娘去给了刘春来当财务总监，在这里面拿了多少好处？”
mmp，没有抓到刘秋菊，根本就没法提条件。
吕红涛来得正好。
这话一出来，顿时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县城不大，各个厂的情况大家相互都是知道的。
原本临江纺织厂虽然效益不是很好，但是也能养活自己；天府机械厂更是能创造一些利润。打包承包给刘春来，本来就有不少风言风语。
更何况，吕红涛的妻子叶玲帮着刘春来管理财务。
却没有人说出来。
这会儿，曹兵直接捅出来了。
吕红涛脸色铁青，不吭声。
刘春来也叹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也好。
见吕红涛气得浑身颤抖，刘春来知道他不想跟这些小混混争论，只能自己开口了。
“各位，几个厂子是啥子情况，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数！不要被人利用了。有什么诉求，可以直接向厂里反馈，也可以来找我！我听说的是厂里刚查出来，我给厂子用来开发新产品的十万块钱，少了四万！然后，就出现了这事情！没有那笔钱，厂里的拖拉机，能造出来吗？”
刘春来根本就不去解释在承包过程中是否有违规的事儿。
厂里少了四万块钱！
这是非常大的一笔钱。
整个机械厂，几百号人，每个月工资奖金也才两万多。
“放尼玛的屁！刘春来，你别在这里转移话题！”曹兵顿时大骂，“你贿赂吕红涛跟许志强，全县哪个不晓得？江南制衣厂，短短两个月不到，就赚了几百万，这些钱你全部装入兜里了吧？你用多少钱承包的制衣厂？”
刘春来看着这货，更是摇头不已。
智商有问题？
“你这才是在放屁！制衣厂之前十个月没发工资，你们晓不得？厂里有家属在那边，你们没听过？”吕红涛终于开口了。
现在没人议论了。
江南制衣厂的人在刘春来承包之前确实很长时间没发过工资。
县城不大，招工进厂的人，进厂时候基本上都是单身。
很多人都是跟其他厂的工人结婚，而不会再选择农村里的。
“没关系的人赶紧让开！”岳光明黑着脸吼道，“整天吃饱了撑的！现在胆子肥了，敢聚众抢劫了。”
这话一出，原本就想离开的人顿时更着急。
“我们可没抢劫！”
“就是啊，我们不过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
“厂里降低工资，想把我们开除……”
不少人纷纷开口。
刚才刘春来跟吕红涛的话，他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些小狗曰的，这是被曹兵这狗曰的当了枪使！曹富阳几人之前就想承包临江纺织厂跟天府机械厂！如果不是刘春来站出来，你们以为还能有工作？他们承包干啥？卖设备！”
突然，一直没有动静的陈玉和站了起来，在过道上对着楼下的喊道。
“还有，你们难道没发现，跟曹兵他们一伙的，有很多都是外面的二流子？那个韩光头，你们不少人都认识吧？这些狗曰的是听说刘春来有钱，想要绑架他妹妹勒索！你们跟着，那都是从犯……”
捂着额头伤口的马玉民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下面的人顿时骚动了。
他们跟着，就是因为厂里刚宣布新的工资制度，每个人基本工资只有18块。
还得考试。
考核不过，就换岗。
曹兵是厂里技术部的，身边好些个不是车间主任就是其他管理人员，都是告诉他们，刘春来是为了降低成本，开除他们。
刘春来承包机械厂的目的是为了卖设备！
整个机械厂的设备，虽然都老旧，价值却高，至少能值上百万。
现在却告诉他们，是曹兵等人想要卖设备？
甚至还告诉他们人家是为了绑架，勒索刘春来的钱财。
要是真的如此……
“让开！”丁亚军看着前面的韩光头，冷冷地说道。
韩光头脸色阴沉。
事情到了这样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走！”
韩光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让他们走！”吕红涛见那些公安拦着这一伙人，不少人手里都有钢管跟砍刀，指不定手中有枪，对着旁边的岳光明说道，“等下来后，再挨个收拾，现在他们人多，别误伤了无辜。”
后面这话，显然是解释给刘春来听的。
刘春来不由打量了他好几眼。
吕红涛很腹黑啊。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先分化这些人。
无论是吕红涛，还是冯青云，甚至是上面受伤的陈玉和几人，几乎都是同样的策略。
好像，就只有吕红涛不是从部队出来的。
“兵哥，怎么办？要是继续下去……”看着韩光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曹兵身后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顿时急了。
楼梯过道上还有不少人。
都是天府机械厂的。
这次厂里的工资奖金制度改革，甚至各岗位要重新考试，他们受到的影响将会更大。
本来就不懂什么，占据着管理跟技术的岗位，平时什么都不用干，收入都比别人好，而且还是干部。
“不能就这样算了，如果谈不妥，咱们以后肯定就只能任由他们鱼肉！”曹兵黑着脸，“韩光头那些狗曰的太耿直了。”
“可咱们这是跟公安作对……”
“明显是吕红涛他们拿了好处，拖拉机的生产，之前就在说，为什么非得等刘春来承包？而且这是许志强主动承包给刘春来的！”
曹兵不想就这样放手。
“兵哥，你爸真的打算要承包这些厂？”有人问了曹兵。
曹兵脸色更难看。
“怎么没有？就是因为他们要承包，所以才被调离了临江纺织厂……”一边的陈玉和说道，“当初曹富阳打呢个人找过我，要给我分十分之的钱呢！”
“陈玉和，你别想在这里血口喷人！”曹兵顿时大怒。
“让开！”正在这时候，丁亚军跟段鹏两人也都上来了。
楼梯上还有十多人，都是厂里的职工。
这些人，手中拿着钢管跟扳手等武器，却没有人敢对两名公安下手。
“去你……”曹兵见到这两人，提起手中的扳手就往丁亚军砸去，可他手中的扳手还没落下，就不敢再动弹。
话也说不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对准了他的额头。
“所有人都下去！”
段鹏没有掏枪，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厂里的二混子。
可没人敢跟他对视。
公安的身份，就足够让这些二混子害怕了。
“下去！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你们聚集在财务室外面，想抢钱？”段鹏大喝一声。
顿时，不少人就要往下走。
就连曹兵，也是咬牙看着他，随后转身往下走去。
“没事儿吧？”
丁亚军也不管这些二混子，等着叶玲几人搬开了前面抵着门的凳子等物。
“你们总算来了。”马玉民看着丁亚军，笑着说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就往后面瘫倒了……
楼下。
曹兵一伙人下来，就准备离开，却被公安给围了起来。
“全部抓起来！”冯青云冷着脸下令。
这些人加快了速度，想跑。
公安的人数还没有他们多……
“你凭什么抓我们？”有人顿时不乐意了。
“聚众冲击财务室，预谋抢劫……”
“谁特么的抢劫了？”
“是不是，跟我们回去调查不久清楚了？”
见公安在楼下堵着，不少人想要往后退，背着昏迷的马玉民焦急往下跑的丁亚军跟按着马玉民额头伤口的段鹏直接用脚把后面的人往下踹。
很快，十多人全部被控制起来。
“这些家伙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刘春来见闹剧收场，不由感慨。
“他们以为还是以前的时代。”吕红涛只是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的。”
刘春来没有再问了。
曹兵一伙人是原来的造反派，也就能说明问题了。
这是一群被时代淘汰的人。
要真智商高，聪明，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究竟怎么回事？”刘春来确定了刘秋菊跟叶玲几个女人没事后，问捂着胳膊的陈玉和，“之前不还好好的？即使陈同安挪用了四万，也不至于这样啊。”
这也不怪刘春来意外。
446 严打，从全县禁赌开始（33/44）
“还不都是打麻将闹的？张同安前几天输了十多万……”
陈玉和叹了口气。
冯青云跟吕红涛相视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看向刘春来。
“不是，张同安输了，跟曹兵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围财务部啊！”这是刘春来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叶玲在一边瞪了刘春来一眼，“陈厂长胳膊受伤，先送他去医院吧。”
刘春来也反应过来，赶紧让人送陈玉和去医院。
“你太高调了。之前用几百万现金收黄麻，然后山城的进货商用蛇皮袋装着钱来进货……”叶玲没好气地看着刘春来。
“这跟我又有啥关系了？”刘春来真的欲哭无泪。
自己也不想高调啊。
银行又没有转账系统，也没有银行卡。
“你太有钱了呗，大家还在挣三四十块的工资，你不仅给工人七八十甚至上百的工资，自己还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万的进账……”杨小丽在一边笑着说道。
刘春来白了她一眼，尽说大实话。
“张同安经常跟韩光头以及曹兵他们打麻将，之前厂里没钱，只有发工资的时候从银行运过来，他那时候就欠了上千，从你承包后，十万块钱到账，厂里没有转移到银行……”
“他人呢？”刘春来问道。
当事人没在场。
即使现在，他还是没弄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仅仅只是这些事情，不至于闹得这么大。
“还不是你之前说的每个岗位都必须接受考核。天赋机械厂的大量管理岗位跟技术岗位都是被曹兵他们这些人占据着……整个厂将近500人，一线干活的工人只有217人，其中有好几十个只领工资，平时连人都看不到……”叶玲的话，让刘春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不知道？”刘春来问吕红涛。
吕红涛点头，“这就是为什么许书记要坚持把这厂承包给你。”
“坑我？当我是冤大头？”刘春来顿时火了。
“你别激动。如果不是你承包纺织厂的时候，直接提出要求把曹富阳等人调走，我们也不会这样。天府机械厂的条件不算差，县里处理，容易出问题……谁知道你承包了这厂，连管都没管，就丢了十万块钱，让技术部开发新产品……”
吕红涛的话，让刘春来有火没法发。
刘春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到了现在这程度，他能说什么？
许志强这样强势的人都没法解决这事儿，就说明没有这么容易。
“你们都不要回去了，先去县政府的招待所挤一下。”刘春来对着几个女人说道。
他要弄清楚这事情。
“都各自回去，厂里面会给你们答复！”刘春来见还赶来了不少人，对着他们说道。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天府机械厂这么好的基础，在新中国成立几十年，国家进行工业化发展，这家厂却没有发展起来。
甚至在失去了国家计划订单后反而衰败起来。
不是现在发现了这个，估计他刘春来弄的那些产品市场上再火，这厂也都火爆不起来。
吕红涛回了县政府，去召集各单位的负责人开会，要干啥刘春来也不知道。
冯青云等人自然要回去审问曹兵等人。
刘春来把刘秋菊几人送到县政府的临时招待所后，直接就去了县医院。
县医院占地面积比县政府还大。
同样都是青砖黑瓦的建筑，唯独不同的就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建筑都是依山修建。
刘春来刚到门口，就发现了等在外面的廖勇。
“陈厂长知道你要来，让我在这里等你。”廖勇尴尬地说道。
“今天辛苦你了。”
廖勇客气地回答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厂里不少领导都受伤了，他却没事人，怎么解释都白搭。
“这事情是我们的错，今天叶总几人发现了账目不对，在追查这事情，我们厂里还宣布了即将开始考核，清理挂职的人……”
陈玉和的手上，直接用两个板子夹着，外面缠上了纱布，吊在脖子上。
“这些人之前就没清理？”刘春来问道。
陈玉和苦笑：“怎么清理？很多人原来是纺织厂那边的维修工，然后转到机械厂……加上不少人原来就在厂里，一旦开除，麻烦不小……”
他把情况详细地做了解释。
天府机械厂里面大多数的岗位都是技术岗位，正式工的工资跟其他厂里差不多，关键是技术补贴跟其他的奖金要多不少，活还没有多少。
这就导致了之前的机械厂岗位远比纺织厂等单位更吸引人。
十年动乱时期，厂子的管理混乱无比，也没有招人，但是人数在增加，大多数都是被有关系的人给占用了这些厂子的名额。
本来机械厂招的人，最后被有关系的人挤占了名额，该进入机械厂的人就到了别的厂子……
陈玉和等人清楚情况。
可他们没法解决。
各个厂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加上这又是县城。
没有关系背景的，就老实干活。
有关系背景的不仅占据着待遇好的位置，同时还啥都不会，如果要动他们，就闹事。
“所以，今天才出现这样的问题？”刘春来算是明白了。
这才是关键。
“以前他们闹腾，厂里怕出现严重后果，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纺织厂那边车间里条件艰苦，维修等岗位又比较关键，一旦出现问题，整个生产线都要停下来，他们不敢乱搞。很多人都是在那边先挂一两年时间，然后就转移到咱们这边……”
廖勇见陈玉和不好说，自己把这些情况给说了。
“不是我们并不想管，管不了。今天就只是开会研究考核方式，然后就闹腾了起来……加上中下层的管理跟技术岗位都被他们把持着，这些人又都抱团……”
陈玉和苦笑着说道。
“要是当初我爹没有承包这厂呢？难道就这样由着厂子破产？”
刘春来问陈玉和。
陈玉和只是叹了口气。
算是默认了。
没有辩解，也没有其他的说辞。
“这也不能怪陈厂长他们，以前机械厂的效益很好，原来吴军当厂长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廖勇的话，让刘春来明白了根源在那里。
有人撑腰啊。
“吴军是曹富阳的妹夫。”陈玉和补充了一句。
果然，这些厂的管理，比农村的基层工作还不好干。
“那四万块钱呢？你们知道去向不？”
刘春来不打算在这事情上谈下去，转移了话题。
难怪当初感觉轻工局对他们承包这几个厂的态度并不是特别支持，要不是许志强跟吕红涛联手，刘春来根本就承包不了。
曹富阳想要承包机械厂，是有底气的。
他不在意钱，但是却不能不在意别人窃取他的钱。
张同安挪用厂里的钱，那是刘春来用于开发新产品的。
钱找不回来，即使张同安坐一辈子牢，又如何？
“现在只能等公安解决了。张同安估计跑了……”
“这年头，他能跑哪里去？”刘春来冷哼了一声。
看往了一下其他被打伤的干部跟保卫科的人员，嘱托他们安心养伤后，刘春来开始琢磨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县里悄然升起的赌博风气，并不是娱乐。
必须制止。
“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吕红涛一脸疲惫地伏在办工桌上写着什么。
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了。
“吕县长，我觉得县里应该出台文件，下发通知，刹住现在这股歪风。同时，增加县里的娱乐活动等。”刘春来开门见山，“要不然，只是我们厂里采取措施，也没用。”
“你打算怎么办？”吕红涛问刘春来。
“明天我会召集所有厂的管理人员开个会，通知下去，但凡是我们下属单位，全面禁赌，但凡参与的，不管什么理由，无条件开除……”刘春来严肃地说道。
吕红涛看着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娱乐跟赌博如何界定。很多人打麻将，打得很小；打扑克的彩头也很小……”
“不管多少，只要涉及到钱，全部定位为赌博！要不然，刹不住这股歪风。”刘春来一脸坚定。
“刚才我们各个部门开了个短会，轻工局的吴军同志提出，他身体不适，请求提前内退……”吕红涛的话，跟刘春来说的完全不在一个点，“刚才我也跟许书记通了电话，明天开始，全县进行全面的治安整顿。”
“严打？”刘春来意外地问道。
“这个词倒也形象，严格打击各种违法犯罪事件。此时由政法高官苏阳同志牵头。”
“苏阳不是副县长？”刘春来瞬间意识到，这事儿不寻常。
吕红涛没有回答刘春来的疑惑。
刘春来也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苏阳同志现在在公安局那边，你如果还不困，可以跟他聊聊，他有事情找你。”吕红涛对着刘春来说完，就示意刘春来可以离开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刘春来感觉到凝重。
县里的治安问题，既然要开始整顿，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全县先从禁赌开始，这是好事儿。
刘春来不知道苏阳找自己干啥，加上想弄明白天府机械厂的具体情况，也没有睡意，直接又往公安局而去。
他担心的是陈玉和告诉自己的内容是避重就轻的。
到最后的时刻，廖勇告诉刘春来，曹富阳是曹兵的爹。
自然更让刘春来上火。
县公安局，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刘春来来的时候，冯青云居然正在亲自审讯。
苏阳也在场。
这顿时让刘春来更加意识到这事情的反常。
“我还准备明天找你呢。你们大队的民兵，借县里用用？”苏阳看着刘春来，满脸笑容。
跟吕红涛年龄差不多。
不过他跟吕红涛走的道路不同。
吕红涛是动乱前的大学生。
苏阳则是从部队退役后回来，从队长开始，一步步升上来的。
即使现在，依然给人一种军人的感觉。
瘦高个子，站得笔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寒气逼人。
“苏副书记，这事儿我也没法做主啊。得跟我们公社严书记以及武装部牛亚民说啊。”刘春来满头雾水。
县公安局要调动民兵，肯定是通过武装部。
跟自己没有关系。
“你老刘家的只有少数是在编民兵……”苏阳只是叹了一口气，“你爹没有告诉你？”
刘春来摇头。
自己哪里知道这事儿？
即使当上大队长，他也没过问民兵的事，刘支书也没说啊。
刘春来倒是跟民兵接触过不少，刘志强几人是民兵，刘志军也是，刘照前跟刘千山等人同样也是。
武装部负责的事情，刘春来自然也不会多问。
“只是让他们帮忙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公安局人手不够。这次是整个县里全面整治，尤其是地方的一些乡镇，聚众赌博、抢劫、强&奸啥的不少……”冯青云对刘春来说道，“前几天望山公社那边两伙二流子打捶……”
刘春来明白了。
即使没有天府机械厂今晚的事情，这两天估计公安局也会收拾这些二流子了。
还好，他们幸福公社跟四大队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要不然，那还得了？
“苏副书记，你直接下令就是了。不过现在副队长刘志军不在，我爹那么大岁数，也不适合吧？”
刘春来有些无语。
苏阳找自己根本就没用不是？
刘春来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大队有哪些人是民兵。
“不用带队的，只要借100人就行。县里其他各镇，都会调民兵参与……县里治安如果不搞好，以后谁还愿意来投资？”
苏阳看着刘春来，没说什么具体的细节。
刘春来是蓬县本地人，也是投资人。
今天了解到了天府机械厂的情况，心中没有想法才是怪事。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县里那些二流子没有对江南制衣厂的女工下手，要不然……
刘春来还帮着拉来了港商跟山城的投资呢。
发展形势，一片大好。
县政府肯定不愿意让好不容易看到的发展机会失去。
“那没问题。”刘春来点头，“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给公社，让严书记通知我爹安排人。对了，冯副局长，天府机械厂那边具体什么事情？”
他不继续在这事情上去关注。
447 常规太严？也只是为了生产（还账34/44）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苏阳直接离开了。
“你把钱带回去，人家弄不到，只能想别的办法啊！”
等着苏阳离开，冯青云才一脸戏虐地看着刘春来说道。
刘春来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不是扯淡么。
“他们还是真的准备抢劫你们财务室，你不是让叶玲又带了10万到那边准备生产拖拉机吗？加上之前曹富阳几人也没犯啥事儿，人给放出去了……”
冯青云把具体情况说了。
其实很简单，曹兵等人原来都是造反派，向来嚣张。
厂里根本就拿他们没法。
之前刘春来开会就说了要考核，而且还说他不想看到有些人没有能力坐在关键位置上，陈玉和等人就准备在考核之前先把那些没有能力的人岗位调整了。
这顿时引起了曹兵等人的不满。
“曹兵是技术部副部长？”刘春来很意外，“他这级别，调出去，也比现在这样好得多吧？”
“换成以前，没有问题。可现在，你觉得可能吗？其他厂的效益啥情况，你也知道。卷烟厂他们没可能，轻工局那边，从一开始，许书记就不准随便调动人员了。你晓得不，你现在有个外号……”
“刘百万？”
外号不少，刘大师，街头小王子，传销鼻祖安利·刘春来……
县里能送的，也就是刘百万了。
在万元户都稀少的年代，自己动不动几百万的收入，也就这个了。
“搅屎棍。”
冯青云一脸笑容。
刘春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如果不是你，天府机械厂等着活不下去卖设备就是了……反正县财政是没有办法支援这些单位的。”冯青云叹了口气，“很多人，不会考虑一旦厂子破产了，干部职工怎么生存。”
刘春来不吭声了。
搅屎棍就搅屎棍吧。
“其实，山城更是适合企业的发展，因为那边工业基础好，配套也多。无论是许书记，还是吕县长，都在努力帮你们构建配套。昨天山城轻工局的苗仕林局长跟许书记以及许县长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山城轻工局会全力帮我们组织缺少的技术人员等……”
看着冯青云，刘春来有些意外。
这事情不应该是吕红涛或许志强告诉自己？
冯青云跟这个没啥关系吧？
“我办公室里有风扇，也有席子，你去睡会儿吧。我今晚是别想睡觉了。”冯青云叹了口气。
“我回江南制衣厂。”刘春来想着，不如去制衣厂待着。
样品要是生产出来，他确定了，明天就得开始全力生产呢。
“你还是别去了。韩光头那伙人，今天本来是想着借着机会把你三妹绑了，然后再绑你。你今天身边没有带人，如果不是今天到处跑，估摸着他们也不会在天府机械厂那边下手……”
冯青云没好气地说道。
刘春来就是一个移动的钱袋。
抓了刘春来，远比抢劫银行能拿到的钱更多。
“整个县财政都只有一百多万，就等着收秋粮后上级的拨款。你手里握着几百万，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让别人来抢你的？”
冯青云的话，让刘春来哭笑不得。
他也不想这样不是？
不过他现在也明白了，很多人盯上了他。
甚至有些暗自庆幸，今天天府机械厂出现了这事儿，可老四那边……
“不用担心，之前就安排了人盯着。”冯青云打了个哈欠。
刘春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直接跑到冯青云的办公室，也不用铺席子，直接就在他办公室里面的长条凳上躺着睡觉。
有电扇，吹着很凉爽。
房顶上的吊扇呼呼地旋转着。
让整个房间都凉爽不已。
刘春来躺在长条椅上，睡得特别踏实。
睡得正香的他感觉有些冷，醒了过来，外面的天，已经麻麻亮了。
刘春来发现，以前那么多年，都没睡得这么舒坦过。
同时，也没觉得风扇会让自己如此凉快。
要知道，前世的他，除了小时候学校的教室里有吊扇，在家里以及毕业后，都是空调。
甚至关着窗开空调感觉闷，也不顾省电费啥的，直接把窗子全开，怎么舒服怎么来。
果然，在这时代，人才容易获得满足。
坐了一会儿，等自己清醒过来，才往外走。
周围办公室依然亮着灯，不少人都是双眼布满血丝。
显然，大家都是一夜没睡。
没见到冯青云几人，问了一名公安后，才知道领导们都在会议室开会。
刘春来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开着车往江南制衣厂去。
清晨的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很多白天要上班的，早上一大早就到菜市场把菜买回去，中午下班只管做饭就是了。
黄莉跟孙小玉几人正拿着一些做好的样品讨论着。
“你来得正好，改了几个款式，你看看哪种合适。”孙小玉见到刘春来，疲惫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改好的服装，直接扑在桌上。
没用塑料模特撑起来，也没人穿着，看起来并不那么直观。
“找人穿上更直观，也能对比出来效果。”刘春来说道。
模特队都出去了。
江南服装厂女孩子多啊，找几个身材好的，也没啥难度。
又不要她们走秀。
“都试过，每一款都不错，昨天你说了后，一直忙到现在呢！就是不知道生产哪几款。”王新明用双手搓了搓脸，对刘春来说道。
同样也是满脸油光，双眼布满血丝。
“那就都生产呗，到时候哪款好卖就生产哪款。这样反而能降低风险。”
既然设计师都觉得满意，加上又是根据几款经过市场检验的服装改的，问题都不大。
绝对比市面上仿制的会更吸引人。
“会不会太多了？”卿明洪问道。
“总数5万套，这个不能增加，要不然，积压起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刘春来见他们理解错了，急忙解释。
五万套，现在绝对不能多。
“如果无法很快卖出去，后续就不会生产多少。投入到市场后，款式越多，越能根据市场情况来分析消费者的喜好，再进行后续生产。咱们生产，必须得根据市场来，避免出现以前江南厂生产的几万套工作服都积压的情况……”
刘春来强调着。
现在的制衣厂，规模是原来的十多倍。
提前生产，产品积压也会更严重。
目前已经是八月中旬，夏装在北方卖不了多久了。
长江以南，甚至更南边的地方，还能卖很长的时间。
南边，在国庆时，依然还穿短袖。
现在应该是卖秋季服装，设计冬装了。
冬装的设计，倒是展缓了。
北方的市场还没打开，南边的市场对冬装需求又不大。
现在生产的款式，采用的是比较厚的劳动布，不仅可以作为秋装，也能当成冬装。
“那行，我直接去找供销社调布料，今天白班，就开始准备生产……”王新明看着刘春来。
刘春来点头同意，“安排部分人员生产，不过得优先保证外贸订单。无法交付的话，就只能把订单转到山城那边。”
王新民等人自然明白。
要是真的刘春来给了更多订单到山城，许志强跟吕红涛绝对会收拾他们。
“王厂长，麻烦你安排人去通知下陵江纺织厂的黎厂长，让他召集纺织厂车间主任以上的干部，八点半到这边来开个会。八一家具厂、春雨制衣厂的人也参加。”
“开什么会？”王新明问道，“要是人太多，我们会议室也挤不下啊。”
“讨论新的厂规，下班后参与赌博的全部开除，只要涉及到金钱，都认定为赌博！”刘春来一脸严肃。
卿明洪没想到刘春来态度转变这么大。
“会不会太严厉了？”
刘春来摇头，“一点都不严厉。昨晚天府机械厂出事了……”
见几人这神态，显然不知道天府机械厂的事。
直接把昨晚天府机械厂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卿明洪跟王新明对视了一眼，没谁在反对。
王新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规定没问题，可这么多干部职工下班后干什么？”
目前，厂里绝大部分人员都是来自山城跟周边县城，下班后没跟家人在一起，县城里的娱乐活动又太少。
不找些事情干，早晚还得出事。
“今天开会也需要讨论这事情。”
刘春来倒是有很多解决办法，懒得现在说，看看手下的管理人员有没有更多的办法。
山城那边根本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大城市，即使从蓬县调过去的人，也不会出现问题。
同样没有多少娱乐活动，仅仅是晚上去逛解放碑，就能消磨时间。
“今天得完善厂里的规定，到时候，我们所有下属单位，全部按这个规章制度来执行。”刘春来怕他们不重视，补充了一句。
统一的管理制度，更方便以后的管理。
那样也不容易出问题。
接下来，刘春来直接就用制衣厂的电话给幸福公社打了个电话。
县城内的通话，质量还行，至少不用吼了对方还不一定听得清。
他让严劲松用喇叭通知刘福旺，让他去喊杨翠花以及张昌贵等人来城里开会。
同时，也把苏阳说的让抽调100名民兵的事说了一下。
调民兵肯定不能用大喇叭通知。
还好，这会儿刘福旺还没走呢。
“要这么多民兵干啥？南边的战事报纸上都没了……”听到说要调100精干民兵，刘福旺疑惑不已。
西南的边境的战争，报纸都没任何报道了。
“或许像你上次挣钱那样，需要当搬运工？”严劲松也知道不可能是打仗。
要不然就不会是刘春来通知。
“你先去通知吧，还有制衣厂跟家具厂的干部，也让去开会呢，别一会儿车到了，你这人还没通知到。”严劲松懒得去琢磨。
“你用大喇叭通知厂里的干部，我回去召集民兵，人都由我四大队出？”刘福旺直接给领导分配工作。
“春来打电话让通知你，肯定是你们四大队出啊。你愿意让其他大队的人挣钱？”
严劲松没好气地问道。
刘福旺都不回答，直接转身走了。
等四大队的人挣够了，再安排别人挣。
于是，刚停没一会的大喇叭再次响起……
刘春来这会已经敲响了一直给公社运货的谢军家门。
看着谢军睡眼朦胧地开门，刘春来琢磨着，这小子怕是昨晚被婆娘压榨，太过操劳……
“一会麻烦你跑趟幸福公社，还得另外多找两辆。”不等谢军问，刘春来就开口了。
“今天不拉木料，也不运服装啊。”谢军虽然迷糊，也清楚地记得今天不用跑幸福公社。
不然哪里还能睡到现在。
“拉人，家具厂跟制衣厂的干部要下来开会，还有一些民兵。”
谢军吓了一跳。
“又要跟谁打架？居然要拉三车人！春来大队长，有啥事情直接找公安啊……”
想起那次去幸福公社拉人的场面，谢军心中现在还发毛。
连个九十多的老头子都是杀气冲天。
“你想多了。县公安局有任务，你可别说出去了。”刘春来警告着谢军。
县里还没公布，甚至之前也没风声。
应该就怕一些犯罪分子听到风声跑了。
到时候自己这边要是出了问题，还真说不过去。
谢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邀请刘春来吃早饭，刘春来拒绝了。
他还得去贺黎霜家找老四，让她别乱跑，别到时候让人帮了去。
刘春来到的时候，刘雪正在二楼过道上抱着一本书背着啥，不时翻开看一眼，又合上继续背。
看到刘春来，刘雪笑着问道：“你纳闷这么早？”
刘春来招手，让刘雪下来。
结果刘雪反而招手让他上去，无奈之下，刘春来只能上去。
“那懒婆娘还在睡瞌睡？”
“刘春来，我在你心中有这么懒吗？”贺黎霜从房里出来，阴沉着脸，不满地看着刘春来。
见她腰间居然系着围腰，刘春来不由意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之前不是不是一直都睡懒瞌睡？”
说贺黎霜的坏话，还被她听到了，刘春来丝毫尴尬都没有。
贺黎霜白了他一眼，对刘雪丢了一个眼神，没理会刘春来，转身又进了屋。
448 洗碗？一辈子都不可能的（还账35/44）
“哥，你这还真冤枉了她，她爸妈今天有回来，天还没亮，就跟我一起去食品站买了猪脚杆回来，这会儿正在洗呢……”
刘雪看着刘春来，很想告诉刘春来事情真相。
可又怕刘春来怕自己被贺黎霜毒死而落荒而逃。
“这些天，每天都是她做的饭。”
“能吃？”刘春来根本就不信。
贺黎霜那连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婆娘，估计煮稀饭都能有锅巴。
只是有锅巴，至少勉强能接受，怕的就是那锅巴是黑色的。
“怎么不能吃？”贺黎霜又出来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正好，今天早上我们煮面，你等着，我下面给你吃……”
“我想吃包子……”刘春来随口而来了一句，后面说那下面不吃，赶紧住口了。
蓬县的严打，今天就开始。
别特么的到时候因为口花花而被抓紧去。
有许书记跟吕县长背书，苏阳肯定不会给他吃一颗钢花生米，可到时候自己就算进去过了，不划算啊。
“没有包子！臊子面！再给你炕个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那桌上有报纸，昨天的，今天的要等到中午才有……”贺黎霜根本就没听出来刘春来这话里隐藏着的邪恶。
不容拒绝地说道。
刘雪在旁边看得，直排脑袋。
“老四，这婆娘是不是受了啥刺激？”刘春来问一边翻白眼的刘雪。
“想嫁人了……”刘雪没好气地说道。
心中还补了一句，贺黎霜到现在，就只学会了煮面，炕蛋。
至于其他的？
还没进入到切菜的学习阶段呢。
“她又跟谁相亲了？赵玉军那样的她都看不上呢。”刘春来倒是好奇了。
刘雪懒得搭理他，“别打扰我看书。”
刘春来自讨没趣，想着贺黎霜说屋里有报纸，准备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
公社里面同样有报纸。
《人民日报》这样的报纸，到了幸福公社，基本上已经是十天之后。
省城的《天府日报》到这边，基本上也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至于其他的《蓉城晚报》、《华西都市报》、《山城日报》、《山城晚报》等，这边几乎是没有的。
当然，最快的就是市里的《果城日报》，刊印出来，第二天基本上就能到县城。
要是在幸福公社订报纸？
对不起，别想天天收到报纸。
只有当场天，一次领到三天的报纸。
新闻早就变成了旧闻。
但是在这个年代，整个幸福公社一台电视都没有，每天能看到国家重大新闻的《新闻联播》根本看不到。
了解国家动态，政策等，只能靠着报纸。
还好，市政府的《果城日报》知道大家都穷，看不到《新闻联播》，基本上会把《新闻联播》的重要消息都刊登上去。
刘春来走到门口，第一次看到贺黎霜的闺房。
跟其他人家也没有啥区别啊。
至于所谓的弥漫着少女的体香，那是扯淡。
同样是靠窗的位置一张长条桌子，上面放着锅碗瓢盆跟菜板等物，当中一个搪瓷盆里，放着一根外皮烧成金黄的猪脚杆。
貌似之前贺黎霜在处理这个？
煤球炉子同样也在外面过道。
哪里有啥闺房的模样？
跟别人家唯独不同的，中间是用书架隔开的！
除了放锅碗瓢盆的那一面，三面墙上全部都是书架！
“报纸在桌子上，有昨天的《果城日报》。”贺黎霜在桌子前，拿出几个鸡蛋，正准备敲在碗里。
“你不是炕蛋么？这又准备炒了？”刘春来一脸鄙视。
贺黎霜的这种变化，他有些不适应。
怕是这婆娘也被穿越了？
“麻烦，炒蛋多简单。”贺黎霜一脸平静，总不能告诉刘春来，她学了好几天，也没有太多练手的机会，炕的蛋，没法做到刘雪那种两面金黄，蛋清在外，蛋黄完整地包在里面不是？
要改变刘春来的看法，自然得从各方面下手。
刘春来没有理她。
而是拿起了小方桌旁边报架上的报纸。
开始快速浏览起来。
可所有报纸里面，几乎都是改革形式一片大好的相关报道。
《果城日报》跟其他唯独不同的，则是有地方的一些政策。
“蓬县改革新篇章，企业承包见成效。”
这样标题的文章，顿时吸引了刘春来。
居然是介绍蓬县江南制衣厂原本十个月工资都没有发放，眼看要破产，然后采用承包方式，结果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云云。
还好，这里面只是介绍了江南制衣厂，没有介绍临江纺织厂跟天府机械厂。
也没有刘春来的名字。
看来许志强跟吕红涛把他之前说的怕有了太多人来参观考察学习，然后被吃穷的话重视了起来。
这上面甚至没有提从吕山县跟陇县搞缝纫机，采购黄麻等事情。
这让刘春来松了口气。
翻遍了整个报纸，都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严打的消息。
就连最新一期的《人民日报》，也没有丝毫的消息。
看了下日期，还是8月1号的，主要内容就是建军节，除了重要的国内消息，就是改革开放后，国家减少军费开支，取消军事科研项目，为经济基础建设让路。
作为过来人，刘春来则从这上面看到了很多的不同寻常——裁军！
百万大裁军！
各种报道，虽然是在说改革开放后国防建设的成就，但是更多的则是透露出了一个字——穷！
国家穷。
军队穷。
要节省军费。
而现在，全国依然还有超过400万的军队。
这还是从81年到现在，老爷子上台后顶住各方面压力不断裁军的结果。
81年开始精简部队之前，全国军队总数610万！
“嗤~”
外面响起了油锅遇冷的声音。
随后，一股香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小贺，炒鸡蛋呢？”旁边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嗯啦，刘雪三姐带来的呢。张婶，尝点？”贺黎霜笑着问女人。
“不了，不了，小贺，我家二蛋下午就回来了，你帮着给补补课？”
感情这女人是为了让人免费帮孩子补课的。
“没问题，你让她找我就是了，我今天不会出门的。”贺黎霜一丝犹豫都没有。
刘春来听了两句，就没再理会外面，继续翻报纸。
这婆娘估计就是跟自己不对付。
历史大的细节他知道。
可一些确切的，甚至非常重要却没有多少人谈论的政策出台，都在报纸上。
“赶紧收拾桌子，一会儿吃完你洗碗，洗完就可以滚蛋了……”刘雪在开始从锅里挑面条的时候，就开口了。
就好像一名妻子对丈夫说的一样。
“洗碗？”刘春来抬起头，一脸疑惑。
“我下面给你吃，你洗碗怎么了？有问题？”贺黎霜不满地问刘春来。
“没问题！”
好男不跟女斗。
老四在这里呢，实在不行，一会儿让老三来洗碗？
妹妹多，就这好处。
“呼~”
还好，这面除了油多点，盐多点，没别的毛病了。
“老四，你跟贺黎霜这几天少出门。”刘春来一边吃面，一边对刘雪吩咐。
刘雪看着刘春来，“你不是说让我今天回去？”
“到时候我来接你。”刘春来也没法解释具体。
昨晚冯青云都给他说了，有人盯上了他刘春来，要是还出去作死，老天估计都看不下去。
“出什么事了？”贺黎霜瞪着大眼睛问刘春来。
刘春来白了她一眼，这些事情这么聪明。
“哥，我现在每天都是复习，不会出去的，这县城也没啥好玩儿的……”刘雪说的是实话。
两个女孩吃饭的速度，没法跟刘春来比。
刘春来吃完的时候，两人碗里本来比刘春来少了一半的面，还有一半。
放下碗，“老四，一会儿把碗洗了，我这还有事……”
站起来就往外蹿。
然而……
“啊~老四，松手，疼……”
刘雪原本抓着筷子的手，抓住了刘春来的右边胳膊。
这死女娃子，四根手指捏着胳膊肘内侧，大母子捏着刘春来胳膊肘内侧的中间。
又痛又麻。
贺黎霜偷偷地对刘雪伸出了大拇指。
“洗碗！我要看书！”刘雪一脸平静。
“我真有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今天几个厂的干部开会呢。再说了，我也不会，把碗打烂了怎么办？”
洗碗？
那是不可能的。
一辈子都不可能。
“刘春来，你好意思不？一个大男人，不会洗碗不能学？我不会做饭，都学做饭了……”贺黎霜不满了。
这都特么的什么人！
二十好几了，碗都不会洗。
“管你屁事！”刘春来白了一眼这死婆娘。
自己做饭，自己把碗洗了就是了。
早知道就应该去县政府食堂，或是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饭。
“刘春来，我给你说，我不是妈，也不是老三，不惯你这臭毛病。今天要么你把碗洗了，要么我揍你一顿，然后你再洗……”刘雪一脸严肃。
这会儿，仿佛她是大姐，刘春来是弟弟。
“要不，我去喊老三来洗？”就现在刘雪露出来的这一手，刘春来估摸着，他是打不赢的。
“老三不嫁人？”刘雪一脸冰冷，“你从小就自私，现在还这么自私，你总不能让她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我有狗腿子啊！再说了，以后请个人就是了。你见哪里的大老板自己洗碗？”
刘春来要哭了。
老四今天这是发啥神经？
“那是以后的事情，今天你得洗了。现在才六点多，谁开会这么早？”贺黎霜没好气地说道，“三姐现在整天忙着给你管钱，你好意思不？还找借口想跑……”
“贺黎霜啊，你晓得不晓得，女人，太聪明，会嫁不出去的。没有男人喜欢自己的婆娘太聪明了……”
刘春来郑重地警告贺黎霜。
胸小，喂不饱孩子就算了。
还这么聪明，哪里有人要？
“放心，她已经定亲了，这不用你操心。要我是你，这里就三个碗，两个锅，不闹腾，这会儿都洗完了。”刘雪一点都不松口。
非得让刘春来洗碗。
“就是，你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先把碗洗了。我做饭，你洗碗，很公平，别浪费雪儿的学习时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为啥就这么懒呢。不要说你是男人啥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要当资本家，就得从洗碗开始。”
贺黎霜也不生气。
太反常了。
刘春来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不停转换，总觉得这两丫头今天不正常。
都被穿越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写本网络小说，叫做《资本家，从洗碗开始》？
“今天老娘没在这里，没人给你撑腰；老三那个软蛋也不在这里，没人求情……”刘雪见刘春来眼珠子转动，知道他没安好心。
刘春来坑了自己这么多年，让贺黎霜坑他一辈子，多爽！
这样的报复，才是真的报复。
没人指责自己。
“你真不怕我把碗打了？”
“没事，摔坏了可以买，反正你有钱。”贺黎霜很认真地说道。
“老四，你帮我洗，我给钱，十块钱一个碗。二十块钱一个锅……”刘春来下了狠心，“你哥我一分钟几十块上下，时间就是金钱。”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肮脏的金钱，是收买不了雪儿的！”贺黎霜在一旁帮腔。
刘雪则是眼神闪亮，“太少了，加点。”
“刘雪！你怎么能这样！”贺黎霜顿时急了。
“一百！如何？”刘春来一见，果然有戏。
老四还是喜欢钱啊。
“成交，先给钱！”刘雪松开了手，盯着刘春来，一副刘春来不给钱，就要动手的模样。
“刘雪，咱们的计划……”贺黎霜真的又气又急。
自己琢磨了好长时间，甚至写了两个作业本的计划书，就要为了把刘春来按到搓衣板上。
以报当初咬了自己一口的仇。
刘雪也支持自己的计划，甚至出谋划策了不少。
把刘春来的弱点啥的统统告诉了她。
然后，现在计划第一步，刘雪居然就被刘春来收买了？
刘春来才不管贺黎霜，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飞快地数了十张。
不等刘雪反应过来，塞到了她手上，从旁边的小架子上拿起那份《果城日报》就蹿了出去。
“刘春来，你哪里来的钱？不都是让你狗腿子带着么？”刘雪也愣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刘春来今天身上有钱。
449 想法敢不敢再大胆一点？（还账36/44）
“还说要报仇，以后你跟钱过日子得了！贪财！我要跟你绝交！”
贺黎霜银牙咬着嘴唇，对刘雪一脸鄙视。
“就你这样，难怪从小被他欺负。打你一棒，然后给你吃个甜枣，你就觉得她是好人了……”
“呜~”
楼下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
刘春来上了车，打燃火，等到松开离合车子慢慢动了起来，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刘雪一脸苦涩，“我真不知道他身上带着钱啊！上次他一个人，在胡娟那店里吃饭米粉，还都是赊账的……上次老三也说了，他身上从来都不带钱……”
“借口！你分明就是被刘春来那万恶资本家的糖衣炮弹打倒了！绝交！以后你别想我跟你站在统一战线上！”贺黎霜根本就不相信。
“行了，下次还有机会，等打听好了再实施计划。”刘雪根本就没法解释，“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上次回去，我妈都还给了二十块钱……”
“你就是守财奴！今天多好的机会，一个人，再懒，多洗几次碗，就会习惯了；然后再一步步地让他洗衣服，做饭……你把这完美的开头给破坏了。不要跟我说话了！你自己洗碗！”
贺黎霜说完，就往房间里面去了。
刘雪哭笑不得。
这婆娘不想自己洗碗，居然找这样的借口。
果然，懒到了一块。
“嘎~吱~”
刘春来的车，以极快的速度停到了吕红涛的办公室门口。
“咋了？后面有人追你？”满脸油光，眼里布满血丝的吕红涛有些着急。
要真是这样，应该开到公安局的大院啊。
“没呢。”刘春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领导，你看了没有？”
“你看到了？”吕红涛很平静，显然知道，“上次我跟许书记来找你，觉得你说得对，闷声大发财的好。咱们内地，除了有各种矿产资源的县，基本上都穷。现在才刚开始，如果都来学习参观，县财政也支撑不起……”
果然，跟刘春来猜的差不多。
“你们准备慢慢地把这些情况公布出去？”刘春来问吕红涛，“市里甚至省里，巴不得竖立一个典型。除非你们不允许上级领导来。”
“那些事情你不用担心，领导会明白咱们的苦心的。咱们市里也穷，其他地方要来参观，要么他们自己掏钱，要么市里给拨款……”吕红涛疲惫的脸上涌现出了笑容。
“那县里怎么问上级要钱，修电站？”刘春来有些怪异。
别的县领导，哪怕做出指甲盖那么点成绩，都巴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吕红涛这才不到五十，还是十年动乱前的大学生。
只要有政绩，升职的速度，绝对会跟坐火箭一样。
“你觉得市里能支持多少钱？”吕红涛问刘春来，“咱们电站之前修建的时候就预留过扩容，只要有更大的发电机组，基础工程不需要太多施工，几个月就能完成……”
刘春来不接话了。
要是到时候吕红涛问自己借钱，或是让自己先垫资，然后再有县财政偿还怎么办？
按照目前的节奏，吕红涛是准备接许志强的位置。
从县长到书记。
还有几年，刘春来可怕他烧钱成了习惯。
“县里准备自己筹集资金？我反正是没钱的……”刘春来赶紧摇头。
吕红涛只是看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你们今天不是要开会么？”
“嗯啊，这不是还早么？我准备让人送爱丽丝回我们队里，不管怎么说，她是刘八爷的儿媳妇儿。”刘春来盯着吕红涛的反应。
刘八爷跟柯尔特相认了，爱丽丝也知道。
县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加上今天开始，整个县城严打，留在这里不好。
“这样也好，我正发愁怎么安排呢。杨艺呢？”吕红涛问刘春来，“最好是把她也弄走。”
“让她陪着爱丽丝吧。”刘春来考虑着，目前也没有什么需要杨艺做的工作。
留在这边出了事情也不好。
“去你们大队，干啥？”杨艺显然不乐意，“我这还没弄清楚怎么下手，了解你们这边的具体情况呢。”
“陪着港商，也是工作。”刘春来自然不会告诉她县里这几天会比较乱，“你是嫌农村条件不好？”
“这倒不是。爱丽丝本来就是刘八爷的儿媳妇儿，去那边待着正常。我得负责轻工局跟你们蓬县的工作对接，协调合作等……”
杨艺显然不愿意去那边。
从昨天跟刘春来四妹以及贺黎霜的接触过程，她知道了，人家贺黎霜从小就跟刘春来定了娃娃亲，只要双方都没意见，这事情就没问题。
她也就死心了。
留在这边干好工作，然后出国学习，再回来。
别到时候让人误会。
“我们这边没有合适的人员陪着，你刚好也在这里……”刘春来没来由地有些烦躁，“你不是负责红杉厂的工作吗？连红杉厂的总部都不了解，还怎么负责这些工作？”
杨艺见刘春来突然变了态度，白了他一眼，“行，我懒得跟你扯！”
“好呀，反正在县城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正好想多了解柯尔特的父亲。”爱丽丝对刘春来的提议，兴奋地同意了。
帮着柯尔特了解刘八爷，让这对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的父子感情更深厚。
何况，刘八爷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见两人没有意见，刘春来等着她们吃了饭，吕红涛已经安排了县政府的吉普车，刘春来让小车司机过去把刘雪接上，让她一起回去。
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直接到县公安局去等着。
八点左右，三辆解放汽车就拉着满车的人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春来，又有啥赚钱的机会？”刘支书还想着上次帮着下黄麻时候的好事儿呢。
一车将近两百的搬运费。
从谢军的驾驶室里跳下来，就问刘春来。
“县公安局借人，你让他们赶紧下车，厂里的干部还得去开会。”刘春来没有多解释。
杨翠花跟张昌贵几人同样也是坐在解放汽车后面的车厢里。
这会儿纷纷从车上跳下来。
“春来叔，厂子这段时间正忙呢，有啥事情直接通知就是了啊，到县城开会多浪费时间……”田丽一下来就抱怨。
她担任着副厂长，厂里的管理工作之余，还是要自己去挣加工费的。
“家具厂那边情况倒是相反，现在订单反而少了……”张昌贵看着刘春来。
自己当初上了刘春来的当。
本来打算干两年就走。
可现在儿子被刘家的女娃子给迷住了，儿子一直都在游说他，要把家里的姐妹跟老娘也接过来。
葫芦村的条件比他自己老家好一点，也仅仅只是好一点而已。
“放心，很快就会有更多订单了。”刘春来说道，“今天不说这事情。”
从公安局到江南制衣厂有着不短的距离，春雨厂跟家具厂的管理团队十多人，刘春来从县政府借来的吉普车也坐不下，无奈之下只能让谢军再次把人给拉到江南厂那边。
刘福旺把几名民兵小队负责人带到冯青云跟苏阳身边后，丢给一同下来的严劲松，就不管了。
挤上了刘春来的车。
“你不跟跟着民兵？这可是有行动。”刘春来很好奇老爹的反应。
老头向来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
“去干啥？老胳膊老腿的。如果动枪，还行……”刘福旺兴趣欠缺，“你召集这么多厂子开会，老子不盯着，万一你要造反，抢老子支书的位置呢？”
“乡长我都没兴趣，在意你这个支书的位置？”刘春来没好低起说道。
到江南厂的时候，额头上缠着纱布的马玉民跟胳膊吊在脖子上的陈玉和等人已经到了这边。
黎令山带着临江纺织厂的人同样到了。
不大的会议室里，拥挤不堪。
还好，会议室顶上有两个吊扇，要不然更让人难受。
这是刘春来搞了这几个厂之后，第一次把所有的单位管理人员召集到一起。
“今天呢，召集大家开会，一方面是建立完善的管理制度，避免因为管理不到位，影响到厂子的发展；另外一个，就是关于多厂联合发展的问题。咱们先说多厂联合发展的问题，这将会是未来我们的主要发展方向……”
刘春来看着下面的众人，也不学他爹或是其他领导干部开会，先说一堆不相干的空话。
时间就是金钱。
众人顿时愣了。
联合发展？
啥意思？
难不成让家具厂也拥有机械设备制造能力；让制衣厂拥有设备制造能力跟纺织能力；家具厂跟纺织厂又成立缝纫车间？
反正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迷茫的。
无法理解的。
看着他们迷茫的神情，刘春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我知道大家很疑惑。制衣厂跟家具厂没有啥关系，机械厂也只是提供设备的……”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开口，“对于这事情，我其实很失望。这么长时间等着你们提供建议，却没人提出来。我就想知道，大家对于各自负责的单位的产品，就没有别的想法？”
刘春来看着众人。
所有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都是底下了头。
“王厂长，孙总，江南制衣厂，上千台缝纫机，这么多的缝纫机，订单不足的情况下，就没考虑开发别的新产品？”刘春来直接点名。
王新民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新产品开发不是在等总部的设计部嘛。”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就连其他人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春雨服装厂把设计部划去了。
红杉、江南两个厂，主要就是生产。
再说了，他们要是能想到，刘春来哪里还有承包江南厂的可能？
“设计部正在设计新的冬装呢，不过咱们布料的选择还不够多……”黄莉不满了。
王新民居然把这事情推给设计部。
刘春来有些无语。
自己提出这个，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互推卸责任的。
“行了！我之所以提这个，就是让大家意识到，管理的重要性。如果每个部门都明确分工，或是相互建立了沟通机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咱们是服装厂没错，却不能把目光仅仅盯在衣服上！袜子，大家不穿吗？尤其是铺盖毯子啥的……”
刘春来这话一说，顿时就让服装厂相关的领导们意识到了庞大的市场前景。
“这个对材料的要求就更高了，咱们厂子，都是麻纺。”黎令山也没想到，刘春来的野心这么大，“咱们厂里也不适合向着其他的纺织技术发展……”
麻布，不管怎么改进工艺，都会因为材料的特性比较硬，根本不适合用来做床单被套。
就连制作衣服，舒适性也没法跟棉布等比。
刘春来要准备引进棉纺或是毛纺？
这里不靠近原料产地啊。
当初国家布局工业单位，都是根据地方的特色搞过。
蓬县等地方，经济作物试种过棉花，可惜因为气候等原因，产量非常低，最后只能种黄麻。
刘春来更头痛。
解释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大家不要什么都考虑我们自己生产！全国各地很多厂子，业务都不景气……”刘春来叹了口气，“临江纺织厂，不管将来怎么发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产品都只是黄麻相关。我们只有这样的原材料……”
黎令山眉头皱了起来。
这还联合发展啥？
“既然是麻纺，就需要根据服装厂的设计要求，去改进生产工艺跟材料性能；在这方面，设计部也不能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而是要充分考虑到纺织厂的技术能力……”
刘春来在无奈之下，只能去给所有人详细解释。
果然，当他把这些解释清楚了，这些厂子的管理人员思路就被打开了。
“果城有丝绸厂，这也是咱们这区域的传统布料……无论是用于床上用品还是制作服装，出口应该也能做高端，前提是如同之前的那些工作服一样，得有好的方法……”孙小玉直接就提出来了。
丝绸，那一直都是中国传统的材料，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上。
可惜，现在随着其他布料的发展，丝绸没落了。
450 暴君刘春来，居然用连坐的管理制度（还账37/44）
“纺织厂那边开发新的产品，我们可以提供设备的改进……”
“我们也可以根据家具厂设计的床的款式，颜色，开发不同款式的床上用品……”黄莉开口说道，“不过，这需要建立一个家居产品的设计部门……”
“咱们家具厂，也应该开发更多的款式，根据客户不同的需求来开发……”从天府机械厂调到八益家具厂担任厂长的郑学勇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他们之前不是没有想法，可是不敢提。
产品的款式越多，虽然生产起来要复杂不少，订单肯定会更多。
听到他们说的，刘春来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年头的人，没有一个傻的。
他们欠缺的，是思维模式。
这个年头，在中国，经历了几十年计划经济的时代，没有多少人懂得市场，也没有谁会去研究消费者的喜好，更没有多少人会以消费者为主。
刘春来从一开始以积压的工作服裤子改造成牛仔喇叭裤，获得了巨大的市场，以此为基础，针对年轻人的需求，开发新的产品投入市场，甚至在国外获得了大量的订单……
家具厂同样也是。
张昌贵比谁都更清楚，刘春来根本不懂得什么家具，当初他去外地看到这种，回来就仿制，可很长时间没有卖出去，原本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原因。
所以他跟刘春来到了这边。
一开始大失所望，可结果订单到现在，源源不断，目前为止，已经卖出去了超过200套组合家具，订单还在持续增加。
换成他自己，是没有可能做到这程度的。
现在，刘春来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他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他只看到别的地方卖得贵，很多人喜欢。
却不知道为什么贵，别人为什么要买！
“随着经济的发展，很多单位都开始建设福利房。分出去的房子，都是什么都没有的！新楼房，没有一些家具，自然是不好看的，朋友来家里，哪里有什么面子？成套的家具，不仅看起来更高大上，也会让人感觉圣后品质都上去了……人家分了好房子，结果用的家具跟没分房子的人没啥不同……”
刘春来说的这些，即使是市场营销学的大学课堂上，都不会有人讲。
“所有的原则都只有一个，要让客户用我们的产品，觉得比其他没有用我们产品的人更有地位……所以，不管什么产品，都得根据他们的心理来设计。”
这话要是传出去，估计刘春来又要挨骂了。
毕竟，中国人几千年的含蓄，在他这里，荡然无存。
改革开放初期，说钱，那是让人鄙视的。
所以，听到这些话，刚才还兴奋莫名的众人，脸色都变得怪异。
“我们的目的，就是挣钱！没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是用比别人更好的产品，提供客户更高的生活品质换来的。”刘春来看着他们怪异的表情，也是觉得自己有些邪恶。
把这个年代人的遮羞布给撤掉，让他们脸皮变得厚起来，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
“我知道大家耻于谈钱，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什么？发展经济！也就是赚钱！没钱，搞什么都不行。比如，咱们国家的很多技术都落后于国际，要想赶上，怎么办呢？引进技术？自己研发？这一切，不要钱么？那么，钱从哪里来？”
刘春来的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这完全是一步步给所有人引导，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思维模式向着自己靠拢。
啥思维模式？
“你说这么多有球用，不就是让大家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嘛！”
看着儿子当着这么多人侃侃而谈，刘支书心中很不是个滋味啊。
就是一个让大家脸皮厚的事情，他说这么多。
还跟国家政策都扯上关系了。
众人听到刘福旺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可又不好意思笑得太过分，憋的都快要出现内伤了。
“这跟不要脸还是不一样的。我说这些，只是说我们需要谈钱，谈利润。厂子怎么发展？购买设备也好，自己研究开发设备也好，得要钱吧？而且不成功，这钱就打了水漂……国家各个方面要发展，需要的钱更多，所以改革开放了……咱们得顺应时代，改革什么？开放什么？思想……”
刘春来都觉得，自己以后被成为传销鼻祖，一点都不过分。
完全都是根据管理人员们的思想来说的。
都符合国家政策了，而且还是支持国家政策，谁还能反对？
“发展的钱怎么来？从客户兜里掏！现在市场卖的东西不多，很多人领了工资，除了生活日常开支，没多少花钱的地方……咱们要帮着提升消费者的生活品味……”
刘春来的这些洗脑一般的说辞，给手下的管理人员们推开了一扇窗。
看着这些人的眼神跟面部表情，刘春来相信，他们会还给自己一个世界。
“刘经理，你说的跟开会的主题没关系吧？”
众人都被刘春来洗脑，心潮澎湃准备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为国家改革开放事业添砖加瓦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打断刘春来这些话的人。
黎令山！
临江纺织厂厂长。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非常低调的一个人。
被众人目光盯着，黎令山倒也不尴尬。
他感觉刘春来说的一些话很有道理。
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如果一个企业所有人的一切努力都向钱看，这也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有些人，是会不择手段的。
刘春来看着黎令山，有些意外。
这人平时都不怎么吭声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黎厂长，这些怎么会跟会议主题没关系呢！作为企业，必须先考虑利润。没有足够利润支撑，就会出现之前县里各厂的情况，工厂无法开工，干部职工拿不到工资，生存都出现问题。把钱从客户兜里掏出来，想尽办法根据客户的喜好设计产品，不会再出现产品积压的情况，同时还有利润扩大生产规模，升级生产技术。这有问题？”
刘春来看着黎令山，一脸淡淡的笑容。
黎令山根本无法反驳。
之前临江纺织厂虽然还能基本维持运转，停产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那时候，生产出来的麻布跟丝绸，订单已经越来越少。
一年有大部分时间不开工。
从刘春来承包后，整个厂全力生产用于服装的麻布。
连原本最低级，仅仅是用来给干部职工发放工资，用来装粮食等物的麻袋，现在都没有再生产了。
“要发展，必须先统一思想认识，大家没反对意见吧？”
刘春来转而问所有人。
众人都摇头。
谁这时候提反对意见，那不是找别扭？
“刚刚说了，各厂开发产品时要联合起来，共同发展。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每个厂都能在我们获得利润后快速发展。现在，咱就说说具体怎么发展。各厂要发展，现在面临着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管理，各厂规章制度都不完善，怎么管理？”
刘春来直接就把问题引向了这次会议的主题——管理。
各厂规章制度大体上相同，却又因为各厂情况不同有不小的差别。
以前的制度，并不完善。
那是计划经济时代的管理制度，并不是所有的都适应市场经济。
在座的管理人员，对这一点都非常清楚各个厂的问题所在。
“大家都是干部，管理者。什么叫管理？”
如此专业的问题，没人能回答。
刘春来也没打算等他们回答。
“所谓管理，不仅要管，还要理。之前各个厂都是以人管人，这是管，没有理；制度形同虚设，更多时候考虑人情……规章制度，就是理。不只是管人的理由，也是为了把各种关系理顺……无论是管还是理，都是为了厂子更好地发展！只有严格执行各种合理的规章制度，生产过程中才不会出问题。”
刘春来把合理的规章制度刻意强调了一番。
对于一帮管人却不知道什么叫管理的干部，讲这些，很累。
“举个简单例子：一个人自身能力不足，在所在岗位上无法完成岗位工作，只因为他跟上级管理干部关系好，就得到了这个岗位，请问，他的工作谁干？这样的情况多了后，厂子怎么生存？天府机械厂，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刘春来当着所有人，把天府机械厂昨晚发生的事情做了介绍。
也分析了为什么这家厂出现这种问题。
就因为管理制度有漏洞。
除了杨翠花跟张昌贵等人，原本在县城上班的人，都清楚天府机械厂的情况。
连临江纺织厂跟其他厂也存在这现象。
唯独不同的是，当初纺织厂还有个下属的制衣厂来安排这些人。
刘春来承包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些人踢出去了。
“只有每个人在适合自己的岗位上，发挥最大作用，才能让企业更好地发展。这就好比一台机械设备，每个岗位都是企业的不同零部件，一旦某一个零部件出了问题，这台设备就会出现问题，甚至引起整台设备的报废……”
刘春来并不是可以说得很严重。
在座的干部们，都清楚问题。
却没人知道如何解决。
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就开始恢复了厂长责任制。
连那些大型国有企业在贯彻落实过程中都是困难重重，很难落实到位。
何况蓬县这种西南内地偏远小县城的厂子？
各个厂的内部关系都错综复杂。
“就如同天府机械厂，如果有各种制度，明确岗位职责，干不好的就让位置，落实每个人的责任，他们自己都会离开！”
刘春来毫不客气地指出。
仅仅只是说各岗位考核，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可想制度的漏洞有多大。
“用制度管，确实是好事。如果制度太过严厉，推行起来，不仅困难，甚至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黎令山再次反驳了刘春来。
“要是无法接受规章制度，那就离开。我们虽然同样是集体企业，但不是必须养着他们的企业！不要说什么以前为厂子发展做出了贡献。就因为他们，厂子发展不下去了！再说了，农民为国家发展做出的贡献更大，每年承担粮税、上交提留，地区统筹款多少？农民拿了一分钱的工资吗？”
刘春来的话再次让黎令山无法反驳。
众人都意外，今天刘春来跟黎令山两人都仿佛变了一个人。
都是极具攻击性。
“像天府机械厂的这事，就是干部一直纵容。你跟他们讲人情，讲道理，他们就给你们耍流*氓。他们从厂里拿工资，连厂里的规章制度都不遵守，这样的人还留着干啥？我结合之前各厂的规章制度，重新拟定了一份新的规章制度……”
刘春来掏出一个本子。
那是昨晚上陈玉和跟马玉民两人根据刘春来的意思拟定出来的新规章制度。
为了不让两人被别人嫉恨，刘春来直接说是自己弄的。
一条一条的规章制度念了出来。
各厂管理人员，听到这些规章制度一条比一条严厉，都是难以接受。
而且大多数都是开除！
非农业户口的人，又没有土地，被开除了怎么生活？
最终，黎令山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指责刘春来的这些制度太过严厉。
“刘经理，每一层干部都得地对所负责的部门负责，下级犯错，上级连坐，是不是太苛刻了？下属犯错，凭什么领导来承担，这让谁能接受？”
这正是所有人不满的地方所在。
按照刘春来的新制度，厂长得对整个厂所有事情负责，各部门主管也得对所属部门下属负责。
甚至连最低一级的班组长，都得对班组负责。
如果工人出了问题，直接管理者的班组长要承担责任，更高层的领导同样也要承认责任。
不应该是谁出问题谁负责么？
刘春来居然采用暴君才采取的连坐制！
如此严厉的制度之下，管理者还怎么去管理？
这跟古代的暴君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