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拒绝!
苍龙大圣无比的愤恨与不甘。
百般隐忍、千般谋算、万般妥协……连“舔狗”都当了,眼看幸福美好的未来已经在招手,胜利的曙光已经在闪耀,苦日子要熬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愉快的起飞。
知道这样的一天,龙祖等了多久吗?
根本数不清了!
好不容易,阴差阳错间达成了前置,苍龙大圣看着版本更新的公告,那挂逼“防沉迷”措施,一定时间内禁止参赛盘古癫疯赛……眼中洋溢着幸福的泪水。
——身在人道和太昊交手的核心地带,被余波杀伤的同时,一些局势也看的分明。
版本更新,时代重叠……女娲这家伙回不来了!
女娲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重要的事情可以说三遍。
毕竟,这意味着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块压在他头顶的大山被搬开了!
曾经彼此约定的那份契约,也可以撕掉了——不服气的,你来砍我啊!
你砍的了吗?
盘古真身被陷时光起源,后土真身背负轮回债务,就剩下一个大义的名分,能驱策一些祖巫。
虽然吧!
这些祖巫里面,不缺乏太易好手,也是当世一流战力。
可他呢?
他龙祖,刚刚经历了一场华丽的升华,一路下来疯狂开挂,开的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龙王歪嘴一笑,睥睨十方群雄。
先夺了天之道、法之道、造化之道的精髓,接着十二祖巫根基齐聚己身,再接着有人族交托核心,得以让人道加持……稀里糊涂的做梦一样,实际战力就问鼎了盘古之下的巅峰。
本来这份“巅峰”还有些水分,太短的时间内晋升,成果未必能尽数消化吸收,会有所损失,需要之后以漫漫时光的修行以做填补。
可纵使是这个缺陷,也在“洪荒”和太昊两大盘古的碰撞中被弥补了,看到了更高层次的世界,助之稳固道果境界。
尽管,因此付出了浑身是伤的代价。
但这份代价换作平常,不是不能接受,相反还是大赚特赚了。
什么叫时势造英雄啊?
龙祖身形战术后仰,都打算事后信手拍出十个大钱,让史官写点野史,重点突出苍龙大圣本纪元的英姿风采,显出传奇色彩。
我——就是太阳!
可惜。
在无限接近龙生赢家的时刻,道祖坚持不懈的飞来一脚,是要将龙祖踹入败犬的行列。
苍龙大圣因此而不甘,鼓起残力,奋力挣扎,口中发出咆哮,是极度的愤恨。
“杀!”
但是,愤怒无用。
造化玉碟破碎的光辉灿烂,闪耀又凄美,一件至宝送葬,断去龙祖弯道超车、直抵胜利的道路。
那绚烂的辉光,太过超然特殊了……它做为洪荒的本源象征,又是昔年太昊天帝的道果所化,天然间便契合着那两位盘古,冥冥中能勾动一些那个层次的伟力。
对于此刻的龙祖而言,这份伟力,就是致命的!
“哧!”
势如破竹一般,苍龙大圣至强的龙躯被洞穿,浩瀚博大的元神被击裂,他那一点高悬无尽时空之外、普照无量诸天的本命先天灵光,被造化玉碟给牢牢的钉住了本身的存在!
换作是龙祖全盛状态,他还能有些挣扎的余地——毕竟是走到了盘古之下的绝巅,好歹也是有些面子。
然而,今朝半残,纵使龙祖穷尽心力,变幻道果,隐匿根源,却也逃不出宿命般的罗网,被束缚于其中,难以挣脱。
直到有那么一天。
这造化玉碟献祭燃烧所借取力量的根源散去,那属于盘古本质的伟力没了踪影,这层罗网才会解开。
简而言之。
这罗网所成,取巧借用了这一次两大盘古碰撞的余波……那余波抽象的表述,就是本次的版本更新。
什么时候,这个全新的版本结束了,代表两位盘古的残留消失了,这罗网也就没了,龙祖就能重获自由啦!
——离天下之大谱。
本来能横行新版本的苍龙大圣,被这么一折腾,瞬间便沦落到跟女娲和帝俊各自所掌族群底蕴一样的下场。
只不过,区别仅在于,女娲和帝俊是被堵在时光起源的尽头,而龙祖是被压在了全新时代之下,成为一个存在又不存在的背景。
甚至,还要更惨一些。
鸿钧献祭造化玉碟,撬动了盘古的力量……实质上,是等同于人道都出手来“镇压”了,可谓是直接去查了龙祖的户口本,打击的是“玩家”本人!
女娲和帝俊,只是被封了账号而已!
这里面……多少有心,多少无意,已经说不清了。
人道,似乎又被“利用”了,做了一件错事,误伤“舔狗”。
不过,这怎么能怪“人道”呢?
人道这孩子,只是有点精神病罢了,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要怪,只能怪道祖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利用了“纯真懵懂”的人道,让“幼主”不小心伤了两朝元老、托孤重臣。
罪魁祸首,是鸿钧啊!
龙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能跟精神病人计较,那就只能去跟利用这病人的元凶祸首去计较了。
在他被难以言喻的时代之沉重给碾压,沉陷着自身存在,坠落到岁月长河的最底部时,他奋力的睁大了双眼,死死瞪着冥冥中的紫霄宫方向,嘶哑着嗓音低喝,震动着诸神的心神,让所有人明白,他对道祖之恨到了怎样的境地。
“鸿!钧!”
“你很好!”
“我一定会回来的!”
时代的车轮滚滚碾压而过,龙祖纵强,却也挡不住这两位盘古默契推动的大势,胆敢硬抗,先是被压碎了尾巴,又接着被压碎了脊椎骨骼,一身血肉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个龙头,却也要被碾碎了!
可纵是这般,龙祖也坚持着,要把话说完……也幸好,他无愧于一些同僚对之“头铁”的评价,哪怕就剩一颗头了,却还扛了一小会儿。
“你不甘人下,想要做苍生头顶上不可忤逆的至高天帝是么!”
“那你等着……”
“终有一天,我纵然是爬,也会从时代的深渊中爬出来,成为你帝路上不死不休的敌人!”
龙祖的头颅开始破碎,血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但这更显得他言辞的可怕,那种无可动摇的坚定。
这让诸神打了个寒颤,对苍龙大圣的决心韧性刮目相看。
直到龙祖扛不住时代的碾压,盘古力量的罗网扯着他,坠入到岁月长河的底部,在那里他的身躯得以恢复,却也只能成为传说中的背景板,一时间再掀不起风浪。
唯有一双血色的双眸,死死凝视着时代的波涛汹涌。
这给了一般的大罗神圣巨大的心理压力,半夜睡觉都有些睡不安稳。
当然。
做为此事幕后推手的某两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盘古,那都是枭雄霸主,是杀伐果断的主,浑然不在意此事。
即使是直接坑的龙祖炸裂的道祖,这最直接的凶手,又何尝在乎那份威胁?
活蹦乱跳的龙都敢杀,别说现在都成了时代的幽魂了!
“败犬的哀鸣……”
飘渺无定的紫霄宫中,传来这样的一声轻语,回响在洪荒天地上,让古神大圣明白了道祖的傲然心态,不把龙祖的威胁当做是一回事。
“再来招惹我,就再镇杀一次罢了!”
“本座的天之道,也是你有资格觊觎的?”
道祖冷漠的说着,似是有心,虽是自语,却响彻在岁月长河上,让能跳出时光束缚者皆能听闻,让他们悚然。
杀鸡儆猴,不外如是!
“不过宵小之辈,也敢叫嚣代天执道,妄谈所谓伐天、屠天、弑天……可笑至极!”
显然。
道祖不满某些言论久矣!
这年头,天道都不被人尊重敬畏了!
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天”还没把他们怎么样呢!
就一个个的叫嚣起来……不知不觉中,“天”的死法已经多达数千上万种了!
岂有此理!
索性,今朝道祖硬气了一把,杀伐果断,造化玉碟祭天,将龙祖这头铁的给坑的半死,树立起自己的威名。
人要狠,才能站的稳。
“如今首恶伏诛,从犯,亦不可饶!”
“恐龙为恶天地,搅扰人道平衡,霍乱苍生,当诛!”
道祖的审判,依旧在继续。
虽然在此刻,他被“犯病”的人道压制。
但是事实上,当龙祖这为守护龙族而奋力爆种的至强者遭劫,一些流程就能继续走下去,达成天道立威的目标。
——不要忘了,在此之前,是……天庭坠落!
苍龙大圣逞凶一时,的确破灭了这一手杀招的大半,崩掉了核心。
可还有些残余,在最后的影响下,继续进行原本规划好的轨迹。
哪怕,这威势已经大不如前,或许一尊太易付出些代价,都能给拦下。
只是这一次,却也没有了那挺身而出、不惜代价拼死庇护龙族子民的龙祖了。
当陨星击坠山河,锁定因果的打击,足以覆灭太多恐龙之属,断去龙族的根基。
鸿钧很讲信用。
他说出去的话,便一定会落实。
同样。
在他刚刚才上演的杀伐果断中,连造化玉碟都能献祭的大气魄之下,诸神一时间惊惧,只敢眼睁睁的看着,却不敢上前拦截。
没办法。
造化玉碟还没烧完呢!
谁能知道?
它在道祖的操作下,会不会再度借来两位盘古的力量,揍趴下拦路的高手,将之送去跟龙祖一起坐牢,唱一首《铁窗泪》?
没有人愿意以身试法。
便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昔日天庭的根基重地坠落在山河间,无量光芒绽放,大破灭的力量涌动,循着因果的丝线,去绝灭洪荒恐龙之属,甚至连真龙一族都要被绞杀!
道祖漠然俯瞰世间,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做下这等大事,他却也不怕龙祖未来脱困后跟他算账,无视了苍龙大圣坐牢前放出的狠话。
“争帝?”
“阻路?”
“不过是笑话。”
道祖挥动拂尘,眸光深邃,“一枚棋子而已,连大局也看不清,怎与我博弈?”
“你连你的对手是谁,都没有搞明白啊……”
“能窃取了我的天之道,这算是你的本事。”
“但是……”
“属于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么?”
“早晚有一天,你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的!”
道祖低语,尽是杀机。
造化玉碟的束缚一去,他渐有本性展露,杀伐果断,冷漠无情。
……
“苍……就这样扑街了?”
站在洪荒天地的时光起源出,女娲和帝俊面面相觑。
前脚,龙祖还牛逼轰轰,一副盘古候选人的节奏。
后脚,就“锒铛入狱”,比他们还要惨上三分。
他们只是游戏里被暂时封号,龙祖却是整个龙都被送到拘留所了!
龙族还有,却已然是群龙无首。
“这世界变化的太快。”帝俊眉梢轻挑,“你我都看不清楚了。”
“对于我等大罗来说,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所以……”他看向女娲,提议道,“如果不想被他人渔翁得利,我觉得……你我巫妖之间,理当休止兵戈,暂且停战,和平共处,联手扼杀那些‘潜龙’。”
“太昊亲自下场,所图一定甚大……或许悄无声息间,就有一些棋子落下,决定趁着乱局起事。”
“而巫妖两族的底蕴,又都同时失去了,再不能镇压全局……一旦某些人做大,仅靠留在洪荒天地内的那些忠诚于我等的力量,根本无法处理。”
“况且这个时候……忠诚,已经不靠谱了。”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我们团结一致,用时光去消磨盘古交锋的余波,熬过这一段虚弱期。”
“等之后,一切回归正轨,再分个生死高下!”
“女娲道友,如何?”
帝俊提出了一个相当符合他们利益的建议。
抛弃阵营的敌对关系,让洪荒天地内的巫妖阵营罢战,从敌人转为临时的战友,成为两大流氓,共同打击可能趁势而起的第三方。
这天地间,有两大霸主,已经够多了!
女娲听了,眼帘微垂,睫毛轻颤,陷入了沉思。
她心动了。
不过……
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风曦……庆甲……
这些为她理想挥洒汗水和青春,忙碌于女娲匡扶人道事业的忠臣。
那一场场对妖族战争中,倒在血泊中的人族、巫族战士。
他们为什么而牺牲?
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对女娲的忠诚。
但还有的,是因为……她女娲所提出的那个理想啊!
如今,为了个人的利益,就要暂时抛弃理想吗?背叛自己曾经许诺给所有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去牺牲的未来?
女娲扪心自问。
忽的,她笑了。
“你这个主意不错。”
“但是……”
“我!拒!绝!”
第六百七十五章 尘尽光生,劫起血海
在人生选择的岔路口上,女娲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她拒绝了帝俊的提议。
为了一己之利,就与敌人妥协,暂时抛弃一路走来所坚定的道路,将无数仁人志士做出的奉献牺牲搁置一旁……
女娲她做不到。
‘我终是做不来这般冷血利己的帝皇……’
娲娲心底自嘲,有几分无奈,‘少了几分枭雄之姿……’
‘唉……’
‘换成老哥那个没节操的,说不定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吧?’
‘在这点上,我终是不如兄长那样心狠手辣、果断勇决……’
‘会被麾下的牺牲奉献所打动,于是选择了一条利于全局,却损害自我的道路……’
女娲心中轻叹。
不过。
叹息归叹息,自嘲归自嘲。
真要让女娲觉得后悔……却是不至于。
相反,当她做出了决定时,心中还有几分轻快。
她是个有良心、有底线、有节操的女神。
这个巫妖的时代,一路走来,她看了太多血与泪,自己做为一方阵营的最高领袖,去决定兆亿亿生灵的生死存亡……这是过往她所未有过的经历。
昔日,她不过是一个二把手罢了!
主要工作,还是负责搞后勤,搞生产,偶尔上战场,那也是做顶尖战力,做一做打手。
一言定族群兴衰,以及战事需要,指定让谁去牺牲,做诱饵,做炮灰,权衡利弊,生杀予夺……却是罕有。
古老的纪元中,主持这些血腥杀伐的,多是男性的古神大圣,那一个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无数生灵在他们眼中,其实不过是单调的数据,本心本性漠然视之。
然而今天,做这份工作的是女娲!
还是掌握造化大道,于天地开辟之时,便道染洪荒,成为了苍生起源的造化圣母!
这是一份因果,是一份香火,让女娲多了一点“母性”。
哪怕手心手背,有肉多肉少之别,但也都还是肉。
当她主持战事,征战厮杀,破灭几多妖部,心中多少是要蒙上点滴尘埃。
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那巫妖战事,并非能全然按照她的想法来,打出一个顺风顺水的局面……妖族有无数生灵战卒,因她统兵征伐而死;巫族人族,亦有茫茫生灵,为了执行她的命令,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或是做为诱饵,战术欺骗;或是以命相搏,坚守防线,等待主力绕后……这些都是牺牲!
这仅是摆在明面上的刀兵征战,血与火燎原,白骨皑皑,一将功成万骨枯。
背地里?
看不见形影的锋刃在划过。
——堂堂一个大势力,怎能都是光明?
在暗中,情报的系统是要搞的!
而且,身为阵营最高领袖,这样暗中的刀刃,必须是要握紧,才能把控全局,对外渗透,对内整理。
无数的阴暗面,被一条条的汇报到女娲的耳中,又有她来亲自决定,要对敌方进行怎样黑暗的打击,干扰敌人正常的发展建设,破坏思想的稳定团结。
多少拱火的事情,都是由这个系统挑起……或许不如明面上的刀兵血火来的刺激,但潜移默化间,却早已不知让多少族群家庭生存艰难,扼杀了多少的希望曙光。
人还活着。
但心早已死去。
说到罪孽,说到心理上的压力,这一点不比前方的战事少几分。
何况,女娲做为巫族的掌控者,两方面是买一送一,都少不了。
对于她这样底线颇高的女神来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漫长时光,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煎熬,是对心灵的拷问。
在煎熬中,在拷问中,她时常徘徊在堕落的边缘,或许哪天一个不经意,就成为了自己曾经所讨厌的那种人,失去了对苍生的共情,不再为它们而悲悯,彻底的高高在上。
不过,女娲都坚持下来了。
这个时代,做为巫族元首,那复杂且黑暗的经历,没有沉沦她的思想,却还将她的一颗心打磨的璀璨耀眼,光芒慑人。
曾经,她为了赌气,为了争夺家庭帝位,为了有一个聚众起事的口号纲领,她才提出匡扶人道的道路理念,气势汹汹踏上了造反的道路,吸引了诸多拥趸的支持与追随……可这样的道路理念,她自己都不太确信能坚持到底。
毕竟在过去,女娲大人的小日子不要太美妙……作为洪荒最著名的美食家,吃好的喝好的,它不香吗?何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但在今天。
聆听苍生在这个时代的悲声。
眼睁睁看着无数忠诚的将士,为她阐述的道路而倾洒热血,为不知道能否胜利的理想而埋骨,倒在了半路上……
哪怕是一位已经做到了鬼帝的人族英杰,需要赴死时,都无怨无悔,还在劝说女娲不要内疚自责。
哪怕是一位已经功成名就的盖世之人皇,为了女娲计划的需要,都不在乎往自己的身上添加“女装”的黑历史,节操掉尽,大劫过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脸见人。
还有……大羿!
本来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尤其是当姮娥的真实身份曝光,这吃软饭吃的让人羡慕,恨不得以身相替。
但是,这一切都毁了……还是他自己毁的!
十个大小舅子,他亲手杀了九个!
从此以后,注定要跟娇妻美眷分道扬镳,还得当心被岳丈、丈母娘,想方设法的弄死。
血亏!
而如此血亏,大羿图的是什么?
就是一份对理想信念的践行罢了!
牺牲了美满的家庭,踏上亲眷都不能理解的道路,大义灭亲,只是为了给这个时代拨乱反正……
女娲蓦然间回首。
看着那一个个人,看着那一件件事……她叩问着自己的本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背叛这样沉重的“牺牲”。
哪怕,这会对她盘古的过程,带去非常巨大的挑战,甚至是被颠覆!
毕竟,帝俊说的很有道理,她自己更是明白清楚。
——太昊疑似跟人道达成了默契,这不搞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谁信?
女娲更是能确定,这里面十有七八,是冲着她去的!
因为,就她被削的最狠!
盘古真身丢了。
后土彻底出不去轮回了。
这一点都不带掩饰的恶意,要说不是伏羲干的好事……女娲发誓,她就跟伏羲一个姓!
但,纵使清楚的知晓了这些。
当需要女娲做出决策,与帝俊为首的天庭是战是和……
她拒绝了妥协!
战斗到底!
‘过去的想法,我不再想要考究。’
‘未来的回忆,我也不想去探寻。’
‘在现在……我只想,尽早结束这个时代的战乱!’
‘有朝一日,我去祭拜亡魂,悼念亡者,我可以坦然的面对他们,说上一句——’
‘你们的牺牲,我没有辜负!’
女娲如是想着。
而就为了这样的一句话,她拒绝了帝俊递出的橄榄枝。
哪怕日后,可能要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是要反天的,是为了无数苍生的利益,去打碎天道的封锁固化的!’
‘事到临头了,又怎能与之同流合污?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与天庭坑瀣一气,站在一起,去镇压挑战者?’
‘何况,无数的牺牲铺路,巫族都已经杀进了星空,建立了优势!’
‘理当一鼓作气,决胜纪元,如何能放纵天庭,让他们缓过气来?’
‘那样,无数殒落的将士,牺牲的志士,就真的白死了!’
女娲的心灵越发坚定而璀璨。
未来后悔不后悔,她不知道。
但现在,她只想这么做!
即使,别人都不能理解她。
“娲皇!”
天皇帝俊沉闷低语,“你不要胡闹!”
“你我罢战,才是合则两利。”
“若是死斗,只会便宜了旁人。”
“莫要忘了,血海中有一支奇兵……冥河道友!”
“修罗一族,曾经被你我统帅巫妖,联手打击,压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不代表他就弱了!”
“当巅峰战力尽去之时,冥河便成了第一!”
“他掌握杀戮大道,杀劫越凶,他便越强!”
“何况……你不会真的忽视了吧?”
“冥河道友,他是靠什么吃饭的?”
“是业力!”
帝俊点出了这条,“龙凤劫时,太昊为尊,便定下了洪荒宇宙的赏罚规则。”
“其中功德为赏,业力为罚!”
“这两者,本是一个系统的!”
“只是到了这个纪元,处于特殊情况,业力暂时不显,等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才做清算罢了。”
杀戮、破坏,都是会有业力——毕竟说到底,这是破坏了洪荒天地的财物。
不过,事在人为。
怎么解释业力,怎样进行处罚……很显然,是要由最后的胜利者说的才算。
同样是杀戮累累。
战败国的那些刽子手,自然是要上人道法庭的,这个时候业力的用处就体现出来,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而作为战胜国的势力,哪怕开发出了大杀器,一下子抹平了千百万兆亿的生灵……那也是英雄!是有功勋!
集体的气运功德,去帮助抵扣个人的业力,进行了买单。
论权重,功德高于业力,代表了洪荒的生产总值,任何时代都通行,不受限于谁当家作主。
业力,则是谁掌权,谁就能确定执行标准,是严刑重罚?还是罚酒三杯?
冥河魔祖收到了处决通知后,便提着元屠阿鼻去进行收割,进行磨剑,合法合理的锤炼自己的杀戮大道。
魔祖也是个讲究人,是个讲道理的守法神圣。
毕竟,之前出过不讲道理的毁灭魔祖——罗睺,被诸神联手坑杀了。
于是,冥河魔祖积极的向组织靠拢,去当个处刑官,既收了钱,又印证了自己的杀戮大道。
一份工作,两份收入!
这可是一个肥差。
一般人……能拿到这个位置吗?
“说起主次,功德为主,业力为次……赏罚俱备,才是天之威仪。”帝俊幽幽吐出一口气,“冥河道友,跟伏羲皇兄……我相信,他们背后是有交易的。”
“冥河道友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说他不是昔年太昊天帝的坚定盟友,我是不信的。”
“如今……太昊千方百计绕过人道阻隔,在洪荒天地中出手,荡尽巅峰战力,冥河便成了最强!”
“他手下还有一支足够强大的族群听令!”
“若是巫妖二族,各自镇族大阵仍在,区区修罗,不值一提。”
“可现在……不一样了!”
帝俊沉声道,“冥河,多半会生出巨大野心……女娲,你确定还要在这个时候跟我死掐?”
“怕不是到头来,便宜了你的兄长,让他计划圆满成功!”
天皇抬出了有足够威胁份量的第三方,对女娲进行规劝。
可奈何?
娲皇决心既定,便是不为所动。
“那又如何?”
女娲淡漠回应,“我相信我的手下,我相信我的子民!”
“巫族也好,人族也罢,走到今天,是无数的牺牲,才撑起了如今的强大。”
“我给了所有能给的帮助,进行了所有能进行的引导,他们承载了我的心血和智慧!”
“我相信,凭他们的本事和能力,足以跨越和征服一切困难!”
“如果他们输了呢?”帝俊尖锐的指出这个结果。
“那就记下这个失误,铭刻在心中,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女娲一字一顿,“他们相信我,我也相信自己。”
“我坚信,这条道路是正确的,一定能通往盘古的彼岸……那么,经历无数的时光后,终有一日,我们能战胜一切,征服所有,摘下天地主角的冠冕!”
“帝俊,你不行……你怕了!”
“也对!”
“你至今不曾摆脱来自鸿钧的阴影……说是妖族的皇,但终究只是个高级的管家,还在为人打工!”
“你的战斗决心不够坚定,你少了舍弃所有、倾力一搏的信念……对妖族,你做不到赌上所有的奋斗,因为你不是天庭真正的主人;对鸿钧,你做不到不惜一切代价的推翻,因为面对我,你仍旧需要来自他的帮助……”
“你的处境很尴尬,也很无奈。”
女娲淡淡道。
帝俊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没办法,我可不比你和鸿钧……你们一个背后有天,一个背后有人。”
“我只有……我自己。”
“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第六百七十六章 想要我的宝藏吗?想要成为王吗?那就去争吧!
“那就拭目以待罢!”
对帝俊的说辞,女娲也不在意。
当她决定,不辜负一路走来所有牺牲奉献的战友时,对于这个时代盘古的输赢胜败,就已经不是那么的执着了。
自己笑到最后?
不,她希望的是能够尽早结束战争。
哪怕这个过程中,必然有无数的牛鬼蛇神蹦跶,有无数幺蛾子在她无法入场的情况下,使劲的旋转、跳跃,有可能动摇到她的权威……
甚至,可能有原本表面上看似忠诚于她,实则只忠诚于利益的好“手下”,进行跳反!
但是,她愿意交托这一次的信任。
她愿意相信广大众生,会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愿意相信人道……是伟大的!
‘这个时代,流血已经流的够多了。’
女娲有些忧伤的想着,‘这样刻骨铭心的伤痛,苍生应该会深入彻底的进行反思吧……’
‘既然如此,战争便应该尽早结束,而非为了某个人的利益,继续拖延,陷入无休止的消耗。’
‘哪怕因为巫妖的不合作,会有无数野心家冒出,战事或许会更惨烈一些。’
‘但……长痛不如短痛!’
‘现在能压制一时不假。’
‘可问题的根源不能解决,我们这样的巅峰战力回归战场,杀戮起来只会更惨烈!’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次……看看苍生的选择,愿不愿意将我为他们提出的理想道路走下去,用脚投票,决定最后胜利的阵营。’
‘如果苍生在无数的流血牺牲后,依旧并不认同巫族,发自内心的觉得,还是妖族和天道的体系更好,我又还坚持什么呢?’
‘打着为人道好的旗号,却做着应当已经觉醒的苍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我与那时候,想要用三尸之法禁锢人道的鸿钧有何区别?’
娲皇心有圣道,堂皇正大,光明磊落,是古神大圣集团里罕有的良心。
相比一般的神圣,考虑事情从坏的方面出发,总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却是希望,这个时代,这片天地,能够更好一些。
她道染洪荒造化,点化出的无数种族生灵,所共同演绎出的世界舞台,不应该只有杀戮和丑恶,还应当有美好的一面。
哪怕这样的想法,曾被点评过天真……
‘即使我这样的选择,考虑着人道的忘性巨大,非是我亲自领导着走向胜利,苍生便会对我陌生,我的胜利果实就有可能被篡夺,为他人做嫁衣,增加全新的挑战者……’
‘尤其是那些顶尖的阴谋家……我承认,我玩不过他们……’
‘但是……’
‘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时代的和平,才是主要矛盾,谁来领导,只是次要矛盾罢了!’
‘只要结果不差,也便无所谓这些旁枝末节了……’
‘时光终会走过,一切都将被埋葬……漫漫岁月后,终不过一场笑谈。’
‘我,只求一个心安,只求一份无愧。’
女娲站在无限接近盘古的修行之路巅峰,路尽回首,蓦然间发觉……她一路走来,所喜所乐,所求所证,从来不是要称王称霸,俯瞰诸神。
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平安喜乐而已!
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同时也希望天下苍生能做点苍生自己喜欢做的事,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走一趟完美的人生。
盘古开辟了天地,女娲造化了众生,舞台和演员都就位,她是来看皆大欢喜的喜剧的,不是来看给自己心头添堵的悲剧的!
所以,事到临头,她反倒是看的开了。
帝俊还在忧心忡忡,担忧着局势的混乱,他远离了洪荒,局势将会发生超出掌控的变化。
女娲却是选择了放手利益的追求,坚定了过往道路的前行,再“大爱苍生”一次,秉持着最神最圣的心,祝福着有人能持着人族的道路去领袖苍生万灵,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时代的动乱。
然后,走到她的面前,用各自的实力与功绩,进行最终的角逐,去决定盘古的尊位归属。
如此胜了,女娲心满意足;败了,也谈不上多少遗憾。
‘哦。’
‘对了。’
‘必须不是老哥那边安排教唆的棋子,篡夺了我的胜利果实……’
娲娲对别人成为竞争者,都可以宽容大度一些。
唯独对她的兄长!
那,可是客气不起来。
这是风家的原则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就连什么苍生大义,都成了浮云呐!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娲娲被“欺压”了许多年,什么时候做事,都有嫌弃这嫌弃那的兄长指指点点,还日常的无偿加班,年纪轻轻的时候,便掉了好多头发……是可忍,孰不可忍!
娲娲可以对人道苍生宽容,一颗怜悯慈悲心跳动,忍痛为了大局,牺牲个人的利益。
但是,家庭帝位?
绝对要争取!
谁来劝,都不好使!
想到这样的现实问题,女娲暗中捏紧了拳头,由衷的祈祷,自己麾下的马仔大将能够给力一些。
虽然她不是很计较,会不会被别人趁乱而起,平定洪荒,夺了胜利的果实……可如果自家人靠谱给力,推着她成了盘古,那她大娲皇,不就能连夜去找太昊算账了吗?
——这个可以有!
要是在这个环节上出了差错,新任的盘古是跟羲皇一伙的,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娲娲岂不是还要再“忍辱负重”一个时代?
搞不好,本来是她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是自身诞辰,却还要先去伏羲那里走一趟,低声下气的请安问好……
嘶!
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可怕啊!
女娲忽然间不寒而栗。
‘小风曦啊……’
‘你是我现在手里最大的那张牌了……’
‘你可千万……要给力啊!’
‘我选定了未来,在人族里面氪金无数,不知道抽了多少人族英杰的卡,才抽出了你这个金色传说,是纯粹人族出身最成气候的……’
‘关键时刻到了!’
‘你要能独当一面,对伏羲那里的布局重拳出击,打出关键伤害……可千万千万不要刮痧呀!’
女娲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作为她麾下实力和谋略最出色的英才,风曦是娲娲压箱底的手牌了!
在她无法主持人族大局的时候,村里的希望……就只有这位当代人皇了!
女娲期望着,他能足够的争气……这样她才能在家里,对伏羲扬眉吐气。
放下了统治苍生的执着,却不愿放下家庭帝位的追求,这是女娲心中的矛盾所在。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女娲在伏羲的“淫威”下“煎熬”了太久?
即使到了今天,她还是有些阴影,很难说面对着太昊,能有几分轻描淡写的自信,时常如临大敌。
下一刻,这个问题便凸显出来。
只见女娲脸色陡变,无比的严肃认真,就像学渣上了决定命运的考场一样。
她侧身俯瞰岁月波涛,见时光幻灭,那苍茫洪荒中被太昊天帝斩下的“版本更新斧”,与人道回击的巅峰碰撞,终是结束了。
在大破灭的神光汪洋中,在自洪荒本源中汹涌的时代雾霾中,这位最古老的开天辟地皇者,豪迈的放声大笑,是那样的恣意张狂。
哪怕因为客场作战,且洪荒对“异物”的刺激反应足够的暴烈,倾尽全力的反击,不顾一切的驱逐排斥,不惜燃烧了本源,是不死不休一般的架势,在将他轰出了天地宇宙,身形沾染了劫灰尘埃。
可纵是如此,太昊也英雄气不减,让人心神摇动。
——因为他给“洪荒”留下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礼物”,斩下的斧痕,历无数时光都难以被消磨……这其实就是在洪荒天地中留下伤痕,他的大道在侵蚀这片宇宙,截断了历史时光的正常轨迹,用自己的意志,去开了副本,覆盖篡改原本的数据!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乎是宣告了这一场对抗的胜负,论证了盘古之中亦有高下之分!
当然,欺负精神病人、欺负智障,取得优胜,这并不是多么值得喝彩的事情。
可对于许多连盘古门槛都没摸到的古神大圣来说,也足以成为震撼心神的谈资——一身压一界,壮哉唯羲皇!
而当这样的至强者,与躁动的人道将战场转移回界外时,那最后发出的震世言辞,便有了莫大的影响力,拨动了无数神圣的心弦。
“昔日的战友们啊!”
“你们想要踏上我的层次,与我共同见证盘古的风景吗?”
“你们想要得到我所开辟的气运大道和功德权柄吗?想要成为天地银行的最高领袖吗?”
“若是想要的话,便去在我开辟的舞台上驰骋吧!”
“我已经将这些宝贵的东西,都放在了这个时代里,要赠予最出色的有缘人!”
“谁得到了它们,谁就能继承我的法统,去成为这个时代的王!”
“要快!”
太昊天帝被“暴怒”的人道赶出了洪荒天地,两强对峙,似乎都无力他顾了,唯有太昊的余音渺渺,回响在天地间。
“慢一点,等人道被我打出的时代分裂状态消失,这些东西可就有可能会被洪荒收回了呢!”
“我可是不愿意见到人道这大‘孝子’,不挨上一顿惨烈的教训,便得了这么大的一桩好处呐!”
“哈哈哈……”
太昊天帝挥舞着神斧,劈斩出能够开天辟地、再创洪荒的浩大威能,与人道洪荒巅峰对决,界外的那一片虚无中,一时间是创世和灭世共舞,最浩大的造化和毁灭奔涌,令一切景象都崩溃了!
至此,太昊奇兵突显、干扰洪荒的大事件,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但他的影响、他的余波,是极度可怕的!
他劈出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放逐了当世最巅峰的战力,版本更新期间,都是禁赛,影响不了大局。
如果说,这仅仅是小火苗,动摇不了巫妖称霸的大局。
那么,最后时刻,太昊所说的那番话,就是真正的颠覆!
气运大道!
功德权柄!
这是最大的香饵!
太昊表示,这些最宝贵的东西,已经被放在了这个时代,只等一个有缘人,去继承这份财富。
严格来说,唯有能执掌气运功德,才能称为这个时代的至高领袖。
——不能靠印钞拨款盘剥财富,控制经济走向,调整产业布局,用“信用”将影响力渗入到方方面面,你好意思自称为最高天帝咩?
枪杆子要硬。
但不能只靠枪杆子。
气运、功德,这是真正让诸神渴求的至高权柄。
却在今朝,被太昊天帝坦言放手,找一个接班的有缘人。
这足以引爆一切奋斗进取的心!
“疯了……”
“乱了……”
烛龙大圣重新去窥探新版本的未来,却发觉在看不到太远的时光中,是刀兵无数,纷争无休,有诸强并起,动乱人间。
“彻底乱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帝江一眼,“太昊玩的好大手笔!”
“这种东西都丢出来……是这个时代殒落失我的大罗太少了么?”
“谁知道呢?”帝江祖巫微笑着回答,“可能是他觉得,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在界外一个人孤零零的做冷板凳,实在不那么好受,索性给人道添点堵……唔,也可能是给我们可敬的女娲道友增加点麻烦。”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真有必要找一个继承人,将这份权柄传承下去……谁说的准呢?”
“是吧!烛龙!”
帝江笑容不减,“我们没必要乱猜……猜错了,会坑了自己;猜对了,说不好哪天就因为知道的太多,被人弄死了。”
“也对!”烛龙大圣叹息,“只是自此,洪荒多事矣!”
“气运的诱惑,毕竟是太大了,大家难免要争上一争……也不知道,最后这东西会落到谁的手里?”
“有缘人……有缘人!”
帝江笑而不语。
有缘人……
什么叫有缘人?
最终解释权,归太昊所有。
他说谁有缘,谁就有缘。
没缘也有缘。
他说谁没缘,谁就没缘,哪怕所有的竞争者都凉凉了。
但……不是还有人道吗?
机智如他,早就埋下了引子——
版本一旦结束,人道会收回的嘛!
至于什么时候结束?
这事儿,得看太昊和人道一起讨论的结果哩!
第六百七十七章 力挽狂澜,唯我人皇!
什么叫做“盘古黑庄”啊?
太昊和人道一并战术后仰。
赞助人和裁判,这两个是一伙的……就问你怕不怕?
某位站在轩辕战车上,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皇,一点都不内疚,堂而皇之的走在后门小路上。
什么气运大道啊!
什么功德权柄啊!
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都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了!
啥叫内定?
这就是内定!
不过,虽然都内定完了,让风曦风先生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工作经验……但这也并不妨碍,照样把这两个充满诱惑力的东西挂出去,炸一波鱼嘛!
——你们这帮古神大圣,老是抱团在一起,作为恒产者联合到了一处,靠着所收集到信息的悬殊差距进行不公平竞争,哪还有下面人道苍生出头的空间?
一定要乱起来!
要大洗牌!
也只有动乱的时势,才能造就救世的英雄。顺便趁着贪欲动人心的时候,将许多伪善的面具摘下来——谁是真正的好人?谁是真正的坏人?
人道苍生的眼睛,在那时便是雪亮的!
深刻认识,深刻反思,最终将本属于苍生的财富给收回,交托给真正坦荡正直的英杰管理。
这也不用担心误伤了友军。
是忠是奸,一探便知。
人道拖着病躯,趁着神智清醒的时刻,与太昊达成了合作,设下了旷世的大局,请诸神入瓮。
风曦是这其中的关键,贯穿了整条主线。
他掌握五德,把持气运,总领苍生,是人道的善念亲自下场,是本时代最大的“钦差”,冷眼看着诸神的骚操作,默默搜集各种行为、罪证,等待最后审判裁决的时候。
虽然说,这似乎有些不道德,有钓鱼·执法的嫌疑……
但是,事急从权嘛!
毕竟。
考虑到古神大圣集团,一个比一个武力值强大到爆炸,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所以,风曦做事的时候藏头缩尾,隐藏真实身份,并且在实力上略微增强那么一丢丢,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不然,他可能在追查证据的时候,查着查着,人就突然没了,后续被报个意外身亡上去。
这年头太乱了,钦差也不好混。
——风曦如是表示。
“你看看!你看看!”
人皇招手,东华帝君生前的佩剑,那地府刑律的根基,便到了他的手上。
漫不经心的一振,十方皆寂,万古皆寒,诸多大罗天尊、古神大圣,都是心头一凉,感觉到脖颈上凉飕飕的,太过危险。
人皇却不在意,只是对着应龙在大庭广众之下微笑开口,“道祖总领天道秩序,真是好大的官威!”
“镇压了龙祖不说,还株连灭绝,要杀龙全家?”
“毁了恐龙一脉也就算了……现在连真龙一脉都不放过?”
“作为苍的好朋友,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风曦长吁短叹。
在道祖杀招余威肆虐的时刻,在天下龙族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刻……风大善人,他挺身而出!
他似乎只是跟应龙简单交谈,给这个小姑娘在众目睽睽下刷声望。
但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嗓门听起来不大,可传的却很远很远,回荡入诸神的耳窍中,字字回响,想不听都难。
且,是以一个理中客的身份,在讲着“公道话”,为无数死去、或正在苟延残喘的龙族说话。
——不得不说,道祖实在太强了!
哪怕是其被抵消了许多的杀招,当之扩散、牵连诛杀时,即使是证了大罗道果的龙神,都是身躯破碎,元神寸寸断裂……纵使不死,也活的艰难。
大罗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大罗之下的龙族!
每过一个弹指的刹那,便有无数龙族无声无息的死去了,灵魂破灭,龙躯消亡……天要杀你,你怎能不死!
天道的伟力碾压过去,纵使四海龙王这样的顶尖大神通者去抗争,依旧只能落得个惨淡收场。
不证太易,对于道祖这样的人物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此刻。
造化玉碟献祭的余波未散,连太易大罗都很忌惮,怕重蹈龙祖的覆辙,被压在时代版本之下,因此生了瞻前顾后之心,不太敢直接为龙族出头。
唯有风曦!
这人族的皇,这至圣的大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一副为龙族雪中送炭的架势!
当然。
做好人么,尤其是大好人,自然要做的诸神瞩目,苍生瞩目……这样才好推动剧本,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发展。
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
在这世风日下的时代,有时候单纯的做好人不图回报,碰上个懂得感恩的对象还好,要是撞上个白眼狼,对面说不好事后还会骂你“傻叉”呢。
没错,人道是智障了点,挂上“傻叉”的标签也无所谓。
但小风曦可精明了!
前任的锅,他可不想背,算盘敲打的噼啪响,要龙族为他所用,有最正式的法理。
不然,等龙祖从版本弃子的牢狱中出来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于是,人皇会晤应龙。
这出身根脚成迷,详查到底跟人族有关,又跟龙祖有难言关系,还不知怎么的收获了天道敕封的特殊生灵,感念龙族不幸,且自身亦在天道打击范围内,为自己鸣不平,为天下万龙鸣不平,代表龙族求救人皇,看在人龙友谊的份上,请人皇仗义出手。
人皇肃然,好像他跟应龙根本就没有过主从关系一般,两者是平等的地位。他对于应龙的求救,感慨万千,顺带着声讨了道祖一回,跟龙祖拉了拉关系。
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风曦就成了苍龙的好朋友了!
——反正现在没人能来戳穿!
龙祖虽然没死,但就存在来说,跟死了也没区别……这自然是让他随意发挥啦!
短短的几句话下来,他的辈分就虚空暴涨……跟苍龙大圣平辈论交,四海龙王是他的侄儿,龙祖九子是他的义子。
这下好了。
既然是“至交好友”。
那么,为好朋友说话,顺带着做一个理中客,在接下来的龙祖“遗产”去向安排,做一点小小的干预……这能叫事吗?
自然不叫!
人皇微笑着,这笑容落到了四海龙王、龙祖九子的眼底,却是那般的玩味。
“苍龙道友,虽然是龙族的始祖……可龙龙生而自由!”
“龙祖是做下了反天的大事,作为首恶,被镇压了也无话可说。”
“但是龙族么……多年以来,为洪荒水元循环大工程,出力也不少。”
“就这样被屠绝了,实在是容易寒了世人的心。”
“对于这个,我却是不能不管了!”
人皇轻震帝剑,这一刻有璀璨锋芒亮起,冥土伟力呼应,让苍茫天地间一时被黑白二色充斥,定了岁月,分了清浊,正了人心,使因果绝杀的攻伐凝滞。
此剑至强,它经历了太多。
曾是天庭的律法神剑,又到了地府中,作为冥土最高的供奉,随酆都大帝的登位而涅槃重生,涉入了人道的生死权柄。
所以,当它被人皇执握,爆发盖世威能,至公至正的法理,演化莫测威能,制衡了道祖杀伐肆虐的余波。
当然了!
既然是制衡,就代表着不能立刻消除威胁,只是将落下来的刀,悬在了残存龙族的脖子上,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四海龙王咳血叹息,龙祖九子默然无声。
不知道经历了几多艰难的抉择,有一位龙子无奈的惨笑一声,“还请叔父,为我龙族上下兆亿子民作主!”
“父亲做下了那等大事,冲击天道象征,为道祖震怒,欲屠绝我龙族……我们这等人物,死便死了,无所畏惧。”
“就是苦了那些还懵懂的幼龙,还有无数追随龙族、兢兢业业为洪荒贡献,得以被赐下血脉的部众。”
“为了这些子民……还请人皇叔父危难之际搭一把手,龙族上下将万世感激。”
迫于族群的生死存亡,这龙子让步了。
虽然让的不多……只是承认了自家多了一个叔父,苍龙大圣无中生有多了一个“至交好友”,在人族龙族未来的交流中处于窘迫不利的局面。
龙祖走了,人皇尚在……
‘龙师之后的日子,需要谨慎些了,等父亲归来,才能有伸展的余地。’
龙子无奈的想着。
只是他却不知道。
人皇想要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上太多了!
——他要的是,龙族的全部!
“好孩子!”
风曦脸上的笑容灿烂,顺势便倚老卖老起来,“就冲你这声叔父,我就不会坐看你们被迫害!”
“纵然拼了我这条性命,我也要告诉紫霄宫里的那位!”
“这苍茫洪荒,这人道苍生,不是由他来随心所欲破坏杀戮的!”
人皇开口,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其话音未落,东华帝剑便铮鸣,发出悦耳剑啸,震动了古今未来。
人皇执剑,横断千秋!
在这一刻,他的身形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闪耀,让苍生眩目。
诸神都惊诧。
——这家伙,造化玉碟还在那里烧着呢,怎么还敢往上冲?
——真不怕重蹈覆辙,跟龙祖一起蹲大牢?
正如诸神所想的那般。
造化玉碟,可不是不存在的!
它做为祭品,剩余价值还没有燃烧完毕的时刻,寻常太易都得躲着走,是道祖手上最有份量的恐吓利器,是将龙族彻底踢出场、杀鸡儆猴的利刃。
谁想当那个出头鸟,谁就要直面一张禁赛的牌,给踢出场外!
当人皇持剑征伐时,造化玉碟燃烧的破碎残骸中,冒出了一股股玄妙的气息,勾动了冥冥中的盘古法理,在绽放最后的余晖,要将风曦给打入寂灭,压在时代的尘埃下。
然而,下一个瞬间。
让诸神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
人皇的身影,只是凝滞了刹那,便恍若无事一般,撞破了层层阻碍,一剑力劈,独断万古!
“轰!”
一道道惊世的电光,炸响在每一个时代,每一寸空间,天庭坠落,三十三天毁灭的余波,被绚烂的剑光放逐,永远在奔赴,却永远也无法抵达,破灭真龙一脉!
“怎么可能?!”
一些古老的妖神惊呼出声,感觉到很不合理。
——人皇是很强,可也显然远不及龙祖……龙祖都扑了,人皇何德何能无事?
“是那柄剑!”
有眼光毒辣的天尊低喝,此刻他们洞彻了玄机,或者说是有人希望他们能看破微妙,为风曦小同志的行为合理化。
“东华帝君的佩剑,承载了他的道果……而东华是什么人呐!”
一切似乎都很清楚明朗。
东华帝君,曾经为代表太昊天帝这位盘古监察洪荒的纪律检查委员,本身就贯彻了其意志。
而那柄律法之剑,是其载道之器,跟造化玉碟大有牵连,所以无惧造化玉碟借力盘古的威慑……这是很合情合理的,对吧!
因此!
别人救不了的龙族,人皇能救!
只因对症下药,万物生克自有规则!
当然。
这柄剑,也唯有在风曦手里,才能这么的“合情合理”,无惧造化玉碟发动降维打击。
换作另一个人,那是肯定不行的。
但是,这些微妙,都被掩藏在历史的尘埃中,不为人所知。
龙族上下只能知道——
力挽狂澜者,舍风曦其谁!
此时此刻,人皇的形象是那样的高大,绚烂而出彩。
他执剑斩破了道祖杀伐的痕迹,断掉了龙族此际覆灭的根源,之后还并不停歇,带着大无畏的气势,化作永恒的神光,自洪荒大地山河直入亘古星空。
“斩!”
星河一片灿烂,炽烈剑芒盈满了九天弱水,让星空璀璨,也迫退了在恐龙大军近乎全灭之际,疯狂反扑的妖神部众,护住了因为战线铺开太大的巫族战军,得以井然有序的撤退,稳住防线。
一连串的动静,一次比一次惊人,人皇风采惊艳天下,成为这个全新版本开局最耀眼的一道光。
他没有“辜负”被堵在赛场外的女娲的期盼,证明了自己这投入重金出的货是真正的金色传说,于危难之际,可以镇压的了局面。
当然。
这是现在。
至于未来会怎样……谁能知道呢。
第六百七十八章 收编龙师;太一纵横
“你们说,这有道理吗?”
九婴妖帅在星空中叹息,抹过身上的血痕,却怎么都止不住。
血水潺潺的流动着,滴落在天河上,染红了一片星海,千万星辰在其中悬浮。
他回首,是一片尸骨成山,一支妖军溃败了——
被人皇不经意的一剑,横断星河,截断九天弱水,彻底破灭!
好在,这位炎帝还算有些仁慈之念,虽灭其形,不诛其神,留了魂魄一点,去了冥土,等待轮回。
可以说,这算是很不错的了。
在天庭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钻了轮回规则的空子,在地府中大搞山河变色之后……巫妖血战,那不杀的各自魂飞魄散,怎么可能结束!
在这里,却多少有了一点生机……尽管也不多,地府的规则变迁,酆都大帝在尽着一份力。
不过,这些事情,对一位妖帅来说,只是旁枝末节,不值得太过在意。
毕竟,相比于别人的死活,他自己都快自顾不暇了,那还有那些心思关注呢?
“我觉得很不合理……”
“这人皇太强了……”
追随于他的妖神,摇摇晃晃的捧着自己的脑袋,艰难的安回到脖颈上,可残存的剑痕是那样的可怕,妖神之血流淌不止,锋锐无上的气息不时逸散,割裂的双手血淋淋。
“还有那柄剑……”
“东华帝君走的时候,它都没有如此凶横……这还是真正的剑主啊!”
“如今到好……我怎么觉得,在人皇手里,强得太离谱了?”
“造化玉碟都不能镇压制衡!”
“这破坏了平衡!”
妖神如是道。
的确。
这十分的离谱。
造化玉碟余威犹在,哪怕是太易级数的祖巫都很从心,不敢到处游走,怕被盯上,直接打翻。
他们得等玉碟过了气,才能肆无忌惮的搞事情。
唯独是那人皇!
手持东华剑,一路乱杀,百无禁忌,简直不讲道理!
在恐龙大军溃灭的时刻,力挽狂澜,将因为战线拉的太长、以至于被妖族利用星空主场反攻而损失颇大的巫族大军护住,并且站稳了脚步,巩固了战线,谱写了传奇。
一尊尊妖神,残存的妖帅,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稍微不小心,怼上了正在乱砍乱杀的风曦,不死也伤。
直到紧要关头,有妖皇杀来——
东皇太一!
他作为工具人的使命已经完成,和白泽妖帅一起召唤出了一位不想讲武德的盘古,之后其实并没有他们多少事。
东皇得到了解脱,从身合混沌,近乎化道的状态脱离,虽然消耗过于恐怖,却双眼更明亮了几分,显然境界上大有提升。
哪怕做了一回棋子。
但是多多少少,也算继承了一位盘古的部分衣钵,得了不小的增益……在如今巫妖双方明面上顶尖大佬都难以插手的现在,他算是道行境界最拔尖的那位了!
合情合理的加强。
毕竟如今的妖族,问题太多了……不知道多少大佬,看起来忠心耿耿,是天庭的栋梁。
背后指不定是跟女娲有着牵扯交易,像是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妖师。
太昊天帝看了看,觉得就太一这一个老实孩子,会为了妖族上下抛头颅、洒热血,同情之心溢于言表,索性关照了,让失去了最顶尖心智谋略的天皇主持的妖族还能坚持下去。
——用武力守护!
拳头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可以解决大多数的问题。
东皇可以败。
但不能败在一般人的手里。
不然……赢家到时候找人道要气运功德的权柄,是给还是不给?
东皇于全新的版本中,得到了加强。
在如今巫族上下,后土无力,共工出局,两大巅峰战力退场的情况下,东皇还是能为妖族撑起一片天,直到将来等到巅峰姿态的人皇,公平一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眼下,不过是预热,各自造势。
“当!”
失去了原初混沌烙印的混沌钟,威猛依旧,钟鸣之下,时光汹涌,让星海起波涛,浪花翻涌间,庇护了整个天河水军,让大军在时空岁月间重重叠叠,鳞次栉比,井然有序的进攻与守御。
人皇剑气惊世,寒彻天上地下,却在这阵仗面前失了之前横杀一切的锋芒,被太一化解了。
“东皇陛下!”
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从无数星空妖部的子民口中响起,他们祷祝,他们叩首,他们共同朝拜,被恐龙大军肆虐而残破的妖族气运重新拥有了主心骨,拱卫在东皇的身畔,让他越发高大神圣。
“我还在……妖族不会倒!”
东皇拖着疲惫的战躯,以一皇之身,在造化玉碟失去了最后威慑的时刻,拦在了重整旗鼓,蓄势待发的巫族面前。
值此之际。
他似乎举世皆敌,天庭内部有云波诡谲,一些强横的大能心思不定,或有另找新船的想法。
巫族之中,尽管都天神煞大阵不在,共工也被镇压……可说实话,因为一大刺头主力——龙祖的消失,内部气氛还更和谐了些,更加的团结!
队友不太靠谱。
对手相当团结。
唯有东皇一人,去为妖族撑起最后一片天,守护子民不被巫族屠戮。
“太一,你很不错。”
烛龙大圣赞叹,“不过,就你一人,也想拦阻我们几位……似乎多少有些勉强了。”
“我想试试……你们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跨过我这一道防线。”
东皇敲响神钟,似乎在为自己送终,又或者是在为对手送终。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烛龙大圣微笑,“一起上,打死他!”
上了战场,这位古老的时间圣者也不讲究什么武德了,群殴的事情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瞬间而已,他自己便上了。
而紧随其后,有帝江古神,句芒祖巫,并人皇风曦,携手攻杀!
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简单。
独立在妖族战线的最前端,东皇垂眸,似有悲伤,又似乎在享受着孤独,独对群殴,打出了自己的风采。
血光迸射间,却尽显大英雄气魄,纵使自身负伤不浅,依旧是人群中很靓的仔。
“这天庭,总算出了个靠谱的妖皇。”
应龙神将站在龙族的大本营中,周身气氛似乎颇有微妙,她慑住了四海龙王、龙祖九子,彼此间的气氛隐有争锋。
裹挟着搬来救兵的名誉声望,她在龙师中刷脸,让他们提前认识一下未来的领导,哪怕这严重损害到了龙师原本人马的利益。
但很显然。
在龙祖扑街的眼下,在人皇若隐若现给应龙撑腰的档口,应龙占尽了上风,牢牢的压制了苍龙大圣的核心班底,犹有闲情逸致,指点江山。
“娲皇陛下,为盖世英雌,欲伐天道,虽为妖皇,却并不管事。”
“羲皇陛下,辟地开天,胸怀气度包容洪荒,早就不知超出天庭格局多少……奉之为皇,还是天庭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应龙奉承了两位都对她关照许多的大佬,小嘴抹了蜜,很会说话。
不过,当指点江山的对象放到了东天二皇上,画风就变了。
“天皇帝俊么……嘿!”
“心思太过深沉,城府如渊,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纵然心智超拔,却反倒失了些堂皇大气,领袖妖族、成为霸主马马虎虎,但想要登顶,成为苍生共主?我觉得是不合适的。”
“东皇太一么!”
“之前也不咋地……虽然庇护子民,却过于放纵,于妖族之外,冷漠无情。”
“不过今朝再看,临危不乱,只为贯彻己心己念,便置生死于度外,一力独扛天倾……”
“有些看头了。”
“跟我这样竭尽心血来拯救你们的人物……也差不太多了。”
应龙一顿胡说八道后,侧身看着沉默不语的龙师大臣们,“所以我想,你们也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龙祖未死……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也敢觊觎神器?!”有大臣忽然道。
“话不要说的那么死嘛!”应龙也不恼,“我为什么会那么费力的救你们?自然是因为苍龙道兄在自知无幸的时刻,明白当他被镇压,群龙无首,会有无数劫难降临在龙族,彼时最需要的是能扛起一切的龙杰。”
“我,就是那个被他托付的对象!”
应龙满口胡柴,一派胡言乱语,都是在胡编乱造。
明明没有的事情,却在这里假传圣旨,将自己包装成了接任的龙主,让龙师原本安排好的候选继承人闪一边去。
终究是在风曦身边,经过了无数年的耳濡目染。
本性虽好,却被带坏了。
没办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丹朱啊!”
“龙族的这潭水太深,你把持不住,还是换成姐姐我来掌管,才是最合适的。”
应龙语重心长的对放勋之子说道。
丹朱沉默了半晌,方才一字一顿,“口说无凭,可有实据?”
“若是没有,只以谎言诳我龙师……龙族上下宁可战死,也绝不受辱!”
“你要实实在在的证据?”应龙双眼一亮,“有啊!”
“来!”
“我给你们看看……”
……
在妖族最紧要的时刻,东皇挺身而出,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
而在一番生死之间的徘徊,从绝望中又看到了希望,妖族却也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锤炼,暗中有一种蜕变的暗流在涌动。
在时代的劫火中,总有曙光在闪耀。
妖族吃到了巫族的苦头,却不会固步自封,也会汲取教训,学习模仿。
它们会学习巫族的道路,学习巫族的思想……这是用无数血与火换来的教训!
而这,也是人道自我治愈的良方。
病入膏肓,死生一线,非有大破,才有大立。
只有被打痛了,打醒了,才会自发的去学习,去改造……这却正合了人道的想法,人族的思想理念全面的扩散出去,在时代的劫火中不断涅槃重生,到最后彻底治愈了自我。
这是一段痛苦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有妖会畏惧,如鸵鸟一般将头扎在地里,装作看不见,然后被无情的时代车轮碾过去。
也有妖会因恐惧,爆发出愤怒,穷尽心思去寻找人族道路的破绽,另成一套法度,反而将妖族的道路深化扩展,走的更远。
这也是人道中代表善念和理智一面所乐于见到的。
因为有了辩证,有了争执,有了讨论,才会有进步……问题存在并不可怕,去妥善的解决便好。
每解决一个问题,人族的路都将走得更远。
风曦乐于见到一切挑战。
最后,也有妖会在时代的困苦中,明白人族路线的正确,发自内心的认同,并且去实践……这样的生灵,一个两个并不算什么。
当有千百兆亿时……便是人道万众一心,上下同力,可向诸神挥刀,绝天地通!
‘洪荒自证大罗,自身永恒。’
‘所以,人道会走很远、很远……’
‘某些问题,现在躲开了,将来还会出现。’
‘倒不如一并解决了,打个好基础,省得未来麻烦。’
人皇执剑,与三大顶尖祖巫合击,东皇血战于此。
在疯狂的征伐中,风曦还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灵,站在高处,去看着更遥远的未来。
欲谋一时,当谋万世。
预谋一地,当谋全局。
他恍惚间领悟到了太昊天帝的易道精髓,落子纪元岁月,摆弄尘世苍茫。
‘因此今日之战,太一会伤,却不会死……’
‘这,才是最符合人道意愿的结果。’
‘既要钓鱼,进行执法,又要刺激一下潜力,看看能不能有些惊喜……’
‘唉……我也不容易啊。’
人皇心中失笑。
抽空俯瞰天地,他默默的拨动了某些棋子。
五运之约,尚且仍存!
曾经,大家低调做神,各个都是老实孩子。
但那是因为巫妖各自的底蕴都在,周天星斗大阵,都天神煞大阵,都能吊打一切不服。
可如今,都不存了!
“该动起来了!”
冥冥中一声轻语,让一片赤红血海中,忽的有杀气贯古今,双剑横天地。
冥河魔祖!
元屠阿鼻!
修罗一脉,在今日登上了时代角逐的舞台!
而这,并非结束。
第六百七十九章 因果循环,魔祖凶威
冥河魔祖是一个缩影。
他是所有想要有所作为,但面对巫妖霸权,不得不低调做人的大神通者的缩影。
此刻,他悍然起跳,仿佛就是一面旗帜般,让这个时代出现了迥异原本曲调的杂音。
“轰隆隆!”
血海澎湃,魔气滔滔。
修罗一族起兵,声势浩大至极,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走碧落黄泉,趁着星空动荡、妖族混乱之际,沿天河而上,在星空中兴风作浪。
一路借道地府冥土,军势雄壮,于洪荒山河间冒头,占山为王。
这是专为杀戮而诞生的族群,充满了冥河魔祖的狂想,生来便专精一元杀伐大术,硬是用最普通的材料,成就了可以媲美妖族顶尖族群、巫族中坚精锐的战兵。
当它们肆虐席卷,一时间有血色滔滔,染赤了天地一角。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血海一脉喊出了最凶戾的杀伐口号,却还有着自己的几分道理。
他们的杀戮,是为了还天地一个清净,是对巫妖交战对山河的破坏以惩处,所以才愤然出兵,要以暴制暴,以杀制杀,将所有掀起战争、破坏时代和平的罪犯给斩尽杀绝!
不管是什么原因,掀起了旷世的大劫,战火席卷了整个时代。
反正呢,因果都结下了,在天地时代的发展洪流中,巫妖都失了“德”,打断了洪荒文明的正常发展,都是人道的毒瘤,干脆一杀解千愁!
本来按照流程,是要等到出了胜败结果,由作为战胜者的一方来盖棺定论,将战败者贬为战争罪犯,才会有业力罪孽的被执行,血海一脉进行处刑。
但如今,冥河魔祖提前发动了这份人道认可的权柄,而他审判的对象,是一切双手沾满过血腥的生灵……无论是巫还是妖,也无论初衷是自卫还是侵略!
杀生有罪,破坏有罪,而今修罗天降,予以诛绝!
拿着最凶戾的刀,却秉持着崇高品德的意志,冥河魔祖仗剑,杀上了亘古星空!
他瞅了眼四打一的战团,哈哈大笑,便冲了过去,一路上也不在乎谁来挡路……反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有大巫、妖神,上前欲要阻拦,还没近身,便被两柄杀剑一横一竖,身形刹那间破碎,惨不忍睹,却连对手的身影都没能停滞分毫。
有祖巫、妖帅不信邪,欲要与之争锋,可结果也不如何美妙……接了冥河魔祖随意两剑,便闪一边大口咳血去了。
差距太大了!
这份凶威,让巫妖两大霸权的高手纷纷变色,生出了一种无法抵御的错觉……感觉这都不比先前极尽升华、得人道加持前的龙祖差多少了!
“冥河魔祖,掌御杀戮大道!业力权柄!”
有古神颤栗,“世间杀伐越盛,人间罪孽越多,他便越强!”
“如今,我等巫妖血战,虽为理念之争,却也造下了不知几多杀伐罪孽……冥河魔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强到了这等地步!”
“若是我等领袖尚在,镇族大阵仍存,他也不算什么……可偏偏!”
“偏偏是这个时候,我们底蕴皆失,顶尖战力出局……”
“这环环相扣,让我感觉到了有一种阴谋的气息……”
这位古神惊悚出言,嗅到了不详的气息。
可惜,因为瞎说大实话,知道的太多了,转瞬间而已,就被某位祖巫力劈了身躯,镇压了元神,一道先天灵光欲要走脱,却走脱不得。
由此可见,话,不能乱说。
这是战场上的一个零碎的小画面,不值一提。
冥河魔祖还在横行星空,如入无人之境。
天庭的妖神也好,巫族的大巫也罢,胆敢拦在前方,他都毫不手软。
那两柄杀剑的锋芒太盛,擦着就废,碰着就伤,几无抗手。
好在最关键的时候,天庭中两位一看就知道摇摆不定的头目现身,挡在了前方。
白泽妖帅!
鲲鹏妖师!
白泽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天文数字的一笔大钱般,且他还没法讨回债务,谁叫那欠钱的是一个大爷呢!
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此刻挡在冥河魔祖的前路上,“冥河!你想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冥河魔祖暂时停驻了身形,似笑非笑,“你看不出来么?”
“盘古那个位置,我也眼馋的很呐!”
“能有一点成功的希望,我也是要来拼搏拼搏的……这有问题么?”
“杀几个太易祭天,杀尽巫妖两族中坚……我寻思着,我的杀戮大道也当成了!”
“到那时,我剑慑洪荒,盘古尊位当仁不让!”
冥河无愧于魔祖之名。
上来就是“杀杀杀”的,杀心杀性之重,古来罕有。
“当年,罗睺跟你差不多的想法,可如今呢?”鲲鹏妖师裹挟着苍茫洪荒无量灵机元气,卷动了岁月时光长河,有至高神速,出入有无,其法身庞大无边,阴影覆盖了小半个星空,“他只能待在牢狱中,一直到洪荒清楚垃圾、重新启动的最后一刻,才能得片刻自由!”
“冥河,你不要自误!”
“哈哈哈……”冥河顿时大笑起来,“罗睺……哈!罗睺!”
他笑声中透着一点莫名的玩味。
作为知情人,他可是知道的……罗睺魔祖自我改造进度良好,目前已经在戴罪立功中了!
只是这一点,尚不为诸神所知罢了。
‘这个时代,一环套一环,深藏在烟雾下,有最大的一盘棋。’
魔祖饶有兴趣的想着,只觉得眼下的局面很有趣。
大家都拿着残缺片面的信息,在一片黑暗中互相试探、狙击,唯有寥寥几人,能拿着夜视的装备,有目的的等待阴人。
‘就像是那所谓的奖励。’
‘气运大道……嘿!’
‘老伙计这回不讲武德啊!’
‘空头支票也开?’
‘气运道主都有人了,显然是安排好了归属,还丢出来做诱饵……啧啧!’
‘气运之道都送出去了,功德还会留着么?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可惜……’
‘五运道主之外,世人皆不知。’
‘但……这不是更有意思了吗?’
冥河魔祖对某些事情心中很有数。
不过,他不仅没有揭穿的想法,反而还在收到某些信息的时候,配合着演戏,名正言顺的搅风搅雨。
“罗睺那家伙,怎么跟我比?”
冥河笑着道,“隐忍不够,眼光差劲。”
“不是当世最强的时候,就把自己暴露了出去,连伪装隐忍都不会。”
“这就罢了!”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找准重心,锁定目标,以至于最后被围杀的时候,连一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此之鉴,我如何会重蹈覆辙?”
“所以,我等到了今天。”
魔祖振剑。
“你巫妖二族,王牌皆去,如何还能阻我!”
“你们杀戮满盈,祸害苍生……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身霸权,掀起一次次战争,让多少生灵涂炭,尸骨成山!”
“终于,在我这得了报应。”
冥河慷慨陈词,“我修罗一族,代表着苍生的怨恨,来跟你们讨债来了!”
“修罗一脉,以血海为肉身根基,以死难之残念为灵魂素材……诸般熔炼,造就新生!”
“这些昔日殒落于你等手中的亡魂尸骨,今朝变了形式,却接续了往昔的怨恨……巫妖二族,当有此劫!”
话毕,魔祖手中元屠阿鼻双剑交击,苍茫洪荒中杀机顿时暴涨,整个漫长时代纪元的劫气若烈火烹油,一瞬间若有质变。
千百万兆亿横行天地的修罗战兵,都是血气贲张,双目赤红,不自觉的怒吼,席卷山河星空。
巫妖时代,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延续至今,一路走来,埋葬了太多太多的生灵。
立场之争,有时候很难谈善与恶,对与错。
但受害者,却是真实不虚。
它们死前,茫然而哀伤,不知道该归罪于谁,迷茫中归于轮回。
那个时候,是冥河魔祖暗中汇聚了无数的残念……这已经不是原身,可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执念却顽固的徘徊在轮回的法度中,最后进入了血海,让那里的海水颜色更加的鲜艳和刺目。
那种红,就仿佛是万古沉积的怨怒之血,有着太多对时代的控诉。
冥河魔祖发掘了它们,作为执掌业力杀戮的神圣巨头,心有想法,决定给它们一个机会,一个不仅仅是控诉,还有询问答案、进行裁决的机会。
随着这个机会的,是相应的武力。
对等的杀伐报复,刻写着杀戮大道的真意……于是,便成就了修罗族。
过往的时代,是否应该死去?
就让那个时代的遗留,去做出自己的答复吧!
魔祖俯视宇宙的运转,把持着杀劫的利刃,行使着最公平的法度。
在这苍茫的世间,死亡……仍旧是最大的平等!
业力确定罪孽,杀伐带去死亡。
将一切因果了断,格式化了恩怨情仇,人道就能甩脱包袱上路,不用再苦恼了。
继巫妖两族外,修罗一族也有了自己立足于时代舞台的核心。
彻底失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虽然是剑走偏锋了那么一点点。
但只要抹除所有为时代带去差异麻烦的“人”,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坚定的推崇对等报复,严格划定一条冷酷的红线……人道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了!
什么妥协,什么温情……通通不需要!
这是冥河魔祖的杀戮之心,秉持着天地运转、万物生灭最冰冷的法度,不为任何人驻足,不为任何人宽容,正如修罗一族的诞生,族人多是由血海这样的最大“母亲”来孕育,努力消除着先天的差距,只看后天的努力。
一切法度,唯有业力为主,去审判自己,去审判世间。
白泽看着凶焰滔天的冥河,幽幽吐气,“冥河,你这是魔道。”
“我本就是魔道!”冥河昂首,“时代上升,终究是螺旋的。”
“曾经,你们推崇本性自由,发扬潜能,强调差异……可你们发扬出了个什么?”
“战争!死亡!灭绝!”
“也该是走一走我这条路了!”
“哪怕我这条路走到巅峰时,也是自毁之时,又将从规矩和死板的计划中崩溃,重提自由和浪漫……”
“但是,总比你们这样斗来斗去强的多……听!苍生在哀嚎!”
魔祖轻咤,“我有一剑,浓缩了这个时代众生的悲鸣,今朝请你们品鉴一二,还望不要推辞!”
嘴上说的是“请”,但冥河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便见有剑光起,双剑交错,元屠为纵,阿鼻为横,杀气激荡时代,淹没了星空。
这一刻,诸强悚然。
冥河魔祖演绎杀戮,阐述时代,他在杀戮的道路上堪称走到了尽头!
那元屠为纵,其阐述死亡,是生灵的死亡,是万物的死亡,是每一个瞬息天地的更迭,是新的时代杀灭了旧的时代。
这是代表了杀戮大道的深度。
那阿鼻为横,则阐述了纪元的悲歌,在这个巫妖大劫的纪元中,众生死因的千奇百怪,或多或少与杀劫有关,因为彼此认知的差异不同,从理念的矛盾,最终上升到了身体和灵魂的直接毁灭,死法诸多,死的惨烈程度……也让人惊悚。
这是代表了杀戮大道的广度。
深度和广度齐备,冥河魔祖演绎了一个时代的沉重,描述了众生的悲伤,剑音鸣啸着,去到了一个无上的高处,直到大音希声。
最后,又于空无中垂落,化作最强杀劫。
只是这一次的劫……诛神!
白泽动容,鲲鹏变色,他们合力迎击。
白泽演化历史变迁,人道兴衰;鲲鹏裹挟元气,变化宇宙昌盛与末法……他们联手,竟是有着微妙的契合,难免让知情者疑惑,这是否是冥冥中双面间谍自有共鸣。
他们联手,生生在虚无中化生文明,修行之道,兴衰起灭,编造了近乎完美的世界,有洪荒的三分影子,不可谓不超然。
但是!
当冥河那承载着苍生悲哀的杀剑斩下……一切都破灭了!
不堪一击!
第六百八十章 魔祖罗睺,再战天下!
一道灭世洪流,一片阿鼻地狱。
在魔祖剑下,杀戮是唯一的主题。
白泽妖帅与鲲鹏妖师,纵然联手演绎了文明的华彩、世界的绚烂,却仍在这样的锋芒下破灭,余波还追溯到出手者身上,令白泽古神咳血倒退,踏碎了成片的星空;让鲲鹏大圣坠落元气大海,扑腾了几下才重新飞起。
“放弃吧!”
“你们不行的!”
冥河魔祖悠然迈步,魔威大盛,惊悚世间,“虽然你们联手,是有那么一点看头……编写历史,点化元气,塑造文明,有几分重演当年伏羲成就人道大功德的气象。”
“但可惜,遇见了我。”
“你们的境界,本就不如我,又妄图用功德的法度来克制我,呵……”
“我那承载杀运的一剑,如何?”
冥河魔祖身后,是一片业火滔滔,映照出了苍生殒落的血与悲,是无边的罪孽。
诸般罪孽业力,以杀生为第一!
当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杀戮的癫狂节奏时,曾经所提倡的功德之行,便都成了泡影。
哪怕在一开始,业力是需要功德来承认,作为宰执天地的帝者恩威并施的手段。
功德虽好,但业力亦不可或缺。
故此在功德权柄诞生之时,业力亦成就……而业力诸源,以杀戮为最!
功德之道,成就了杀运,有主从之别,可若是主弱臣强,则会反向克之!
在今朝,冥河魔祖现身说法,令诸神醒觉——这位魔祖不愧为魔,竟是在走着一条颠覆的道路。
始一展现,便是凶威无边。
“冥河,你好大的野心。”白泽拭去嘴角血痕,幽幽轻叹,“竟是要打破常理,主从易位。”
“不声不响的修到了这样的层次,然后趁着杀劫横行的时代,取用整个洪荒的大势,从根本上颠覆这天地原本的法理,以杀运克功德。”
“好本事!好胆气!”
白泽鼓掌,眼含赞赏,“你这是在拿太昊昔年遗留的道路来磨剑……好志向!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别别别!”冥河魔祖听了,顿时连连摆手,很谦虚、很客气,“那位老朋友的成就,是我至今还无法追上的,所以我怎么会有这样狂妄的想法呢?”
“我只是在告诉你们一件事实罢了!”
“说到对功德的理解,我才是这个时代盘古之下的第一。”
“你们呢,就不要用那点浅薄的感悟,来对我进行挑战了。”
“乖乖的承认,我就是本纪元诸神于此道的最高成就者,是功德权柄的最大有缘人……太昊送出的这份机缘,我是要定了!”
“待我得偿所愿,将这份权柄入手,说不定我还可以放过你们巫妖这两班人马一手。”
魔祖微笑,如此提议。
“你是在做梦。”鲲鹏大圣长长呼吸吐纳,有沛然元气浩荡,藏纳于其形骸中,像是要将整个洪荒的无形之气尽数收容在己身,他鼓荡血气,大道法理贯穿有无,越显宏大与超然。
这是在蓄势。
很显然。
当他下一次出手,必然是震撼万古,石破天惊的一击。
冥河很强是不假。
却没有强到不可理喻的地步,比起曾经登顶的鸿钧、女娲、苍龙,以及巫妖各族的镇族底蕴——盘古真身、周天大阵,似乎要差上许多,缺少一锤定音的统治力。
虽然打不过的样子,可还是能周旋一二,没有强到令人绝望!
但。
这也仅是现在。
冥河魔祖摆明了车马,作为业力的掌控者,如今来争夺功德的权柄了!
谁能知道,当他如愿以偿,实力会去到怎样的地步?
业力为天之刑杀,功德为道之福泽,生杀予夺,恩威并行……到那时,冥河便是整个洪荒宇宙的无冕之天帝!
‘谁都可以做这个有缘人,唯独是冥河不行!’
白泽和鲲鹏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了这样的觉悟。
不止是他们!
就连此刻正在群殴东皇一人的四大至强者,都顿住了脚步,停下了干戈,蓦然回首,眼神不善。
当然这其中,有几人是真,有几人是假……那就另当别论了。
“真的是大戏一出接一出呐……”
人皇风曦肃穆,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血海一脉今日起兵,背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前脚才有苍龙夺道,开启大道之争,鸿钧道祖和东华帝君皆为受害人。”
“后脚,便有魔祖瞄上了功德权柄,行将登顶!”
炎帝叹息,感慨无比,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一些“有心人”听见,像是金母元君啊、太元圣母啊之类的娲皇闺蜜班底型祖巫。
“业力加功德……妙!妙!妙!”
“这的确是一条堂皇正大登顶的路子,是否在那位陛下的意料之中?”
“冥河魔祖,是否跟太昊天帝早已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朝发作,趁势而起……或许,这便是那位陛下的后手了!”
风曦风大预言家,查杀冥河魔祖铁狼,将其牵连到羲皇的算计身上,布下迷雾,以掩护自己。
好吧!
他这个预言家,本身也是一条铁狼,只不过是个好狼而已。
一番做为,都是在洗清自己。
毕竟,太昊天帝神兵天降,跟人道干了一架,主导了一手版本更新……以羲皇在诸神心中早已惨遭迫害的形象,不知道多少阴谋论丛生,只是大家嘴上不说罢了。
可各自心里都记着,有事没事就想着排查……对此,人道的良心表示太难了。
——得有些搅局炸屎的!
说到搅局……
还有比魔门、魔道,更合适的对象吗?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注定了一场大混乱,气运功德的归属权将会被洗白,成就人道一世名。
气运道主,掩藏着真实的身份,郑重邀请了其他几位道主的入局,并且以人道的权限作保,他们都能披着马甲为所欲为。
什么?
你说截运道主到处乱杀,炸了天庭的某处秘境,怀疑是灵宝天尊出手所为?
屁!
人道担保!
灵宝天尊这位好同志,一直兢兢业业的坐在昆仑山里,哪里都没有去!
无犯罪记录证明书,及不在场证据,人道全包了!
——至于说,因此增加的怀疑?
人道的良心寻思着,以女娲娘娘的智商,到现在了,怎么都该明白,人道跟太昊不清不楚了!
还怕再多上这点嫌疑?
既然许多古神大圣,难免会认为羲皇搞阴谋……索性就给一个“答案”,让大家心底有数,不会再胡思乱想。
哪怕……
至少在这一次,不是伏羲大圣策划的!
——是我风曦哒!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风曦在这里下了血本。
血海出兵,修罗闹事!
冥河大圣出面走这一遭,吸引火力……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且做戏做全套。
风曦也拿出了真正的气运大道、功德权柄,做为筹码,摆上了赌桌。
毕竟是要算计那么多的大神通者,没有点真家伙摆出来,怎么行?
那一个个老精明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还有,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便是冥河魔祖本身。
作为饵料的功德权柄,是货真价实的。
在诸神不可见的暗地里,气运道主跟杀运道主谈好了协议,大家都只是演戏,功德并不用来交换,只是声东击西的借口——
气运道主,收拢天地气运,归于一统。
杀运道主,以诸神来磨剑,纯用杀道,去尝试证就盘古。
各取所需。
但是……
万一冥河魔祖在中途撕毁了协议,表示我全都要,真的夺了功德权柄,与业力合一,篡取了气运法理,行圣德之道,统御天上地下,以天帝之身,再去以人力胜天力,镇压天道——这也是一条盘古的路数,直接夺了巫族行践至今的道路果实!
也是冥河此刻表现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和目的。
演戏和真实,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风曦调动了冥河,让这柄最凶厉的刀,去扫荡洪荒山河,打破巫妖局势,以利诱之,驱虎吞狼……这是一场高风险的博弈。
他的对手,从来就不仅是巫和妖,而是……所有的大罗神圣!
‘这……才刺激呐!’
风曦踩着钢丝,走在随时会崩溃的道路上,去为人道苍生把握自己的命运。
‘为了避免巫妖妥协,巫族道路变质,共同去打压异己,以期熬过这段领袖出局的版本,让走到今日的诸多生灵的鲜血白流……’
‘干脆,我也来赌上一把,将这个已经半翻了的棋盘,彻底掀飞吧!’
一颗心灵理智沉静,他的嘴上却说着最严肃认真的话题……作为有背景的人物,风曦自然不会向寻常那些知道的太多的妖神一般,分分钟就暴毙了,好歹能把话说完。
“太昊天帝,布局若天马行空,非我等能揣摩。”
“不过,如果他真的有所落子,想要做些什么……面对巫妖二族,就凭冥河魔祖你一人,显然还是不够的。”
人皇执剑,那雪亮的神剑指向魔祖,无上的威严让冥河都有些皱眉,“还有其他的帮手吧?”
“何必再藏着掖着?一并出来罢!”
人皇的说辞,让星空中蓦然一静。
无数的喊杀声像是悄然间远去了,天地还复安宁。
当然这只是因为,作为战斗主力、声势最为浩大的那批巫妖两族大神通者,他们停下了攻杀的动作,拖着疲惫的战躯,凝望着此地。
“不错。”
魔祖看着人皇,不吝赞赏,也不吝啬杀机。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那我就满足你的这份愿望。”
冥河昂首,气机深沉,“太久了!”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
“久到这个世界,都已经忘记了昔日,属于我魔门的风采!”
“在今天!”
“我将找回,这曾经让苍生铭记无数年的噩梦!”
人皇愕然的看着,那在自由发挥的冥河魔祖,脸色莫名的变得古怪起来。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暗中不得不叹息一声“会玩”。
‘罗睺已经够可怜了!’
‘你们就放过他罢!’
‘不要老拿他做白手套了!’
人道的良心,此刻都有些疼痛。
他预感到了某些事情。
但无能也无力去阻拦,只能看着它上演。
随着冥河魔祖的轻语,有一种浩瀚的洪流被唤醒,在苍茫山河间激荡。
那是一种精神,是一种理念,是一种特性……在书写着——魔!
魔临天下,席卷八荒。
冥河魔祖的呢喃声越发诡异了,以魔祖的权限,他释放了什么,又点醒了什么,又如同是一份通告,让这个时代的某些杂音陡然间激昂响亮起来。
“……这个时代,那些不甘寂寞的同道啊!”
“让我们共同团结在罗睺道友的旗下,为了他的大愿而战,去毁灭那腐朽的天庭与巫族,打造属于我魔道的世界!”
“巫妖皆失德,无德以报天!”
“让我们追随罗睺道友的纲领,破碎这个时代,去迎来自由随心的纪元!”
冥河魔祖高举起了罗睺魔祖的大旗,以此号令天下,让所有不甘愿做冷板凳、挤不进巫妖两族核心的大神通者们,站起来,与他并肩作战!
至于怎么作战?
自然是……
以八十一天魔主的身份!
这年头,真正上档次的大能,谁没有几个在魔道里挂名的小号?
值此之际,合该尊奉罗睺魔祖遗愿,让魔染山河,杀伐世间!
“今日起兵,靖平天下!”
冥河魔祖话音刚落,便有了响应,天地宇宙间有一声怒喝,饱含了“年轻人”的热血澎湃,一听就知道是挨毒打挨的不多的。
一股莫测难言的气机,伴着怒喝声,横绝在天地间,那是一种非凡的大道,能截取天道之规律,取一线生机,福泽己身。
随着这种道则法理,有一柄剑器横空,劈开了天地玄黄,重炼了地水火风,杀向此地!
“锵!”
烛龙大圣双眸倒竖,时光的力量席卷,震开了剑器,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罗睺魔祖座下,截运道主是也!”
改头换面的灵宝天尊,提剑而来,俨然是要成为那种手提西瓜刀,从南天门砍到北天门的狠人!
第六百八十一章 时代末法,绝天地通!
截运道主闪亮登场!
而他不是唯一。
在罗睺魔祖的“大旗”下,一位位昔日被排挤在主流霸权之外的大神通者们,终于是能跃跃欲试的参与到全面更新的版本中,去争取一份利益。
当然,摆在明面上的,自然是高举罗睺魔祖的遗志,顶着魔门身份的小号马甲。
截运道主仗剑,杀入了这片星空。
紧随其后的,有劫运道主披着满身的黑气,藏头缩尾,为世间立劫,若有若无间,阐述了成住坏空的界生界灭。
“天地幻灭,成住坏空……唯我劫运,掌执兴衰!”
杀运道主、截运道主、劫运道主,他们成为了这一场反抗浪潮中的最强主力,挥舞着魔道的旗帜,让魔染洪荒,令山河变色!
他们的道,契合了这个苍生血难的时代,演化出魔性的一面,展现在所有古神大圣的眼中。
所谓杀运——诸余罪中,杀生第一,无量功德,毁于杀生业火。
所谓截运——命数轮转,秩序天理,因果规律,皆为天地循环之主旨,人道发展昌盛之根基,若天人相犯,万族对立,自然有规律崩塌,常理互斥。
所谓劫运——万物变迁,人是最大的推动力,打破了太多天地万物本身的发展惯性,自然反馈,因此成劫,有外在,亦有内因……像是修行提升,生命蜕变,这往往会造就劫数,道高一尺,劫深一重。何况是今朝,还掺杂了众生的因果,大劫之下为求自保而提升,亦或者是杀伐侵略!
三运道主齐现,他们编撰法理,接驳时代,契合了那血与火的大势,取用了一份人道运势的伟力……不谈其本心,只讲行为,恍惚间便是化身成了人道宏大意识的代言者,演绎了时代的疯狂、愤恨与悲苦!
这令妖神变色,大巫动容,蓦然从心底生出无法力敌的大恐怖。
“好一个五运大道!”
烛龙大圣震动,“杀运!截运!劫运!”
“果然不凡!”
“这就是太昊天帝的后手吗?”人皇叹息,演技过关,“这位天帝,以气运立道,成为万世恒常的根本。”
“如今,再有了扩展升华?”
“就是不知道,除了气运、杀运、劫运、截运之外……那最后一运,是个什么?”
他挡住了截运道主劈来的一剑,双剑碰撞,刹那的锋芒破碎了数百星河。
这不是演戏,是真打!
灵宝天尊并没有手下留情……毕竟,这些年气运道主藏的都很深。
照了面,也很难确定到底是谁……干脆就认真操作,也省得出了纰漏。
“自然是伟大的罗睺魔祖,我等的永恒灯塔!”掩藏真实面目后,灵宝天尊被赶鸭子上架,去将罗睺魔祖给裱起来当靶子……这等类似甩锅的行径,让向来品行耿直的好孩子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学坏是很快的。
初时的尴尬,马上就变成了刺激……就像是女装一样,往往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念世间悲苦,感苍生艰辛,忧虑人道,苦难实多!”截运道主吭吭哧哧的,替罗睺魔祖演了,“追溯过往,无非是修行所致,带来了无数争斗杀伐!”
“伟大魔祖——罗睺,大彻大悟,为人道释疑……天地宇宙,当有末法!”
“元气沉凝,修行凋敝,此为末运!”
“此法可解世间万千忧虑,伟力归于苍生集体,再无忧有阵营争霸,万族互杀!”
“壮哉罗睺!壮哉魔祖!”
灵宝天尊化身罗睺魔祖的狂热粉丝,奋力高呼,咆哮天地,引得苍生共鸣,让人道意识澎湃,魔运一时大昌。
这样的理念,直戳苍生的**点。
这个时代,众生享受着修行的便利,同样也受到了最大的祸患。
越是强大,越是可怕……当失去了独一的、最高的霸权约束,一个个都是行走的天灾。
遑论是当有战争起,巅峰对决,山河破碎,不知有多少悲剧在上演!
若是换成天地末法……这会不会好一点?
个人之威,不再能强摁着集体,固执的掀起战乱……纵使有厮杀、有征伐,又能祸害多大的范围?并且还需要担忧对等的报复,互相可以进行斩首行动!
人道中那些并不冷静理智的躁动意识,此刻都被影响到了,一点又一点的星光激动澎湃,互相洗脑,到最后就差高呼口号了。
——罗睺魔祖,举世无双;天地末法,人道可昌!
“锵!”
冥河魔祖聆听着苍生的呐喊,脸上露出笑容,元屠阿鼻再起,锋芒无尽,斩向了帝江祖巫、元凰大圣、鲲鹏妖师、烛龙古神、太一东皇……这是以一敌五!
仅仅留下一个白泽妖帅,被劫运道主接手,打了个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这两位大能动手的瞬间,白泽的脸色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有些古怪……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很是卖力气的拼杀——最起码声光效果是这样的!
“你们听到了吗?”冥河魔祖大显神威,孤身一人,去力抗五大强者,还包括了升级后的东皇,这简直就是震世的。
当然,这其中人道方面居功至伟。
杀运、截运、劫运,三位道主联手推动,让末运的理念一时间成为天地的主流……罗睺魔祖人虽没来,但精神上“到位”了!
“这个时代的呼声!”
冥河舒展着杀戮的法度,短时间内不落下风,快有了苍龙大圣登顶时的英姿风采,“他们在憎恨你们!在厌弃你们!”
“巫族的祖庭!妖族的天庭!”
“你们都已经成了时代的毒瘤!带去了无数的痛苦与灾难!”
冥河魔祖呵斥着,“以前没有的选,那也就罢了。”
“如今有的选择……苍生的回答,就是将你们埋葬!”
这话说的很重,是对巫妖领袖集团的职责。
有人不以为然。
也有人沉默失语。
如那远离战团,站在轮回中哪也无法去的后土,此刻便有些愣怔,皱着眉头,有些惆怅,“庆甲……你说,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我的女娲陛下。”酆都大帝平静的回答,“冥河在那里乱带节奏,胡乱打拳,您不要被带歪了思路。”
“这个时代,有好有不好,我也并不否认,这里面很多血难是因此而生。”
“但是……”
“就冲您以无上神通伟力,得以修改了轮回的法度,以身背负冥土之重,对于这个时代,乃至往后无数时代的生灵而言,就是一桩无上的功德!”
“轮回之下,保全自我,有朝一日,能追回曾经的心。”
“而在更久远之前,还有羲皇陛下的开天辟地,举界永恒!”
“没有修行,自然也就没有这样伟大的奇迹。”
“且世人,也会在某些方面失去了敬畏之心,释放着心中的恶……未必就能比如今好到哪去。”
“人心的问题,可跟单纯的修行关系不大!”
“是这样啊……”后土轻叹一声,“只是我看着这苍生的反应,实在是感到难过。”
“毕竟,我为了这份事业,付出了太多,去征伐天道……却有着并不理解的声音。”
“可这些声音,谈不上主流,都不过是一时的激奋而已。”酆都大帝语气很沉稳,“何况,真正理智的人,还不是也在默默的支持您吗?”
“冥河道友说的话,听听可以,真信……没必要。”
“他打着末法的旗号,干造反的大事,真能去相信?不过是欺骗了苍生而已。”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过去有很多,未来也有很多……嘴上说说,谁都会。”
“只有能坚定的做成了,才算是真正的伟大……不然充其量,也就是个野心家。”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理念横行的期间,会给时局带去无与伦比的冲击,会有巨大的洗牌。”
“一般的势力,撑不到他原形毕露的时候。”
“唯有我们人族这样行践着真正正确光明路线的族群,才能在烈火中走过去,在这期间让大家看明白魔道派系的嘴脸,对比之下,才显可贵。”
酆都充当着后土的智囊,为她解释的清楚直白——仅限于明面上的局势,安抚着后土。
而在暗中,则是在向上级发起询问,同时转述着后土的担忧紧张。
“常规操作,淡定,淡定。”
风曦站的视野更高,心情也更放松,“我是心里有数的。”
“末法么,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拿出来提一提。”
“人道想将一些权利给收回,设下约束,推动法制系统的建设……这种工程太大了,将来反对的呼声一定会很高涨,步步艰辛。”
“相比过去的轻松自在,没人愿意多了许多的条条框框嘛!”
“但是呢!”
“现在我们提一提末法的事情,一下子把修行的体系给连根断了……”
“对比之下,我想大家就可以接受前者了!”
“绝天地通,也比诸天末法更能让人接受。”
“大家都是挺喜欢中庸的……你说这房子太暗,需要凿一扇窗户,他们是万万不同意的;但倘若你说要把房子给拆了,他们就会急忙来调和折中,同意凿窗户了。”
人皇很淡定,一点没有玩火的紧张,“趁眼下时机合适,试着把末运的理念丢出来试试水,炸炸鱼,放纵放纵魔门的猖獗,警告一下古神大圣……走魔道的路线,人道也不是不行!”
“反正呢,罗睺都还在我手里,最终解释权……还是归我所有的。”
“那你想过收场的问题吗?”庆甲轻叹。
“这自然是想过。”风曦淡笑,“彼时,自然是拿五德破五运,得一个众望所归了。”
“这玩火玩的太过了……小心五运彻底坐大,再不能制衡。”庆甲提醒。
“那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人道永昌的路上,有谁是不能牺牲的?”人皇淡然,“五运大道,是五德大道的磨刀石……曾经,五运因五德而生,各自克制一德,又为一德所克,本身就是一体两面的关系。”
“如今,我代表人道的善念,选定了五德为根基……那五运,自然就成为了人道另一面的根基。”
“无论最后哪边赢了,都可以说是人道赢了,还是这个大集体……只有我独自一人受伤,永坠无间,彻底沉沦罢了。”
“我拿的起,也放的下。”
“既然你都这样看的开,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庆甲感慨,“我只是你昔日人生的一段分枝,劝不了太多……只希望你能实现最终极的梦想,得一个圆满的结果。”
“放心……到时候,我还要跟女娲娘娘负荆请罪呢,不会死在半路上的。”
人皇微笑,截断了联络,同时估算着时机,暗中屈指一点——
“轰!”
一道眩目的波光闪耀,从洪荒宇宙的本源中乍现!
“气运大道!”
一些往日里辛辛苦苦打拼事业、筹集气运的古神大圣,第一时间惊呼出声,日思夜想都是它,印象太深刻了!
在杀运、截运、劫运横行天地的时刻,在末运的理念席卷人心的时刻,做为五运集团的一份子,气运也该出来显摆显摆了!
至此,五运大道于诸神眼中堂而皇之的共舞,同气连枝,是太昊天帝暗搓搓搞坏事的最直接证明!
所谓气运,那气者为气数,运者为命运,是天地众生之命运起伏,是人力的最终集成,发挥到极致,可以改天换地!
当这样的道路显现,还加入到了五运大道的共鸣中,顿时就有了一种圆满的感觉,映照在诸神的心头。
单纯的杀运、劫运、截运、末运,这并不可怕!
若非是打了巫妖两方一个措手不及,在各自巅峰战力出局的时刻搞事,镇压起来并不难。
只因为,它们没有根!
缺少了一份纲领,只有破坏而没有建设,这成不了气候!
哪怕人道是有精神分裂的病呢。
但精神分裂归精神分裂,人家又没有自毁的倾向!
气运,可以补齐这份缺陷,让其他四运“落地”,成为颠扑不破的常理。
“终于出来了……”
冥河魔祖大笑,“快到我碗里来!”
说罢,剑光寒耀世间,锁定了这气运的至高功果。
第六百八十二章 公道话,鲲鹏忠义!
五运齐现了。
它们共鸣着,演绎出一种圆满。
人道大势似乎因此而倾斜,亲睐于魔道的路线,让魔门大昌。
“魔劫啊……这是大魔劫!”
古神惊悚,大圣叹息,“比之当年的罗睺,更进了一步!”
“不单单只是破坏,而是一整套系统理论的建设……得到气运大道的补充,将会涉及到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巫族……妖族……麻烦了!”
许多古老的神祇看得通透,洞察了此中的玄机。
“彻彻底底的****!”
帝江祖巫冷哼,“战争体制,以战养战……没想到,魔道如此的让人不省心,竟然悄悄做出了这等变革。”
“他们成了气候,不再只是单纯搞杀戮破坏的恐怖集团了!”
“太昊天帝……他在做什么?报复时代?报复天地?竟然默许魔道能染指这洪荒天地的根基大道,补全自己体系的思想纲领?”
“为了千秋万世人道的和平发展,我们必须要阻止!”
空间一道的古老神祇振声道,语气铿锵有力,震动天上地下。
与他并肩作战的烛龙大圣听了,看了帝江一眼,脸色有些微妙的诡异,似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某些话不止一次的到了嘴边。
不过最后,他似乎硬生生的截断了,改变了,换了原本的内核,很生硬的开口,“对……帝江你说的没错!”
“我们不能放纵魔道如此肆意妄为!”
“可时势所致,冥河太强了!”鲲鹏大圣险险避过两道直奔他双翅而去的剑光,努力保全着自己身形的完整,面对得到了加强的冥河魔祖,鲲鲲太难了,“我们挡不住他啊啊啊!”
“不要放弃……我觉得,我们还能抢救一下!”句芒祖巫、元凰大圣,神火绚烂,施展大涅槃神通,立身不死不灭之永恒道境,堪为当世第一难杀大能,硬抗元屠剑也丝毫不怂,被砍掉的血量还没有她自动回复的快。
若非实在是输出拉胯,远不如冥河这等杀道鼻祖手段繁多,术业专攻,或许独自一凤便能抗下火力,牵制敌手。
此刻,她不抛弃、不放弃,站在生死涅槃的道境中,扛着破碎十方的攻伐,努力的探爪爪,要拦阻五运的合流,夺下气运大道的功果,坏去极恶魔祖的图谋。
“太昊这次看起来缺大德,似乎是为魔门添上了腾飞的翅膀……但我说句公道话,局势没有坏到那样的地步!”
如何委婉的表示自己被收买过?
——我来说句公道话!
凤凰鼓舞人心,为伏羲辩解,“否则,他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还需要冥河自己来夺取……直接送出去不就完事?”
“由此可见,他心中虽然对人道有诸多不满,却也不至于会亲手坏去自己昔日践行的道路……不可否认其心底藏着恶趣味,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但是我们还有希望!还有胜算!”
“是这样!”
帝江一脸恍悟,表情一肃,“诸位,不要留手了……不惜代价,拦住冥河!”
他一声号令之后,身先士卒,空间大道全力而为,这一个瞬间,似乎断开了诸天万界,让那气运大道的功果可望而不可即,是冥河难以触摸之物。
烛龙大圣紧随其后,令时光朦胧,刹那即是永恒,气运大道在过去,在未来,唯独不在现在!
时空两大至尊联手,他们仿若是印证了无尽时空永恒自在反面的样本,独立时空,超然永恒。
不过,魔祖逞凶,不是这样的壁障就能拦阻的。
他将杀戮的大道推进到了一种诸神难以揣摩的高度,几乎是快要能以一道杀万道,无物不可杀……空间也好,时间也罢。
只要有目标,只要亮血条,天道都能杀给你看!
“呵!”
在一声淡漠的冷笑声中,冥河魔祖挥剑刺了过来。
元屠剑被元凰大圣拦下了,他还有阿鼻剑。
此剑出,天地凄凄,是大恐怖。
其映照战争时代苍生最大苦楚血难,剑光划过天地时,轰然演绎出一片无间地狱之境,阐述了一切最苦最悲之刑……所谓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
时间也好,空间也罢,亦或者是对立统一的概念,都在这样的法度下被模糊,被“杀”掉了!
这样的一剑,超越了寻常的秩序,破开了两大祖巫的巅峰手段,难以阻挡,简直是不讲道理。
好在最紧要的关头,太一掷出了混沌钟!
“当!”
钟波悠悠,震动了古今未来。
阿鼻剑,法度非凡,绝杀时空万物,不讲道理。
巧了!
混沌钟,承载混沌……而混沌这种东西,也挺不讲正常道理的!
它们碰撞,打出了万古惊悚的碰撞,让滔滔岁月长河在此刻都近乎断流了!
“咦?有趣!”
冥河轻咦出声,很是惊异,“没想到,当年看起来一般般的小家伙,也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以为,你是单纯靠着关系上位的呢!”
“就你这份实力,我看你的兄长,若没了周天星斗大阵,还未必能及得上你。”
“妖族没了天皇,却还有一个东皇……不差!”
似赞似叹,顺便说了两句挑拨离间兄弟关系的诛心之言。
太一不语,沉默无声,只是中正平直的出拳,承载他守卫妖族的信念,打出了一往无前的拳风,坚定,无悔,不可动摇!
这一拳出,万古星空齐动!
哪怕周天星斗大阵的根基,已经随着天皇的被迫出局,此刻无法再现,处于被禁用的状态,妖族失去了这一根顶梁柱。
但是,东皇用己身去接续上了,燃烧精神与信念,号令星空,蓦然间有了三分的气象!
毕竟是兄弟。
帝俊会的,太一多多少少也会点。
亦如那一对洪荒有名的兄妹黑庄……盘古开天辟地,是为最大的造化;而滴血重生再造盘古,那是要对本人了解到何等程度才行!
在此刻,或许唯一可惜的,便是没了那些能娴熟操演星斗大阵的星神,没了能计算一切的河图洛书,单凭太一,终是难以再现那份神威。
不过,纵使仅能借来亘古星空三分伟力,也让冥河眸光一亮,感觉到了一分威胁,轻咤一声,有雷鸣道喝。
“吒!”
魔道的运势,在这一刻动了,化作洪流,沟通清浊,横贯天上地下,从九幽深处涌出昏沉沉大地浊气,从苍天最高远处降下清濛濛九天清气。
这清浊交融,颠倒高下,一瞬间成了一面极天弥地的磨盘,转动清浊二气,将万事万物、万道都能磨灭于其中,重炼地水火风,再造宇宙玄黄!
东皇裹挟星空的一拳,四平八稳的轰击过来,打在了灭世磨盘的神通上,让磨盘一阵动荡,却终究没能突破!
“可惜了!”
“你还差了点。”
魔祖叹息一声,抽回了面对元凰大圣无功的元屠剑,立劈而来。
瞬时有惊世劫光亮起,照耀了人间。
恍如是神斧开天,劈开了亘古的混沌,杀灭了无常的变数,终结了一整个时代……毫无疑问,冥河魔祖昔日是与太昊天帝交往过密,是刑杀威严的副手,真切的得了部分精髓,此刻迸发了这份极致的攻伐!
尽管元屠剑对上元凰大圣这位凤凰一脉的始祖,看起来很无力,打不出多少伤害……但毕竟凤凰是涅槃重生的集大成者,纵使这个时代破灭了,可另一个时代又随之诞生,她在其中横渡,思想不灭,精神不朽,天然便不惧杀戮死亡的威胁,这是种族对道路的克制!
对上金乌一脉……魔祖表示,我还不信了,一个个的都是不死鸟?
太一的确不是不死鸟。
当劫光起落,他的半身沾满了鲜血,染红了战衣,血淋淋的很是悲壮。
可纵是如此,他也沉稳坚定的一声不吭,染血的拳头再度挥出,每一滴血液在发光,在燃烧,那凛然的战意击穿了时代的烟尘,轰然印在了每一个妖族生灵的心头。
——永不放弃!
时代会过去。
纪元会消逝。
但生命,永远会坚强的活着,穿越一个又一个的时代。
变了形体,为适应环境。
变了居所,为追逐生机。
似乎卑微,似乎无奈,面对天道时光无情的脚步,面对时代环境无情的更迭,好像只能在苟延残喘。
但是……
不要放弃!
坚定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坚强,最大的战斗,就是对一切无情天地环境最痛快肆意的回击!
终有一天。
过往所有的卑微,会点燃最灿烂的文明之火,吹响反击的号角,将整个天地都给颠覆!
这就是一位妖皇,送给天下所有妖族的礼物,为他们点燃了一点战斗的心火。
以他自己的鲜血、元神、大道等等,做为这过程中的祭品。
“更有意思了。”
冥河慨叹,似赞赏,似玩味,“你头生反骨啊……不知道鸿钧知道了,还能不能坐的安稳?”
“说来也是奇妙……鸿钧背书,立下的天庭,里面担任妖皇的,个个都是人才。”
“羲皇不说了,娲皇正在造反。”
“天皇算是内奸,你东皇么……也是满肚子的想法呐!”
“啧啧……这些年,难为鸿钧了!”
“天道怎么了?天道就没有神权么?生来就只能做为工具人么?”
“我要替鸿钧道友打抱不平啊!”
魔祖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则不停,元屠剑契入了天地生杀、时代更迭的洪流,阿鼻剑斩入了元气变幻、诸象无常的法度,合击而战。
这一连串变幻下来,东皇的身形踉跄,不得不倒退。
活着,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时代变迁,纪元更迭,多少物种被灭绝!
这不是单纯怀抱着一颗求变执着的心,便能存续下血脉的生机,度过一场场时代的消磨。
毕竟,掌握着杀伐的“天意”,永远能加码,一直加到目标对象无法承受的地步为之!
用时光纪元,去慢慢的杀掉一个个古老的族群,将它们淘汰与埋葬在岁月的烟尘中……这是最宏大的史诗,也是最悲怆的传说。
不过,在东皇扛不住的时候,鲲鹏妖师浴血杀来,他撞破了无量杀伐剑气的剑网,哪怕是因此让自身血淋淋,神血洒落虚空,随着时光流逝,不知化生出几多鲲类生灵。
最危险的时候,鲲鹏大圣的脖颈都被劈开了半截,一颗鸟头耷拉下来,惨不忍睹。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毕竟他这位太易级数的大能,在这个段位中并不算多出色,眼下只能说是一般。
尤其是在对比了诸多同行之后。
大家都有挂,就他开的最少最普通。
白泽有《盘古史》,天皇有星斗阵,太一掌握混沌钟,娲皇豪富天下、把持人道生死,烛龙帝江时空组合出道,元凰大圣昔日凤凰领袖、麾下多少打手,接引准提魔门组合,三清天尊打架一起上……哪怕是苍龙大圣!
——你笑苍哥老挨刀,苍哥笑你没挂开!
蓦然回首,鲲鹏大圣这孤家寡人,挂开的有少,都快要成为太易队伍中的地板砖了!
即使是这样。
此时此刻,他也义无反顾的拼命杀来,冲破了冥河的重重杀招,护卫到东皇的身侧,让太一动容,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姿态。
“你不该来。”
太一说道。
“但我还是要来……”鲲鹏神色肃穆,有大义凛然之姿,“你是妖皇,我是妖师……你尚且能为妖族奋战,我又如何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畏缩不前?!”
鲲鹏妖师说的头头是道。
这让许多关注此地的妖神,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生死之际见真心!
鲲鹏妖师,哪怕他平时里划水多了些,在刚才跟巫族血拼的时候似乎有些畏手畏脚,像是生怕砍伤了对面,事后不好跳反投降……
但是!
关键时刻,面对步步杀机,依然愿意冒着巨大风险赶来援助……
由此可见,鲲鹏同志,还是个有担当的神圣滴!
值得表扬!
太一认真的看着鲲鹏,嘴唇嗫嚅了一下,才叹息的说道。
“我的意思,跟你是不是畏缩无关……”
东皇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你的实力弱了些,虽然好心过来帮我,但打起来……你会拖后腿的……”
鲲鹏脸颊抽搐,绷不住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文明传承,圣德破末运!
鲲鲲破大防。
有时候,实话往往是最伤人的!
面对冥河魔祖的杀剑,鲲鹏大圣勇往直前,尚且不畏艰险。
可惜,面对着东皇耿直的话语,鲲先生感觉自己的元神在颤抖,心态在爆炸。
鲲鹏看着太一,嘴角抽抽,又抽了抽。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你能不能委婉点?!
——我好不容易过来助你一臂之力,能不能别往我心口捅刀?!
——哪怕我的初衷不是那么的单纯……可我鲲鲲能有多少坏心思呢?了不起就是一点点罢了!
——你不可以这样伤我啊!
妖师圆睁着双眼,配合身上的一个个血窟窿,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像是立马就能演绎出死不瞑目的惨剧。
杀人诛心啊!
虽然鲲鹏大圣是一个立场十分复杂的人物,可他在这个纪元其实并没有太多太大的野心志向,只是想要混一个太易成就罢了。
尽管时代的车轮滚滚,有的时候没得选。
稀里糊涂间,他身上挂的阵营牌有那么一点多……
在妖族,他是创造妖文,开启万妖智慧的妖师。
在巫族,他是女娲的心腹大将风之祖巫——天吴。
在“审查风暴”中,他是暗地里坚守正义,举报了女娲私藏最后那份不能见光小金库在某人床下给伏羲大圣的头号卧底。
三面通吃!
鲲鹏大圣的神生简历之精彩,跟白泽妖帅有的一拼,说出去可谓是令世人惊叹的传奇。
当然,真的曝光了,鲲鲲大圣也就要好好的考虑一番——自己会怎么死,死后的样子会有多么的凄惨?
不是有说法吗?
鲲之大,一鼎装不下!
鹏之大,两个烧烤架!
某位苦主发狠,鲲鹏大圣免不了一场“刀山火海”,既在乾坤鼎里“畅游”,又得直面千刀万剐的神之刀功……说不好,他还能吃到自己的席。
可是。
虽然鲲鹏大圣当卧底,做间谍,拿三份钱……但他本质上是个好神。
相比许多同行堪忧的节操,在这行当里他的道德水平相当不错……于个人底线和从事工作的两难抉择中,他一直挣扎着保全自己最后一点良知。
所以很多时候,妖师一直以梦游划水的姿态,活跃在本时代的舞台上,游离于各组织的核心之外,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难做。
在妖族虽为妖师,却罕有涉及大事,每日只打卡,当个薪水小偷。
在巫族纵是祖巫,却连巅峰战力都没有表现过,仅以寻常的大神通者战力示人。
在人族暗通青帝,却只是因为羲皇的拳头实在太大,女娲的乾坤鼎很可怕,但太昊天帝的斧头更凶残……尽管如此,鲲鹏大圣也仅仅做了一点散碎的工作,对娲皇具体情报的招供,是招明不招暗,招远不招近,迫不得已了,才出卖一点点重量级的情报,可这些情报的隐患都在相当遥远的未来了!
连眼下的关卡都度不过去,还想着以后?
做梦呢吧!
鲲鹏大圣是这么认为的。
妖师一直努力的独善其身。
直到今天。
随着一个个他所服务的、能够吊打他的“老板”,都被动的出局了,放眼望去,鲲鹏陡然间发现,随着许多大山的被搬开,世界更美好了,他不用再那样的难做了,不会里外不是鲲了。
或许,他能做一回自己!
尤其是,冥河魔祖横空出世……这位可没给过他钱,跟他没有雇佣关系,做为此刻巫妖的共同敌人,这个对手可以一战!
又有东皇,身先士卒,展现了一种大无畏的气魄,一种坦荡正直面对一切、坚定而不动摇的精气神……这份略有些“头铁”的精神面貌,让鲲鹏想到了一直追随的女娲。
踌躇之间,鲲鹏回转了心意,看着自己妖师和祖巫的双重身份,他决定认真的做一回事,去硬气一把。
于是,他冒着森然如狱的剑气,撞破了时代破碎的劫光,要与东皇并肩作战。
然而,鲲鹏等来的不是对英雄如他的赞美,而是太一叹息的轻语。
——来了一个拖后腿的。
菜……是罪吗?
对,此时此刻,菜就是罪。
东皇认同妖师的心意,却不认同他的做法。
鲲,是好鲲。
可惜,成事不足……
“太一,你太看轻我了!”
鲲鹏的面子挂不住了!
他赌着一口气,愤声说道,“当我这么多年的妖师,是靠混日子混过来的吗!”
“……”
太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一个“是”。
不过,这耿直的孩子终于是反应过来了,知道不能再瞎说大实话,给队友带去巨大的心灵创伤。
哪怕这队友,看过去就觉得不靠谱,那一身的血淋淋,让人很怀疑是不是会死在冲锋的半路上。
“妖师多年来劳苦功高,不断修缮妖文法典,为妖族的文明繁荣作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自然不是混日子的。”
实诚孩子搜肠刮肚,昧着良心,称赞了妖师一番。
这些话说的又快又急,愣是在冥河下一剑劈来之前喷出来了,仿佛是东皇都觉得这番说辞是对自己的煎熬,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
“这就对了!”
鲲鹏也不谦虚,坦然接受了,咳着血的伤体,眼神却极度的明亮,“我执掌妖文,记录传承,扩散文明……这就是我,是我的妖师之道!”
“传承、文明,是认识时代、改造时代,最初始也是最大的帮助!”
“还有我自身的根基大道,裹挟风水,搬弄元气……”
“两者相合,我能成就一个时代文明的辉煌!”
当冥河魔祖再起时代兴衰、族群断续的杀伐,要斩下金乌和大鹏两颗鸟头时,鲲鹏大圣蓦然身形虚淡了,化作了一股色泽幽深的洪流,其形广大无边,无数星光闪耀的丝线没入虚无中,这是因果,是与天下群妖以文字文明缔结的因果,贯通了妖族的气运!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妖师轻喝,回荡在宇宙山河间,“以文明之力,加持你的妖皇之道……去吧,去为了你的理想而厮杀,去粉碎天生天杀的无情消磨,让我看看你这一条路,到底是否能走通!”
“我很期待!”
妖师道化,这一刻似存非存,纯以道路理念的方式存在。
他在点化这世间一切的妖灵,为它们生来便赠送上一份礼物——传承记忆,先天见识!
打娘胎里,便能继承到祖祖辈辈一些共同的认知,是对天地,对时代,对世界的浅显认知,以帮助生灵自身能够更好的生存,去……活着!
“好!”
东皇轻喝,“你不会失望的!”
太一振奋精神,混沌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东皇奋力一敲,这件掌握着时空最高权限的先天至宝,掀起了无量量时光长河的波澜!
它回溯过去,贯通未来,鲲鹏对东皇的那份文明加持,这一刻被太一极尽推动着扩张,站在时空的源头,直到无穷尽的未来,都布满了它的影子!
妖族的气运彻底沸腾了!
倒果为因,错乱时光,整个妖族的大运在燃烧,尽数加持在东皇的身上,去成就他的皇道!
当太一于岁月的烟尘中踏步前行,他的气息无尽的深邃,他的神威不断的拔升,族群存亡断续的背负者,一种至圣的光辉蔓延,一种不屈的意志扩散,席卷山河,一时间竟是隐隐有压制一种法度的气象!
——那是末运的道路!
此等圣道,可制衡末法!
当太一秉此至圣之德,横击冥河魔祖……哪怕这位魔祖极度的非凡,在罗睺魔祖挺尸的时刻,能代表整个魔道的运数,不仅有己身杀运大道,连末运大道都被“代言”了,杀戮与毁灭合一,强度堪称爆炸。
但是,面对得了加持帮助的东皇,却也不能速胜了!
“咦?”
“有趣!”
冥河魔祖动容,惊叹出声,“没想到,鲲鹏实力不咋地,还能玩出这么一手!”
他不吝赞赏,但杀机也是更盛了三分。
事情发展的苗头不妙!
五运大道初现,还没有大杀四方呢,其中核心之一就碰上了克星对手?!
这一刻,不止是魔祖惊讶,就是巫族的几大强横高手,都是吃惊。
他们的关注点各有不同。
像是烛龙大圣,就盯着时光长河看着,眼底有一抹释然之色,仿佛是多年前的某种困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如此……我当初还奇怪,妖族这个时代的传承记忆何来?”
“不想却是鲲鹏老友妖师之道的倒果为因,跨越时空的接力,存亡断续,能随时代变化而变化,以此抗衡魔道。”
烛龙感慨,“难怪我当时看不清……却是有牵扯了妖族大运、混沌神钟。”
“世事奇妙!”
时间的古神慨叹。
“这个情况,算不上什么大事!”帝江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气运大道夺来,破了五运格局!”
他强势出击,趁着太一上去卖血而争取来的时机,背负着诸多妖神大巫的期冀,要将气运大道的功果给收入囊中。
但很可惜,不知为何,总是差了一点,让人遗憾叹息。
一番捕捉失败,帝江便不再努力,给下了诊断书。
“失败了……看来五运大道的格局,背后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帝江一脸肃穆,让烛龙大圣的嘴角隐晦的抽搐了一下。
“既然得不到,那就去毁掉!”空间一道的最高古神杀气腾腾,“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道……我还不信了,五运便没有克星,没有破绽!”
“现在已经有了!”元凰大圣展翅,“看太一表现,便能知末运有敌!”
“圣皇传道,天地气象焕然新,一灯之明,照亮黎明黑暗,烛照众生前路!”
“此可谓圣德,能破末运格局!”
“可惜,太一的圣德,似乎还不够!”
“不错……魔门的末运,是得了整个人道的倾向。”帝江古神说道,“东皇的圣德,仅仅是妖族中的圣德!”
“还需要……人族的圣德!”
帝江反应神速,临机决断,“魔道猖獗,巫妖之争可暂时搁置,共抗强敌……炎帝!”
他怒喝出声,咆哮天地。
“明白!”
人皇长啸,身形陡然挺拔威严,东华神剑蓦然刺出,引动了一股浩瀚的思潮,从人族中涌动,从轮回中溢出,祖巫亦要俯首,在大局之下,短暂的认同了人皇的领袖,让另一种圣德的光芒照耀,裹挟了巫族和人族。
那是刑律的运势,凝结秩序与规则,合万众之力,以匡正文明之根本……一切所求,是去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利益,是在追求以更好的方式生存,延续文明的存在!
这条道路,昔日妖族有过,今朝人族亦有,登峰造极之时,人法便是天规,人道之功德,便是天地之功德!
妖皇镇住了妖族的动荡。
人皇平定了人族的不安。
当天地间最大的两大霸权,都镇压了动荡,凝结着圣德的光芒,进行合流,和平共处,皆不乱了阵脚……那时代末法,所谓的文明黑暗、众生迷茫,蓦然间就变得空洞了,再不能搅乱了人世。
稳定压倒一切!
人道齐心,连混沌都能埋葬,让洪荒举界永恒……区区末运一条道路,又如何逞凶?
若非人族妖族,此刻只是迫于局势联合,心思根本不齐,就连冥河都能给干脆利落的镇压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人心不齐,魔祖才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悍然杀进了这片星空,叫嚣着一个打五个。
毕竟……这里面,有人跟他是坑瀣一气的!
于是。
也不知冥河魔祖使了怎样的神通手段,只听他冷冷一笑,业力的权柄一闪而逝,有追根溯源、逆反本源的气象,透着莫名诡异的气机,让诸神不寒而栗。
“成了!”
魔祖低笑着,话音间略有讥讽,“圣德?”
“换伏羲来还差不多,你们?不行!”
“无有气运为凭依,你们的圣德……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巫妖分裂,气运分流,不复为一……你们该品尝一下这番教训了!”
他虚指一点,顿时有惊变发生——
什么人族气运,什么妖族族运,都在虚幻,都在崩塌!
第六百八十四章 破釜沉舟,诸神合道为封魔!
气运,是洪荒最大的主旋律。
有了这条大道的创造,才让这个多姿多彩的修行文明昌盛发展。
只因它能汇聚弱者的力量,真正的做到量变达到质变,以此凝聚出人道的存在……若是万众一心,天下苍生同心同德,纵然是站在天地绝巅的大神通者,都能给打入永恒的沉睡中。
它守护了天下绝大多数生灵最后的尊严底线!
只要气运大道还在一天,被逼到了绝境的人道众生就有着掀桌子的底牌,威慑豪强兆亿年。
这不仅是思想的武器,还是现实的最暴力战略武器!
当然,气运的玄妙远不止于此。
单有掀桌子,制造了强者和弱者的对立矛盾,对洪荒的发展并不如何有利。
毕竟说到底,很多时候,广大的人道苍生,只是历史的背景板……想要推动文明发展,总归是要看“灵光一闪”,是许多惊艳的人杰做为中坚主力。
他们有大智慧,自然有大成就,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强者的位置上。
对于这样的人杰,自是不能一味的推到对立面上,在予以制衡约束、使之遵守秩序的同时,气运大道的开创者也给予了他们一定的从中获取修行资粮的资格。
尽可能的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去做成前所未有的功业。
到最后,真的成功了。
伴着这样不可思议的伟业,气运成就了洪荒,洪荒也成就了气运,围绕着它,打造了一整套人道认同的体系规则。
什么巫族,什么妖族……这些庞大的霸权阵营,都是建立在这气运的“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
当此刻,根基被动摇,那种破坏性是可怕的。
哪怕冥河魔祖,无法做到把气运给否决,但只是稍微影响一二妖皇、祖巫对各自族群的统御,都足以让他们吃一个大亏。
“咳!”
反噬首当其冲,东皇咳血,染红星河。
他执妖之圣德,借妖师之道,要以此点化天下万妖,出生自带无数祖辈经验,成就无上教化……可这是要花钱的!
妖族气运稳固,自然无妨。
可当根基动摇,有倾塌之势,顿时遭受了重创。
尤其是,太一还护住了鲲鹏——妖师才是这种反噬常理下的最大打击目标。
但都被东皇只身接过,独扛所有。
东皇虽然耿直了一些,但不得不说,他有大气魄,大心胸。
他既为皇,自然会努力做到皇者所应有的担当……是他做出的选择,出了差错,就不会甩锅出去,而是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太一!”
鲲鹏轻叹,语气难明。
“无妨……我还死不了。”东皇话音平静,“苍都没有打死我,冥河还差的远!”
“唉……”鲲鹏轻声道,“你会错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太在意你的死活,毕竟跟你非亲非故的,仅仅是单纯的雇佣关系罢了。”
“我想说的是,虽然你的死活对我不重要,但是对妖族上下还是挺重要的……毕竟是仅剩下的良心了。”
“所以,悠着点,不要一根筋的死扛,能找人分担——比如我,就适当分担过来一二。”
“否则,你的做法会让人误会,严重拉低对我们天庭高层平均智商的评价的……”
太一微愣。
感应着东皇的错愕,鲲鹏很满意。
——叫你之前嘲讽我!
——现在被我找回场子了吧!
只是,紧随其后的东皇表现,让鲲鹏的成就感落空了。
“好,我下次就不帮你扛伤害了。”太一认真的点头。
这孩子依旧耿直。
“呃——”
鲲鹏的精神情绪凝滞了。
他突然很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顺便进行一下深刻的自我检讨。
‘我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想到跟这家伙谈话术?’
鲲鲲叹息,神生不易。
——好不容易被感动了一把,想要帮你……你不应该是说声谢谢,然后客套一番,再顺理成章的达成共识吗?
怎么能这样?!
‘憨憨一个!’妖师心底腹诽,‘活该你跟帝俊那家伙的兄弟关系里,永远只有家庭弟位!’
‘就你这一根筋!直肠子!’
‘永生永世都别想翻身!’
‘连女娲都比你精明一些!’
‘扶不上墙!没救了!’
鲲鹏思来想去,觉得某些有着同胞兄弟姐妹的神圣组合,出生时的排序便是早已在冥冥中说明了所有问题。
那一刻定下了家庭弟位,以后就改不了了!
有兄长在头上的,身为兄长一定狡诈十分,弟弟/妹妹一定是个憨憨!
‘说来也是可悲……’
‘我修行一生,却打不过这些憨憨……苍天无眼啊!’
鲲鹏悲呼上苍不公,顺带着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太一说到做到。
上一刻说了,不帮着扛伤害,下一次就真的不给扛了!
鲲鹏一口逆血喷出,整个神都不好了。
……
“哧!”
东皇的遭遇不是唯一,人皇亦受了劫。
当人族的气运隐隐间幻灭,他作为领袖,同样不好受。
刺出的剑光倒卷,斩在他的身上,让风曦浑身溅血,显得极是惨烈悲壮。
好在,或许是因为手中神剑的根脚特殊非凡,从东华帝君处继承而来,又沾亲带故的连上气运大道创始者的关系,危难之际,它爆发神光亿万重,觉醒到极致,一条法之大道铺展,横贯古今未来,定住了动荡的人族大运,以法理来治理族群,撑住了一时,为人皇分担了压力,挺过血难劫数。
只是,这并不能长久。
诸神洞察局势,知晓魔祖的神通诡异,久而久之,巫妖两族将会陷入劣势下风。
“圣德破末运,却被气运所破!”
“冥河是如何干扰到气运大道的?这没道理!”
魔道大势席卷,化生魔怪无数,中间还有些趁火打劫的魔主,不知有多少是大神通者开小号硬上。
不过,这些并不算太大的问题……巫妖两族作为白道霸权,在中端战力上从来不虚,很快便压制了这些“杂兵”。
唯有三位五运道主,尤其是冥河魔祖的存在,这决定着顶尖战力的输赢成败。
此际,魔祖大展魔威,让妖神大巫心神悸动。
他们想要去援助,却发觉自己其实无能为力,连血战的余波都抵挡不了。
那是太易才可以涉足的战场!
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穷尽心思智慧,去进行精神上的助力。
“是了!”
很快,有古神洞察了奥秘,道出了冥河魔祖肆虐纵横的原因,有几分感慨,也有几分无力。
“业力权柄!”
“气运大道,铭刻天地本源,昔年等闲不可轻动。”
“为了便利使用,天帝当年将之一分为二,划分出了功德和业力。”
“功德为赏,业力为罚。”
“这两者,是最接近气运大道本源的。”
“如今,功德无主,潜藏至深,仅剩下了业力,由魔祖控制。”
“魔祖便是用这份业力的权限,干扰到了气运大道的稳定,影响了巫族、妖族的大势!”
他们得出了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更让人挠头。
想阻止业力,唯有权限优先级更高的功德可为。
但,现在正缺功德权柄啊!
“破不了业力,那就去破气运大道!”帝江发狠,他试着出手对抗冥河,可惜没有圣德加身,对上了有人道倾向的魔祖,是那样的无力,虽然自己没受伤,但也没能伤到对面丝毫。
甚至到最后,冥河都不理会他,无视了帝江的存在。
这激怒了这位空间大道的巅峰成就者,发出了震颤诸神心灵的话语。
“破……气运大道?!”
烛龙大圣一脸的震惊,“帝江,你在说什么?”
“穷则变,变则通!”帝江神色间有些莫测,“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道。”
“何况如今,气运大道只是靠本能发挥作用,若是连这样的情况都不敢动手,那还去争什么天地主角?”
“没有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觉悟,纵然人道再度一统,也无非是重走昔年的老路罢了!”
帝江祖巫很认真。
“可是……”烛龙愣怔,看帝江的眼神很诡异离奇,活像是人见了鬼,还是见自己死后的鬼,感觉实在太过离谱。
“说起来简单,可这等于是要去颠覆一位盘古昔日的道痕……尤其是太昊还活蹦乱跳的!”
“能不能成功且不说,即使成功了……那还得要做好事后与太昊论道、身死道消的准备。”
“这份压力,谁能扛得住?!”
“智慧、胆魄、实力,需要尽数封绝天地,才有胜算希望……真正有这份本事的,都被踢出局了!”
“就靠剩下的人手……能有希望吗?”
“不然呢?”帝江反问,“对付一个末运,便已经是费了死力,才挤出一个圣德来。”
“然而气运本能波动,圣德之道便是动荡不止,显出颓势。”
“还有冥河自己的杀运大道!”
“如何制衡?”
帝江肃穆,“我们现在是靠着人手众多,靠着数量的优势去围攻,才限制了他前进的脚步……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不要忘了,这回的魔劫……讲究的就是以战养战!”
“我们现在能挡住,将来……便玄乎了。”
“那你说……我们如何做?”烛龙冷静下来,似乎是接受了帝江的提议,可以考虑放手一搏。
“自然是在时空上做文章!”
帝江眸光冰寒,“巫族,有你我时空双尊。”
“妖族,掌握时空最高权限——混沌钟!”
“我们联手,错乱整个洪荒时空,点化那遁去之一,造就无穷变量,成就无限平行时空!”
“将希望,种在这里面。”
“而我们这些巅峰战力,最强主战之身,则重演三千大道,争取压制冥河一时。”
“此一时,便是无量时光。”
“我相信,希望的种子,一定能在其中发芽,得到最后我们所期冀的结果!”
“时空回环么?”烛龙大圣看着帝江,仿佛什么都明白了,“很好,我知道了。”
“既然,你都有这样的胆魄……我又如何能不支持?”
烛龙大圣忽然微笑起来,“我投你一票,随你搏上这一搏!”
随着时间祖巫的认同,巫族便定了大势。
毕竟如今的巫族,明面上就只有三位太易级数的祖巫了!
两位同心,元凰大圣——句芒祖巫,便不会有异议。
至于剩下的那些七位祖巫……
“如此也好。”雷泽大圣慨然道,“就算我们失败了,我们也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到那时,说不得娲皇和苍龙便能归来了!”
有这样的带头支持者,剩下的祖巫,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
在冥河魔祖将要偷家取胜的时候,其实也没多少条路可选。
当这样的意志,传递到天庭的中枢,东皇平静的同意。
“我相信,妖族的路,不会输。”
太一最后敲响了混沌钟,这口大钟轰鸣古今未来,震荡了诸天万界,钟声是那样的响亮浩大,隐隐间带着悲意,也不知道是在为谁送终。
“那就让我们,一起联手罢!”
帝江双眼深邃,仿佛藏着天地间最大的深渊,埋了无数的秘密与黑幕,“我们先天神圣,掌握宇宙权柄,掌握大道根源。”
“单只有一个两个,算不上什么。”
“可若是我等联合,纵然人道都要尊重我等……我们把握了命脉!”
“如今,以此为祭,合道三千道,临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封印魔道!”
“哪怕我们的境界都不如冥河,只能封印一时……可如此也足矣!”
“剩下的事情,便看时运了!”
帝江说着,身形发光,空间大道的权柄燃烧,像是自天地宇宙中取来了这份存世之基。
他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一位位先天神圣,他们合道,最强大的主战之身,踏上了这条路,联手演化出了惊天动地的罗网,网住了这个时代,限制了魔门的感染。
“冥河,你可敢入局?!”祖巫高喝,妖皇长啸,共同向着冥河镇压而去。
“你们倒是好胆量!”魔祖大笑,“我如何不敢?”
“你们这罗网有缺,少了那些顶梁柱,终是会破的……那时,便等于我杀了你们所有人一次!”
“我道当成!”
第六百八十五章 恶鬼人间,天命玄鸟
面对诸神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冥河魔祖淡定入局。
毕竟,这对他而言既是束缚,也是机缘。
寻常时候,想要拿顶尖的神圣来磨剑,哪有那么简单?
是。
论战力,他是全新版本明面上的最强者。
单挑,无人能敌。
可别人打不过他……又不代表不能跑!
看看巫妖阵营的这些巨头人物!
他们要么是掌握时空根源,要么是手执先天至宝,要么是专精涅槃重生……一个个的保命能力都是一流的。
就连鲲鹏这样如今的太易地板砖,战力计量单位,都在速度的领域上有非凡造诣,一招大鹏展翅,人就没影了!
这些人物,若是穷尽心思智慧,避战游击,放弃自己的阵营基本盘,只以保全自身为上……魔祖拼了命,疯狂追杀,能弄死个两三位,都算他的本事了!
冥河前后左右看了看,在心底默默算了算,发现可能就人皇乍看过去好欺负一些。
实力不强。
腿也短。
防御脆。
好拿捏。
但是……
这是个狠人呐!
身为太易级数的巨头,竟然能放下节操身段女装,去伪装成后土,亲手主导轮回体制的变革与完善,最后曝光前还顺手坑杀了两位妖帅!
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冥河判断,恐怕并不是多么好收拾……或许一个不好,自己便要灰头土脸,得不偿失。
环视一圈,魔祖咂咂嘴,不得不承认,哪怕巫妖两族各自的顶梁柱都远去了,如今是他最适合发难的时机,但想要一波带走对面,把握依旧不大,需要持续不断的消磨。
然而时间一长,什么幺蛾子都容易冒出来,生了变数……可能还没等到他荡尽诸神,以杀道登临无上道境,娲皇、龙祖、天皇、道祖,便都能重新回到棋盘上,进行博弈了!
之前,魔祖虐菜有多欢乐。
之后,面对四个巅峰战力的群殴,哭的就要有多伤心。
在巫妖两族忌惮冥河的同时,冥河又何尝不心存顾忌?
按照常理,他应该再等待一阵子时机,等巫妖的彼此消磨……只是气运道主单方面传达了意志想法——气运为饵,已然放出,你再不动手,或许下一次你看到的气运,就不是队友,而是对手了!
气运道主都梭哈了,冥河又能怎样呢?
只好跟着一起动了!
好在,局势在倾向于他,人道也倾向五运。
魔祖占据了上风,巫妖两族的高手决定了使用最果断决绝的方法。
诸神合道,三千大道化罗网!
封镇时代,封镇魔道!
他们不会逃跑,选择跟冥河打游击,而是争取拧成一根绳子,与五运大道决一个高下!
‘不选择跑?’
‘很好!’
‘我道当成!’
冥河魔祖欢快的大笑,面对镇压而来的无穷广大之天罗地网,从容不迫,只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元屠阿鼻。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热血在沸腾,杀道圆满的曙光已现。
走过这个坎,执掌杀戮的魔祖便将在道行境界上登临盘古之下的最巅峰,与鸿钧、女娲、苍龙等人站在同样的层次上!
且,因为环境的特殊,杀劫正到了**,单论战力,他有望位列第一!
所以,当面对大道的法网镇压,时光的烟尘覆盖,魔祖也未曾遁逃避战,相反还斩了岁月一剑,在诸神联合所设下的杀局中,插入自己制定的一份规则。
“既然想玩,那大家就玩的大一些!”
魔祖森然笑道,“只有你们合道,岂不是无趣?”
“也算我一份!”
杀戮的大道铺展,魔祖亦是先天神圣的身份,此刻凭借于此,插入了进去,构成了罗网的根基之一,增添了某些变量,也把握住了原本的某些常量。
瞬间,罗网多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让一些祖巫、妖帅,有了不好的预感。
“网,是有眼的。”魔祖的语气幽幽,“哪怕你们编织的是天意之网,几乎能做到疏而不漏。”
“可惜,你们的境界皆不如我。”
“于是……几乎,就只是几乎。”
冥河身形挺拔,朦胧虚幻,“属于我们五运的影响,终将通过这些网眼扩散出去,凝练一个时代最大的破灭洪流。”
“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跟我正面对抗!”
魔祖大笑,“你们若是分散而逃,我顶天了绝杀两三位同道,再灭了千八百大罗。”
“等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让那些人回归,五运纵强,也会被解决。”
“魔道的大势,将再一次被扼杀。”
“可惜了!”
“你们都有私心!”
“你们在怕!”
“怕我就盯着巫族或妖族,专门绞杀那一支势力的成员,杀到崩溃……那样即使最后各自的王牌回来了,胜了魔道,伤痕累累的那一方,却已经注定输了这一个时代天地主角地位的赌局。”
“所以,你们便试图折中的处理,妄想以最小的代价通关……”
“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们,这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
当魔祖的话音落下时,有一道惊艳绝伦的剑光,从岁月中耀起,击向了洪荒天地。
这正是此前冥河斩向岁月长河的一剑,带着阿鼻杀剑的精髓。
这一剑,论强度并不是多么的强大,但其中的神妙玄微,却是掺杂了魔祖这个时代以来的种种感悟,又有血海比邻地府的便利,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尘世罪孽。
它掠过天地,划过苍生的心头,出入于有无之间,超然于时空法度,似乎是要开辟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引出本来就存在的某种东西。
“劫运!”
冥河低喝,“还不动手?”
同样被罗网限制的劫运道主,蓦然间叹息了一声,双手微动,似乎要摆出什么姿势。
不过,他最终克制住了,只是低声呢喃,己身虚淡、燃烧,进行祭祀,释放了一种诡异的神通。
这神通,扰乱了天地的恒常,刻写了轮回的法度,带着一种颠倒的邪恶、可怕,让诸神惊悚。
“血难的时代,动荡的纪元,让人变成了鬼!”
“当有阿鼻地狱,承载人间一切罪果……诸位,且行且三思,莫要让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劫运道主幽幽叹息,“否则,终有人道降下大清算,荡尽乾坤……”
“那时,便不是我魔门要杀你们……而是那天下苍生,都想杀了你们!”
这位道主丝毫不避讳,直点命脉。
他和冥河魔祖联手而为,最后时刻为人间立下了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便是无间地狱,一切苦难无有间断。
在那里,活着,便是受罪!
这道神通,若附骨之疽一般,纠缠在天地、苍生之中,以诸般血难、劫数为孵化成长之养分。
时间和罪孽,都是它成长道路上的最好帮手!
当其增殖到巅峰时,人道会有怎样的变化发生……
妖神惊颤,大巫悚然,都不敢深思下去。
“冥河,你好狠的手段!”
帝江低沉道,“不过,我始终相信,在劫难之中,埋藏着希望的种子。”
“你在赌,赌这个时代,会把人变成鬼。”
“那我也赌,赌总有人应运而出,会把鬼变成人!”
“哈哈哈……”冥河魔祖放声大笑,面对着镇压下来,彻底将之封禁在成环时空中的罗网,透过最后的缝隙,发出了最响亮的呐喊。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了!”
“轰!”
刺目的光华绽放,照亮了万古诸天,神魔之间的对决,挪移到了冥冥中,成为悬在时代头顶上的一把利刃。
不知在什么时候,魔祖便将踏破罗网,重新降临在世间。
在那时,又有谁能来阻止他呢?
……
“真是一波三折的大戏。”
“果然。”
“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就有人越是坐不住,该跳的都跳出来了。”
东夷的营地中,首领重华见证了一切,摇头失笑,“变数那么多,将太多人原本的计划都给打成了粉碎。”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魔门会玩的这么大?”
“不过,这样也好。”
“最起码,竞争公平了一些……大家的最主要战力,都被拉扯走了,输出有限,就看细节的操作了。”
“没想到啊……本来我这里只是一手闲棋,却意外的有了妙用。”
重华微笑着,发出号令,“祖巫远去,火师王庭无力他顾,合该我鸟师大放光彩!”
“擂鼓!出兵!”
“时代的希望,在我们身上……枪在手,跟我走!”
“去造访龙师,为群龙无首的好朋友,提供一下代理掌管的基本服务,进行军事上的援助!”
这一日,东夷出动了!
曾经,龙师牛逼轰轰,一度辖制了包括鸟师在内的诸多部落氏族,得到人族祖庭的认可,成为这一块地带上的共主。
可惜,风水轮流转!
今朝,东夷伸手,想要夺权!
“王!”有鸟师的大臣担忧,“这……是否会坏了规矩?以及破坏了稳定团结?”
“规矩?现在哪还有什么规矩!”重华只是笑笑,“时代变了!”
“这一次,兵强马壮者为王!”
“至于稳定团结……”重华脸上的笑容收敛,眼神有些凝重,表情很是肃穆,“管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团结不了了,乱战的时刻已经到来。”
“五运猖獗,哪怕诸神封印了它们一时……可最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圆满的圣德必须出现!”
“只有这样,建立出一整套的无瑕体系,才能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不再怕无主的气运干扰,能去破除末运的威胁。”
重华眼神幽暗,“所以到头来,终是要做过一场的,决出谁是最后的领袖者。”
“这是我们东夷鸟师一脉后来追上的机会!”
“如果放弃了……你们甘心吗?”
鸟师的大臣彼此相视,都不说话了。
“放勋衰颓,龙师再无人主能主持局面,合当由我等摄政代管,以图天下!”
重华挥手,旌旗卷动,号角吹响,震动了苍茫山河!
这,仅仅是个开始。
……
“叔父!”
金乌一脉仅存的皇子垂泪,站在东皇宫中,哽咽不止。
“我的兄弟们……”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东皇的一点意志立在他身前,冷喝出声,瞬间让皇子收住了哭腔。
哪怕太一因为参与封印魔道,将自己的主战身都压进去了,剩下的只是微弱的意志化身,可其积威之盛,吊捶侄子。
“时代还未落幕,一切都没有盖棺定论,你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太一眸光深邃,“你既然还活着,自当担任起你身上的责任,接续你父亲的事业。”
东皇冷静的安排着,“兄长当年谋算千秋,早已做过很多种可能发生事情的提前规划,未雨绸缪。”
“因此,才有了你们……就是想着让你们能在他无力他顾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份顶上去。”
“你该是去承担这份工作了!”
“请叔父吩咐。”皇子请示。
“巫妖对立格局依旧,不过迫于魔门的威慑,许多事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了默契。”东皇沉思了一会说道,“当然,这份默契,迟早也会撕毁、破坏。”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有你这样角色能活动的空间的。”
“你去走一遭罢!”
太一声音低沉,转为了密语传音,将一些机密传给了皇子,让他双眼睁大,“这这这……这我行吗?”
“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东皇只是语气淡淡,“太阳神一脉崇拜道统,当由你而启。”
“我会安排玄鸟,去助力你一臂之力。”
“注意,谨慎为上……”
东皇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发现自己并不擅长这个方面,终是放弃了,只是拍了拍皇子的肩膀,“要多学学你的父亲……不要让兄长失望……”
“侄儿谨记。”
皇子恭敬受命。
……
“都不是简单的货色呐!”
文命统率着一支鸟师大军,观望天象,见有大日沉坠,群星无光,忽然间一声叹息。
“总有人想方设法的挣扎搞事……”
“唉……我真是个劳碌命!”
第六百八十六章 后巫妖时代,请神容易送神难!
“天下乱了!”
“祖巫妖皇失其强横,人道大势当有改易!”
人族祖庭中,气氛压抑无比,一位位神将、重臣,垂手而立,拱卫着人皇。
此刻的风曦,眸光黯淡,似乎失去了往日鼎盛时的风采。
只是,纵是如此,他也英雄气不减,能慑服诸强,尊其号令,无人敢违抗。
毕竟,这是一个狠人!
与娲导联手,设下坑杀妖帅的大局……虽然仅仅是后来成道的杰出青年,却已经踩着前浪的尸骨,彰显了自己的威严。
更关键的是,他还能放得下节操!
故此,哪怕为了封镇魔劫,还是作为其中主力,一身精力、战力,十去其九,相比于本来就弱鸡的大罗,彼此间差距一下子缩小了太多……可依旧掌握着足够的话语权,令诸强臣服。
他站在人皇圣殿中,垂眸俯视四方,“这是属于我人族的挑战,也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我们要做好接替重任的准备。”
人皇语气幽幽,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接替巫族,承担起这‘后巫妖时代’的牺牲。”
“巫族,已经累了,牺牲不起了……”
风曦话音间带着十万分的沉重,道出做为顶尖棋手俯瞰全局的发现,给在座的火师高层讲述如今的局面。
巫族,相对于妖族,其实是先天有缺。
妖族,包容广大,是做为从开天辟地之初便延续到今天的万族集合,有着完备的繁衍系统,可以不断抽血暴兵。
而巫族……
他们实质上是巧妙挪用未来宙光的人族英杰之魂,再取用盘古之血稀释,才成就的特殊种族。
十二祖巫巅峰时期还好。
这些问题都能得到弥补。
可如今……
盘古精血被带走了,且最关键的,能搞精血稀释复制的女娲,被踢出了场外,只能干瞪眼。
而剩下的祖巫,这些把握权限、玩弄时空的顶级大神通者,也因为封镇时代,将魔劫困锁在其中,牵制了绝大多数的精力,很难再玩出骚操作了。
这意味着……
巫族断了根源!
牺牲了,便不会再补上,死一个就少一个。
这已然成为了一支会绝版的族群。
好在,尚有人族,可以延续使命。
这是使命。
也是牺牲。
往后,再没有多少高个子,去撑起一片天了。
只有人族,要扛起整个阵营!
这,便是——
后巫妖时代!
人族感受到了莫大的困扰,需要做好迎接大风大浪、付出无数牺牲的准备。
万幸。
妖族方面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它们有着完备的繁衍系统,可之前龙祖奋起的那一波,恐龙大军出击,尽管只是昙花一现,但是对妖族带去的打击太惨烈了!
龙族恐怖,一跃登临食物链顶端,屠杀了无数妖族……直到天道都看不下去了,来了一手掀棋盘的降维打击,生生抹灭了恐龙一脉,连真龙本族都被重创!
一番惨烈的博弈兑子,蓦然回首,巫族血亏,妖族血亏,龙族血亏,人族……小亏。
这小亏,还是因为人皇的巨大付出,不得不踏入到封镇魔劫的工作中,失去了本来的一根擎天巨柱。
这是躲不掉的。
毕竟……
说是封镇魔劫。
可做为发起人的祖巫、妖皇,都是暗中抱着“另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心思在做事。
面对明为魔劫,实则为中立第三方在搞事、野心家跳槽准备,巫妖的高层难以分辨出敌我,干脆一网打尽!
镇压时代的罗网,真的覆盖了整个洪荒……管你什么藏头缩尾的五运道主!管你什么新晋的魔门魔主!
全给封印!
昆仑山、须弥山……这些天道圣人的法脉道统,其中纵然有顶尖大能坐镇,可面对暴躁的巫妖两族,一声不带吭的,都如同冥河魔祖一般,被天罗地网给拉扯进了时代的封印!
别说他们了。
但凡是能随意活跃的大罗,都得往这罗网中走上一遭,大道权柄互相牵制,真身休想搞事,只得化身小号能蹦跶。
三千神圣合道,封绝了时代,这是一件壮举!
同样也是巨大的消耗,越是强大者,付出越多。
炎帝登临巅峰,证道太易,还没能抖上一阵子,锦衣日行,便跟许多普通大罗回到了差不多的起跑线上。
还好权势的余威依旧,他还是人皇。
不过,新的风暴已经吹动,风曦冷眼看着,见证一场疯狂的肆虐。
“东夷一部,正图谋不轨。”
炎帝沉声道,“他们不再尊奉祖庭的命令,私自动用了大军,趁着龙师动荡的时刻,去干涉龙师内政……他们走上了扩张的道路,也是独立的道路!”
“对此……”
“诸位,可有良策?”
“出兵!征伐!”应龙神将立即挺身而出,高声怒喝,杀气滔滔。
她吃了大亏。
本来,先前还在拿着苍龙大圣的“遗嘱”,去忽悠龙师变成她的形状呢!
结果,鸟师横插了一杠子,出动大军,进行对龙师的“援助”!
应龙掂量了一下东夷鸟师一部的力量,感觉事情大条——她搞不过!
最后,不得不无奈撤走,灰溜溜的回归火师。
“我奉帝命,执龙祖遗言,去接收群龙无首的龙师……无论是大义,还是情理,都是占据了道理,本来是水到渠成的工作。”应龙神将想起来,还有几分盛怒,“可是,鸟师破坏了这个规则。”
“这是对我们火师如今人族正统的最大挑衅……决不能姑息纵容!”
应龙化身主战派……毕竟她到嘴的煮熟的鸭子飞了。
同时,这也引起了不少火师大臣的共鸣,他们眸光冷漠,杀机四溢,“若如此,东夷当诛!”
“此刻,正是族群上下团结奋死之时,竟敢肆意妄为,挑衅祖庭权威……若不严惩,之后将不堪设想!”
许多神将、重臣,思想统一,都是要扼杀隐患于萌芽之中。
炎帝将这些大臣收入眼底,若有所思。
略微的沉默后,他没有就此表态,反而还询问了另一位本来不该在此的人物。
那是一位显得风尘仆仆的神将,眼角沧桑,显出几分老态。
这本是昔日的一代英武人杰,可惜在今朝,成为了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
“大羿!”
风曦抬手示意,语气郑重,“你是东夷一脉帝女的夫婿,想来应该是对这一支势力有着深刻了解的。”
“你来跟大家说说……”
“对于鸟师如今的行为,有什么独到的看法?”
对于人王的请教,大羿沉默了很久。
殿堂中的将相望着他,一个个的也都逐渐敛默。
知情识趣如他们,在看到大羿身形踉跄着回到了火师,不再过着往昔令人向往的上门女婿生活,自然是能知晓,这背后多半发生了怎样让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悲情故事。
不过,考虑一下大羿的修为战力,便没人想在人家气头上去撩拨……万一大羿悲伤转愤怒,拿弓一阵乱射,谁做出头鸟,谁就惨了!
直到如今,有人皇出面……他们尽管一副不看不闻的样子,仿佛毫不在意,但实则耳朵都竖起来了,等一个答案。
“东夷……鸟师……”
在一阵难以言喻的压抑之后,大羿终是缓缓开口,“火师若想要出兵征讨,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也谈不上去给求情。”
“只是,想请人皇注意一二,要提起十万分的戒备,不可轻视,需当做前所未有的大敌处理。”
大羿不知经过了怎样的痛苦斟酌,才说出了这番话。
没有直接透露太多的隐秘,算是最后的一点情分,却又仿佛是什么都说了,让炎帝能够明白危险。
“大敌?大到什么程度?”风曦眼神一闪,追问道。
“大到……跟妖族作战一般。”
这句话,是大羿用传音告诉人皇的。
“好,我明白了。”人皇颔首,“大羿神将,多年来劳苦功高,之前又行射日壮举,拯救苍生无数,为无上之功德。”
“为此,还直面了妖皇之威,想来已是身心俱疲……便请下去休息一番,之后祖庭另有重任委托。”
“多谢人皇。”大羿躬身一礼,也不在意诸多同僚的好奇目光,径直转身立场,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
‘造化弄人。’
风曦为大羿默哀了两下,收回了目光,脸上不动声色,“诸位,可还有谏言?”
“我有几句想要说的。”
侯冈忽然出列,神情肃穆,“应龙神将此行不利,征伐东夷一事当缓行。”
“哦?”风曦来了兴致,“不知军师何以教我?”
“人皇陛下才情卓绝,我区区一位军师,又哪能教得了您呢?”侯冈谦逊回道,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社会毒打,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两枪,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好生图谋一二,“我只是发现了些微的疑点罢了。”
“应龙殿下,承载大义,掌握法理,代表了人皇和龙祖两位至强者的威严,理当在龙师中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侯冈看着应龙,询问道,“应该是这样吧?”
“没错。”应龙回想着,而后点头。
“那……龙师弱吗?”侯冈似乎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自然是不弱的。”应龙回道,“虽然道祖出手,欲要抹灭龙族……可有炎帝陛下出手,还是保存了龙师部分元气。”
“比不得巅峰时,却也谈不上太弱,仍能算一方豪强霸主。”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侯冈语气温和,似是智珠在握,“这样的一支势力,再有殿下你这合法继承人的统领,无论如何都该有些抵抗能力……东夷是怎么把你轻松驱逐出去的?”
“让我猜猜……怕不是在这个过程中,龙师整体表现拉胯?”
侯冈含笑说道。
应龙先是思索、皱眉,慢慢的,她眉头舒展开来,似笑非笑。
“看来,我是被人当了枪使。”
应龙叹息,想通了什么。
好歹是跟着人道的大良心在这个时代摸爬滚打了多年,见多了世面。
哪怕是因为这次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了,让她心身动摇,一时迷糊。
但当有人在旁提点,很快就明白了一些微妙。
“看来,我这空降的继承人,不太受龙师里面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待见呐!”
“哪怕是有苍龙大圣口述的遗嘱……还是转身就被卖了。”
应龙慨叹,却也没有多少的怨言。
“慎言。”风曦看了应龙一眼,语气淡淡,“苍龙道友还未死,只是临时托管于你。”
“哦,对。”应龙点点头,表示明白。
“龙师之中,对殿下你的权柄颇有疑虑,或许是因为私心吧,也或许是觉得你手里的龙祖口令有问题……不想见到你摄政。”侯冈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事情他见的可不少,“可终究明面上,你是有找来援兵、救下龙师的大功。”
“直接抗命,不妥。”
“顺水推舟,放纵外力破坏局面……这却可以有。”
“毕竟这样一来,就成了殿下你的无能——机会给你了,可你不中用呐!”
侯冈笑笑,应龙也不恼怒,只是点头,认真的倾听学习。
汲取教训,自我成长。
账,她记下了,日后去找回场子便好。
“龙师摆脱了应龙殿下的大义压制,东夷能获取暂时的摄政大权……一个成功保住了本身的利益,一个扩张了自身的声望影响,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侯冈总结,“只有我们火师,是在这里面亏损的。”
“他们倒是好胆色。”炎帝语气莫名的说道。
“这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侯冈微笑,“如果陛下不是为了封镇魔劫,押上了自己大多数的修为战力,依旧是执棋天下的太易霸主,再借龙师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乱来的。”
“可惜……您战力大失,不能轻易顺着通讯网线去砍他们,中央王庭权威大降,自然难免一些野心滋生了。”
“或许他们还在想着——我们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道统,等待龙祖归来,有什么错的呢?”
“不过……”
“我听大羿刚才所言,东夷似乎不太简单……”
侯冈沉吟,“搞不好,最后他们……请神容易送神难!”
“龙师原本的继承人是丹朱是吧?”
“可能到头来,他想要收回权柄,在龙师中称帝,却会发现……已经没人理会他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涂山有狐:大夏兴,文命王!
侯冈为人族火师诸多大臣,分析了龙师和鸟师两大派系之间的猫腻。
东夷一脉出兵,成席卷之势,龙师系统溃不成军,似乎失去了所有的主导权……
这里面未尝没有一份默契存在!
鸟师想扩张。
龙师不想有空降领袖,被中央王庭派人督查,依旧想要享有自主特权。
于是,一拍即合之下,应龙出师不利,灰头土脸的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
其中不乏人皇实力不复巅峰的原因,中央霸权有损,再不能完美的镇压各大诸侯霸主,打消野心家的妄想。
形象一点的说,便是——
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而神农氏弗能征。
诸侯不再臣服于火师的霸权,搞起了小动作,是试探,也是挑衅。
——凭什么你才是人族正统?
——我觉得,我也挺行的!
这似乎很有几分道理。
毕竟,最支持火师作为正统的力量,在三千神圣合道、镇压时代的过程中,耗损太多了!
这些力量,是以女娲圣皇,并诸多祖巫为核心,是最强势的、能掀桌子的战斗力。
然而,随着时代版本的更新,从前巫妖时代过渡到后巫妖时代里,这支力量可谓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后土坐牢轮回,女娲迷失局外……祖巫、人皇仍存,但巅峰战力十去其九!
不知不觉中,火师的背景在虚淡,不再让各方诸侯感到绝望,无力与之争锋。
这样的时刻,鸟师折腾一些骚操作,龙师心有默契的配合……虽在许多人的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了。
况且。
如今东夷一脉的人主领袖,真实身份太过玄奇,不搞些大动作……才是真的对不起其心智手段。
人皇垂眸,看着身前一卷山河社稷图,这是女娲小金库中收藏的一件至宝,是当今天下时代最完整的山川河流走势、族群驻扎分布图,实时追踪报道,可谓玄奇。
风曦凝望龙鸟二师疆域,眼神微微波动,眼底的最深处,仿佛似笑非笑,掺杂着戏谑和讥讽。
‘一番幸苦为谁忙?’
‘呵……’
人皇的心思如渊,默默盘算着可怕的布局。
一边推演,一边是侯冈在畅所欲言,他揭示了野心家的邪恶妄想,顺带着进行预言——
有人引狼入室,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
这说的,就是龙师,就是丹朱!
“这可怜孩子,搞不好到了那时,还会被人耍着玩,成就他人一番名声。”
侯冈军师背后有着过来人,表示很清楚某些作秀的套路,甚至于当年其实都主持过类似的工作,跟某人沆瀣一气,玩的可开心了。
“当他想收回权利和威望时,东夷一脉故作大度,进行‘谦让’,令之可以为共主。”
“但是呢,暗中指使一番,让所有的大臣、将帅、氏族部落领袖,都对之视而不见,只管去东夷朝觐重华!”
侯冈呵呵笑着,“这么玩上个两、三年,龙师的威严就被彻底踩踏在了地上,再谈不上什么号令臣属……重华则顺势高呼‘天命也’,‘顺应’一下天意,还有子民的呼声,堂而皇之的登上王位,把丹朱给流放出去,从而彻底消磨掉龙师最后的底蕴。”
他详细解释了一番组合拳的操作,那叫一个娴熟,老惯犯了。
“所以我说,龙师请神容易,等到了想送神的时候,怕不是得傻眼。”侯冈摇摇头,“他们也是被权利迷了眼,也不想想……现在东夷的领袖——重华,论造势背景,可是跟丹朱他父亲能打擂台的。”
放勋——赤龙转生,眉分八彩。
重华——感应天星,目有双瞳!
吹的这么牛逼哄哄,一看背后就是有猛人在操作!
——不是猛人,也不可能保留下出生的异象,早被人破坏了!
——大家很多都是白板开局,凭啥你就能自带皮肤?
一人给添一下堵,就算是大神通者都能被恶心的够呛。
“龙师也是没法子可选,只能饮鸩止渴了。”应龙感慨一声,“面对鸟师的入侵,将来他们还能以非我族类为借口,进行抵制驱逐。”
“换作是我?”
“嘿!”
“论起血脉的正统与高贵,我是跟他们老祖平齐的!”
“在法统上,就足以将他们吃的死死的,慢慢的侵蚀替换之后,从此龙族不归‘苍’,而归我‘吉’!”
“两害相权取其轻……丹朱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便不足为奇了。”
或许,并不是龙师看不清鸟师的难缠。
只不过,有的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倒也是。”侯冈点点头,表示认同。
而后,他看着应龙的眼神,颇有探寻。
——这孩子的来历,很成问题啊!
——最早的时候,似乎是出现在女娲的身边?
——自身却带着最精纯的真龙本源,是始祖级的!
‘娲皇……’
侯冈心底盘算着,‘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吗?’
‘若是如此,过去真的是小看她太多太多了……’
‘但是……’
侯冈心头又有些疑惑升起。
‘我平日里观察,她也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啊?’
侯冈在猜疑着女娲的智商。
这番心声,若能为娲皇所知,手撕白泽……是难免的了。
‘真是一个迷啊……’
‘说她不聪明吧,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伪装炎帝,坑杀妖帅。’
‘说她聪明吧,版本一更新,她自己被优化没了!’
侯冈很苦恼。
他不怕聪明人,因为一般的聪明人做事其实是有套路。
他也不怕笨蛋,因为笨蛋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而大智慧者……侯冈先生同样不怕,因为怕了没用,真被盯上了,躺平就好,身上这几百斤就撂在那了,随便大佬怎么安排作为工具人。
——这是不久前才上演的血泪史,让侯冈先生看开了,觉悟了,毕竟除了背后骂两句老朋友太不地道,连死党都坑,这个时代刚开始就把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又能怎样呢?
大智慧者不用怕,怕了也没用。
侯冈本以为,自己无所畏惧的。
直到如今,他觉得遇到了bug。
女娲……他是真的看不明白,总觉得她身上有太多的迷雾,智慧谋略在极高和极低之间徘徊。
——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讲套路,就没法用套路应对……偏生总有奇招横出,坑人一个半身不遂,让你还不敢轻视了。
‘唉……’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侯冈心底叹息,认为这个时代实在太难了。
在侯冈军师纠结着应龙究竟对应女娲怎样后手安排的时候,炎帝风曦暂停了军事战局上的推演,脸色神情平静淡漠。
“军师一席话,若醍醐灌顶,让曦恍然大悟。”
“那……既已知局势危亡,不知可有良策?还请军师不吝教我。”
炎帝认真请教。
当然。
侯冈看了风曦一眼,便知道这位人皇其实并不用他教,多半是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
不过嘛!
民主的讨论,还是要有的,不能成了人皇的一言堂,好歹得让在座的诸位贤臣良将有参与感,对不对?
侯冈从风曦的神情中解读出了这些微妙,知道自己又双叒叕沦为了工具人。
但他也不介意。
——这正是一个掺杂私货的大好时机!
经过一番惨痛的教育,侯冈先生觉得自己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巫妖横行的纪元,老阴比什么的着实不少,一个个家伙心底怕是都憋着坏呢,把人卖了还要让人家帮着数钱!
侯先生左看右看,认为就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从今往后,他要为自己打算了!
不然,那些家伙给他画的饼,怕是只能看,不能吃!
‘小娲娲说了,要给我安排一下妖文。’
‘太一也说了,要给我安排一下史皇。’
‘可我觉得吧,这些家伙就没一个靠谱的!’
‘还是我自己去争取吧!’
侯冈满肚子的心事,脸上却不显,十分稳重,在诸多火师重臣、神将的瞩目之下,与人皇问答对策。
“那要看炎帝陛下所要追求的目标是什么了。”
侯冈措辞慎重,条理分明,“想要顾全怎样的‘大局’,以之为先!”
“哦?大局……这东西,还有分别的么?”风曦微笑询问。
“自然有。”侯冈沉声道,“火师的大局!”
“人族的大局!”
“乃至于是……人道的大局!”
“详细说说。”炎帝调整了一下姿势,示意侯冈畅所欲言。
“如果是以火师为尊的大局当先,想要攘外先安内,那么龙鸟二师如今行为,便是犯上作乱,自然要进行处置的。”侯冈对答,“不过,毕竟还有外敌的存在,手段上需要有些分别与侧重。”
“龙师,是以消极手段使坏,坑了应龙神将,但明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把柄,我火师不适合因此追责。”
“相反,还要表现出怀柔同情的姿态,就之前危机时刻的人龙互助为切入点,引导一下龙师的基层。”
“毕竟,人皇先前仗义支持龙祖,肯定了龙图腾成为人族思想道路,这是最大的建交……之后更有力挽天倾之功,拯救兆亿龙族生灵,这是无量之德行。”
“普通的龙族、龙师,是对人族与火师有感恩的……这里面,怀着坏水的,仅仅是龙师的高层罢了。”
“我们应将龙师给剖开,拉拢底层,打击野心家。”
“这方法很多……像是放出点东夷的黑料,去帮助龙师子民认清鸟师的真面目;又或者引导舆论,震撼于鸟师的夺权之举,从火师中派遣专员,在龙师中引导力量,让他们自然成军,去反对‘侵略’;再有曝光真实,龙师高层政客出卖族群利益,成为了鸟师一方的买办走狗……等等等等。”
“思想引导为先,星星之火燎原……这是对龙师的处理方式。”
“而对东夷……则是内外夹攻!”
侯冈说话间是锋芒毕露,尽显锐气,“在外,火师当举重兵,陈于东夷一脉后方,让他们不能圆满的掌控龙师……至于理由,演戏也好,对妖族的战略布局也罢,在座的诸位都能找到借口。”
“而在内,则是进行分化,挑拨离间……东夷一脉,根源错综复杂,有着青帝伏羲的道统流传,有着凤凰一脉的传承渊源,后来又有白帝少昊的亲身入主,这成就了东夷的底蕴,也带来了分裂的隐患。”
侯冈列数东夷底蕴,道出其战争潜力的强大,同时也指出了可以切入的地方。
东夷很庞大。
甚至严格来说,龙师曾经都能被划分到其中……只是后来分道扬镳,让鸟师成为了主流。
不过,正是因为其中的错综复杂,便有了许多微妙之处,被侯冈认定为切入点。
“青帝陛下道统流传,白帝陛下亲身入主……这两位同穿一条裤子,根源在风氏一族,算是祖脉了。”
“想来,当有一些后手布置罢!”
侯冈看着炎帝。
风曦略微沉默后,点了点头,“这却是不假。”
“东夷能成长起来,在初期之时,人族中央多有援助,千丝万缕的渊源,总还是有的。”
“几支强族、大族,跟中央王庭还有着联系……像是涂山氏一脉。”
“很好。”侯冈颔首,“有人便好……火师便可支援、扶持,以做为对鸟师的制衡。”
“不过,单只有他们还是不够……最好最好,需要有东夷如今的重量级成员,身在黑暗,心向光明,愿意为了人族大局考虑,让走上岔路的东夷一脉能够拨乱反正。”
“做为帮助,我们火师可以给牵线搭桥,让这位志士,能得了那些部族的支持拥护,拥有足够的根基,去成就一番事业,与重华所统领的势力打擂台!”
侯冈一字一顿。
“如今,火师衰弱,鸟师欲要问鼎。”
“那,东夷分裂,有能者居之……这不是不可以!”
“我们帮着造势鼓吹,捧上一位倾向于我们的领袖……我认为,这是一条行得通的路!”
侯冈话音斩钉截铁。
风曦挑了挑眉。
忽然间,他脑海里浮出有趣的画面。
有涂山狐在夜半时分高呼——
大夏兴,文命王!
第六百八十八章 有功则赏,勇闯天涯!
狐狸精说人话的事情,风曦想了想,便暂且搁置一边。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是有些道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鼓捣这样的异闻、祥瑞,用来做造势的背景,不是把别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
人皇心底暗自叹息——
‘我终究还是要脸了。’
风曦唏嘘着,对标了一些八彩眉的放勋,重瞳目的重华……这些画眉、假瞳都能把上桌面造势,他自愧弗如。
‘如果哪一天,我被迫如此……’
‘那一定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对!就是这样!’
将锅甩给了世界后,风曦心情很愉快。
至于世界的老板是人道这一件事情……他此刻便是选择性失忆了。
“军师大才。”
人皇赞誉着麾下的重臣,“计策条理分明,依之而行,龙鸟二师似乎翻手可灭。”
“炎帝陛下过奖了。”侯冈军师谦虚恭谨,“为火师出力,是臣的本分。”
“如此操作,龙师混乱,鸟师分裂,唯我火师,保持全胜之态,自可从容施展权术……到得最后,将它们削藩以处理,尽皆臣服中央王庭。”
“只是……”
侯冈顿了顿,面上显出了迟疑的色彩,举棋不定一般的看着风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十分犹豫的模样。
——这是纯粹的演戏。
风曦看了侯冈一眼,四目相对,一切皆在不言中。
侯冈懂他。
他也懂侯冈。
侯冈知道,人皇早有定计,只是需要有人来“抛砖”,才方便“引玉”……民主嘛!
毕竟谁都知道,炎帝是最亲近人族幕后大老板——女娲的,是需要对这位娘娘负责的。
许多事情做起来,都要有“分寸”……不仅要会做事,还要会做人。
太霸道、太独裁,很容易就引起太上皇、董事长的心生不满——你想做什么?
虽然众所周知,女娲脾气很好,很乐于见到出色的麾下表现,未必会计较这些旁枝末节。
但是……这份纵容默许,却不是麾下将相肆意妄为的本钱。
面子都是互相给的。
女娲器重风曦,不言而喻,连身份都能偷偷的互换。
于是人皇尊重女娲,体现在方方面面上,保持谦和的态度,既把事情做了,又要能给女娲呈上一份让她满意的答卷。
侯冈能明白风曦的处境和想法。
反之亦然。
多年交往,炎帝一样明白……侯冈,也是个有想法的!
不仅仅是单纯的为火师出谋划策,多半还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不然,不会那么积极的站出来发言,还一番罗列,摆出各种所谓的“大局”。
——那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实际上并没有得选!
以火师为大局,强势打压龙师、鸟师?
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根本不能摆在台面上。
即使做了,在青史上留痕,事后都要“稍微”曲笔一二!
这是从人族整体大义维护完整的目的出发,做为当下最高的顶梁柱,做为人族道统此刻的嫡长子,对于诸多顽皮的“弟弟”,只能耐心的劝导教育,最起码一开始要是这样!
唯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才可以大义灭亲,“挥泪”镇压……而现在没有到这样的地步,便不能摆出——“我就是要搞死你们这两个家伙,好独占家产”的姿态!
做为中央王庭,要有着足够的心胸气量……哪怕是装出来的!
侯冈在正式的场合上,说了不应该说的话,那应当是在私密情报机关系统中才能讨论如何执行的话题……这其实就是直接枪毙了这条选项。
否则,他会用更委婉的措辞……同样的内容,不同的表述方法,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武力强行干涉,和军事志愿援助……区别一下子出来了,证明语言是一种艺术。
侯冈出面表现,实际上暗搓搓的影响着决策,封死了明面上一条道路的选择。
火师的大局,不是他所需要的大局。
他有自己的想法。
炎帝看着侯冈,眸光锐利,似能照透人心,看着侯冈表演出来的犹豫姿态。
不过,他最终没有戳穿。
毕竟……
侯冈有自己的心思。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啊!
“只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人皇脸上挂着笑容,配合了侯冈一下,让他顺着演下去。
得了台阶,侯冈自然的走下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鸟师不仁,我火师不能不义。”
愁着眉,苦着脸,军师唉声叹气,“多少年前,东夷跟中央还是一家人!”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若是刀兵相见、兄弟阋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
“我担心,底下的子民并不能理解。”
“何况。”
“不管怎样,当火师和鸟师爆发冲突,大军对峙……哪怕手段再高明,也是消磨了人族自身的元气。”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毕竟如今,外患未除,我们完全无法保证在消弭内患的时候,没有妖族一方的趁火打劫。”
“他们完全可以尝试着进行援助,支援鸟师与我们打擂台,玩一手代理人战争。”
“如此一来,冲突爆发,死的是人族的人,折损的是人族的元气,妖族天庭怎么都不亏!”
侯冈言辞恳切。
“军师所言甚是。”人皇皱眉,十分动容的表情,“兄弟阋墙,被外人所趁……这的确是个不得不防的问题。”
“格局太小,执着于一家一户之兴衰,无视了时代的起伏变动,路走的越远,错的也就越离谱。”
“可是,若连一家一户都不顾,最后遭人背刺,沉沦落魄,何其悲凉?”
“东夷……东夷!”
炎帝语气逐渐低弱,变得沉思起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神将、重臣,皆不敢言语,怕乱了人皇的思路。
当然在实际上,人皇早有主见……只是很多东西,他不好过于直白的暴露出来,需要掩饰——比如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过一番考虑,才确定了未来的路线。
之后如果做错了,出了大问题,会有一大票人连坐,帮着分——谁让你们当初没有察觉到不妥、帮着人皇纠正错误呢?
而非是早有“反心”,头生“反骨”,打一开始,心底就没憋着好!
这很重要。
毕竟此地,有许多外人的耳目。
像是神将大尤!
这便是后土身边的禁卫统领,如今一样在人族中任职,如实给后土反馈人族现状,帮着审查人族这家公司的财报!
有时候,风曦自己都啼笑皆非。
一边演戏坑娲,一边又屡屡暗示……他这真的是忠奸难辨呐!
酝酿着火候,炎帝做着犹豫的姿态,像是始终拿捏不定对未来的大战略,最后不得不暂且搁置,与首席军师继续交流。
“以我火师为大局的路线,我已经知晓了……那,以人族为大局做出发点,又该如何行事?”
人皇请教着。
“若以人族为大局……那鸟师所作所为,便要换个说法了!”侯冈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非常有神,可见这才是他所想展开的重头戏,是契合其所求目标的道路。
“怎么换?”
“当然是……承认!”
侯冈嘴角扯出笑容,“为何承认?因为有功!”
“大羿执弓射九日,救济苍生黎庶……这是无上的功绩!”
“而大羿……这是哪里的人马?”
“是东夷!是鸟师!”
“哪怕他现在转户口了,回归到了火师……可在之前,他是确凿无疑的东夷户口,所做下的大事,东夷先天便能分润三成光辉。”
“东夷鸟师一系,培养出了这等大英雄、大豪杰,有无上胆魄心胸,举弓射杀金乌大日,重创了妖族的势头,救下了无数苍生,为人族的霸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便是功劳!”
“而既然有功,便是要赏!要重赏!”
“所以,如今鸟师篡夺了龙师的霸权,在事实上统御了那一片地带,只缺少大义法理……”
“那我们就给他们!”
“用这样的一件事情,去告诉所有的人族英杰、有志之士!”
“去征服妖族吧!”
“只要你立下的功勋足够的多,足够的重,你便能在人族中拥有更高的权限大义!”
“你抢了邻居的土地,摸走了邻居的子民,中央也能承认,用你所立下的功勋做抵扣!”
“只要你还有功勋,火师王庭便不会讨伐你,在大义上承认你……直到哪天,你过大于功,失了德,才会代表全体上下的人族前往征讨!”
侯冈语出惊人,震动了在场的诸多将相。
如果说,之前以火师为大局的路线,是要玩一家独大。
那么现在,以人族为大局的情况,则是在鼓励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你行你上!
只要你能从妖族那里刷出足够的功勋,你便能在人族中为所欲为!
想抢谁就抢谁!
当然,做为代价,抢夺的举动,是会消耗功勋的。
而管理功勋的机构,是火师……做为传承至今的正统,一定程度上能代表“民意”,代表全体人族子民,对一件事情的正邪定性。
当抢夺者的功勋被消耗殆尽,火师将合情合理的征伐。
除此之外,火师只会将矛头指向妖族天庭,抵御外侮!
“很好!”
人皇赞叹,“你这从人族大局出发,所想出来的法子,的确是不错。”
“中央王庭不下场,只做裁判,先天便高了所有人一头。”
“我们把持正统,慷慨的给予各方英杰允诺,让他们能自成一家,只要能拿来对付妖族取得的功勋,便能兑换出在人族中扩张的资格,化身王侯。”
“我们付出的,只是虚无缥缈一般的认同,换来的却是诸多自发进取的打手……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拼搏,能出十二分力气,便不会只用九分力气,所有的智慧和武力都会迸发。”
“只是这样一来,也有一些隐患呐!”
风曦叹息着。
侯冈既然抛了砖,就该他这块玉丢出去了。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那么一脉,功勋卓著,甚至超越了火师,战力又强大,可以颠覆火师……王庭正统,岂不是将会易主?”
人皇忧愁。
“但是,肉……终归烂在了人族里面。”侯冈谨慎对答,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是真的要命!
连做为现任炎帝的风曦,都要弯弯绕绕,怕触动了幕后大老板的神经。
侯冈,一样承受着恐怖的压力。
一个不好,或许有人便帅卑微好,三百刀斧手冲入,将侯冈给砍死在这里!
“况且,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火师,又做裁判,又做选手,这怎么能输?”
“如果输了,那一定是我们中间出了叛徒,还是好多的叛徒。”
侯冈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否则,即使有谁能力逆天,了不起就是称雄一方,逞一时锋芒……最后的胜利果实,终究还是火师的。”
侯冈是这么说的。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暗中摊牌了——这条路线,就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自从白泽觉得,这个时代谁都靠不住之后,他便决定自己下场,找一个好点的切入口。
妖文是他的!
史皇也是他的!
不用太长久,一时便好。
不过,这并不好做成。
在妖族,他跟鲲鹏是同僚,敲黑砖不难,但想要拿到战利品却不容易。
在人族……他还是个打工人呢!
总归是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横跨黑白两道……哦不,是横跨巫妖,贯通天人,奠定自己的盘古根基。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这才一个盘古呢!’
‘就把我当做工具人,跟后来者博弈了!’
‘以后再出个三位、五位盘古,都拿我当枪使的话……’
‘艹!’
‘我的日子还怎么过?’
‘你们这些盘古,得罪人了不怕,哪怕得罪一位盘古,也不过是同级之间的斗争。’
‘可我呢?’
‘我这么一个小身板,怎么经得起摧折?’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当正经神……’
‘把我逼急了……’
‘我就勇闯天涯了!’
‘早晚有一天!’
‘我要所有人,都不敢对我大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