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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小白     快穿之渣男洗白实录txt下载     快穿之渣男洗白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五章 拆白党x绝户女(12)

    明月楼很快走上正轨,这是在众人意料之外的。

    那些对手、仇家、被驱逐的老人,都等着看谢知言这个小子的笑话,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临危受命,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得罪这么多人接手明月楼?

    好,尽管接手,要是能把明月楼撑起来才算本事!

    否则有收拾他的时候。

    不仅仅那些人这么想,就连明月楼留下的大部分,也无不心里打鼓。

    可是事情就这么奇妙,就是这样一个浮夸浪荡靠着皮相给三爷挣钱的小子,居然就这么咬着牙把这一摊撑起来了。

    莫怪他们狗眼看人低,实在是这位新上台的谢爷平日里也太不动声色了,花天酒地的浪荡形象塑造的深入人心,没想到人家心中自有一片忠义,手腕利落,有种!

    这样的爷们儿就值得追随,值得敬佩!

    “谢爷,你说咱们为什么要白白给出去那么多钱,也没听说过那学校多有名,这不是打水漂么?”

    阿力心里想不通,好好的挣钱,现在明月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干嘛拿钱往外扔呢。

    他目前在楼里地位也不低,老大的心腹人物,这一切是怎么来的,阿力清清楚楚,就连称呼也再不敢说“小谢”二字,而是带头叫了“谢爷”。

    谢知言肯提拔他,就是因为他识趣。

    “你不懂,咱们挣得再多,在那些上流人的眼里,是脏钱。”

    沪大刚刚成立不久,现在国内的大学就那么几所,很多有钱有能力的人依然是向往出国读大学,可是谢知言知道,牵头成立沪大的这位校长,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两手空空,凭着一个办大学的说辞,硬是拉拢了商界、教育界、政府机关甚至是外国人这个庞大的关系网,当然大学也是建起来了。

    可贵的是这位校长的初衷,那便是开启民智,培养人才,为此他甘愿和各方势力虚与委蛇,只要大学能生存,学生能得到高等教育,哪怕被那些看不清时势的假清高骂也甘之如饴。

    果不其然,这所大学以后会出很多在历史上闻名的人物。

    现在,正是大学需要资金的时候,谢知言直接找到校长,表明他要出资捐赠一座图书馆。

    一座图书馆!

    校长直言告诉他,大学是独立的,学生是自由的,虽然目前缺钱,但也绝不会因为钱沦为某方势力的傀儡。

    谢知言可以理解,基于这年头很多人的固有思想,但凡有原则有顾虑的人,听到他的名号都不会和他见面,这位校长还愿意和他喝茶,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

    主要是他谢知言的钱,明月楼的钱,是脏的。

    资本家是靠压榨工人,明月楼的钱是诱骗、欺诈、逼良为娼、仙人跳、拆白党,只要能弄来钱,毫无人性规则可言。

    两者哪种更可恶,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需要有任何回报,也不会给学校施加任何压力,我只求,能给我弄个入学证明,让我当个大学生。”

    谢知言这样说。

    周校长头一次觉得诧异,自打和这个年轻人见面,他一直在诧异。

    “能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

    “或许是想圆我自己一个读书梦吧。”谢知言抽一口烟,无所谓的笑笑。

    “可以理解。那我回去就安排,干脆连学籍也给补一份完整的。”周校长吃了颗定心丸,也笑得热情,知道能落实捐赠图书馆的事,别说一个大学生,就是当教授他也能答应,名誉教授嘛,钱到位都好说。

    “那就麻烦周校长了,我年纪这么大了,就直接读大二吧。回头我就让人送支票过去。”

    谢知言起身和周校长握手。

    “好说好说,那我下午就在学校办公室等着。学校大门进去直走,走到头,红色砖墙二楼就是我办公室,好找的很。”

    见识了不一般的大学校长风范,人走后,阿力挠着头。

    “谢爷,这真是大学校长?别不是被骗了吧?我怎么听着,这大学校长跟平时街面上做生意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那你觉得大学校长都应该是什么样的?”

    谢知言这会儿心情不错,愿意和他说聊两句。

    “说不好,但是读书人么,不都是清高的很,这个不屑那个瞧不起的。”阿力小时候私塾先生就是这样。

    “他要是这样,学校还能办的起来?”谢知言点点头,把烟抽完摁灭,“人呐,就要懂得变通,哪条路走得通就走哪条,否则一头撞死也是白死。”

    谢知言回去就开了会,他现在不搞金三爷那一套,而是大家坐在一块大大方方说出来各自的想法,有什么决策都告诉一遍,当然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他,但是明月楼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变了。

    不再是以前阴沉压抑,互相恶性竞争的场面,大家提起谢爷心里都是服气的。

    赚到手的钱多了,还不用动不动就挨打受气,能不服么?

    “我知道大家心里不太理解,认为咱们明月楼挣钱不容易,突然白白给出去一大笔,到了年终分红的时候,影响大家收入,在这里我有必要跟大家说一声,这笔钱不但要给,还要给的多,给得快!”

    他起身,端起茶喝了一口,暗自观察了一下参加会议的人各自的脸色。

    有意见和没意见的差不多各占一半。

    谢知言把明月楼的运营方式改了,自有产业进行大清洗,赚钱的深挖,不赚钱的整顿,重新调配人手指定规范,其他的偷鸡摸狗的恶性产业暂时换了个策略,只针对为富不仁的有钱人、汉奸等。

    像是原主之前搞的吃绝户那种,就直接砍掉,自然有反对的,那就驱逐。

    最明显的是员工福利,留下来的听话的,通过了考察期的都能参与分红,只是多少而已,但哪怕再少,那也是分红啊,证明自己是明月楼的一份子,是股东,大人物才能有的待遇!

    住房方面,谢知言吩咐将这一片那几十间狭小脏污的房子重新装修,根本不用花费多少,人力自己有,又是为着员工自己,干起来多带劲儿,最终装修完谢知言只出了采买电灯床铺的钱。

第七百零六章 拆白党x绝户女(13)

    现在明月楼的宿舍,统一干净的被褥,雪白的墙,明亮的电灯,脚底下是干净的地板,在沪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对他们这些底层讨生活的人来说简直像是天堂。

    还有看病,谢知言指定了一家老字号药堂,包月给钱,只要是明月楼的,有个头疼脑热只管去看,不用付钱。

    除此之外,还有老职员年年都能加薪……

    在这个时代,资本家横行无忌压榨工人最后一滴血的时代,谢知言领导下的明月楼这些举措简直是大馅饼砸在了职工头上。

    入了明月楼的,都纷纷感叹跟了好主子,那些走了的都后悔不迭。

    以至于谢知言要建厂的消息传来,厂址还没选好,报名的人已经挤爆了办公室,还有人打起来了。

    短短时间内,明月楼在道上的名声为之一振,外人不觉得,可是同为下九流行当,大家看明月楼就像是学渣看学霸一般。

    刚开始是看笑话,等着明月楼倒了好瓜分,没想到非但没倒,还赚的盆满钵满!

    大家都是在底层混饭吃,被人唾骂憎恨的玩意儿,凭什么你能混的如此高级?

    “其实这也不怪大家,是我之前没说清楚。”

    谢知言说完,便有站在他一边的铁杆出言替他辩解,他摆摆手。

    “自打我临危受命走到现在,大张旗鼓的搞了一些新措施,咱们明月楼侥幸走到现在,能有如此局面,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我想要做的,不只是挣钱,而是让大家一块成为体面人!不再是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辈子挣脏钱,而是堂堂正正的走出去,清清白白的挣钱!”

    是啊,他们这些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人家口中叫个先生,其实谁把他们当人看了?

    要能挣干净钱,谁干这个,谁不想做个体面人?

    地下纷纷开始议论,再联想到最近出去,挨打都少了,那些看他们不顺眼吐口水的也少了,心里对谢知言信服不已。

    谢爷真是把他们这些弟兄们放在心上了,否则像三爷似的,只管挣来钱就行了,谁管他们死活?

    “我之所以去拿这么些钱去捐赠大学图书馆,就是想要洗白咱们明月楼的名声,我不但要捐赠图书馆,还要去大学读书!就连你们和你们的子女,只要肯上进,是读书的材料,考上了我都给出学费去读书!”

    他话音刚落,哄的一声被议论声淹没。

    “咱们明月楼以后也有大学生了?”

    “这可真好,想都不敢想啊,我家那小子喜欢读书,以后可得抓抓紧……”

    “那可是大学生啊,放在以前就是就得是个进士,咱们也能跟进士攀上关系,真长脸!”

    “那些读书人老爷眼光高的很,能接受咱们明月楼的钱,不知道谢爷费了多少心思呢,还有人叫着白花钱,眼皮子浅的东西,没有谢爷咱们上哪挣这些钱!我今年的分红不要了,捐给那什么读书馆,万一老子的后人以后能去读书呢,说起来他老子也出过力……”

    “我的也不要了!”

    “我也!”

    阿力看在眼里,听在心里,越发觉得谢知言厉害。

    虽然谢爷自己都能拍板,但没有这样来的心服口服啊,时间久了总归不利于……谢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利于团结。

    阿力不懂一帮子干这个的要团结有啥用,但谢爷说的,总没错。

    ……

    余露露是在考完试才再见到谢知言的。

    她纠结了这两个月,一方面努力复习,准备中学结业考试,一方面还悬着心,总不知道如果见到他要怎么对待,再加上天气炎热,整个人都瘦了。

    后来她想,会不会这个人就此消失,就当他消失了吧。

    否则怎么连露面都不敢呢?

    这种人没什么好念着的,不敢担负责任的懦夫,还撒谎。

    他根本不是大学生,余父叫人打听了,大学没有他这么一号人。

    余露露不再想他,只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腔愤恨都放在学习上,结业考试发挥的很好,老师说可以帮忙写推荐信,她申请大学也能有较大的把握录取。

    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她从学校回来,依然是坐那辆黄包车,只是那个寡言少语的车夫突然说。

    “街角那书店新到了好多书啊,刚才卸车的时候,我听店主说买书还能得那什么明月楼主的签名。”

    “真的呀?你也知道明月楼主?”明月楼主是余露露最近迷上的作家,写的小说犀利又精彩。

    “这不是常听小姐说么。”

    “那快去!这可是独家消息,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余露露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明月楼主的专栏她每期必买,她还给报社写过信,表达自己的崇拜。

    黄包车停下,余露露下车小跑到店里,果然今天有签名!

    “书要两份,签名也是。”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不对,这个买书的习惯还是和谢知言交上朋友后才有的,两人遇到自己喜欢的总要另买一份送给另一个人。

    现在不必了吧,人都没了,更何况还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她正准备和老板说——

    “买两份。”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露露愣住了,她抬眼,那个消失了许久的男人手上正拿着书。

    他自然也看见了她。

    余露露转身就走,书也不买了,走出门坐上黄包车,冷着脸吩咐,“快走。”

    一向机灵的车夫不知道怎么了,正在给黄包车上油,动作有点慢。

    “露露,这么久不见,不想聊聊?”

    谢知言扬扬手上的书,“这是最后两个签名。”

    余露露心里有气,但又不想轻易被他拿捏住,就冷眼看他,这么一看就看出不同来。

    他穿着青色长衫,头发也不再用发油梳的油光水滑,显得清爽了不少,本就长得英俊,这么一身书卷气,书店里来来往往都是喜欢这个调调的,周围打量的眼神不知道吸引了多少。

    余露露越看越气,当初她不也是被这张脸给吸引了吗?

    还有脸找上来,这次她余露露就让他明白,长得好不管用了!

第七百零七章 拆白党x绝户女(14)

    十五分钟后,余露露还是跟着谢知言走进一间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喝点什么?”

    谢知言看她闭口不言,只冷冷看着他,也没有再问,直接对着穿燕尾服的侍应生点单,“两杯咖啡,一杯加奶加糖,再来一份红丝绒蛋糕,谢谢。”

    训练有素的侍应生礼貌退下,虽然外面民不聊生,战场炮火连天,但是沪市依然灯红酒绿,喧嚣繁华。

    咖啡厅电影院歌舞厅更是生意兴隆,别管洋人自己人,只要有钱,都能在此地找到快活。

    这两人之前也经常去这些地方约会,或是共读一本书,或是听一曲小提琴,又或者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静静坐着,闲聊。

    原主可是玩家里的祖宗,浪荡中的头子,每每朝着单纯多情的余家大小姐卖弄自己懂得的东西。

    几成熟的牛排要配什么年份的红酒,什么材质的洋装流行,谁谁谁是土老帽暴发户。

    这方面原主有着天然的优势,这是他的主场。

    心思机灵脑筋转的快,他勾搭过那么多会吃会喝会玩的太太小姐,早就门儿清。

    可今天,面对无比冷淡清醒的余大小姐,谢知言只觉得棘手。

    她还是这样看着他,一双杏眼透着清凌凌的光,带着点讥诮和凉意。

    仿佛在说,看吧,看你还能说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这家的红丝绒蛋糕,每天限量供应,以前总排不上队……快吃吧。”

    谢知言将装着蛋糕的精致碟子往余露露方向推,余露露愣了一下,以为他会解释,或者找借口说一些虚伪的关心,没想到他既然要她吃蛋糕?

    语气这么自然,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露露?”

    谢知言不解出声。

    “嗯。”

    余露露低头,肚子里满满当当的话,对上那张脸就是憋屈的倒不出来,她拿起叉子狠狠的叉了一大块蛋糕放嘴里。

    唔,一如往常的好吃。

    蛋糕又没错,先吃了再说。

    她表情舒缓,一口口的吃着,谢知言则耐心宠溺的看着她,两人一个俊一个美,落在旁人眼中画面无比的美好和谐。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吃掉最后一口,余露露找回了自己的淑女风范,慢斯条理的擦了擦嘴,又喝了口咖啡,总算心情舒畅。

    就在她“咔”的一声放下杯子,等着找面前的野男人算账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这不是露露嘛,我就说看着眼熟的很。”

    陈明真,余露露同学,喜欢的男生邹炳辉暗恋余露露,一直将余露露视为假想敌。

    此刻她身边跟着几个朋友,其中便要邹炳辉。

    邹炳辉一看余露露,神色兴奋,就想要上去打招呼。

    “露露不介绍一下?前阵子不是听说你交了个大学生男朋友嘛,这才过多久啊,就又来一个……”

    她意有所指的太明显,在场长耳朵的都能听懂。

    邹炳辉迈出去的步子也听住,他来回看看,神色有些阴沉。

    “这位是?”

    谢知言终于开口,要不然这女的戏要唱不下去了。

    余露露则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打算开口,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幕。

    “我是露露的同学,我叫刘明真,这位先生恐怕还不知道吧,露露在我们学校那可是出了名的好,长得漂亮清纯,一副喜欢读书的清高模样,不知道惹了多少男生的心,先生要真的喜欢露露那就抓紧点,多表现,千万别学那个大学生,直接被吓跑了!”

    刘明真说完,捂着嘴笑。

    谢知言敲敲桌子,“我就是露露那个大学生男朋友。”

    余露露一怔,这才正眼看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把戏。

    刘明真愣住,“你说什么,怎么可能,那人不是都把露露抛弃了,她还因此生了场病呢!”

    “不知道这位刘小姐是什么来路,我们男女朋友之间的事情,你倒是比我们更清楚一些,是平时偷偷跟踪我们还是趴在我们门口偷听说话呢?啧啧啧,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小姐作为。”

    谢知言毫不客气的反驳,把陈明真羞的脸皮通红,就连她身边的朋友都觉得她这次过了。

    原来在学校互相不对付,嘴上刺两句也就算了。

    现在大街上遇见,居然因为这么点不愉快就去当面揭人家的短,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人家的未婚夫呢,岂不是毁了人家?

    这年头中学毕业订婚结婚的比比皆是,很多人家就算让女孩子读书,也只是为了面子好看,说亲事更体面一些。

    “陈明真,你别闹了,走吧。”

    邹炳辉叫了她一声,原本是好意,没想到却把陈明真的执拗给激了出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余露露在学校众星捧月,出了校门还有这么高大英俊的男人陪着?

    明明不久之前还因为和男朋友差点私奔而离家出走,装病躲羞罢了,她都查了出来!

    假清高,她非要拆穿余露露不可!

    “你说是就是了?先生,奉劝你一句,不要因为一时的好心而着了某人的道,她和人私奔的事儿整个学校都知道!”

    陈明真快意的盯着余露露,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她脸上的神情。

    果然,开始痛苦了。

    余露露想起了那些甜蜜热情……和之后的残忍真相。

    “还是那句话,陈小姐是怎么比我们两个当事人知道的还清楚的?”

    谢知言眼神一变,缓缓扫过他们几人,“就凭你上下牙一碰,想当然的那么一说,就要毁掉露露的清白名声?陈小姐,脑子有病就去治,干嘛像疯狗一样对着露露死缠烂打,就因为她长的比你漂亮?其实漂亮不管用,漂亮又有脑子才管用。”

    谢知言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可惜陈小姐你,一样都没有呢。”

    “你放屁!”陈明真气疯了,指着谢知言大骂,她难堪的要死,今天原本请了几个朋友逛街,顺便借朋友的名义叫上邹炳辉,想要拉近距离,没想到碰上余露露这个贱人……她根本下不来台!

第七百零八章 拆白党x绝户女(15)

    “陈明真,你想怎么样?”

    一直默不作声的余露露开口了,她虽然知道陈明真经常拿自己当假想敌,总认为自己要抢夺她喜欢的人,但她始终认为大家都是同学,所有的矛盾也只是同学间那点鸡毛蒜皮,现在看了,根本就不是。

    “我和朋友好端端坐在这里,你莫名其妙跑过来说这些,究竟是想要怎么样呢?”

    她扫了一眼旁边不作声的邹炳辉,“算了,和你说这些干嘛呢,说不通的。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好了,我不喜欢邹炳辉同学,以后也绝对不会喜欢,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余露露的气定神闲,越发对比着陈明真气急败坏的嘴脸有些难看。

    “你、你说什么,我只是看不过去你假清高罢了,基于好心来提醒一下,免得有人看不清楚上当受骗!”

    陈明真急切的想要找到余露露的漏洞,按照她的想法,不是应该说出余露露之前的丑事,她身边的男人就会愤然离开么,怎么非但不走还帮着余露露说话,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被灌了什么**汤!

    她情急之下冲着谢知言提出质疑,“而且你说是她之前那个大学生男朋友就是了,用什么证明?”

    “你想要什么证明?”谢知言勾起唇角,笑得惬意。

    那一派风流俊朗的模样,惹得周遭的女孩子都忍不住投来目光。

    余露露脸色一变,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谢知言能有什么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大学生!

    问题是这种事她知道就算了,如果被陈明真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出去,又是一通麻烦。

    就在她烦闷不已的时候,只见谢知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绿色学生证,上面写着沪大的字样和学校钢印。

    “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证明?陈小姐要不要打开看看啊?”

    他慢斯条理的说着,唇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冰冷嘲讽。

    “够了,陈明真!你闹够了没有?今天死活要拉我出来就是要我看你怎么无理取闹的是不是?”邹炳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不是自讨没趣么,他不耐的说道:“你们爱陪着她闹尽管陪着,我走了。”

    陈明真自己也没脸再呆下去,哪怕心中有万千怒火也只能默默咽下,转头带着人离开。

    呼啦一下,余露露眼前瞬间清净。

    她低头不语,伸手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想了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为什么?”

    谢知言动作一顿,凝神看她。

    “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我可以接受一个人落魄,但不能接受他撒谎。坦诚是基石,如果没有了坦诚,就算再花团锦簇,最终也是一盘散沙。好聚好散吧,何必搞那么难看。”

    余露露想清楚了,他愿意在别人面前维护她的面子,愿意讨好她,应该是还算喜欢。

    但是他不诚实,欺骗她,是怎么样都不行的。

    就这样吧,虽然眼下心里不好受,但……总会好的。

    “露露?”谢知言疑惑的问道,“是我理解错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坦诚,我欺骗了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这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还要她怎么说清楚!

    余露露猛地抬头,泪光在眼里打转,压低嗓子说道,“你还说!你还好意思说!”

    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学生证,翻开。

    “你倒是做戏做全套,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就敢说自己是大学——”

    她眼睛落在和眼前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照片上,再仔细看,谢知言,xx级物理系学生,那么他就要上大二,和他往日说的没错?

    没错?

    这年月大学都很少见,更没有办假证那一说,余露露来来回回看了看,确定是真的,上面还有周校长的签名。

    他真的是大学生!

    余露露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他。

    只见他无奈又无辜的耸耸肩,脸上浮现出一丝委屈,“我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怀疑我不是大学生,我是因为事情多出勤率不是很高,但课程上该学的知识我肯定都学了的。露露,别人可以质疑我,你不可以。”

    他将学生证从她手中抽走,放到上衣口袋里。

    崭新的,热乎的,周校长刚刚送给他的。

    “你有任何想不明白的,或者想知道的,都可以直接问我,千万别憋在心里瞎琢磨。我知道前阵子的事情,我处理的不成熟伤害到你了,对不起,我也没有谈过女朋友,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再加上你要专心复习考试,我就想着等你考完再说,以后……不会了,你信我。”

    谢知言在桌子底下拉她的手,被她轻轻的挣开,他又拉,这回没挣开了。

    “你还想有下次,做梦去吧,我阿爹都要恨死你了。”

    余露露想起给家人带来的危急,口中依然是冷淡的,但动作上显然没了太多抗拒。

    “应该的,是我对不住二老,你看……有没有机会,我亲自上门给老人家赔罪啊?”谢知言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她的手,“行吗?”

    余露露咬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阿爹确实是说过要他上门去,可后来着人打听过沪大里没有这个人后,就没有再提了。

    现在看来,要么是阿爹找的人打听的不仔细,要么就是他出勤率不高,以至于学校里有人不知道他。

    她也是打算放弃了的,可眼下居然是冤枉他了,余露露一向心地正直,这一点像余父,冤枉了人自然觉得自己理亏。

    “再说吧,我是打算读大学的,现在不打算谈这些。”

    “我知道,你尽管申请,肯定会录取,我对你的成绩有信心。”谢知言一早对周校长提过,小女朋友要读大学。

    毕竟有关系不用白不用,他可是花了钱的。

    “你就这么肯定?”余露露心内隐隐泛出喜悦,她这次考得还真不错,“哎,大学里肯定有很多漂亮女同学吧,你原来真的没有谈过朋友?”

第七百零九章 拆白党x绝户女(16)

    余露露想起他说过的话,忍不住问了出来。

    女孩子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没有不计较这个的,尤其是谢知言长得好又会说话,走到哪里没有女孩子喜欢?

    “我出身不好,没人看得上。放心吧。”

    谢知言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听的余露露有些不自在,好像戳到了别人的伤疤一般,她甩甩手。

    “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意思啊,没人看得上,难道她就看得上了?

    这是吃定她的意思?

    她从座位上起身,理了理裙子,“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没有要他送的意思,谢知言也没上赶着死乞白赖的要送,只是淡淡说了句,“开学见!”

    余露露直到回到家,还在思索开学见的事情,不对,他就这么肯定她会被录取?

    对她倒是比她自己都有信心,还算有点眼光。

    谢知言回去就忙得飞起,整日脚不沾地,恨不得肋生双翼脚踩风火轮,无他,主要是事情太多太杂。接手这么一大摊子,又制定了一系列的新政策,需要时间去过渡、理顺,让明月楼真正成为他自己的。

    好在他已经培养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手下,杂事都能安排妥当,目前他的主要工作是见各方势力,拉拢关系,喝酒听戏。一头扎进了万丈红尘,誓要从这些肮脏污浊中换取最大利益,来一点点完成自己心中的构想。

    如果能够做到,哪怕在此过程中付出上那么一点点努力,就足够他抛弃个人享受执着的去推进。

    事实证明,跟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不是一般的累人。

    整个假期,余露露再没见过谢知言,倒是每月市面上新出的书都会送来,其中不乏有明月楼主等她喜欢的作家,碍于这一点,她也实在无法推辞。

    更何况人家每次送完书就走,只说是奉命行事,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余露露只好被迫笑纳,每天看书看得不亦乐乎,尤其是收到沪大的录取通知书后,更是扑向书的海洋,每天写一篇心得笔记,还有对大学的怅惘,完全不理会其他事务了。

    直到快开学了,才收收心,开始做上大学要穿的新衣,买纸笔,还要去依次拜访以前的老师和交情不错的同学好友,以及会和她一同上大学的需要及时联络。

    这天,她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小花站在门前,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了小花,家里出什么事了?”

    余露露纳闷儿,却被小花一把拉着,“小姐,老家……来人了。”

    不是收租送来的日子啊?

    “来就来——”余露露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来的是谁?”

    小花点点头,小声说,“大堂叔,还……还带了个小男孩儿,说是、说是给小姐当兄弟,族里选了这个,让他提前来认认门……”

    余露露垂下眼,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看来老家的人是坐不住了,原来以为能辖制的住她家,还不是看着她年岁差不多了,等她嫁了就是夫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再没有她发言的立场,阿爹阿娘也就再无理由拦着过继一事,可现在她都考上大学了,万一她真的混出点什么本事,就不是能任由他们拿捏的了,可不是慌了手脚?

    余露露确信阿爹阿娘并不提前知情,但凡他们知道,肯定会和她商量。

    原来还维持着表面和平,可是现在招呼不打一声就直接把人从老家送来,以为这样就能捏着鼻子让她认下?

    做梦。

    她提步往前走,正听到大堂叔发表高见。

    “……女娃娃,能识得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子就挺可以了,怎么还能考上个状元不成?我家你那几个侄女,哪个都没有露姐儿读的书多,还不是照样风光嫁出去,一点不耽误侍奉男人生娃娃,我看你们两个是脑子糊涂了!一个女娃娃纵成这个样子,跟那么多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名声都坏掉了……读那个什么大学堂有什么用,就是现在外面叫着新政府了,也没见女的去做官啊?”

    “大堂叔这话说的不对。”

    余露露推开门,大大方方走进去,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大堂叔。

    虽然和余父是一辈的,但余父保养有方,又不爱操心,大堂叔一家老小几十口,整日为了不争气的儿孙操持,故而这位大堂叔和余父站在一起好像是父子。

    他留着一把花白胡须,身旁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生的圆滚滚的,此刻正抓着烧鸡大口大口的啃着,吃的满嘴流油。

    他听到余露露说的话,眼睛一眯,冲着余父说道,“你养出来的好姑娘,都敢冲着长辈大呼小叫了。”

    “大堂叔见谅,露露一时失言,这么热的天大堂叔怎么想着来了,是听说我考上大学的好消息,特地前来恭喜的?”余露露上前一步,伸出手,“沪市我阿爹认识的好多叔叔伯伯,听说了都要给我红包,大堂叔是自家人,一向关爱小辈,还特地大老远亲自跑一趟,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堂叔原本想要借机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侄女,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说的那么敞亮。

    大堂叔掏了掏,终于摸出一块大洋,放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像是吃屎了一般。

    那小男孩可不依了,一把就要抢过来,被余露露躲过,似乎没见过居然有人敢反抗他,尤其是眼前这个姐姐。

    男孩儿张口就骂,“你个赔钱货,快把钱还给我!那是我的钱!”

    “怎么是你的,这明明是大堂叔给我的啊?”余露露挑衅的看他。

    “哼,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们家的东西也早晚都是我的!你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赔钱货,最好识相点儿,不然、不然我就把你赶到厨房去干活儿!”

    家里那些不听话的姨娘姐妹,哪个敢不听话,不都是任由爷们儿指使打骂的,小男孩儿一不留神把大人们说的话给学了出来。

第七百零一十章 拆白党x绝户女(17)

    孩子才七八岁,怎么会说出这些话,还不是平日里大人说的。

    当着孩子的面都敢这么说,看来老家这些人是已经把他们这一房的财产给当成自己家的了!

    不说余露露,余父余母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们殚精竭虑的考虑女儿的以后,族里的面子,想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大家都能过得去的结果,没想到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白费力气,这些年的积攒全是替人家存着的,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取,只管上门就是了!

    “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你们别和他计较。”

    大堂叔皱了皱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一个女娃娃罢了,就算读了几年书又能怎么样,还能比顶门立户的男娃金贵?

    虽然话是难听了些,但都是实话。

    余露露可不管他,只一味的冲着那小男孩儿说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家,我是我阿爹阿娘唯一的孩子,我连你是哪里跑来的野小子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家的东西都是你的?”

    那小男孩本来以为说错了话,但看到大人们都没什么反应,胆子更大。

    听见余露露这不顺耳的话就不高兴了,想起他娘平日里说的话,学起来溜得很。

    “你家是绝户,我来就是给你们顶门立户的,东西当然是我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你个女的能干啥用,一副嫁妆就打发了的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

    不等余露露说完,余父实在是忍不了了,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面的烧鸡烤鹅洒了一地。

    “走走走!”

    他指着大堂叔,“你听听,这还没过继呢,就要骑到我们全家头上作威作福了,等到过继了还不得治死我们!这样的你想要你要,反正我不要,赶紧领走!”

    谁家过继不找个奶娃娃,养的熟,这种半大小子又被教坏了的,过继了真是后患无穷。

    只能说老家人的吃相太难看了? 根本毫不掩饰。

    这个孩子的话都把他们的想法说的明明白白,余父再也忍不了,直接喊着要赶人。

    那小男孩儿还想撒泼? 毕竟来之前他娘可是答应了的,只要他能呆在这家? 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尽管往家里扒拉。

    可现在突然呆不成了? 还有这样的?

    很快? 一辆黄包车把他们连人带行李的给拉走,余家的动静王虎听了个仔细? 意识到这件事颇为棘手? 当即报告了上去。

    “阿娘? 你快坐下。”

    等到人走了,余露露回头就看到她阿娘的身子摇晃,连忙过去扶着。

    “阿娘没事,露露啊? 这一大家子,就是那豺狼虎豹啊……”

    一句话没说话? 余母的泪都出来了,想到自己和丈夫百年之后,剩下这个娇滴滴的女儿,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人逼迫成什么样子呢? 她的心都要被磋磨碎了。

    “别胡说。”

    余父没什么力道的呵斥了一句,但看他的表情,也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阿爹阿娘,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坏。”余露露咬牙,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努力振奋起来,双亲都是为了她,她要不打起精神那这个家就真的陷入绝望了,“我都是大学生了,以后我会好好学习,成为有本事的人,多多认识那些有本事的同学,到时候……我一定会护住咱们家的。”

    她一只手拉着阿娘,一只手拽着阿爹,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他们听。

    “前面十七年,都是你们在保护我,女儿现在长大了,以后也会好好的护住你们的。”

    就在余家人凄凄惨惨的报团取暖的时候,管家突然来报,一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提着礼物登门拜访,说是大小姐的朋友。

    “什么人,露露,你可知道?”余父问道。

    “我哪知道——”余露露突然一怔,想到谢知言提到过要登门拜访,可怎么偏偏是今天,来得这么快?

    余父余母是什么样的人,看到女儿的表情就知道了,怕不是之前那个男朋友。

    依着余父的性子,当场就要打出去的,就算要考察一番,那拐带自己闺女,也少不了要挨一顿打,杀杀他的威风,面子上要做足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的他还能拿拿架子,慢条斯理的挑选个四角俱全的女婿,现在呢,刚刚才彻底的认识到身后穷追不舍的恶狼,他的女儿以后的归宿就成了心头最重要的事。

    现在要有个差不多的对象,他一准不挑,还会督促着两人订下来。

    这不,事情就是这么巧,差不多还不错的对象就自动上门了。

    余父第一眼看到这个在内心已经痛殴过无数次的小子,便已经觉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再简单的交谈下去,更是没有什么不妥帖的。

    再者说来,他还本来就是女儿谈的朋友。

    虽然两个人是私自谈的,私定了终身,女儿还差点跟着他跑了,但余父心底还是觉着从一而终更完美。

    好在女儿眼光还算不错,长相学识都是拿得出手的……还没怎么样,已经定下了一个不错的基调。

    谢知言最会见机行事,一看有门儿,扑通一声跪在余父余母面前,开始沉痛的忏悔,痛诉自己的罪行,那个诚恳的态度,让人毫不怀疑,如果能回到过去,他简直想要打死那个伤害了露露还不负责任毫无担当的自己。

    “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我家老爷子就是看着严肃,其实心底是最疼爱孩子得。”

    余母上前把谢知言拉起来,唇角已经带着满意的微笑,看他就像是看女婿。

    她知道,丈夫这一关已经过了,而且看这年轻人的态度,是很把自己女儿放在心上的,就是当初太着急了,以为家里给露露安排好了亲事,一个冲动就做了糊涂事。

    余露露则被关在房间,不容许出来,她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看到谢知言跪在父母面前忏悔,又看到母亲脸上明显的欢喜,她有些茫然,他居然在这个时机送上门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第七百一十一章 拆白党x绝户女(18)

    等到余露露出来的时候,谢知言已经成了余家的座上宾。

    余父直接让管家去酒楼叫了一桌席面,还拿出了自己爱喝的黄酒,酒品如人品,是余父经常说的话,余露露一看就知道这是把谢知言当成女婿来考察了。

    她寻了个空把人叫到一旁,皱眉问道,“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上门求娶。”

    谢知言毫不退缩,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眸深处,余露露心吓猛地一跳,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抓紧衣角,“你疯了。”

    她冷冷的回看他,面色有些发白。

    只见他缓缓摇头,眼神坚定,似乎从前的虚浮都沉淀了下来,如果说原来的他像是俊俏迷人的鲜花,那么现在的谢知言更像是一棵青松,挺拔坚韧。

    “我没疯,反而十分清醒。露露,上一次,是我懦弱退缩,让你丢尽了脸面,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退缩了。我喜欢你,你也对我并不是毫无感觉,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嗓音清朗,看到余露露明显要抗拒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家的情况,并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也不奢求你现在就点头,只是希望你和伯父伯母能把我当成一个备选,随时考察,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我们……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哪怕暂时拿我做个幌子,让伯父伯母心里有个安慰,毕竟他们现在应该是迫切的希望能有个人保护你,等到以后你有了真正喜欢的人,我再退出。”

    余露露眼中的谢知言,是热情的,冲动的,渴望自由打破传统。她当时喜欢他,是真的喜欢,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一般不会思考不会行动,通通都要靠着他的指引,仿佛他就是绝对正确的。直到她被他引着离开家,又中途心虚不露面的把她送回去,明白了自己家真实的处境后,像是一桶冰水浇在她炙热的心头上? 寒意一直进到了她的骨头缝里。

    她不敢再轻易的放纵那颗多情少女的心? 不敢再行差踏错一步。

    可今天的他? 是她从未见识过的一面? 冷静理智到了极点? 波澜不惊的说着话,偏偏能把她惊慌失措的心给安抚住了。

    话已经被他说到这份上了,余露露也只好点头答应。

    她不希望在父母面前闹出什么乱子,再让父母忧心? 好在谢知言肯配合,先将眼前应付过去再说。

    “那咱们就还是朋友? 我阿爹那里? 你把握着点分寸。”

    余露露冷静下来,将两人现在的关系定性? 率先走出去。

    饭桌上,谢知言的表现让余父相当满意? 余父毕竟是有学识有见识的,虽然有点迂腐,但在面对女儿的终身大事时? 可是想得很开,在他看来? 那些明明家中有钱却偏偏要委屈女儿苛待女儿的才是傻子,自己养的,就算嫁出去就不念着父母的好了?

    再说了,他可从来没打算把女儿嫁到远处去。

    眼前送上来的这个,父母家人俱亡,这在别人家看来是大忌,可余父却不觉得,以后成了婚来往多便利,又或者可以直接住到自家来,根本不用顾忌夫家,虽然身世上惨了点,但对他们家来说却是大大的好处。

    谈吐有物,又不是那等读书读傻了的,也不是太过油滑轻浮的,总之很懂得拿捏分寸。

    人也知道上进,虽然家道中落,亲友被奸人所害,但也遇到了好人,自强不息的奋斗到现在,非但读了大学,自己还有一点小事业,在沪市能扎下脚跟,看来心机手段都是不错的。

    就连酒品都不错,可以说要是没了之前那桩疑似诱拐女儿的事情,这完全是余父心中的女婿上佳人选。

    上次那桩事,大约是真的轻狂了吧。

    一顿饭用完,余父的心态已经从“打死这个不负责任的狗东西”转变成了“女婿处处都不错,女儿弹压不住怎么办”,虽然面上依然维持着严肃冷厉,心里却不住的思索。

    余母就更好办了,那悲惨的身世就赚足了她的眼泪。

    小谢真的可怜呐,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没想到会遇上这等事,家破人亡只剩下他自己,一路摸爬滚打不知道何等艰辛……简直跟那戏文上唱的一样精彩。

    大堂叔带着那个野小子上门来蛮横的闹一场,余父余母的情绪是灰败的,愤怒却无计可施。

    谢知言的到来,大大的扭转了他们的情绪,他们又看到了希望,虽然目前还在纠结,但精神上已经好了很多。

    这些都落在余露露的眼里,也让她庆幸自己听了谢知言的建议。

    “你打算读什么专业?”余家门外,谢知言站定回头,看着出来送他的姑娘。

    十七岁,不算虚岁的话才十六,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容清丽,唯有眉间带着一股愁绪。这个世道对她太过苛责,原主一个昧着良心的操作,直接扼杀了她的所有未来,将他们一家三口给害惨了。

    现在,就由他来给她选择的机会。

    “我、我还没想好,或许是外文,不是说到时候可以改吗?”

    余露露本来想快些把人送走,但他提到了大学的学业,正是她想要了解又不得而知的。

    他已经大二,应该有经验。

    “是可以调,哪怕你开始上课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不喜欢都可以申请调专业。大学最大的区别就是学术自由,比如你是这个专业得学生,但对其他专业感兴趣也是可以去旁听的。一般女孩子大多会选择文学、语言这些专业,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拘泥,先各个专业都听听课,看看真正喜欢什么再去选。”

    谢知言态度诚恳,也不牵扯其他,只说着学业上的介绍和建议。

    余露露心里不再有什么不自在,想到那学生证上的匆忙一瞥,开口问道,“物理是不是很难?”

    “了解了之后就不难,还有专门的物理实验室呢,你感兴趣的话,开学以后我带你去看看。”

    谢知言微笑着,此刻的他又像个包容小姑娘的大哥哥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拆白党x绝户女(19)

    自此,谢知言开始定期上门,要么是寻摸到了好字帖给余父鉴赏,要么就是买到了市面上难见的限量好酒,总之是让人无法拒绝的那种。

    送礼不再与贵重,重要的是要送到人的心坎上。

    这不,余母的腿痛又犯了,她年轻的时候被婆母罚跪坏了腿,年岁越大腿疾越是严重,经常要请医用药,偏偏这顽疾只能暂时缓解,没法根治,很多时候还白白折腾人。

    谢知言听到这个消息,便请了大夫上门。

    还别说,那大夫是个针灸高手,几针下去便找准了淤堵的穴位,余母明显感觉到腿的酸胀缓解了不少。当下大喜过望,等到大夫走后,不住的感慨。

    “这大夫听说是原先的御医传人?沪市那么多名头响亮的大夫,不知道弄了多少花头,那稀奇的药引子都寻了有上百幅,折腾死个人,白花了那么些银钱也不见好……行家一出手就知道了,人家说的多清楚,定期扎针,平时注意些别受寒就是了,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大夫呢。也不知道小谢怎么找来的,可见用心。”

    余父喝了口小酒,正在品鉴一副新字帖,在他看来,谢知言原先送来的字帖还有好有坏,可是经过他的指点,送来的质量是越来越好了。

    是个谦虚好学的,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听到老妻的话,他点点头,虽然心里十分熨帖,但嘴上却不服软,“也就冲他这份心,不然我早把他打出去了,还能容他登门?”

    余母最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当下撇撇嘴。

    “差不多得了,别太抻着,再把人给吓跑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女婿去。”

    在余母看来,小谢正是满腔热情,适当的打击打击,让他知道自家女儿不是好欺负的也就算了,再一味的冷眼相待,万一人家真的冷了心? 不是得不偿失么。

    “哼? 他要这么容易就退缩? 趁早别结这门亲!”

    余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满的哼哼。

    他这样发脾气? 余母却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在意? 果然被她料中了,当晚余父就要她去探女儿的口风? 看那个意思,女儿这边没问题就给他俩订下了。

    余母当然是求之不得? 直接就问了。

    在她看来,这两个年轻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又互相喜爱,现在得了父母的支持? 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女儿的拒绝是她万万没料到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跟阿娘说说。”白天有多高兴,余母这会儿就有多失落? “露露啊,当初爹娘不同意? 你宁愿跟了他私奔,怎么现在爹娘同意了,你又别扭上了?”

    余母想不明白,是她老了?

    “你是不是还在拧着上次的事儿?阿娘知道,当初在我和你阿爹看来,他敢拐带良家女子,那就是不负责任的坏种!你阿爹更是恨不得打杀了他!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事事周全,拉的下脸,想得住咱们家,就连你阿爹都说他人不错。我是看你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能包容你,追着你,这才放心,谁知道你现在说不订亲……”

    在余母看来,女儿在订亲之前能自由恋爱已经是出格了,可是恋爱了人家也上门了,现在又不定亲算个什么事儿啊?

    “阿娘,你先别着急,再给我点时间行吗?说不定这是你们一厢情愿呢,我要找他谈谈再说。”

    余露露能理解爹娘的心态,但她现在没办法点头答应。

    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她最近越来越发觉自己看不懂他。

    她没办法和一个看不懂的人携手共度余生,他的表现很好,无可挑剔,就连一向斜着眼睛看人的阿爹都收服了,家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说他不好的,可她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定。

    原来那个热情的不顾一切的谢知言呢?

    “嘀——警告,警告。”

    深夜,系统的警告声突然响起,谢知言把警告内容听完后,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情况,余露露对他起疑了?

    他快速的将遇到余露露以后的所有细节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垂下眼眸,无力的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还是第一次,任务世界的女主直接质疑他。

    余露露的敏锐度实在是过于强大,她所欠缺的就是一份历练,鉴于系统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提供任何有效物品,有再多的积分也没法用,谢知言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他细细的思索着,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余露露便找上门来,她知道谢知言的住处,也知道他现在做的事。

    实业救国,在她看来,谢知言正在做这样的事,开工厂,提高工人福利,促进经济,这是好事。

    而谢知言之所以能这么厉害,是因为他的养父突然死了,他无奈之下只能接班,兢兢业业的养着一大帮子人。

    这些,便是她能得到的所有信息。

    “快坐下。”谢知言开了瓶汽水给她喝,“什么事这么急?”

    余露露想开口,又觉得在这里说不合适,来来往往都是找他办事的,她从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有时间吗,请你看个电影。”

    或许这是他们看的最后一场电影,她要确认一点事情,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好聚好散了。

    经了这么一场事,余露露再不是之前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姑娘,在她看来,清白的名声没有一辈子的生活重要,就算没了名声又能怎么样,她还有大学可念,还有能自己奋斗的未来。

    她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交出去。

    她得婚事也决不能不清不楚,心里有结,就必须要解开,否则她过不去。

    谢知言微微一怔,随即开心的笑了,“好啊,这可太难得了,等我一下,咱们马上就去。”

    余露露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倒是好久没见了,倒有了些原来的感觉。

    很快他便打扮停当,头发也喷了发胶,身上还多了些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他冲着有些呆的余露露笑道,“怎么了,不认识了么?”

第七百一十三章 拆白党x绝户女(20)

    余露露摇摇头,跟着他上车。

    黑色的福特牌汽车,在沪市街头是身份的象征,两人坐在车内,感受到余露露目光的来回打量,谢知言摘下帽子,扭脸看她。

    “到底是怎么了,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么,一直这么看我,看得我都要心律不齐了。”

    他的话语调侃中带着些小心翼翼,并不像原来那么大胆放肆,反而处处看着余露露的反应,生怕她恼了。

    余露露一直处于一种相当迷惑的状态,一时觉得这人总是这样,没什么变化,一时又觉得像是两个人来回反复,时而陌生时而熟悉,搞得她有些混乱。

    “你现在很不像以前了。”

    “我以前什么样的?”谢知言顺着话头往下聊。

    “以前吧……”余露露眉头微蹙,微微思索,“以前就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喜欢读书,喜欢自由,没什么烦恼,整天都是笑嘻嘻的。”

    “的确是,那现在呢。”谢知言脸上浮起笑意,仿佛也回忆到了原来的欢乐时光。

    “现在的你,不好说,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余露露看向窗外,街面上依然乱糟糟的,穿着制服的印度人拿着黑白警棍站在红绿灯路口执勤,对着来往的人们呼来喝去,对着有排面的小汽车鞠躬行礼,甚至有的大人物的车驶来还会亲手调绿灯。

    “我不知道,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体里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般。”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昏了头了,你在所有人眼中都变得很好,这当然是好事。”

    “可在你眼中并不好。”

    谢知言抬手将她的头扭到自己这边,眸中仿佛在酝酿一场浓烈的风暴,“你觉得不好,他们所有人觉得好又能怎么样,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余露露睫毛微颤,轻轻眨动了几下。

    “你不是知道我会唱戏么,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谢知言唱过戏给她听,他们还会一起看戏看电影,喝茶喝咖啡,跳舞读书念诗。

    “并不是作为公子哥心血来潮去学的,是在梨园子里跟着师傅学的,小的时候。你只知道我遇上了个对我好的养父,管我吃穿教我读书,死了还把家业给我继承,可在我爹娘死后,遇到养父之前,我被卖进了戏班,整天顶缸练嗓,挨打挨饿,就是那时候学的,后来遇见了养父才好了。”

    他说的话语极其平淡,但听在余露露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震撼。

    甚至在心里为他的转变找到了理由? 他的经历十分坎坷复杂? 唯一对他好的养父又死了,一个人扛起这么多事,难免性格会有变化,否则永远是纯真英俊的小公子? 下面的人怎么服他呢。

    “抱歉,我不知道。”

    “我不怪你,本来没想告诉你的,知道这事儿的人也没了,可人吧,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想要找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哪怕是再不堪的过往,再大的委屈,也总想有个人知道。仿佛那人知道了,这些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他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引起波澜。

    余露露心里很难过,她不敢想象当初小小年纪的谢知言到底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变成了今天这样,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的时候,只听前面的司机说,“电影院到了。”

    两人相携走入,是后排的位置,今天的场次是放著名电影明星张小婉主演的《天涯歌女》,最近特别火,还没开场已经将近满座。

    电影讲的是舞女和军官的爱情故事,悲剧,惹来了许多眼泪。

    在谢知言看来乏善可陈,好在音乐和舞蹈效果不错,让他意外的是,余露露居然没哭。

    要知道原主认识的余露露,可是个非常感性的女学生,听见身边的什么悲惨故事或者看到小说里爱而不得的男男女女都要落两滴泪,谢知言手帕都准备好了,结果没派上用场。

    “你也变的不一样了。”

    他由衷的感慨,“原来的余小姐娇美脆弱,宛如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一定要配上名贵的花瓶,被好好的供奉着,散发着幽幽清香,令人忍不住驻足欣赏。可是现在的余露露,变得坚韧有力,更像是一树腊梅,可以迎接寒冬的风雪,无惧霜冻雨打。”

    他低沉的嗓音响在余露露的耳边,配合着电影画面,仿佛那旁白。

    悠扬,悦耳,又动听。

    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欣赏,可这些欣赏里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你更喜欢哪一种?”余露露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好在电影院昏暗,没人能看得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哪一种都喜欢,只要是你,只要是余露露这个人。”

    这种话被谢知言说出来,却不显得油腻肉麻,只令人觉得耳鼓鸣躁。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人们大多只想要展示出自己最美好得一面,可是殊不知,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连同他不完美的那些,也都会一一笑纳。否则便是侮辱了喜欢二字,更加谈不上爱情。”

    电影散场,人流如潮水般往外走。

    这种场合更是有三只手来做生意,谢知言护着余露露,一路顺顺当当走到外面。

    “哎,你哪里找来的男朋友,长得俊又会说话,羡慕死了!”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时髦女郎,在背后捅咕余露露,悄悄说道。

    电影散场,人流如潮水般往外走。

    “大街上碰到的。”余露露有些想笑,随口回应。

    那女郎“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愿意说算了。”

    举着扇子扭着腰走了。

    “看什么呢?”谢知言买完汽水,回头递给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个身形曼妙的女人。

    余露露倒是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他们本来就是大街上碰到的,正想要和谢知言说话,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闷响。

    人群骤然乱了起来。

    “开抢啦!”

    “杀人啦!”

第七百一十四章 拆白党x绝户女(21)

    场面陷入混乱,街对面冲过来几个人,身穿黑衣个个手里拿着枪,一看就是道上的亡命之徒。

    “……知言,知言!”

    余露露掐了自己一把,猛地醒过神来,那些人怎么好像是冲着她这里来的呀?!!

    谢知言顺手将她拉到身后,从后腰摸出一把枪,单手还击。

    由于距离太近,又拖着一个余露露,等到他们突围到车上的时候,才发现司机已经被打死了。

    这是有备而来啊。

    “趴下,抓紧。”

    谢知言一脚油门,直直冲出去,余露露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但知道此刻不是害怕的时候,迅速按照他的吩咐,乖乖照做。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骚乱过后的路况又极其复杂,谢知言咬着牙全力开车,还要祈求自己命大不被击中。

    只听“噗”的一声,紧接着是“砰”,轮胎被打中,高速行驶的汽车瞬间失控,关键时刻谢知言拼尽全力将余露露护在怀里,打死方向盘,车子踉踉跄跄的冲出闹市,撞到外面的护城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谢知言将余露露夹在胳膊下,两人顺利的从车里出来。

    “别怕,有我呢。”

    “露露,露露?”

    “你看看我,别害怕,这种人生经历够奇特吧。”

    余露露双眼睁得大大的,但却没有神采,也没什么情绪,耳边时不时的传来谢知言的安慰声。

    如果这种事写到小说里,是不是会很精彩?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种奇怪的想法,都生死关头了,居然还想着写小说。

    “咳咳!咳咳咳!”

    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刚刚呛了两口水,她刚想要说话,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

    “嘘,跟我来。”

    河边有一丛丛的芦苇荡,水波散开,芦苇像是温柔的手,无声的摇摆安抚。

    余露露跟着他悄声走到密实的地方躲起来,脚底下还是清浅的水,飘飘浮浮没有扎实感,站在外面却看不到人? 是绝佳的藏人地点? 可是这一片芦苇荡并不是很大? 外面的人多? 总能找到他们的? 只是时间问题。

    她看着谢知言? 还没开口? 他却已经把她的忧虑给明白了。

    “你在这里躲着? 别动。”谢知言将外套给她盖上,她穿了件米黄色半袖旗袍? 轻薄好看? 但是此刻沾了水,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 将她的曲线展露无遗。

    余露露攥紧他宽大的外衣? 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充满了无助和担忧。

    “给,拿着这个,保险栓我已经开了? 如果有坏人发现你,只管打。”谢知言把枪塞到她手里?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低头亲了亲她潮湿的头发,抱着她轻声嘱咐,“如果没人发现你,千万别出声,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直到我来找你,记住了吗?”

    余露露紧咬着牙关,看着他,机械的点头。

    可是枪给了她,他怎么办,心头堵着千言万语,巨大的凶险和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喉咙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我等你。”

    最终她只能颤抖着说出这三个字,想要把枪给他,却看到他人已经离开,向着和她相反的方向轻轻的游过去。

    外面追捕的杀手,突然听到了动静,连忙赶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个小小的芦苇荡,余露露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又或者随着风而来的闷响,那是皮和肉的搏斗,刀子捅进人体内的响声,

    余露露抱着头,浑身僵硬,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约他看电影,那是不是他就不会有事?

    这么久都没动静,他不会是出事了吧,外面那么多人,他居然把枪给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嘴巴都咬破了,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愤怒的叫骂。

    “谢知言你个杂碎!狗娘养的玩意儿,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出来啊,跟你大爷名刀明抢的干一场!弄死了我兄弟你想跑,没门儿!今个这芦苇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话语中的恶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气,听得余露露心惊肉跳。

    仿佛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她似乎能明白,谢知言是利用这么一小片地理优势,对这些杀手进行各个击破,听到那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兴许他还没事。

    得出这个结论,余露露稍稍松了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嘴巴疼的很。

    谢知言这会儿相当苦逼,他之所以把枪给了余露露,纯粹是因为抢比刀子好用,对于一个没有拿过武器的小姑娘来说,如果遇上坏人,拿枪还可以抵挡一下,刀子说不定人家上去就夺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枪法不行,还是近身搏斗拼刀子,是他的强项。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耐不住对于原主的体力有些高估,刚刚解决的那个人又格外壮实,像头野牛一般生扑,他花费了不少力气,这会儿有点脱力,短刀上鲜红的血顺着刀刃留下来,滴滴答答,很快便把那一片的水给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

    谢知言扯下那人得腰带,把酸软的手腕扎紧,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听见叫骂,他判断剩下也就两三个人,可以正面刚一下了。

    再拖下去恐怕他们会找到余露露,于是抬头骂回去,“来呀!你谢爷爷还没有怕过谁,有种就过来,给你谢爷爷磕个头,你爷爷就放了你!”

    “饶了你们这条狗命,快回家吃奶去吧!”

    “想死的话赶紧洗干净脖子等着,你爷爷我立马就去!”

    他骂的厉害,但是并不动弹,而是等着对方来找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事儿肯定是从明月楼退出去那几个老人整出来的。

    明月楼现在挣钱了,谁都眼红。

    尤其是那些押错了宝的老人,明明可以跟着发财,吃香喝辣,但是却因为当初没有站在谢知言这一边,老脸都没了,还被清退,说出去都丢死人,谁能甘心呢。

第七百一十五章 拆白党x绝户女(22)

    更何况前阵子还将他们的人又清理了一遍,想要搞事情,铁血手段镇压。

    这会儿要是谢知言死了,他们几个老家伙顺理成章回去主持大局,面子还在,势力还没有被完全消灭,简直一本万利。

    再加上最近谢知言在道上声名鹊起,走的路子和之前不一样,得罪的人也多,眼红的也多,这就有人要出钱买他的命,两厢一合计,干了!

    外面还剩下两个人,听到了谢知言的叫骂,互相对视一眼,便拿稳了枪,两人背靠背走进去。

    之前那几个弟兄都大意了,明明那么多人却对付不了一个,简直是送了命也活该!

    想到事前承诺的那一大笔钱,两人很有默契,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死姓谢的,干完这票,能够舒舒服服花用几年了。

    “呦,孙子,真的来啦?”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两人看着眼前的人,立刻举枪要射。

    脚下的草绳猛地被拉紧,两人应声倒地,砰砰放了空枪。

    水鸟受惊,扑棱扑棱的飞走,余露露吓得打了个冷颤,她试着动了下腿,一直精神紧绷的蹲着不敢动,酸麻的厉害。

    不远处的一丛芦苇剧烈的震荡起来,她观察后发现,应该没有别的人了,那些人都被谢知言解决掉了。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居然真的能拼尽全力保护她……

    余露露猫着腰起身,强忍着四肢的酸麻胀痛,迈步的时候差点摔倒,好在那边正打斗的激烈,并没有注意到她。手里的枪沉甸甸的,她将手指试探性的放在扳机的位置。

    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中,全然没有了惊惶,取而代之的是沉静? 静水流深一般的沉静!

    还剩最后一个。

    谢知言的短刀已经卷了刃? 几近力竭,下腹部一侧更是被子弹擦着打过去,此刻殷红一片。

    此刻他仰倒在地? 下半身几乎都泡在水里,看起来伤势严重的模样。

    那人一步步的逼近? 枪早就在搏斗中掉到了水下,他笃定谢知言没有反抗的力量,狞笑着? “谢爷爷?这会儿怎么跟孙子似的倒下了?不嚣张了?来跪下磕个头? 我看能不能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谢知言轻蔑的冷哼一声? “要杀要剐? 悉听尊便!”

    他眼睛一闭,一副生死置之度外? 听天由命的架势。

    “呸!”那人吐了口混着血的口水,“嘴还挺硬,等下你别哭着喊你爷爷求饶——”

    他的得意放大到了极致,上前准备收割自己的胜利果实,大笔的现大洋仿佛已经发着清脆动听的声音响在耳旁。

    谢知言忽然睁开眼,双目炯炯发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那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谢知言唇角微勾,脸上绽出如春风拂面一般的轻松笑意。

    只听一声闷响,是子弹入骨产生的爆裂声,那人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想要再扑就被谢知言一脚踹开,随后他便被人掐着脖颈重重的按进水中!

    咕噜咕噜。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露露看到他的手掌松开,那人的头就无力的垂下去,再没了声息,如野草般的头发在水里飘来荡去。

    然后他在一旁的清水中洗干净手上的血污,站起身向着她走过来。

    “露露,没事了,松开手。”

    带着凉意的手来卸她的枪,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姿势一直保持着开枪的动作。

    “别怕,乖,来,跟着我,深呼吸,放松。”

    依然是他极具安抚力的话语,低沉悦耳,听在她耳中仿佛那份镇定就真的传入到了每一根神经处,手也随之松开。

    他心疼的揉捏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又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背,直到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

    她应该松口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反倒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直到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片血迹上。

    “你受伤了?你中枪了?!”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来,联想到他刚刚为了安抚自己强忍伤痛的举动,余露露瞪起眼睛骂人。

    “干嘛不早说啊,都什么时候了!快,我们立刻去医院!你还能走吗,来,把胳膊放过来……”

    她将谢知言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试图用瘦小的身躯挪动他。

    “露露我没事——”

    “你闭嘴!不许说话,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她凶巴巴上的抹了把眼泪,带着他努力往外走。

    谢知言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解释他其实没有伤那么重,她只会更生气吧?

    只好跟着她乖乖往外走,他也确实想尽快离开这里。

    处处都是血腥味,简直是惨案现场,两人总算挣扎着走到外面,余露露将外套铺在地上,扶着他坐下。

    “等一下,我们要先怎么做,这样走到医院会流血过多的……护理科教过的,首先要止血,对,止血。”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失血过多可能会死,不再犹豫,伸手拨开贴在他身上的衬衫下摆。

    “嘶。”

    谢知言服了,这具身体还他妈不耐疼!

    一个稍微严重了点的擦伤这会儿居然疼的他有点坐不住!

    “你忍忍,很快就好。”

    看着他的唇色发白,额间渗出冷汗,余露露心急如焚,一把撕开自己的旗袍下摆,丝毫不顾形象的用牙齿咬断。

    纤细漂亮的小腿全部露了出来,她直接跪在满是砂砾的地上,给他做包扎。

    一边回忆着所学的基本护理学知识,一边忍着恐惧动手,好在不太规整的绷带是包扎好了。

    “希望能起点作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走到大路上就能叫车——”

    她话还没说完,看着眼前离得越来越近得大队人马,一松手,刚刚扶起来的谢知言应声倒地。

    嘶——真他吗疼。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嘛?”余露露只觉得走投无路,恨死了这些坏蛋,她挡在谢知言前面,纤瘦的身躯仿佛有着无限勇气,“枪,枪给我。”

    随后她举起枪对着那群人,崩溃大喊。

    “你们还有完没完,敢过来本小姐就打死你们!”

第七百一十六章 拆白党x绝户女(23)

    余露露活了十七年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此刻她的内心激发出一种热血带来的刺激兴奋,一种舍我其谁的孤勇,这种勇敢战胜了恐惧,让她义无反顾的挡在谢知言前面!

    既然他能为了保护她不顾危险,那么她也可以。

    这边她正在自我感动着,小腿却被谢知言弹了弹,她挪动了一下,不料再次被弹。

    “哎呀干嘛,我这边严肃着呢,别怕,有我在,他们想要动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话音刚落,只见对面那群人一个个变了脸色,是那种想笑又不敢笑,憋着的极其难受的表情。

    最终有人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还是谢爷厉害,这漂亮女学生都爱成什么样了。”

    “为了护着他连命都不要了……”

    “可不嘛,要不是咱们谢爷呢!”

    余露露看看他们,又扭头看看地上的人,一伙儿的?

    “咳。”谢知言清了清嗓子,“行了,都闭上嘴,放尊重点!”

    他一出声,那些人都不敢再调笑,他伸手递过去,“扶我起来,刚刚没看清楚,还以为今天命要交代到这了。”

    余露露有些不自在的把人扶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呢。

    “都转过去!阿力,外衣脱了。”

    余露露更不自在了,她可不想穿陌生男人的衣服,但是不穿自己身上又的确太不庄重了,没想到等那个叫阿力的背过身递来衣服,谢知言接过后并没有给她穿上,而是解开自己的衬衫给她穿,自己穿上了那件外衣。

    “……谢谢。”

    她扣好纽扣,理了理头发,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但最起码能见人了。

    “谢什么,都能为了我豁出命去了。”谢知言揽着她? 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我再不对你好,老天爷会劈死我的。”

    余露露斜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谢知言上位以来? 身边就没离开过人? 本来今天也安排的有人? 不过因为他和余露露约会看电影,所以跟着的人知趣的走远了点? 等到出了事? 再去喊人才一路追过来? 好在两人已经自行脱险。

    “留几个人处理现场? 跟警务局那边打声招呼,其他人跟我走。”

    谢知言简单交代几句,便带着余露露回去。

    没想到是回了那栋白色的小楼,余露露左看右看? 被谢知言一把推进浴室。

    “快去洗洗。”

    里面洗漱用品毛巾浴巾倒是齐全干净,她身上确实不舒服,也没多想? 就放了水在浴缸里好好泡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 没带换洗衣服啊。

    浴巾裹着怎么见人? 谢知言就在外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你把门开个缝,我给你递衣服。”

    余露露躲在门后,伸出一条手臂,接过来才发现是全套的女式睡袍,丝绸的吊带内搭配外衫? 纯白色棉纱绣着精致的蕾丝边,时下流行的西洋风格。

    她穿着很好看,但却冷着脸走了出去。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根本来不及去置办这么妥帖的衣服,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衣服本来就在这栋房子里!

    她上次来的时候根本没留下衣服,再联系到浴室里妥帖的用品,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这是谢知言藏娇的小金屋?!

    呸,恶心!

    那个已经被她钉上耻辱柱的男人,此刻还打量着她,露出满意惊艳的眼神。

    余露露攥了攥拳头,淡淡的问。

    “听他们都叫你谢爷?”

    “哦,底下人的恭维,伯父不也总被这么叫么,爷来爷去的,实则给钱的就是爷。你也知道我做工厂的,世道不太平,少不得要养些看家护院,自从接手了我养父的生意后,三教九流接触了一些,都是场面话。你要听得不舒服,以后就不让他们叫了。”

    谢知言也已经将自己打理干净,这房子的设计理念还是很先进的,客房也带洗手间。

    “可不敢,您都是爷了,我算什么。”

    她冷哼一声,就在谢知言不明所以的时候,她直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

    看着里面一件件挂的整齐的漂亮衣服,旗袍洋装样样齐全,冷笑两声。

    “衣服都在这了,人呢,难道为着我把别人赶出去了?这不厚道吧?”

    “露露——”

    “你闭嘴!别叫我名字,我嫌恶心!谢知言,你找别的女人尽管找去,爱跟谁好跟谁好,何必在我面前装深情呢,开什么工厂,你就应该重拾老本行,唱戏啊,演的多像唱的多情真意切!”

    余露露出离愤怒了,这叫什么事?

    以前吧,被他外表和学识迷惑,不管不顾的跟他走,结果俩人都后悔了,放下就放下。好不容易等她心情平静,他又出来捣乱,还要上门去摆出一副宠溺纵容她的模样收买人心。她坚守底线,想要和他说清楚,结果好死不死遇上亡命之徒!

    他那个伟大,恨不得拿命来护着她,又处处体贴,换谁谁不心动?

    她余露露也是个没见识过其他男人的小姑娘,一颗心翻来覆去反复煎熬,好不容易看见了点亮光,最后发现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摆在第几!

    他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这么深情?他把她当什么?证明自己魅力的玩物吗?!

    电光火石间,余露露的内心仿佛汹涌着烈火。

    毫不夸张的说,她这会手里要是有把枪,她能把谢知言给崩了。

    梳妆台,果然胭脂水粉样样齐全,连梳子头花都有。

    比她自己家里用的都多!

    “露露——”

    他再次想开口说话,可是余露露已经要疯了。

    “把我衣服拿来,我换好就走。”

    她的眼神仿佛迸射出坚冰。

    “衣服送去洗了。”

    “好,那我现在就走,这件衣服的钱回头还你。”

    余露露不再废话,多呆一秒她都觉得窒息,空气里都是骚狐狸精的味道!

    谢知言连忙拉她,却被她一把挥开,直到她走到门边他才拉住。

    “露露,你这样怎么出去……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第七百一十七章 拆白党x绝户女(24)

    “你还要说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余露露气不打一处来,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这才睁开眼睛看他。

    “是不是又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不用再装了,还挺下本钱的,都能搞个真受伤出来。”她眼睛掠过他的腰腹处,刚刚的撕扯好像扯到了伤口,又开始渗出血迹,她应该痛快的,手臂却不自觉的悄悄松了力道。

    心里又气不过,简直都要气死了好嘛,干脆扭脸到一旁不看他。

    “行了行了别气了,都是什么事儿啊就把你气成这样,快成河豚了。”

    谢知言无奈叹气,身上疼,头更疼,“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里花心哪里又装深情了?”

    他忍着疼拉着余露露往回走,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她,我很疼,我再忍,别反抗。

    余露露一时没留神让他得逞,他又重新打开大衣柜,没好气的说,“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看你养的女人品味多好么?”

    那一件件一套套的,无不是精品,要在百货商店提前订货的。余露露看着扎眼的很,可没等她再发脾气,只听谢知言解释。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些衣服都是给你买的!”

    给、给她买的?

    余露露瞪大眼睛,“你给我买衣服干嘛……不对,你骗鬼呢,以为随便说说我就信。”

    “是,我骗鬼呢,千万别信。只是刚好和你的尺码一致,巧合罢了,至于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也和当初你逛百货商店的时候看到并且喜欢的样式相同,真的太巧了,我养的那个‘女人’和你的审美一模一样,包括哪些没开封的胭脂水粉? 香水口脂? 也都碰巧是你喜欢又不好意思去买的。真的? 别信,都是巧合。”

    谢知言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捂着腰间一侧,脸色惨白。

    嘴里却不再客气,一样样数落着。

    余露露越听越心惊,之前以为是什么狐狸精的东西,她眼角都没撇一下,可眼下仔细看去,果然就有两人曾经逛街时她多看两眼的衣服? 没想到他都记得,还买了放在这……

    女人是经不起联想的,这么一联想,那真是浮想联翩? 惊涛骇浪。

    “可是你、你干嘛要买这些东西?”

    还悄悄放在这? 如果她不再和他好,从此也没机会踏入到这里……他图什么呢?

    “我当初不懂? 差点干了混账事,连累了你,现在我明白了,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偷偷摸摸,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藏头露尾的耍心眼。这些东西,原本是看到了就想到你喜欢,没有多想就买下来了,后来见着漂亮的衣服就想买给你,别家的姑娘都成天打扮的漂漂亮亮无忧无虑的,用最时髦的香水胭脂,大手大脚的花钱,我也想给你这些。我的露露比她们都美,合该用最好的。但,那只是心里默默想着,给自己一个念想罢了,倒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

    他微微合眼,或许是有些不敢看她,又或许是沉浸到了某些回忆中。

    “我们分开了这些日子,每每想你的时候,就买点这些个东西来这里坐坐,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比我想的还要美。”

    他睁开眼,看着余露露,那意思不言而喻。

    余露露睫毛轻颤,双手似乎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她想要骂他两句不庄重,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想他一个人,守着一段无望的爱恋,只能靠着幻想和思念偷偷给她买东西,而且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要不是这场枪杀,她此刻应该和他分说清楚,从此一拍两散了吧?

    她、她简直不是个东西。

    “我不知道,对不起。”

    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步步挪到沙发旁,看着有些虚弱无力的男人,缓缓蹲下来。

    谢知言伸手,和她的手握着,有些认命的闭眼睛。

    “下次还说不说我养女人了?我装?我活该去唱戏?”

    余露露低着头,像是拨浪鼓一般摇起来,“不说了不说了,你给我解释清楚我就知道了。”

    她抬眼,大眼睛湿漉漉的,眼角微微泛红,“那咱们现在去医院行吗,我怕伤口发炎,那就坏了。”

    “你这一张小嘴啊。”谢知言拧了拧她的唇角,“真是什么扎人就说什么,那一刀刀的,心都恨不得给我捅成八瓣,比起来身上这点伤算什么,且死不了呢。”

    余露露只当他生气了,眼泪啪啪往下掉。

    委屈巴巴的再也不敢耍横,一味的想哄着他去医院,打那个叫盘尼西林的抗生素。

    “我知道错了,等你好了我让你骂回来总行了吧,可现在你不能拿身体开玩笑,而且你不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嘛,大不了,大不了我答应你,跟你好就是了。那你要是因为讳疾忌医出了什么事,让我去哪跟你好呀。”

    粉嫩的小嘴骂起人来犀利尖酸,哄起人来也不遑多让,配上她天生娇娇软软的模样,恨不得能哄死人。

    直哄的谢知言失笑出声,“哎,让我怎么说你好,简直是个祖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听到谢知言的吩咐,人进来,余露露才发现是医生背着药箱,还有一个谢知言的兄弟跟着。

    原来是早就请医生去了,那她刚才费不完的口舌说那么半天,他当看戏了是吧?

    想起自己甚至还答应了……

    她小脸一冷,起身就要走开,却被谢知言扯过去。

    “嘶,露露,疼疼疼。”

    “嫂子,麻烦你扶着点儿,医生这就要用药了。”

    那兄弟不知道比余露露大了多少,喊起嫂子来干脆利落,一点也不结巴。

    余露露本来想走,看着医生拿着锋利的手术刀挑开那溃烂的伤口表层……不知道该有多疼,她手抓紧了他的,紧紧地靠在他身边,就算心里十分害怕也再也没提生气的话。

    “伤口遇到了些污染,不过好在不算严重,清创后重新包扎,注意不要碰水就好。”

第七百一十八章 拆白党x绝户女(25)

    余露露不可置信的瞪着医生。

    “都这样了还不严重?”

    谢知言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在大夫眼里,只要死不了都是小毛病。”

    正在上药的大夫本来没打算搭理,听到谢知言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年轻人倒是懂得。

    “既然觉得严重,那就再打一针吧,免得感染。”

    他利索的打完针,留下可供替换三天的药物和纱布,交代了用法后收拾药箱就走,高价诊金自然有谢知言手下的小弟奉上。

    “我刚刚可听清楚了,你可不能反悔。”

    余露露接了杯水,刚想要喂他,就听见他说这句。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那也是她为了劝他去医院情急之下说的,但也并不违心就是了。

    她咬咬唇,垂下眼眸,“听清楚就听清楚,我还怕你不成。”

    谢知言没再接话,余露露觉得有些奇怪,抬眼看他,两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时间有些晚了,他安排人把余露露送回家,再来一次夜不归宿,估计余父余母的心脏会受不了,余露露也没有和家里多说什么,只是每天早早的来,亲手给他换药,盯着他休息,饭菜倒是有佣人来做,毕竟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干过厨房里的活计。

    两人算是重新正式在一起了,谢知言手底下的人全都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

    随着感情升温,余露露发觉,每次换药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就比如眼下,她摆好药、纱布、酒精和剪刀在托盘里,坐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谢知言。

    和平日展露出来的气势逼人很不一样,他睡的很安心,神情舒展,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余露露没有叫醒他,而是小心的掀开他身上搭着的薄毯,紧接着是宽松的衣衫,为着怕衣物摩擦带来疼痛,她特意交代他要穿大一码的,而他自然是乖乖听从。

    纱布上已经看不出血迹,年轻人恢复的快,今天是第三天? 表面皮肤已经上已经愈合? 剩下的就是日常注意就行。

    身上的纱布被人碰到的时候,谢知言就已经醒了。

    更不用说还用剪刀剪开,他虽然人在这里? 但是回公务的人一个接一个? 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也就余露露盯着他才被迫休息一下。

    “醒了?”余露露将原本的纱布和药膏整个清理掉,才察觉到他的目光。

    “嗯。”他轻轻回应,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穿了件浅绿色长裙,脖颈间用同色系丝带打了个蝴蝶结,长发温柔的披在后面? 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关心和温暖。

    “还痛不痛?”

    她总以为动作小心一点? 疼痛就能减轻一些,事实证明这是不对的。

    谢知言勾起唇角,“不痛。”

    他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似乎闻到了一丝白桃味,“换了新的洗发水?很好闻。”

    余露露闻言有些羞涩,抬眼看到他有些泛青的眼底? 嘟起嘴吧小声抱怨。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休息?都和你说多少次了,好好休息伤口才能好的快,就知道趁我不在瞎忙活。”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谢爷,是我。”

    一听这声音,余露露面沉如水,上前开门。

    阿力顶着未来夫人的不善目光,陪着笑把文件递给谢知言,谢知言大致看了一眼,很快做出批复。

    按理来说,到这个程度,阿力就应该走了,他平时实在不是这么没眼色的人,可是今天他还站在那,像是有话要说。

    “有话就直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磨叽了?”

    谢知言没好气的把文件扔回给他。

    “不是,就一点小事儿,嘿嘿。”阿力嘴上说着一点小事儿,但眼神却一直往余露露那飘。

    “哼,谁稀罕听似的!”余露露一眼看出来了,当下就要走,却被谢知言一把拉住。

    “不用,”他转头看着阿力,眸中带着警告,“以后所有事情,都不用瞒着她,说吧。”

    这是认定了啊,阿力看着眼前这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只觉得爱情真是要命的东西,以后再面对余露露的时候要调到最高级别,他硬着头皮开口。

    “唐先生那边,说是想要尽快见一面,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安排。”

    “说具体什么事了吗?”

    谢知言问道,他受伤也闭关了这么些日子,唐先生应该着急了。

    “没说,估计要见面详谈。”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当着露露尽管大大方方的说,这点小事也至于遮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外面喝花酒养女人了呢!”

    谢知言挥手让阿力回去,对着余露露解释唐先生是谁。

    “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哎呀忘记说了!”余露露本来心情挺好的,她不知道也行,本来也不感兴趣,可是谢知言对她这么不设防的全心信任,就是让她感觉到满足。

    她追到门外,堵住阿力,“以后晚上休息时间不许给他送公务,听到没?除非是什么不得了要死人的天大的事。”

    阿力这会儿心服口服,连连答应。

    余露露这才放他走了,出门阿力就擦了擦汗,他是记得了,真有什么急事换别人来送就是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是不想得罪这个小祖奶奶了。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晚上就乖乖的睡觉,明白了?”

    余露露回头故作霸道的嘱咐着,谁知道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宠溺的对她笑。

    “所以我需要露露赶快到我身边来,看着我,不然我哪日忘了可怎么好?”

    他惯常这样说话,可这回不同,余露露觉得整颗心酥麻一片,连指尖都轻颤,她偷眼望他,眼波流转。

    那股学生气又带了些清丽的妩媚,勾的人一把将她按到怀里。

    “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捂住他的唇,“别告诉我,想说啊,去对我阿爹说去。”

    这是同意两人的事了,谢知言眼睛一亮,开怀大笑。

    也顾不上伪装绅士了,暴露出了土匪本性,将人压在身下,两人在床上胡闹起来。

第七百一十九章 拆白党x绝户女(26)

    铺子后面的房子内,桌子上放着茶具,唐静生正安安静静的泡着茶。

    他动作很舒缓,看起来非常镇定自若,只有偶然瞟向门口的目光才流露出一丝焦虑。

    直到茶沏了三泡,吱呀一声门响,他等的人来了。

    “来的正好,喝口好茶。”他执壶倒了一杯放到对面,空气中弥漫着袅袅茶香。

    “看来今天我是有口服了,劳烦唐大哥。”

    谢知言微微一笑落座,端起杯子在鼻间闻了闻,才缓缓饮了一口。

    “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谢知言遇袭一事,唐静生自然听说了,听说背后出手的那几人已经进了监狱,罪名是通共。这种说辞一看就是为了榨干他们,反正这年月什么事都能推到赤党头上。

    “没好利索我也不敢来呀,唐大哥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厉害呀。”

    谢知言斜着眼嘚瑟,唐静生虽然年纪大,但是白长了,连个老婆都没得。

    “好事将近了?”谢知言正在追求一个女学生,听说下了血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什么给什么,那个上赶着的劲头简直没眼看。

    这些都是虎子亲口说的,唐静生此刻听他提起,便顺口聊了两句。

    聊完这个,很快空气又安静下来,两人一时无言。

    比起两人初相识的简单直白,现在的谢知言深不可测了许多,就连唐静生也不好判断他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谢知言坐上明月楼的当家人,唐静生才恍然明白,那个来买枪叫嚣着要杀人却连枪都没开过的愣头青,除了好看脑子有点不够用的年轻人,是在扮猪吃老虎。

    借了他们的手,除掉金三爷,然后是黄老板,再紧接着跟市长搭上线,干掉一个又一个想要拉他下马的对手,整合明月楼产业,拉拢人心收服各路神仙,将整个明月楼势力握的牢牢的,直到今天,成了道上说一不二的谢爷!

    每每想到此处? 唐静生便觉得心头发冷,他在不经意间,放飞了一头野兽? 被他伪装出来的面容给骗的彻底。

    虽然没有他也会有别人为他所用,但现在是他? 就显得很复杂。

    好在现在看起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对他们并无恶意? 但也不得不防。

    “唐大哥叫我来? 怎么不说话,是最近遇上了什么麻烦能用得到小弟?”谢知言喝完一杯茶? 放下茶杯? 轻松的问道。

    唐静生思绪被打断? 笑了一下,“谢兄弟太过谦虚了,不过唐大哥也算没有看错你,果真是个人才。”

    他竖起大拇指? 将心里头早已盘算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我知道谢老弟现在不同以往,生意做得大? 肯定看不上这点小钱,不过哥哥有个不情之请……”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推过去,谢知言看都没看一眼,反手推了回去。

    “唐大哥这是做什么? 看不起小弟?有事儿说事儿,咱们可不兴这一套。”

    看他态度坚决,唐静生心里有些没底,不过事态紧急,他目前只有谢知言这一条线是相对安全的,只好说了出来。

    原来是盯上明月楼在码头的船只生意了,唐静生有一批货,最近查的严卡在港口无法发出,原本都是塞钱打通关节,可现在塞钱也行不通了。

    刚好明月楼的生意中也有航运,他把谢知言的底摸了个几遍,资料还是一样,但他就是看不透这个人。

    好在两人之前还算有些交情,谢知言面子上相当尊敬他,只好勉力一试。

    谢知言很自然大方的答应了,态度十分爽快,两人当场就约定了交货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天后就能离港,途径一路关卡,最终到达某个革命根据地。

    谢知言并没有仔细探查,唐静生说是烟酒那就是,说是布料那也行,总之他只负责让自己的船安全把货给运出去。

    唐静生是组织上负责在沪市这个繁华之地建立地下情报网,顺带弄钱弄物资,再将根据地急需的药品物资等想办法运出去。

    他今天找上谢知言,可以说是一个试探。

    如果谢知言乐意合作就更好,如果不愿意他也会另想办法,但如果谢知言抱出敌视的态度,或者只见当汉奸反咬,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的,锄奸行动该出手自会出手。

    王虎重新出山,再次负责唐静生和谢知言的联络事宜。

    炎热的夏日走到结尾,沪大也终于开学,余露露正式成为一名大学新生。

    谢知言时不时的点个卯,无论多忙每周都要固定去上那么几节课,基本上是和余露露的课表重合,上完课刚好接女朋友放学回家。

    余家的气氛也越来越快活,无他,孩子的婚事眼看着越来越明朗。

    一对小儿女亲亲热热的,他们也想着赶紧定下来。

    寒来暑往,时间很快来到来年的深秋,一地的法国梧桐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余露露已经是大二学生,她的十八岁生日眼看就要到了。

    在此期间谢知言和唐静生的合作进一步加深,他并没有标明自己的立场,但从数次的行动中,无一不传达着亲近的意图,关键时刻帮了不少忙。

    有了谢知言鼎力相助,唐静生在沪市的工作才能顺利铺陈开来,发展的越来越好。

    两人依然是君子之交,彼此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近来国际形势更加复杂,一个小小的沪市便是缩影,几方势力都在瓜分利益,到处都是看不见的血腥和黑暗,他们要如何才能扩大优势,挣扎求存呢……

    谢知言想着事情,突然被从天而降的落叶给袭扰,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转身就把作怪的余露露给抓住。

    余露露并不怕他,缩着身子笑嘻嘻的,她穿着浅蓝色大衣,身姿纤细,面容比之两年前多了一些沉静温柔,就是在大学里也是极其惹人注目的存在。

    可惜名花有主,两人早已是公开的关系。

    谢知言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昭示身份的场所,大一刚入校时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来表白,现在已经没了。

    大家看到二人和谐般配,只会羡慕嫉妒,而不会再敢用实际行动去挑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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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渣男洗白实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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