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各有心思 上
因此,这些人也便想让他去迎合。 启颜就是那说客。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当然他也是被逼的。 这次听得,琰是真生气了,怒道:“敢情今夜你是来做说客的?说,谁让你来的?” 其实琰已猜出是谁,不过他想启颜亲口说出来。在他的位置上,他是容不得下属欺瞒。 而情义则归情义,不是一码的事。 为掩饰,启颜是立马装无辜:“谁让我来的?这事我谁都没说,你说谁让我来的?要不是你问,我还想不起这出呢!” 言语、神情双双到位,这人说得跟真的似的。还倒打一耙,赖别人提了个头。 听这话,琰是又被气到了,呼了口气挑眉道:“你当我是傻的吗?快说!不然让你再尝尝灵犀泉冰镇的滋味!” 启颜笑道:“真没骗你。若非说有什么,那也就是心想着姬影求见,趁此我多了一句嘴而已。没承想你还想歪了。都应承给神血和赤狐心了,好差也就等着看。若她真是墙头草、随风的落树叶,笼络了也没用。谁还会费那个劲?真是的。” 这人是死活不认,话里话外还全是埋怨琰多疑,听得琰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人在言语中倒也是指出了针对姬影的看法。 耍嘴皮子又不犯法,启颜若坚持不认,这种事又不能上纲上线,琰还真拿他没办法。 当然,他也不是能让人拿捏的主,看着他言辞凿凿讲罢,这人是一脸灿笑。 既然言语无用,那也就只能“言出必行”了。 见他笑得这般邪门,启颜是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琰又给了一次机会。 “怎么就不信人呢?真是的。好了好了,圣尊就当我啥也没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启颜是最明白不过他,知道他即将爆发,这人是一边说道,一边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这就想走了?”琰是没想放过他,说着是飞身而起,话落手到将其定身在了灵犀泉边。 被控制,启颜当即大喊冤枉:“冤枉死我了,真没那事!” “还敢嘴硬?灵犀泉泉底有冷热阴阳泉眼,堵了其中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念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改日捞你时给你备件薄衣,毕竟一丝不挂也怪难看的。你说呢?” 看着这人,琰仍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说着手也是没闲着,扯开人的腰带是扒起了衣袍,打算将这人光着身子推下水。 手段也是够损的。 随着腰带落地,启颜方才捡的放在香囊里的珍珠也是散落了出来,滚得到处都是。一颗颗莹白圆润,落在地上还会反光,甚是惹人喜欢。 见此,琰是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顿了一会问:“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听得,启颜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意指没有。 琰邪魅一笑:“哪家的女儿,我给你作媒。顺便让她来捞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歧灵、九重天一个个的排查,看看你都见了哪家的姑娘。” 边说边扒,几句话的工夫,衣衫也是被扒了差不多一半。 亏他是穿了七八层,不算外罩的里外两件长袍,其余的皆是上下两件,不然早扒没了。 三层、两层、一层…… 眼瞅着自己被人扒落的衣衫,启颜是暗暗叫苦不已。 琰向来言出必行,这推下池子好说,冻就冻着呗。可真要脱个一丝不挂那可就寒碜了。 心一想,他也便交了底。随后是蔫了吧唧的,等着琰骂他吃里扒外。 事情是执坤、夅霙几个让他来说的,当然这也是玘授意他们的。 琰让启颜去暗查姬影底细。身为主将的执坤自然也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也是派人跟踪了姬影。 因此也是知道姬影对琰一见钟情之事。 今日启颜知道姬影与琴音有关联,执坤与玘也是已经知道了,这帮人一合计也就将他给祸害了。 交底后,琰是撤去了定身法。这人是手慌脚乱地穿起了衣衫。 琰看着他是一脸的不悦:“他给了你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帮着?” 错已成,启颜是低着头闷声不响。 当然,琰说这话也不是说他启颜是真拿了好处。 “殷予说帝君面面俱到,换人也是皆大欢喜,岐灵一点面子也没丢。‘月妃之事问圣尊’,你说说,这事他殷予不知道吗?一个两个尽当睁眼瞎,把事情都做绝了!如今连你也拎不清,配合着他们要作我的主。还说什么没来得及去、多了一句嘴而已,编排的是头头是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与外人合计着要算计我!” 这几个月来,琰是一直压抑着,先有殷予之事,这会儿又被启颜的行为刺激,紧绷的神经是彻底被击垮。 话到此处这人也是再也受不了,破防无处发泄,一挥衣袖将那地上的珍珠是统统弄了个粉碎。跟着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般,转身背对启颜僵怔在了那儿。 清冷的月光,清凄的身影…… “唉……” 见他从盛怒到眼前的这般,启颜不由得叹了口气,后悔自己真不该做那个说客。 做说客是被迫无奈,但他是完全可以一边应承一边选择实情相告的,而他却没有。 这也是琰生他气的真正原因。 琰向来克制,启颜也是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是这么歇斯底里的。这会也是十足后悔,心想着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来缓冲一下,让人消消气,也算弥补一下。 只是,这人往往在越想说、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是越想不出,急得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个啥名堂。 临了,还是捡现成用了琰方才要用的法子,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高嚷:“圣尊消气,是启颜思虑不周,自罚了!”一边一跃而起猛地扎进了灵犀泉,算是受惩赔罪。 清幽的山谷被这下水的“扑通”声是震得余音不断。泉中水花四溅,涌动的浪层推动着那朵灵犀花飘停在泉池边沿。 下去后,启颜也便打算沉向那泉底,去堵那热水泉眼,来个冰镇自己。 气归气,琰可不是那种没有分寸度量的人,听得是当即转身,伸手想拉他上岸,嘴里还责怪道:“胡闹,谁让你这么干了?”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或许是那事由因由,反正启颜是前后下水两次都没看见灵犀花。 而琰这一转身伸手便见着了这朵他连做梦都想见着的灵犀花。激动的他是当即松开了启颜的手,跪地满心欢喜的双手捧过,可转眼又是嫌弃地将之扔了回去,摇头一脸犹疑。 他下水是吐了血,而再次的就是启颜……这会,这人的脑子也是想不明白了。 看着他的神情,启颜是似乎想到了什么,麻利的上岸穿衣,捡香囊翻开看了看,随后是推了推他问:“你方才在水里是否有出过血。” “嗯,吐了一口。”纠结着这花从何而来,琰是眼瞅着灵犀花,心不在焉地说道。 听得,启颜是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伸手要道:“拿来。” “拿什么?”看着那花,琰是百思不得其解。 启颜是皱眉一瞪眼:“血草仙丹呀,快点!” “你要这做什么?你不是说你有么。”眼不离那花,琰是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有,还是纯血的呢,可惜被你一推全化喽!”看他纠结成这样,启颜也是点了他一句。 这颗与珍珠一起放在香囊里的血草仙丹就是那日彩薇赠与的。这人捡珍珠是被琰猜中了。 这时的琰思想根本不在线,智商几乎等于零,没听明白启颜话中之意。不过,这人说得好像是舍不得给一样。但话毕手上还是大方地变出了三粒血草仙丹。 一粒难求的宝贝,这人一出手就是三粒,这种情义也是没得说了。 启颜开心一笑:“一颗就够了。”说着也便从他手中捡了一粒。 拿出来就是真心给,琰这时倒不含糊,一把是塞给他,甩了甩手:“给你就拿着,走,少在这里恶心我!”转眼,回头又是瞅起了那朵灵犀花。 少恶心他? 这句话是不知这人心里是还气着呢,还是别有意思。 当然,这事就不猜了。 听得,启颜是忍不住一阵失态大笑,紧接也便将手中的一粒血草仙丹化在了灵犀泉之中。 直到这会,琰才恍然大悟,当即划破手指,滴血入泉池。之后便紧盯着那一泉清水,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事情却没有想像中的来得那么快,那么美好。这俩一盯就盯了快一顿饭的工夫,连个影都没见着。 对此,启颜也是懵住了,只言语着:“这不可能啊?同样是血草,这没道理呀!”硬生生忘了自己方才讲过的话。 好在,琰的脑袋这会儿是上岗了,只见他蹙眉思索了那一小会,便又变出一粒血草仙丹放了下去。 仙丹入水即化,这回是立竿见影。无风无浪没有闪光,一朵粉嫩粉嫩的灵犀花是悄然显现在了两人眼前。 离得近,一阵清风过来,这俩鼻中便得一股挥之不散的清香。 这一幕,看得启颜是兴奋不已,猛拍了一下琰笑说:“关键时刻还是你聪明啊!我哪颗是娘娘给彩薇的纯血草丹,这知应炼得肯定是掺合了的,怎么能生出来。如心所愿,这下你高兴了吧!讨酒讨酒。” “放心,管你醉倒!” 琰笑着说罢是愣了愣,心想知应炼得会不会是玘的神血,不过他是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先前的花那是毫无疑问的,想此也便笑了笑,笑自己是想多了。 “啧啧啧……圣尊这又愣又笑的,干嘛呢?不会是提前想美事了吧!” 见他这般,启颜是逮着机会就戏谑。 不过,这琰是何许人也!那张嘴也是铁齿铜牙,能把星星说成月亮的主。 只见他嘴角上扬一声轻笑,道:“还说没有意中人,这会说露馅了吧!说说看,这彩薇的怎么就给了你了?” 说着,这人是宝贝地捧起了那两朵灵犀花。启颜想多看一眼,都遭了他白眼不让看,好似看那一眼就会被看坏了似的。 见此,启颜也是逗弄着他,烂缠着非看非摸不可。这人是躲着藏着将两朵灵犀花收在了虚鼎之中。 “看都不让看,你就小气吧你!方才还真以为你是大方,没承想自个儿留着好的呢。” “小气怎了,瑶儿给的本尊就是不给人。你问你的彩薇要去!” “小气还出道理了。罢了,说不过你,你赔我珍珠就是。看你给我两颗的份上,化了开花的就不用你赔了,算是相抵。酒和人情你可不能赖了哈!” “说不过?拉倒吧你!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嘴皮子得啵得啵的不知道有多能耐呢!” 你来我往,两人是耍上了嘴皮子。当然该赔的还是要赔的。说罢琰是一声口哨便唤了一群的扇贝。没等启颜回过神,这些扇贝一下子是吐给了他一堆的珍珠。只差没把他埋在了里头,白灿灿明晃晃的,刺眼。 “ 喏,赔给你的!不够还有。” “这也太多了吧!早知这么轻松,方才我就不扒地了。” 物以稀为贵,看着这小山似的珍珠,启颜也是犯愁,伸手抓了几把后是怎说也不要了。 风起,顺风吹来的落叶是不偏不倚地飘落在了对立的俩人肩头。 琰当即掸掉了自己肩头的落叶,又是帮启颜拍了去。 “你真不见了?”启颜指了指那落叶说道。 琰“呵呵”一笑:“便宜你吧!”怒怼还捎带着剜了人一眼,随后是快步而去。 “‘买身’笼络是一回事,见不见那是另一回事,这俩样你总得给我一样的说法吧!要不然我怎说呀?”紧跟着他,启颜是穷追不舍。 也是哈,总得给个交待。 听此,琰是收住了脚步,取出赤狐心交给了启颜。 乍见,启颜是吃惊得目瞪口呆,直问:“这哪来的?莫不是……是是是月妃……” “瞧把你吓得!她有吗?别问了,就拿这去交差!”对于殇雪,琰是又恨又敬。 一页伤心,谁愿再提。 说罢,这人是头也不回地朝谷中深处走了去。 空谷语声尽,人亦入深林。前尘皆不复,何来无事风? 启颜目送着他进入林中,无声无息地消失而去。随后是无奈摇头,一通无声苦笑,接着便飞出了山谷。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各有心思 中
从林中消失后,琰显身在了另一个山谷,灵泉谷的谷中之谷——泉灵谷。 这也是曜夜当年的隐居之地。 泉灵谷貌似梦境中的曌月谷,其屋宇亦是相似,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见琰回来,守门的一只老石龟当即幻化出了人形,作辑道:“少主,今夜可要住下?” 琰点了点头,快步到了他歇息的清华院。 老石龟亦跟了进来。 “是啊!如心所愿。这下好了!”喃喃自语,看着这如“水木清华”相似的庭院,琰是不由得就想起了梦中那段虚假时光,嘴角含笑,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素来清冷的人,脸上难得如此笑容。看得老石龟也是跟着高兴:“少主这么高兴,是少夫人要来了吗?” 凭记忆找到这谷中谷,找到这守谷的老石龟,琰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因此也便跟老石龟说了些事。 不过,就算他不说,老石龟也是早晓得了很多事。曜夜交代过他,也早暗暗的为这今时今日打点好了一切。 “嗯。”琰点了点头,环顾院内陈置后是吩咐道,“叫人再收拾收拾,空处再栽些花木药草。屋里也一样,瑶儿她欢喜素净,帘子被褥就捡淡雅的备置。” “好好好。”老石龟乐呵地连连点头,“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这院可等来了生机。少夫人何时过来?老龟那些石头儿孙木头木脑的,我得提前找几个机灵的女娃娃才是。” “不用了,她身边有人,到时会跟着过来。”话毕,琰进了房。 老石龟跟进,利索地整好了床铺。就在这时,琰也不知怎的就吐了一口鲜血。 见着,老石龟慌里慌张地从胸口掏出了一瓶丹药:“少主快服这个,这是老主子交待的拂心丹,说是对少主的心疾有好处。”说着倒了杯水和一粒红色的丹药出来。 老石龟是天地炼化造就,远在天帝时期便存在于泉灵谷。老主子呢,说得就是曜夜。天定万物皆有因缘,曜夜是他的点化之人。为报恩,这石龟也便认了曜夜为主。 “他来过?”看着这递来的药,琰不由得皱眉,“何时来的?” “近时来过两回,头一回是路过。第二回是少主来过的第二天,交待了老龟几句就走了。”老石龟笑眯眯地说道。 听罢,琰接过了丹药。老石龟看着他服下后才掩门而去。 …… 与上同时。 落月谷外的一处山涧,被青鸾用术法激起的溪水如山洪般汹涌而下,袭卷涧边草木,栖息在地的生灵瞬间被淹没吞噬。 水声如雷,树上的飞鸟在这时亦群起惊飞。 见此,青鸾的身体瞬间便长出了十数条带着尖刺的根茎,朝着这群惊恐而飞的生灵抽打了过去。 在这时,菱钥从远处飞掠而至,隐在了其不远处的巨石后。 受到摧残,飞鸟哀鸣不止,茎条如鞭生风,折翼断羽,血肉横飞…… 没过一会,几十只飞鸟就被青鸾抽打成了肉泥,其身上亦是溅满了鲜血。 因妖冰草之事,知应回九重天前是训斥了她。不是自己做的,青鸾肯定不服,便与知应言语是瑶嫉恨她,得玘垂青而不惜以身试毒诬陷。 在她与瑶之间,知应是绝对相信瑶的为人,见这逆徒歹毒又冥顽不灵,不免又是一番狠训。 这下青鸾是不干了,端着天妃的架子反训知应是被瑶蒙蔽了双眼,还嚷嚷着编排胡扯了不少诋毁瑶名节的难听话。最后,气得知应当场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并撂下了狠话。 知应走后,青鸾越想越气,觉得委屈,随后便去了月宫。意想寻衅滋事,顺便也想在玘跟前扮个委屈,也好博个怜爱。 却不料,事情没想像中的那般丰满。啥事没干成却见着了俩人恩爱场面,落得个愤恨而归。于是,就跑来了这里,拿着这些鸟兽出气。 山涧上方众多突兀巨石,遮挡得星月暗淡阴森,聚之不散的空气中布满了血腥之气,闻之作呕。 菱钥在暗中忍了好一会后掩鼻而出:“啧啧啧……好血腥噢!妹妹可解恨了?” 闻声,青鸾愣了愣,见着是她后也是讥嘲:“少得意,别以为做了月狐王就了不起了!我瞧着圣尊也对你不怎的。到头也就是个端茶送水的。哼,得意个什么劲!” “是啊,不待见。我没妹妹这般好命能得帝君青眼。”菱钥笑盈盈地说着,作法散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后,便飞身作法口中吞吐着炼出了一颗香气扑鼻的灵丹。 口含灵丹,随着她的衣袖翻飞,香气便在其曼妙身姿中迅速挥发,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散开。一番操作,山涧顿时异香扑鼻。 事毕,这人才缓缓地飞落而下,身姿如蝶翩飞,带着一身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青鸾冷着个脸,看着她不知是忌妒还是不屑:“呸!狐媚子!” 菱钥也不计较,笑嘻嘻的,接着就说道:“狐媚子好啊!能媚人。我就当妹妹夸我漂亮了!可姐姐还是不如你。我听说帝君挺护妹妹的,对妹妹也是有求必应。既是如此,那妹妹何必为了他人的几句言语就损毁自己德行呢?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有灵心的顺风耳,菱钥可谓是手眼通天,知应训青鸾的一番话,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此,青鸾是当即瞪眼:“好啊菱钥,你居然偷听?卑鄙!” 菱钥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就你嚷嚷那声响,还用得着偷听?都聋了不成!” 宫里多得是侍从,听去了与主子说了也不奇怪。 想想也是,青鸾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菱钥娇笑道:“帝君这么护着你,我来道喜的呀!” 玘这段时日对青鸾确实不同以往,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听罢,这人的脸上不免有了几分得意:“谁信。说吧!找我干什么?可别没完没了的。” 她是真以自己得宠,以为菱钥是来巴结她,求她办事的呢。 菱钥心里是呸了一声,面上堆笑道:“我倒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日后天南地北的也聚不上了,趁着在我这儿,我还能帮得上些许,有些事我可以给你计划计划,就算姐妹一场帮帮你吧!” 极好听的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生得一副好心肠。 听着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青鸾也是半信半疑:“你会有这么好心?”说罢盯着她是看了好一会儿。 “我怎就没好心了?”菱钥娇嗔道:“瞧你说的话,还真真是气人,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相互扶持的么,你忘了?” 菱钥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算了吧,我可没什么让你帮的。” “没什么可帮的?”菱钥还是那一副盈盈假笑,“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在天庭干的那些事我可是听说了的。你就不怕别人日后翻帐?嘿嘿,真要算,那可都是些吃不了要兜着走的事噢!喏,比如茶点下药、凌辱同门,又比如取刺揪精灵根,还有那小产的事也是做假的吧!还有还有……” 这人不入坑,该打压的还是要打压的。消息灵通的菱钥是掰着手指头叙述了起来。 说的有些事她是知道的,也有道听途说的。还有些呢,她是靠分析推测着蒙的。 幸运的是,她是全说对了。 听着这些,青鸾顿时没了好脸色:“知道又怎样,你敢说试试!你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不干净?是啊,不过我没你这么不干净。至少没诬赖人玷污自己的清白上得位。”说着,菱钥靠近了青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看,你这会儿是还没得成吧?” 青鸾臭个脸,斜了她一眼:“要你管!半斤八两,你不也是吗?人家沐浴你可是脱光了扑啊!你说你贱吗?” 为这事,梦里梦外,琰因为她沾了泉池的水,两次都将池水放了个干干净净。对她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 打人不打脸,说这话菱钥是往心里去了,也记上了,阴着个脸问:“是木心说得吧?” 总算是刺激到了菱钥,有了这排泄口,青鸾心里的邪火顿时熄灭了不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灭口?可惜啊!人人在说,谁都知道。难不成你想全杀了?哎呀!不得了,我也说了,我好怕的!做个傀儡王,还真拿自己当神尊了。呸!” 心里凉滋滋的,话罢还啐了一口,随后是照着方才菱钥看她的那样,也将菱钥上上下下扫量一番。 方才她看她有多讥讽,这会她看她就有多嘲弄。 “你个……”被羞辱,菱钥是差点没忍住动了手,心里头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愤然道:“你个没良心的蠢货,怪不得知应要跟你一刀两断。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白来了。你就等着让她整死吧!” 言罢,她是转身假装着要走。 “整死个屁!只要师兄不信,她怎整也没用!”对这妖冰草的事,青鸾也就嘴上强硬,心里其实是后怕的很。 “哼,”菱钥收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帝君这次是不信,你断定他下次也不信?这次她见帝君不信,她就说是自己误碰。反之,你有办法举证自己清白吗?斗得过她你是痴人说梦。要弄死你,她只要几滴眼泪就行。退一万步就算帝君次次信你,怕你日后妨碍,也有的是人会帮她除了你!先不说别人,你师父就第一个不饶你” 菱钥说得没错,撂下狠话的知应是肯定的。白天琰的架势她也是见识过了,再说天玄还没来掺合呢,要知道,来了怕也是会要她的命。 话说重点,蛇打七寸,说到点子上了。 听后,青鸾是没了方才的气焰,呆愣原地。 感觉了苗头,菱钥是继续着心里碾压:“你觉得事情是过了,我可没觉得。从她同帝君与你师父说的两面话就可以看出,她是还留着后路呢。” 听这,青鸾想想这还真是的。要不然这害她的人怎会说两面话呢?心想着照这样看来只要瑶有心让她死,自己还真就没活路了。 不过,心里承认归心里承认,她面上嘴上还是强撑着不肯输的,咕嘟道:“他现在对我挺好的。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各有心思 下
菱钥道: “翻不翻天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帝君这一辈子是被她拿捏定了。你天天见得着,这事你应比我清楚。” 看见的,过去的,历历在目。这话青鸾是否定不了的。再想着自己对人做的那此坏事,身子亦慢慢地经不住发软,吓的站不稳。 这时,菱钥如后背长了眼般,转身扶住了她:“你呀!也就是嘴硬。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还能害你不成?不说把心掏你,冲我让你入住蓝池殿,你也该明白我对的心。你说说,我除了与你斗斗嘴,可曾害过你?” 对于瑶与青鸾的住舍,菱钥做得也是极有意思。 那晚瑶一到,她便给她腾出了自己的月宫搬去了祈月阁。王宫主院,是她身为月狐王的下榻之地,这样做其理是不言而喻。她是在对神族以臣子身份立表忠心。 而给青鸾的蓝池殿,虽是二等别苑,但却是王宫内最奢华的,是她打算与琰作婚房用的。这样给了青鸾住,这种亲近那是没话说了。 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她是下足了心思的。 青鸾摇了摇头。意她没有害过自己。 菱钥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石头上,取了点涧水帮她擦净了脸上的血污。 青鸾抬头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菱钥叹了叹气,说:“从她回到帝君身边那天起,我就怕她会对你下手。还真是被我猜着了。手段真够狠绝的,若不是帝君不信逼得她改口,这次你就是有千张嘴也是说不清。谁会相信她会拿自己腹中孩子的命来干这种事。说了都没人信。” 听着,青鸾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师父就是不信我……” “唉……” 为增带氛围,菱钥先是重重地叹口气,说:“她向来慈悲,遭此报复也怪你自己啊。你说说你是做了多少事?怎就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呢。她是谁,她可是与帝君一起杀伐夺下三界的人,杀个人就像是踩死只蚂蚁。你是不知道,当初她为保魔君,无尽海大将平畴说错了一句话,她便用刑把他折磨的是满地滚爬、哀嚎不止,其求饶都没用,到头来还是被她给毁了灵根。就这样,人家还要谢她不杀之恩呢!” 青鸾对瑶是好事一件没有,坏事没少干。因此,这话也就有趣了。 果然,听得的青鸾心理防御是一下子崩塌了。 这事菱钥听过,她青鸾肯定也是听过。对手过招,心生怯意的那一方,那是必输无疑。 这时的青鸾可以是说被菱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只见她面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抓着菱钥的肩膀:“没……没…错。我…我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推得她跌倒头破血流……还瞎了一阵。在人前和师父面前说了她和圣尊不少的话,又想着要怎样毁她清白,让他厌恶她、唾弃她。她是不可能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是我的错。做这些,我也是被逼的。谁让她勾引得师兄那样的宝贝她,我恨死她了。你……帮帮我!” 这人终于入坑。 不过,菱钥拿捏着没有答应。 见此,青鸾是急眼了:“你怎不说话?你不是说姐妹一场要帮我的吗?” “还有……圣尊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么,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啊……” 就这样叨叨着,青鸾说了好一会,菱钥才点头应了去。跟着便要她将那夜的事情前后详细地说了一遍。 事由偷来簪子而起,说罢,青鸾是拿出了白碧桃花簪:“喏,就是这破簪子,真是个祸害,早知道不拿了。” 看着这精美之物,菱钥忍不住赞美:“好漂亮的簪子,看不出帝君还有这般手艺。你说,帝君这会儿会不会在找这簪子呢?”说着亦忍不住将簪子拿去细看了起来。 “应该吧!”见她不慌不忙的,青鸾不由得又急躁起来,“你倒是说呀!我该怎办?” 菱钥心头暗笑,歪头看着她故作一脸疑惑:“同样是碰过簪子,妹妹,你怎一点事都没有。说实话,这事是不是……真是你做的?” 听完青鸾所说,菱钥也是起了疑心。不过,她是确信青鸾没说谎的。同样,她也知道瑶绝对不会是施毒者。 她觉得,干这事的是另有其人。 听得,青鸾叹了口气,无比诚心地说道:“姐姐,我可以发誓,真不是我做的……若是,我怎会让侍卫们见着我?”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吊着青鸾,菱钥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听,青鸾是气得差点吐血,没奈何还要求人帮忙便也忍了下来,半响后方道:“姐姐就别为难我了。反过来,你想想,若不是她拿捏着下的,我怎会没事?” 憋了半天憋出了那后半句,她觉得自己是聪明极了,心想这下该没说词了吧。 没料想,菱钥是红口白牙轻飘飘地就来了句:“下毒的怎会让自己中毒?” “你……”横竖都是不对,青鸾突觉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那……我要怎说你才信呢?” 菱钥一阵娇笑:“没说不信你,逗你玩呢!这下你知道什么叫有嘴说不清了吧!” 听得,青鸾娇憨地白了她一眼,跺脚道:“那你倒是说呀,怎办?” “怎么办?横竖都是个死,那还不好办……”说着,菱钥勾了勾食指,“来,把耳朵凑过来。” 这会青鸾是完全被菱钥收服,指哪儿往哪儿,服贴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有了这当枪头的,菱钥是压抑着心头雀跃,附在其耳边一番授意。 她是授意青鸾给玘下药行欢。到时她再设计让瑶亲眼看到,刺激她离开月宫,然后再借人之手…… 听罢,青鸾看着她是一阵发怔,犹豫道:“这行吗?” “你放心,我敢用性命保证。”菱钥嘴角含笑,直视青鸾,“只要她亲眼见着,保准会带着肚子里的扭头就走。” 住在歧灵五百年,瑶的脾性,菱钥清楚的很。她知道只要拿下青鸾这颗棋子,自己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看着她的双眼,青鸾没来由的一阵发怵,还是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妥啊!他可不是一般之人,万一那药不起作用,又万一她就是气不走……” “你还有选择吗?得不到帝君真正的宠爱,没有子翤,你就不会安全。更别提有立足之地。”菱钥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万一弄巧成拙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青鸾思忖着还是有些犹豫:“这……万一……” “没有万一,”见她踌躇不决,菱钥是怕到嘴的肉跑了,稍稍思索后便暗暗地用上了慑心术,哄道“只要你听我的,这事保准手到擒来。你记着,你没有别的选择,她想要你的命,你不反击就得沦为鱼肉。她不死,你就得死!我们先将簪子送回去,她若反口说出是这簪子,那帝君便是你的证人。因此,他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四目相对,青鸾哪是她的对手,在心魔与摄心术的双重作用下,她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菱钥眸色含笑,言语间将一枚合欢果放在了其手上。 青鸾欣然收下。商议定,两人便返回了祈月阁。 在菱钥的安排下,白碧桃花簪被人送往惜园,特意扔在了那日玘倒地的位置上。 …… 月宫中。 病体初愈又被腹中的孩子一通折腾的瑶,这会儿是累得倚靠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许是入夜已久,没了鸟雀虫鸣之声,这夜色格外静美,云稀月朗,星光落进窗台,默默地在房中洒了半地银辉。 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取出七色玄铃准备给她戴上:“ 今儿个就物归原主吧!” 闻言,瑶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后便合上了双眸。仍由玘是爱还不还的。 没了强法力掌控,七色玄铃也就发挥不了它的顶极威力。对这会的她来说这东西还真是可有可无。 见她气馁,玘暗暗地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你戴着它也好,总能防个身。我出去也好放心一点。” 当初扣下是怕她逃走。这会儿身处异地,还她也确实是想让已成废神的她有样防身之物。 不过,玘对瑶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戴镯时是稍稍犹豫了一会。随后便暗暗运法,趁手还没完全离开铃镯迅速划破了指尖,滴血入内下起了可寻人踪迹的引路神咒。 引路咒由来就有,是一种浅显又容易被人发现的术法。 不过,这会下在这七色玄铃上是玘刚刚才琢磨出来的。他觉着越是强大的东西对浅弱的东西其保容性就会越大,下入后其磅礴的气场也会掩盖掉这种小术法的气场。因此,下入后也就很难被发现,只要下时巧妙不要瑶发现。 当然强物也会有排异性,但这七色玄铃厉害就厉害在七个铃铛,而铃镯的属性相对就比较低了。又因同样是神魔神的血,已经习惯了瑶血液的玄铃对这外来的融入也就没有显现出特别的反应。 一切如玘所料,下咒时瑶也是没有察觉。只是术法入内,气流振动引得铃儿轻鸣,这人便狡猾地拔弄起了七个铃铛,碎念道:“宝贝听听,这是你娘亲的宝贝铃铛,好听吧!父君跟你说,它呀可神奇了,能变幻各种神兵利器还能把天地收进去呢!是三界最了不起的神器。等你出生,让你娘亲一样一样的教你,可好?” 听着他这般念叨,瑶是笑了笑,抽了手。 一番话讲完术法也是早已完成,这帝君那是一阵高兴得意。看着眼前这闭目养息的人也是暗自一阵好笑,心想:这回是不怕你跑了! 神咒是下了,不过事情总有他的双面性,真不知是福是祸。 在引路神咒施入时,被囚铃中的荆楚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直被隔离在静音空间的他,当时只觉得迎面一阵气压浮动,接着便能听到外头的声响了。 很显然,玘下咒时是无意间冲开了当初囚禁他时琰下在玄铃上的阻断封印。 “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瞧着天色不早,玘是恋恋不舍地起了身。 “玘,” 瑶连忙叫住了他,起身下地是欲言又止,“你能否……” 这人是想让眼前的人别跟琴音动手交恶,但又怕他会误会自己偏袒琴音,一下子是不知如何开口。 知其心思,玘是淡然一笑,道:“方才我是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跟他动手,毕竟我年长于他总不能以大欺小吧。不过,现在我又变心思了,就算他动手我也不动手!” 出了这么多的事,这人的气度始终是如海宽阔。 听着他的话,瑶不由得一阵心疼,叮嘱道:“他恨你至深,下手是不会留情的。你记得小心再小心,不要被他伤着。只要七色能平安归来,其他的不要也罢。若实在不行,回来从长计议。” 听得这番叮咛,玘看着她是眉眼带笑,点头不无气戏谑地说道:“遵命!” 瑶摇头笑了笑:“早去早回。” 玘点了点头,扶着她躺回了床上,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 在别人的地头,干什么都落在别人的眼里,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 被盯梢,玘这边一出月宫,祈月阁的菱钥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讯息,一边授意青鸾去围堵拦截,一边为俩人是准备下了美酒佳肴。 青鸾借着妖冰草之事,说要感谢玘对自己的信任,死缠烂打地拉着玘进入自己的蓝池殿。其间,青鸾频频劝酒,玘因急于离开,不慎喝下了那掺有合欢果的清茶。
第二一十三章 鱼目混珠
吃是吃了,只是合谋的俩人到底还是算错了药效对这帝君的影响。 为达成目的,青鸾在玘走后是暗中跟随,菱钥派人协助,想等着药效发作将人带回。不过,没跟出多远,青鸾就被玘发现了,受责而返。 菱钥见事不成,早有两手准备的她便让自己的一个近臣狐妖赤,幻化成了玘的模样,联手给青鸾制造了一幕玘因药效发作,折返寻欢的假象。 为促事成万无一失,这人还不惜血本,授狐妖赤以摄心术。 就这样,不知被算计的青鸾,与这狐妖赤在临近月宫的蓝池殿里发生了那不可描述的事。 在此同时,菱钥是支使着人引开了彩菱和蔚时留下的人,以青鸾突发疾病为由,将已就寝的瑶诓骗至了事发之地。隔着一道床幔,让她近距离目睹了这布局掺假的鸾凤颠倒。 为了刺激瑶,这狐妖赤也是极尽所能,不但身体卖力嘴上也是非常卖力,满口的甜言蜜语,惹得这意乱情迷的青鸾是浪笑娇声不断。 青鸾本就是个顺杆子爬的人,借机也是阴阳怪气说尽了伤害瑶的话。 “师兄,你真就不在意她在岐灵的那些年?说这俩人一点事都没有我才不信呢。你说呢?” “你不信我就不信。” “真的?” “真的,别说这扫兴的。来,宝贝……” “那师兄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呢?” “自然是你。” “可她比我美啊。” “美是美,却不如你会疼人。别叫师兄了,乖,叫夫君。” “嗯,夫君!” “娘子,给夫君生个孩子吧!” 就这场面,任谁也受不了。 结果如菱钥所料,见着的瑶是落荒而逃。回宫后,用一缕青丝幻化了个自己,在枕头底下留了一封诀别书,悄然离开了月宫。 作为学借月移像的条件,菱钥早将瑶出卖给了窅燚。于是,在得知这一好消息后,便支使着人一路尾随,一边差人将此告诉了窅燚。 凡事福祸相依,瑶这一走倒也让她腹中的孩子避过了一场生死劫。 就在她走后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以为她已睡着的彩菱在安神香中加入了大量的落紫香。 “娘娘,你可别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情劫太重,才害了这孩子。” 说罢这番话,彩菱是毅然地盖上了香炉。之后,将收在自己行囊中的那件毒里衣作法夹藏在了“瑶”盖着的锦被之中。 瑶虽已成废神,但好在术法精通,因此在七色玄铃的加持下,这变幻出来的假人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来真假。 更何况,彩菱干这事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的。因此,她是根本就没发现。 这事情刚做成,只听得夜空中是传来了一阵夜鸟啼鸣。 两长一短,反复数次,这是彩菱与伊炤约好的接头暗号。 听得,这人是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作法换了一套豆绿色及地纱裙,随后落坐妆台精心又快速地装扮了一番。为了取悦伊炤,她还特地在鬓边簪了一朵他喜欢的合欢花。 过了一会,啼鸣声再次响起,彩菱这才起身出了房门。 伊炤这人做事是相当的谨慎,除非必要他是绝不会出入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次的啼鸣声,他是告诉了她接头的地方。 时值子夜,侍从们早已入睡,守宫门的几个守卫如木桩般无声伫立,除了风吹过物之声,整个月宫是一片寂静。 为避守卫和巡逻的侍卫,彩菱是一路隐匿而行,靠近接头的竹林,她没来由的便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天,只见得天上的云变幻舒卷个不停。 翻滚的叠云遮掩得天上皎月时明时暗,没有光亮时,阴暗的竹林伸手不见五指。因此,进入林中的彩菱也是没看见伊炤,直到伊炤唤她“阿菱”,她才看清了他在哪。 等在那儿的伊炤一袭月宫侍卫首领妆扮,身材模样亦非真容,只是眼神和声音依旧。 “阿炤……”伊炤从来没有以别人相貌出现过,彩菱忍不住问道:“你真是阿炤吗?” 伊炤点了点头:“是我。底子说看见帝君已走多时,娘娘她歇了吗?房里可还有侍丛?” 底子,指的是他安插在月狐族的细作。 “歇下好一会了。娘娘喜静,侍从晚膳后便走了,都在外头门房歇着。月宫有两处宫门,大门有四名守卫,两个是蔚时留下的。边门通别苑蓝池,那里也有四个,都是落月谷的。月宫位于正中,外严里松,每隔小半时辰会有巡逻。我来时,他们刚过。” 看着这陌生的脸,彩菱一时也是习惯不过来,差着几步就是驻足不前,说话更是拘谨如上下级汇报。 听罢,伊炤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变回了本来的样貌。彩菱这才走了上去。两人耳鬓厮磨了一小会,伊炤说出了来意,言语当晚就要动手劫人。 琴音已取得月王佩,烜赫也是等不及了。还有就是天庭森严,在这里动手肯定是更有胜算。 至于如何计划的,那就是要嫁祸琴音。他已告知琴音瑶中毒之事,算准了琴音要来探望的他是想趁机行动。 听得,彩菱看着他是愣了愣:“这么怎么急?能否等上一两日。这孩子应是熬不过明天了,方才我放了双份的药量。知应今日看诊就说胎像不稳,现在就算没了,到时也只会以为是妖冰草引起的。” 说实在的,彩菱也是没准备好,顶着彩薇的名头,万一弄不好是要害死彩薇的。 “不能再等了,先不说魔君他已得月王佩,就眼前这复杂情势也是等不得。”伊炤神情严肃地说道。 彩菱低着头,听后没有言语。看得出来,她是极不愿的。 事实上,这人就是被伊炤一步一步给套带着进去的。到现在骑虎难下。 见她这般,伊炤哄道:“ 我也想这事早点结束,这样我们也可早日在一起。到时三界都是帝尊的,我任你选一处住下,从此不再分离。” 为情所困,彩菱横竖也就是听他的,听后也便点了点头。伊炤将这实施之事说了一遍,特意给了彩菱一颗特制的还生丹。 劫人后,彩菱还得留作内应。为防事后败露,伊炤也是作了打算,要彩菱配合他暗插在月狐族的细作假死以求脱身。 接过丹药后,彩菱仍是低头不语,一颗心沦陷在了纠结的旋涡之中。 “可都明白了?”怕出差错,伊炤是再次嘱咐,“记得一定要先将丹药服下。” 彩菱又是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言语。 伊炤轻叹了一声,将人搂进了怀里安抚道:“你再忍些时日,只要帝君同魔君反目两族交战,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话是这样没错,但心事重重的彩菱是怎也高心不起来。 不过,为博心上人欢喜,她还是强装笑颜:“放心吧,都听你的。” 伊炤喜欢的就是她的乖巧听话,听得是笑了笑:“你放心,只要小心点,你是不会暴露的。就算有个万一,相信以帝君的为人,他是绝不会迁怒到你姐姐的。” 本来就是因这事犹豫,不提还好,一提彩菱是再也忍不住了,说:“若不是我姐替我挨了那顿打,我怎么可能替得了她。依此说来,她也是犯了欺瞒之罪。帝君怎能饶她?” 听着,伊炤不由得后悔自己没事找事。不过,脑子转速超常的他是当即便有了应对之法,说道:“这事简单,你不是说你姐妹俩连亲生父母都分不出么。那只要你姐不承认自己是彩薇就可。时间紧迫,快去吧!我先在外头看着。” 没错,只要彩薇用彩菱的身份活下去,那肯定不会被牵连。不过,那还得彩薇她肯不肯。 彩菱是听话,但她绝不是个只会听话而无脑的人,听此是当即娇嗔:“你说的轻巧。别人是不识我们姐妹俩,但也得她答应才是。依她那性子,我看八成是不可能的。还有,那晚我去看她,知应那个小徒弟祺梓一直就在她身边,他看我的眼神我就能感觉出来,我断定他是知道我们互换身份了。若出事,难保他会不说。所以,阿炤,我是绝不可以暴露的。还有,这可是在魔君的眼皮子底下啊!虎口拔牙,万一你有什么事,叫我如何是好?” 越说越来事,伊炤是暗暗叫苦不已,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彩菱说罢亦是愁眉苦脸,横竖觉得这事做得是太冒险了,一番思索后,这人便要求伊炤先将自己打伤。 听得,伊炤起初是不同意,到后来实在拗不过,才点头答应了。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递给彩菱。 “这一掌定会碎骨,你忍着点!” “嗯。”彩菱点了点头,将锦帕折叠咬在了嘴里。 看着她,伊炤很是不舍。不过,很快的,他就出掌狠狠地向其左肩击打了上去。 受到猛击,彩菱是闷“哼”了一声,嘴角溢血,身子亦贯性地往后退跌了去。 伊炤敏捷地将人扶在了怀里,取口中锦帕,心疼地给擦拭起了嘴角的血:“让你受苦了!” 彩菱摇了摇头,看着伊炤满是担忧与不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点苦算得了什么。答应我,做了这次,我们就退出,远走高飞,好吗?” 伊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烜赫意在江山,彩菱是怕他完成了这桩神族差事接着又要接手下一桩。 事实上,这事也就是绝对的。 伊炤听后犹豫了一小会,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就跟帝尊说。你等我消息。” “嗯。” 念想着的终于有了回应,彩菱是不知道有多高兴,忍着疼,撑起身子在这人脸上亲了一口。 看着她这般高兴,伊炤也是开心不已,露出了少见的灿烂笑容,跟着便将彩菱扶了起来。 肩骨被打的粉碎,这痛可不是一般的痛,彩菱是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说方道:“到了这地步,再怎样离暴露也是不远了。就怕帝君发现早了,帮不上你。哪该如何是好?” “真是这样那也无法,就随天意吧!”伊炤目光轻柔地看着她,“去吧,看时辰,他差不多也就在外边了。” 他,指的是琴音。 为了让琴音前来,伊炤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仅告之琴音瑶中毒、下榻之地,就连这几个月可利用来说事的风言风语他也没有放过。 彩菱点了点头,忍痛站稳,转身欲走又回头相看。 在琴音眼皮底子下劫人逃逸,绝不是件轻松容易之事。一个不慎,必定性命不保。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 知道她怕的是什么,伊炤是再次安慰:“放心去吧!有帝尊前来接应,我是不会有事的。快去,别误事。” 彩菱无语,微微点头后走出了竹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逐权之路
看着她出去的伊炤是叹了口气,随后变成一只黑鸟飞落在了月宫墙头。 如伊炤所料,彩菱这边前脚进门,琴音是后脚便出现在了月宫上空。 见此,化身为鸟的伊炤是一边啼鸣提醒,一边极速地进了瑶的房间,作法将床上的人收进了琉璃瓶。 神物自有灵性,在使用时,与其有关联之人必会有所感应。 也就前后,感受到琉璃瓶牵引的琴音如闪电般穿透房顶而入。 此时,早有准备的伊炤便刻意地给他留了个背影,神速从侧窗而逃,顺着先前已摸清的防卫空处逃逸而去。 入房的琴音第一反应就是扫了床榻一眼,知道人已被劫走的他也来不及多想,顺着琉璃瓶的感应就追了上去。 同一刻,瞅准了时机的彩菱从隔壁破窗而出,纵身飞掠挡了琴音去路,一边高声疾呼,一边是出手纠缠…… 宫门守卫闻声速到,紧跟着巡逻的侍卫亦飞涌而至。在这算计的场景下,他们见着的便是琴音将挡道的彩菱从半空击打落下,随后疾逃而去。 其实呢,因彩菱是瑶的侍婢,琴音并未伤人,只是将她拍了下地。 就这事看来,不得不说这彩菱也是个精于算计的。 上半场演罢,落地的她开始了下半场。牙齿咬得舌头出血溢在了嘴边,手捂左肩挣扎着喊了一句:“帝妃娘娘被魔君劫走了!” 帝妃娘娘被劫,那还了得! 这一听,侍卫们朝着琴音远去的方向是奋起直追。 蔚时留下的俩个侍卫,一个跟着追了去,一个是疾飞去了军营报信。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俩也是吓得不轻。 月宫当值的侍从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菱钥与延年那里,俩人匆匆而来。 在这俩面前,彩菱是言语带着哭腔,将琴音劫人之事叙述了一番。听罢,延年心惊不已,当即又加派了人手,亲自带队匆匆追往。 对此,菱钥倒是高兴不已。吩咐院里的侍婢将彩菱送去疗伤后,便率着灵心和几个贴身侍婢进了瑶的房间。人手众多,没一会也就翻出了那封压在枕下的书信。 就事面上来说,瑶在她的地盘出走,不论什么原因,作为东道主的她是少不了要揽责告罪。而这一闹腾是什么也不用了。她只要毁了这留下的书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今晚不但旗开得胜,连老天都帮着,恭喜主子了!”说着,灵心便从那寻得的侍女手中取了书信。 那侍女慧心本想自己邀功,这会被灵心取巧也是心中不悦,暗中剜了灵心一眼。 “主子您看看。” “你念吧!”落坐在桌边的菱钥摆了摆手。 “是。”灵心打开书信只见得“勿寻”两字,不由蹙眉,“‘勿寻’,娘娘你看,就两个字。”说着便给菱钥看了一眼。 菱钥是清楚瑶的脾气,见此自然见怪不怪,笑了笑道:“不然呢?难道要写因何而走么?若写些别的,还真就不是她了。烧了吧!” “嗯。” 灵心点头应声后就揭开了那置在茶几上的毒薰香炉。 图省事,她是想放这里烧毁。 见此,方才寻着书信的慧心是拦住了她:“姐姐不可!” 叫的是姐姐,这俩人可没一点血缘关系。只是这俩都是延年教导出来的。 延年一共带出了四个,四人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聪颖灵慧四个字。 这俩是负责菱钥生活起居,贴身侍候。而聪心与颖心则是在外辅政,不入宫苑内宇,还留在延年身边。 假如把这四人作个比喻,那聪、颖二人以后就是菱钥的左臂右膀,而灵心和这慧心就是手和眼。 为月狐族为这菱钥,延年还真是费尽了心力。 “有何不可?” 说归说,灵心还是停了手上动作。 慧心恭顺地说道:“书笺化灰与炉中香灰唯恐不一,灵心姐姐可要小心才是。还有,这信娘娘还是留着好,不说它有没有用,就怕日后用得着。” 作为菱钥的手眼,这慧心还真是合格的没话说,凡事总能做到心细如发。只是这菱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灵心抬了一等掌管,而这慧心是什么也没给。心生隙性后,这俩也便开始暗中较劲了。 菱钥和善地看了她一眼:“嗯,还是慧心想得周到。给我吧,等会我自己处理。你们把翻过的地整整,可别露了。”言罢也便收走了灵心手上的信纸。 “是。” 一众应声做事。 被人抢了风头,灵心有些不悦,泄愤将手里头拿着的香炉盖子“啪”一声重重地盖了回去。却不料,用力过猛撞翻了薰香炉。 炉灰尽洒,这人手亦落空摁在了倾到而出带着火星的两截香料之上。 见此,菱钥是瞪了其一眼。 这一下,灵心被烫得也是够呛。只因是自找苦吃,也就只能忍着疼默默收了手。 慧心机灵地收拾起了桌上残局,不过她是边做边嘀咕:“一进屋就觉得这香浓重,原是焚了两截香。” 就在这时,一侍女在整理床铺时无意发现了彩菱藏在锦被中的毒内衣,觉着奇怪便取出呈给了菱钥。 菱钥何等精明,稍一思索,当即便吩咐着这慧心将炉中的两截香料和里衣一起送去查验。 落紫香虽是绝妙之物,但经医者之手那也肯定显形。只过了一会,慧心便匆匆而回,将弄清的猫腻告诉了菱钥。 听罢,菱钥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啊!看来惦记她的还不止我一个。阴差阳错躲过此劫,那我就看看你能否躲得过这接下来的事!” 言罢,这人便嘱咐这慧心盯梢彩菱。 “主子确定是她?”怕失宠,灵心是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人逢喜事精神爽,菱钥也没将她方才的争宠放在心上,笑了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难不成还是帝君?” “那倒也是。”说着,灵心是诌媚地给菱钥揉捏起了肩膀,“恭喜主子,主子是得天助道,如是岂非又得一子。” 又得一子,棋子的子。 利用完青鸾,她和狐妖赤的事也就是一个把柄,以后也就只能乖乖的成为一颗任由她菱钥摆布的棋子。而眼前这会儿误打误撞的,貌似又可白捡个可利用的,怎说这些事还真是有点像得天助力的样子。 会说的嘴总能使人愉悦,几句话听得的菱钥是心花怒放,当即说:“放心吧。只要忠于我,少不了你好处。来日本宫若坐上这三界尊位,九重天任你横着走!” “主子必登尊位。”灵心嘴角带笑挑衅地看了慧心一眼,说着便给菱钥施了个伏地大礼,“主子可别食言。灵心先谢主子帝后娘娘恩典!” 尝到了被重用后的甜头,这人是由先前的稳重明智反向开始了奴颜献媚的逐权之路。话尾这声主子帝后娘娘,她是摸透了菱钥的心思特意叫的。 果不其然,话一落地,菱钥是喜上眉梢高兴的不得了:“绝不食言。去,看看蓝池殿的消停了没。告诉他本宫这就过去,到时机灵点别被人逮着了。” “是!”灵心起身后出门隐身而去。 心生不满的慧心暗暗地朝她去的方向是啐了一口 瞧着这屋里也没什么了,菱钥带着几个侍婢也是出了房门,于院中暗下吩咐在月宫当值的一个侍女将瑶被劫之事散播了出去。 一会后,灵心从蓝池殿返回,附在菱钥耳边笑嘻嘻说了一通。 听着的菱钥是一脸鄙夷之笑。话毕,其便带着两个在月宫中打杂的小侍婢,前往蓝池殿作妖了。 …… 蓝池殿。 原本与月宫一体,是菱钥来落月谷后才另彻成独立庭苑的。 因要作婚房之故,院里的东西与别宫苑相比,那可是不一般的不一样。可谓搜尽了天下的好物。 庭院青玉铺地,山石流水间满缀夜明珠,行走其中暗夜也亮如白昼。亭台楼阁清一色的紫檀红木,色彩绚丽如霞,气味闻之心旷神怡。 外头见着得已见如此,那房里的陈设就更不用说了。玉石铺地,一应物件非金即玉,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极尽奢华。 房里,两人的衣衫散落一地。 那狐妖赤已变回自己的模样,清瘦的面容,双目烁如星晨。得了灵心的指点,这会儿是嘴角噙笑,一对异于常人的尖耳机警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就等着这菱钥到来捉奸。 在其身旁的青鸾是睡得死死的。一床天丝薄被仅遮羞掩盖,侧着的身子妖娆依偎着狐妖赤,玉臂勾揽在其胸前……画面堪称香艳。 走近后,菱钥是收住了脚步,对随后的那俩不知情的侍婢说道:“帝君外出未归。去,把月宫中的事禀给天妃娘娘,说本宫在外头的亭子等她商量。” “是!” 俩侍婢应声前去叩门,嘴里唤了几声“天妃娘娘”也未见里头动静,心想着事出紧急,也便推门而入了…… 不出菱钥所料,那俩小侍婢进去便传来了一声两人非常合拍的惊叫。接着,这俩便惊慌失措跑到了她跟前。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好了!天妃娘娘她……她……房里有男人。” “不好了!不好了……” 两人惊吓不轻,一个说话舌头打结。一个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成句。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天妃的房里不就是帝君吗?” 做事有始有终,这演戏自然也要演到位。菱钥是黑着脸训了两人一顿。 那两个小丫头也是实诚人,听得慌忙摇手:“不是……不是帝君,是野男人。” “啊……什么?野男人?这还了得!” …… 外头是演着戏。 房里的青鸾在被惊醒后,触电般地从狐妖赤身上弹了开,捂着丝被吃惊尖叫:“你是谁?!帝君呢?你对我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她自己绝对清楚。只是不知道这人怎就变成了别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必参与
狐妖赤看着她邪笑道:“没成想娘娘还是个完壁!这么如花似玉的,帝君怎就不知疼惜呢?” “帝君呢?帝君呢……怎会这样?帝君呢……帝君呢?他是不是在逗我玩,帝君在哪里……” 嘿,有这么逗人玩的吗? 六神无主,青鸾是一门心思想着这人怎么就变成了别人。 看着她,狐妖赤挑眉抛了个媚眼,故作埋怨道:“哪来的帝君?天妃娘娘你好坏。方才还说人家好人家厉害来着。这会儿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就想赖帐了不成?” “你胡说!我知道了,帝君肯定是有事先走了。你这厮想非礼!” 到这会,这人还沉浸在假象之中。 这时,外头的菱钥亦带着人朝房里走了进来。 狐妖赤也是听到了步履之声,便说:“娘娘知道帝君有事就唤小的来,那您说说我侍候得好不好?要是生下小殿下可别忘了小的功劳。” 这边话语落尽,外头几人也是进了内室。一番话几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所谓捉奸在床,这天妃偷人那是坐实无疑。而因何偷奸,那便是想借种。 见得菱钥,青鸾是猛一激灵,这会儿是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为时已晚。 狐妖赤言语了一句“来日方长”便夺窗而逃,跑了。 同刻,菱钥是戏精上身:“天呐!这还还了得!快!快!别让淫贼跑了!” 演着戏,支使俩小侍婢前去追人,一边又假装好心拾起地上衣裙,给青鸾穿了起来。 青鸾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衣衫穿好便狠狠甩了菱钥一耳光:“贱人,本宫现在就杀了你。我让你陷害我!”说着是电闪出手,一掌拍在了菱钥胸口。 这一掌打的不轻,菱钥被击倒在地,还吐了一口血。 不过,她还是选择了继续演,捂着胸口怒道:“妹妹自己要借种,做出这种龌龊事,怎反过来要害我?不过,妹妹放心,我不作那无义之人,不会告诉帝君的。” “呸!我算是瞎了眼!今日定杀了你这该死的贱狐!” 有了吃亏上当的经验,青鸾这回是不可能相信了。说着,便又举掌直劈。 见此,菱钥也不演了,冷哼了一声:“就凭你?”身形顿闪,反手猛起攻击。 屋里斗,刹时是桌倒椅翻,一片混乱声响。不过,也就那么杯茶工夫,声响就消停了。 青鸾彻头彻尾败下了阵,被菱钥打趴在了地上,跟堆烂泥一样。 动手见高下,能耐不够啥都白费。 菱钥有延年的教导,今日有得血草仙丹助修,此时的她早已今非昔比。 因此,这青鸾也只得服从了。毕竟保命要紧。 …… 夜深沉,月冷风寒,归途路迢迢。 伊炤是高估了自己,原以为能顺利逃脱。不料,刚出落月谷地界就被琴音堵截了去路。 “把人和琉璃瓶交出来,本尊赏你个痛快死法。”怕伤着瑶,琴音是没有动手,只是冷冷地给这人下了指令。 莫说横竖都是死,就算不是,这伊炤也不可能答应。于是二话不说便与琴音动起了手。 出手交恶,伊炤根本没有胜算,很快也就败露了原本样貌。琴音联想此前种种,自然也便将伊炤当成了玘放在他身边的内奸,怒不可遏遂厉声质问。 伊炤谋求的就是这事,也便痛快地承认了。还针对琴音所问,言语了自己是如何从天后手中骗取的琉璃瓶,众人又是如何联合将假玉灵血给了天后。 当然,为了蒙蔽琴音,伊炤在说这俩件事中也是掺杂了不少意向带偏琴音思想的言辞。 对此,琴音本来是可以正确判断分辩的。只是他早已被自己的偏执与仇恨荼毒,认定了玘就是那仇敌,对此也便失去了明辩。 这些年来,琴音对伊炤是信任至极。这会知道也是打击不小。怒从中来,对其也是下了死手,还边打边大骂其卑鄙之徒。 伊炤是一句话也没有,急于逃脱的他护着怀中的琉璃瓶,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奈何实力悬殊太大,片刻后也就节节败退。 最后,琉璃瓶被琴音用掌力打了开,在半空倒出了那沉睡的假人。 “瑶儿!”怕摔着她,琴音是叫唤着飞速上前接人。 而伊炤怕人落入琴音之手,同样也是抢了上去。 假的真不了,就在两人双手快要碰上时,摔落的假人是眨眼就变回了一缕青丝。 见得,琴音是一阵心痛,眸色黯然地接过青丝,一番自语:“明知是套却不甘心。琴音啊琴音,这会……总该死心了吧!” 对于这活人变青丝,琴音其实没感觉意外。从知道了伊炤是卧底,今晚的一切在他眼里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场阴谋。一场玘为了出兵魔族而不惜用女人来陷害他的无耻之举。 见此,伊炤是不由得怔了怔。不过,反应超强的他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不露声色,趁着琴音发愣的工夫是快速潜逃。 待琴音收起手中青丝,他已遁逃出了数里之遥。 顺者生逆者亡,如今的琴音奉行的就是这个。岂能放过他? 只见他冷笑一声,身影速闪便赶在伊炤前头,转身是悠闲地挡去了其去路:“你就这么急着走?难得宾主一场,不应告辞一声么?” 伊炤貌似有些谦意地拱了拱手:“魔君知遇之恩,伊炤铭记在心。只是帝君知遇在先,为臣者只能尽忠。得罪了!” 相处多年,他对琴音多少也是有些情义的。但这绝不影响他继续实施这双向嫁祸的计中计。 琴音眸色阴沉,扯了扯嘴角道:“好一出请君入瓮栽赃陷害,不用帝妃用这发丝幻人,你们也太敷衍了吧!怎不用真人上阵?是帝妃不肯还是觉着本尊追不上你?月宫追兵即到,这会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贼喊捉贼!” 伊炤微微一笑:“魔君觉得月宫的追兵会信你吗?” 这一句话非常有杀伤力。也极具侮辱。 确实,谁会信他! 莫说这月狐族现在是奉神族为尊,就算不是也是未必向他。 琴音顿时怒不可遏,口中斥喝:“那就把命留下!”双手亦雷霆出击,爆击在了伊炤身上。 伊炤当场口喷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后从半空直坠而下。 没了怜才之心,琴音没有丝毫犹豫,随即跟进,出掌欲取其性命。 不过,他伊炤命大,在这岌岌可危之时,追到的月宫侍卫是团团围住了琴音,助其侥幸逃过了一劫,趁乱而去。 面对这些追兵,琴音是大开杀戒,腾空劈出一道天雷之火,将之化成了灰烬。 活生生的百来条生命,就这样须臾间没了。 事后,这人疯狂仰天大笑:“是该了了!不就是要借口么?好,给你便是!” 话声落尽,人便如流星般划向了妖界。 延年带兵追到,一众只见着他的背影和那一地残灰。 夜色凄凉,风起,残灰如烟升腾,转眼消失殆尽。 前来的士兵意欲追击,延年当即抬手制止:“莫去。去了,方才的飞灰就是你们的下场。确定是他,料他也不会对天妃怎样。再说神族与他的恩怨,我们何必参与。” …… 琉璃瓶被动,远在神兰岛的天后这才知道自己的宝物被伊炤鱼目混珠。一而再地被算计,她也是气愤不已,当即离岛前往了暮幽宫。 被仇恨操控她,此时心里已不再顾念与曜夜的情份,前往暮幽宫是准备与琴音商议,一雪前仇。 玘被青鸾下药,到了暮幽宫才知道。药效发作的他无奈退出,碍于身体的原因只得暂隐在天音泉,坐禅定心。 天后在暮幽宫未见着琴音,寻至天音泉,无意间是见到了入定的玘。 本来就愁着无从下手。见此她是如获至宝,也不管什么自己的身份或卑鄙不卑鄙的,趁机就用神兰之毒偷袭迷晕了玘。 就这样,堂堂帝君沦为阶下之囚,被自己的丈母娘关押在了神兰岛海底囚室。 …… 在菱钥的支使下,帝妃被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边界各处。 军营里的蔚时也是接到了手下人禀报,由于琰去向不明,他便领着几个手下赶去了月宫。 纪征闻讯,怕这眼看就要到手的神血跑了,便差着紫茵去通知琰,自己是先一步潜出了军营。 或许冥冥中早有注定,造下的孽终得归还。半途中,纪征撞见了前去接应伊炤的烜赫,阴错阳差地被其误认成了瑶。 当年与媚丧生于烜赫挑起的那一场魅、狐俩族之战。因此,复仇心切的纪征亦便将错就错,由着他给劫回了神凡交界。 紫茵在几经周折后找到了启颜。启颜陪同她进了泉灵谷,将事情告诉了琰。 知晓后的琰心急如焚,意欲上幻海神山要人。老石龟却阻拦,说人未必就在幻海神山。 琰问其缘由,石龟吞吐着不肯说,只是将妩生前用过的一把檀木梳子交给了琰,提醒琰以此作法牵引血灵玉寻找瑶的下落。 血灵玉在瑶的手中,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显然这事就是曜夜交待的。 琰欲追根问底。老石龟摇头叹气言语了一句全是劫数,之后便借口有事避走了。 因担心瑶的安危,琰也只有作罢,当即持梳作法,带着启颜和紫茵是追寻而去。 …… 瑶在离开落月谷后,就被菱钥的人一直跟踪。 一段路后,她亦便察觉了出来,只是跟随的狐妖非常机警,甩了几次都没甩成。 此后没过多久,窅燚追随而至。 没了灵根,修行尽毁,天灵之力等于摆设,这样的一个废神跟本不可能是窅燚的对手。 明白这点,她剩下的办法也就是逃跑了。 于是,趁着天黑,其是一路遁逃。 窅燚怎会罢休,一路穷追不舍。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弯来绕去的,在破晓时分到了妖界的苍穹之尽。 天地无尽,无尽之外也就是天地之尽头,故名苍穹之尽。 苍穹之尽是妖界修炼极境,抬头低头不见天地,与那九幽绝地有那么些相似之处。 在这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悬浮的,山水生于半空,浮石如星罗布,终日浓雾层层,是个非常适合捉迷藏的地方。 进入后,瑶很快便潜进了雾色再为浓重的彩色浮石林,挑了一块外形凹陷的巨石坐靠隐藏在了里头。 不说心里头压着的事,东躲西藏奔波了一夜,这会的她早已体力透支,腹中亦是作痛,一沾地这人是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那,额头冒汗直喘粗气。 窅燚紧随而入。见此迷雾,其是作法在手指上点亮了一道法光,嘴角噙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飞行穿绕于各色各样的浮石之间寻找着。 没过多久,这人也便接近了瑶藏身的巨形凹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一线
瑶不得不又换了块石头。 这时,她的状态已经到了最差的边缘,腹痛加剧,本就已筋疲力尽,这会儿是全身止不住冒冷汗。 面对生死,腹中传来的阵痛令她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只觉得极对不住这个孩子。 “荆楚,你听着,等会我数到三就将你送走。没落地一定不能出来。你做好准备,用我方才教你的运气法将手放铃壁过渡,帮我一把。” 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已达到了极限,这时的瑶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入窅燚之手。 她非常清楚自己落到窅燚手里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不走!娘娘,荆楚求求您了。快放我出来,我可以抵挡一阵的,我拖着他,你走。” 听得见这外头的声音,荆楚也是早知道了外头的情形。 一路上他也是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而瑶只将血灵玉送进去交待给了他,对他的请求是一概拒绝,说他惩戒未满不得出铃。 窅燚的厉害不用多说,荆楚出来那是百分百送死。这样说无非是想护他周全。 对此,荆楚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因为担心瑶的安危,这时也是犯起了犟驴脾气。 “娘娘,荆楚要出来……” “荆楚真的可以的。” “娘娘,你信荆楚一回!” 瑶没理他,只想着蓄点力气运法将这人赶快送离。 “娘娘就听荆楚的!” “娘娘要是再不答应,荆楚就算拼死也要出来!” 现实永远是实力说了算。这再三言语不仅没用,说不巧了反而令人分心,徒增危险。 可惜,荆楚是根本没想过这个理。 就在他话毕,瑶怕他干傻事便迫使着自己来了个快速提气,口中亦是如方才所约念着:“一、二……”预备即刻动手,将荆楚连人带着青铃送离。 只是,这劫难它就是劫难。 就在她二字脱口,荆楚是照着她授他的运气之法蓄集了毕生灵气,卯足了劲撞向了关着的他的青色玄铃。 “锵——” 拼命撞击引得玄铃发出了一声铿锵凤鸣。可恨这一撞也是彻底暴露了瑶的位置。 “荆楚,荆楚……你还好吗?有无受伤?” 听声音就是撞得不轻,瑶真怕他有个好歹。顾不得自己已暴露是先询问起了荆楚。 “娘娘我没事,就是晕……” 里头的人是说了一半,便没了声响。 身体无事,显然这可恨的作俑者是被玄铃的凤鸣声震晕在了里头。 教了他点皮毛就想破出玄铃,瑶是万万没想到这荆楚会蠢萌到这份上。 没了这人搭把手,这会的她想驱使青铃都难,更别提要将他送离至异地。想着不由得暗暗叹息。 事出后悔于事无补,清楚自己已暴露,瑶也是想归想,身体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反应,速离原地。 不过,一切早晚了。 窅燚的眼睛早已经锁定了她藏身的石头。见她身影突闪,他是一阵风就到了她身后。 差着数丈的距离,这人还说了这么一段溜里溜气的话:“真能跑!我的小可爱还要躲猫猫吗?可怜可怜肚子里的孩子吧!要是掉了,我可不会接生。” 在他眼里,现在的瑶就是那待宰的羔羊。他早知瑶灵根已毁。 明里追击,瑶是根本逃不出窅燚魔爪,听得她也便在一浮石上停了下来,转身就说:“好,我不躲了。我们做个交易吧。铃兰的元神还在,想知道在哪儿吗?” 身体不行就靠脑袋,转身的工夫,这人也便有了主意。 当然说这话前,瑶也是思忖过的,她不会祸害琅玕。她料想窅燚是已知铃兰元神未灭之事。 事情从这些年妖界平平顺顺的就可以猜出,以窅燚对琅玕的仇恨若非知道了些什么有所顾忌,他是不可能一丝风浪都不作的。 事实上,瑶是猜中了。菱钥早拿这事换摄心术了。时间就在她入梦灵毓国时。 听此,窅燚是冷冷地说道:“放心,等用你换了玉灵珠,我饶不了他!” 这人突然停下,窅燚也是没想到,停下悬浮着也没敢靠太近,怕她使诈,还特意保持着一两丈的距离。 玉灵珠等于铃兰元神。瑶说的是铃兰元神,这人却说玉灵珠。 听得,瑶是什么都清楚了。 “哈哈哈……你以为还在琅玕那儿么?告诉你,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奇了怪了,与你说的人没同你说吗?” 既然说了,那么就要好好利用一把。为拖时间蓄力,她是不仅演上了还尽量多说台词,连带着套起了窅燚的话。 听得这话,窅燚微微一愣,随后便是用力一挥衣袖,说道:“不可能!你想知道谁说的?你猜呀!少费话,快跟我走!要不然我动手了。” 言语时表情是极其丰富。说罢,这人还瞟了一眼瑶的肚子。 只有铃兰才能让窅燚失去方寸,见他激动瑶是高兴不已,不过戏还是要接着演的。 她是嫣然一笑,道:“年岁是长了,你这智商怎一点都没见长!那时被你伤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你以为他会傻到放身边任你来取?这种在关键时刻可牵制保命的宝贝,往往放在别人手上才是最稳妥的。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为避免窅燚急躁动手,说罢她是故作体力不支,就地便坐靠在了浮石上。 浮石不大,体表光滑,形状也挺像把大椅子,不嫌双脚悬空有点空落落,坐靠着还是极舒服的。 窅燚看着她是冷哼了一声:“都这样了还想跟我谈条件?你有选择的余地吗?爱说不说。有了你,我还怕找不到玉灵珠。” 听此,瑶没支声,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窅燚是被她蒙住了。不动手,不急着带她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瑶这一坐也是非常重要。见她虚弱的样,窅燚是放松了警惕。 接着,瑶便佯装着呕吐用手挡住了嘴,压低声音唤了几声荆楚。 “嗯……娘娘……” 没一会,铃中也便传出了荆楚的应答。 听得,瑶是放心了,假装着用衣袖轻拭嘴角与荆楚说了一句:“记住我方才说的,运气随时配合。” 见她这又吐又擦的,窅燚也是有些不耐烦了:“说,铃儿的元神在哪儿?” “别急,说好是交换,你总得听听我的要求吧!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不然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荆楚已醒,瑶这会是开始为逃脱作起了准备,说着话一只手是暗暗地放在浮石上运法熔炼出了些许石灰,收在了手中。 也就这时,听得窅燚声音的荆楚是又犯起了糊涂:“让我出去,娘娘,让我出去……” 又是喋喋不休的。 这人说得倒是不响,窅燚离得远,看似是没听到。不过,也难保过会不被发现。 听得,瑶当即又装孕吐,呕呃呃唔呃的一阵呕吐作声,夹杂着那呕吐声是凶了荆楚一句“闭嘴”。 身处绝险殚精竭虑,这人也是没了好脾气。 被凶后,荆楚安静了下来。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所幸,窅燚是没发现。 不过,听得瑶的话后,他是立马换上了一副凶相,“想得美,你有得选吗?快说!”话毕,人亦漂在了浮石边。 非常近的距离,这回是上前一两步就能碰到。 但对瑶来说这个距离还是不够。 为了引他过来,她是手扶浮石支撑着站了起来,看上去那叫一个弱不禁风。 果然,看着她的样子,窅燚一脸嘲笑地摇了摇头:“啧啧啧……看看,还真是大言不惭。我问你,这人是不是琴音?!” 当初是琴音救的琅玕,窅燚思来想去将事情联系在了琴音身上。 说着,这人也是又上前了一步。两人的间距在这时也是到了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 瑶等得就是这刻,只见她微微一笑,说了句“你猜”,手以电闪之速将石灰撒向了窅燚的双眼。同刻,人亦仰落浮石林,如坠物般下落而去。 一击即中,瑶又是电闪逃离,疼痛中的窅燚是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击。心中气恨是发出了一声凄厉咆哮。 瑶能侥幸逃脱,不得不说她是相当了解窅燚,若不是他急躁又轻敌自负,她是绝无可能逃脱。 不过,这事还没完。窅燚岂能会被这一把石灰就给“终结”。咆哮过后,这人是当即作法清除起了眼中的石灰。 片刻后其也便无事了,只是双眼红肿,视物稍为模糊了些。 当然,瑶也是清楚这点的,在下落一段距离后,便停靠在了一巨形赤石上。 怕窅燚回头反击,她也是急着要送走荆楚。只是荆楚就是不肯走,拒绝配合,还想借此逼瑶妥协让其留下。 无奈之下,瑶只得冒险驱动天灵之力,将青铃脱镯而出作法送出了浮石林。 人送走,心愿是了了。 不过瑶也因此受了罪,体内天灵之力如泄洪喷涌,游走乱窜全身剧痛。疼得她是浑身汗湿,没过一会,便晕厥了过去。 万幸的是,在她晕厥后,体内的天灵之力也逐渐缓和平静了下来。 冷风一吹,这人也便醒了过来。 而这时,窅燚也是接近了她停留的位置。 眼睛视物不清,这人这会是点亮了数盏法灯,悬浮在身侧。他一动,那几盏白光耀眼的法灯便随之而动。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会儿的瑶是痛去如抽丝,醒后的她是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的不适使得她也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也就是一两声懒以缓解不适极轻的呵气之声。 没想到,这耳尖的窅燚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确定方位后,他是迅速地靠向了赤石。 所幸,在极静之下,瑶也是瞬间便察觉到了他临近的气息,悄悄往后挪了地。 汗浸衣衫,她一动便是一阵香风。 就算她再躲,窅燚只要顺着香气也能找着她。 临近,这人身上独有的香气便越发可闻,窅燚是阴阳怪气地笑道:“好香!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挺着一个大肚子,你肯定也是累得不行了吧。放心,我大度得很,只要你帮我拿到玉灵珠,我绝不伤害你。” 恶人的话当不得真。 这会的他是恨不得将瑶大卸八块。只是碍于瑶的利用价值太高了,他不得不忍。 与菱钥交易,他是早盘算好了一切。取瑶天灵之力,用她与她腹中的孩子做人质去换得他想要的一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线生机
光亮逐渐逼近,赖以隐身的浓雾随之消融。 只要对方一近身,瑶必将无所遁形。心念过后,她是弹指作法,将身上的外罩衣衫快速地送向了方才隐身的赤浮石。 只隔着一块石头的距离,窅燚见得衣影一闪,便本能地追了上去。 赢得这片刻工夫,瑶是拖着沉重的身子飘上了浮石顶部,手拭额头将汗水变成了一场细碎香雨。 果不其然,知道上当的窅燚瞬间返回。而瑶在其返回的霎那间快速地闪向了另一块浮石。 雨丝淅沥,浮石林中顿时花香弥漫。 在迷雾中一直靠着嗅觉寻找的窅燚这下是没了先前的敏锐精准,开始瞎找了。 人惯性往前,往高处寻觅。算准了的瑶这次是躲在了浮石底,背贴着浮石本想移石而行,奈何腹中之痛一次次加剧,吓得她再也不敢作法使力。 怕孩子不保,她也只能原地待着稍作休息,运气保胎。 窅燚也不是省油的灯,找了一会不见人,便不惜耗损真气变出数千盏法灵灯,悬在了各处浮石之上。 这不不算,在法力的作用下,浓雾变成了法灵灯的助燃料,片刻后就被吸收燃烧得一干二净。浮石林是瞬间亮如白昼。 见此,瑶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不过,机智的她也是很快就作出了反应。拿着六个铃铛与削下的一缕青丝变出了六条飞龙和六个自己,群起而出,朝着算好了的方向电闪而去。 事实再次证明,才智真的非常重要。 乍见得,窅燚愣了那么一下,之后是秒速分身成六个,各个疾追而去。 乘空档,瑶是快速掠出了浮石林,之后才收回了六色玄铃。 一番较量,总算是摆脱了与窅燚近距离的危险。远是远了,不过她也是不敢懈怠,一鼓作气向苍穹之尽外头飞了去。 窅燚的六个分身在里头转了几圈后才发现自己又是被忽悠了。一连三次被骗,这人也是怒到极点,一声咆哮后作法将浮石林炸了个粉碎。意想逼瑶现身。 声响震耳欲聋,毁灭性的爆炸**及整个苍穹之尽,水泻山摇。浮石林的碎石则在气流的加压下四处爆散疾发,如利刃般摧毁着一切。 这时的瑶已近外头,起法周身护持倒也不受多少影响。只是起先被石片擦边留了几道血刀口。 交了智商税的窅燚岂能甘心,在里头没见着人,便动手作法将这无法计算的碎石与气流统统推向了苍穹之尽的出入口。 这会是聪明了,他料定瑶已到了那里。 在窅燚术法的加持下,这一切是排山倒海而到。瑶起先作法加持的屏障形同虚设。刚闻得声响,人便已被碎石划出了无数伤口,幸亏反应及时才避免了被击穿的危险。 不得已,瑶也顾不得多想,再次拼尽全力启用天灵力聚起了一道阻挡的光墙,作法后人如脱弦之箭冲出了苍穹之尽。 遇到法界隔阻,夺命的碎石气流瞬间逆向,将窅燚堵在了里头…… 瑶虽逃脱,但也因此受损有了小产迹象。在飞出一段路后,最终因体力耗尽,从空中坠落在了峭壁的榕树之上,昏死了过去。 不过,强者终究是强者。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在意识涣散前是暴力卸载了天灵之力。 天灵之力与生俱来,不是说散就能散的。所谓暴力卸载,也就是先毁掉自己。震断全身的筋脉,至身体死亡。 身体被毁,神力无可依附,散不走且有灵性的它必然会寻找原主身上的完整之处植入。因此,也便达到了转移保胎目的。 天已破晓,妖界的山水笼罩在一片轻烟薄雾之中,说不出的美。 每日这时琅玕必带千寻来苍穹之尽修行。飞至峭壁附近,站在金倪背上的千寻眼尖发现了树上的瑶,指道:“爹爹,你看有人睡在树上,看着好像姑姑诶!” 几百年过去,这孩子是长高了不少,模样亦越发像琅玕,术法也是大有长进。总之是样样都好偏偏就是还不会飞,出门跨海翻山的也就指望这条琴音送的恶魔龙。 还有一点,这孩的顽性也是见长,除了不会飞,这一点也是让琅玕头痛不已。 “哪儿呢?我怎没看见?走吧!” 以为他又想翘课避修,琅玕是看都没看。本来飞在后头跟着的他这会是有意地落到了金倪背上,还将手搭在了千寻的肩头防止其耍滑跑路。 能把这当爹的紧张成这个样子,这孩子是没少干这事。 对琅玕的举动,千寻翻了个白眼。 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从小就有主见的他也是没搭理琅玕,直接让金倪飞了过去。 这峭壁横生的榕树很是高大繁茂,根枝盘虬卧龙。落在树冠的瑶这时是非常的难看,带血的脸白得像张纸,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碎石与树枝刮得破碎不堪,露着一道道血口子,血淋淋的。而下半身则是更恐怖,血染素裙半条通红。 见得这人,琅玕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脱下自己的长袍裹在了瑶身上,查诊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下来。 “天呐!真是姑姑吗?姑姑她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见这满身是血的瑶,千寻是吃惊不已,惊恐万分。 琅玕并未理他,面色沉重地看了看四周对金倪说道:“把千寻送到山顶,你去苍穹之尽看看里头是否有不速之客。” 四周无疑,这人便想到了附近的苍穹之尽。 话毕,人便抱着瑶疾飞上了山顶,选了一方平坦的岩石,将人安置在了上头。 金倪将千寻带上山顶后就去了苍穹之尽。 千寻也是挺担心瑶,一下地便又上前询问:“爹爹,你能医好姑姑吗?”琅玕不许其学医,千寻是一丁点都不会的。 琅玕点了点头,交待道:“你姑姑是体内经脉尽断,不及时作些处理后果不堪设想。父君要就地医治。你做护法,小心防范四周。” 经过查诊,瑶的状况他是了然于胸。 身为医神的他比谁都清楚,筋脉已毁再等天灵之力转移至尽,瑶是必死无疑。 本来断筋脉对他来说是可医的,只要有九幽的续经藤和再生草就可。奈何这两样他是一样也没有。 无法,现在的他只有试着去阻止天灵之力转移,想用天灵之力来支撑瑶的身体存活,到时再作下一步打算。 “是。”听得的千寻是一收先前的孩子气,“父君放心。您平日教的寻儿记着呢。” “嗯,很好。”琅玕欣慰地点了点头。 时不待人。说罢,其是动手作法。临作法前还特意给瑶喂了一颗保胎的仙丹。 只是,他是怎也没料到这腹中的胎儿已有意识。天灵之力的强大与自主性也是超乎他想象。只要他一施法,瑶的身体就会突发赤金异火将一切阻断。屡试屡验。 无奈,作为医神的他是第一次败下了阵。 一般的火根本就灼伤不了琅玕,而瑶是已无意识。见此,千寻是震惊地看向了她隆起的肚子,张着嘴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是姑姑肚里孩儿作的法?” 琅玕微微点头道:“双亲皆是能掀天揭地的主,自然也是个了不得的。” 事情已是无法阻止,这时的琅玕其实是心痛万分的。只是性格注定了他是不会有任何表像。 因此,千寻也是不知道瑶已到了无法求治的地步。听得是忍不住酸了。 “啧啧啧……这才多大的一坨,就能厉害成这样。父君,这老天也太没天理了!” 自己到现在都还不会飞,这还没出生的就能用赤金邪火烧他的天神爹。想想也知道是个啥感觉。 “不是这孩子天生神力,是你姑姑筋脉尽毁将天灵之力散给他了,宁死护犊,他才有了这能耐。我们若是早来就好了。” 儿子理解有偏,这当爹的也是做了点解释。说罢其是一声悲叹。 由于琅玕起先的话,千寻一直以为瑶会没事,这下听得是立马哭出了声。 “爹爹,姑姑她……她真的救不活了吗?” 琅玕是心中沉思并未理他。一会后,这人便作法在自己的心口取出了一截血色如藤蔓的经脉。 取的是妖灵藤,琅玕心脏中的经脉。是妖族属性的天生神物,可储血,可护断掉的心脉。修炼到极致,此物亦可生长心脏。换句话就是说可以克隆人心。 而琅玕取下这神物他是为了让瑶的心跳不停,留她的真身一线生机。 “爹爹……” 见此,千寻是心疼地唤了一声。想问些什么,看琅玕神色凝重便又闭了嘴。 “不许告诉任何人!”琅玕当即告诫道。 千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乖。” 心中沉痛,琅玕再无多言,将取下的妖灵藤作法续接在了瑶心脏的位置。随后便命千寻将人收进了玉葫芦,意欲回空灵宫。 也就这一会的工夫,窅燚是破结而出。 金倪不是他的对手,在苍穹之尽是吃了些苦头,带着一身伤亦出了苍穹之尽,逃回了两人身边。 因此,窅燚很快便找到了这父子俩。 琅玕命金倪驮着千寻回了空灵谷,自己则与窅燚对峙在了苍穹之尽。 仇人见面自然一番恶斗,两人修行相差无几,一时也是难分上下。 没过多久,琰带人赶到,窅燚怕吃眼前亏,这才退逃而去。 琰和启颜他们刚入娇界地面便遇上了承载着荆楚疾飞的青铃。瑶在浮石林里的情况,几个已是知晓。 来的这一路,琰就一直在害怕。青铃自动卸载荆楚后未被召回,他就觉着瑶应是出什么事了。 这会儿只见琅玕不见瑶,心里头瞬间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紧握看手中的青铃,他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微颤着问道:“瑶呢?她在哪?她怎样了?” “你来得正好,快走!” 人危在旦夕,忧心重重的琅玕是顾不得多言。话未尽,人便向自家方向飞掠了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命悬一线
人死魂飞魄散。身为天神的瑶原本是可以身死元神不败的。只是这时的她已是废神,身死原神就会随之消散。 因此琅玕才给予妖灵藤留她身体一线生机,为的就是保她元神不灭。 只是事情总有双面性。这元神不灭也会出现另外的问题。 怕就怕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这薄弱的元神可能会作了原体的供养,以保胎儿足月如平常孩子一样从母体诞生。 反之若不成供养,孩子就会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生长继而脱胎而出。因此瑶也会平安无事,只要琅玕能为她续上筋脉。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当然,为此琅玕也是作了后续的打算。 要千寻将人带回空灵宫,就是预防事情朝坏的方向发展。万一不好就在天灵之力转移至尽时,将瑶的元神牵引至玉瑶身上。撤下玉瑶身上的玉灵珠,加以仙草催化炼成丹药作为瑶的真身供养。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其再去九幽寻找续经藤与再生草医治。 只是,这牵引元神也是极为凶险之举,过程中稍有疏乎不慎就会造成元神涣散,以及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 见他匆忙,几人也是跟着急速飞向了空灵宫。 一路上琅玕并未言语,到了空灵宫才将瑶的情况告诉了众人,又与琰单独说了后续之事。 听后,琰同意了琅玕的决定,当即命启颜回落月谷找纪征讨要续筋藤与再生草。 知道琰能寻得这两样宝贝,琅玕是宽心不少。之后便带着琰入了撷月秘境。紫茵与荆楚候在了外头。 …… 秘境。 冰雪天地,寂静无声,两棵交织的参天绿萼,花无风自落。 脸色苍白的瑶被安置在原身玉瑶的身边,灵力还在转移。可能因琅玕先前想运法阻止灵力转移的的原因,这会儿的她是一直身带赤金之火。 暮青想给她换身衣衫也没办法,抱着一袭衣裙悬立在其身边是潸然泪下。 树底下,千寻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往秘境入口方向张望。此时的金倪因伤已变成一条小毛蛇,伏在其肩头闭目沉睡,丝毫未受影响。 “青娘娘,好了好了!爹爹回来了!” 远远见着,千寻叫嚷着飞扑了上去。引得金倪的尾巴在其胸前一晃一晃的。 “告诫你多少次了别带它进来!别带它进来!你怎就不长记性?!”见得他肩头的金倪,琅玕开口便是一顿训斥。 秘境中安置着玉瑶,还有许多灵物也在这里头,怕金倪野性难训,琅玕是一直不允许千寻带其进来的。 偏生这孩子是说一次忘一次。这会是撞上火药筒了。 “我…我……”自知理亏,千寻也是无话可说,委屈地低下了头。 见得琅玕与琰,暮青也是飞了下来。见此便道:“别怪孩子,他也是着急给忘了。”言罢对琰是浅施了一礼。 虽已过数百年,这人貌似并未痊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会儿琰也顾不得慰问,点了点头便飞在了瑶身边,看着这满身是火又是血的人是心痛不已,亦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结果被烫收了手。 树底下,千寻弱弱地问琅玕道:“爹爹,我可不可以留下。”好学的他是想留下观摩。 生着气,琅玕并未理他,径自飞立在了琰的对立面。 千寻委屈地看了暮青一眼,意想暮青为其求情。暮青摇了摇头,示意他原地待着,随后便去了一旁打坐。 上边,琅玕看了一眼瑶隆起的腹部后说道:“看着月份也没变,元神**不离十是要作护体供养。时机一到即刻动手。使这青铃你有几分把握。” 进秘境时两人便商定了用青铃牵引元神。青铃本来就有这方面的作用,又是瑶自身之物,用于牵引瑶的元神是最合适不过。 时机指得是天灵之力转移至尽,而元神又未开始消褪的一霎那。琅玕料定在那时瑶身上的火焰会有一瞬间的熄灭,接着就会焚烧吸收元神作养。总之就要精准的无缝对接。 琰已是眸中泪盈,怕滴落便闭上了眼:“作法不敢说,这事十之六七。”得益于梦境中的那段时日,对这七色玄铃他还是有把握的。 声音非常低沉,听得出这人是在极力地压制悲痛。 琅玕安抚性地拍了拍其肩膀:“这就好。”说罢,便坐在了瑶身边的树杆上。 这赤金真火就是天灵之力所致,也叫天灵之火,属天神真火。这般烧法虽与胎儿意识有关,但主要还是天灵之力的自主性所致。 神物就是神物,烧也是烧它想烧的。竟管瑶身上满身是火躺在这树杆上,树杆是一点事都没有。 琰看着他问道:“玉灵珠一毁你与窅燚宿仇无解,你可想好了?” 虽说是有续筋藤与再生草,但远水救不了近渴,时间对不上也没用。没见着的东西,俩人根本没将其考虑在内。 “什么解不解的。他想要我的命,我还想要他的命呢!”琅玕不屑道。 琰点了点头:“为难你了!” 听得,琅玕看着静躺在树上俩人,脸色是无比的平静:“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只要瑶能活着就值了。” 琰看着他的双眸略微沉凝了会,最后说了一句“多谢”。 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到了,琅玕没有再言语,动手示意树底下的千寻飞上。 千寻本想着可能会被赶走,乍见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忍不住手舞足蹈。 “青娘娘!爹爹答应我了!” 欢呼雀跃,幅度太大将伏睡着其肩头的金倪是一下子甩在了地上。 落地受惊,金倪本能地变回原身。因离得近,碰撞得两棵连枝绿萼险些就被拔根翻倾。好在琰神速反应,施法稳住,一边出掌将金倪震出了十数丈。 吃疼,落地的金倪龙尾横扫带着就扬起了一阵暴雪。几人身上瞬间就披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因这事,瑶身上的天灵之火是猛起加剧,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火球。 火越烧越猛势必会影响后面之事。 见此,琅玕气得一阵心颤,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甩袖隔空掀得千寻摔在了地上。怒道:“逆子!都多大了还如此疯癫。来日如何担当这妖界之事?我算是白教你了。捡上它,赶紧出去!” 看着主子被训,已清醒的金倪立马变回了小毛蛇,蔫巴巴地飞落回了千寻肩头。 千寻噙着泪从地上站了起来:“爹爹,孩儿知错!”意想留下是踌躇着不肯走。 见他这般拧,琅玕忍不住又想训斥,这回被琰出言拦了下来。随后,暮青便领着千寻退出了秘境。 …… 秘境入口连接着撷月宫中央空地。为方便启颜进入,入口并未完全封闭消失,留了一道高三丈冒着薄烟的缝隙。 “娘娘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担心瑶,站在这秘境入口处的紫茵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话。 荆楚抱着自己的脑袋,傻呆呆地蹲在地上。一夜所听得的动静、言语、声响如潮水般在其脑中汹涌。怕瑶有闪失,心亦是提在嗓子眼上。 瑶因何从月宫出走他还没与他人提及,此时其心里的踌躇、焦虑,也是难以言表。想瞒不敢瞒,想说又不敢说。怕琰事后问及,又怕其不问,总之就是脑袋发懵心乱如麻。 锦瑟站在外围神色焦急地盯着这秘境口。暮青起先留在这里照看的两个侍女已被她支去做了别的事。宫门有侍卫把守,这宫中也就别无他人,清冷清冷的。 见秘境门开,锦瑟是抢先到了两人跟前,忙问:“神尊醒过来了吗?” 别看她着急,她着急的可不是瑶的安危。她清楚瑶是不可能会醒,她是担心琅玕有无动用玉灵珠。 跟在琅玕身边多年,她是学了不少的医理。从紫茵口中知道了瑶的情况,这医治之法她也就明白通透了。她再怕的就是瑶难以救治,怕琅玕会不惜动用玉灵珠来炼药救治。 窅燚一直想复仇,妖界若是不敌,这玉灵珠便是保全妖界的筹码。她可不想琅玕为了救瑶而毁了妖界,毁了千寻的大好江山。 紫茵亦问:“娘娘,我家娘娘她怎样了?” 暮青看着锦瑟犹疑了一会,意欲择言而语。未料,千寻见其不言,便先于她开了口。 言语瑶不曾醒转,琅玕要牵引其元神暂寄玉瑶身上。然后用玉灵珠炼药护体养胎,待孩子降生后再用续接经脉之药。说罢还不忘嘱咐几人放心,要相信他爹的医术。 童心至纯,事情是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暮青一句话也没插上。 听罢,暮青也是暗暗地吃惊。琅玕并未告诉其什么,这孩子竟能够将事情看得如此明白!吃惊之余也是不由得佩服。当然,因此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锦瑟笑了笑:“这就好。两位就放心吧!”说着,便从暮青手中带过了千寻。 听此,紫茵和荆楚这俩也是放了心,异口同声谢道:“有劳两位娘娘了!也有劳小殿下了!” “两位客气了,”锦瑟笑着客气道:“神尊既已无事,两位不妨移驾锁星楼稍作歇息。青妹你身子弱,也早些回去,我找人在这侯着。”言毕,便施法唤来了两个侍婢。 在哪等不是等,带人去锁星楼,这人是要支开这俩。 夜里琴音找过她。想以帮助千寻学会飞天之术来换取进入妖界秘境的口诀。意想窃取玉瑶真身。 锦瑟心知玉瑶在琅玕心中的份量,便未应允。琴音要其考虑,言语于寒潭洞等她半日。 如今琅玕下定主意,她知道自己已是无法逆转。权衡利弊,这会也是打定了主意接受琴音的交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乱交织 上
唤来的两个侍婢皆是锦瑟自己宫中的,平常深受琅玕与其的器重,术法修为皆属上乘,不输暮青留的那俩,守个门口是绰绰有余。 宫门口有守卫,秘境也是处处有设防。其实不用这俩都是可以的。 锦瑟对俩人交待了一番,要这俩遇事通报务必恪尽职守,随后才问暮青道:“青妹,你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该说的都被说了,哪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不过暮青并未打算离开。 只是,不等其开口说些什么,其宫中被支走的两个是去而复反。锦瑟的贴身侍女浮云也在其中。 锦瑟笑问:“都备好了?” 浮云躬身称“是”,说道:“茶点吃食均是九重天样式。三间客房,用得都是上等的天丝被。圣尊的也已备下,等事毕移至撷月殿厢房即可。” “嗯,很好。”锦瑟点头称赞,转而又对暮青说道:“青妹,我方才使唤她们去收拾厢房备了些茶点。姐姐越礼了!不过我也是觉着她们与圣尊的这位仙长相熟,想着置备起来的东西会比浮云置备的合人心意,便差使了她们。” 用的是人家的侍女,话自然是要说到的。 这俩是暮青从九重天带来的,跟荆楚确实相熟。 暮青浅浅一笑:“姐姐客气了……” “那就让她们带两位去锁星楼吧!两位请!”不等暮青把话说完,锦瑟是抢先下起了“逐客令”。 虽说站外头无济于事,紫茵和荆楚也是不想走开。但这俩的位份摆在那儿,不想也只得遵从。听得,便眼巴巴地看向了暮青。 见此,暮青便开了口:“不想去,就在此等候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暮青是挑明了这俩不想去,算是帮两人把话说死了。 不过,还是架不住锦瑟存心要赶人走。 其便又说道:“他俩奔波了一夜想必早乏累之极。青妹你也真是的,站在这里就有用了,不劝反由着他俩。等会里头事毕肯定少不了他俩奔波忙碌。不休息哪来的精神。还有,我是掌家的,就怕夫君出来后会斥责我怠慢。寻儿还有功课在身,就有劳你了。念儿一直都是紫茵仙子带着,你正好问问念儿的情况,也该谢谢人家这些年的辛苦帮衬。” 为达目的,锦瑟把话说绝了。说罢还给浮云使了个眼色。 想好了要与琴音交易,已知他如何窃取的她是说什么也要为自己事后开脱,盘算的。 浮云心领神会,当即便道:“两位这边请!神主素来好客,两位若再客气就是为难我家娘娘了!” 话说到这份上,这俩也只得随着这三个出了撷月殿,入锁星楼坐等。 暮青本想回秘境,被她这一言语也是不好不去,再加心里头也是想知道念儿的事,想想也便随之而去。 锦瑟领千寻回宫后,借口给金倪上药从其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剥走了两片龙鳞,随后便悄悄潜去了寒潭洞。 取两片龙鳞,一片是锦瑟要为自己留后路。已知瑶受伤之事来龙去脉的她打算嫁祸窅燚,把自己和琴音摘干净。 而另一片龙鳞是琴音要她剥的,作他作法时的牵引之物。 因金倪随着千寻时常进入秘境,日积月累其身上的鳞片也是沾染了秘境的气息。因此,琴音只要凭借着这片龙鳞便可避开设防,精准的找到玉瑶真身的方位。 …… 离约定的半日也就只剩半个时辰,琴音却像算到了她一定会来似的,一点也不着急。洞内焚香,盘坐于台的他是怡然自得地抚着琴。 焚的香是含剧毒的铃兰花特制而成,可致死,亦可致人生出幻觉。 锦瑟进去,只见他抚琴的手轻扫着从琴弦中弹出了一金一紫两道虹光。在其身边是光芒交错,缠绕盘旋,言语不出的瑰丽绚烂。 出于礼,锦瑟开口唤了一声“魔君”,不过未等她再说什么,那盘旋的两道虹光是骤然二合为一,转眼便如利箭般向其飞射而来。 离得近,她是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感觉似乎听得那利刃轻嗤之声,一阵剧痛身上霎时鲜血汹涌。 “啊——”意想不到的事,吃惊带疼下,锦瑟是本能地惊呼,随后责问,“魔君这是为什么?!” 说这话,其心里起始是怀疑琴音已经知道了瑶受伤之事。不过,她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瑶和琅玕两人与窅燚动手全在苍穹之尽,外头根本无法知晓。她也是千寻带人回来知晓的,更别说这一直等在寒潭洞里的琴音了。 事至此,琴音才停摁停了琴弦,抬手手指一勾,刺入锦瑟心脏的光剑如有感应般瞬间而回,入其掌心变成了一颗紫金色大小如鸽子蛋的幻彩珍珠。 见此,惊魂未定的锦瑟是大着胆子看向了自己的心口,见完好无殊后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夫人受惊了!”琴音把玩着手中的珠子并未看她,言语听似致歉却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 平白无故的受了这惊吓,心里窝着火的锦瑟没了进来时的仪态,走上前是双目直视琴音,口气也是不怎的:“魔君这是在告戒我么?” 琴音没有言语,仍看着手中的珠子,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 意思非常明显,他就是信不过锦瑟。这就是在告诫。 锦瑟是个明白通透的人,见他这般,转眼也便压下了心头之气,朗声说道:“锦瑟对神尊绝无嫉恨之心,更无加害之意。妖界向来置身事外,且不说夫君与魔君你情同手足,与帝君和圣尊那也是情份非浅,我本万万不敢行此之事。之所以答应交换,也是思来想去后不得已而为之。一是为我夫君与妖界着想。再者,也是知晓魔君不会对神尊真身怎样。所以请魔君放心,真不必为此就对锦瑟心存戒意。倒是我,此事后夫妻情份也就尽了。” 琴音笑了笑:“夫人多虑了!琴音知晓夫人是个通晓情理之人。夫人既肯帮助琴音,那夫人的后顾之忧,琴音自当效劳。夫人可有良策?” 这一方面琴音是早有想法,焚香就是为此预备,劫人后他还打算上空灵宫外的草庐亭露个脸再走。 草庐亭位于空灵宫下边的庐草湖,湖边庐草极为茂盛,亭子亦比较隐蔽。选在这里,琴音是想避免与琅玕真面接触。 锦瑟看了一眼其手上的珠子,说道:“良策谈不上。为避免魔君与我夫君起冲突,锦瑟就请魔君在事成后拿自己当窅燚,草庐亭露个面,将锦瑟打伤就行。” 为瞒过琅玕,锦瑟是选择了最不容易令人怀疑的苦肉计。怕琴音知晓瑶之事,便又选址草庐亭而不是空灵宫中。心思手段也是相当有勇有谋。 当然了,若她没有两把刷子,琅玕怎么会在众多姬妾中独独交与她全面打理空灵宫,在伤重闭关时甚至交付妖界兵权重任。 两人各有顾忌,想的是不谋而合。 琴音点头道:“琴音也正有此意,只是打伤夫人有些为难琴音了。” “无妨。与余事相比,这点伤算不了什么。”锦瑟斩钉切铁地说道。 “难得夫人如此果敢,琴音佩服。”琴音赞赏道,说着便将珠子给了锦瑟,“这是紫金珠,乃是我暮幽宫镇宫之物。有本君修行在内,灵性非凡。夫人只需每晚将它藏于千寻枕下,七日后,千寻便可飞行自如。” 暮幽宫镇宫宝物,不用说琅玕肯定是知道的。 锦瑟非常明白琴音说的“藏”字含义,浅笑道:“锦瑟明白。锦瑟还有一事相求。”说着,亦便将紫金珠收在了虚鼎之内。 琴音点了点头,示意其接着言语。 琴音劫走玉瑶真身,玉灵珠自然连带在内。 锦瑟是要求其在妖界遭遇窅燚寻仇时提供无条件的帮助或是直接帮妖界除了窅燚。因为只有这样玉灵珠才可永远留在玉瑶身上。 对此,琴音是爽快答应,言语就算不为玉灵珠为了琅玕他也一定铲除窅燚。 锦瑟听后欢喜不已,作为交易条件,接着也就将出入撷月殿秘境的口决告诉了琴音,给了其一片龙鳞。 琴音客气地道了声“多谢”。之后,两人便商定了事后细节,锦瑟只要闻着铃兰花香就动身追击。 锦瑟走后,琴音将那龙鳞放在了焚香炉中,便持琴实施起了他的劫人之术——移物之法。 移物之法有两种,分为固地移物和异地移物。 第一种固地移物较为简单,是普遍之法。顾名思义也就是在同一地方,屋里或于庭院范围之内,将一物体从这边挪移至另一边。小范围间的移动,不超出固地界线。 第二种,异地移物那就不一般了,难度相当的高。既要知物体方位,又要送法牵引,山高路远又不知道术法在中途会不会失灵。大有鞭长莫及之憾,非修为术法高深无法成事。 而琴音用的就是这第二种,性属异地移物。当然,从秘境中移物肯定会比异地移物难度要高出许多。 换作前时,琴音也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而今月夜与星辰已回到天音琴上,天音琴的魔力已无法估量。而他的修为又是日夜倍增,如今的他已是可以移动整个魔界换地入驻。这种劫人的小事有了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小菜一碟。 …… 秘境中,瑶身上的烈焰在燃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地平熄回复了原来的缓火之状。好在处在烈焰时天灵之力也因此减缓许多,未造成错失转移元神之后果。 缓火之后天灵之力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转移速度,之后事情正如琅玕所料。在那熄火的眨眼瞬时,琰是精准无误地将瑶的元神抢夺性地牵引了出来。 一切看似非常的顺利。只是,还是那句话劫难就是劫难。 千寻的无心之过给琴音是创造了机会,弥补了原本时间上的差距,让两件事恰巧重叠在了一起。 毫无悬念,因琴音的隔地移物,就在琰将要将瑶的元神牵引入玉瑶身体时,玉灵珠和玉瑶是骤然消失。 没有丝毫的征兆。其间,两人也就只觉闻得一阵铃兰花香。根本措手不及。 当然,这俩也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因之前的事和铃兰花香,两人心里也都认为是窅燚干了这异地移物。 术法中断,后果不堪设想,琅玕是意欲追击夺回,扔了一句“渡修为暂保”,人便一阵风出了秘境。 未等琰应声,也就眨眼的工夫。瑶的真身便出现了幻灭之状。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腹部赤光迸发,四个多月的孕肚迅速增大至了七八个月左右,而随着腹部增大的速度,全身瞬间变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