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不该存在的背叛
圣女开口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人类军的行踪。能不能成功，也就看你的能耐了。”
弗莱世并没有轻而易举地答应，随即哼哼了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在你们光明教廷的眼里，不是早就把我们当成无恶不作的恶魔了吗？”
圣女的嘴角微微一翘：“你们难道不是吗？”
弗莱世呵呵一声冷笑：“你倒是不否认。”
圣女继续说道：“为了能够证明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为什么你们这些恶魔最近在和人类……尤其是和人鱼军的战斗中会那么的吃力。我想，光是这个名字，应该就能够勾起将军您许多不好的回忆吧。”
弗莱世的牙关略微紧咬，他哼哼了一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迟早有一天我，我会抓住那个女人，瞄准她那纤细而柔嫩的喉咙直接咬下去，让她的身体在我的怀中慢慢从挣扎变成瘫软，最后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圣女再次笑了笑，点头说道：“我不会否认这个未来，不过现在，人鱼军恐怕已经是你们一个十分难以对付的对象了。”
弗莱世：“有话直说！”
圣女：“人鱼军，这支完全背离了光明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混沌邪恶魔法的军队，他们在纯洁性上连魔王军都不如。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极为邪恶而无法理解的混沌事物，通过这些事物，他们创造出了很多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像是邪恶的魔法师在召唤你们这些恶魔一样，他们却是创造出了更多，更加可怕的机械怪物。”
“而在这些诡异、扭曲、变态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之中，他们最新召唤出了一个名叫‘雷语’的东西。那个东西可以让相距千里的人彼此通话，让千山万水在刹那间变成了零距离。”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东西，这些人类在彼此的沟通和商量之中形成了非常强大的信息网。任何一个地方的恶魔产生了一点点的小动作都会被收集起来送回后方，而后方在搜罗了许许多多的信息之后，就可以进行统筹规划，分析出魔王军的行动方向和战略目的，从而可以提前进行防备。”
“试问，就算魔王军拥有空中的侦查力量，但在瞬间联络所有人的‘雷语’之前，你们的空中力量又能够形成多少的战斗力呢？”
这番话，可以说是直接戳中了弗莱世最近的心病。
在投奔了魔王，获得了恶魔之力之后的弗莱世本来以为这就是自己能够向人鱼之歌报仇的开始。正是因为听说人鱼军开始大幅度地进行海泽省的攻略布局，所以他才会主动请缨前来这块省份，试图从魔王那边获得的雷电魔法杀掉更多的人鱼军士兵。
可是，那些人鱼军士兵已经不再是传统的身披铠甲，收纳长矛弓箭的骑士了。这些士兵们一个个的都轻装上阵，每一个都可以在很远的地方突然间发起袭击！袭击结束之后立刻撤走，绝不停留。
虽然之前弗莱世也算是见识过人鱼军是怎么战斗的，但是那个时候人鱼军的数量规模都很小，所以看不出有多少厉害。可是现在这种战斗实在是太过异常，甚至完全和传统的作战理念完全不一样！
传统的作战理念是，双方互相发现对方，然后吃饱喝足之后，找一块适合展开阵型的空地摆好阵型，然后互相之间彼此冲锋。
一场战斗可以打个一天一夜，甚至是连续打个三天三夜都可以，毕竟士兵前进、后撤、混战之间都需要时间不是？
可是现在，人鱼军打的是什么杖？那些神出鬼没的人鱼军士兵秉承的是发现即消灭的情形，根本就不会给双方摆好阵势的时间，而是一旦发现之后就立刻是一大群的子弹飞了过来。
在这样的战斗情况之下，能不能够及时发现对方，以及能不能够迅速统筹好各方面的消息来源就显得十分重要了。甚至可以说，谁能够更早一步地预测到对方的行动，能够对自己的部队更加得心应手地指挥，谁就能够在战场上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原本，魔王军拥有空中侦查这种杀手锏，人类军队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方法，一举一动几乎都在魔王军的监视之下。
可是现在这么一来，人类军的沟通速度大幅度增加，对面的人鱼军简直变成了完全由一个大脑所指挥的手脚一样，反应和速度都不是魔王军这边能够比拟的。这种情况之下，弗莱世当然会对战场感到焦躁，觉得无所适从。
“雷语……？这又是一种怎样的魔法？如果人类真的拥有了这种混沌魔法的话，那我们会去摧毁它。”
圣女微微一笑：“你摧毁的过来吗？他们的每一个营地，每一个作战小队都配备了一台雷语。相较之下，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如果是往常，弗莱世或许会觉得受到了侮辱。但是他从眼前这个圣女的举止神态上能够感觉得出来，这
个女人说想要来和自己结盟，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一个玩笑话。
“圣女小姐，那能否请你协助我们，帮我们搞到一台雷语呢？如果我们也能够获得这样的信息能力的话，情况应该能够好上许多。”
这句话是一句试探，是弗莱世在试探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愿意和自己配合。
而圣女也能够听出这句话里面的试探，只不过，她并没有展现出拒绝和否认的意思，而是缓缓说道：“即便你们获得了雷语，你们也办不到。要说为什么的话……看看你身后的那些恶魔们吧。”
弗莱世没有回头，因为在他身后的都是他的战友，他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女人而去看自己的战友们。
“你们这些恶魔还算是幸运的，能够拥有自我意识。但是据我所知，你们这些拥有自我意识的恶魔应该算是少数吧？大多数的恶魔应该都是被尽可能地消除了自我意识，或是被灌输了另外一套坚定地想法，并且不会因此而思考。”
“你刚才也听我说过了，人鱼军的每个作战小组都尽量搭配了一台雷语，换言之，雷语是一台需要人类去使用的装置。既然要使用，那么肯定就要有一定的自主意识。”
“恶魔大军之所以看起来所向无敌，就是因为恶魔们的强大，坚韧，并且能够为了一个目标奋不顾身地进行战斗，绝不后退。从统帅上来讲，对你们恶魔军完全没有‘士气’这种玩意儿。可相反，你们也没有能够进行足够的自我思考的恶魔可以前来操纵这台设备。你们恶魔更擅长的是大兵团的作战，而不是小规模的分散战斗。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把雷语摆放在你们面前，你们也没有办法形成足够的联络网，到最后也只能是无用功，不是吗？”
听到眼前这个圣女竟然将魔王军的劣势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弗莱世虽然脸上没有表现，但是内心中也是不其然地有了些许的隐忧。
毕竟，每一个个体都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并且战斗起来还能够勇猛向前的恶魔们何曾会想到，这样的优势在人类的“混沌魔法”面前反而会变成一种完全想不到的劣势？
弗莱世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道：“圣女小姐，你对我们的了解还真是深刻。那么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想你应该不是来找我们斗嘴的。我不妨想要问问，你能够告诉我们些什么东西呢？”
圣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个消息，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知道。就当做是附送，先告诉你们吧。人鱼军中的那个死灵法师，你知不知道？”
弗莱世想了想后，点点头：“我知道。我强烈怀疑是那个小**诱惑了我侄儿，让他不惜背叛我这个叔叔。”
圣女笑了笑：“那你是否知道，这个死灵法师的魔法对你们魔族来说完全无效？而被你们恶魔杀死的生物，她也没有办法用她的死灵魔法来复活？”
弗莱世微微一愣，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很高兴圣女小姐能够将这个消息告知，我之前还一直挺担心杀的人如果足够多的话，到时候会被她召唤出一支强大的亡灵大军，还害的兄弟们不得不在吃不下的情况下都要尽量多吃点呢。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情报，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更加放开手脚了。”
圣女点点头：“那么，为了表彰弗莱世将军您的诚实与诚恳，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其一，人鱼军准备在圣夜祭之前发出消息，说要在圣夜祭的时候好好过节，尽量蛰伏。但这其实是一个假消息，他们希望放出这个消息之后能够麻痹你们这些恶魔，然后在你们以为圣夜祭前后几天不会有军事行动的时候，人鱼军会在那段时间奇袭你们的补给线。然后引诱你们出城夺取物资的时候，从后方截杀恶魔，随后再攻入巨洋城，从而一具拿下这座省会城市。”
听完圣女的这番言论之后，弗莱世的脸色却是慢慢变得铁青起来。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说道：“第二个消息呢？”
圣安：“第二个消息，则是那个人鱼军的领袖——爱丽儿·加西亚，现在并没有在根据地穷神山内。她这一次亲自出征，所驻扎的营地就在距离这里不过三百公里左右的燕子湾中。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得到一个消息，她们将会在两天后，从燕子湾动身前往更加靠近巨洋城的厄运谷。在行动的过程中，雷语需要被拆卸，短时间内可能无法组装起来。如果你们想要在她没有掌握具体情报的情况下攻击她，所需要的应该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情报了。”
得到这么一条情报，弗莱世的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出了笑容。
但是转念一想之后，他的笑容缓缓消失，说道：“圣女小姐，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那我想要确认一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为什么可以认为这不是一个陷阱呢？说的更加直白一点，你为什么要背叛人类方，从而把你们
人类军的消息透露给我？”
圣女略微仰起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为之沉默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任何一点点的光芒。
只剩下那两个修女，现在还在这股寒风之中，颤颤巍巍地守在她的身旁……
“我没有背叛人类军，我也没有背叛任何人。”
久久，这名圣女终于再次开口说话——
“人鱼军本身就是蓝湾帝国的死对头，他们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光是凭借他们杀死了前任猛浪·碧蓝皇帝阁下，就已经是死罪。我也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要进行什么正式的联合，而且最近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闹僵了，更谈不上背叛盟友。我只是把我所讨厌的人鱼军的信息告诉另外一个讨厌人鱼军的势力而已，又何谈什么背叛？”
对于这个圣女的这番话，弗莱世可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地相信。
哦，人鱼军杀了你一个前任国王你就不惜和你口中的恶魔筠联手也要搞死人鱼军。
那么自己所在的“魔王军”可是攻陷了这个帝国的首都，把这个帝国的皇室赶到了边缘的角落里面去苟延残喘，甚至把你的光明神殿都给占据了，怎么你看起来反而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虽然弗莱世也很恨人鱼军，更恨爱丽儿·加西亚摧毁了他曾经作为雷霆军首领的一切！
而他也毫不怀疑那个女人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导致不少人都想要看她死，可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信息的话，这个圣女的话真的不能那么轻易相信。
眼看着弗莱世现在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圣女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看起来，你似乎并不信任我。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要进行一场决战了？”
弗莱世摆摆手，笑道：“圣女小姐的话实在是严重了。你讨厌爱丽儿·加西亚？那我们就肯定是盟友！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消息……是从哪个消息源中获取的呢？要知道，你刚才可是自己说你和人鱼军彼此决裂了，人鱼军应该不会把自己的信息就这么简单地告诉你吧？”
圣女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我有我自己的渠道。”
弗莱世裂开嘴，露出后槽的尖牙：“那这个渠道能否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让我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圣女轻轻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个渠道独属于我，实在是不方便透漏。”
弗莱世眼珠子略微一转，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在人鱼军中安插了间谍了是不是？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十分高级的间谍，甚至可以得到许多较为机密的情报！”
见弗莱世猜出来了，圣女只能叹了一口气，笑道：“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小把戏，既然将军已经明白，那还请不要把我这么一点点的小情报网给弄翻了吧。话说到这里，将军若还是不信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如果想打，那我们现在可以开战。如果你不想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各自安好，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次的见面，彼此绕行呢？”
对此，弗莱世还是挺犹豫的。
但是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我也不会全信。但你提供的情报我会尝试去使用，但在我成功之前，可不代表我会真的完全相信你。”
至此，圣女终于还是对这位魔王军的将领略微行礼，表示谢意。
而在彼此分别之前，弗莱世却还是再次抬起手，问了一句——
“圣女小姐，虽然你说的理由十分的模棱两可，但我还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那一边，正准备离开的圣女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相比起灭国之恨，你更痛恨杀了猛浪·碧蓝殿下的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圣女却并没有开口回答。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四周的风雪开始再次变得浓郁，变得猖狂起来。甚至于，这些风雪慢慢遮挡住了前方的视线，慢慢地，慢慢地，将圣女的身影也完全笼罩在了那片白色的囚笼之中……
————
时间接近十二月底，再过不久，这似乎无比漫长的1309年就会离去，从而迎来新的一年。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通过每天的雷语交流，爱丽儿知道整个人鱼军的部队都在按照预定计划在行动。虽然过程中偶尔还会有一些小部分的魔王军出现，但大致上产生不了什么决定性的改变。
如今，营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进行再一次的搬迁。等到这次搬迁完毕之后，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在一个更近的地方进行战场指挥，同时也能够发挥出这个营地的后勤能力了吧。
爱丽儿走出帐篷，看着天空中那黑压压的云层，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隐忧
现在已经是早上的九点，但是在这样阴沉的云层之下，整个世界仿佛还在黑夜之中一般，没有多少复苏的气息。
这给了爱丽儿一些不好的感觉，让她稍稍抿了一下嘴之后，走出了帐篷，看着现在差不多已经准备就绪的队伍。
“怎么样？”
爱丽儿开口问了一句。
此时，正在指挥亡灵士兵们帮忙整理物品的可可回过头，看到爱丽儿之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会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按照预定，再过半小时我们也会行动。”
爱丽儿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差不多搬迁完毕的营地。
过不了多久，元素车就在她的面前停下，随着士兵们将她的行李一并搬上车之后，这支营地也终于踏上了行程，向着差不多五十公里外的厄运谷前进。
天气不好，随着军队的行进，天空所能够给与的光明似乎越来越微弱，甚至让人一度怀疑阳光是不是已经被天上的那层乌云给彻底吞噬？
队伍中有人开始拿出便携式的元素灯点亮，而几辆元素车现在也是打开了车头灯，分别给队伍中的步兵进行照明。
爱丽儿坐在车上，时不时地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了一眼，随后向着那边的可可问道：“可可，你确定我们的行动没有问题吗？”
听到爱丽儿的询问，可可反而有些奇怪，问道：“问题？什么问题？今天的行动不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吗？我们和好几位将领全都商量过了，大家都觉得现在正是转移的时候。毕竟根据以往的情报显示，再过不久魔王军的补给就要再次抵达了，我们如果可以在12月31日圣夜祭当天对那匹物资进行截杀，那就是最好的效果了。会长姐姐你放心吧，这段路并不是十分难走，我们一天就能够抵达了，等到晚上我们在厄运谷扎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一切都没有问题的啦~~”
爱丽儿知道，自己这样问根本问不出什么来。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仅仅只是自己的一种臆想，完全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既然如此，她摇了摇头，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笑着问道；“可可，听说最近……你好像在帮你弟弟做媒人啊？你这个好姐姐当的，还真是让人羡慕啊。谁能够当你的弟媳，那压力可就大喽~~~~”
原本，爱丽儿是抱着些许取笑的心态才说这些话的。可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口，反而让对面的可可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与此同时，同样在车上坐着的玛歌瞥了一眼旁边的可可，开口说道：“会长，我真的觉得我们或许做了一件错事。”
爱丽儿一愣：“错事？”
玛歌说道：“那个叫豆荚的小子，他仗着他是可可的弟弟，在营地里面可谓是飞扬跋扈，走到哪里都摆出一副我是‘死灵女将军’的弟弟，别人都要让着他，惯着他。平日里的训练不肯去参加，让他站岗放哨他没过多久就说累不想干，想要让他跟着炊事班学点手艺，他还嫌弃油烟味道太重，干不了。整日里游手好闲东晃西逛，都没有一个正经事情。别人顾念着他是可可的弟弟，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可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跑到可可这边来告状了。”
爱丽儿倒是有些惊讶，转过头继续望着这边的可可：“有这种事情？可可，就算豆荚是你的亲弟弟，但该管教也应该管教，我们这里可是军营，就算是我也要受约束，怎么可以让他继续这么放肆？”
可可有些着急，连忙分辩道：“我……我也是一直都和他说，要他规矩一点，收敛一点……”
对此，玛歌却是哼了一声，说道：“你压根就没有好好地管教他。我知道他是你亲弟弟，也知道你对于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家里人而感到愧疚，甚至对你爸妈的死有一些罪恶感。但你也不能让你弟弟的这些行径传到我们军营里面啊。”
被玛歌这么一说，可可显得有些委屈起来，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魔杖，说道：“我……我有什么办法？他是我的亲弟弟……亲弟弟啊！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了，如果我再不照顾他，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我死去的爹娘？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想过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是死灵法师啊！死灵法师可以随随便便教训人的吗？万一……万一我再次动了把他直接杀掉，然后把他恢复成僵尸的念头怎么办？光是脑子里面闪过这种念头，我都觉得我罪该万死，我都觉得我这么多年来跟着会长姐姐努力学习克制自己的经历都会变成一团狗屎……我真的很担心我再次变成曾经那个冷酷无情的死灵法师！”
这下子，爱丽儿算是明白了。
搞了半天这还是心病的问题。
但是对于可可的心病，爱丽儿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处理方法。死灵法师容易忽视生命
的特征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扭转的东西，毕竟死灵法师看待生命的感觉本身就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也无法去理解。
现在，能够让可可始终保持着正常人类对于死亡的理解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她真的情绪激动起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出现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那还好说，可如果可可哪天真的忍无可忍，动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然后把他做成僵尸的话，那爱丽儿也知道，那就是这个可爱的死灵法师和自己永远告别的时候了。
想来想去，爱丽儿再次问道：“所以……这和你最近帮他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可可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说道：“豆荚她……看上了做护士工作的莉亚，想和她结婚。可他腼腆，害羞，不敢去说，只能由我代劳了。”
玛歌的白眼向上一翻：“害羞？腼腆？有贼心没贼胆就直说呗，求爱这种事情竟然还要自己的姐姐去帮忙，真是个懦夫。”
可可别过头，带着些许怨怼的目光望着玛歌：“玛歌姐，请你不要这样说豆荚，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亲弟弟。”
见可可现在这样一幅模样，玛歌也只能举起手，不说话了。
随后，可可则是继续说道：“我去找了莉亚小姐好几次，可是莉亚小姐一听到我是来问豆荚的，虽然还是表现的十分客气，但摆明了就是不喜欢他。”
“这种事情我也理解，反正我也不会强求，既然对方不愿意，那我就回去告诉我弟弟。当然，免不了又是一阵闹腾……为了这件事情，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可可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眼睛里面也是充斥着些许的血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的确非常的疲倦。
爱丽儿：“后来呢？”
可可呼出一口气，说道：“后来，情况总算是缓解了一点。豆荚似乎也对莉亚放下了，不那么坚持。但是他年纪也不小了，都十七八岁的人了，也是该成家了。所以我抵不住他的央求，只能再帮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找其他的女孩子，问问看谁愿意嫁给我家的这个豆荚。”
爱丽儿呵呵一声：“所以，这就是你最近一段时间别的事情不忙，总是去找那些女兵们聊天，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吗？”
至此，可可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玛歌带着些许苦笑地看着可可，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可可，你未免也太宠你弟弟了。如果你教训不了他的话，那不妨让我来教育怎么样？不说别的，对付小男孩的本事我还是有不少的。”
一听到玛歌想要做什么，可可立刻警觉起来，连忙瞪大眼睛说道：“别！玛歌姐你还是饶了我弟弟吧！天知道你会对他做什么，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只希望他能够正正常常地过好这人生，而不要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玛歌有些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什么叫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可，你姐姐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怪人吗？我难道还会把你弟弟绑在木桩上然后用点燃的蜡烛滴在她的背脊上，然后用鞭子狠狠地抽他吗？”
可可半张着嘴，似乎一时间没有办法理解玛歌的意思。也是在这一瞬间，玛歌突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连忙闭上嘴，转过头去，装作在看外面的风景。
只不过，爱丽儿现在倒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先不说豆荚的问题，我们自己军队中也的确有不少战士的生活问题需要解决。许多年轻战士虽然嘴上不说，但总是有那种想法。这里面女看上男、男看上女的都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的确可以做些什么事情，帮助大家操办一些婚礼。”
说到这里，爱丽儿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只不过，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因此可能还是需要花费一点钱……嗯，许多情况下还需要各个部门进行配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办起来也的确是麻烦了点……”
玛歌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会长，你怎么反而开始担心其别人的终身大事起来了呀？怎么，难不成我们的会长……看上了某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壮小伙了吗？”
爱丽儿瞪了一眼玛歌，笑骂道：“你这张嘴，总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这样的老阿姨还会有人喜欢吗？和我同年龄的艾莉丝小姐都已经是一个六岁女儿的妈了。”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爱丽儿继续说道——
“我想说的是，如果能够给士兵们做好婚姻工作，那么对于我们的军队稳定应该能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你们看啊，在这之前，我们军队能够拉起来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对蓝湾帝国以及对魔王军的仇恨。”
“这样的仇恨一开始可能会
很激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会逐渐地缓和。再加上和魔王军战斗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出现人心思变的情况。”
“所以，如果我们可以对士兵们的家庭进行安排，让男兵和女兵进行配合，促成他们成为以一个个的家庭的话，那么他们就会从一个个的人，变成一对对的夫妻。彼此之间有了连接之后，生事的概率自然也会大大降低。”
“这种事情我们之前在鹈鹕城的时候偶尔也会做，只不过那个时候总的来说还是只有一个城市，做起来不麻烦，而且大家都生活在城市里面，管理起来较为简单。现在士兵们都跟着我们不断地东奔西走，有了家庭的话管理起来也更为方便不是。”
玛歌想了想后，笑着说道：“会长，你又在想着怎么用最经济的方法来让那些孩子们付出代价对不对？让他们一个个的都结婚，然后你就可以更加随心所欲地使唤他们了。这主意可是出的好啊！”
爱丽儿笑了笑，说道：“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提议。当然，我还要考虑到如果结婚了之后，他们会不会贪生怕死，从而不愿意再参与危险的战斗任务。所以，我想着还是让那些已经有过功勋，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士们，率先结婚。我们也可以派人多做做那些女孩子们的思想工作，能不能劝动她们嫁给那些战斗英雄。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么就可以给其他士兵们起到一个良好的示范作用，那就是只要在战斗中表现英勇，那么人鱼军就会想尽办法给他安排新娘子。”
可可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会长姐姐，我总觉得这个方法好是好，可是怎么总感觉有些缺德？”
爱丽儿哈哈一笑，说道：“当然啦，我们也不会强迫啦。如果有年轻的没有立过什么战功的小战士和小姑娘两情相悦，也想要结婚，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反对。只不过，我们不会有公开的表扬，也不会专门给出一份够分量的贺礼。我们这些公家人员最多就是给他们办理一个手续，进行登记，如果他们想要自己举办婚礼我们也不反对，他们自己能够邀请多少人参加那就邀请多少人参加，想为婚礼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我们全程不干预。这样做的话，我们应该就不缺德了吧。”
可可再次想了想，说道：“表面上看好像的确不缺德了，可怎么总感觉……真的这样安排下去的话，会让无数人说出‘等到我立了大功就回来娶你’这种话？”
爱丽儿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血腥工厂的老板啊，我只不过是在用正向激励的作用来激发我们军队战斗能力而已。”
旁边的玛歌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知道会长你是为了战士们好，解决战士们的实际生活需求。其他的一些事情只不过是附属品，总会有无法避免的事情。与其说这些，我倒是觉得，我们最近应该好好查查我们军队内部的情况才好。”
爱丽儿一愣，问道：“怎么？”
玛歌显得有些神神秘秘地比划了一下手指，说道：“会长你还没查觉吗？我总觉得，最近营地里面感觉怪怪的。似乎总有什么人想要动歪脑筋，不断地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你们说，那些恶魔会不会变成人类的模样，混进我们营地里面？”
可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魔杖，说道：“这个……不会吧？每次外出巡逻回来的士兵都要对口令的，而且我们也做到了每个人都进行登记……玛歌姐，你可别吓我啊！我们军营中有间谍？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圣夜祭行动计划岂不是早就被识破了？”
眼见可可现在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玛歌连忙用一种较为轻松的口吻说道：“可能是我神经过敏，最近天气不怎么好，而且大决战近在眼前了，我有些紧张嘛。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怎么把我们的保密措施做得更好一点。比如说……对了，比如说现在。”
玛歌掀开车窗的窗帘，指着外面笑道：“我们现在正在移动中，而我们的雷语也已经被拆开暂时没有办法运作。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突然有紧急情报传给我们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或许，玛歌仅仅只是急中生智说了这么一个玩笑般的问题。
可当爱丽儿转过头，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天空之时，却发现天空中竟然已经飘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
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更加的阴暗冰冷，这场雪甚至有逐步转变为暴风雪的迹象。
是啊，现在没有办法使用雷语的情况下，自己的这支军队是不是等同于变成了一个瞎子、聋子？
如果这个时候……假如说，如果这个时候，突然遇到了魔王军的进攻的话……
那么在这视野不佳，行动能力受阻的情况下遇到敌袭，那该怎么办呢？
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埋伏
越是想，爱丽儿的心中越是不安。可说来也奇怪，这明明就是自己太过空闲所以胡思乱想罢了，不要去在意，不要去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行动的……
当下，爱丽儿略微呼出一口气，视线从窗外那片白茫茫的暴风雪中收了回来。
现在的这场天气也的确在计划之中，相信所有的士兵们也都已经做好了备份计划继续前行。
过不了多久，前方就有一个峡谷可以用来暂避风雪，等到这场暴风雪过去之后，就可以继续前进。
但……
随着前方那个躲避风雪的峡谷越来越近，爱丽儿的心绪不宁也是越来越严重。最后，她终究还是决定贯彻自己的直觉，开口说道：“停车，然后，传我的命令。”
等到两名士兵跑到元素车旁的时候，爱丽儿开口说道：“告诉前军和后军，这次我们不经过前面那个峡谷躲避风雪了，我们绕一条道，从一条视野更好的途径走。”
那两名士兵应承了，随后分别前往前军和后军告知带队的将领。
这样的命令不仅仅是让那些将军觉得奇怪，同样的也是让车内的玛歌和可可感觉十分的诡异。她们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爱丽儿，寻求一个答案。
而爱丽儿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两名女性的眼神，略微沉思了差不多几秒钟之后，她再次下达了命令——
“让通讯兵现在立刻搭建帐篷，用最快的速度组建好雷语，然后分别让我们左侧的第三军第七支队和右侧的第五军地二支队立刻向我们靠拢，在守护我们的队伍的同时充当两翼的侦查任务。”
命令下达，这下，玛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会长，我们绕路也就算了，最多就是迟个一天到达。可是让这两支部队成为我们的侧翼来保护我们的话……会不会有些过分了？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现在等于是直接下命令让他们放弃自己的阵地啊。”
爱丽儿略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我的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是现在，我是真的觉得心神不宁……玛歌，你之前不是说我们的军营中可能有混入间谍吗？你觉得那个人可能会是什么人？这个间谍有没有可能窃取到了我们的行动计划，然后转交给魔王军？”
听到爱丽儿的这句疑问，玛歌脸上的表情也是略微变色。她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想了想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但如果真的有间谍的话，那应该就是最近新加入我们军营的……某些人吧……”
虽然玛歌这句话并没有直说，但是旁边的可可却是瞬间紧张起来。她更是直接瞪了玛歌一眼，似乎是在责怪玛歌的“诬陷”。
整个移动的军队都处于短暂的停顿之中。十分钟之后，士兵再次前来报告称已经联系了两侧的部队前来守护，虽然这两支部队对于这份放弃阵地转而守护中央军的命令有些无法理解，但终究还是应承了下来。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爱丽儿才觉得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许。她略微呼出一口气，下令让全部士兵保持着警戒姿态前进之后，这才回车厢内闭上眼睛，随着车辆再次缓缓移动的过程中，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打从心底里，爱丽儿是真心不希望这次的行程出现什么意外。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雪花越来越大，地面上很快也开始堆积起了一层白色的地毯。军队调转方向，朝着一条更加容易走，但没有什么屏障躲避风雪的平原走去。
也就是当这只部队彻彻底底地绕开峡谷，走出去大约一个小时的时候……
“准备——————！！！”
一声大吼，却是将爱丽儿从刚刚的闭目养神中瞬间惊醒了过来。
她连忙转向车窗外面，外面的暴风雪现在似乎略微小了一点，可正是由于这些不算太过激烈的风雪，让那峡谷东侧山峰之上，却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大量的黑点正在移动！而这些黑点移动的方向……毫无疑问，正是军队此时此刻的方向！
“前面的人！立刻报上名字！站住脚步，等待我们的检查！这是命令，请你立刻停下脚步！”
带着扩音器的将领大声呼喝，可不管怎么发声，那些移动的黑点却是始终不闻不问，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向着这边狂奔！
随着这些黑点越来越近，隐隐约约，爱丽儿似乎能够在其中看到人类的影子！
这些人类用普通人类恐怕永远都达不到的速度从山上狂奔而下，那速度，爱丽儿绝对不相信这些人真的只是“普通”的人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名将领原本高高举起的手猛地放下，大喝道：“开火！”
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士兵们同时扣下扳机。刹那之间，震耳欲聋的子弹爆炸声占据了爱丽儿的耳朵。而纯白色的烟雾则是让空气中的那一点点的暴风雪显得完全的不够看。
只是很可惜，这样的力量在面对那隐隐约约数以千计的“人类大军”面前，却是显得那么的渺小。
随着子弹的射出，远处那些冲过来的人中的确有好几名身上中弹，可是这些人类却是压根就没有害怕的意思，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之后就再次爬起来，然后身形开始异化，变成那些足以让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闻风丧胆的恶魔模样，再次迈着迅捷的步伐向着人类军队这边冲来！
“恶魔？为什么这些恶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车厢内的可可有些惊慌起来，可是她的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人有时间来回答了。
玛歌立刻推开车门跳了出去，转头就对驾驶员喊道：“加快速度！尽快向厄运谷进发！”
随后，玛歌头也不回地就举着自己手中的光明法杖，和前后的士兵组成队形，形成狙击队伍前去试图阻挡那些冲过来的恶魔。
是啊，这些恶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爱丽儿也很奇怪，这些恶魔究竟是怎么得知今天自己将会从这条路经过的？从刚才它们的行动上来看，这些恶魔好像是从峡谷上方冲下来的，换言之，它们是一早就埋伏在那边的吗？如果不是自己一时之间的心绪不宁临时更换路径的话，那么现在这些恶魔就会从高处直接夹击全无防备的人鱼军，不是吗？
砰——————！
此时，一连串的元素枪声已经响起。隔着风雪，爱丽儿也能够看到那些恶魔在枪声响起的刹那迅速向着左右两边分开并迅速压低身子躲避。看得出来，这支恶魔部队已经充分明白人鱼军的元素枪的弱点，并且已经知道了攻击间隔。
果不其然，在枪声响过之后，它们再次爬了起来，用更快的速度向着这边逼近！
“拦住它们！”
各个小队的队长大声呼喊起来，同时不断地调整手中的元素枪，试图打出连续的攻势。可是这次的转移队伍本身就不是承担前线的作战任务，所以枪支弹药的数量本身也并不多，火力真的没有办法达到巅峰！
在这种情况下，恶魔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几乎是在爱丽儿再次回头，想要去风雪中寻找那些敌人的踪迹的时候，就看到第一头恶魔已经跃向了前排的战士，那利爪与尖牙已经在雪光的反射下显得骇人心魄。
“呜！”
那一瞬间，爱丽儿不由得捂住嘴。
不是因为恶魔与士兵们开始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而发生的惨烈状况害怕，而是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大声地喊出来。
元素车在不断地向着前方驰骋，与此同时，更多的士兵却是不断地从前方向后奔跑。他们有些手中提着元素枪，有些只是拿着简单的短剑或长矛。
看到那些恶魔在这片弥漫着风雪的平原上宛如砍瓜切菜一般地冲入人鱼军的人群中，爱丽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些颤抖起来。
“那些该死的恶魔！”
可可忍不住咬了咬牙，喊出声来。可现在，她是爱丽儿的护卫，所以不能够如同玛歌那样直接跳下去迎敌，只能打从心底里开始祈祷援军快点来，快点来解决这些敌人！
“让我上车！让我上车啊！”
就在元素车上的爱丽儿和可可咬着牙忍耐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猛地响起。可可抬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应该是跟随着队伍一起向前走的豆荚现在却是扒拉着车门，脸颊直接贴在车窗上，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他现在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危险，爱丽儿连忙上前打开车门，把他从外面拉了进来。可可在看到弟弟现在这样一幅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都变成苍白模样之后，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和你的队伍好好待在一起？！”
豆荚连忙转身关上车门，随即一脸惊恐地喊道：“那些恶魔！那些恶魔……它们杀过来了！我看到你们的车过来，我就奋不顾身地跳到你们的车上了呀！”
可可伸出手，一把拽起这个弟弟的衣领，再次喝道：“所以，你为什么逃跑？你不是应该和那些恶魔战斗的吗？！”
那一瞬间，豆荚似乎语塞。但是用不了多久，他的眼神之中却是弥漫起了一股惊恐与胆怯：“姐？你……你是要我去死吗？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轰隆——！
不等可可为这个张口闭口就要战斗，但事到临头却反而缩回来的弟弟生气，突然前，元素车前方却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整个车子都随之弹跳起来。
碰！
待得车子再次落地，爱丽儿搭在驾驶席后面的窗户上看着前方，只见驾驶员的胸口竟然被一根指甲直接刺穿心脏，已经牺牲。而这枚指甲的主人现在却不知在何方，但车子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向着前方狂奔而去。
爱丽儿一惊，随后打开车门，沿着车辆的边沿就去扒拉
驾驶席的车门。那边的可可看到这个状况后立刻惊呼起来，大声喊道：“会长姐姐！让我来！”
爱丽儿却是立刻摇头，说道：“不，你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如果你来开车的话，还怎么指挥你的亡灵士兵？”
听到这里，可可只能停手。
爱丽儿一边扒拉驾驶席的车门一边冲着前方的士兵大喊“让开”，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拉住了车门，用力一扯，里面那名牺牲的士兵的尸体就随之跌落下来，被后车轮碾过之时，整个元素车再次弹跳了一下。
爱丽儿凭借着这一次弹跳的机会趁机冲入驾驶席，可还不等她在驾驶席上坐好，就从反光镜中看到一头大约五米多长，有着极为纤细的身躯和四肢，却有着几乎完全不协调的巨大爪子的恶魔正从旁边平原狂奔而来，一边狂奔，那恶魔一边抬起一只手对着自己，那五根手指的指甲上，恰好缺失了一枚……
“小心！”
可可见状，迅速挥动魔杖！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根锐利的指甲就从那名恶魔的手掌中弹射而出，直接向着这边刚刚坐稳的爱丽儿飞来！
只是那指甲就快要冲入驾驶室之际，一道由骸骨和骷髅所组成的骨墙却是瞬间形成了车门，挡住了那激射而来的尖爪。
在这个时候，爱丽儿也是拉好安全带，双手抓住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只不过，她并没有想要向着前方逃离，而是打了个方向盘，迅速地向着那刚刚弹射出指甲的恶魔冲去。
看到爱丽儿驾驶元素车向着自己这边冲来，那头恶魔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
现在，这辆元素车的挡风玻璃已经完全被破坏，它也是十分悠闲地抬起爪子，用指尖再次对准了自己的目标。
只是，在这头恶魔刚刚想要射击的刹那，爱丽儿却是松开方向盘，抬起驾驶员放在副驾驶席上的元素枪，冲着前方毫不顾虑地扣下了扳机。
呯的一声，巨大的后坐力让爱丽儿的身子不由得一阵颤抖，失去了方向盘控制的车辆也是迅速开始扭扭歪歪走不了直线。
子弹激射而出，在打中那名恶魔胸口的同时，它一只爪子上剩下的三根利爪也是同时弹射出来。
幸运的是，因为元素车的扭曲运行，一根指甲直接擦着车身而过，一根从爱丽儿的耳朵旁边穿了过去，直接洞穿了整个元素车的中央，在豆荚那惊恐的注视之中，从后面穿了出去。
而最后一根却是好巧不巧地直接刺中了元素车的元素机装置，眼看着，这辆元素车的动力就开始下降，速度也是随之慢了下来。
“开火！”
但，元素车慢了下来，可不代表爱丽儿会就此坐以待毙。
刚才元素车的这番举动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其他人鱼军士兵的注意，它们当然也是看到了这头为了瞄准元素车而站立不动的恶魔。
顷刻之间，大量的子弹就向着这头恶魔所在的方向发射了过去，仅仅是一瞬间，这头恶魔那坚硬的皮肤上也是被硬生生地打出了几十个血洞，让它在痛苦的哀嚎声中捂着身上的伤口，向着后方撤去。
“想走？！伤口化脓！”
随着元素车缓缓停下，可可也是从车上跳下来，毫不犹豫地向着那头恶魔施展死灵魔法。就算这些恶魔的魔抗再怎么高，但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可可感觉自己的魔力还是可以产生些许作用的。
果不其然，那头恶魔身上的伤口在死灵魔法的催动下开始迅速恶化。可是，这些恶魔的魔抗能力终究还是太强，虽然在恶化的情况下一条胳膊就此断裂，但这头恶魔依然挣扎着向着后方逃去。
见此，可可也不再留守，她手中的魔杖再次一挥，念诵咒文——
“用我所有的魔力作为祭品，现在，出来吧！死亡领主！”
那一刹那之间，爱丽儿看到这名死灵法师的双眼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那些仿佛用死者灵魂作为燃料来燃烧的鬼火开始在她的身边聚集，随后，讯速地飘向刚才被甩下车的驾驶员尸体。
但……可惜的是，这些鬼火在这具尸体上盘踞了片刻之后，似乎是产生了某些排斥反应，没有办法让这具尸体重新复活！
也是在这个时候，爱丽儿突然想到，在和恶魔的作战过程中，死灵魔法的作用实在是有限。
现在，可可似乎也想起了这条规律，也就是在这一筹措的过程之中，那原本明亮的几团鬼火中已经灭掉了将近一半。没有办法，可可只能退而求其次，魔杖向下指着地面。
这一刻，鬼火终于重新聚集起来，而在它们聚集的地面之中，土地隆起，一只还残存着几片肉屑的骨架开始慢慢爬起。
这句骨架的眼神中也同样闪烁着青绿色的火焰，和之前的骷髅士兵或是死灵骑士不同，这具亡灵的手中捏着的却不是剑或是其他的武器，而是一把权杖！
一千六百四十章 心惊肉跳
死亡领主在爬出泥土之后，就像是重见天日了一般向着天空发出咆哮！随后，它举起手中的权杖向着地面重重一砸，顷刻间，又是十二名死灵骑士从地底爬出，手握骸骨巨剑，跟随着这名死亡领主的召唤，冲向那头受伤逃跑的恶魔！
可就在爱丽儿还想要看看结果怎么样的时候，刚刚施法完毕的可可却是有些支撑不住似的，瘫软在地。见此，爱丽儿连忙下车上前搀扶起她，回过头，看到豆荚现在依然一脸害怕地蹲在车厢内的时候，忍不住大声喊道：“快过来帮帮你姐姐！”
听到爱丽儿这么一喊，这个大男孩才终于醒悟过来，连忙过来协助一起搀扶可可进入了士兵们的保护群中。
将可可交给其他人照顾之后，爱丽儿转过头，只见那名死亡领主正自己指挥着自己的死灵骑士和三头恶魔缠斗在一起。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魔力本身不够的原因，十二名死灵骑士似乎并不怎么压制的了那三头恶魔，战斗情况不容乐观。
而另外一边，那些恶魔已经完全冲垮了人鱼军的第一道防线，现在士兵正在进行波段式的撤退，试图用这种方法进行转移战斗。
可是，当爱丽儿转过头望向四周的地形的时候，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因为这里，可是一片平原……
虽然平原对于元素枪来说算是主战场地带，但那可是在面对同样会被元素枪打伤打死的人类来说的。
现在，这片平坦的平原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险可以守，而想要全军都撤回厄运谷的话距离和时间肯定不够！
换言之，现在摆在爱丽儿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不，就是抛下大部队，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厄运谷撤离。
要不，就是和自己的士兵们留在这里，等待命运的到来……
“开什么玩笑……我挣扎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最终死在这种地方才来到这里的……”
爱丽儿狠狠地咬了咬牙，试图在这可悲的场景中寻找到哪怕一点点的胜机。
既然没有办法依靠地利在这里找到屏障，那么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办法阻拦眼前的这些恶魔了吗？
当下，爱丽儿不再去看这些平原，而是将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那些越来越近的恶魔们身上。
她努力观察，仔细分辨。这些恶魔的进攻绝对不像是没有组织的行为，并且刚才那头纤细恶魔会转身逃走，那么就证明了这些恶魔具有自主意识！至少，其中绝对有充当指挥的拥有自主意识的恶魔存在！
而且，能够想到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队伍进行攻击的，其中肯定有某种十分周密的计划！
爱丽儿谨慎而仔细地观察，忽略那些恶魔们的凶残和士兵们的惨叫声，小心地、排除尽可能多的干扰地观察……
终于！她突然意识到这些恶魔们之中，有一头恶魔似乎并不是很主动地进行进攻，而是始终占据着整个恶魔队伍的中央偏后位置。同时，还有好几头其他的恶魔站在它的身旁，仿佛是充当护卫。
见此，爱丽儿立刻下达指令，大声喊道——
“攻击那头像是蜥蜴一样的恶魔！杀掉它！”
爱丽儿的声音实在是不能算多响，但是士兵们的传令却可以很快地传达开来。
随着四周士兵不断地呼喊，所有还能够举起来的元素枪立刻全都对准了那头蜥蜴恶魔！
而身为恶魔，那头蜥蜴似乎是远比爱丽儿所想象的更加害怕这些元素枪，当它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察觉到了之后，四周那些恶魔们立刻聚拢在了他的身旁，成为了他的屏障。随着第一轮的元素枪齐射过去之后，那头蜥蜴恶魔分开那些受伤的恶魔，爪子上仿佛带着些许的雷霆之力，用极快的速度冲向距离他最近的人类，一爪就将那名人鱼士兵的脑袋捏碎，随后再次缩回了那些恶魔的保护之中。
“就是他！攻击！就算是死也要把那头恶魔打下来！”
前线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这头恶魔的反常举动，那一瞬间，英勇的举动也是随之出现。
两名士兵完全不顾四周正向他们扑过来的恶魔，反而举起手中的元素枪大声咆哮着向着那恶魔冲了过去！
也就当那些负责守护的恶魔抬起爪子，准备撕裂他们的刹那，他们却是同时将肩上扛着的两大袋子弹一并向着那些恶魔扔了过去，同时抬起元素枪，冲着那袋子就开出一枪！
伴随着子弹与子弹的撞击，火焰也是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两名士兵的身影被笼罩在了一片火焰之中，但是那些试图保护蜥蜴恶魔的护卫恶魔却也是被这股骤然爆发的火焰浪潮给逼退，不由自主地暴露出了那头被保护着的蜥蜴恶魔。
“开火——————！！！”
一名小队长饱含热泪地喊出了声，声音几乎已经是破音。
但，也用不着他发出命令，在那条缺口之前的上百名人鱼军士兵已经
纷纷抬起了手中的元素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在那一刻，带着仇恨与火焰的子弹穿透了那还没来得及消去的火焰浪潮，在那头蜥蜴恶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大量的子弹已经沉重地打击在了他那敞开的白色肚腹之上。
随着鲜血的迸发而出，那头蜥蜴恶魔惨叫着向后倒去，捂着身上的伤口。也是直到此时，两边的恶魔们才终于再次聚拢起来，将它们的首领重新保护，向后退去。
“打中了！打中了！”
这一次的攻击让人鱼军的士气大振！刚刚还处在防守姿态的人类们立刻抬起身来，将手中的元素枪再次瞄准了那些负责守卫的恶魔们！
而这些恶魔们现在却像是得到了某些命令一般，原本展开的攻击现在竟然满满地后撤，开始全部团聚在那受伤的恶魔首领周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远处，传来了人鱼军的号角声。
这一听，爱丽儿就知道是自己刚才通知的那两支援军已经迅速赶到了！
在那渐渐停息的风雪之下，两支专门负责前线战斗，装备精良的人鱼军千人军开始出现在地平线上，为首的则是四辆经过改造的元素装甲车，带着轰隆轰隆的声音一边开火，一边向着这边冲来。
这样的情况对于人鱼军这边毫无疑问是一大利好，但对于那边的恶魔们来说情况就糟糕透顶。
远远地，爱丽儿似乎可以听到那些重重包围的恶魔之中传来某些听不太清楚的嘶吼声，仿佛是对于这次奇袭竟然会有反包围的情况表达不满。紧接着，这上千头恶魔迅速开始移动，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一看就没有自由意志的恶魔作为殿后之外，刚才被保护起来的那头恶魔所率领的主力部队很显然地就是向着远处的山脉逃了出去。
“让开一条路！穷寇莫追！”
爱丽儿连忙下达命令，花费了一段时间之后，前来支援的人鱼军士兵才让开了一条道路，让这些恶魔们狼狈逃窜而去。即便是这样，那四辆元素装甲车也是在这些恶魔的屁股后面跟了一路，不断地射击，直到确认那些恶魔们再也不会折返之后，这才完成任务，顺利折返。
经过这一场战役，爱丽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直接蹦出来了。
虽然接下来和前来会和的两支军队的将领之间说了些慰劳的话，但是私底下，她却难以掩饰心脏中的那股狂跳的气息。
待得第二天下午，队伍终于平安抵达厄运谷，一切安顿下来之后，爱丽儿这才能够有时间可以躲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抱着枕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甚至一直到现在，她都忍不住拼命地用指甲掐自己的大腿，好让自己不要直接喊出声来。
自从和魔王军正面敌对以来，爱丽儿还从来没有正面面对过那些恶魔们。
哪怕是在精灵山谷之中，自己的身边也都是站着护卫和士兵，就算能够远远地看到敌人在远处，但她还是知道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是这一次……
这一次，敌人的攻击是直接擦着她的耳朵旁边穿了过去。甚至可以说一直到这一次为止，爱丽儿才是真正领略到了直面那些恶魔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的恐怖……那些恶魔的攻击力又有多强，防御力又是多么的厚实。
如果说……
如果说，自己不是因为一时之间心血来潮，临时离开了规定路线，以及让那两支部队前来支援的话，那么自己现在究竟还能不能够在厄运谷中安安稳稳地坐着，恐怕都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
到了这个时候，爱丽儿是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种切身的威胁。
很明天，这次的敌袭就是瞄准她来的。可想而知，恶魔中已经开始有人开始筹备针对她爱丽儿·加西亚的斩首行动了！
而更恐怖的是，他们的行动这次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成功？为什么那些恶魔能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动方略？
……间谍。
果然，在自己的军队之中有间谍存在？！
或者说，有某些人类背叛了人鱼军，将情报完完全全出卖给了恶魔们吗？
一想到这里，爱丽儿就感觉自己的背脊再次被冷汗所占据。
尽管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惧，但她现在却不敢继续在这里坐着。当下，她扔掉枕头，连脸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擦掉就直接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看着眼前这些正在不断忙碌建造营地的士兵们。
而这些士兵们似乎并不能理解这位领袖现在的心情，这次的战斗中人鱼军损伤惨重，包括老弱病残在内的五千多名士兵，经过对方的一次袭击直接减员超过了一千人。而恶魔们却没死几头。现在的他们都在怀念自己的战友和准备晚饭，没心思去猜测爱丽儿的心情。
但是爱丽儿却知道，眼前的这
些人中，有一个……或者说，至少有一个，将会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要素！
“豆荚！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听话听话听话！你为什么还是不听我说话？！”
就在爱丽儿屏息静气观察四周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声音却是从不远处传来。
转过头，只见可可现在正光着一只脚踩在泥地里，手里举着一只鞋，恶狠狠地盯着面前一个男青年。那不是豆荚，又会是谁？
爱丽儿沉思片刻，缓缓地走了过去。可可似乎没有意识到爱丽儿靠近，依然举着手中的鞋大声呵斥道——
“经过这次战斗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如果想要和那些恶魔战斗，那就必须要学会基本的战斗技巧！现在的你是人鱼军的其中一员，是一名士兵！让你去帮忙安营扎寨你怎么又是那么多借口？安德鲁将军那边都开始向我抱怨了，你还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对于可可的呵斥，豆荚的脸色苍白，随后却是一副强撑着的表情说道：“我……我不要！我不要当兵！那些恶魔……那些恶魔！谁想杀它们随便它们去，可我不要！太吓人了……真的是太吓人了！姐，你昨天可是亲眼看到的！那爪子……那爪子直接就从我的头顶上划过去的！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是把脑袋一缩的话，你现在就没有弟弟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我去训练？去和那些恶魔战斗？开玩笑吧！”
可可现在显然是有些被弟弟给气不行了，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随后就举起手中的鞋迅速地朝着豆荚的脸上身上打去！
一开始，豆荚似乎还有些害怕，可是当他察觉到姐姐手上的力气实在是小的时候，一时间发狠，甚至一把就夺过了可可手中的鞋，扔到了旁边。
“够了！姐，我不想参军，难道你还和那些领主贵族们一样，要硬拉着我参军吗？我们家里面有你参军难道还不够吗？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操纵死亡，你如果真的那么想要我参军，那你干脆杀了我，然后把我恢复成僵尸上前线算了！”
或许是不经意间，豆荚说出了可可心中最为恐慌的念头。这下子，可可一下子就被震在当场，甚至是直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加上手中的鞋被直接夺走，这让可可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立刻脱掉另外一只鞋去打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还是先去把那个扔掉的鞋给捡回来。
这一切都被爱丽儿看在眼里，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下，四周都是围观的士兵们，这些士兵虽然都服从人鱼军的指挥，但让他们亲眼看着其中一名死灵将军现在竟然被自己的弟弟如此欺负而无法还嘴，终究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当下，她略微呼出一口气，想要走上前去帮可可解围。可还不等她真的走上前，眼前的可可却是突然从怀中取出那只魔杖，稳稳地对准了豆荚！
“不好！”
爱丽儿心知不妙，惊慌地想要冲上前阻止！
可是她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步，在四周所有人的惊呼之中，也是在豆荚这个男青年那浑然不觉的无知注视之下，可可，终于还是做出了一件事——
“怨杀咒·起。”
可可的咒语刚刚念完，爱丽儿终于冲了上去，一把将她举起的魔杖压了下来，同时十分严肃地盯着这个死灵法师。
在瞪了差不多一秒之后，爱丽儿连忙转过头，万分担忧地望着眼前的豆荚，观察他的情况。
而豆荚现在似乎也是被吓到了，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身体，脸色也是略微苍白了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姐！你对我做了什么？！”
短时间内看，豆荚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他的脸色很明显是被吓到了，不由得大吼大叫起来。
可可从爱丽儿的手中抽回魔杖，缓缓放回自己的怀里，说道：“你放心，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随后，她转过头望着旁边的爱丽儿，略微行礼，说道：“会长，我不会杀我自己的血亲的。我这个弟弟行动乖张，我只是要惩罚他一下而已。”
听到可可并没有下杀手，这下爱丽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不下杀手可不代表永远都不会下杀手，爱丽儿连忙问道——
“所以，刚才那个咒语究竟是什么效果？”
可可重新摆出一副挺胸抬头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弟弟，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严厉与肃杀，缓缓道——
“爹妈现在不在了，我是你姐，我就负有管教你的义务。之前是我给你太过随意了原本我看在你还想要和恶魔战斗的一腔热血之上就对你多有纵容，但现在，既然你就连最后为爹妈报仇的心都没了，那我这个姐姐就有必要代替爹妈好好地管教管教你。”
豆荚捂着自己的心脏，略微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地吼道：“你凭什么管我？！你离家出走十几年，爹妈临死前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来管我？！”
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试探
可可突然凭空伸手一拉一拽，那一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拽着豆荚的面部皮肤向着旁边拉扯似的，让他痛的倒在了地上。
“就凭我是你亲姐！姐姐教训弟弟难道还需要有什么理由吗？！我告诉你，这个诅咒是一连套使用咒语咒杀他人中的起手式，但是我只会对你使用这一个起手式。它不会威胁你的性命，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一旦再次胡搅蛮缠，我就随时随地都有能力收拾你！”
豆荚现在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颊，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他一脸痛恨地看着可可，伸出手指指着她：“你……你！你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诅咒？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可可也不耽搁，手指立刻在半空中一掐，刹那间，豆荚就瘫在地上浑身抽搐，还不断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说实话，此情此景虽然是这个大男孩自找的，但是爱丽儿却还是不免有些可怜他，随即说道：“臭小子，你姐姐就算是之前耗尽了魔力，但是给你施加这么一点点的小惩罚的魔力还是能够发挥出来的！你也别太埋怨，世界上哪有姐姐不打弟弟的？快点过来，给你姐姐道个歉认个错，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很显然，豆荚已经是被可可给制的在地上只剩下呼痛打滚了。他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了出来，听到爱丽儿帮他求情后，立刻就一边呼痛一边向着可可求饶——
“姐！姐！我知道错了姐！哎哟哟！呜呜呜……放过我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听到他这样不断地呼痛，可可手中的动作这才稍稍停下来了一点。此时此刻的豆荚已经是在泥地里面不断地翻滚，浑身上下都成了个泥人了。他趴在地上喘息着，就像是一头被遛了上百个圈的野猪一样，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见此，爱丽儿趁机再添一把火：“认错就这样了吗？你姐姐为了教训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甚至还光着脚踩在地上。快点，把你姐的鞋子拿过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豆荚就像是一头斗败的公鸡似的，转过头，十分疲倦地捡起那个鞋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这边的可可的面前。
可相比这个鞋子，可可却是看着自己的弟弟如此浑身泥泞的模样之后，心中一时间不忍，蹲下身，一下子就抱住了自己的这个弟弟，伸手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
“豆荚……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有错，姐姐不该对你那么凶……但是，姐姐也是人，不是什么没有人类感情的死亡代言人。你如果……如果觉得你适合参军，那姐姐支持你……如果你不想打仗，那姐姐也可以同意……只是……姐姐只是想看到你能够自立……能够在将来的某一天，姐姐如果战死的话，你还是能够安然地活下去……”
一听到“战死”这个词，豆荚原本那还带着些许怨怼的眼神却是突然间呆滞住了。
他默默地半张着嘴，感受着姐姐身上传来的温暖，这些温暖即便是在这十二月的寒冬腊月里，隔着那些泥泞也能够传过来。
片刻之后，可可这才松开了豆荚的脖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泥泞之后，才说道：“好了，现在去收拾一下自己吧，别感冒了。”
豆荚看着转身离去的可可，想了想后，突然开口说道：“姐！”
待得可可停住了脚步，豆荚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略带紧张地说道：“你……会死吗？死灵法师，也会死吗？”
爱丽儿呼出一口气，说道：“任何人都会死，哪怕是死灵法师。并且，你姐姐可是一直都战斗在战场的第一线，什么时候真的牺牲了，谁也不会觉得意外。”
听完这句话，豆荚再次愣住，久久都无法动弹了。
看到这个青年现在一副宛如被震惊到的模样，爱丽儿反而是有些轻松起来。她背着双手靠近那边的可可，笑着说道：“恭喜你，你现在终于有点姐姐的样子了。”
可可却是抽了一下鼻子，说道：“会长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他下诅咒？如果他……如果豆荚以后讨厌我了可怎么办？”
对此，爱丽儿却是呵呵一笑，说道：“讨厌就讨厌呗，总比你一直都那么惯着，让他将来走错了路后悔的好。”
随即，爱丽儿略微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艾莉丝小姐，从小到大就是被家人宠着的。她有好几个兄长，但却从来没有一个兄长担当过兄长的责任管教过她。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家里人的完全溺爱，才让她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人世间的残酷性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的希望和她说说她那些哥哥是怎么对待我那些女仆姐妹的。那才叫做教育。”
看着爱丽儿眼中的光芒略微退去，可可不由得说道：“会长姐姐，你又担心皇后了吗？”
爱丽儿叹了一口气，拍
拍手，说道：“担心，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还是先担心一下我们自己吧。这次的事情我真的觉得我们内部有内奸，这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可可一愣，随即点点头是，说道：“会长姐姐，你觉得谁会是内奸？这个人有可能接触到我们的核心战略，职位想必不低。如果不及早拔出来的话，我们在十天后的巨洋城战斗，岂不是……？”
爱丽儿也是点点头，却并没有及时回话。
既然自己的行踪都能够被暴露，那么圣夜祭的巨洋城战略应该也已经被对方探听到了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需要取消此次的战斗？或者是使用备用计划？
不过，就算再怎么使用其他计划，一旦被泄露的话情况都会不妙。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应该尽早找出间谍才是最好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爱丽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着旁边的可可瞄了一眼。
这个死灵法师现在依然在担心内部奸细的问题，并没有意识到爱丽儿那偷偷的一瞄。
见此，爱丽儿立刻收回视线，内心中已经约莫有了一点点的答案。只是现在，或许还远远没有到可以和这个死灵法师说明的情况吧。
只是不知道她有朝一日真的知道事情真相的话，又是否能够坦然地接受呢？
根据地稍稍整顿完毕，爱丽儿就让可可去联络因为两支部队撤离原本的据守地点，导致那两个地点全都被魔王军占领的事情。
而在支开了可可之后，爱丽儿则是立刻调转头，向着自己的警卫兵说道：“去，把豆荚给我叫来。”
过不了多久，警卫兵就重新回来。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则是那个缩着脑袋，不断地观察左右，似乎正在不停地揣摩此时局势的豆荚。
在豆荚到来之后，爱丽儿并没有立刻停下手中握着的笔。她继续在这边书写文案，待得过了片刻，让这个大男孩的焦虑情绪变得越来越深刻之后，她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他。
“豆荚，你是可可的弟弟，而可可是我的公会成员，所以我应当对你多了解一点。”
豆荚看着爱丽儿，脸上浮现出些许紧张的感觉。他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当下，爱丽儿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笑着说道：“没事，来，坐。我们坐着说话，就是彼此之间聊聊天，加深一下了解。”
豆荚看了看那张椅子，犹豫片刻之后才终于在这张椅子上坐下。只不过，他的身子略微前倾，依然还是显得那么紧张。
对此，爱丽儿却是完全不在乎地笑了笑，说道：“刚才冲突的时候，我也算是知道了你的想法，你不是很想学习如何战斗，对吗？”
豆荚稍稍犹豫了一下，腆着一张脸，带着些许谄媚地笑道：“侯爵女士，我也不是不想……其实我还是很想战斗的……”
不等豆荚继续说下去，爱丽儿挥挥手，笑道：“行了行了，你不用那么紧张，弄得好像我想要逼迫你参军一样。不想战斗就不想战斗，每一个加入人鱼军的战士都是自愿参加的。因为只有自愿参军的人才会拥有战斗力。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军队经过几次军改，光是当年我们军队刚刚创建的时候我就进行过一次大幅度的改革，一口气裁掉了差不多一半多的士兵。那些不愿意继续当兵的士兵我们也会分发路费让特曼各自回家，不会强行留下来的。所以，你不用对我撒谎，没事的。”
或许，是爱丽儿现在的这种柔和表情让豆荚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略微呼出一口气，身子也是坐的稍稍随意了一点，十分无奈地说道——
“侯爵女士，您愿意……您愿意听我说实话真的是太好了！我姐姐她真的是很过分唉！你说她刚刚是不是很过分？我可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她却想要把我派上前线去送死？我就是个新手，新手直接面对恶魔？我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爱丽儿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是要认认真真地问清楚你的想法。嗯……你是觉得当一个新兵上战场是送死，所以不愿意参军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我们后方的根据地里面去，你可以在那边得到系统性的军事训练。只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不能像平时和平时分给你一年两年的训练期，可能半年就要进入正式编制，甚至有可能三个月就有可能。这样的话，你愿意吗？”
豆荚连忙摇头，连连摆手：“我错了，侯爵女士，我真的错了！我承认我以前有些不识好歹，觉得恶魔什么的，我也可以杀掉！跟着圣女在一起，每天听她说我们遭遇了多么巨大的压迫，我们要反抗，要维护光明神的正统这种话，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能够和恶魔打。不过现在不要紧了，我绝对不想参军！我现在最好就是立刻前往后方安安稳稳地待
着，再也不要看到那些恶魔！”
此时，站在豆荚身后的警卫兵们都不由的用近乎蔑视的目光看着这个大男孩。
毕竟这些女性都在主动承担警卫兵的工作，保护爱丽儿的人身安全，而这个大男人却是怕的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参军，这怎么能够不让人鄙夷？
但爱丽儿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任何鄙夷或看不起的表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没事，人各有志。而且说穿了，不仅仅是你，我也不喜欢上前线。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和那些恶魔战斗了，光是拿起元素枪开上一枪我都要颤一颤。所以我只能待在安全的后方，尽可能地不和那些恶魔接触。所以，你的想法也正确，并不需要因此而感到有什么不妥。”
现在，豆荚直接在爱丽儿这边感受到了一种支持，信心立刻支楞了起来。当下，他这才终于靠在了椅背上，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随后，爱丽儿则是继续说道：“豆荚，既然你不喜欢参军，也不想要学习医护治疗的知识，那你愿意回去种田吗？你以前也是农民，我相信你父母应该也带着你种过地。”
一听到要回去种田，豆荚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才缩着脖子，冲着爱丽儿说道：“侯爵女士，能不能……不要让我回去种田啊？”
爱丽儿一笑：“为什么呢？你不会？”
豆荚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尴尬地说道：“倒不是不会……只是……种田太辛苦了。遇到时令季节还要起早贪黑，很多活又累又麻烦……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帅。如果我能够和姐姐一样拥有魔力亲和的话，那我就能够让那些骷髅来种田了，那多舒服？太累太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那种生活了。”
对此，爱丽儿也不恼，更是用眼色向后面那些警卫兵们甩去，让她们不要太过激动。
在这之后，爱丽儿才缓缓道：“既然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学。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只要脑子灵活，认真肯干，应该会比单纯的种田或是参军来的有意思一点。”
豆荚带着些许将信将疑的态度，看着爱丽儿。
爱丽儿：“你愿不愿意学习怎么经商，做一个商人？”
那一瞬间，豆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半张着嘴巴，近乎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爱丽儿，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来了。
“经……经商？跟着……侯爵女士……你学？”
爱丽儿笑了笑，继续点头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就是从一个商人开始起家的，所以经营商会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以前在鹈鹕城的时候，我也将许多商业上的事情交给你姐姐打理，她账算的不错，而且在经商方面也有一些鬼点子。你是她弟弟，我看你脑子也活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我干！我干！经商？当商人！我做！这种拿着钱到处买买买的活儿我最会干了！侯爵女士，交给我吧！我一定不负众望！”
看到豆荚现在一脸兴奋的模样，爱丽儿的笑容则是笑的更欢了。她简直是笑的眯起眼睛，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你吧。具体怎么操作嘛……我也有些忙，所以也不能随时随地来指点你。这样吧，马上就要到圣夜祭了，我们营地中的粮食需要补给。我给你五百元人鱼币，你就负责向附近的农村进行购买粮食补给吧。如果能够买到足够三千人吃上一个月的口粮，我就当你完成任务。多余的钱你也不用还给我，你可以自己留着。这样怎么样？”
五百元人鱼币……换算成以前的金币的话，那就是足足五百金币啊！不，现在人鱼币相对于蓝湾帝国的金属货币来说还在不断地贬值过程中，虽然蓝湾货币目前只能在边缘地带使用，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够保持住对人鱼币的优势地位，但哪怕是现在，这些人鱼币也有差不多三百金币左右的价值吧？
用这些钱购买三千人吃上一个月的口粮？
说实话，的确有些挑战性，但只要能够尽可能地压低价格，那么剩下来的钱不就是全都进自己的腰包了吗？
一想到这一点，豆荚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忙点头同意：“放心放心！侯爵女士，粮食方面的问题一定不会让你担心！我肯定完成任务，一定百分百……不，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完成任务！”
听到他这么说，爱丽儿轻轻点了点头，一挥手，说道：“如此最好。我这边给你一份签单，你拿着这个去财务领取五百人鱼币，之后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期待能够在圣夜祭到来之前看到你的成果。”
豆荚乐呵呵地抱着爱丽儿的签单出去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也写满了贪婪。可以想见，他一定会去想尽办法压低农民粮食的收购价吧？
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背叛者
只不过，爱丽儿并不讨厌人贪婪。一个不贪婪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好一个商人？这个年轻人如果现在反而没有表现出那种积极的行动能力反而会让爱丽儿觉得有问题。
而等到豆荚离开之后，爱丽儿脸上的笑容随即就收敛了起来。她看着自己的这些警卫员们，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盯着他，小心一点，将他的所有行动全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我听。”
警卫员们这才明白了这位领袖究竟是想要干嘛，脸上的愁容也是就此消失，转身干活去了。
在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面，爱丽儿就不断地收听警卫员们传回来的情报。同时，也是不断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书写着什么。
“豆荚拿到钱之后，去向和他同宿舍的几个受伤的士兵炫耀了。他表现的十分得意。”
“他跑去勾搭护士组的姐妹，对于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的莉亚妹妹表现的很殷勤。”
“这个混蛋拿着女士您给的钱去附近的村庄买了一套新衣裳，从上到家全都拾掇了一遍。”
“那家伙把之前曾经欺负过他的几个士兵拉过来，要求让他们当他的手下帮忙搬运粮食。”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把那些钱藏在他的枕头底下，甚至还睡的很香甜。”
听着这些不断传来的情报，爱丽儿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也不能就这样决定一个人的真实价值。如果这个家伙是因为发现了有人盯着他，所以才做出这样的自污行动，从而方便展开自己的行动呢？
第二天起来，爱丽儿继续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听取那个男孩的行动轨迹。
“他起来后找不到他的钱了，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到处都拽着他的室友们问。看起来显得十分狼狈，都快给他的室友跪下了。”
“他找到藏在枕头下面的钱了，这下子，这小子又得意洋洋起来了。”
“刚刚，他直接跑去了护士站想要把莉亚妹子直接拉走，还公然说他现在是侯爵女士您的亲传弟子，让其他人放尊重一点，不能忤逆他。”
“一些士兵来找他，似乎是想要加入这场采购事宜，但被他拒绝了。”
“吃过午饭，这混账东西终于离开了营地，乘着元素车去附近村庄采购粮食去了。”
听到这里，爱丽儿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她刚刚想要松上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立刻传了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可可。她一看到爱丽儿之后，迅速咽了一口口水，冲着爱丽儿喊道——
“会长姐姐！敌袭！”
对于这次的敌袭，爱丽儿似乎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一般，点头说道：“是哪里来的敌袭？目标是哪里？”
可可急的挥舞着自己的手掌，片刻之后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爱丽儿，说道：“是第五军第二支队！之前他们为了前来支援我们而放弃了自己的阵地，在支援结束之后，他们转向了负责储存粮草的后方山谷。也就是刚刚，他们发来的雷语中说，有一支一直以来都在和他们对峙的魔王军现在突然发起了猛攻！”
爱丽儿接过雷语报看了一眼，经过上面简单的几行字后立刻明白了现在情况的严重性。随即说道：“立刻让驻扎在附近的第六军第八支队和第三军第五支队前往支援。不，那两支部队应该已经在展开支援的道路上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去和他们联系一下，确认一下战果。”
可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爱丽儿现在的做法。
但是现在，既然这位领袖本身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应对措施，那可可也不能表现出多大的行动，只能默默地在这里等待。
而就在她等待的过程中，有关于豆荚的情报却是接二连三地传来。
“豆荚先生和附近的农家进行谈判，但是农村里面的乡亲们也想要好好地过圣夜祭，所以并不怎么想卖。”
“他在那边连续说了好几个小时，就是买不到粮食。然后他就去了隔壁的村子。”
“隔壁的村子也不肯卖粮食，豆荚先生似乎有些生气，跟着他一起出去的战士们似乎也在看他的笑话，并没有帮他说话。”
“他开始骂人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效果，现在正在跑第三个村庄。”
听到这些连绵不绝的消息，可可几乎是惊呆了！
她瞪大眼睛望着这边的爱丽儿，问道：“会长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豆荚他究竟……”
爱丽儿倒是表情严肃地挥了挥手，说道：“与其担心他，现在我们有更需要担心的事情。现在，去把豆荚给我叫回来。同时，可可，我需要你立刻去做一些事情……”
说着，爱丽儿将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来直接塞到了可可的手心里，可可打开一看，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随后，她还是沉住了气，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而接下来，一直到傍晚时分，终于才有人再次跑了进来，将一个消息告诉了爱丽儿。
“山谷的战斗已经结束！在提前进行支援的八队和五队夹击下，魔王军再次被击退！只可惜，我们似乎没有办法歼灭对方，只能打退他们。”
对于这个结果，爱丽儿却并没有表达任何的不满。她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流露出久违的笑容。
而在这之后……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干嘛？我正在为侯爵女士办事！你们凭什么把我抓回来？凭什么！”
当他被推进房间内，看到这边满脸微笑的爱丽儿的时候，豆荚立刻挣脱身后的警卫兵，说道：“师父！他们阻碍我，不让我去采购粮食！他们在干扰我们的计划！师父！你快点骂他们！快啊！”
爱丽儿倒是呵呵笑了笑，伸手安慰了一下，说道：“好好好，豆荚，我知道你很想要帮我办事，也知道你受苦了。不过现在我们这边出了一点点的意外，所以我们要先解决一下我们的‘意外’问题。”
“意外？”
听到爱丽儿这么一说，豆荚突然间愣住了。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地颤抖，整个人都开始显得有些虚脱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十分紧张地说道：“侯爵女士……那些钱……你说过，如果我能够搞定粮食问题的话……省下来的钱……全都……全都归我所有的呀？我……我只不过算是提前预支了一点而已……”
这孩子倒是很实诚。
爱丽儿继续笑着说道：“关于你怎么使用这些钱的问题我们之后再来好好讨论，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想要先好好感谢感谢你。”
看着豆荚现在这样一幅懵逼的模样，爱丽儿则是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说道：“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那么快地揪出我们队伍中的间谍。你说，这种事情我要不要好好感谢你？”
“间谍？”
豆荚显然没有料到话题竟然会往这个方向上转。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似乎是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我不是间谍！我……我可是有姐姐在这里的，我怎么可能是间谍？！”
眼看豆荚现在吓得要死的模样，爱丽儿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不过此时，门外却是传来了可可的声音——
“你当然不是间谍，凭你这小子的胆识和见识，你也没什么本事当间谍。”
推开门，可可缓缓走了进来。而在她的身后，好几名亡灵士兵押解着一个人同样走了进来。看到这个人，豆荚脸上立刻闪现出惊讶的色彩，忍不住开口惊呼：“莉亚？！你……你怎么……？”
那个名叫莉亚的护士现在看到豆荚之后却是立刻转过头，似乎就连看上一眼这个大男孩都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爱丽儿向着可可使了个眼色，可可则是笑着开口说道：“我们之前就一直在怀疑，我们的工作内容为什么会泄露？甚至是战略部署和行动方针这么机密的消息也会泄露出去？这里面很明显是有间谍的存在，但是究竟谁才是间谍？这让我们实在是头疼。”
随后，可可慢慢来到这个女护士的身旁，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由得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说道：“一开始，我们把怀疑的对象全都对准了我们的一些将领的身上。但是很多怀疑最后都没有什么结果，而如果发动大量的暗哨去盯所有的将领的话，那么人数就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会引起那个间谍的怀疑。所以，我们不能采取这种盯梢的方法。”
“在思前想后了良久之后，会长姐姐突然想到，情报泄露是从豆荚你开始加入我们的队伍开始的。可如果说你是间谍，那么我反而会觉得自己的弟弟竟然那么有本事，实在是让人惊讶。但从平日里我对你的观察上来看，你要么就是演技太过出众，连你自己都可以瞒过去。要么，就是你根本就不是。”
可可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女护士，绕着她转了一圈，继续说道：“莉亚小姐虽然并不是将领级别的核心人员，但是由于是护士，而且还是一名女性，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再加上医疗站除了要对各个伤兵进行治疗救援之外，还需要关注各个将领的健康状况，所以莉亚小姐有的是机会接触各个将领。从而能够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推敲出我们的行动方针，从而进行信息的传递。”
豆荚几乎是难以相信地看着这名漂亮的女护士，现在却是完全愣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可可继续说道：“当然，仅凭这些事情我们当然不能确定莉亚小姐就是怀疑对象。所以，会长姐姐才会借由你来安排一场假情报进行传递。”
豆荚一愣：“假情报？”
可可点点头，继续道：“没错。会长姐姐让你去采买粮食用来过圣夜祭，你果然如同会长姐姐所计划的那样到处宣扬，甚至还主动跑到这位小护士的面前告诉她你的情况。当然，在其他人眼里，你说的都是你怎么怎么得到会长姐姐的重用的状况。而在别有用心者的耳朵里，她听到的却极有可能是‘人鱼军粮草不够’这条重要消息。”
“正是因为探听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所以他才需要尽快地将这些消息传递出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我们只需要在营地的各个边界进行驻守，查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没有什么理由的情况下出入了军营，然后又默默地回来这一点，那么很容易就可以确定剩下来的那么几个嫌疑人。”
“只要能够一口气缩小范围，那么接下来就是看看这些嫌疑人中究竟有谁是有可能得到机密情报的。稍加排除之后，就只剩下这位莉亚小姐了。”
听完可可的介绍，爱丽儿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开始转向这边的莉亚，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加入人鱼军应该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吧？我们人鱼军成立的时间也不算很长，一年的时间也算是老兵了。你在那个时候就抱着背叛的想法了吗？”
这名护士哼哼了一声，带着些许不屑的目光望着爱丽儿这边，咬着牙说道：“与其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这下子，爱丽儿倒是好奇了。她从座位上起来，缓缓地走到这名女护士的面前，问道：“我做了什么？我倒是很好奇，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惜背叛人鱼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背叛，上次的转移过程中我们有几百名战士阵亡，上千名士兵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势。如果我爱丽儿·加西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的话，你尽管说出来。如果的确是我错了，我二话不说立刻就改。可那些战士们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他们就要遭遇到这样的下场？”
女护士哼了一声，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爱丽儿·加西亚，突然之间！那些抓着她肩膀的亡灵士兵却是突然间化为灰尘！而下一刻，她迅速伸出手掌，手掌的边缘立刻就凝固出了一层薄薄的光芒之刃，径直向着爱丽儿的喉咙划了过去！
女护士的动作很快，但还不等她的手刀摸到爱丽儿的喉咙边缘，突然间！一道无形的墙壁却是硬生生地阻隔了她的手刀动作。
在察觉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一口气杀掉爱丽儿之后，这名女护士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可紧接着，她却是立刻调转矛头，冲向那边没有人保护的豆荚，一个顺势就用手刀压住了他的喉咙。
“哇啊！”
“都别动！全都不许动！还有刚刚阻止我的，应该就是玛歌大主教吧？请你现在立刻现身！不然，我就把这个蠢货的肉一片片地削下来！”
可可的注意力全都摆放在救助爱丽儿身上，关键时刻当然遗忘了对自己弟弟的保护。
她紧张地回过头，只见豆荚现在完全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眼神中透露出哀求的神情，那压在他脖子上的光之刃现在似乎已经略微划开了他的皮肤，但是刚刚流出来的血一接触到光明之力，就立刻痊愈，在喉咙口形成了一条凝固的血痕。
伴随着女护士的喝令，暗中躲藏着的玛歌终于也是从壁橱的阴影中移动了出来。
她举起自己手中的光明法杖往地上重重一敲，说道：“你是圣女派来的？你以为挟持这么个小子就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吗？”
面对玛歌，女护士的眼睛中却更像是在喷出怒火！她一咬牙，呵斥道：“闭嘴！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圣女想要找你接班，可才算是真正地瞎了眼！甚至就连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你的未来究竟会变成怎样，你原本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但你却站在了最不应该站着的那一边！”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玛歌现在倒也并不在乎别人用这种口吻骂她了。甚至于，她反而有些好奇，这个开口闭口就是贱女人的女护士，为什么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爱丽儿同时也说道：“你是指……她站在我这边？所以，这就是你当间谍，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理由？”
女护士一脸高傲地说道：“爱丽儿·加西亚！你的卑鄙无耻将会永远地都被世人铭记！你要记住，你将会被永远地钉在魔法历史的耻辱柱上，从今往后，每一个得到魔力亲和元素的人都将会视你为最大的敌人！你以为你的敌人是魔王军或是蓝湾帝国吗？不，你的敌人是将来注定会不断获得魔力亲和的所有人！这样的人你是杀不完的！”
听到这些话，爱丽儿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后，说道：“所以……与其说你是圣女那一边的人，倒不如说，你觉得你自己代表了所有的魔法师吗？”
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无法解决的难题？
“没错！”
这个女护士抬着高傲的头，就像是死也要死的壮丽一点。此时此刻，外面的士兵也已经层层叠叠地围了上来，但她立刻就用自己的手刀抵在了豆荚的脸颊上，对着后面的卫兵大喝一声“退下！”之后，再次面对着爱丽儿——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用那所谓的元素机来夺走我们的工作，让那些只知道熬煮一些炼金术师剩下来的草药的低贱医生来取代我们教会的治疗与洗礼？就好比治疗，以前，我们的治疗手段非常简单，那就是念诵治疗咒语！可是现在，你却要求先对伤口进行开创，清理异物，祛除腐肉和独创，随后进行消毒，最后才是对伤口进行愈合！甚至这最后的一步还可以用缝合线来取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因为你自己没有魔力，所以才想着要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魔法全都消除！让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有魔法用，没有这种奇妙的能力！”
“玛歌，可可！这些话我虽然是对着她说的，但也是对着你们说的！你们都是拥有非常强大力量的人，你们身上拥有神所赐予的伟大的魔力亲和！”
女护士的身子略微向前倾了一下，看到这个动作，可可就要动手，但随即还是被她那强大的气场给吓的缩了回去。
“但是现在，看看你们现在！玛歌女士，你拥有足以继承圣女称号的强大魔力，但却只能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战地牧师，负责治疗这些小小的伤口！”
“可可女士，你拥有得天独厚的死亡魔力亲和！你的死灵魔法在以往的每一次有记载的魔法师内战之中都占有举足轻重的篇幅！可是现在，你却只能用你的骷髅兵做一些端茶送水的工作！”
“这个女人……这个爱丽儿·加西亚很明显就是在剥削你们！她不想，也不愿意让魔法师在这个世界上出头，她才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应该站在我这边，站在圣女这边，然后一起对抗这个卑劣的，一点都没有受到神的恩宠的女人才对啊！”
眼瞅着，这个女护士的情绪就显得越来越激动。而她一激动，那把手刀就在豆荚的脖子上来回剐蹭，这场景可是真真切切地吓坏了可可。
爱丽儿凝神静气地看着这个女护士，也是看着她眼神之中的那种绝望与悲愤。
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错都是爱丽儿的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一样，一点都没有悔意，也没有任何的退缩。
看着这个女人这样的眼神，爱丽儿沉默片刻之后，终于略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即便是进入了元素机的时代，你们的力量也远远超过常人，也足以谋求到一份良好的工作。”
女护士哼哼了一声：“好工作？十个普通人干的活，我们一个人就能干的这种吗？然后我们可以领取十份工资？”
爱丽儿摊开双手：“难道不行吗？能力越大，赚的钱当然也越多啊。”
对此，女护士却是嗤之以鼻：“海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穿了，就算我们一个人能够干上百人，上千人的活，那也依然是在为你们这种商人干活对不对？我们是魔法师，我们是元素亲和者，是被神选中的人！以前，我们只为神工作，我们私底下就有我们的土地和产业，我们不需要为谁打工，更不需要干这种活！你终究还是把我们和普通人同样对待，你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重视我们！”
越是说，爱丽儿心中反而有些生气了。不过转念一想，她也犯不着为这样的小女孩的行为举止而生气。
当下，她略微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看不起我……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看得起我过对不对？！”
突然间，一个声音却是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口中爆发而出！
就在女护士紧紧盯着那边的爱丽儿的时候，却不料被她挟持住的豆荚却是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往外一翻，同时转过身就过来掐女护士的脖子！
可可：“豆荚！”
爱丽儿：“保护我们的人！”
不用等可可和爱丽儿出声，四周的士兵已经迅速冲了上去。
女护士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十分跋扈的豆荚现在竟然会突然间反抗，她就算拥有元素魔力，但是归根究底还是一名女性，在无法将魔力转化成力量的情况下，她压根就不可能是同年龄男性的对手。
豆荚死死地抓着女护士的手腕，翻过去。同时卡着女护士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力气现在反而显得十分的巨大，旁边两个士兵过来拉车竟然都没有能够把他拉开。
“你一直都看不起我的对不对？打从一开始我就对你那么好……但你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下！甚至就连虚情假意地想要从我套取情报都不做，你是有多瞧不起我们这些农民？你自以为自己究竟有多伟大？！”
女护士的脖子被卡住，呼吸不畅，整个人现在开始才算是真的有些慌了。
她不害怕死亡，当初做间谍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死，但是她所幻想的死亡是被那么多的士兵和拥有高等魔力的敌人包围，最后以一种戏剧性的悲剧形势落幕。
可她何曾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完全没有魔力的男人骑在身上，就这么可笑地死去？
当下，她不断地挣扎，空下来的一只手更是拼命地拍打抓挠豆荚的头发和脸。
拍了两下之后，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一名魔力元素亲和者，连忙将剩下的一只手化为手刀，转过来就要向着豆荚的脑袋削去！
“你还想杀我？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是想杀我！我对付不了恶魔，我还对付不了你？！”
悲愤交加的豆荚反手就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可现在双手全都用来控制这名女护士，豆荚自己也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也是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士兵继续过来拉扯，似乎是想要把这两人立刻拉开。
可下一刹那，豆荚却是突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猛地向着女护士那高挺的鼻梁上撞了过去！
“你为什么站在恶魔那边？！你明明是人！既然是人，为什么又要站在恶魔那边？为什么啊！你的家人难道都没有被恶魔杀掉吗？！你明明有这份天赋，为什么不去杀恶魔？为什么要杀我啊？为什么啊！”
女护士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低等的农民竟然会用这种方法进行攻击，措不及防之下，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整个鼻子瞬间发酸发胀，整个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
过不了片刻，女护士原本那张漂亮的脸蛋就被鼻血和鼻涕所沾满，变得扭曲不堪。而到了这里，豆荚才终于被其他士兵们拉开，看着这个女护士被套上禁魔手铐和脚镣，关押起来。
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些情况，说实在的，爱丽儿有些惊讶。
她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好几种方法能够来救下豆荚，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大男孩竟然会有胆子自己主动出击？
要知道，对方可是拥有魔力亲和的人啊，作为普通人的他竟然能够有胆子直接进行反攻？就算是一时间气恼上头，那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大男孩之前能够被圣女鼓动两句就有了想要攻击魔王军的心态，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是有着这种十分淳朴的正义感的吧。
只不过这种正义感来的时候能够给他提供十足的勇气和信心，但平日里如果让他深思熟虑，那恐怕别说是正义感了，就连邪念他都不敢有上那么一点点。
果不其然，等到那个女护士被带走之后，豆荚略微喘了两口气之后，他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等到四周的士兵走的差不多了之后，他甚至一时之间都没有站稳，直接瘫坐在了房间前的地面上。
“哈……哈……哈……”
豆荚的脸色苍白，不断地喘着气。随后，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一般，立刻伸手摸着自己的喉咙，感受到喉咙上那结疤的伤口，更是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害怕是正常的。”
可可走上前，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当豆荚转过头，带着惊恐和求助的眼神望着这名死灵法师的时候，她也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
“我第一次和人战斗的时候比你更害怕。但是，你用你的力量战胜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战胜的零和一之间的区别，所以……我以你为荣，我的弟弟。”
以往，豆荚不是听不出来可可话语中的那种略带些许不耐烦与敷衍的声音。
但是现在，听到可可由衷说出的这段话之后，豆荚脸上的表情也是慢慢地变了。
就像是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似的，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而且，还是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是放肆。
对此，可可只能笑着抚摸他的脑袋，将他扶起来，向着后面的爱丽儿和玛歌告别之后，护送自己的弟弟前去休息。
看着他们离开之后，爱丽儿现在也是微微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这小子毛病不少，我本来以为他就是个铁废物。”
玛歌也是同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赞赏的笑容。
爱丽儿则是收拾了一下自己桌上的文件，缓缓道：“现在的他依然算得上是个铁废物。好逸恶劳，在家里被宠坏了，凭借着血缘关系不断地欺压自己的姐姐。说实话，我实在是很难分辨他叫可可姐姐，究竟是因为可可能够给他带来好处呢？还是单纯地因为他真的很想念自己的这个姐姐？”
玛歌哼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呢？一个二十多年中仅仅只见过几面的姐姐，这能有多少感情在？”
爱丽儿笑了笑，表示默认。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叹了一
口气，说道：“即便是铁废物，我们人鱼之歌也可以想办法将废物变成宝贝。这孩子有着一腔孤勇，只不过很难用出来，未来究竟能够变成什么样，只能说我们可以拭目以待。与之相比……”
说到这里，爱丽儿脸上的笑容略微散去，稍稍沉默片刻之后，她的目光也是落在了这边的玛歌的身上。
看到爱丽儿如此的眼神，玛歌眼珠子一转，很快也就明白了她究竟想说什么。
在略微呼出一口气之后，玛歌也找了张椅子坐在办公桌的另外一边，双手支撑在桌子上，面对着爱丽儿说道：“与之相比，那个间谍今天反而说出了你的一件心事，对不对？那就是应该如何处理像我这种，拥有魔力亲和的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
爱丽儿轻轻点了点头，略微带着些许的无奈与为难，说道：“其实，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也是有一点好处的。她说的很对，在这方面，其实我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某种忽视的态度。应该说，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想要去好好处理这方面的问题。”
她伸出手，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缓缓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宣称每个人之间都应该平等。没有人比其他人更加的优越。如果是从地位的角度上来讲的话，我不认为我说的话有错。但是，如果是从能力的角度上来讲的话……只能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天生就有一些人比另外一些人拥有更强的能力。”
对于爱丽儿的烦恼，玛歌倒是显得一副很淡定的模样。她哼哼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倒是觉得你是想多了。就好比我，我的力量够强吧？可我在遇到人鱼之歌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那真的能够被称之为优秀吗？”
爱丽儿笑了笑，说道：“你啊，你是属于特例。不过我很高兴，你现在能够很大方地谈论你之前的人生经历了。”
玛歌点点头，伸出手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裙摆，端正坐好，那姿态，一时间差点点让爱丽儿以为她身上要散发出圣光来了。
“拥有魔力亲和的人一般都很长寿吧？所以我估计我能够活到二百岁都可以。与之相比，我人生的前面十几年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要为了这些十分之一的苦难来连累我接下来一百多年的人生？那岂不是太不值得了。寿命长，我总能够看开很多事。”
爱丽儿哈哈笑了笑，也是开玩笑地说道：“那好啊，希望你到时候能够经常来我的墓碑前面打扫一下。我这个人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和各种各样的东西作斗争，天知道我死了之后我的墓碑会被人怎么糟蹋。如果有人不服气来把我的尸体挖出来进行羞辱的话，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怕的呢。”
玛歌白了她一眼：“死都死了，你还担心自己的身体？咋啦，你希望自己死掉之后也能够保持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和身体几百年不变啊？看来你比我更加贪心哦。”
这样的取笑一阵之后，爱丽儿捂着手掌，逐渐将话题重新引了回来。在停顿片刻之后，她开口说道——
“其实，虽然我没有经过严格的统计。但按照常理来说，拥有魔力元素亲和的人，一般生活条件都不会差。最起码，会被吸收进蓝湾帝国的魔法协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打从知道自己拥有魔力亲和的那一刻起，生活应该也不会太差。”
“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加入我们人鱼军，或是愿意看着元素机的运用变得更加的强大吗？上天赐予了他们力量，结果其他人运用元素机的力量抹平了彼此之间的差距，这样真的能够让魔法师们心服口服吗？”
看到爱丽儿现在还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玛歌也是不由得收起脸上的笑容，想了想后说道：“那……会长，你不会在想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吧？”
爱丽儿一愣：“可怕的事情？”
玛歌点点头，说道：“是啊，很可怕的事情。比如说，让我继承圣女的位置，然后学习怎么将魔力亲和从一个人身上进行转移掉。然后，凡是在我们控制的领土之内发现了任何一个魔法师苗子，都立刻抓起来送到我的面前，我立刻进行魔力的转移。比如说转移到什么兔子、狗、猪身上，然后将这些动物立刻杀掉，彻底根绝魔法师的存在这类的……你会让我这么做吗？”
爱丽儿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地问道：“我看起来很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玛歌眯起眼睛看着爱丽儿，片刻之后反问道：“你不是这种人吗？”
爱丽儿再次指着自己的鼻子，甚至把脑袋凑了过去：“你再仔细想想，我真的是会做出这种可怕事情的人吗？”
玛歌也是把脑袋凑过去，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想过了，你是真的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甚至有可能，你现在脑子里面已经想了某些比这更加可怕，更加危险的想法，这是我根本就联想不到的。”
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作战前的平静
爱丽儿笑笑，却没有回答。这下子，反而让玛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中了。当下，她连忙打补丁道：“我还是觉得直接抓过来转移太残暴了！而且这样的话会不会导致很多魔法师就开始隐藏起来，随后进入地下生活？如果魔法师们想要隐藏自己的话那可比普通人容易太多了！到时候我们就必须筹备一只专门猎杀魔法师的队伍，这成本反而更大了！所以我建议，我们不如给钱怎么样？愿意拿掉自己的魔力亲和的人，我们可以给他一笔巨款！这笔巨款绝对要够巨！这样才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来祛除魔力亲和！而且，拥有魔力亲和的人每个时代终究还是少数，不会占据太多的数量，这笔钱我们应该付得起！”
看着玛歌这样一幅略微有些着急的模样，爱丽儿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依然会用金钱来谋划出一个不平等来。既然是巨款，那么这些人肯定可以拥有远超普通人的人生。当然，这个可以进行参考，我们还需要谋划一些细则。而现在最让我担心的……莫过于将来的事情。”
爱丽儿略微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正如同我们所知道的那样，魔力亲和的人会不断地出现，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断绝。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一个可以长期执行的策略来处理这些魔法师们。一旦处理不好，魔法师和我们彻底站在对立面的话，那么这些拥有超强力量，并且还不服从管理的人员一旦形成了地下组织，那么有可能会造成不亚于魔王军的恐怖袭击活动。”
“而且，如果我们真的秉持着要消灭魔力亲和的人的话，那么民间可能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即便我们并不是真的希望和那些魔法师们敌对，但民间会逐渐产生要杀掉所有魔法师的风气吧？一旦给民众放开了口子，再想要收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玛歌：“那怎么办？”
爱丽儿揉着自己的额头，思索良久之后，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短时间内我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毕竟在过去的一千多年时间里面，历史上的每个国家都不能忽视这些魔法师的存在。那么多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我现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想出主意直接解决掉吧？”
此刻，玛歌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说道：“果然，还是让我去当圣女吧。直接废掉所有魔力亲和者一了百了……你别这样看我，我开玩笑，真的是开玩笑的！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瞪了一眼玛歌之后，爱丽儿思前想后，终究只能是叹了口气，说道：“要说方法嘛……我现在可能也是想出来了一个。”
“现在的世界和之前一千多年的世界有了本质的不同。那就是我们拥有了人鱼军，还拥有了元素机为基础的各种元素机械的力量。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们已经可以取代一部分魔法师之前的能力了。”
“我们创造出来的取火器可以顶替一小部分魔力不那么强的火焰魔法师。我们制作的元素耕地机可以搭配元素车，比那些大地魔法师更多地耕种土地。我们还有元素枪和元素炮，这种武器可以让我们在双方的视线之外就对对方发起攻击。而这对于一切都必须要目视的魔法师来说是绝无可能的。”
“我们的确是在一点点地取代之前的魔法师，那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是说在将来的某一天，如果我们创造出的机械力量远远超过所有的魔法师所能够想象的力量境界，让拥有魔力元素亲和的人彻彻底底地明白光是有这么一些天赋并不代表他们比普通人强上多少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让这种纷争慢慢地消弭？”
玛歌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这到底要花多少年啊？在这个过程中，魔法师们看到人类的力量渐渐超过他们了，难道不会反抗吗？”
爱丽儿点点头：“这种反抗一定会有，并且可能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一两百年或许都是短的，可能需要三四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人类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和魔法师之间的仇恨很有可能会逐步地加剧，彼此之间会产生战争。”
“但是……但是啊。”
爱丽儿伸出手，用力地握住玛歌的手掌，表情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作为领导者，所需要做的绝对不是简单地顺应民心，叫骂着让魔法师全都死绝。而是应该尽可能地拉拢所有可以拉拢的人。就好像你，好像可可，好像啫喱。你们三个也是魔法师，但是你们却站在我这边，站在普通人的这一边。这就代表只要能够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一个魔力亲和者，不将他们视为异类，全都看成平等对待的民众，不妥协，不谄媚，不诬陷，不迫害。做到公平公正这一点，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努力一定会产生效果。”
看着爱丽儿那双认真
的眼神，玛歌却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会长，你这可是动辄就搞出长达几百年的计划来啊。如果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的话，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六十二岁，马上要死了在留遗言呢。”
爱丽儿笑笑，不说话了。
玛歌起身，略微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当上了这个人鱼军的领袖之后，你就很少再给出那种能够立竿见影的决策了。你的很多决定都是需要持续不断地进行，花费时间和精力之后才能够勉强看出效果来的方法。难道治理一个国家就不能干脆利落地说出一两个方法，然后彻底解决一两个麻烦问题吗？每次都要这样细细调整？”
爱丽儿哈哈笑了笑，靠在自己的椅背上，说道：“用经济学的话来说，想要谋求短期的利润，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待某种东西很快就要涨价，所以立刻进行囤积，然后等价格上涨之后再卖出。这可以赚小钱，但说穿了也就是一种投机行为。”
“可是啊，投机行为有可能赢，就有可能输。毕竟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有没有一个财力比你更加强大的人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你预估价格上涨的时候对方就预估价格下降，在财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你就会被彻底收割一波，死伤惨重。”
“所以啊，如果想要赢，想要稳赢，那就只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处理自己手头上的生意，而不是单纯地依靠投机。只有将自己的生意做得好了，上下游客户都稳定了，势头不断地发展了，资金充裕了，这个时候再进行扩张才能够更加稳当，即便是失败了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基本盘，对总体的情况也不户伤筋动骨。”
“如果还是要做个比喻的话……那我觉得，经营自己的商业，就好像是做菜一样。想要烹饪出一道美味绝伦的菜肴，那绝对不是一两个关键秘诀就可以解决的。而是需要注意这道菜的烹饪过程中都每一个细节。材料新鲜与否？刀工是否完美？加的油是多了还是少了？火候大了还是小了？时间长短如何？当天天气的湿度干度，以及气温对于烹调好的食物是否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摆盘是否精细等等等等，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出问题都可能会导致这道菜无法做好。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两个秘诀能够有什么用呢？即便我把做菜的全部细节都摆出来，别人也照样没有办法模仿不是嘛。”
对于爱丽儿的说法，玛歌显得有些有听没有懂。她挥挥手，叹了口气说道：“治理国家就像是做菜？你这形容还真是符合你的手艺。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这道菜究竟好不好吃，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么我照办就行了。明天我就会去对那个女护士进行怀柔政策，和她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把她拉过来。只不过你可别报太大的希望，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间谍。”
爱丽儿笑了笑，又聊了几句之后，玛歌也是转身离开。
眼看着，外面再次下了雪花。而距离圣夜祭的时间也是越来越近，在如今计划已经泄露的情况下，巨洋城攻略战还要不要打呢？如果要打的话，这场仗又要怎么打？
这一切的问题，现在看起来都是需要立刻想办法解决的呀……
不过，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爱丽儿就决定彻底放弃思考。
她站在窗前，望着那逐渐变得越来越厚重的雪片从天而降，轻轻地摇了摇头。
战略？思考什么战略？她本身就不是有很擅长战略的人物，动脑子思考怎么排兵布阵更是一种不自量力。
既然之前的战略已经出现了错误，那么就把最高指挥权放到前线去，让那些最熟悉战场的将军们考虑究竟应该怎么处理这场战役吧。
而她，最需要做的毫无疑问就是做好中央指挥站的镇守工作。
至于这场战役的最高指挥权应该交给谁嘛……
略微思索片刻之后，爱丽儿心中也是有了一个主意。
————
1309年12月31日，大雪，巨洋城。
厚重的城墙原本是为了抵御其他的人类敌人所建造，但是现在，这却成为了魔族们得以栖息的屏障。
眼下，城墙外面已经没有任何的魔族驻守了。毕竟消息已经传来，所有恶魔都知道，那些人类想要趁着这圣夜祭的时候搞突然袭击。
事先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之后，魔王军中拥有自由意志的恶魔们当然是十分的兴奋。
毕竟自从夏季开始以来，人类方面就借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通信技术执行各种穿插战术，即便是恶魔们拥有十分强大的体魄也没有办法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的骚扰。在这种不断的骚扰之下恶魔们的数量竟然开始逐渐下降，而杀伤杀死的人类军队数量却并没有很多。所以，每一个恶魔将领的心
中都有着一个可以和人类军进行正面大会战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都找不到人类军的根据地和大军聚集地，显得十分的被动。
现在，与其说这些恶魔们在防御人类即将到来的进攻，倒不如说它们都在期待人类军的进攻。
只要是正面战场上，哪怕人类拥有那些元素枪和元素炮，那么恶魔凭借强大的身体能力和魔法，依然可以进行压制战斗。
此时此刻，作为恶魔军中的一员，弗莱世伸出人类形态的手，感受着天上降下的雪花。
当一片雪花即将落在他的掌心中时，一道闪电穿过手掌，将这片雪花震碎。
在感受到自己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不错了之后，弗莱世轻轻点了点头，捏起拳头，收回手。
他蹲在墙头，看着外面那片黑暗的世界，凭借恶魔化的视线，他的视力已经比身为脆弱的人类的时候强上了许多许多。所以，哪怕是一公里之外的兔子在草丛中跳动一下他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那些人类军似乎还没有展开攻击，甚至就连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
稍稍观察了片刻之后，弗莱世略微一抖身子，肩膀上的雪花就随之跌落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身，向着城墙下面走去。
看着眼前这条布满了死寂的街道，同时也是倾听着四周的一片寂静，弗莱世稍稍沉默之后，就向着不远处一家唯一还亮着灯的酒馆走去。
尽管早就已经失去了类似人类的感情，光着膀子也不会在这雪天之中感受到多少的寒冷，但是当弗莱世来到酒馆面前，看着里面浮现出来的黄昏色灯光之后，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内心泛出来的暖意。
他推开门扉走进去，只见这里似乎正在举行着某种迷你宴会。
各种各样的恶魔分别占据着酒馆的各个位置，或是高声谈笑，或是彼此之间互相角力。另外一边，甚至有两头恶魔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妖娆的魅魔打了起来，四周都围绕着一大群叫好的声音。
当然，除了这些恶魔之外，还有一些人类在这里穿梭。他们的穿着打扮是男仆或是女仆，随着恶魔们的叫唤，不停地贡献上各种各样的酒水和食物。只不过和普通的仆从比起来，他们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惊恐和不安，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遇某种不知名的厄运。
“快点！我点的甜酒怎么还没有来？到底准不准备上了？！”
一头看起来十分壮硕的恶魔叫唤起来，当下，就有一个女仆急急忙忙地端着一杯酒从后面跑了上来。
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如果说真的要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个被命名为“甜酒”的酒杯里面，除了盛放着宛如血液一般猩红的液体之外，还有着一颗心脏——宛如装饰一般地放在那些红色液体之中。
“请……请慢用……”
女仆将甜酒端了上来，随即就打算迅速转身离开。可那恶魔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这杯酒，随即立刻一把抓住那个女仆的脑袋，好像提小鸡一样地提了过来，指着酒杯中的心脏说道——
“怎么回事？一杯真正完美的甜酒，里面的心脏难道不应该是新鲜的还在微微跳动的吗？你们这些渺小的生物，现在竟然胆敢用这么不新鲜的食物来招待我了吗？”
那女仆很明显是被吓坏了，更是面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恶魔见状，随即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胸膛之前，喝道：“这么不新鲜的东西，你们后厨究竟是怎么备货的？不过没关系！看起来，我可以现在就换货，对不对？”
“大……大人……饶……”
极度的恐惧之下，女仆甚至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四周的其他恶魔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什么都不会说，该说笑说笑，该聊天聊天。毕竟，之前恶魔们还会命令那些卑微的人类把地板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可是随着越来越频繁，这地板反正也洗不干净了，干脆就那样吧。
可就在那恶魔的手指摆放在了女仆的胸口位置之前，准备用力的刹那……
“唉，这毕竟是用来干活的，不满意食物让后面换一道就罢了。干活的人越来越少，以后我们自己上菜吗？”
那恶魔的手指被一个人类的手掌握住，转过头，看到的则是一个人类模样的家伙。
看到弗莱世，那个恶魔却是哼了一声，一把甩开弗莱世的手掌，随即继续一只手捏着女仆的手，一只手则是化为利爪，爪子的中央已经开始凝聚起些许的火焰之力，说道：“拥有了主人的馈赠之后，你现在又想要同情起人类来了吗？别忘了，你我都是人类的叛徒，现在想再叛变一次？可没门了！”
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人类的叛徒
“哈哈哈哈！各位各位，事情哪里需要搞得那么严重？我请大家喝一杯，先消消气，消消气！”
也就在这个恶魔和弗莱世正准备闹僵的时候，另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犄角，上半身拥有人类外形，但是下半身却是宛如羊身，身上布满各种伤疤，甚至还缠着些许绷带的恶魔站了起来，来到这两个恶魔面前，张开双手。
他一边拍了拍那个大恶魔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位绅士，我知道您曾经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领主，因此您也拥有非常了不起的力量。所以我相信，您的心胸一定会和您的力量一样宽广，不会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动怒。其实吧，我个人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意见，人类这种生物虽然算得上是储备粮，但储备粮储备粮，也不太好随意浪费对不对？我们还需要他们尽可能地来干活，杀牛吃肉虽然一时间很刺激，但是牛没了田就需要自己用力去耕这种道理，我想绅士您应该也是明白的。”
羊身恶魔向着大恶魔赔笑，随后立刻又拍了拍弗莱世的肩膀，说道：“这位兄弟，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们精灵军好。只是在面对这位绅士的时候，你也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辞和语气。来，我们向这位伟大的绅士认个错，道个歉，我相信这位优雅的绅士一定不会怪罪我们，并且也愿意接纳我们这一点点小小的，不成体统的建议的。”
在羊身恶魔的催促下，弗莱世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低下头，向着大恶魔略微欠身，道了歉。
有了台阶下，大恶魔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他松开女仆的脑袋，女仆则是吓得瘫倒在地，哆哆嗦嗦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哼，算你们识相。”
大恶魔有了面子，重新坐回了他的座位上。
而那羊身恶魔则是在这个时候上前，似乎是想要搀扶那个女仆，但是那女仆看到眼前的恶魔靠近过来，吓得更是浑身哆嗦。而其他的仆从看到这边的情形之后也不敢上前来，只能蜷缩着不动。
见此，只能是弗莱世上前，把这个女仆拉起来，说道：“快点，换一杯过来。不然下次你的小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女仆看到眼前的这个还拥有人类外形的弗莱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可以和恶魔这样套近乎，但还是心存感激地向着弗莱世点点头，转身跑向厨房去了。过不多久，这名女仆的双手和身上的服装都沾满了鲜血，红着眼地抱着一杯新的甜酒跑了出来。当酒杯摆放在那名大恶魔面前的时候，里面的心脏果然还在微微跳动。
在大恶魔满意地向那名女仆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的时候，羊身恶魔也是拍了拍弗莱世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想要化解一场干戈往往不需要闹到动武的状态。大家都是同僚，没事不要内斗，我相信我们的主人也不会喜欢这种事情，不是吗？”
弗莱世上下打量着这个羊身恶魔，说道：“请问你是？”
羊身恶魔笑了笑，拉着弗莱世去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两杯“玻璃雪晶”。过不了片刻，一名男仆就将两杯颜色仿佛飘荡着冰沙的饮料摆放在了两人的面前。用勺子稍稍搅动一下，里面浮现出一对眼珠子，在表层的冰沙中略微互相碰撞，显得有些可爱而灵动。
“乔治·花生屯。这是我还在人类时候的名字。至于你，前雷霆军的首领弗莱世将军，你的名字早就有所耳闻。”
弗莱世略微一愣，看了看面前这个羊身恶魔的模样，说道：“乔治·花生屯？我还以为你已经在瀚海城战役中战死了呢？”
乔治哈哈一笑，点点头，说道：“我是差不多死了，谁都没想到那个火焰疯子真的疯起来之后会变的那么可怕。不过多亏我享用的‘恩赐’还算不少，所以勉勉强强捡回一条性命。只不过身上多处受损，力量也大不如前，甚至就连人形化都维持不了。”
说到这里，乔治用勺子舀起杯子中的一个“雪晶”，放进嘴里，好像咬大颗葡萄一样地咬下去，品尝着里面甜美的汁水的同时说道：“倒是你，弗莱世将军，你在不战斗的时候还尽量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不觉得有些不妥吗？刚才你是碰到那位先生，如果是一些喝多了的没什么识破力的小畜生们，看到你是人类的外表，不立刻上来就吃了你？”
弗莱世冷笑一声：“是吗？那到时候谁吃谁还不知道呢。”
乔治点点头：“我知道结果毫无意外，但总是有那么多事情叨扰终究是一件麻烦。”
弗莱世看着眼前这个羊身恶魔，说道：“乔治·花生屯，我知道你是直接攻陷了瀚海城的战斗英雄。但也是因为你的擅自举动，导致其他多个国家都对我们精灵军产生了警戒心。虽然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要和我们开战，但也远远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勉强交流了。”
乔治
哈哈一笑，一拍自己的羊腿，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只能堕落到现在在这里喝酒聊天和人扯淡的地步啊。毕竟以前我可是有自己的圣职者小队，只可惜在瀚海城战役中全都死光，只剩下我这一个孤家寡人了。唉，不说这些了！我这次能够认识大名鼎鼎的弗莱世将军，实在是有幸！来，我们干一杯。”
对于乔治的热情，弗莱世却并没有表现出相对应的热情。面对乔治的一饮而尽，弗莱世也只是喝了一小口后就把酒杯放下，说道：“好了，说吧，你究竟打什么算盘？”
乔治放下手中的酒杯，打了个响指，让仆人们过来再续一杯，在等待续杯的过程中，他开口说道：“弗莱世将军，说老实话吧，我觉得在这里的所有还有自由意识的将领之中，也就你和我两个人，深刻地知道我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弗莱世微微一愣，不说话。
乔治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蓝湾帝国？那是渣渣。其他的帝国？全都是废物。到现在为止，唯一制约我们精灵军不进行极限扩张的，就是我们主人的仁慈与善良。主人还不想真的闹到和全黄金大陆开战的那一刻。至少，现在不想。”
“但是，人鱼军不一样。”
“看看在这里的这些将军们，他们中或许有和人鱼军交过锋的，或许没有交过锋的。但是在这之前人鱼军总是打游击，可以说，这些将军们没有一个觉得自己之所以吃了亏，打了败仗是自己的实力不足，而是由于那些人类实在是太过狡猾。只要能够抓到对方的大部队进行一场正面交锋，那么人鱼军肯定会立刻溃不成军，之前的损失也可以瞬间弥补回来。”
“弗莱世将军，你，和我。或许真的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人鱼军真正可怕之处究竟在哪里。为此，我们都需要立刻搭建起联盟，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刚好，女仆端来了新的续杯，乔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后就望着眼前的弗莱世。
弗莱世对此则是略显沉默了片刻，不过片刻之后，他也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同时吃掉了其中的一个“雪晶”，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真的要说，人鱼军，真的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我曾经想要尝试直接去处理掉那个人鱼军领袖，但是最后却是以失败而告终。”
乔治拿起酒杯和弗莱世手中的杯子撞了一下，说道：“那次战斗我也听说了，您能够依靠突袭一口气杀死杀伤人鱼军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已经算是最近几次战斗中战绩最彪悍的了！虽然没有能够直接剿灭寇首，但也是严厉打击了对方的嚣张气馅！这一杯，我敬你！”
喝了一口酒之后，乔治再次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弗莱世将军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精准预判到人鱼军的行动的？”
弗莱世略微沉默之后，缓缓道：“我得到了一些情报。有人专门提供情报给我。”
听到这里，乔治的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情报？看来人类那边也有可以利用的人啊！之前一直听闻人鱼军准备执行圣夜祭计划的情报被我们得到，看来获取人应该也是将军您吧？”
听着对方的语气越来越尊敬，弗莱世也是不由得有些飘了起来，他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些许的笑意，摆摆手：“哪里哪里，就是为了我们精灵军尽一点点绵薄之力而已。”
乔治继续问道：“那么那个情报呢？之后还有没有什么更加劲爆的情报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弗莱世却是干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很遗憾，最近还没有什么情报出来……我甚至也有些担心那个深入虎穴的战士了。相信这位战士一定正在做着某些艰难的抉择。”
乔治的眼珠子略微转了一转，说道：“我倒是觉得，与其担心这个弃暗投明的人类能不能把情报带出来，更需要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败露，被人鱼军抓住。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这个情报人员接下来再传来什么信息的话，我们反倒是要进行一定程度的甄别了。”
弗莱世稍稍想了想，随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早就听说乔治先生深思熟虑，心思缜密。你说的的确不无道理。可是，我倒是觉得，即便间谍真的被那些人类给揭穿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的能耐也就只能对付对付人类自己罢了。”
乔治略微一愣，说道：“弗莱世将军，你这话听着……倒像是我们那些‘伟大的将军’才会说出来的话啊？怎么，我可不希望我刚刚交到的朋友就这样断绝了友谊啊。”
弗莱世再次摇摇头，缓缓说道：“并不是我想要托大，而是在接下来的计划中，我们基本上也用不着那个间谍的消息了。而且最让我担心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出现，这反而让我有些放心。”
乔治
歪着脑袋：“最担心的事情？”
弗莱世轻轻点头，说道：“你觉得，现在人鱼军之中，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最难对付的一个将领是谁？”
乔治低下头略微思索，片刻之后，他打了个响指，说道：“我明白了，那当然是你还在人类时候的侄子，那个背叛了你的家伙——啫喱·弗莱世！”
虽然听到那个背叛者的名字，但是弗莱世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痛恨的表情。相反，他的眼神之中反而流露出了些许的自豪与骄傲，说道——
“没错，就是我的侄子，啫喱·弗莱世。他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雷电魔法师之一，甚至可能和我们的雷电将军同样强大。因为种种意外，他失去了他的力量，可即便如此，迄今为止，他依然是对我们精灵军造成最大损害的将领。”
紧接着，就像是在如数家珍一般地，弗莱世开始不断地数着自己的侄子的丰功伟绩：“他曾经率领一百人的小分队从侧面伏击坎谢尔将军的五百战士小分队，创造了以少胜多，甚至以少围多的还打了一个胜仗的战绩，击杀我们差不多三百名战士，功勋显著。此外，他还主持了骷髅弯战役，那场海战我们十个队伍，包含三十头海龙兽的队伍都没有能够将他围住，甚至还被他反杀了两头海龙兽让他逃脱。之前的啄木鸟小镇战役虽然他没有出现在前线，但是听说他在后方给与了许多的战术建议，好几场仗人类那方面打的实在是漂亮。”
眼看弗莱世有些越说越起劲，乔治连忙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使了一个颜色，同时瞥了一眼四周那些还在喝酒吃肉的恶魔们，笑着说道：“我能够理解，我非常能够理解。所以，这和你担心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弗莱世笑了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说道：“当然有关系，因为根据我的战略情报显示，这次的圣夜祭战役，人鱼军方面似乎并没有让我的侄子来进行指挥，而是让另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来指挥这场大战役。”
乔治一愣：“谁？”
弗莱世将手中的酒一股脑儿地全部喝完，笑了笑，说道：“一个几乎没听过名字的人类将领，好像叫什么……什么百奇。好像也不会什么特殊的战斗技巧，更没有魔力亲和。这样的人想要率领人类军和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我们进行战斗，可想而知，这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虽然对于弗莱世现在的淡定有些担忧，但乔治也不能多说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手中的酒，说道：“好像……的确没怎么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将领。可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让这样一个人来指挥这场对他们来说十分关键的战役呢？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弗莱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里面当然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被我们得知了他们打算进攻的消息之后，人鱼军打算变更战略，不再主动攻击巨洋城，而是打算用进攻巨洋城为诱饵，去袭击其他的地方。这也可以想象，毕竟谁都不会愿意来找死。”
乔治向着四周那些恶魔们再次瞥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或许这就是各位将军们在这决战前夜甚至还能够在这里喝酒吃肉的原因了吧？”
弗莱世挥挥手，说道：“或许吧。但是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喝不醉，那些人类就算真的派遣部队前来进攻我们，就算那个名叫百奇的无名将领真的想要做出点成绩打进来，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进行反击。而现在，我们的粮食储备十分充足，那些人类也都被我们关押在合适的地方，人鱼军即便真的想要做什么，也压根就不可能做到。”
说罢，乔治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起身，冲着眼前的乔治轻轻点了点头：“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城头看看？算算时间，那些人类也该是时候做出点点反应了。”
看着弗莱世现在的自信与从容，乔治就算是想要拒绝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再次扫了一眼四周那些将领，仔细思索着这些将领在变成恶魔之前究竟是怎样的人类。
在这其中，不乏曾经是大领主，大地主的贵族。也有一些曾经是强大的魔法师。
但只要仔细想想，这些不管是贵族还是魔法师，也不管他们曾经是否带过兵打过仗，他们之所以现在会成为精灵军的一员，全都是由于和精灵军的战斗失败或是被俘虏，在极度恐惧之下才变成了精灵军的一员。
在这其中，甚至包括乔治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在恐惧与绝望之中，不得不成为精灵军的其中之一呢？
可是，眼前的这个弗莱世却不一样。
至少在乔治所知道的信息中心，雷霆军和弗莱世是主动投奔精灵军的，他对于成为精灵军的一份子没有任何的恐惧，甚至还饱含期待！
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巨洋城攻坚战
而在他看来，在这里的所有将领之中，唯独这个弗莱世将军是真正率领过一千名士兵进行过游击战，并且在成为精灵军一员之后还能够从人鱼军手中取得局部胜利的将领。
所以，他的说辞应该还是可以相信的，对不对？
想到这里，乔治的心也是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他站起身，挪动着自己的羊身来到弗莱世的身旁，和他一起走出了酒馆，向着城门走去。
一路之上，两个人的心情显然开始变得舒畅起来。而冬日晚上的清凉空气也让他们感觉无比的舒爽。在不会畏惧寒冷的情况下，如今的大雪天气反而更加成为了他们的一股助力，在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据的情况下，恐怕真的是想不出人鱼军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攻陷这座巨洋城吧。
轰轰——
城墙外，开始传来两声略带沉闷的声响。
过不了片刻，两团火流星就飞上天空，稳稳地砸在了城墙之上，将这道城墙砸出了两个巨大的缺陷。
不过对于这一切，弗莱世却是显得十分淡定，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似的，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外，而是继续慢悠悠地朝着城墙方向走去。
过不了多久，那边又再次传来巨大的元素炮轰击声。城墙再次被轰塌一片，变成了一堆废墟和瓦砾。
只是那些负责驻守城墙的恶魔们早就已经散去，所以这样的攻击对于恶魔们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而这，也正是弗莱世的用意。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攻城毫无疑问就是一场攻坚战。一旦城墙陷落，那么就等同于败北就在眼前。
可是，这样的逻辑对于魔王军来说却并不适用。
要知道，在这里的每一名魔王军的恶魔身体素质都远远超过那些普通人类，而且恶魔们普遍都不能使用元素枪这种远程攻击武器，如果真的是凭借着城墙和对方打消耗战的话，那根本就没有意义。
所以与其在城墙上死守，不如让那些人类冲进来，在这有着大量建筑的巨洋城内打巷战。而如此错综复杂的地形显然不利于人类那种元素枪武器的攻击，而双方兵力混杂在一起也等于直接废掉了元素炮的轰炸。
再说了，这城墙又不是魔王军修筑的，就算全都被轰塌了也完全不可惜。
在以上这么多的条件之下，弗莱世实在是找不到死守城墙的好处，甚至都觉得没了城墙说不定战绩会更好。
眼看着，巨洋城西边的城墙就被打的塌陷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这样巨大的缺口已经足够一支大部队冲进来了。
在如此的条件之下，弗莱世的人类形态也是逐渐消失，整个身体再次变成了一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苍白电劲的人形蜥蜴！那巨大的尾巴往地上一拍，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所怀有的自信心。
过不了多久，预期中的战斗开始了。
隔着那漫天的飘雪，远处开始不断传来许许多多的元素枪的火花。
伴随着那一阵阵的枪声响起，躲藏在废墟之后的弗莱世那已经被鳞片层层覆盖的嘴角却是浮现起了一层淡淡的冷笑。
旁边的弗莱世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略微有些惊讶，但随后就对此表达了肯定。
枪声连绵不绝，很显然，人类部队一定是使用了正面强攻的方式想要来打破这里的缺口。
光是从枪声上听来，应该有差不多两千人的枪兵正在那边连番射击吧？
这些元素枪的子弹虽然可以造成累计伤害，但并不能直接穿透这些堆叠在一起的废墟。就在此时，乔治突然发现四周开始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恶魔，这些恶魔中有些是拥有自由意志的，有些纯粹是充当士兵的。而这些恶魔们全都聚拢在了他和弗莱世双方的身边，躲藏在废墟后面，静静等待。
弗莱世呵呵笑着，冲着乔治比划了一下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过不了多久，那些枪声开始逐渐陷入平静。此时，在弗莱世身旁的一名恶魔显然是想要冲出去，却被弗莱世立刻伸手压住，在他的示意下，所有的恶魔都继续等待。
随后，远处就开始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元素车启动的声音。
脚步声和元素车开启的声音停止之后就会再次传来一阵阵的枪响，看起来是那些人类不放心，依然在不断地攻击。
而对于这样的情况，恶魔们依然耐心等待，并不着急直接冲出去。
终于，在那漫天的飘雪之下，人类的脚步声终于从城墙之外进来，进入了这片充满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道路曲折蜿蜒的巨洋城市中来。
现在，猎杀开始。
弗莱世的脸上闪烁着喜悦的色彩，当听到那些人类脚步声已经完全融入城市之后，他一挥手，所有的恶魔们立刻四下散开，潜入城镇，开始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黑暗绞杀那些恶魔可怜的人类。
等到所有的恶魔全都派遣出去之
后，弗莱世这才冲着旁边的乔治说道：“这只是道开胃菜。那些人类根本就没有想用这些士兵来攻陷这个城市，恐怕就是想要来探探虚实。”
乔治想了想，伸手指了指那些人类深入城市的方向：“探探虚实？用两千人？”
弗莱世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是某个指挥官贪功了吧。不过我们也的确需要防备其中有诈，我们其他的将领们现在应该也快要到作战位置了，就看看我们的这次能够抓到多少‘粮食’吧。”
说完，这头闪电蜥蜴手脚并用，开始向着那些人类消失的方向跑去。旁边的羊身恶魔也是不甘落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可当他顶着这场大雪冲向那些人类军队的时候，却是突然看到自己的那些恶魔士兵们全都站在那些人类士兵的身旁，却久久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弗莱世略微愣了一下，但当他走上前看上一眼之时，心中却是立刻了然。
那是一群骷髅士兵。
更加准确来说，是上百架骷髅士兵，那裸露的胸腔骨头内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和重物，让它们的脚步听起来十分的沉重，模仿人类的步伐。
而且，或许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地展现出更多的骷髅士兵，眼前的这些骷髅士兵一个个的全都没有什么攻击**，甚至就连正常走路都显得十分的艰难，就只是在那边挪动步伐。
看到这样的情况，乔治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因为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刚才在酒馆内喝酒的众多恶魔，包括那名领主大恶魔也都是赶到了这里，看到眼前的这些骷髅士兵之后显得恼羞成怒！
“该死的人类！动的什么歪脑筋？！”
大恶魔一巴掌拍飞了一头骷髅的骨架和脑袋，就像是打乱了某种魔力平衡一般，剩下的上百头骷髅士兵立刻散落下，缤纷瓦解。
面对这样的场面，大恶魔略微一愣，随即拍了一下大腿，大声喝道：“不好！这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那些人类想要把我们都吸引到城区西面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攻城区东面！那些人类人质就是囚禁在了东面！”
听到大恶魔的发言，其他的恶魔们也都是纷纷惊呼，随后立刻转身向着城区的东面冲了过去。
而对于现在的这种状况，弗莱世却是看着地上散乱一地的骷髅骨架，思索了片刻。随后，他拉住了旁边想要一并前行的乔治，说道：“没那么简单。勾引其他部队前往东城区也有可能是一个诱饵，为的就是让我们从西城区离开。”
乔治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推测？”
弗莱世说道：“很简单，刚才我们听到的枪声不可能是作假，对方在攻击西门的时候至少有两千人。那么多的人不可能突然转移到东面，所以那些人类一定还在西城区外面守着，等待我们离开之后就摸进来。你要知道，虽然那些人质都藏在东城区，可我们的魔血馈赠可是摆放在南城区，若是那些人类乘着我们不注意摸进来，直接奔向南城区，那损失可不是被掳走几个人类就可以解决的了。”
听到这一点，乔治随即拍了一下手，说道：“弗莱世先生，你知道的还真是多啊！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你这种能够随时随地脑子清楚的将领，实在是我们精灵军的福气啊！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前往西城区封路！让那些人类再也进不来！”
就在乔治表达行动的时候，一名宛如马一样，但却有着六条腿的恶魔却是从门外狂奔进来。它在看到面前的弗莱世军团之后，原本狂奔的步伐迅速停下，对着这些恶魔说道——
“物资点，遭到攻击。预先防备，有效，但攻击很频繁，无法协助守城。”
传好话，这匹六足马就再次撒开了蹄子向着东城区跑去，看起来是打算将这些消息宣告给所有恶魔。
听到这条消息之后，弗莱世立刻就放松下来了。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到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个百奇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哈哈哈，只可惜，他的举动终究还是被我给识破了，人类啊人类，说穿了，也终究只能是这种程度而已啊！”
看到弗莱世如此高兴地大笑出来，乔治倒也是有些惊讶，问道：“弗莱世将军，你究竟想到什么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弗莱世转过头，望着倒塌城墙的外侧。
因为积雪的缘故，他的双眼还是没有办法看到那些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类影像。不过这没有关系，因为按照他的推论，用不了多久那些人类就会无功而返。
“这些人类，这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人类。哈哈哈！说穿了，也终究不过如此罢了。”
弗莱世伸手指着城门之外，带着十分乐观的心态说道：“到现在为止，人类主动攻破了我们的城墙，可在这之后却并不主动冲杀进来，而是放了一大堆的骷髅士兵来当诱饵。很明显，对方也明白不应该和我们打巷战，知道在地形复杂的地方他们的元素枪压根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
“而之所放任骷髅士兵来当诱饵，就是为了让我们精灵军认为他们在声东击西，想要通过这样的诱饵让我们以为人鱼军真正想要攻击的是东城区，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
“可是，这样的调虎离山也仅仅只是第一阶段的目的，他们真正的想法，是想要通过调虎离山困住我们精灵军人，不管我们识破也好，没有识破也罢，他们都可以发动主力攻击我们的物资储藏点。”
“乔治先生，还记得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吗？”
乔治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人鱼军会主动攻击我们的运输队伍，然后吸引我们的兵力离开城市，在空旷的原野上和他们决战的情报吗？”
弗莱世点点头：“没错，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计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想要这么做的话，说不定我们真的可能着了道儿。”
“但是现在，他们的情报已经被我们知晓，也因此，我们主动加固了物资点的防御力量。他们眼看原本的计划没有办法实现，就转为了备用计划。也就是开始猛攻我们的物资储藏点，希望我们可以在知晓他们情报的情况下不出兵支援，从而一口气拿下我们的物资点。所谓的将计就计，我们这边可以用，他们那边当然也可以反过来用。”
听完弗莱世的这番说法，乔治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两只角，不由赞叹地说道：“听起来还真是个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那个百奇，现在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那么然后呢？然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真的按照我们的订立的计划那样，不主动出兵救援吗？”
对此，弗莱世再次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在储藏点的兵力足够对付差不多五万左右的人类攻击。再加上那个地方我们特地加固过，就算是十万大军前来也没有用，更何况是人鱼军那么点点的人数？”
说完，弗莱世转过身，再次挥了挥手：“现在这样的情况最好，我们不主动去参战，让人鱼军的那些傻瓜人类们以为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既然计划成功，那么自然就不需要进行更改，就让他们去主动攻击我们布下的堡垒碉堡吧。明天一早，我倒是很想数数看这一次我们又能够得到多少美味的粮食。”
一边说，弗莱世一边向着西城区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心中已经笃定，但该做的安保工作依然还是需要好好做下去的。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职责，就那样守着西城区的魔血运输点一直到明天早上，到时候一切都会结束的。
砰——————！！！
但，就在弗莱世慢慢变回人形，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来不及收敛下去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声响，却是突然从巨洋城的中央传来。
那是某种东西爆炸的声音，而弗莱世和乔治都曾经亲耳听到过这样的声响！
不过他们也不用猜，因为没过多久，答案就已经顶着那道风雪，直勾勾地冲上了天空。
那，是大恶魔领主。
那个刚刚还在酒馆内显得十分骄傲与自豪的大恶魔，现在却像是被绑在了某个巨大的烟花上似的，径直飞向了天空。不……应该说那不是烟花，而是一条灼热燃烧的火球术一样的东西就顶在大恶魔的肚腹上，带着他向着天空飞去，很快就划过那飘雪的夜空，落向城市之外。
“那是……火流星吗？”
弗莱世半张着嘴，甚至还没有完全褪去的鳞片皮肤在这个时候也是停止了变化。
对此，乔治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那头大恶魔就被那拔地而起的火流星带到了巨洋城的北城区，眼看着落地之后……
轰隆——————！！！
一团巨大的火球拔地而起，炽热的气浪和声波仿佛刹那间将这个平平无奇的圣夜祭带向了毁灭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的状况让弗莱世有些紧张起来，他那人形的外表立刻重新变成闪电蜥蜴，大声嘶喊着寻求一个答案。
在他身边负责护卫的恶魔在前去探听了一下消息，回来后立刻喊道：“不好了！将军！人鱼军……人鱼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到城里来了！他们就驻守在前往东城区的道路上，他们也不去救人，就是等着我们的战士过去之后，就……就展开攻击！”
在这个时候，又是两声巨大的声响从那边传来，虽然这一次没有看到什么火流星升空，但是却看到光芒一闪，中央城区的两块区域里面再次产生了两团巨大的爆炸火光。
弗莱世当然不会认为这样的爆炸火光是自己这边的恶魔们做的，火焰魔法可不是这样的施法，力量也不可能有那么的“爆炸性”。
也就是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那边的战斗区域却是再次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团火流星就像是失去控制似的飞上天空，打了两个转之后，歪歪扭扭地向着他这边飞了过来！
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肥料和糖
“小心！”
随着其他恶魔们的大声嘶喊，弗莱世和乔治早就已经是跳到远处的屋顶上，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团火流星。
只见它在半空中仿佛失去了准心似的不规则运动，最后直接砸在了这两头恶魔刚才站立的地方。也是一直到现在，弗莱世和乔治才能够真真切切地看到这团火流星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用铁块做成的桶，桶的后面又拉出了一根铁管，铁管的末端有着像是燕子似的尾翼，只不过其中一个尾翼已经断了。而当铁桶撞击地面的时候，却能够明显看到铁皮已经破裂，一些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
那一边，战斗还在持续，远远地不断有爆炸和元素枪的声音传来。
但是这一边，弗莱世可不敢就这样贸贸然地冲上前去。他等待了片刻，确定这颗火流星不会直接爆炸之后，这才从屋顶跳下来，慢慢地摸了过去，用鼻子闻了闻，确认了片刻之后，才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那从铁块桶中了救出来的物质。
“那是什么东西？”
乔治也是跳了下来，问道。
弗莱世一甩手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咬着牙说道：“是肥料和糖，那些人类把肥料和糖混合了起来，塞进这个大铁桶内，然后再在内部放置一枚小小的魔力结晶。之后，再通过这根铁管延伸到后面，在末端塞上一团布或是纸堵住，让布或是纸上渗透这些肥料和糖，稍稍流出来一点。这样，只要在这东西的屁股后面点上火，这个东西就会如同火球术一样地向着前方飞出去。而且从力量上来看……”
此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弗莱世转过头，只见又是一枚火流星拔地而起！在火流星的前端却是顶着另外一名恶魔将领。
只不过这一次，这名恶魔将领却没有能够等到火流星重新落地，而是在半空之中，那火流星的铁桶部分就轰然炸开，巨大的火焰仿佛在这圣夜祭的天空之中绽放出了一团最为绚丽的花火，把一切的罪恶与积雪全部一扫而空！
“从力量上来看，等到火烧到这个铁桶内部，配合不断撞击而散发元素能量的魔力结晶，就会彻底点燃这些肥料和糖，最后，就会产生那样的效果。”
不仅仅是弗莱世和乔治，连带着四周那些还有自由意志的恶魔们现在也都是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可怕的烟火逐渐落幕，看着那已经被扎成碎片的恶魔身躯无力地飘落。
而在那城区之中，战斗的声音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减少，各种各样的火流星仿佛不要钱一样地随意挥洒，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球！这座海泽省的首都，作为最为繁荣的巨洋城，现在却是在那些人类的攻击之下逐渐演变成了一片火海！燃烧的城市更是让这个本该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明亮的如同白昼！
“怎么会……怎么会？！”
旁边的一名恶魔看着那边熊熊燃烧的战区，明显是有些惊呆了——
“人鱼军……就算他们有元素炮，但那东西不应该数量稀少吗？他们就算能够制作元素炮，也不可能制作那么多数量啊！而且元素炮发射一次之后就会太热需要冷却……他们是怎么能够做到这种连发的？！”
这样的问题弗莱世也回答不出来，但是作为恶魔的一员，在明明知道那边有大量人类士兵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点想要上前迎战的意思。
是恐惧吗？
还是说害怕？
笑话，已经变成恶魔了，竟然还会恐惧和害怕？而且，还是恐惧害怕自己以前的同类？
如果在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之后反而会反过来害怕人类，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的选择无比愚蠢？是不是代表自己压根就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聪明？
这……反而比认清现实，要更加可怕了……
“不，他们能够做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治已经跳上了旁边一栋教堂的高塔，遥望着远处的战斗。观察片刻之后，他生怕自己变成目标而迅速跳下来，说道——
“现在那些人类已经不是用元素炮来发射了，而是使用一个三脚架在地上张开搭好，然后把这火流星直接放在架子上往屁股点火就行。如果情况实在是紧急，他们甚至还可以那一个更大的铁桶抗在肩上，然后把火流星塞进铁桶内，另外一个人在屁股后点火，一样可以发射。这样一来，他们的火力自然就比之前的元素枪要猛烈许多了。”
弗莱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问道：“可以这么做的吗？！这样……这样的话，人鱼军从哪里做了那么多的火流星出来？！”
乔治耸耸肩，略微有些叹息地说道：“很简单，他们有专门的锻造工厂，而且你别忘了，他们的根据地穷神山本质上就是一座巨大的矿山，有许许多多的矿产资源。在拥有元素机工厂的情况下制作这种简易版的火流星其实用不了多少钱，把铁打出来做成一个好像半截葫芦一样的桶，再用铁打造一个圆筒
从葫芦空中插进去，这能有几个钱？而且，他们前面几年一直都在穷神山那块地方搞农业，肥料和糖对于他们来说又值几个钱？”
弗莱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甚至说不出话来了。
同样的，四周其他的恶魔们现在也是面面相觑。
思索片刻之后，乔治摊开双手，摇了摇头，说道：“弗莱世先生，虽然不是我在故意灭我们自己的威风，但身为人类的他们，似乎随时随地都在进步。说实话，如果没有元素机，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大规模地开采矿场，没有元素机，他们也没有办法把那么多的铁矿都锻炼成钢铁，没有元素机，他们就不可能成批量地生产出那么多用来制作火流星的材料。”
“虽然并不是我想要对精灵王不敬，但如果说我们精灵军在面对传统的帝国的时候拥有压倒性的优势的话，那么我们现在面对的，恐怕绝对不是什么传统型的帝国，甚至不是传统型的人类。”
“而是依靠巨大的生产能力，能够让一个最最普通的普通人做到可以发射出媲美大魔法师的火流星法术，让普通人可以轻而易举地使出类似于冰魔法师的冰之钉，可以让普通人的行动速度远远超过马车，甚至不输给风魔法师的风行术。”
“要知道，在我们的传统印象之中，魔法师已经属于难得，而拥有两种魔力亲和的魔法师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享有三种魔力亲和的魔法师更是可以称得上天选之子。”
“而现在，我们就是在和一大批这样的天选之子战斗。这样的场景，恐怕已经不是我们的传统（和谐）战斗理念能够进行结构的了吧。”
弗莱世那张逐渐被惊讶所填满的脸，现在则是正在逐渐变得扭曲，最后变得颤抖，但之后却是慢慢地归于平静。
在他们身边的那些恶魔们也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些甚至开始解除了恶魔形态，恢复成了人类形态的模样。
在沉思良久之后，弗莱世身上的雷电蜥蜴形态也是随之解除，重新恢复人类模样之后的他开口问道：“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方法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也建造元素工厂？”
乔治摊开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在我们大多数战士都不具备自由意志的情况下，我们就算模仿人鱼军做出了元素工厂，但天知道那些人类又会在什么奇怪的地方搞出什么创新。简单来说，我们精灵军就永远都在武器上面对人类进行追赶。而想要追赶，那必然就会先被打一顿，受到损伤，不是吗？”
弗莱世显得有些气恼起来：“所以呢？”
乔治苦笑一声，说道：“所以，我们或许真的应该奉劝我们的精灵王调整一下战略思路了。至少，将自由意志还给所有的战士们。如果说我们的王所畅想的世界真的是那么的美好，那我相信，以我们本来就比人类强壮一头的身躯，我们肯定能够做得更好。至于现在……”
乔治向着弗莱世微微鞠躬行礼，笑了笑，说道：“还是让我们先保存自己的力量，选择暂时蛰伏，怎么样？”
远远地，弗莱世依然能够看到那边战场上传来的火光。
魔王军的那些恶魔们的痛苦嘶喊却是此起彼伏，伴随着嘶喊声音的不断退却，那些火流星却也是在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些退却的方向攻击。
巷战巷战……原本以为巷战本来应该是恶魔们的天下！凭借着可以抵抗普通元素枪好几次攻击的强壮**，这本来应该成为一面倒的屠戮场才对。
可是现在，这场战斗却变成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不甘……
看到弗莱世那略显筹措的眼神，乔治也知道，要下这个决心实在是太困难了。即便是他现在，也在冒着很有可能随时随地都被精灵王剥夺自由意志的可能性。更遑论现在要临战脱逃，保存实力，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巨洋城彻底输回去。
而巨洋城一旦陷落，那就意味着原本由魔王军所统治的海泽省也是再次易主，这座本来应该成为魔王军前进路上垫脚石的省份，这个享有最广袤的粮田和最舒适的气候，可以种植大量粮食的农业大省，也会就此为那些人鱼军提供源源不绝的养料，资助他们的成长。
这样的决定，这样的败北，真的能够如此轻易地就下达吗？
“我决定了。”
弗莱世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先走，我要去办一件事情。”
乔治一愣：“办事情？办什么事情？”
当下，弗莱世伸出拳头打烂旁边一栋建筑的墙壁，从里面取出两件破旧的衣裳披在身上，恨恨地说道——
“我可以输给我的侄儿，输给他，是输给弗莱世家族的自己人，是输给我还是人类身份时候的大哥。就算当时我觉得有些难堪，但后来我还是觉得心中充满了慰藉。”
“但是现在，我绝对不能够允许我输给除了我大哥和我侄子之外的一切人类！我要去找回雷霆军的尊严，我要
给我自己的撤退一个满意的理由！”
说完，弗莱世也不再和其他的恶魔解释，径直就披着破旧衣服，向着那片战火横飞的方向去了。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离开了自己的部队，也离开了那个新交到的朋友羊身恶魔，现在就凭借自己单枪匹马去找回场子吗？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自从这次的战斗事情之后，弗莱世算是彻彻底底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作为一个人类是有局限的。
但如果作为一场战争中属于恶魔那一方的自己，局限性反而更大！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用这恶魔之身独自去硬碰硬那些可以手持的火流星吗？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身体素质再怎么强壮，一发那么可怕的火流星直接打在身上然后伴随着一发火球大爆炸，不死也是直接残了，他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可如果不去靠近那些人类，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复仇呢？
方法……当然早就有所准备了。
乔治跑到一条小巷内，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人之后，伸出手，化为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抓上一把。
他特地放松了胸口的防御，因此那四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也是就此留在了他的身上。
等到伤口中的鲜血渗透了那些破衣服之后，他才点点头，爪子重新化为手指，双手捂着胸部的伤口后，跌跌撞撞地推开旁边的一栋后门，冲了进去。
“啊——！”
一进入后门，就听到其中传来人类的呼喊声。
弗莱世也不管里面的呼喊声，继续跌跌撞撞地冲进去，随后反手关上房门后，就瘫坐在了门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此时，屋子内的人类也是慢慢回过了神来。
这里就是刚才那间酒馆的后厨，因为外面的战斗，那些仆人和厨师们全都蜷缩在这里害怕的瑟瑟发抖。突然看到有这么一个人浑身是血地跑了进来，自然是发出了惊呼声。
“别……别害怕……我……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
弗莱世的声音显得十分的逞强，他搀扶着墙壁慢慢地爬了起来，咬着牙，缓缓说道——
“请先让我……躲一躲，之后……我就会离开……不会打扰到你们……”
那些仆人中有一个人看到弗莱世之后，在略微激动了片刻之后终于从角落里面站了起来，迎上前来说道：“你……你怎么回事？你看起来伤的好重！要不要紧？”
弗莱世的目光向着那个人瞥了一眼，就是不久前他帮忙解围救下来的那个女仆。
当下，弗莱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别看我这样！我好歹……好歹也算是一名雷电法师！雷电亲和元素帮我抵挡了致命伤，那些卑微的恶魔想要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女仆既害怕又担心地走了过来，看到弗莱世胸口的血迹之后，立刻蹲下身撕下自己的裙摆，就要过来帮弗莱世包扎。
可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男仆却是立刻伸手拉住了女仆，说道：“别上当！这个人可是和那些恶魔能够畅快聊天的人！而且，那些恶魔是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的吧？他很有可能也是一个恶魔！”
对此，弗莱世却是不予回应，他看了看这些躲藏着，显得既害怕又担心的人类，最后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女仆的身上，向着她招了招手——
“小姐……能否请您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女仆显得有些犹豫，而在她身后的男仆则是再次紧抓着她：“别去！小心为上！”
弗莱世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说道：“如果我是恶魔，那你们再小心，有用吗？如果我是恶魔，我会被那些恶魔抓伤吗？小姐……我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还请您过来一下，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而这些话真的很重要……我不能告诉太多人……”
看着弗莱世那副哀求和奄奄一息的模样，女仆沉默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甩开身后男仆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看到她靠近，弗莱世的嘴角不由得浮现起一层笑意。待得她靠近之后，弗莱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小姐，接下来还请您安安静静地听我说话，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向我提问……我会告诉你一切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也会解答你的疑惑，或许你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还会有更多的疑问，但请您原谅我，那已经是我能够告诉您的极限了……可为了能够拯救人类，为了击败那些残忍的恶魔……还请您能够答应我的要求……如果您同意的话，还请您轻轻点一下头。”
见弗莱世并没有直接攻击自己，女仆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战役的胜利
弗莱世笑了笑，继续用只有这个女仆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你，美丽的小姐。实不相瞒，我曾经隶属于人鱼军，是百奇将军手下的一名士兵……在某次和恶魔的战斗中，我不小心感染了魔血，但是奇迹的是，我拥有了那些恶魔的力量的同时，却可以保持住自己的意志。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百奇将军派遣我混入恶魔的阵营，充当间谍，将恶魔们的消息传给人鱼军。”
听到这样的消息，那名女仆不由得瞪大双眼，甚至想要叫出声来！可随后，她连忙想起了自己的承诺，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到女仆如此遵守承诺，弗莱世再次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轻声说道：“今天，人鱼军突袭巨洋城，就是我传出的消息。可是很不幸，我的间谍行为终究还是被恶魔们发现了，它们虽然面临败北，却还是趁机重伤了我……”
“不过，请不要为我担心，我的命硬……暂时还死不了……但是我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就算我还能保持自己的意志，我的身体恐怕也会出现恶魔化的变异……这样的我是不可能平安走到百奇将军身边，将我所掌握的信息告诉将军的……而遗憾的是，为了保密，我混入恶魔阵营的情况只有百奇将军一个人知晓……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也无法找到其他的人能够为我传递消息……咳咳……咳咳咳……！”
突然间，弗莱世开始了咳嗽。女仆见状连忙伸手搀扶住了他，可手指触碰他的胸膛之际，却感受到那触感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坚硬的鳞片！再仔细一看，在弗莱世那强壮的胸膛之上，赫然开始浮现出点点亮闪闪的鳞片，在房间内那微弱的烛火映照之下，却宛如宝石一般的闪闪生辉……
一开始，女仆是惊讶的。当她抬起头看着弗莱世的时候，却看到弗莱世那张略显虚弱的脸庞上，双眼已经慢慢变成了宛如蛇一般的竖型瞳孔。这样的瞳孔给了女仆一种危险的感觉，但……
同时，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激动感觉。
“抱歉……小姐……我好像……开始恶魔化了……我很快就会变成丑陋的模样……为了不吓到你和你的朋友，我希望能够尽快说完我想说的话然后离开……所以，还请您继续静静地听我说……”
弗莱世的眼神显得十分的温柔，那种既危险又充斥着强烈保护欲的眼神让这名女仆一时间愣住，下一秒，更加伸手拖住了他的胸膛，让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双眼中写满了信任与期待。
弗莱世的手也是顺势搭在了女仆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之后，轻轻说道——
“接下来这些话尤其重要，请小姐您务必牢牢记住您刚才的承诺。现在，我要告诉你的将会是一个绝对的机密军事情报……原本应该是由我来传递，但是现在，我只能请小姐您来告知我的直属上司，百奇将军了……”
“这些话，还请您听过之后就紧紧地记在心里，哪怕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默念或是喃喃自语出来。之后，您就去见见城里面那些应该已经打了胜仗的人鱼军们，要求见百奇将军，说有重要的军事情报要告知……但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是其他的人鱼军的官员或是将领问您，您都不能说，您就直接说这些军事情报只能直接告知百奇将军。只有当您真的直面百奇将军之后，才可以将这句最为机密的情报说出来。但如果现场除了百奇将军之外还有其他人，那就没关系，也可以说……您明白了吗？”
至此，女仆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显示出绝对不说的决心。
弗莱世笑了笑，再次伸手轻轻拍了拍女仆的肩膀，低下头，张开嘴，略微露出嘴里的獠牙，轻声而沉稳地说道——
“您就告诉百奇将军，‘恶魔们即将拥有自由意志，而在这之后，他们将会用‘雷霆’展开进攻’。”
女仆捂着嘴巴，默默记忆。弗莱世则是在她的耳边再次重复了刚才那句话，随后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后，弗莱世则是松开女仆的肩膀，说道：“现在……记住了吗？”
女仆点点头，依然捂着嘴巴，沉默不语。
对此，弗莱世笑了笑，直起身。现在的他身体已经显得比人类形态的时候壮实长大了许多，在那强壮的体格上，些许的鳞片更是开始覆盖起来。甚至在他的脸上现在也在眼角处多出了几片鳞片，在烛光的反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看着一个如此“恶魔化”的男子，女仆似乎是有些看的痴了。
而弗莱世则是向着这名女仆单膝下跪，托起她的手，柔声道：“现在，我只能拜托你了，尊敬的小姐。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等我恢复之后，我一定会来找你，好好地谢谢你。”
女仆捂着嘴巴，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缇缇……我叫缇缇……”
弗莱世点点头：“那么，缇缇小姐，暂且别过。
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你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我能否完成任务，整个人鱼军的下一次战略目标能否成功，对恶魔的歼灭能否成功的所有希望，我就全都寄托在缇缇小姐您的身上了……那么，再见了。”
说罢，弗莱世立刻起身，转身推开后厨门就走了出去。而等到这个女仆反应过来，紧跟着冲出来的时候，眼前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不管是恶魔还是人类，都不见了踪影。
————
太阳升起，巨洋城的战斗也是逐渐落下了帷幕。
很显然，那些恶魔们明显低估了人类方面的战斗能力。或许在那些恶魔们看来，人类还是只会挥舞着剑和长矛，拿着盾牌，弯弓搭箭，最多再有一点点的骑兵或是魔法师所组合而成的部队吧？就算再优秀一点，拥有元素枪，那么那些元素枪所打出来的子弹又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呢？只要不是一口气吃下太多子弹，终究还是没事的吧。
但，很显然，恶魔们这次彻底低估了人类的力量。
也低估了人类的创造力，以及那更为关键的因素——勇气。
“报！起义军首领现在已经抵达！”
坐在营帐之中的爱丽儿现在早已经是喜出望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翘首以盼外面进来的人。
走入营帐内的是一男一女，差不多三十多岁，听说是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也沾满了泥污与血迹，但这也丝毫无法掩盖他们脸上的兴奋表情。而在看到爱丽儿的时候，更是激动地要直接跪拜下来。
“见过侯爵女士！”
爱丽儿连忙上前搀扶这两人，笑道：“不用那么隆重，用不着这样！起来起来！这次的战役如果你们真的要谢的话，那应该谢百奇将军。他才是这场战斗的总指挥。来，百奇将军就在这里，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这对夫妇顺着爱丽儿的指引转向营帐的另外一边，只见百奇现在也是笑眯眯地站在旁边，当下这对夫妻立刻就要再次跪下。
百奇也是连忙让开，让这对夫妇同样入座后，笑呵呵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们夫妇暗中配合，用地道把我们的部队引入进去守住关键要点的话，我们这场仗真的没有可能打的那么顺利。这场仗，与其说感谢我，倒不如说我还想要代表广大的人鱼军战士感谢你们的辛苦付出。如果不是你们里应外合，对那些恶魔们虚与委蛇哄得他们麻痹大意，以为你们这些被困在城内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精神，那我们就算有再好的武器也无济于事。”
被百奇这么一说，这对夫妇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地变成了哭腔。
他们一边哭，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啊，在恶魔刚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在蓝湾帝国的守军好像丢累赘一样地抛弃了他们这些普通平民，迅速撤离的时候，在看着那些恶魔们在城里肆无忌惮，也看着曾经的同胞被转化为新的恶魔，然后迅速听命于这些怪物反过来对曾经的同胞挥舞屠刀的时候……
这里面的困难究竟要怎么诉说？这些血泪究竟要花费多大的篇幅才能够完整地说完？
海泽省沦陷了一年，巨洋城也被恶魔们占据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现在，人类终于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夺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市，将那些嗜血的恶魔完完全全地驱逐了出去，这份心酸，这份痛苦，这份喜悦交织而来，真的是让人不知道应该是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还是疯狂地大笑一场。
见此，爱丽儿则是上前搀扶起了这两名起义军的首领，说道：“好啦好啦，你们可是英雄！不仅仅百奇要代表这次参展的人鱼军士兵，我也要代表所有人鱼军的官兵，正式地向你们道谢。随后，我也是非常诚恳地邀请你们加入人鱼军。但如果你们还是希望过上平静的生活的话，我们也会努力协助你们，一起吧巨洋城以及海泽省重新建设起来！”
这对夫妇抹去眼泪，感受着爱丽儿那温柔的眼神，立刻重重地点头道：“我们愿意加入人鱼军，我们全部上下，总计五百名起义军，全都愿意加入人鱼军！那些该死的恶魔，我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们一定要杀光那些恶魔！”
爱丽儿脸上大喜，连忙说道：“谢谢，谢谢你们！既然如此，我想巨洋城的市长应该已经确定了吧？还请你们夫妻万万不要推辞。”
这对夫妻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爱丽儿的意思，瞬间大喜，又要向爱丽儿致谢。爱丽儿和百奇推辞了好久，这对夫妇才笑盈盈地起身。
“报！有一名叫缇缇的女性，执意要见百奇将军。说是有重要的军事情报需要提供！”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士兵再次进来传令。
对于巨洋城的战役爱丽儿是完全放权的，当然不明白其中的情况，所以就转过头看着旁边的百奇。
百奇也是愣了
一下，问道：“什么军事情报？让她直接说出来。”
传令兵再次说道：“已经和这名平民女性说过，但是她死活不肯说是什么军事情报。只说这些军事情报必须要当面告知百奇将军。她唯一能够说的，是这些情报来自于一名潜入巨洋城的间谍所提供，那名间谍现在身受重伤，所以只能委托她来传递消息。”
听到这里，百奇和爱丽儿看了一眼。
爱丽儿耸了耸肩，在后面的椅子上坐下。而旁边那队夫妇则是互相对望了一眼后，那位丈夫说道：“或许是我们起义军的其中一员？有人探听到了什么紧急军情，结果重伤了之后只能托人传递？”
那位妻子则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战斗，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实在是损失惨重……差不多三千多名起义军，最后死的只剩下五百左右……那名重伤的英雄在哪里？那个女人可曾说明？”
传令兵摇摇头，说道：“那个女性说军情紧急，那名间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尽快把信息传到，所以这名女性只能先来到这里，至于那名间谍现在的安危，暂且未知。”
百奇想了想后，转过头向着旁边的爱丽儿说道：“女士，既然是紧急军情，我们还是听一下吧。”
爱丽儿笑了笑，说道：“这场巨洋城战役你指挥，你做主。”
既然爱丽儿都发话了，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下，百奇一挥手，让传令兵下去带人。
用不了多久，一个身着破破烂烂，沾满鲜血的女仆装的平民女性就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上来。
而从跟在这名平民女性身旁的女兵来看，这个女性应该已经接受过严格的身体检查，并没有携带武器。
女性来到营帐之中，显得有些茫然，向着四周瞄了几眼。
此时，旁边的那对夫妇也是在旁边的座位上坐好，百奇走到这名女性面前，笑着说道：“我就是百奇，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紧急军情告诉我？”
女性愣愣地看着百奇，问了一句：“您……就是百奇将军？”
百奇再次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我，所以你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说了。”
看到眼前站着的这个真的是百奇之后，女性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见此，百奇连忙向着旁边让开，而那对夫妇也是走上前来，想要搀扶这个女孩子。
“百奇将军！请您……请您快点去救人……救救您的那位直属间谍吧！他……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百奇一愣，在那对夫妇把她搀扶起来的时候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女孩略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他让我告诉您，恶魔们即将拥有自由意志，而在这之后，他们将会用‘雷霆’——”
那一刻，爱丽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而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只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青紫色的雷电，从那个女孩的身体内迸射了出来。
那速度很快。
快的在爱丽儿看来就像是有一种慢动作在脑海中不断地循环，但身体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缓慢……而迅捷。
青紫色雷电从那个女孩的身体内迸射而出……出来的同时撕裂了这个女孩的身体，洞穿了她的胸膛，露出肋骨，然后震断肋骨，撕裂肌肉，将那柔软而娇小的心脏打出胸膛，化为层层雷霆的包浆之后炸裂，携带着红色的血肉飞向站在她斜前方的百奇。
同样的，她的腹腔也是在此裂开，一圈圈的肠子现在却像是被利刃一点点地切开一样，带着电劲直接射向搀扶她的那对夫妇。
同时，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雷电纹路，一整张脸上的皮全都烧灼、裂开，皮肤脱离肌肉，弹跳出来，雷电纹路刺破眼珠，眼眶和脑壳中打出来的汁水在半空中就在雷电的触发下蒸发，只剩下那灼热的气体裹挟着电劲，尽情地扑向她的脑袋周围的所有人……
而这所有人，当然包括那对起义军夫妇，站在她侧面的百奇，后面的女兵，旁边的传令兵，以及……
距离最远，还脸上带着笑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感受着人世间美好的爱丽儿·加西亚。
————
1310年1月1日，巨洋城战役结束。
与此同时，在前一晚的圣夜祭到新年的清晨，人鱼军对于整个海泽省内的各个魔王军的据点都进行了定点攻击和强行突破。
没错，人鱼军想要在这一天展开大规模战役的计划的确是被泄露了，但在人鱼军的内部，却传来了不能因为这场信息的泄露而停止作战的声音。
事实证明，这种判断是正确的。
圣夜祭的战斗中，各个魔王军的据点都进行了严防的策略，甚至都不约而同地等待着这些平日里总是打游击的人类事情主动冲上来和自己交战。
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指挥失灵
也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可以彼此流动，彼此支援的魔王军却是被他们自己给切割成了一块块的陆上孤岛，只能够进行坚守，却缺少了彼此联动作战的可能。
再加上最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人鱼军方面拥有着十分强大的通信系统，每个据点拥有多少兵力稍稍接触一下就能够知晓，随后就可以调动优势兵力，将几处部队合而为一，然后主动向着其中一个据点进行猛攻。
相比之下，魔王军的信息传递速度竟然开始显得慢了起来，往往等到附近的据点已经被攻陷之后，这些恶魔们才会得到求援的信息，甚至于一整个晚上都得不到任何的信息。
虽然还有一点是人鱼军所不知道，但是那位魔王却是已经能够感受到的缺点，现在已经逐渐成为了整个魔王军的累赘。
那就是自由意志。
在缺少信息交流，大部分的恶魔都没有自由意志的情况下，每一场面对敌人的战斗都只能依靠当时拥有自由意志的恶魔独自做出判断。他们没有同僚可以商量，也没有办法得到充足的战场情报，所有的一切都只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决策。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恶魔们更加会主动选择坚守，而不是出兵去据点之外和那些人类打游击。毕竟主动出击就等于将自己置身于未知之下，只有坚守才算是这些恶魔所熟悉的领域。
这场战役从圣夜祭开始一直打了差不多十天。
一直到1310年的1月10日左右，整个海泽省中差不多五分之四的区域都已经被人鱼军所解放，那些恶魔们不得不离开这座平原占多数的农业大省，不甘心地退回了其他的省份之内。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之中，魔王军被打死打伤数量超过一万，可以说是迎头重创了那些恶魔的生力军！
而人鱼军这边的损耗却只有三千伤亡，可以说，这次算得上是彻底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战役。众多人鱼军的将领纷纷说此次的战斗绝对恶意记载入将来的军事教科书！当然，其中最最重要的恐怕不是什么将领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是那绝对量大管饱，毫不计较损失的各种武器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前线！
大量的元素装甲车，元素枪，简易火流星炮，大型元素炮等等等等……可以说，正是因为信息交流畅通，丰富的后勤保障，才最终获得了此次战役的胜利。可以说这是一场战争后勤的胜利也丝毫不为过。
当下，所有人都在欢呼鼓舞。每个人鱼军的人类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只不过，他们或许不是很清楚，也不需要很清楚这场战斗中，唯一的一场“小小”的失败。
不，应该说对与人鱼军来讲，这场战役虽然达到了最后的战略目标，可其所付出的代价，却是那些普通的士兵们万万都想不到的。
————
“呜————！”
猛地，爱丽儿睁开双眼，随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让自己的肺部感受着那种冬日冰冷的气息。
待得整个肺部都充斥着那种让人提神的阴冷之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见的正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天花板。
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爱丽儿立刻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可微微一动，一股钻心的疼痛却是立刻钻进她的脑海，让她痛的甚至一下子掉下眼泪来。
她努力地低下头，确认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床铺上。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实在是难以说是有什么安好。
此时的她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夹板固定住，左手则是包扎着十分厚重的绷带。几乎是从下巴开始一直到脚趾上全都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绷带，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不认识的人来看着她的话，估计那个人绝对不会想到在这层层绷带之中包裹着的却是一名美丽的女性。
在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几乎都不能动弹之后，爱丽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尝试着想要说点话。可过不多久，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好像有些凉快？
那一刹那，她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一种十分揪心的恐惧感觉刹那间占据了她的脑海！
这位侯爵女士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想要去看一眼自己那留了超过十年的头发，想要看看那略带天然卷的金发是不是还停留在自己的脖子旁边……
可扭过头之后，她的瞳孔却是突然放大，心中也是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那一头她留存了十年之久的金色长发……那一头为了模仿艾莉丝小姐而留的头发，终于在她完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与她道别，永远地说再见了……
“会长姐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就在爱丽儿还在感觉伤心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可可的声音。
爱丽儿略微别过头，下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可可那张明显憔悴了许多，含着泪光的脸庞。
看着可可
如此担心自己，爱丽儿也只能先将自己的头发抛诸脑后，微微笑了笑，说道：“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没有重新封印魔王之前，我的命还硬着呢。”
可可立刻点头，随后就让身后正在端水盆的骷髅出去叫人。乘着这个机会，爱丽儿让可可把自己扶起来，坐靠在床沿边缘。她这样才能够真真切切地看清楚自己的手脚，说道——
“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别担心，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接下来我要成为一个废人的准备了……”
可可揉了揉眼角的泪水，随后一脸无奈地说道：“会长姐姐，这个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医生说你的伤虽然重，但却十分幸运，除了脑袋上受了伤所以必须要把所有的头发都剃掉等待结疤之外，手脚都还在！呜呜呜……会长姐姐，这段时间真的是吓死我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此时，爱丽儿的脑袋也算是略微转回来了，听到自己的身体没事之后，她也是松了口气，随即说道：“这里是哪？我记得当时还有百奇，还有起义军夫妇和其他人……他们呢？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爱丽儿问起，可可脸上的激动表情立刻消失。她显得有些为难似的不回答，而是看看两边，沉默了起来。
见此，爱丽儿的心中也多出了一点阴霾，立刻说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了？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快说！”
被爱丽儿这么一吼，可可这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这里……是巨洋城的市政府官邸的寝室内，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地工作……每个人都很忙……”
爱丽儿：“我问的不是这些！”
可可缩着脖子：“至于……至于当时的情况嘛……”
“现场死亡五人，两人重伤。死者包括当初假传情报进来的那名女性，其他四人分别是起义军夫妇还有两名卫兵。重伤的两人中，其中一个是会长你，另外一个，就是站在那个女性面前的百奇。只不过相比起会长来，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此时，一个人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那是玛歌，而她的脸上则是写满了愁容，继续说道——
“百奇将军的一只眼睛直接被炸瞎，两条腿都被炸的稀烂，并且肺部被炸出了一个窟窿，现在都还处在生命危险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听到这些话，爱丽儿立刻就想要从床上下来。可她的动作才刚刚大一点，那种钻心似的痛楚就再次贯穿进了她的大脑，让她完全没有了想要再动一下的想法。
玛歌来到爱丽儿的身旁，手掌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被这种光芒笼罩片刻之后，爱丽儿也感觉自己的身体稍稍轻松了一些。
紧接着，玛歌继续说道：“而且很显然，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就在你昏迷的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我们的许多将领都遭遇到了这种暗杀行动。那些恶魔要不就是借助普通的人类之手，要不就是自己伪装成人类靠近我们，然后突然之间下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我们已经损失了十位将领，还有五位身受重创无法指挥战斗。”
听到这样的损失，爱丽儿的心也是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可是片刻之后，她猛地抬起头，问道：“我昏迷了一个月？！”
玛歌点点头，似乎丝毫都没有想要让爱丽儿好好地调整自己的心态，继续说道——
“事实上，这些针对将领们的暗杀行动所造成的损失还算是可控。但随之而来的恐惧心理却是让我们遭遇到了大（和谐）麻烦。”
爱丽儿略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说道：“我们的扩军……遇到难题了？”
玛歌叹了口气：“不仅仅是扩军的问题，还有物资采购，运输，钱财兑换等等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上都开始出现了问题。事实上……那些恶魔们好像突然间都明白了应该怎么针对我们似的，也真的在这些问题上出现了假扮人类的情况，这导致我们虽然占据了巨洋城和海泽省，但长此以往下去，每个人的精神都会崩溃的。”
如果可以的话，爱丽儿现在真的很想揉揉自己的脑袋。
只可惜，她的手现在抬都抬不起来，就连这最最微小的动作她现在都显得无能为力。
情况听起来有些糟糕，这种不信任的感觉会让人丧失战斗的信念，会消耗大量的精力都停留在自我防备之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但是……
“这是好事啊！你们干嘛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的？”
就在玛歌和可可都陷入了这种略显沮丧的心情的时候，爱丽儿的声音却显得十分的淡定而活跃。
这样的表现让这两名女性都显得有些惊讶，甚至差点都以为这位会长是不是受伤太过严重，所以开始胡言乱语了？
爱丽
儿哼哼了两声，想要重新调整一下位置。只可惜，无果。旁边的可可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好不容易才让爱丽儿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一点的位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不了片刻，所有人鱼之歌的成员全都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看到爱丽儿现在果然醒来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些许轻松的感觉。
“会长！”
麻薯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她直接站在了爱丽儿的床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凝视片刻之后，她立刻开口说道：“保护你是我的工作，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承担任何的作战工作。我就只负责保护你。发生这样的刺杀事件，这对于夜之一族来说就是一次侮辱！”
另一边的酥塔也是捂着胸口，微微呼出一口气，说道：“会长，你现在终于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也不枉费芭菲每天给你妖精之露喝。”
那只花妖精现在则是直接飘到了爱丽儿的面前，双手抱着她的鼻子左看右看，看了好久似乎才放下心来，说道：“没事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真的是哭了好久，哭了好久好久你知道吗？布莱德拉都拉不走我！但是最最害怕的是我真的很担心我蹲在你嘴边哭的时候，你不小心张开嘴，然后把我吞下去！”
布莱德上前来抱起芭菲，随后憨憨地冲着爱丽儿笑了笑，说道：“会长，你醒了，真好！哈哈。”
看着这些公会成员们脸上的关怀表情，爱丽儿也是不由得有些感动。
但是，感动的情绪现在还是先暂时往后面放一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先解决团队内部的混乱问题。
当下，爱丽儿开口望着旁边只是微笑，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的忌廉说道：“听说，我昏迷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各种情况都不算很好？很多士兵都担心那些恶魔伪装成人类接近我们，然后偷袭暗杀我们，是不是？”
忌廉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后向着旁边的起司瞄了一眼。这名血族将领在略微呼出一口气之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其中有许许多多的细节问题，但总体上……就是这样没错。”
爱丽儿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说实话，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吗？”
起司摊开双手，说道：“从本质上来说并不难解决。那些恶魔的手上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血腥味，所以只要是在夜晚，我们血族进行警戒的话，那些恶魔就算是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也不太能得逞。但是心底里的恐惧一旦形成，就不是那么容易破除的。”
“我同意起司先生的说法。”
此时，忌廉终于开口，接着说道——
“从我们目前知道的一些信息上来看，恶魔所谓的人类形态化其本质上并不是随便变成任何一个人，而是变成它曾经还是一个人类时候的模样。所以，总体防御状况也就是从原本的‘仅仅防御恶魔’，变成了‘防御一切可能的敌人’而已。但是，士兵们的情绪上也的确会有些波动，再加上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暗杀事件，我们的一些侦察兵回来的时候如果遇上不认识的士兵站岗放哨，甚至会出现报出口令也没有办法进来的情况。”
爱丽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属于防守的太过，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精神啊。”
忌廉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方法的确很有效，暗杀行动基本上集中在前面二十天里面，最近十天里面已经很少再有暗杀事件发生。这和安保力度加强和严防死守有一定的关系。可另一方面，我们这边防守的越是严厉，就有可能对我们的经济状况造成更大的破坏。”
爱丽儿点点头：“继续。”
忌廉转向那一边的巴斯，说道：“这方面就让巴斯先生说一下吧。他最近负责去和商会进行贸易，但结果显然不如人意。”
爱丽儿的目光转向那边的巴斯，这名魔剑士略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看我的脸很阴沉，就觉得我是恶魔变得，不肯和我交易。”
简单一句话，却是让旁边的玛歌不由得捂着嘴笑了出来。但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那张略显窘迫的脸之后，立刻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低声安慰起来。
忌廉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实在是有些一筹莫展。魔王军目前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对我们进行全方位的进攻，但总是这么僵持下去，不断地应付那些暗杀也实在是够累人的了。”
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太妙，爱丽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地想要挣扎着起床。
可是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糟糕，每每尝试动上一下，整个身体都会体验到那种沉重到无以复加的痛苦。
在这样的痛楚之下，光是思考都已经十分疲倦，甚至现在醒过来还没多少时间呢，爱丽儿就已经再次感觉到自己快要睡过去了。
一千六百五十章 疯狂的念头
当下，她呼出一口气，略微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精神稍稍恢复一点，说道：“现在……虽然乍看起来情况有些辛苦，但我还是要说，这对我们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众人不再讨论，而是站在爱丽儿的病床前，听着她的说话。
“我们的敌人可是魔王军，是那个精灵……那个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精灵，打从上一个时代开始一直活到现在的魔王精灵。按照常理来说，他对于普通人类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碾压，屠杀，然后招入麾下。”
“可是现在，他却开始选择暂时避开与我们的正面交锋，反而开始使用暗杀和破坏的手段来针对我们……这本身就意味着他觉得必须要使用这种手段才能够进一步地削弱我们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这个结论都表示认同。
此时，达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说道：“会长，那我们现在应该主动出击吗？目前我们又掌握了几个魔王军在海泽省内的残余据点，我们是否应该不停地进行扫荡工作？”
旁边的甜酒酪也是立刻挽住达克的胳膊，乐呵呵地说道：“对！我们一起去剿灭那些恶魔！现在看着那些恶魔就觉得心烦意乱。”
爱丽儿想要抬起手挥动一下，但尝试了几下之后，终究还是放弃。她继续闭着眼睛，趁着那些疼痛还没有完全侵蚀她的意识，开口说道——
“其实在完全剿灭他们之前，我还有一些独特的想法……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和那些恶魔……做做生意？”
饶是人鱼之歌的全体成员以前都体会过这位会长的疯狂行径，但是到了现在这一步，恐怕依然很难去接受这样的一项提议。
众人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是在互相目光注视之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而是自家的这位会长在受了如此大的重伤之后彻底疯了！
这种行为叫做什么？
这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和恶魔做交易”了吧？
要知道，人鱼之歌的会长，人鱼军的首领爱丽儿·加西亚亲手解放了魔王的消息本身就传的挺远的了，经过差不多三年时间的交战，人鱼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这样的传言终于有些不攻自破的意思。
可现在，这位最高领袖反而反过来想要和那些恶魔做生意？
这不是脑子彻底坏掉了又是什么？
甜酒酪有些听不下去，直接走到床边，伸手就要扶着爱丽儿直接躺下，同时说道：“你现在脑子不清楚，先睡一觉，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感受到自己被人搀扶之后，爱丽儿显得有些急了，连忙睁开眼睛说道：“不……我不是在发疯，我是真的在这么想……这个方法还请一定要仔细考虑一下……一定……”
甜酒酪越来越听不下去，直接拉着爱丽儿让她躺下，同时给她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之后，爱丽儿似乎真的是因为伤势太重，现在眼睛再次闭上，只能轻轻地呼吸，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甜酒酪转过头看着在场的所有公会成员，说道：“我想，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疑问吧？那些恶魔不可能是什么交易对象。对于所有的恶魔，我们都应该直接杀掉，一个不留。”
酥塔略微想了想后，说道：“我觉得……我们或许还不应该那么早就下结论。或许我们可以等会长稍稍恢复一点之后再讨论一下应该怎么做。”
对此，甜酒酪则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恶魔究竟有多恐怖！我可是被那些恶魔绑架过的，而且我住的家，我的瀚海城！在那里，我可是亲身面对过一头十分可怕的恶魔！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们成为交易对象？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比这更可怕的鬼怪故事了。”
众人对于甜酒酪的这番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这三年时间以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和那些恶魔作战过，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人类可以和那些恶魔和平相处。
因此，甜酒酪现在下达的这个决定虽然有些武断，但到底也是众人心中一开始默认的选项。所以也没有人会来反驳她。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之后，甜酒酪这才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躺着的爱丽儿，说道：“现在，会长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指挥整个人鱼军，所以如今的情况就全都靠我们了。就算在大的战略方面我们目前无法决定，但小目标上，争取尽快肃清整个海泽省内的所有恶魔据点，然后继续筹备攻打下一个省份的实力，这样做应该不会错吧？我们就尽量各司其职，继续稳定进行就行了。”
可可略微哼了一声，似乎是想表达“这些话凭什么你来说”的意思，但看在现在众人情绪都不怎么好的份上，也不方便说出来了。
在爱丽儿病床前的这场会议很快就陷入了尾声，随着医生来给爱丽儿进行诊断，喂
她服下些许药物和食物之后，这名领袖就再次因为虚弱而陷入了沉睡。
之后，众人慢慢散去，除了由衷地祈祷这位领袖早日康复之外，就只剩下按照甜酒酪的说法，各自去执行自己的公务去了。
只不过在这之中，有一个人却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工作岗位。
毕竟，他所领导的间谍组织之前负责的都是进攻性的事物，而现在海泽省打了下来，众多的间谍和刺客都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再加上如今的人鱼军和魔王军进入一定程度的战略相持期，在没有稳定好海泽省内部的区域之前实在是不方便胡乱出击。
但是，这并不代表忌廉就没有事情干。在和其他人鱼之歌的成员分开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刚刚爱丽儿所说的那番话。
“和恶魔们……交易，是吗？”
乍一听到这个提议，忌廉和其他成员一样都会有一种自家会长又疯了的感觉。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那么多年来，自家会长每每“发疯”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和判断，又有哪次是完全错误的呢？
联合花妖精时，人们说会长疯了。
联合吸血鬼时，人们说会长疯了。
甚至在联合蓝湾帝国的长公主的时候，也有人说会长疯了。
可如果不疯狂，人鱼之歌就不可能扩张。
如果不疯狂，人鱼军也达不成现在的这种规模。
既然每个人都觉得会长肯定是疯了，那么仔细想想，会长为什么会疯了？为什么会突然间改变主意呢？
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会长的心中有了这样的一个主意。
而近期能够让会长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时机，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遇刺的那一天……只有在那一天，恶魔的暗杀行动展开，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会长的想法的话，那么肯定就只有那一时刻才有！
想到这里，忌廉立刻打了个响指。随后就走出这座市长官邸，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在沿着街道逛了一圈，采购了一捧漂亮的鲜花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向着巨洋城中的一栋看起来十分巍峨的建筑物走去。
那是这座城市中最大的医院，以往只为那些贵族和沉迷于医学研究的学生们开放。只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普通市民也能过来排队看病的场所。
当然，如果能够忽略这座建筑在战争中所遭受到的些许毁损的话，人们或许还是能够对它产生些许的恐惧的。
沿着医院的走廊来到了三层，顺着那被阳光洒满的通道，闻着空气中那略显冰冷的清新空气，忌廉来到一间特级看护病房前，在得到门口两名守卫的点头认同之后，他轻轻敲了敲门。
沉默片刻之后，忌廉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栋单独的特级看护病房，一切都显得十分的窗明几净，窗帘拉起来，隔绝着外面投射进来的光芒，但这丝毫没有让这里看起来显得太过阴暗的程度。
忌廉抱着手中的捧花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坐在床上，双眼望着旁边一块画着局试图的黑板的人。
“身体感觉怎么样？”
忌廉走过去，将手中的捧花插入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花瓶之中。
坐在床上的人看到是忌廉进来之后，呵呵笑了一声，目光也是再次回到那张局试图之上，说道——
“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忌廉点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说道：“会长醒了。”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人就像是随之颤抖了一下似的，随后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天可怜见……女士终于醒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
忌廉瞥了一眼床铺，说道：“你也别太自责了，毕竟当时会长坐在稍稍后面的位置。而你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甚至于，你还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双腿……”
百奇低下头，用自己仅剩下来的一只眼睛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被褥覆盖的地方是瘪下去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空荡荡，又是那么的怪异……
对此，百奇的眼神也是略微黯淡了下来。要说没有任何的悔恨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失去了身上的零件……人类可不是机器，缺少了什么就可以直接更换。联想到接下来的一辈子自己都会用这幅残废的身躯活着，百奇的心里也是稍稍有些复杂。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随着百奇的声音响起，门打开，外面进来了一名年轻的护士。护士看到忌廉在这里之后显得有些惊讶，随后就伸手指了指门外，似乎是示意自己需不需要在外面回避一下。
百奇倒是向着她招招手，笑着说道：“没关系，这位是忌廉将军，情报
机关的一把手。忌廉，你也认识一下，这位……呵呵，有些不好意思。”
护士看到百奇这么笑出声来之后，也是笑了笑，端着手中的药物走上前，说道：“忌廉将军，既然他不好意思说，那我就代他说了吧。我是百奇的未婚妻，我叫慕斯，还请您以后多多指教。”
忌廉微微一愣，随即望着百奇，眼神中略微带着些许的复杂，带着些许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小子啊，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未婚妻啊？你瞒得过我这个情报头子，是想干嘛？”
百奇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和慕斯从小就认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分开了好一阵子。后来人鱼军组建起来之后，我很偶然地在医疗组人员名单中看到了她的名字，问了之下才认识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慕斯也是笑了笑，说道：“忌廉将军，我知道您心里在担心什么。不过这点还请您放心，百奇曾经对我允诺，只有当他做出一番事业之后才会来娶我。但是现在看着他这幅样子，我也不想他能够有什么事业了，只要能够继续陪着他，照顾他，那就好了。”
看着慕斯的侧脸，百奇的脸上也是百感交集，淡淡地说道：“当日我重伤之后，慕斯不管我们的约定，主动要求来照顾我……她还说，想要……直接嫁给我，不嫌弃我已经变成了这么一个废人……说真的！忌廉，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就在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废人的时候……慕斯愿意接纳我……我真的……太开心了……”
以往，在忌廉眼中的百奇将军是一个遇事沉稳，总是能够解决各种各样问题的优秀将领。
可是现在看到他突然这样哭了出来，还是喜极而泣的样子，忌廉也是不由得有些被感染。
在体会了一下这种心情之后，一旁的慕斯却是再次说道：“别总是废人废人的说，而且你真的以为我嫁给你就是为了单纯的鼓励你，没有私心吗？你现在……呜呜……你现在可是人鱼军的大将军！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侯爵女士赏赐的那些奖励我也看到过了，那可是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花不完的钱……我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成为大将军的妻子……我也占了很大的好处了好不好！而且你只是没了腿和一只眼睛……你又不是不能思考，不能说话！以后你还是可以为人鱼军出力，还是可以指挥作战的呀！”
这位护士擦了擦眼泪，嘴角挂着笑，大声说道——
“所以……我不许你说你自己是废人！你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还能够带领我们击败魔王军，带领我们走向新世界呢！你不是废人……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你不准妄自菲薄，知道了吗！”
看着慕斯的模样，忌廉终于明白在这段时间内百奇的情绪为什么没有变得十分糟糕。
是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得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那可真的是比什么都能够振作心灵了吧……
当然啦，忌廉还是把慕斯这个护士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回去之后还是要让人详细调查一下这个护士的身份背景。如果是要嫁给人鱼军高级将领的话，那么哪怕是祖宗八代都要调查个遍。莉亚护士那种事情，可不能够再次发生了。
随后，慕斯似乎是知道在场的两个男人需要谈论一些什么事情似的，在迅速给百奇换好药之后，就带着拆下来的绷带和毛巾离开，结结实实地关上了门。
当门上传来咔哒一声锁住的声音之后，忌廉这才拍了一下大腿，笑道：“真的是个好女人啊，我是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可是——”
百奇接着道：“我知道你需要干什么，为了能够让人鱼军放心，这种事情我不会去阻拦或是介意。相反，能够让大家更加放心地祝福我们的话，我反而乐意提供一切有关她的信息。”
忌廉点点头，随后看了看百奇的身体状况之后，略显无奈地说道：“你现在状况还不错，只可惜我们的会长啊……她如今的情况却是包的像个面包一样，一碰就疼。尽管如此，她今天还是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过来看看你的状况，只是身体原因实在是遭受不住。”
百奇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谢谢女士的关心，我没有能够保护好女士，我本身就有责任。”
忌廉拍了一下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有关会长的事情。”
百奇显得有些奇怪：“有关女士？”
忌廉：“没错。你也知道，自从你苏醒之后，为了尽量保密，避免那些恶魔对你进行再次袭击，所以你在对外的宣布上是重伤垂危，迄今未苏醒。这件事我对于会长也是如此宣布的，知道你已经醒过来的人就只有少数几个人。所以，我们也没有时间对你进行详细地询问，更不是很清楚当时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故人来访
“现在，我就是想要详细知道一些现场的情况，那个女刺客究竟是谁？她对于会长又造成了什么影响？”
看着百奇一脸的困惑，忌廉也是将爱丽儿苏醒过来之后所说的那些“疯话”全都说了出来。
而等到忌廉说完之后，百奇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随即就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忌廉问道：“你明白什么？”
百奇说道：“女士是被那个刺客临终前的那一番话给提醒了。所以，她开始畅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吧。不得不说，女士的思路还真是厉害，即便是昏睡了一个多月，一觉醒来就能够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听着百奇这么一说，忌廉也是在耐心思考起来。沉思片刻之后，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爱丽儿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种思考所带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过令人惊讶！即便是忌廉现在已经略微想通，却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够达成！
“恶魔的自由意志？！”
惊讶之中，忌廉不由得惊呼出声。
而百奇见忌廉现在想明白了，也是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自由意志。根据现在我们和魔王军的交战情况看起来，我们多多少少算是摸透了那些恶魔们的指挥方式。”
“从总体的情况上来看，魔王倾向于将所有转化而来的恶魔都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只知道杀戮的屠夫。而这些没有思想的恶魔也就没有所谓的自由意志，魔王可以十分轻松地使用某种能力……比如说心灵控制或是什么魔法进行指挥，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但是，随着战局的扩大，单纯的没有思想的恶魔恐怕没有办法完成更加复杂的行动，只能简单地前进或是后退。毕竟就算是如臂使指，让手指去拧螺丝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起子。在这种情况下，魔王需要让恶魔中产生可以自由思考的将领恶魔，同时将一部分的指挥权交给这些将领恶魔，让他们能够在战场上更加方便地行动。”
“这种做法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每一名将领恶魔都能够通过实力碾压以前的人类，攻城掠地十分轻松。可是现在，这些将领恶魔所面对的却并不是上一次封魔战争时候的人类，而是我们这些由元素革（和谐）命的力量所组建起来的人鱼军。”
“魔王或许可以直接指挥将领恶魔，对他们直接下达命令，甚至直接控制他们的行为。但是魔王也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每一个将领恶魔，看他们今天干了什么，看他们什么时候吃饭睡觉，看他们上厕所，看他们洗澡，看他们没事和其他的将领恶魔吹牛打牌。所以，魔王应该拥有直接联系每一个将领恶魔的权限，但却并不会无时无刻地盯着所有恶魔。”
“而与此同时，将领恶魔或许也可以通过某种能力来直接联系魔王，从魔王处获得指示，但将领恶魔们之间却并不能够畅通无阻地进行交流，彼此的信息传递还是需要通过语言或是文字，并且使用类似传令兵的中间联络员来进行传达。”
“鉴于每个恶魔将领手中所掌控的恶魔数量应该是恒定的，他们所能够获取到的魔血数量也是有限的，这就导致如果贸贸然地行动很有可能导致自己遇袭，从而造成兵力减损的状况发生，从而让自己的地位在整个魔王军中下降。”
“这样的部队组成在面对人鱼军的时候，立刻就会陷入信息滞后，恶魔之间没有配合，甚至恶魔将领之间并不一定能够在友军遇袭时立刻前往支援的情况。现如今，恶魔们的体型、体能以及魔法能力都被我们人鱼军基本抹平，有些地方我们人鱼军还有优势，如果再不进行军队的改革，那么魔王军的处境绝对会比千年前的那场封魔大战还要可悲。”
“这，应该就是那句‘恶魔们将会获得自由意志’的原因吧。”
忌廉也是点头同意，呼出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前来担当刺客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恶魔想到这么恶毒的方法的。但是我觉得，除去后面那用来引爆雷暴魔法的句子之外，恶魔们的自由意志这句话并不单纯的是诱饵，很有可能是那些恶魔向我们下达的战书。”
百奇笑了笑：“从原本只知道听从行动而战斗的木偶恶魔，变成了每一个都能够拥有自由意志的凶残怪物，这乍听起来似乎变得更加糟糕了。说实话，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会觉得这种事情无比糟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能够想到和那些恶魔做生意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们的女士这唯一的一位了。”
忌廉略微呼出一口气，继续开始揣摩爱丽儿的想法，沉思片刻之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方便向其他人透露，毕竟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会长重病的时候胡言乱语所
说的疯话。我想先整理一下具体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行性之后，再向众人提出。嗯……首先，我们先来想想，如果我们真的和那些恶魔进行交易，那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百奇也是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我们将那些可悲的生物称之为‘恶魔’，这个称呼是我们人类定下的。就如同他们称自己为精灵军一样。那么同样的，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进行贸易，那么我们当然也可以不称呼他们为‘恶魔’。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甚至可以称呼他们一声‘战友’。”
忌廉耸了耸肩膀，笑道：“喂喂喂，你的想法也很疯狂嘛。”
百奇歪着脑袋，笑道：“这很不可以理解吗？据我所知，暴风帝国的那位王子，不是就被恶魔化了吗？但是最后，他不也是和我们站在一起对抗那名恶魔将领？”
一说到那位暴风王子，忌廉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承受住魔血的侵蚀，最后死了。”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忌廉重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但你说的没错，如果恶魔拥有了自由意志，那么其中自然就有可以进行交流的对象，从而拉拢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稍稍沉默片刻之后，忌廉再次说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恶魔进行交易的呢？”
对此，百奇倒是显得十分淡定，说道：“别忘了，成为恶魔之前，他们也是人。既然是人类，那么就有可以进行交易的内容。而且，他们的补给物资不是魔血吗？那种东西既然是精灵一族研制的，而且血族就继承了那种魔血，我们可以进行一下研发，看看是不是能够人为地创造出这种补给物资来。就好像我们创造出血糖块来让血族也成为我们的战友一样。”
听完百奇的这一番话，忌廉的心中的确是多了不少的信心。当下，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看来目前又到了我们情报部门行动的时候了。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对海泽省中的诸多恶魔隐居地进行扫荡的同时，尽量保持和他们的沟通，看看能不能找到拥有自由意志的恶魔进行交流。如果到时候真的能够成功一例的话，那我就有足够的把握说服大伙儿，尽可能地把那些命运悲惨的人重新拉拢回人类的阵营之中。”
“而且，如果我们可以真的把恶魔拉拢过来的话，那对于我们士兵的恐惧心理也会有很好的安抚作用。毕竟我们人类最害怕的莫过于未知，可如果有恶魔愿意投身我们的阵营，不管对方是真的愿意投身还是虚情假意，一旦这头恶魔出现在了我们的阵营之中，都将让我们的士兵们很大程度上破除对恶魔伪装成人类的恐惧感了吧！”
眼看着忌廉信心满满的模样，百奇现在也是显得十分高兴。
毕竟在自己的身体残疾之后，这是他能够再次为人鱼军做出贡献的时候。
可就在忌廉起身道别，想要离开之时，百奇却是突然想到了一点，连忙喊住了他——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需要注意！”
忌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名战友。
百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缓缓说道——
“虽然听起来，恶魔拥有了自由意志，就代表着我们也拥有了针对他们的力量。可是，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如果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群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恶魔，而是一群会自我思考，同时拥有强大能动性的恶魔的时候，那将会是多么的可怕……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谨记。”
渐渐地，忌廉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原本显得十分欢呼雀跃的表情现在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但这是不是在选择自己的敌人类型？
是要继续面对一大群只知道横冲直撞，除了体格强壮一点，会一点魔法的怪物们呢？
还是要面对一小群虽然可以策反，但却更加狡猾，更加危险，更加擅长使用智慧来作战的敌人？
这一点，恐怕也将会是忌廉接下来所需要思考的问题。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忌廉还不知道，现实情况还远远轮不到让他来思考这个问题的程度。
因为过不了多久，爱丽儿所要面对的选择，将会远远地比现在他所需要思考的选择，要困难的多。
————
1310年的3月，冰雪初融，一切都开始向着美好的春天迈进。
在这万物相生的季节里，似乎一切都在向着更加美好的情况进行改变。
但是事实证明，真正一切都在复苏的，也就仅仅只有那些花花草草而已。
年初定下来的针对整个海泽省内的恶魔据点进行剿灭的活动进行的并不顺利，原本以为那些被打散了的恶魔们会变成无
头苍蝇一样，绞杀起来很轻松，但结果却很遗憾，足足一个多月的进展之下成果戚戚，约等于没有。
根据前线士兵传来的战报，那些魔兽突然间变得精明了起来，各种行动开始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有些时候甚至连追踪都会险象环生，被那些魔兽反过来杀了几名士兵。
这样的状况让这场据点歼灭战的效果推进并不那么理想，再加上魔王军在这段期间并不是单纯地后撤，各种各样的调兵遣将的信息从各个交战区前线传来，可想而知，魔王军一定是在策划着下一场的反攻。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爱丽儿身上的伤势也算是好了不少。
那些绷带已经拆除，身体也稍稍恢复，可以拄着拐杖下床走动走动。可是时间一长还是会浑身疼痛，就像是千万根针在扎自己的身体一样。
这样的精神状态显然还是不能够整理日常的事物，爱丽儿现在所需要的依然是漫长的休息。不过，让她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头发终于重新长出来了一点，这让她照镜子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顶着个光脑门而崩溃。
这一天，外面屋顶和街道上的雪已经完全溶解，巨洋城内的一切都开始伴随着春天的来临开始回暖。
之前停止的商业活动现在再次开始运转，山南省作为后方大基地，不断地调配各种各样的物资前来支援海泽省，帮助这座农业大省尽快恢复活力。毕竟再过不久，春耕的时间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海泽省将会成为人鱼军不得不固守的据点。
爱丽儿呼出一口气，拄着拐杖，在女兵的搀扶下坐在了一张特制的轮椅上。随着女兵将她缓缓地推出房门，她首先去探望了一下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百奇，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随后又去拜访了一下其他几名受伤的将领，随后前往医院逛了一圈，和那些同样负伤的士兵们聊了聊天后，带着倦意，闭着眼睛，被带上元素车后返回市长官邸。
可就在她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随着元素车的颠簸慢慢摇晃的时候，整辆车却是突然间刹住，让她的身体也是不由得向前倾了一下。
这种事情很不寻常，只听到外面的警卫兵立刻敲了敲车门，说道：“女士，请不要下车，保持冷静。”
随着警卫兵的声音落下，外面也是同样传来了可可的说话声——
“让开！把她拉走！不准靠近这里！走！”
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让爱丽儿略微有些不舒服。
可是联想到自己不久前才刚刚遭遇刺杀，也难怪负责安保工作的可可现在如此紧张了吧。
等到外面的骚动略微减轻之后，元素车再次开始行驶起来。
爱丽儿也没有直接喊停，而是继续闭着眼睛，等待旅途的终点。
用不了多久，元素车缓缓停下，可可亲自拉开车门，将轮椅推到车旁，一脸担心地看着面前的爱丽儿，说道：“会长姐姐，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很累啊，现在立刻就去休息吧！”
爱丽儿笑笑，支撑着上了轮椅。在可可推着她回房间的路上，她略微有些不经意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可可呵呵笑了笑是，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个老太太冲到车前喊冤罢了。大家都知道会长姐姐你人美心善，所以最近很多人都会跑出来做这种事。说实话，不仅仅是你，就连我出门的时候偶尔都会碰到这种拦车喊冤的人。”
爱丽儿略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的治理……让这里的居民们那么不满吗？”
可可继续说道：“怎么可能？一切都是之前会长姐姐你在鹈鹕城时候做过的翻版。实在是因为我们刚刚打下巨洋城，到现在还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在恢复正轨的路上。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会有很多的矛盾，所以才会冒出那么多拦车的人。会长姐姐你应该也知道吧，如果有哪个领主表现的善良一点，那么出去走一圈就会到处有人拦车喊冤，要求主持公道。这种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改变，以后估计也不会变了吧。”
爱丽儿知道，自己也不应该管这种事情。毕竟自己可不是活在小说里，不可能遇到一个喊冤的就一定有惊天大冤等着自己去平反。更重要的是要让整个城市的运转尽快顺畅起来，这样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少，这才是解决的方法。
可就在她想要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的时候，后面却是急匆匆地走过来一名警卫兵，看到可可站在那边时略微犹豫了一下，不敢上前。
可可注意到身后的警卫兵，不由得皱眉道：“都说了会长姐姐最近不办事，有什么事情等会儿等我去了办公室之后来和我说！”
那名警卫兵略微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准备退下。
但爱丽儿却是呼出一口气，说道：“算了，我现在精神还可以，让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