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铁板加身
在华国，能称得上将军的至少也得是统领一军一万人的四品将军，而这批人恰也是华**队的中流砥柱。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百姓只要提到将军两个字，肯定都会竖起大拇指。将军两个字对于百姓而言，那就是战场厮杀的代名词。没有这些人冒死带头厮杀，不会有他们的安乐家园。
叶琛和秦小勤最先想到了将军，在他们看来，这个将军很有可能就是安南道战兵营里的，因为若血刀门想要携带陌刀安然出城，这个人必须能影响到安南道城防排查的松紧。另外，许京的死是这群人运送陌刀最大的变数，让血刀门不得不找上这位将军。而恰巧这位将军还和林烟烟有过节，准确的说应该是和林之江有过节。但是据叶琛在林伍那儿了解，林之江平时很少与外人接触，也没有仇人。
叶琛和秦小勤几人调查了七八天也没发现其他什么线索，那天晚上跑掉的几个血刀门的人也全然不知所踪。
林府庭院中，林伍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为了庆祝这件事，秦小勤还特意从督察司衙门跑了过来。叶琛、陈丙、秦小勤、林烟烟、亲兵队以及一众下人都在院子里笑嘻嘻的看着林伍，但是林伍时不时就得环顾一下众人，总觉得这群人眼里的笑意有点奇怪，就像是在看街头的杂耍。
这时，秦小勤叹气道：“现在案子卡在这了，阎王和兵工厂也没消息，前两天我联系了安南道战兵营里的律法队校尉齐高，让他协助秘密排查一下几位战兵将军，到现在也没有回复我。”
林伍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牛逼，将军说查就查，家常便饭一样。”
秦小勤笑道：“你忘了我们督察司的职责是什么了？监察文武百官，肃清敌国密探。”
林伍笑了笑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龙虎营王开泰王将军有一次和林将军比武，被林将军失手一巴掌拍在了脸上。自此，他俩就开始不对付了，导致我们龙甲军和龙武军每次的军武大赛都打得不可开交，大家伙都暗中叫着劲呢。”
秦小勤道：“应该不是王开泰王将军，这个人我还算了解，当年从战场上调回战兵营后，一直矜矜业业，除了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外，其余方面都还算中规中矩。而且，对于你们战兵而言，即使再有深仇大恨，也不可能殃及家人，毕竟都上过战场，大家也算同袍一场，在这点上我还是很相信华国战兵的。”
的确，对于华国战兵而言，一群血气方刚的人，再卑劣，他们也不屑于去背后搞小动作，有事正面谈，实在不行咱就打。
叶琛开口说道：“如果这些将军都没问题，难道是某个守城的校尉？”
秦小勤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前天我已经派人去城防营查了，应该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秦小勤站起了身，对着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改天再聊，我得回督察司衙门了，明天皇甫大人来，我得回去整理整理资料，不然他又要觉得我太闲了，又得调我回京畿道了。”
叶琛一脸疑惑，还是说道：“恭送秦大人。”
秦小勤一脸嫌弃：“滚，这客气太假了，以后叫我哥。”说完拔腿就走。
身后的陈丙道：“你两基情满满啊，琛子，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叶琛也是一脸嫌弃：“滚。”
吃过晚饭，叶琛独自一人来到林伍房间，开始追问起王开泰这个人，林伍一五一十的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叶琛。在林伍看来，除了比武那一巴掌，其他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即使是那一巴掌，那也不应该让王开泰有所动作，毕竟说到底那不是故意的，而且还是擂台比武。
叶琛临走之前又问道：“皇甫大人是？”
林伍答道：“皇甫冷，督察司司首，在华国，那是神一般的存在。除了大案、要案亲自过问，其余小案子从来不管不顾，都交由手下人做。而且到现在，就没有他办不了的案子，抓不到的人。在江湖上他有一个外号，叫冷面阎王。”
叶琛又困惑道：“大案、要案才过问？那他这次来我们安南道是为什么？难道这案子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面对这灵魂三问，林伍也有点迷糊了，是啊，为啥呢？林伍想了一会，啥也想不出来。笑着对叶琛说道：“这我整不明白，不过放心，有什么事秦小勤会通知我们的。不管怎么说，咱三儿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叶琛点了点头就往门外走，一下撞上迎面跑进来的人，只听见“哎呦”一声，再低头一看，林烟烟坐在地上正捂着头“哎呦哎呦”的叫着。
叶琛赶紧上前搀扶，嘴里还不住的说道：“对不起。”
林伍笑着站在一旁看热闹，林大小姐站起来看见他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几下小粉拳。
林伍委屈的说道：“又不是我撞得你，你打我干嘛啊？”
林烟烟气鼓鼓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看笑话的，人家叶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伍眼睛瞪得老大：“哟，大小姐，你这什么情况，还护上这小子了。”
叶琛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掉头就走。他还没有走出房门，就听到林烟烟在身后说道：“叶琛你什么意思，我一来你就走，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啊？”
叶琛这个郁闷啊，我本来就是要走的，要不是你来撞了一下，我现在都到房间躺下了。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笑道：“大小姐，我还有事情，你不是来找林伍的么，你们聊着，我先去忙了。”说完就出了门。
谁知道林烟烟竟然追了出来，拦在叶琛身前，一句话不说的就这么看着他。林伍则是倚在门框上悠闲地看着这出戏。
这下该叶琛犯糊涂了，这是啥意思？
林烟烟好久才开口道：“我刚刚去你房间找你，陈丙说你在这，我才过来的。”
叶琛更加疑惑了，平时两人没啥交集啊，林大小姐这又哪根筋搭错了。
林烟烟看他这个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你很怕我？”
叶琛两眼看向其他地方答道：“没，没啊。”
“还没？说话都结巴了。”林烟烟笑的更大声了。
这话让叶琛顿时脸红了，在月光的映衬下，英俊的脸
庞上像缀着两颗红苹果一样。倚在门框上的林伍诧异道：“哟哟哟，我们的叶琛脸红咯。”
叶琛白了他一眼，对着林烟烟说道：“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林烟烟看着他微微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玩啦？”
叶琛站在那感觉很难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没有和女生一次说过那么多话，哪怕是以前村子里的女生，都顶多就是打个招呼，问一句“你吃了么？”更别提被林烟烟堵在这调笑了。
林烟烟收起笑容，正经的说道：“好啦，不逗你了，我找你是想让你明天陪我去逛街好不好，林伯说我一个人不能出去，除非有你们和亲兵队一起才可以。”
叶琛答道：“大小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现在坏人还没有抓到，万一再出个好歹，我可承担不起。”
林烟烟邹起了眉头：“你怎么和林伯一样啊，老古板。你要是明天不陪我出去转转，我就自己偷偷溜出去，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看着我，不睡觉！”
这时，林伍发话了：“叶琛，你明天就带着陈丙和十人队，陪着烟烟出去走走吧，但不要走远。那些人事情败露，想来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叶琛一想，也确是那么回事，再蠢他们也不会这时动手，现在躲还来不及呢。
安南道虽说不是什么大地方，但街上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必其他各道差。林大小姐就像从没出过门一样，这边看看，那边摸一摸，见着自己喜欢的就买了下来。不一会儿，丫鬟手中的东西都重的提不动了。陈丙跟在后面说道：“琛子，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好，想买啥买啥。”
叶琛笑了笑说道：“我们也会有的。”
正当几人闲逛时，突然两道流光快速射向叶琛和陈丙。正当众人慌张之时，叶琛眼疾手快，立即推开林烟烟，然后又将陈丙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陈丙很不幸被一支箭矢射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亲兵队正立即带着众人将林烟烟和叶琛几人护在中间，抽刀戒备。
叶琛也不管后背上的箭矢，翻身推开众人，三两下就爬上了旁边的屋顶。但是当他上去后并没有发现有人，只看见屋顶上有两处被踩坏的瓦片。
叶琛对着卜三问道：“卜队长，看见人没有。”
卜三答道：“刚刚看见两个人影一闪而逝，没注意跑哪去了。”
叶琛观察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只好跳下屋顶。这才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中年汉子，腿上插着一支箭矢。叶琛立即上前扶起那汉子，关切的问道：“兄弟没事吧？”
那汉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叶琛的胸口，众人都被这个场景吓傻了。
陈丙立即扑了过来，可是迟了，那把匕首已经刺中了叶琛的胸口。随即众人听到的就是“噹”的一声，没错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正当陈丙等人错愕之时，卜三上来一脚踹开那个中年汉子，拔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中年汉子一脸迟疑，叶琛猥琐的笑道：“打架不行，还不准我塞块铁板啊！”
第十七章 战兵不坏
中年汉子听到叶琛的话，想死的心都有。
一旁的陈丙冲上来焦急地问道：“琛子，你有没有事？挺住啊，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郎中。”说着就要将叶琛抱起来。
叶琛笑着从怀里抽出一块铁板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陈丙一脸黑线，这是什么操作。
叶琛这时又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道：“来，丙子，摸摸这是啥。”
陈丙伸手摸了过去：“我去，琛子，你这还有块木板。”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都哈哈大笑。陈丙走到叶琛身后，将那支还插在叶琛后背木板上的箭矢给拔了出来，仔细看了看说道：“琛子，这箭要是射进去，估计得留下个窟窿。”
叶琛没好气的说道：“有没有点良心，就不能盼我点好啊”
陈丙嘿嘿笑道：“你命大着呢，没事。”
叶琛回头对着大家说道：“我们回林府吧，防止这帮人狗急跳墙。”
众人应了一声，戒备着往林府方向走去。
叶琛走到那个汉子旁边问道：“胆子不小，你也是血刀门的人？”
中年汉子看了眼叶琛没说话，自顾笑了起来。正当叶琛狐疑之际，中年汉子突然倒地，笑容中带着些许惨淡与不解，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叶琛赶紧蹲下托住他的脖子问道：“将军是谁？”
只听见中年汉子嘴中艰难地嘟囔道：“头儿说过会救我的，为什么……”话没说完就断气了。
卜三走过来撸起中年汉子的裤子，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叶琛，伤口呈黑紫色，箭上有毒。”
叶琛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情，对着卜三说道：“卜队长，麻烦你差人将他送去督察司衙门，我们将林大小姐送回林府也过去。”随后卜三派了三人将其抬走，向督察司衙门快步走去。
将林烟烟送至林府后，叶琛拉着陈丙也往督察司衙门走去，身后传来林烟烟的叫声：“叶琛，路上小心。”
督察司衙门，秦小勤看着地上躺着的汉子皱起了眉头。竟然在大白天动手，而且还是在集市上，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的话，对方是不会这么冒险的。然而又为什么刺杀叶琛和陈丙，这个问题从那中年汉子躺在督察司衙门时就一直困惑着秦小勤，按理说灭口的话，没有必要，因为叶琛和陈丙知道的线索还有好多人都知道，血刀门的人不可能一个个都灭了口。但是除了这个理由，秦小勤又实在找不出其他原因。
正当秦小勤迷惑之时，叶琛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看出什么没有？”
秦小勤答道：“中毒。”
叶琛说道：“除了中毒呢？”
秦小勤答道：“没了。”
叶琛又说道：“为什么是我和陈丙？”
秦小勤摊开双手答道：“是啊，为什么呢？”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说是灭口，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理由档次不够。
“扰乱视线！”这时，从督察司前厅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叶琛抬头看着他，来人七尺有余，四十多岁的样子，双手负后，皮肤白净，嘴唇和下巴上留着一圈简短胡须，让人看起来很是干练。他身穿墨蓝色锦衣大褂，脚蹬黑色长靴，镶着墨绿色玉石的腰带上还挂着一块乳白色的玉佩。
那人看着叶琛道：“你就是叶琛
吧？”
叶琛抱拳道：“在下叶琛，见过皇甫大人。”
来人正是皇甫冷，督察司的司首，让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皇甫冷见他认出了自己，好奇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我们之前见过？”
叶琛答道：“回大人，没有见过，我只是猜测。能在这督察司自由走动，还能直接参与案情讨论不受约束，再加上您的气质，我猜您就是督察司司首皇甫大人。”叶琛不声不响的拍了个马屁，没办法，谁让人家牛逼呢。
皇甫冷很是受用，点头道：“后生可畏啊！”
而一旁的秦小勤和陈丙则是低着头抽搐着，这十来天相处下来，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看叶琛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没由来的想笑。
皇甫冷继续道：“秦小勤已经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和我说了，我大致知道了怎么回事。这次你们遇到的血刀门杀手中，有一个脑门上有黑色胎记的人不能杀，据我们了解，他是血刀门一个分部头领，江湖人称老疤子，他可能知道血刀门真正的藏身之地。”
秦小勤抱拳低头闷声道：“大人，恕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地，甚至不确定他们还在不在城内。”
皇甫冷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怪你，我的消息还是影卫传给我的。”
叶琛刚想问影卫是谁，外面进来一个督察司百户，俯身抱拳道：“大人，战兵营律法队那边有消息了。”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了秦小勤。
秦小勤看完大惊失色，转身对着皇甫冷说道：“大人，安南道战兵营龙虎军将军王开泰可能有问题。”
叶琛惊道：“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随后秦小勤将信递给了皇甫冷，皇甫冷看完顺手给了叶琛。
据律法队齐高调查，王开泰亲兵在许京被杀的那个晚上，带着几个手下悄悄出了营，并且第二天鸡鸣之前才回营。另外，王开泰的儿子王伟舒让一个寡妇怀孕了，而这个寡妇的名字叫林燕燕，和林府的林烟烟同音不同字。律法队齐高认为，王开泰这个人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所以他很可能对那个寡妇下手。也正是因为这个面子问题，这几年龙虎军与龙甲军才一直不对付，暗中叫着劲儿。
秦小勤道：“我推断，王开泰通过某种途径联系上了黑蛇帮许京，准备让许京绑架林燕燕私下处理此事，防止家丑外扬。谁知许京的手下认错了人，阴差阳错的找上了林将军之女林烟烟，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从而影响了血刀门购买阎王的陌刀并运送出城的计划。”
叶琛也点头道：“这么说的话，王开泰很有可能就是许京死前在翠花楼里与手下说的将军，也就是我们找的那个能影响城门盘查松紧的人。那么许京死后，血刀门的人很有可能直接找上王开泰，双方互换条件，达成某种协议。王开泰安排他们出城，而血刀门答应收拾许京绑架林烟烟所留下的烂摊子，以免日后引火烧身，所以才有接下来一系列的事发生。”
皇甫冷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时不时露出欣赏的笑容。
安南道战兵营，林之江看着面前的律法队五品校尉齐高，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带兵去找王开泰，龙虎军向来与我们龙甲军不对付，现在贸然前往的话，很容易引起整个龙虎营的哗变。”原来，战兵营三品威武将军李海江外出办差，还有两日才能
回营，而律法队齐高又怕王开泰犯浑，只能求助最近的龙甲军将军林之江。
齐高之所以着急去找林之江，是因为齐高派人将信件送给秦小勤后，他的人又在龙虎军大营内发现了另外一股势力的踪迹，这波人手持陌刀，形迹可疑，再加上秦小勤之前告诉他的事，所以齐高害怕龙虎军出大问题。
正当齐高与林之江商量之际，营帐内缓缓走进一个人，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兵士前来汇报，甚至这人进来之前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齐高拔刀相向之时，从那人斗篷中飞出一块令牌，齐高一把接住看了一下，随即俯身抱拳道：“属下参见影七大人。”
林之江也是一愣，影卫他是知道的，一个象征着皇权的组织。他们每一个人都只是一个代号，只听令于当今皇帝陛下朱承远。既然影卫来到这，说明这件事并没有他们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影七开口道：“麻烦林将军带人暗中包围龙虎军大营，如若发现红色信号，就立即带人冲进去，如若一个时辰我未走出龙虎军大营，请立即派人通知督察司司首皇甫冷，他已到安南道督察司衙门，说不定现在正往这边赶来。”
林之江抱拳道：“影七大人放心。”
影七出了中军大营后，直奔两里外的龙虎军大营。他试图用一块象征皇权的影卫令牌挽回王开泰，避免他越陷越深，因为对于战兵而言，自身的荣誉是不容玷污的。何况他接触的血刀门还和战兵的抚恤金脱不开关系。
王开泰看着手中的影卫令牌，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知影七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影七先开罩在头上的黑色斗篷，对着王开泰说道：“你接触的血刀门联合某些官员，私吞边疆战死亡灵的抚恤金，这对于华**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夺同袍用命换来的东西，华国战兵人人得而诛之！”
王开泰被他的话震惊到了，他是从一名小兵凭借着自己的拼杀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中间经历的曲折，受过的伤只有他自己体会得到。他明白抚恤金对于战死的同袍意味着什么，这是唯一可以让家人子女生活下去的保障。这个保障，战兵兄弟们没有谁会昧着良心取走，也不会允许他人取走，因为说不定下一个接受抚恤金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他的初衷只是想让许京绑架个寡妇，然后由他安排秘密送走，并不会威胁她的生命甚至还会让她下半辈子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毕竟她怀的是他王家的子孙。可老天爷作怪，谁知许京会错意，抓错人，他只能将错就错，灭相关人的口！
两年前，他的儿子王伟舒酒后意外杀死一个休假的衙役，后来许京让人顶了罪讨好王开泰。而在华国，平白无故杀死普通百姓是要上断头台抵命的，更何况他的儿子是酒后蓄意杀人。从此，作为交换条件，王开泰为许京提供各种便利，许京也经常上供。你来我往，两人也就开始熟络起来，直到这次许京死后，王开泰才知道事情大了。
许久后，王开泰艰难的开口道：“抚恤金的事和我无关，是我辜负了陛下对我的信任，辜负了身上这身将军服。我带你去找那群运送陌刀的人，就在我亲兵营帐中。”
影七看着他说道：“来这之前，陛下对我说，华国战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至少这次陛下不会太失望。”再看王开泰早已老泪纵横。
第十八章 谁有我命好
对于皇帝朱承远来说，华国每一个四品以上的将军他都知道，甚至有的还很熟悉，因为这群人是在帮他守江山，守得亦是他想守得百姓。他坚信，能做到正四品的武将，身后都是为江山、为百姓厮杀的影子，又能坏到哪儿去呢？他常常和皇甫冷说，朕的这些文臣武将都是好样的，即使是那些犯了浑的，也是因为朕没有过早的察觉、提醒，是朕没有做好啊！皇甫冷每每听到皇帝陛下的这句话，都深感痛心，为什么明君之下的跳梁小丑总是更为张狂！
龙虎军将军王开泰对着大帐外的亲兵叫道：“你去通知王奎，集结亲兵队到亲兵营帐外等我。”那亲兵快速向远处跑去，不一会儿又折回主帅大帐外，躬身抱拳道：“回禀将军，刚刚有人看到王校尉带着四五十名亲兵营兄弟出了大营。”
影七看向王开泰道：“你安排的？”
王开泰苦着脸道：“影七大人，王奎虽说是我的亲兵校尉，但他这时出营真不是我安排的，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什么隐瞒的意义吗？”随即转向那名亲兵道：“你去让亲兵营的人统统来我的营帐外集合，就说是我下的命令，谁敢懒散不从，斩立决。”
那名亲兵没想到王将军这次竟然动了大怒，一点不敢耽误，立即跑了出去。片刻后，主帅营帐外，满满当当的站满了士兵，都是王开泰亲兵无疑。各个十人队的队正点名后，发现除了几个请假外出的，一个都不少。这也就意味着王开泰的亲兵校尉王奎带出去的四五十人不是亲兵营的人，但是却穿着亲兵营兄弟的衣服，因此守营的兄弟们才会这么上报。
这时，皇甫冷和叶琛在众龙虎军的“拥护”之下缓缓走了过来。与其说是拥护，其实就是营中兄弟不认识他们两个，但是人家又有督察司的腰牌，不敢动他俩，但是军营重地，没有确认身份的前提下是万万不敢随便放人的，，因此才会有这两难的选择。
王开泰是认识皇甫冷的，见他来了，而影七也在，他此时才知道，这次可能不仅仅是押送一批陌刀的事了，因为仅仅这件事是不足以让皇帝陛下青睐的两大组织同时现身的。相比之下，他自己身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不值一提。
王开泰对着众兵士一挥手，让他们退开。自己对着皇甫冷俯身一拜：“罪臣拜见皇甫大人。”
皇甫冷说道：“王开泰，你让陛下痛心了！”仅仅是这一句简单的话，便让在场的众人瞠目。一个四品武将让陛下痛心，这是多大的荣耀。可是除了皇甫冷和影七之外，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在大华八年，那时王开泰还是北疆铁骑的一军之将。安立国入侵我华国北疆，北疆铁骑奋勇抵抗。可是对于一个刚立国八年的国家来说，能分往一疆之兵的数量远远不及安立国的四十万飞骑之多。安立人和华国东疆的死敌青丘人、匈吉人一样都属游牧民族，多善马上齐射，这是他们游牧名族的与生俱来的优势。
对于当时刚成立的北疆六万铁骑
而言，安立国的四十万飞骑就像一座倾倒而来的大山，压得士兵们喘不过气来。当时的皇帝朱承远还正直壮年，一腔热血。为了提高士气，瞒着朝臣夜出皇城，独自带着影卫十三人前往北疆边军大营。正值此时，安立人又大举进攻，王开泰奉命率铁骑八千突袭敌军后方营地，用围魏救赵之际解北疆前线的燃眉之急。在当时谁都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只要安立人回援及时，王开泰的八千铁骑除了死战别无他法。可即便如此，王开泰还是慷慨赴死。谁知在敌军大营中，王开泰看见自己军中的皇帝朱承远，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看快传出，众将士士气高涨。奈何安立人回援非常之快，像穷凶极恶的猛兽般扑向这八千华国儿郎。面对十几倍的敌军，人人奋战向前，毫无退缩，因为他们知道，众人爱戴的皇帝陛下此时就在他们的身边，甘心与他们一起刀山火海，为这样的帝王卖命，值了！
朱承远率众人奋力厮杀，以七千铁骑的性命为代价，烧毁了敌军大营与粮草，而王开泰为了救皇帝朱承远胸口挨了两刀，腹部中了一箭。朱承远考虑他身体与年纪的问题，不宜再去战场拼命厮杀，隧调其去安南道战兵营做一军将军。当时圣旨传达之时还有一道口谕：“在哪都是为百姓、为国家效力，别让朕失望了。”
当时一句看似简单的鼓励，曾经让王开泰风光无线。而现在王开泰回想当时的那句话 “别让朕失望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看着众人说道：“我犯下的错，我会极力弥补，请众位大人再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事后我会以死谢罪。”
在简单听过王开泰解释一番后，皇甫冷和影七都没有拦着他，这时叶琛在皇甫冷的受意下说道：“各位，依我之见，血刀门的人很有可能此时已经要到城门口了。不管王将军的亲兵校尉王奎是被逼逃走还是自愿逃走，想带着他们出城应该是易如反掌，毕竟他们都穿着亲兵队的服饰。随便在守城士兵面前编个理由，我想都不会拦着他们。”
皇甫冷开口道：“但愿秦小勤能截住他们。”
叶琛这时才注意到，秦小勤很久之前就消失不在了，原来皇甫冷早有安排，不亏是才智过人的冷面阎王。
龙虎军大营门口，林之江带人守在那，看众人出来后也跟了上去。王开泰来到林之江面前抱歉道：“兄弟，事情完了我会给你个交代。”
林之江看也不看他说道：“事情的大概我听说了，既然本意不是绑架我的女儿，对你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气了。但是老王，作为一名战兵将军，你竟然能干出这些事来，真的不应该啊，不值啊！”
王开泰一脸懊悔，一直到城门之前，都没再说什么！
当众人到南城门之时，地上已经躺了不少的守城士兵。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而叶琛并没有在南城门口附近看到秦小勤的影子，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
弟，而且还救过自己的命。
影卫走到叶琛和皇甫冷的面前说道：“好几个兄弟脖颈上的伤口都不简单，一招毙命，伤口薄如发丝，对方应该有一个刀法超然的高手。”
叶琛瞪大眼睛道：“两位大人请再次稍后，我去找秦大人。”
皇甫冷看着他笑道：“放心吧，秦小勤要是那么容易死，早死八百回了。”
叶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答道：“我还是出城看看吧。”
皇甫冷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小心点，督察司的记号在城墙角上有一个，你记住后出城按记号寻找即可。”
影七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人，见皇甫冷说完，食指弯曲将第二关节放入嘴中轻轻吹了个哨，随即就有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那人装扮和影七差不多，见到影七笑着说了句：“七哥说话。”
影七看见他也笑了笑，说道：“这是影十二，皇甫大人应该见过。”皇甫冷点点头表示见过。
他又转头对着叶琛说道：“我看皇甫大人还蛮看中你的，你是督察司的什么人？”
叶琛没说话，皇甫冷答道：“现在还不是，不过快了。”
叶琛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但是自己即将进入战兵营，皇甫大人估计得失望了。影七说道：“没关系，我让十二跟着你，他对外界感知比常人灵敏数倍，带着他你不吃亏。”
叶琛赶紧抱拳道：“谢影七大人，谢影十二大人。”
影十二听了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七哥吩咐的事，横着我也要完成它。”
“横着？”叶琛不解的问道。
“哦，就是躺着。”影十二解释道。
“躺着？”叶琛更疑惑了。
影十二捂着脸说道：“主要说死不吉利！”
叶琛恍然大悟！
城外，叶琛和影十二尾随着秦小勤留下的记号一直找到了城南外的一处村庄里。这是一处废旧的村庄，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了。两人来到一处院墙外停了下来，看着墙上的剑痕，叶琛担心道：“这不像秦小勤的配刀所致，他的刀厚重，剑痕不应该这么细。而且这院墙是泥糊的，秦小勤刀法刚硬霸道，如果是他的话，这院墙应该已经不在了。”
影十二附和道：“没错，从痕迹看来，应该是一柄比较薄的剑，而且这个人出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应该是个高手，但愿你秦小勤没事吧。”
正当二人观察分析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院墙内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翻上围墙四处观察戒备。可是叶琛怎么也想不到，躺在地上的正是秦小勤，另外还有七八个穿着龙虎军亲兵服饰的人。秦小勤腹部插着一柄陌刀，浑身上下触及到的地方都是血迹，墨蓝色锦衣已基看不出衣服的形状。秦小勤双目微睁，当他看到来人是叶琛之时，微笑着嘟囔了一句：“草，谁有我命好。”
第十九章 冷面阎王怒了
院墙中的景象让叶琛和影十二皆是一惊，秦小勤的武功级别叶琛是知道的，不管是玩套路还是经验，作为督察司千户的秦小勤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否则冷面阎王是不可能对他一直推崇备至的。
两人跳下围墙，影十二站在秦小勤四周围戒备，叶琛则是立即蹲下扶住秦小勤的脖子小声问道：“秦小勤，怎么回事？” 说完还用食指放在秦小勤的鼻子上面感受了一下呼吸，秦小勤艰难的睁开双眼，两个眼皮还忍不住颤抖着，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没死呢。”
其实，叶琛和影十二是带了林之江百十号亲兵队一起来的，但是大部队行军太慢，叶琛又怕秦小勤出什么事情，因此和影十二策马现行一步，幸亏两人来的及时，否则估计再也听不到秦小勤说话了。
叶琛听他这么说，喜上眉梢，总归是活了下来。再仔细看看秦小勤，浑身上下有十几处刀伤，应该都是被刀划伤的，最重的一处伤口就是在小腹上，看着那柄插在秦小勤小腹上的陌刀，叶琛又为难了。以前在大虞山上学艺时，曾听先生说过，若身受重伤，利器还在体内，千万不能冒冒失失的拔掉利器。应先确认是否伤及血脉及脏腑，若没有那很好，及时处理伤口，消毒以防感染；若伤及，应马上止血并找专业的随军医官处理。
在边上一直戒备着的影十二开口道：“看这儿的情况，凶手应该还没有走远，我跟上去看看，你留下照顾他，后面的亲兵队应该马上就到了。”
叶琛应了一声道：“影十二大人，小心，对方很强。”
影十二笑道：“放心吧，我又不傻，打不过就跑呗。”
影十二走后，叶琛轻轻放下秦小勤，开始在院子内四处翻找，终于在废墟下找到一块木门板，他用长衫袖口仔细的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以免秦小勤的伤口被这些灰尘感染。
擦拭完毕，将木板放置在秦小勤边上，叶琛小心翼翼的将秦小勤平移至木板上。这不搬不知道，别看秦小勤不胖，体重着实不轻啊，这把叶琛累的够呛。
秦小勤龇牙咧嘴的躺在木板上，看着叶琛抱怨道：“你这下手轻点行不行，诚心不想让我活啊。”
叶琛见状道：“行，还能开玩笑，应该是死不了了。”
不一会儿，亲兵队到了，叶琛叫了几人进来将秦小勤抬回城立即医治。自己则是带着八个十人队往另外一个方向追去。
叶琛一行人又往南跑了十里路左右，终于在一处树林中见到了影十二。他正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什么，见叶琛一行人跟上来后，起身说道：“这伙人至少押着十几辆平板车，而且根据地上的车辙印来看，车上的东西应该比较重。”
叶琛说道：“应该就是我们之前查到的陌刀。”
影十二惊讶道：“陌刀？是西疆虎卫和东疆枪兵用的陌刀？”
叶琛答道：“不是，之前听秦小勤说过关于这陌刀的事，据他描述，这批陌刀应该比我国的制式陌刀要重一些，而且长度也相对长一些。”
影十二点头继续道：“我追踪到这后，对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而且地上也
没有车辙的痕迹，这是最让我理解不了的。”
叶琛道：“影十二大人，会不会是您追错了路或者方向。”
“不会。”影十二坚定的说道，“论武艺我不敢说自己多厉害，但是要论寻迹追踪，整个京畿道，我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时，叶琛也想起了影七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我让十二跟着你，他对外界感知比常人灵敏数倍，带着他你不吃亏。”
一群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关键是对方至少还押着十几车的重物，即使人飞了，可这车不能飞吧。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叶琛后面的一名亲兵说道：“难不成这群人会飞天遁地？”
两人听了这句话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起朝着那名亲兵竖了个大拇指，这反倒让那名亲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嘛呀这是？
影十二和叶琛两人分别带一拨人往四周散开，开始在地上寻线索，希望能发现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叶琛坚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世上，除非你不做，只要做了必定留下痕迹，即使掩盖也没用，因为掩盖的本身就是一种痕迹。
一炷香之后，一名亲兵队正大叫道：“叶兄弟，你来看看这边的痕迹。”
叶琛和影十二同时跑了过去，只见那名亲兵缓缓地拨开地上用于掩盖的树叶，果然在树叶覆盖的地面上，看到了两条清晰的车辙印。随即叶琛吩咐众人轻轻的扒开周围的树叶，果不其然，又发现了二十几道车辙印。但是当众人顺着印记往前走了半里路后，车辙印记又断掉了。叶琛在周围徘徊了一会，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终于在一处小山坡处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叶琛翻开那用于伪装的杂草丛，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三人宽的洞口，从外往里看，一片漆黑。随即众人点起火折子，几个亲兵制作了几只简单的火把，虽然燃烧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但也够用了。
影十二和叶琛带走在最前面，带着一个十人队下了洞口，其他人在外面戒备。越往里走，洞内空间越大，而且地上还有好多稻草，明显是人睡在上面后留下的痕迹。
影十二开口道：“看这架势，这洞内的人在这生活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人数众多。”
叶琛点了点头道：“影十二大人，能否看出其他的痕迹？”
影十二指着一处石头下面说道：“这里有大箱子压过的痕迹，而且时间应该不短了。根据印记深浅来看的话，很有可能和我们发现的平板车上的重物一样，都很重实。”
叶琛说道：“这么说的话，意味着陌刀不只这一批，这帮血刀门的人私造那么多陌刀究竟想干什么？”叶琛环顾四周，除了垫在地上的稻草，还有箱子和车辙印，其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在他们进来前，血刀门的人用障眼法骗了影十二近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一炷香的时间正好是他们转移武器的时间，有一点叶琛猜对了，血刀门确实私造了很多陌刀，但不仅仅就是陌刀，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武器，完全可以装备一千人之多。
不多时，影十二在洞内的一处阴暗角发现了许多的粉状干泥巴，
随即叫来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堵在另外一个洞口的石头推开一人宽的缝。原来那些粉状干土是外力推石头抵在洞口时，石头与洞口上方碰撞研磨留下的。叶琛和影十二沿着另外一个洞口一直向西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看见亮光，正当两人高兴之时，突然从亮光出射过来一支箭矢，影十二眼疾手快，将手中长刀横刀格挡，噹的一声竟然挡住了飞速射来的箭。叶琛拔腿就向前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洞口的那只弩，往回一拽，一个蒙面汉子被他给拽了下来。那汉子左手持刀刺向叶琛，被叶琛一个肘击干到在地，那人还想起身反抗，被叶琛身后的亲兵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
叶琛和另外一名亲兵队正小心翼翼的往洞口摸了过去，这时秦小勤在后面说道：“洞口还有人，小心。”
那亲兵队正听了这话，立即朝身后小声说了句：“连弩齐射。”说完就拉着叶琛蹲了下来。
只见后面上来四个亲兵，前排两人蹲下，后排两人站着，四人同时瞄准洞口将手中的四连发弩箭射空。此时，队正又下了一道令：“换弩连射。”后面的亲兵将自己腰间的连弩摘下递给前面的同袍，同时拿回前面兄弟的空弩继续填装弩箭。叶琛看了为之震叹，没有一年半载持续的训练，这群人是做不到这么默契的，令行禁止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能做到的却很少，更何况配合还那么默契。
两轮连射后，叶琛一个箭步冲出了洞，他本以为洞外会有十几个人把守着，谁知出了洞才知道，总共就三人，现在还都躺在了地上，个个身中数箭，一命呜呼。
叶琛和影十二也管不了那么多，沿着车辙印和脚印往远处追，身后也仅仅跟了一个十人队。
安南道南城门口，皇甫冷和影七还在挨个检查着尸体，希望能从这些血刀门的身上发现一些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行。
此时，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现场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百姓们道听途说，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有人说是敌国入侵，守城士兵和安南道战兵奋勇厮杀才将敌人赶出了城门。
皇甫冷听着这些离谱的言语，自顾笑了笑。而一旁的影七则是皱了皱眉头，因为做了八年影卫，经常在安华宫暗处守护，时常会听到朝臣与陛下议论国事，虽然他不懂军国大事，但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敌人想打进大华是有多么的困难。且不说各卫战兵营，单单就是华国四疆虎狼之师，现如今又是哪一个周边国家可以媲美的。
皇甫冷好似看出了他的不喜，安慰道：“影七，听多了就习惯了。百姓的茶余饭后不也说明了华国的安定么，不用放心上。”
影七悻然一笑，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这时，一个眼尖的士兵大叫道：“大人，他们回来了。”
皇甫冷和影七赶紧迎了出去，当看到几个亲兵手中抬着的木板之时，皇甫冷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待众人将木板抬至近处，看着身上还差着一把陌刀的秦小勤，皇甫冷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吼道：“是谁干的？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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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个都不能少
众所周知，督察司司首皇甫冷是出了名的护短。如今他看到自己的爱将被伤成这样，怎能不怒发冲冠。
一旁的影七看到秦小勤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板上，再加上皇甫冷的冲天怒气，他还以为秦小勤这颗新星陨落了呢，不禁为他感到惋惜，上前扶住皇甫冷的肩膀说道：“皇甫大人，节哀。”
而带队回来的两个亲兵十人队的队正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秦小勤秦大人只是晕厥过去了，没有死啊。其中一个亲兵立即跳下马对着皇甫冷抱拳道：“皇甫大人，秦大人他只是晕厥过去了，虽然伤的很重，但是还有气儿。”
皇甫冷听到这话，幽怨的看了一眼那个亲兵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随即上前查看秦小勤伤口，拿出随身携带的御赐金疮药给秦小勤先行敷上，又安排人通知随军医官。但是皇甫冷还是不放心他，又让督察司的人去寻找城中医术最好的郎中一起前来医治。
而此时的影七好像没事人一样，看天看地看风景，就好像那句“节哀”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皇甫冷安排好秦小勤后，走到影七面前说道：“秦小勤什么能力我是知道的，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是不会贸然动手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除非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不得不上前阻止，又或者他跟踪凶手时被对方给发现了。”
影七微微侧目，说道：“你是说这波人中有比秦小勤厉害不止一星半点的人物。”
皇甫冷点点头道：“又或者他在阻止着什么。”
影七开口道：“你在城内继续调查吧，我出城看看去。”
皇甫冷说：“我随你一起去，一会安南道道承、道府该来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些应付的场面。”说完带头往城门外走去，影七只好无奈跟上。
叶琛和影十二带着一个十人队顺着血刀门的踪迹苦苦追寻，终于在绵延不绝的祁山山脚下发现了他们的踪影。
当叶琛准备进山搜寻之时，影十二拦在了叶琛的身前说道：“你就到这吧，回去皇甫大人和我七哥。既然血刀门的人进了这祁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在这里有老巢，也可能会有成百上千的私兵藏身于此，这种侦查的事我们影卫比较擅长，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叶琛看着他毫不退缩：“秦小勤重伤，现在能不能活我还不知道。曾经也是这帮人差点杀了我，是秦小勤救了我，在我心中，早已把他看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了。试问兄弟被他人欺辱，你能忍得了吗？”说完叶琛的眼睛都红的冒火。
影十二听他说完深有感触，曾经他为了打探消息，不小心被人发现。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被人家差点活生生打死。是影七带着影八和影九深入虎穴，不顾自身安危，一夜之间杀了十六个悍匪为其报酬，为此他们兄弟几人还被皇帝朱承远罚抄经文二十遍。对于他们几个来说，这二三十年只知道刀怎么才能握得紧，可是要提笔抄写经文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看着叶
琛红着的双眼，影七说道：“如果在山中找到了他们所在，立即派人出来通知我们，你原地等待大军支援，切莫不可冒险。”
叶琛笑道：“放心吧，即使被发现，他们也不一定能抓住我，毕竟我在大虞山里不折不扣的生活了两年多。”说完带上十人队就往山里面走去。
进山让叶琛不禁感触颇深，他想起了两年多之前第一次登上大虞山遇到吴先生的场景，看这一草一木，虽不似大虞山那般茂密，但依稀能看到大虞山的影子。叶琛快速在前方走着，在山中行走叶琛如履平地。反观身后的十人队，除了队正，其他人速度明显没有他这么快，步伐也没有他这么轻盈。
两年多之前，蓝衣老道吴靳松为了锻炼他俩，每天早晨就让他俩小跑上山，一路还不能停。为此，他和陈丙没少抱怨吴老道，陈丙一度认为这吴老道是在捉弄他俩。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俩人渐渐地发现身体微妙的变化，反应更加灵敏，体力的增长也不是一星半点。
跟在叶琛身后的亲兵队队正皱虎，是安南道沭淮县小河村人，别看他只有二十七八岁，实则已经吃了五六年的军营大锅饭，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老兵油子。
叶琛见皱虎还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禁笑道：“邹队正，体格可以啊！”
邹虎笑道：“叫我邹虎或者虎子都行，既然有缘能在一起作战，那就是同袍，同袍之间哪有那么客气的。”邹虎看着叶琛继续道：“战场上若是体力不行，那不就相当于打着灯笼上厕所嘛！”
叶琛：“这是……”
邹虎解释道：“找死啊！”
叶琛被逗得不行，刚刚还蛮紧张的，毕竟对于叶琛来说，还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作战，也没见过什么过于血腥的厮杀场面，被邹虎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感觉立马消失了一半。
邹虎看出了叶琛的掣肘，问道：“兄弟，你是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叶琛答道：“我刚从我们村出来还不到一个月，以前只种过地，和我一起出来的还有个兄弟叫陈丙，下次介绍你们认识，他也和你一样！幽默！”
邹虎点了点头道：“你跟在我后面吧，我的体力应该不比你差，而且我更有经验，这样可以降低我们的风险。”
叶琛答道：“好的，听你的。”
往前行进了大概半个时辰，叶琛几人终于再次发现了血刀门的踪迹，同时大家也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着周围的风吹草东。
忽然叶琛拉着邹虎蹲下，小声对邹虎说道：“前方十丈处有一人。”
邹虎立即向后面九个亲兵兄弟做了个停止前行、原地隐蔽的手势，然后转头对着叶琛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你这警惕性一点也不比我们龙甲军的斥候差，牛！”
叶琛看向前方没有说话，邹虎又开口道：“接下来我们不能这样继续前行了，需要派个人在前方四五十丈远的地方先行开道，否则我们万一被发现了很有肯能全军覆没。”
叶琛点
头道：“你有经验，听你的，但是这个人怎么解决？”叶琛指了指前方十丈远草丛中趴着的人。
邹虎笑着看了看叶琛，说道：“看我的！”随即回头对着亲兵队做了一组手势，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去解决前方暗桩，其他人警戒。” 然后猫着腰就摸了过去。叶琛看着邹虎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又看到其余九人同时猫腰上前，拿出随身携带的四连弩警戒着四周，不禁对军营生活又憧憬了几分。
邹虎猫着腰缓缓地接近那个暗桩，近身大概两丈远的地方趴下身子继续匍匐前进。叶琛在后面看到这个情形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虽然他可以在山中如履平地，但是论到行军斥候的本领，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雏儿。
不一会邹虎已经摸到了那人的后面，只见他缓缓躬起身子，用力向前一跳，正好整个人都趴在了那个暗桩的身上，立即用匕首抵住那个暗桩的脖子问道：“你们这有多少人，暗桩都在哪？”
邹虎一边问一边朝着叶琛几人招收示意危险解除，叶琛和众人也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看着眼前的这个瑟瑟发抖的暗桩，众人都稍微舒了口气。但是仍然有两个亲兵用着连弩对着他，防止他逃跑或者叫喊能在第一时间将他制服，将众人的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那个暗桩支支吾吾的答道：“大，大概四百人。”
语不惊人死不休，四百人对十一人，叶琛和众人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虽然叶琛和邹虎做好了以少对多的准备，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差距竟然那么大，十一对四百，三十几倍的差距，不等援军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众人再能打，也不可能杀的了那么多人。
叶琛继续追问道：“大营安插在哪？还有其他暗桩在哪？”
那人战战兢兢的答道：“人都在这东边，离这大概两里路那么远。”
邹虎“啪”的一声拍了那人脑袋一下怒道：“暗桩呢？说点话怎么那么费劲呢？”这一拍不要紧，着实把周围的兄弟吓得不轻，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都看下邹虎和叶琛这边。
那暗桩苦着脸说道：“暗桩五十丈设置一个，半天换一次岗，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求大人饶我一命吧。”
邹虎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叶琛和兄弟们带头先行向前方摸索了过去，自己则是留在队伍后方没动。
等叶琛再次回头之时，他已经看不到原先趴在地上的人了，只能远远的瞅见邹虎在原地掩盖着什么，刚刚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眼之间就因为大家的阵营不同而丢了性命，心中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这时邹虎跟了上来，看出他的异样，说道：“如果我不解决他，很有可能我们这一众兄弟都会因他而丧命。”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兄弟继续对着叶琛说道：“这些兄弟既然跟着我们出来了，我们就有责任将他们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一个都不能少！兄弟，以后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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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激战
一个都不能少，叶琛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刚刚还在说话的大活人，转瞬之间就烟消云散，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
邹虎留下一人原地警戒，其余几人继续向前摸索。邹虎在草丛中已经清除了四个暗桩，刚刚清除的那个差点叫出声来，吓得叶琛等人一身冷汗。在这深山老林中稍微喊叫一声就能传的很远，如果把敌人的大队人马给招来了，今天哥几个真的就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每清除一个暗桩就留下一个亲兵原地警戒，这样就能降低被敌人提前发现的风险，因为如果敌人过来查岗，至少亲兵有很大的机会反杀敌人或者逃跑向同袍报信。
叶琛突然停了下来，这一停不要紧，反倒是让邹虎和亲兵队的兄弟们跟着紧张起来，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没事乱吓人啊！叶琛看着邹虎说道：“邹虎，刚刚这些个暗桩你有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邹虎纳闷道：“没有啊。”
叶琛道：“你有没有注意他们的服饰有什么不一样？”
邹虎似有所思的答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是统一的灰色服饰，其他没注意。”
叶琛笑道：“对，就是服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邹虎急了：“兄弟，咱能不卖关子么，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叶琛小声音道：“服饰统一意味着对方至少是个有序的组织，再加上对方每五十丈设置的暗桩，我猜测这股势力不是一般的组织，你想，什么人会每五十丈设置一个暗桩。”
邹虎道：“据我了解，一般的组织或者帮派做事顶多放一两个暗哨，像这样有序的暗哨、统一的服装只有……敌国密探和军队中才有！”说完邹虎自己都被惊到了，再看周围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叶琛抱拳看向大家说道：“今天大家跟我到这冒险，我叶琛谢谢大家，按道理我们应该先行回去禀报皇甫大人再行定夺。”叶琛环顾四周继续说道：“但是，今天我不能走，因为我的兄弟秦小勤被他们折磨的就剩一口气了，现在生死不明，这个仇我得亲手去报。我拜托大家一件事情，现在立即掉头出山，可能路上还是会遇到敌人，但是无论如何也得出去通知皇甫大人和安南道战兵营前来围剿。这样数量庞大的敌人一旦放跑，吃亏的是我们华国百姓。作为军人，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做这件事情，拜托大家了。”
邹虎上前按下他的拳头说道：“你的心意我们大伙都懂，但是这件事情应该是我们军人的事，你回去最合适。”
叶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一个月之前，经安南道战兵营龙甲军将军林之江允许，我已加入了龙甲军，你不信可以去问龙甲军亲兵校尉林伍。”
邹虎疑惑道：“之前听林将军提过一嘴，说我们龙甲军又加了两个新人，只不过现在还在外执勤没有回来，大伙还都疑问是谁那么牛逼，还没进过大营就开始执勤了。”
这回叶琛迷糊了：“我这算是出了名么？”
邹虎忽然笑着锤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是的。但是即便这样，还是你回去禀报情况合适。”
叶琛和邹虎谁都说服不了谁，两人一时间僵持住了。这时，一个前方探路的亲兵快步跑了过来，对着叶琛和邹虎抱拳说道：“有人来了，大概七八个人，手中有长刀，最重要的是他们腰间和我们一样，都挂着连弩。”
邹虎开始担心起来，毕竟一路过来拔掉了四五个暗桩，如果这些人是来查岗或者换班的话，那自己这些兄弟就麻烦了，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叶琛开口问道：“能不能将他们一举歼灭，你的人你了解，有没有这个实力？”
邹虎陷入沉思，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我们一共是十一个人，之前拔掉暗桩五个，分派出去五人，还剩六人。仅仅凭借我们六人想一声不响的干掉这七八人很困难，而且对方还有连弩。”
邹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继续说道：“除非我们凭借手中的连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叶琛郑重的说道：“这样，我们就地埋伏，等他们走进了，各位连弩齐射，分别进攻不同的敌人，或许可以灭掉他们。”
邹虎随即吩咐道：“弟兄们，就地埋伏，你们四人自行分配，每人两个目标，我和叶琛在两侧随时策应大家。”
众人点头，然后各自找好掩护，静静的等待敌人的到来。
当众人埋伏好后，叶琛跑到前方一颗大树下，猛地往上一蹿，左手抓住一根枝干用力向上一提，跟上双脚不断的向上爬，一眨眼的功夫叶琛已经蹲在了大树枝丫上。邹虎也找了课树怕了上去，和叶琛一左一右遥相呼应。
不一会，七八个人手提长刀，边走边聊，丝毫没有察觉前方的异动。邹虎等他们距离两丈远时，邹虎慢慢的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准备。叶琛也将刀提起，做好随时跳下去近身厮杀的准备。带他们进入包围圈后，邹虎放下右手，同时叫道：“射！”
亲兵队几人立即用自己手中的连弩对准敌人点射，华国的连弩是四连弩，一次只能四次连发。几人按照之前分配好目标，两支连弩射一人，不管有没有射到，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自己手中的连弩射空。
这群身穿灰色作战服的敌人，并没有想到在大本营驻扎的周围还有人埋伏，一点防备都没有，当场就有五人被撂翻在地。还有两人见状，立即拔腿就往回跑，叶琛快速从树干上跳了下去，正好落在了一个汉子的肩膀上，顺势挥起手中长刀在汉子的脖颈处一抹。而另外一个汉子正要大喊“有官兵”，只是声音还没叫出来，已经被邹虎用手一下捂住了嘴巴，左右手同时朝着不同方向用力一拧，那个汉子带着满脸惊恐的神情缓缓倒了下去，再也叫不出声。同时，四个亲兵已经抽刀砍向一开始就被四连弩击倒的敌人，有的人虽然被击倒了，但是还在痛苦地哀嚎着，为了防止敌人再叫出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有一个选择，补刀！虽说在战场上，好多士兵与将领都不屑于做补刀这种事，也没有这个习惯，但是这次不一样，敌众我寡，悬殊太大，稍有不慎，他们将万劫不复。
叶琛和邹虎一个一个的翻看尸体，挨个确认敌人是否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叶琛看向
邹虎道：“过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发现同伴不见了，肯定会到处寻找。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出去报信，留在这也没用。”
邹虎附和道：“没错，撤吧。”
可是两人说完都没有移动自己的腿，良久，相视一笑。邹虎对着自己一个手下吩咐道：“二娃，你带弟兄们赶紧回去报信，迟了就走不了了。”
那个叫二娃的并没有走，红着眼睛说道：“队正，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邹虎上前就是一脚，二娃一屁股被踹到在地，他也不恼，拍拍屁股爬起来说道：“队正，我留下，你带着兄弟们先走，等找到龙甲军再来救我就行了。”
邹虎又想上前踹他，叶琛将他一把拦住，然后转头对着大伙儿说道：“都是大老爷们，别墨迹了，听你们队正的，我留下和他一起。”
见二娃还是不为所动，叶琛随即将长刀横在他的脖子上，瞪着眼睛说道：“赶紧滚，再不走谁他妈都走不了！”
一旁的邹虎也厉声喝道：“快滚，这是军令，临阵不从主将军令着，按大华律法，斩立决。”
二娃被两人弄得没有办法，说道：“队正，你们两个小心，我一定带着大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邹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几个亲兵不情不愿的跟在二娃的身后，三步一回头。邹虎见状，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朝着他们丢了过去，众人这才飞快的往回跑去。
见众人走后，叶琛慢吞吞的在邹虎边上做了下来，看着邹虎整理着兄弟们走之前留下的四把连弩。他捡起一把连弩问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邹虎知道他还没用过这家伙，便开始悉心教授叶琛如何使用连弩，按压箭矢，推开保险，瞄准敌人，快速射击。叶琛把玩着手中的连弩问道：“这谁发明的，真是巧夺天工啊，牛！”
邹虎笑道：“以前听林将军提过，好像是兵部下属的一个炼造司设计出来的，因为这种连弩大大提高了军队作战能力，陛下还亲自下旨，重赏炼造司里每一个参与设计的匠人。”
叶琛点点头，对手中的连弩爱不释手。邹虎拿起自己装好箭矢的连弩递给叶琛说道：“试试手，别一会打起来的时候不适应。”
叶琛站起来端着连弩对准二十丈远的一处大树枝干，按邹虎教的方法连续射了三箭，可是没有一箭射中树干，箭矢都落在离那树干两三丈的地方。邹虎见状笑道：“这连弩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只能用于近战，射程大概十五丈左右。两军对垒，远距离是弓箭手抛射，敌人到了近处才会使用这种连弩。”
叶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捡起射出去的箭矢重新装好后，选择一处十丈远的大树瞄准射击，只听几声沉闷的声响，四支短箭全部钉入树干内。
邹虎惊叹道：“兄弟可以啊，第一次使用就有这等准头，兄弟佩服。”叶琛竟然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即将自己面前两把连弩分别按压好箭矢，悬挂在腰侧。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相视一笑，朝着敌人大营驻扎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二十二章 兄弟
祁山山脉连接京畿道和辽东道，中间穿过安南道。大山绵延起伏，峰峦叠嶂。远处看去，一座座山峰傲骨嶙峋，突入云霄，峰顶云雾缭绕，就像给祁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宛如梦中仙境。
在祁山半山腰一个山坳处，叶琛和邹虎正趴在一处岩石后面，看着这向下凹陷的地势，凹处中间有一块大而平整的空地，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里应是被人为平整过。看着那一排排的帐篷，足有四五十顶之多，帐篷四周还挂着许许多多的衣服晾晒。周围也设置了不少的土灶，还有数不清的铁盆木桶。在帐篷的四周还不断的有人巡逻，五人一队，步伐整齐，着装统一，俨然就是个小型军队。
叶琛和邹虎着实被这一番景象给震惊到了，看这个架势，这群人在这里生活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叶琛指着远处用黑布盖住的地方小声说道：“你看那黑布遮盖的地方，应该就是从城内偷运出来的武器。”
邹虎道：“这里防守严密，我们根本就没有进去的机会。”
叶琛则微微一笑，说道：“机会有，只不过得等一会。”说完，叶琛就带着邹虎绕着山坡边慢慢地移到了黑布遮掩处的上方。两人趴在草丛里向下俯视，因为视角的原因，他们可以轻松查看下面所有的情况，而在下面的巡逻队无论怎么向上看，也看不到他们俩。
叶琛和邹虎趴在草丛中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从对面山坡上跑下去两个汉子，直奔山坳中间一顶最大的帐篷。片刻后，从那顶帐篷跑出来四五个人，看起来极为壮实。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不停地向周围叫唤着，眨眼间，从其他帐篷内陆陆续续涌出了近三四百人之多。那些人在中年汉子的带领下，个个手提陌刀，向刚刚叶琛他们摸过来的方向跑去。
叶琛见此情景，看着邹虎笑道：“机会来了，我一会悄悄摸下去看看黑布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帮我警戒。”
邹虎焦急地说道：“这次听我的，我下去，你眼尖，在上面观察比我合适。”
叶琛也不多说什么，目送着邹虎慢慢的爬了下去。邹虎刚到黑布边上，就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仔细辨别后，他确认那是某种东西与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叶琛，只见叶琛不停冲他招手，示意他右边有课大树，可藏身。
待巡逻队走后，邹虎又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同时向身后的叶琛竖起一个大拇指。邹虎慢慢掀开那黑布的一角，下面露出了一个个整齐摆放的黄褐色大木箱。因为木箱堆积的比较高，邹虎想掀开底层的箱盖是不可能，只能整个人都钻到黑布当中去撬开最上面一个木箱子。山坡上的叶琛看着黑布里的邹虎，突然有点想笑。
正当黑布里的邹虎打开木箱之时，一个手持陌刀的血刀门门徒慢慢走了过来，他侧着头看着前方翩翩起舞的黑布，一脸不可置信。那门徒咽了咽口水，紧了紧手中的刀，缓步朝着邹虎那边走去。
叶琛见状，心想不好，这么等下去非得被发现不可，但是现在又没办法及时通知邹虎。在犹豫不决之时，叶琛左手碰到了手中的四连弩
，心中大喜。他立即从腰侧摘下连弩，瞄准那血刀门的门徒，打开保险，“嗖嗖”两声，弩箭射了出去。
谁知两只弩箭射偏了一支，还有一支“噹”的一声撞在了人家的陌刀上。邹虎听到外面的动静暗叫不好，肯定被发现了，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琛想死的心都有，因为第一支弩箭射偏了后，他稍加瞄准又紧跟着射了一箭。这一箭更过分，直接打在了人家的陌刀之上。
那个手持陌刀的汉子也是一脸懵逼，两支弩箭他都看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躲避，弩箭已经落在了地上，此时的他也不知道是喜是忧。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头朝着身后大叫道：“有人袭营！”
转瞬间就从旁边营帐中窜出来几个人同样手持陌刀的汉子，应该都是血刀门的人。邹虎见状就要上前厮杀，叶琛在他身后大叫道：“快跑，他们人多。”
邹虎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看叶琛，顺手从身边的木箱子里抓了个东西掉头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血刀门的门徒穷追不舍。时不时两人还要躲避身后射过来的弩箭，邹虎大喊道：“叶琛，分头跑，不然一个都跑不了。”
叶琛答到：“身后有六人，我们一起干他们。”
邹虎被他这豪情壮志感染了，随即也叫道：“干！”
邹虎的话刚说完，就看见前方跑过来四五十人，个个手中端着连弩，其中一个领头的汉子大叫道：“胆子不小，你干一个试试？”
叶琛和邹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心里感叹：“今天是真悬了。”
前面四五十人，个个手持连弩，后面六人，也是人人端着连弩。即使武艺身法再高强，也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毫发无损的逃脱。
邹虎看了一眼叶琛道：“兄弟，不能同生，但能同死，我邹虎不亏。”说完，邹虎就拉开架势，准备殊死一搏。
一旁的叶琛却没好气的说道：“别介兄弟，我还不想死。”话虽说着，但目光一直观察四周，只是他们周围除了几颗大树，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时，叶琛对着前面的大汉叫到：“我们哥俩投降，别杀我们。”话没说完，叶琛已经扔掉了手中弩箭及佩刀。
邹虎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眼中都是怒火。对于他们龙甲军而言，士兵没了手中的刀和连弩，就相当于没了半条命。更何况叶琛是自己扔了佩刀投降了，这是在侮辱军人这两个字。
邹虎对着叶琛大叫道：“叶琛，我瞎了眼，还傻傻的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叶琛笑着答道：“别傻了邹虎，你没看到人家那么多人啊，我可不想死。”说完转头就对着那个领头的汉子笑道：“大哥，你别见怪啊，我这兄弟就这样。”
那领头的汉子斜着眼看着他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意投降的，这样吧，你自己动手杀了旁边的那个人，我就接受你的投降。”
叶琛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长刀对着邹虎就砍，可是邹虎哪料到刚刚一起御敌的兄弟，现在竟然对他下死手。他习惯性的抬起手中长刀举过头顶格挡，谁知叶
琛这一下力度很大，邹虎招架不住，一个膝盖轰的一声跪在地上，他满眼怒火的问道：“叶琛，你他妈疯了啊？真动手啊？”
叶琛也不理他，只顾出刀，竖劈、横劈、转身跳起又是一刀，邹虎打红了眼，奋起反抗。就在刀光火石之间，两人越打越快，而战场也越来越远。这时，邹虎突然摘下腰间的四连弩，欲瞄准叶琛射击。叶琛骂了一声：“你大爷！”快速向远处跑去，邹虎也没愣神，直接追了上去，“噗噗噗”几支弩箭钉在了叶琛刚刚所在之处的大树上。
身后的众人见此情景，个个笑的不停，昔日的同袍，如今因为活命不得不刀剑相向。可是越看那领头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两人怎么越打越远啊。突然叫道：“不好，他们要跑，快追。”
叶琛和邹虎见后面血刀门的人追了过了，撒丫子就逃。邹虎在叶琛后面喘着粗气说道：“要不是你刚刚在我跪下之时说了配合两个字，我真的以为你要杀了我保命呢。”
叶琛在前面笑答道：“戏要不演得像一点，我们现在能跑出他们的包围圈么。而且你没瞧见他们手中都有连弩么？要是被那玩意儿盯上，十个你我也不够看得。”
邹虎佩服的五体投地，说道：“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个办法，老子服了。”
叶琛道：“安南道督察司千户秦小勤知道吧？”
邹虎一边跑一边答道：“咱安南道谁不知道秦小勤的大名啊，牛人一个啊！”
叶琛道：“我来就是因为他被砍了，刚刚这招也是跟他学的，等逃出去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这时，他们身后不停地响起弩箭划破天空的声音，是不是还会有弩箭经过他们的耳边钉在身边的树干上，两人头也不回，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去。后面的追兵穷追不舍，距离眼看越来越近，但是叶琛和邹虎丝毫没有办法。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从侧面杀出一队人，个个手持连弩，对着血刀门挨个点射，成功拖住了他们追击的步伐。
叶琛和邹虎也听到动静，一边跑一边回头查看情况。谁知这几人都是亲兵队的兄弟，他们没有走，又回来了，邹虎的眼睛都湿了。当初让他们走，一是为了报信，二是为了他们能活。可现在兄弟们都来了，成功缓解了他俩的压力。叶琛也看见了这帮兄弟的不畏生死，转头将长刀横在胸前，直指敌人，二话不说冲了回去。邹虎看到叶琛冲了回去，笑了笑也杀了回去。
血刀门五六十人，四周还不断有人过来加入他们，形势严峻。带领亲兵队回援的葛四喊道：“你们快走，别辜负了兄弟们的一片心意。”
邹虎骂道：“放你娘的臭屁，刚刚让你们回去报信都不去，等回到大营看我不抽你们。”
葛四弯腰躲过一人，且战且退的走到邹虎的身边两人背靠背，说道：“我已经让小六子去报信了，他最小，还没成家，就算是死最起码也得等娶过娘们洞过房再说。”
邹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挥刀向前。一旁的叶琛却深有感触，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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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坏坏的皇甫大人
祁山山脚下，林之江和皇甫冷在接到小六子的报信后，立即带着龙甲军赶了过来，城中则由龙武军与道府衙门一起警戒，防止敌人再次作乱，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小六子在前，林之江带着龙甲军跟在后面，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祁山山脉。影七没有跟过来，继续留在城中排查他认为有问题的地方。皇甫冷到了祁山后也没有跟着大军一起，而是带着督察司的二十几人往另外一个方向搜寻。
另外一边，叶琛和邹虎带着仅剩的四人且战且退，几人多多少少都有负伤，而其余几名弟兄为了掩护邹虎和叶琛撤离，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幸亏未让众人失望，几人已经完全跑出了包围圈，剩下的就是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通知去通知大军。奈何众人跑的太急，也没人辨别方向，现在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行六人只能通过太阳的所在大致辨别安南道内城的方位。
叶琛和邹虎一边跑一边掩盖众人留下的痕迹，尽量避免再次与敌人发生正面交战。因为不管是他俩还是葛四他们，都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况且大家都还负了伤。
叶琛开口对着邹虎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大军应该已经进山搜索了，我们得尽快找到大军汇合。”
邹虎低着头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走？”几名亲兵包括邹虎在内，现在已然没了主意，都把叶琛当成了主心骨。
叶琛答道：“如果大军进山，肯定行进的方向和我们一样，而且路上有我们打斗的痕迹，要想找到血刀门的营地应该不是太难。”
葛四在一旁追问道：“那什么门会不会在大军搜山之前撤离啊？”
叶琛突然转头看向葛四，把葛四一惊，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巴，心里还犯嘀咕，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刚不是还一起生死厮杀呢么！
叶琛笑道：“亏了葛四提醒下，敌人会跑的，按照之前他们在城中的部署来看，其中必有高人坐镇。既然我们被发现了，肯定也会防备我们搬救兵，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也猜到了我们是官府或者战兵营的人。因此，如果我是那个主事人，我现在肯定下令带上物资撤退。”
邹虎点了点头，说道：“那怎么办？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跑了啊，他们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的性命。”
叶琛看着刚刚走来的方向说道：“我回去，你们赶紧去寻找林将军和龙甲军。”
邹虎谄媚的笑了笑：“现在该我发号施令了，我是队正，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我回去，你带着葛四他们去找林将军。”
叶琛神情坚定的说道：“兄弟，我知道在山中如何影藏自己，这点我很自信你们没人能比得过我。”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继续道：“我想，刚刚一路厮杀过来，我什么样的能力大家也都知道，不敢说在大山之中如履平地，但至少比你们快上许多，所以我去最合适，也是为了大家好。”
葛四来了一句：“队正，刚刚他说如什么平
地？啥意思啊？”
邹虎一本正经的说道：“平时让你多跟我学学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问了？”
葛四讪讪地笑道：“那是啥意思呢？”
邹虎嘿嘿笑道：“是很能跑的意思。”
葛四转头又看了看叶琛，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谁知叶琛四处张望，就当没有看到一样。
半个时辰后，林之江带着龙甲军快速向前搜索，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但是在他们四五十丈远的地方，有一个身影静静地趴在树干之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片刻之后，那人缓缓滑下树干，快速向血刀门的营地跑了过去。
林之江走在大军最前面，时不时看看自己手中地图，和周围地形比对。他停下脚步，叫来两个统领一营的五品校尉，分兵两侧快速前进，以防叶琛等人遇到麻烦营救不及时。
另外一侧的皇甫冷虽然还没有找到叶琛一行人，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叶琛距离他并不是太远。为了不惊扰到敌人，众人行军途中也是尽量的保持安静。
此时，叶琛已经和邹虎等人分开，自己一人深入虎穴，虽然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但是没办法，谁让这群人伤了秦小勤呢，兄弟的仇还是得自己亲手报！
叶琛看着刚刚来过的山坳处，除了帐篷没有拆走，其他的物资衣物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迅速将物资都撤走，看来血刀门这帮人着实不简单。他顺着血刀门沿途留下的踪迹，一路尾随其后。大部队行军的速度毕竟不比个人，因此叶琛追了五六里路后，就发现了这帮人。
叶琛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他明显发现这帮人的箱子数量不对，没有他当时看到的那么多。再仔细观察观察，叶琛又发现人数只有百十号人。但是两个时辰之前，他明明看到三四百人之多。所以叶琛猜测，他们兵分两路，他跟的这一票人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左右，还有一大半人都沿着另外一条路走了，而且物资应该大部分都在另外一队人手中。
又跟了半里路左右，队伍后面有个人提着刀忽然向叶琛这个方向小跑过来，此时的叶琛想后撤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原地趴在树后的草丛里。片刻后，一阵稀稀拉拉的水流声传来，还伴随着那人的口哨声。叶琛那个郁闷啊，脸上不断被草叶反弹过来的水花拍打着，但是他又不敢动弹，生怕被那人发现。那人结束后，竟然还抖了抖身子，弄得叶琛很想上去踹他一脚。等那人走后，叶琛抬起自己的袖口在脸上狠狠的擦了又擦，嘴中还不停的念叨：“别让老子逮到你，否则也让你尝尝老子的是啥味！”
正当叶琛擦脸的时候，他感觉身后来了个人，顿时看也不看，抽刀反手就向身后刺了出去，奈何落了个空。叶琛起身想跑，可是一把被对方按倒在地，嘴巴也被人家堵住了。待叶琛看清面前的人后才稍稍舒了口气，来人正是皇甫冷。
一炷香之前，皇甫冷在地上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他让手下督
察司的人继续沿途寻找，自己则是一路狂奔。因为他在树干和地上发现了很多弩箭，而那弩箭又没有华**队的专用标识，所以他断定对方并不是像情报上说的那样仅仅是个江湖暗杀组织。如果被他猜中的话，那么叶琛及林之江手下的亲兵就十分的危险。因此，冷面阎王才自己一人急速跑了过来。
皇甫冷看着被自己按在地上的叶琛赞叹道：“小子反应不错，很灵敏。”
叶琛“呜呜”叫着，示意皇甫冷赶紧松开自己的嘴巴。皇甫冷缓缓地移开自己的手，鼻子嗅了嗅说道：“什么味儿啊？”
叶琛满脸尴尬的神情，伸手指了指身前还在滴水的叶子，又指了指前方的一群敌人。皇甫冷嫌弃的看着叶琛，往后面退了退狐疑的问道：“你脸上……没有吧？”
叶琛转头看向那群血刀门的人没有答他，皇甫冷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将手掌凑到鼻尖处闻了闻，一阵作呕。叶琛则是浑身笑得颤抖起来，又不能出声，憋得满脸通红。
正当皇甫冷的手无处安放之时，身后传来一阵一阵的鸟叫声，那正是他们督察司暗中联络的信号。皇甫冷也学着鸟叫声回了一下，片刻后，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人弓着腰快速跑了过来。皇甫冷看着他满脸欣赏之意，刚刚触碰叶琛嘴巴的手一下按在了那黑色锦衣之上，嘴里还说道：“小伙子不错，来的很及时嘛。”说着话，自己的手就不停地在那人身上摩擦、摩擦。
那督察司的小伙叫海子，是秦小勤的手下，这次秦小勤受伤，被皇甫冷临时调来跟着自己查案。海子见自己被皇甫冷如此夸奖，心里乐开了花，要知道皇甫冷可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还是督察司的司首，平时就连见面说句话都难，更别提司首如此近距离的鼓励他了。他此时都想回家把自己身上的这件黑色锦衣给挂起来供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皇甫大人也是贼坏贼坏的。一旁的叶琛忍不住笑道：“皇甫大人，别擦了，快秃噜皮咯。”皇甫冷听了这话才悻悻然的拿开自己的那只手，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看着前方敌人！
叶琛说道：“皇甫大人，这些人和物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还有一大半的人和物资不知道去了哪。”
皇甫冷皱了皱眉头说道：“恐怕这箱子里连物资都没有，而他们这些人应该都是弃子罢了。”
叶琛惊讶的问道：“皇甫大人，何出此言。”
皇甫冷答道：“你仔细看看他们这些人，里面能有几个青壮年，估计是连十个都找不出来。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批人都是幌子，真正的敌人和你所说的那批物资应该都已经转移至其他地方了。”
皇甫冷又转头对着还在兴奋之中的海子说道：“你立即去通知后面的兄弟跟着这帮人，然后再联络林将军将他们一举歼灭。”海子点点头转身去办。
叶琛则是跟着皇甫冷往回走，重新去查看血刀门在山坳中的营地，看看有没有另一队人马的信息。
第二十四章 十三年前的秘密
京畿道，安华宫，皇帝朱承远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下方跪着的内阁首辅李先来，次辅赖司，兵部主事王永文。三人刚刚已经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怒火，因为就在早朝之前，影卫送来几个不太好的消息。
事关原本一直活动在华西道的血刀门，据影卫调查，血刀门很有可能与北边的安立国有关。
影十三为了调查真相，每日出现在血刀门活动场所的周围，观察他们的行动轨迹。经过半个月的跟踪调查，影十三发现血刀门的一个头目总是与一个叫魏刚的男人频繁接触。然而魏刚每隔五天就会去一次名叫财源客栈的地方吃饭，这还不是最让影十三起疑心的地方。魏刚平时着装与平民百姓无异，关键整天游手好闲，没有正业，这样的穷人天天吃馆子本身就是一个疑点。所以影十三又花了些功夫调查这个魏刚，竟然发现他与华西道督察司监控的一个安立国密探有接触。随即与华西道督察司联手将其抓获，通过审讯得知，两人竟然都是安立国的探子，由大华十一年从北疆边城进入华北道九常县，后辗转至华西道联系上自己的上线。而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足有百人之多，这些人都是当时混在飞骑中间的密谍精英。
而其他信息两人基本都是一无所知，每次除了交换一些小的情报信息，这两人也没参与过其他什么大的行动。对于血刀门，他们只知道那是安立国的组织，但是组织到底驻扎在哪里由谁统领他们确实是不知道。
还有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也正是这个消息才让皇帝朱承远如此的动怒。那就是这帮安立国的密探都是同一年从同一个地方并且以同一个方式进的华国，那就是十三年前，也就是大华十一年，当时震惊朝野的安立飞骑入侵北疆的事件。
当时是大华十一年的一天早晨，北疆铁骑的唐疏卫接到手下斥候禀报，说有一股安立国飞骑往边城这边疾驰而来。当时就已经是正一品北疆铁骑大将军的唐疏卫不敢迟疑，立即做出应对，命令左前锋吕大山率领千骑紧随其后，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从大华十年春开始，安立飞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边城的周围晃悠，但是每次见到华国北疆铁骑就跑，从不与其正面接触，除非是被埋伏或者被追上另说。也正是因为如此，北疆铁骑的斥候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行径，甚至有时候看到他们也不慌乱，因为安立飞骑从来不追他们，似乎对北疆斥候毫无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边疆，斥候们甚至不会上报大将军，实在是安立人来得太频繁了。
那天早晨还和往常一样，吕大山带领千骑人马快速出城，可追着追着就看不到对方的踪影，正当众人准备调转马头回城之时，突然从侧翼一里外杀出一队飞骑，吕大山和众将士憋了近一年之久，如今有和安立飞骑一决雌雄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当双方接触厮杀之后，吕大山方才觉得不对劲，看似千骑的安立飞骑，怎么也杀不穿。周围黄沙飞扬，太远的地方又看不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杀，好不容易杀穿敌军阵营后才发现，对方远远不止千骑，数量达
到惊人的万骑之多，只不过行军过程中使用了障眼法，让吕大山判断失误，误以为敌军人数不多，实则对方铁骑纵深绵延数里，因为角度问题他们看不到而已。
吕大山立即命令一千铁骑向侧翼迂回撤退，同时命令斥候快马加鞭回城禀报大将军唐疏卫。奈何安立人早已料到会如此，在半路上连续截杀八名回城斥候，断了吕大山及众将士的后援。手下亲兵护送吕大山一路杀至城门口，城门上士兵一看是己方主将回城，立即下令开城门。
但是不知何时，跟在吕大山身后的华国士兵中混入了四五十个安立人，他们穿着华国北疆铁骑的作战服，始终没有人看出来异样。当进入城门口的一刹那，这四五十人立即冲上前去挟持吕大山，同时死守城门口，等待安立飞骑的到来。
当时吕大见此情形，深知再不脱离刀口，可能安立人的飞骑就要踏破这城门口了。他心一横，不能因为自己而祸害了城中的百姓，掉头就想反杀挟持他的安立人，可是人家刀架在他的脖颈处，丝毫没有给他机会，一刀结果了这戎马半生的吕将军。再之后就是这四五十人不顾生死，拼死抵挡了华国守城士兵的疯狂攻击，直到安立飞骑鱼贯而入，至此城门失守，才有了这大华十一年安立飞骑入侵北疆的事件。
皇帝朱承远看着下方还跪着的三人说道：“你们知道当时安立飞骑为什么入城后没有恋战，直接往华北道深处扎进去吗？”
殿下三人无一人敢吱声，因为他们都知道陛下这次是真的怒了。
皇帝继续说道：“当时唐疏卫的奏报上说，安立飞骑不知何故，千骑拼死杀入我北疆边城，纵深数十里，被我军铁骑尽数歼灭。”皇帝将手中的信封扔到三人面前继续说道：“朕当时还嘉奖了北疆铁骑众将领，下旨犒军一天。可你们知道半个月前影卫查出了什么吗？”
兵部主事微微抬头说道：“陛下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朱承远白了他一眼说道：“都给朕起来，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
待三人起身后，皇帝朱承远清了清嗓子说道：“根据影卫传回来的消息，当时那支近千人的飞骑拼死进城，只为了掩护百名安立国密谍进入我国疆土。而城外当时还陈列了二十万的安立飞骑，与我军连战一月，目的同样也是为了迷惑我们，给他们的探子争取合法化的时间。朕当时担心百姓，隧鼓励他们往大后方迁移。可是谁知这批浑水摸鱼的安立密谍，他们有人就近找地方住下来，用银子买来合法身份，又或者直接办理假的路引，逃往邻县安顿下来，一直生活至今。最可怕的是，更有甚者随逃难的流民四处搬家，到了新地方办理合乎大华律法的身份证明，因为是流民，我国管的就相对宽松一些，因为朕不想寒了那些难民的心。然而他们现在却成了我大华内部最大的隐患，一旦开战，我华国必将会出现内忧外患的场景。”
三人听完皇帝陛下这番话，都不由得脊背发凉，安立国当时谋划这场阴谋的人，心得有多么的狠厉，用上千人的命，只为
了安插百人密谍，要说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图谋，谁都不会相信。
内阁首辅李先来低头俯身道：“陛下，臣怀疑他们最近跳出来肯定有所大动作，不然当年付出千人的生命安插的密谍不会这么轻易启动的。”
朱承远点点头又看下兵部主事王永文说道：“你们兵部怎么看待此事？”
王永文赶紧上前一步俯身道：“回陛下，微臣觉得应立即让唐将军加强北疆的部署，多派斥候出城观察敌军动向。另外，臣觉得，可以启用我大华在安立国的密谍了。”
李先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王永文，自己并不知道此事。
皇帝朱承远对着李先来和赖司说道：“十年前，朕和王永文及皇甫冷在我们周围的国家都安插了密谍，具体人员名单数量只有皇甫冷知道，连朕都不知道，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
内阁两位大臣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十年前的陛下就想到了这一步，这确实不是他们这些文臣能想得到的。
这时，赖司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建议将这些通知皇甫大人，他现在查的案子与安立人的密谍也应该有所关联。”
皇帝点头道：“影卫已经传达过去了，估摸着这两天消息也应该送到了。希望这次皇甫冷能延续他的神话，还我华国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祁山山脉的一处山坳中，叶琛和皇甫冷正在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细节，希望通过蛛丝马迹能发现另外一帮人及物资的去处，可是转悠了半天也没见这两人发现什么！不一会儿，那名叫海子的兄弟跑到皇甫冷身边抱拳道：“大人，那帮人已经被林将军控制了起来，里面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可以作战的青壮年。”
皇甫冷一拍双手对着叶琛说道：“果然是这样，这是一批什么样的人呢，可以丢下妇孺老幼自行逃跑。”
叶琛也疑问的看着海子说道：“除非这些人和他们没有关系，本身就是他们抓来掩护身份的。”
皇甫冷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去见见他们，海子带路。”
随即二人跟随海子往坡上走去，不一会就看到林之江带人站在那盘问着这些人，皇甫冷和叶琛走上前去，问道：“林将军，怎么样？”
林之江的脸上非常不好看，答道：“据这些人交代，他们家里的汉子都走了，压着一批东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只留下他们这些人带着衣物向事先说好的地方出发，半个月后在那汇合。”
叶琛说道：“将军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家属，关键时刻那帮畜生还抛弃了妻儿老小？”
林之江答道：“是他们的家属不假，但是我仔细问过，这里面没有他们的亲生父母，老人都是这些妇女的爹和娘。”
皇甫冷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但一时又说不出来。良久，皇甫冷开口道：“我觉得这群人不单单是江湖刺杀组织，这个血刀门很有可能只是他们的幌子，而背后的阴谋虽然现在无从知晓，但依我的经验来看，必然不是小事。”
第二十五章 被俘
安南道府衙，道府付志礼和道承严井文坐在大堂上，大堂下面坐满了人，有身着文官服饰，有身穿武将铠甲，他们皆是安南道当地的父母官，随便拿出来一人，在安南道都可以说是一方大员。
道府付志礼看着众人说道：“各位大人，想必近来发生的事大家都有所了解，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处理方案大家大可以现在提出来，都是为了百姓，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即使现在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估计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事情大家都了解，而且事情很大，在场的人都不想瞎掺和。平时安定平稳的过习惯了，冷不丁冒出一股小势力，上面还说不是寻常劫匪，很有可能是敌国的密探，这让一众文官都打了退堂鼓。敌国密探的手段他们虽然没见识过，但是听说过。
在大华六年，华国南边与东英国接壤的怀山道，不知何时潜入一伙敌国密探。一次偶然的机会，怀山道道府衙门在追查一宗连环杀人案之时，有个捕快在巷子里刚好看见正在行凶的一伙匪徒，当时那个捕快便上前阻止，谁知对方根本不听他言语，直接拔刀相向。捕快见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于是一边打一边向巷子外撤退。同时捕快向周围百姓示警，有好心人及时报了官，可是当官府差役赶到之时，那名捕快已经身中数刀，永远的说不出话了。这件案子当时轰动全城，百姓人人自危。因为华国刚刚立国不久，而在华国立国之前百姓受尽战乱之苦，所以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大家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安稳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当时华国皇帝朱承远立即下令督察司介入严查，命令皇甫冷亲自入驻怀山道督察司衙门，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什么时候回京述职。经过督察司两个月的不懈努力，众人终于查到这伙悍匪的身份与据点。但是当皇甫冷带众人抓捕那伙人之后，突然又冒出另外一伙人，绑架怀山道的官员，导致当时整个怀山道有一十二名七品以上的官员被抓。并且他们用这些官员的性命威胁皇甫冷和所有人，如果不放了他们的同党，隔断时间就杀一名官员以示惩戒。当时皇甫冷血气方刚，哪受得了这样的挑衅，愣是没有理睬那帮劫匪。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官员及其家人的噩耗，而当皇甫冷妥协以后，等着他的同样还是众官员与无辜百姓冰凉的尸体。后来调查发现，这伙人是东英国的密探，而发现他们的捕快遇到他们之时，这帮密探正在对两名发现他们秘密的客栈伙计进行灭口。
至此，敌国密探这几个字就开始出现在了华国每个人的心中，久久散之不去。特别是华国官场上品阶不高的文官，提之色变。
当时华国皇帝朱承远为了体现华国强悍的国力，安定各道官员及百姓的心，隧让南疆一品大将军魏无离率十万夜狼突袭东英国边陲，一夜之间杀敌四千，抢物资无数。百姓听此消息后方才稍稍安下心来。即便如此，百姓对于敌国密探还是比较惧怕的。
因此，众官员不敢吱声也实属正常。道承严井文是军武出身，对他而言密探只不过就是敌人而已，只不过是让人比较头疼。他看着堂下众人开口道：“各位大人，如今我华国已经不是十六年前的华国了，各位大人大可放心。有什么好的主意大可不必藏着掖着，早点助大家解决这伙人我们也就早点安心。”
话说至此，堂下开始有武官你一言我一语，小声商量着对策。一个时辰后，众人得出结论，封城。另外让在职的所有衙役及所有能调动的城防营士兵便装出行，整个城内悄悄的搜索是否还有敌人的残余势力。
城内行动的同时，城外的祁山内，叶琛和皇甫冷等人正在搜索着每一处地方，但是事与愿违，一直搜索至天黑，众人也没发现另外一队人马的去向。就在众人准备撤离之时，影十二又从城内回到了祁山之上。
皇甫冷看着影十二快步向自己走了过来，便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影十二抱拳一礼，说道：“皇甫大人，据十三调查，大华十一年，也就是十二年前，当时震惊朝野的安立飞骑入侵北疆的事件有了进展。”
皇甫冷如此冷静之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可俨然还是被影十二这句话给惊到了，他惊讶的看着影十二问道：“说的详细一点。”
叶琛见此，也上前追问起来。因为大华十一年，正是叶琛父母带着自己逃难的那一年，也是那一年，父亲因为后背的刀伤，病死在逃难的途中。因为当时安立飞骑打入城门后，纵深数十里之地，正是叶琛一家生活的华北道九常县，父亲在回家的途中遭遇了安立飞骑被砍伤，幸得及时赶来的边疆士兵搭救，才留了一命，可天不遂人愿，叶琛的父亲还是病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所以叶琛一直将安立飞骑视为自己的肉中刺、眼中钉，他想入营参军的主要原因也是为此。
影十二随后将安立飞骑如何骗了吕大山将军，又如何挟持了吕大山并占领了城门口的过程仔细的叙述了一遍。并将皇帝陛下与影十三的猜测也一并娓娓道来：“陛下猜测，当时安立人不惜付出上千士兵的性命也要将这批安立密谍送进我华国，肯定有更大的预谋。而且我们所追踪的血刀门就是安立密谍兴办的刺杀组织。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血刀门的门徒都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是个安立密谍。而他们所做之事都是叛国行径，是杀头都不讨好的罪名。”
皇甫冷点点头继续问道：“关于这些密谍有没有其他什么具体的消息”
影十二答道：“其他没有了，传回来的消息只有这么多，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而一旁的叶琛则是气的紧咬牙关，皇甫冷好似看出了叶琛的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叶琛，你怎么了？”
叶琛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没什么皇甫大人，我们走吧。”
就在此时，祁山山脉临近京畿道
的一处小山坡上，原本与叶琛分开准备回城找林之江和龙甲军支援的邹虎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在他身后还有一人，也是一起随叶琛来这祁山的亲兵十人队中的一员。顺着两人的视线往山坡下看去，只见数十辆大车载着几十口大木箱停在那，周围分布着一百多人，有的提刀警戒，有的原地躺下休息。而他们的服饰与林之江之前抓住的那帮老弱妇孺一模一样，这些人应该就是叶琛和皇甫冷口中的另外一拨人。
但是邹虎并不知道这些血刀门的人是分开行动的，他只知道这些人得抓，否则定会祸害百姓，所以他跟了一路，几个兄弟都被他撒了出去，只为一路上做标记指引方向，能让大部队早点发现他们。
不一会儿，山坡下的那帮人开始动了起来，躺在地上休息的人被叫了起来，远处戒备的人也被召回，领头的汉子一直在安排着什么。片刻之后，大队人马开始出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该死的苍蝇进了邹虎后面那个兄弟的鼻子，他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下一把两人都吓死了，那么大的动静敌人发现不了都难。
山坡下领头的汉子抬头看向邹虎这边，邹虎暗叫不好，被发现了。正当后面那名亲兵手足无措之时，邹虎回头对着他说道：“翻过后面这个小山坡他们就看不到你了，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赶紧给老子滚回去。”
那亲兵一把抓住邹虎说道：“队正，我闯的祸，我自己扛。”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邹虎一脚摁在地上。
邹虎小声怒道：“老子是队正，你就得听老子的，等你什么时候官职比老子牛逼再逞能吧”说完看了一眼山坡下缓缓走过来的敌人，掉头又说了一句：“记得找到咱们龙甲军来救我！”
邹虎向前一跃跳出很远，随后摘下腰间的连弩不断点射，在最前面的两人立即就被邹虎的弩箭放倒。邹虎的这一动作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反倒原来趴着的地方没有人去搜索，这也给那个亲兵逃走的机会。
那亲兵在队里平时大家都叫他郭大胆，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他的胆子很大。当他看见自己的队正为了给自己活命的机会，不顾自身安危，一人独自吸引敌人离开，顿时红了眼。他咬着牙慢慢爬向山坡的背面，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林将军他们，然后来救自己的队正。
而此时的邹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射光了手中的弩匣，同时也有效的阻止了血刀门的追捕。正当邹虎窃喜之时，一直箭矢从他背后袭来，听到那细微的声响后，凭借他多年的经验，瞬间一个驴打滚避开了那一箭。可是一箭接着一箭，接连五箭，那箭矢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对邹虎紧追不舍，最终他的左腿之上还是中了一箭。
失去了一只腿的支撑，邹虎好似看到了死亡在向他招手，可是接下来身后并没有射来预想中的箭矢，等待他的是脖子上冷冰冰的陌刀。
第二十六章 放下
亲兵郭大胆退出小山坡之后，立即向东北方向撤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了他不顾自身安慰的队正邹虎，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林将军，然后带着众人赶过来救自己的队正，即使他明白队正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而太阳已经下山了，黑天在山中不停地奔跑免不了摔得七荤八素，可是郭大胆没有管身上的那些疼痛，相比队正的生死，这些区区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甫冷和叶琛带着众人撤离祁山，准备想回到城内后换个途径追查这伙血刀门的人，而林之江则和龙甲军的人留下继续搜山，双方各司其职，欲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
或许是连老天爷都对那些血刀门的人看不下去了，冥冥之中让郭大胆遇到了皇甫冷和叶琛等人，兴奋之余，郭大胆迅速将邹虎为自己引开血刀门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叶琛和皇甫冷深知此时的邹虎可能已经遇害，脸上皆是痛苦与惋惜。但即使邹虎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们也有责任和义务将其带回家。
皇甫冷转身对着海子说道：“海子，你现在就去通知林将军，立即带人向京畿道东城门方向搜索，我们也朝着那个方向赶过去，沿途我会在醒目的树干上留下记号，你注意观察辨别。”
海子低头抱拳道：“定不辱命！”
因为人少的缘故，大家追赶的速度比预想中的要快很多。大概半个时辰后，叶琛停下了脚步，指着地上的血迹说道：“皇甫大人，这不会是邹虎的血迹？”
皇甫冷驻足仔细瞅了瞅，看着郭大胆问道：“这个血迹所在是不是邹虎跑的方向。”
郭大胆看着四周辨别了很久才开口道：“应该是的，但当时天有点黑了，我不太确定。”
皇甫冷随即下令众人点起火把仔细在周围寻找线索，终于在一根大腿粗细的根部又看到了血迹，叶琛说道：“这应该是邹虎留下的，大人你看，箭头就指向前方的京畿道。”
皇甫冷道：“应该错不了。”
随即他又转头将自己的腰牌递给另一个督察司的兄弟，说道：“你带着我的腰牌现在就进城，到城门口就说督察司受陛下旨意办案，让他们给你备匹快马，然后去京畿道督察司衙门找李威，让他带一百红甲到城外寻我。”
那人疑问道：“大人，届时应该去哪寻你？”
皇甫冷答道：“李威知道怎么找我，你只管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即可。”
那他抱拳点头，应了一声就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红甲军乃督察司下辖的轻骑，直接听令于督察司司首皇甫冷，外人没有皇甫冷的腰牌是调不动红甲的，即使是京畿道督察司的千户李威也不行！
红甲军共有三百人，个个身手不凡，配合起来使用红甲阵更是天衣无缝。因此，江湖流传，红甲出，魑魅亡。若在执行任务之时红甲不幸战死，可由皇甫冷亲自到禁军或者防卫营挑选人手补齐，这是皇帝朱承远特许
的。
叶琛跟着皇甫冷及督察司的兄弟快速向京畿道的方向挺近，原本林之江是让叶琛留下帮忙搜山的，毕竟他也算龙甲军的人。奈何皇甫冷厚着老脸硬是将叶琛带走，原因就是他查案有一套，放在龙甲军可惜了。面对督察司司首，林之江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人家的品阶比自己高出那么多呢！能让皇甫冷拉下脸要人也着实不容易，叶琛也不知道他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心里还是稍有些不乐意，毕竟自己的志向在军营而不查案。但是他没有办法，林将军说了：“叶琛，你先跟皇甫大人去办了此案再说。”
而对于皇甫冷来说，华国各道都设有督察司衙门，而每个衙门都要设一名千户，现在的督察司虽说不缺人，但是严重缺人才，缺少能牵制各方的千户、百户。所以，皇甫冷见叶琛有些破案头脑就动了招揽之意，而且叶琛为了给自己的爱将秦小勤报仇疯了一般的查案，让他甚是动容。外人都说督察司的人冷酷无情，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督查司的兄弟最大的特点不是无情，而是重情。
一路上，督察司的兄弟总能找到邹虎留下的痕迹，这可能也是天黑敌人看不见的缘故。众人跟着邹虎留下的标记来到了京畿道东城外的一处镇子，从外面看起来，这个镇子安静无比。但是根据叶琛和皇甫冷发现的印记来看，血刀门的人必定进了这个镇子，安静的外表下，实则暗流涌动。
小镇名为回山镇，镇子不大，总共就三百多户人家。众人来到小镇口停了下来，而此时林之江也带着龙甲军的人赶到此地。在林之江的安排之下，龙甲军众将士悄悄地潜进镇子里，把守住镇子的各个出口以防这帮血刀门的人再次逃了出去。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远处尘起飞扬，在这月光的照射之下，即使是夜晚也掩盖不住一个个疾驰而来的红衣甲士。他们衣甲鲜明、整齐肃穆的坐在战马之上，个个身披红色披风，面带獠牙面具，腰悬青蓝阔刀。领头一人看见皇甫冷后，立即下马俯身道：“司首，一百红甲候令。”领头之人正是京畿道督察司千户，李威。
皇甫冷点头道：“红甲听令，十人一队，进驻村镇主要街道，不得惊扰百姓。”
一百红甲低吼：“呼！”
回山镇内一处宽阔的院子内，一名身穿夜行衣的汉子走到血刀门的领头面前说道：“疤爷，外面来了很多官兵，应该都是安南道战兵营的。”
那领头转过身子，只见脸上有一道贯穿整张脸的疤痕，江湖人称老疤子，血刀门内都叫他疤爷！老疤子看向刺探情报的黑衣人说道：“不可能，我们走的很隐秘，他们怎么会那么快就发现我们？”突然，他转头看向另外一边，那墙角坐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安南道战兵营的服饰，此人正是不久前刚被俘虏的邹虎。
老疤子立即跑到院子门口，仔细查看院墙上每一处地方，虽然已是黑夜，但是那个醒目的血色箭头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老疤子又跑进院门对着
四周的众人说道：“立即撤退，我们可能被盯上了。”说完就跑向墙角，抽出手中长刀砍向邹虎的脖颈。邹虎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虽然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一点都不后悔，兄弟们已经来了，不久就能帮自己报仇了。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看到这院子里的众人呢。想到这里，邹虎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阔刀刺破夜空，直奔老疤子面门。他旋转刀势，横刀拍向那柄阔刀，噹的一声阔刀落地，随之而来的还有十个红衣甲士翻入围墙。
听到动静的叶琛也追了过来，双脚一蹬，轻松翻上围墙。当他通过微弱的火光看到围墙下方的邹虎之时，心里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他忍不住骂道：“娘的，谁那么狠心这么折磨人。”说完就跳下了围墙，和红甲军互成犄角之势。
老疤子深知，现在不出去，等人家大队人马到了想出都出不去了。随即号令众人拼死抵抗，自己则是悄悄的往后退去。随着战况的愈演愈烈，加入场中厮杀的红甲军越来越多，不一会血刀门的人就都败下阵来。但是叶琛找来找去也没看到老疤子，他估计是刚刚厮杀过程中乘他不注意逃了，随即破门追了出去。
距离那个院子一里远的一处坟地里，老疤子捂着受伤的膀子蹲在坟地中间，时不时的看看周围，恨怕别人发现他在这。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抓，因为他身上带着安立秘府转交给他的一份名单，而这份名单里的二十五人无一不是安立密探，都是大华十一年一起潜入华国的。他肩负重责，要联系这些人并帮助这些人安定下来，然后去做一件足以让华国朝廷抖三抖的大事。
奈何他还是被叶琛给发现了，只是这个地点杀人，多多少少会让叶琛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叶琛提刀指向这个老疤子说道：“降了吧，我保证不杀你。”
老疤子笑了笑没说话，他本来就是大华十一年溜进来的安立密探，死对于他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敌国大牢失去自由的活着，每天还得面对各式各样的刑具。以前接受密谍训练之时，秘府教习就介绍过华国的督察司衙门，告诫他们督察司百般刑具样样齐全，不到万不得已，万不能活着进入督察司大牢，否则没有几个人能撑得过去。
想到这里，老疤子视死如归，趁着夜色的掩护，将怀中的那份名单用脚尖缓缓摁进了身旁的坟土内。然后提刀冲向叶琛，招招致命，从不防守，只求同归于尽。
这种求死的打法着实让叶琛头大，经验上的欠缺打着打着就暴露出来，看着眼前的刀疤男，叶琛心一横，学着他的样子招招逼向老疤子的命门，大开大合，从不管自己流露出的破绽。这样的打法反倒让老疤子诧异起来，华国的军人都那么不怕死的么！就在老疤子走神的一刹那，叶琛一刀刺向了他的腹部，白刀进，红刀出。老疤子缓缓地跪倒在地，此时此刻的他竟然面露微笑，十几年的紧绷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可以完全放下了。
第二十七章 怀疑
对于干了十几年密探的老疤子来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与其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倒不如一死放下所有纷扰。叶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刀竟然能赢了老疤子，当时只知道如果不拼死抵抗，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老疤子的死对大家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因为据调查，老疤子应该知道血刀门的很多事甚至是老巢。换句话说，血刀门和安立国密探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活捉了老疤子，大家的很多疑问都将不复存在。
皇甫冷看着眼前老疤子的尸体，微微皱眉问道：“叶琛，这个人的身手不在你之下，你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他的，而且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怎么挣扎，甚至死之前还面带微笑，好像看见了什么他希望看见的东西或者人。”
叶琛答道：“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只知道我不杀他，我必死，而我怕死。”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皇甫冷还是不能解惑。他看着叶琛继续问道：“那他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身体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叶琛看着皇甫冷答道：“临死之前的微笑。”
这下该众人迷惑了，什么样的一个人死前会微笑？
皇甫冷低着头不说话，静静的思考着，很多线索每到关键之处都会恰逢其时的断掉，要说己方没有内鬼皇甫冷确实不信。而现在对于他而言，叶琛的嫌疑最大。秦小勤曾经和他提过叶琛，此人能力有，胆识有，重情义，明事理，就是背景调查还没结束。而且他和另外一个兄弟刚到安南道就救了林之江的女儿林烟烟，这未免有些巧合了。
叶琛感觉到了皇甫冷的异样，只当是他在疑惑案情，并没有多想。
皇甫冷对着李威吩咐道：“一百红甲带回，今天的事涉及敌国密谍，回京畿道后务必保密。”
李威上马掉头回城，一百红甲紧随其后，一切井然有序。就连一旁的林之江都夸赞道：“如若我大华军队都能做到红甲军这样令行禁止，何愁邻国的跳梁小丑。”
叶琛看着红甲离去的背影说道：“林将军，邹虎怎么样了。”
林之江答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随军医官说伤虽多，都不致命，估计都是刑讯的手段。”
叶琛点点头道：“林将军，血刀门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林大小姐暂时也没了威胁，而刚刚抓到的血刀门活口理应都交由督察司审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申请正式入营，望林将军批准。”
林之江笑着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说完，林之江忽然想到了皇甫冷之前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你现在算暂借督察司办案，归皇甫大人管理，若想入我龙甲军，最好还是征求一下皇甫大人的意见吧！”话虽这么说，但是林之江却是没办法啊，谁让人家皇甫冷的品阶高呢。
这下该叶琛疑惑了，不是说好协助督察司的秦小勤查案的么，什么时候变成暂借督察司办案了
一直埋头思考的皇甫冷开口了：“叶琛，血刀门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而且从头到尾只有秦小勤和你是直接参与调查的，现在秦小勤重伤，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帮我。虽说我从京畿道带了几名百户过来，但是他们毕竟人生地不熟，留给你打下手吧，主要还是你主导案件调查。”
众人都是一愣，督察司百户听从一个身无官职的武夫，这在华国的历史上还从来没听说过。大家也都开始猜测这个叶琛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督察司的冷面阎王如此厚爱。
叶琛听皇甫冷这样说，立即抱拳俯身道：“皇甫大人，您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一个乡野莽夫如何能参与督察司的案子，还请皇甫大人三思。”
皇甫冷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皇甫冷做事待人从不看身份地位，合我口味且有能力之人方能入我的眼，你就不要推辞了，莫不是我这个督察司司首的身份还请不动你？”皇甫冷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谁也不知道。
叶琛刚要说话，被一旁的林之江拉了拉膀子，插话道：“既然皇甫大人都如此说了，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能跟着皇甫大人是你的福气。”
叶琛见此不好再推脱，只能作罢，入营的计划又无限期的往后延长了。
皇甫冷见自己的目的答道，不易察觉的舒了口气，如果叶琛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是安立密谍，不管他查与不查，那此举一定会让他露出马脚。
叶琛并不知道此时的皇甫冷对自己有所怀疑，他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继续查案。
众人收拾好回山镇的残局后，天已蒙蒙亮。叶琛一行人带着血刀门的二十几个俘虏朝着安南道的城门口赶去，路上饿了就拿出之前买的大饼咬上几口，当看到那些俘虏也想吃之时，叶琛只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秦小勤和邹虎的伤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再吃饭吧。”
正当那些血刀门的门徒骂他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又听到叶琛补了一句：“水管够，只要不死就行！”旁边的督察司兄弟们听着这话甚是解气，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的叫起了好！而一旁的皇甫冷迷糊了，本来对叶琛也只是怀疑，现在见叶琛这么说，怀疑又少了几分。
一天的路程让众人累的七倒八歪的，更可怜的是那些束缚着手脚的血刀门俘虏，一路上只有水喝没有干粮吃，就算是铁人走那么远也受不了。刚到督察司衙门，皇甫冷就安排人去突审这些血刀门的门徒，因为他来之前，皇帝朱承远下了死命令，什么时候查清楚案情，什么时候回去。他当然不是想早点回去，因为皇帝陛下这次是真的着急，是真的动了大怒！而那些血刀门的俘虏现在一门心思的想吃饭，面对审讯也都是无精打采，导致大家的效率也很低。
叶琛没有跟着皇甫冷去督查司，而是和林之江直接回了林府，因为他想问问林之江为什么？路上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众人吃着晚饭，陈丙问道：“琛子，
你没事吧，我听城门口的人讲，那群悍匪来头可不小啊！”
叶琛笑着答道：“没事的。”其他的他也不好在饭桌上说，毕竟桌上人多，而且涉及到了安立国的密探，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小心点好。当然他对陈丙是百分之百的无条件信任，只能等到私下没人之时在将实情告知他。
叶琛很快吃饭完，然后随着林之江一起到了书房，他开口道：“林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指教。”
林之江看也没看他，说道：“你是想问皇甫大人为什么执意要你调查这件案子？”
叶琛点头道：“我一个初涉江湖的乡野小子，怎么就让督察司司首皇甫大人如此看重呢？要说是我的才华我肯定不信，定有其他什么原因！”
林之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些年，当然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只是碍于身份，他不好追问皇甫冷什么，况且督察司做事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圣意更不是他能揣度的。他看向叶琛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要相信皇甫大人，放心去办案吧，说不好这是你人生的转折点。”对于叶琛，从救林烟烟有功却不居功开始，林之江就开始慢慢欣赏他了，年轻人有傲气却不恃傲，难得！
当叶琛告辞即将退出书房的那一刻，林之江还是忍不住说道：“所有的线索都断的恰到好处，所有的过程你也都参与了，遇到老疤子之前，皇甫冷让秦小勤也都通知了你们，老疤子不能杀，而他在那个院子消失后，也是你第一时间发现的他并且杀了他，更关键的是他那死前的微笑，这种种迹象让人不得不多想。但是我林之江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叶琛回头看着林之江，重重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出了书房。貌似现在除了查清案子以证清白，别无他法。
退出书房后，与陈丙一起出了林府大院，两人边走边聊，叶琛将自己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了陈丙，包括皇甫冷的安排，毫无保留。陈丙气鼓鼓的说道：“你忙前忙后的帮他们查案子，还差点被人家暗算丢了性命，现在他们反倒开始怀疑你了，这不是明显再欺负人嘛！难道那个叫皇甫冷的想怀疑谁就怀疑谁？普天之下，就他说了算？”
叶琛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他知道陈丙就这个脾气，也猜到他会这样，之所以都跟他说，只是不想他以后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更不想他们之间有一丝的隔阂。兄弟就是兄弟，无话不谈的兄弟。
陈丙拉着叶琛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琛子，要不然我们回无名镇吧，在那里至少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更没有城里人的这些勾心斗角，他们不是怀疑咱吗？让他们怀疑去吧，咱不和他们玩了。”
叶琛笑着将膀子搭在他的脖子上，说道：“放心吧，我没事，况且陈伯也说了，不能给咱村的人丢脸啊！”
陈丙再也没有说什么，琛子说啥就是啥吧，两人就这么在黑夜中安安静静的走着……
第二十八章 释怀
漆黑的夜空，笔直的大街，两个身影勾肩搭背，并排前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男少女在这月光之下谈情说爱呢。
而叶琛和陈丙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影，此人不急不躁，只是远远地跟着。大人交代过，只可远观，宁可跟丢，不能暴露，否则严惩不贷。
叶琛拉着陈丙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尾的巷子里，黑影赶紧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可是并没有发现叶琛的身影。这时，房顶上的陈丙刚要跳下去抓住这个黑影，被叶琛一把拉住，做出禁声的动作，这才作罢。
待下方的黑影走后，陈丙不解的问道：“琛子，为什么不让我抓住他问问？”
叶琛笑道：“不用问，我知道他是谁。”
陈丙疑惑道：“谁啊？”
叶琛答道：“皇甫冷派来的人。”
陈丙跳下房顶，愤愤的说道：“我去找他理论去，哪有这样的啊！一边假模假样的让你调查案子，一边又派人跟踪你，这不明显是玩你呢么！”
叶琛摇摇头说道：“各司其职罢了，如果是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我肯定也会起疑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过巧合，更何况别人。好好查案子吧，既然他不捅破，我们也没必要自讨无趣，等真相大白后，自然也就不用我们自己解释什么了！”
陈丙只好作罢，叶琛有自己的想法，他一向都很相信他，他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叶琛还和往常一样，很早就起床在院中锻炼，先是跑步，然后是吴先生教的拳法，最后还要练习一遍龙甲军的技击之术。他一刻也不敢懈怠，因为吴先生曾经说过，武功，其实是一些熟能生巧的搏斗技巧，当你练得多了，经过足够多实战洗礼，你就能明白其中的奥义。吴先生还说了，神奇的不是武功，而是练武的人，只要肯努力，不偷懒，方可成为人上人。
院门外的林之江看着眼前这一幕，问向林伯：“他住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如此？”
林伯答道：“起初只是跑跑步，后来跟着亲兵队的兄弟们学了这技击后，才开始这一系列的锻炼。”
林之江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并没有进去打扰叶琛。
而屋子里的陈丙还在四脚朝天的打着呼噜，叶琛练完拳法技击，就进来叫陈丙起床洗漱吃饭，奈何陈丙压根就不想起床。正巧林烟烟走了过来，见叶琛在房中，门也不敲直接闯进房间，高兴的说道：“叶琛，好久不见。”
叶琛微微扬眉道：“不是就两三天么！”
林烟烟噘着嘴说道：“是啊，但是我这两天太无聊了，要不一会你陪我出去逛街吧。”
一旁的陈丙从床上坐了起来，迷糊着眼睛说道：“大小姐，咱能矜持点么！”
“滚。”林烟烟白了他一眼。
这时，林伍也走了进来，刚好听到林烟烟的话，疑惑道：“什么情况，一大早就凶巴巴的，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还有，别老是待在男人的房间，被人家看到不好，要是被你爹看到又得说你了。”
林烟烟气鼓鼓的说道：“不关你事！”随即转头温柔的对叶琛说道：“叶琛，你还没吃早饭吧，没事，等你吃完再去，不着急的。”
看着两眼都要冒出火花的林烟烟，叶琛不禁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笑着说道：“大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得去督察司协助办案，恕不能奉陪。”然后叶琛又指着陈丙和林伍说道：“这两人在家都没事，让他们陪你去吧，注意安全啊。”说完就跑了出去，身后传来林烟烟一阵阵的跺脚声。
一旁的林伍忍不住笑道：“哟，我们的烟烟大小姐是不是看上叶琛啦！”
陈丙也笑道：“伍哥，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某人总是跑来问我叶琛什么时候回来，他办案危不危险……”话没说完，陈丙就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向自己射来，不禁闭上了嘴巴。
对于林伍和陈丙的玩笑，林烟烟并没有过多的理睬，只是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叶琛离开的方向，思绪飞舞。
督察司衙门，皇甫冷看着手中的信件，这是秦小勤之前派人调查叶琛和陈丙的报告，报告显示，叶琛是因为大华十一年安立飞骑入侵华北道才举家迁移至无名镇的，而且叶琛的父亲是因为安立飞骑才命丧半途之中。督察司的兄弟还专门调查了北疆铁骑医官用药的记录，当时他的父亲确实受过随军医官的医治，是刀伤无误。这也进一步证明了叶琛与安立人不共戴天，而皇甫冷怀疑叶琛是安立密谍的奸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看着这些内容，皇甫冷心中没有失落，反而有点欣慰，他一直都比较欣赏叶琛，而且秦小勤对他也颇为信赖。皇甫冷收起信件，拿起桌上的邢审报告揣入怀中，直径走向秦小勤休息的房间。
叶琛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小勤，不禁笑出了声。
秦小勤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没有点怜悯之心，我都伤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叶琛忍着笑意说道：“你这是谁给你包扎的，怎么看都像个大棒槌。”
站在边上的皇甫冷笑而不语，默默地观察着叶琛的一举一动。秦小勤似乎从皇甫冷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问了句：“怎么了？”
叶琛则是心知肚明，但是并没有点破。
顿时，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之中，皇甫冷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窘迫神情。
这反倒让秦小勤难受起来，明显这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时，皇甫冷走到桌子旁坐下，顺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为什么你那么快就找到老疤子？”
叶琛笑笑，却也不看他，答道：“我从后院追出，一路尾随地上的血迹追过去的。”
皇甫冷又开口道：“据我所知，老疤子身上除了腹部被你捅了一刀之外，其余地方并没有伤，也就是说他离开院子之时并未受伤，地上哪来的血迹？”
叶琛继续答道：“应该是院中其他人厮杀留下的，当时血迹沾到老疤子的鞋子上，所以一路上才会有若有若无的血迹。”
……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秦小勤
终于明白了皇甫冷眼中的异样是什么意思了，原来皇甫大人是在怀疑叶琛。但是听见两人对答如流，而且皇甫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松弛，秦小勤也稍稍放下心来，他可不想前两天还患难与共的兄弟，今天就被判定为敌人，而且叶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事假不了。
叶琛和皇甫冷对峙了一会后，在秦小勤的提议下，两人又来到督察司停尸房去证实一件事情。皇甫冷率先翻开老疤子脚上的白布，将他的鞋子脱下来仔细观察着鞋底。然后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解剖刀具，慢慢地挑开老疤子鞋底上的泥土，赫然发现鞋底上还有被泥土遮盖的黑褐色血渍。这充分说明了老疤子是先沾到了血迹，然后逃往坟地的路上又沾上了泥土，因为如果是先沾上泥土后踩到血迹的话，鞋底子上的血迹就不应该是这般模样了。
皇甫冷看到此处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本就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现在证实距离子虚乌有又更近了一步，实乃幸事。
叶琛看着皇甫冷肃然道：“皇甫大人，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我也知道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但是请相信我，我与安立人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密谍呢。”
皇甫冷笑道：“抱歉叶琛，请你理解我，我们督察司的职责就是怀疑所有人，不让任何一丝危险的信号从我们手中溜走。我知道这对于你们常人而言，不可置信，但是若果你在我的职位上待上一年半载就会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说了。”
皇甫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现在对你我是信任的，也希望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来督察司做事。”
叶琛想也没想的答道：“抱歉皇甫大人，我志不在此，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皇甫冷以为叶琛还在生气，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怀疑人家在先，而且人家之前为了办案尽心尽责，还差点为此搭上性命。
皇甫冷看着床上的秦小勤说道：“现在他重伤在床，有些案子呢不能亲力亲为。而他手下的几名百户也都外派出任务了，我还是希望你来督察司帮帮我们，就算这次是帮秦小勤的忙，如何？”
秦小勤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兄弟，你就算是帮我一次，等我好利索了，你再去完成你想做的事，可好？”
叶琛见秦小勤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推脱，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之前已经申请加入龙甲军了，而且林将军同意了，若果我不去的话，林将军那也说不过去啊。”
皇甫冷笑道：“林之江和我是老熟人了，他那边我去说说，肯定没事。像你这么年轻，心思头脑缜密不说，还重情重义，我们督察司就缺你这样的人才。这样吧，你来我先任命你做百户，等后面立了大功，我会向陛下谏言提拔你做千户的。”
叶琛笑了笑，说道：“谢皇甫大人厚爱，百户还是算了，我先协助秦小勤办了这个案子再说吧。”
皇甫冷见他答应了，面露喜色，至少自己手下又多了一名得力干将，至于留不留的下来，那等以后再说，他相信自己有办法能将叶琛留在督察司效力。
第二十九章 小莽夫不服
皇甫冷何许人也，督察司的冷面阎王，对于他的欣赏叶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秦小勤看着自己床前的这俩人，在自己的提议之下去过停尸房之后，现在的气氛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尴尬了。他对两人说道：“要不然中午咱仨儿一起喝点？”
皇甫冷没有答他，叶琛则是看着秦小勤满脸鄙夷的说道：“还咱仨呢，你算么?”
这下秦小勤不乐意了，这不是**裸的瞧不起人么，瞪着叶琛说道：“你别看我现在躺在床上，我跟你说，爷爷我说好就好了，这点小伤对我来说还算伤吗！不能够啊！”
叶琛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说话，缓缓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秦小勤感觉越来越不好，突然叶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笑道：“小伤是吗？”
秦小勤捂着大腿求饶道：“叶哥，琛哥，我错了，我错了。”
皇甫冷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不禁笑了起来，这让他想到了当初陛下还不是陛下，自己也还不是冷面阎王的时候，血气方刚，无拘无束，纵马豪饮，那是何等的春风得意。如今大家心中都有自己的枷锁，肩膀上也扛起了家国重任，再也不能像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戏耍打闹了。想到这，他不禁又叹了口气，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秦小勤注意到了皇甫冷的异样，问道：“大人，您这是？”
皇甫冷摆了摆手说道：“老了啊！”
秦小勤鬼使神差的跟了句：“是不是寂寞了，要不属下给您张罗张罗，翠河边走一趟？”
皇甫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着叶琛说道：“你在这待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从怀中拿出案宗丢给叶琛继续道：“这是昨晚审查的结果，你俩看看有什么疑点。”
叶琛点头道：“好，皇甫大人慢走。”
皇甫冷走后，叶琛和秦小勤也停止了打闹，毕竟当下案情最重要。看这一份份的供词，基本都大同小异，这些小喽喽根本不知道血刀门和安立密谍有关，更没人知道老疤子到底是不是安立人。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督察司衙役，看见秦小勤俯身道：“大人，我们的人昨晚在回山镇发现了这个，也就是皇甫大人昨天交战的地方。”那衙役一边说一边指着手中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
秦小勤和叶琛对视一眼，随即说道：“快拿过来我看看。”
叶琛接过牛皮纸打开后，里面有一张微微泛黄的信笺，上面赫然写着几十个名字。叶琛看下那个衙役问道：“知不知道这是在哪发现的？”
衙役说道：“听汇报的兄弟说，这个当时是嵌在一座坟的表层土上的。”
叶琛看着秦小勤道：“这个应该就是安立密谍的名单，只是不知道齐不齐全。”
秦小勤说道：“光有名单没有用啊，关键不知道这些人在哪。华国那么大，总不至于挨个村镇找吧，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咱也不知道他们长得啥样啊！”
叶琛想想也是，只有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确
实不好办。如果硬要查，那这个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比没有找到名单还难过。这时皇甫冷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招手，后面俩人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端出一盘接一盘的美味佳肴，看得秦小勤直流口水。因为受伤，他已经好几顿没吃肉了，医官说清淡为主。
皇甫冷看着秦小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想吃？”
秦小勤谄媚的点点头道：“不吃多，就一点。”说着还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叶琛则笑道：“医官不是说清淡为主的么。”
秦小勤白了他一眼说道：“他们懂个屁！不吃肉哪有体力恢复健康，天天吃素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叶琛两眼往上翻了翻说道：“好像也就两天没吃肉吧。”
这把秦小勤气的，抬起脚就要踹叶琛，奈何腿刚伸直就大叫了一声，扯到伤口了。
皇甫冷和叶琛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笑归笑，闹归闹，叶琛还是慢慢的将秦小勤扶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皇甫冷端起酒杯说道：“敬你们两个年轻人，年轻真好。”
三人满饮一杯，秦小勤大叫痛快，俨然一副老酒鬼的模样。
叶琛看向皇甫冷说道：“大人，这个您看过了么？”一边说一边递上手中的牛皮纸包。
皇甫冷摆了摆手说道：“搜到的名单？”
叶琛微微一惊，说道：“大人明察。”
秦小勤独自喝了一口酒说道：“别惊讶，我这位顶头上司的头脑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不然也做不了督察司十几年的司首啊！”
皇甫冷笑笑没说话，叶琛也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变成井底之蛙了。
秦小勤继续道：“大人，只一份名单并没有什么大用，地点，相貌我们一概不知啊，华国那么大，这区区几十人太好隐藏了。”
皇甫冷点点头，说道：“回头让撰官抄写几份，只要有督察司衙门的地方，都发布一份公告，名单上身无华国命案者投案自首，不予追责，亦可获华国合法身份，永久居住。但若是执迷不悟者，必诛之。另外，公告后面都附上此名单。”
叶琛道：“大人，这恐怕所有不妥吧。”
皇甫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叶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若发此通告，很有可能让那些密谍狗急跳墙，伤害百姓；第二，即使密谍不动手，百姓也会人人自危；第三，如此大费周章，若最终还是没抓到人，岂不是让他们看督察司的笑话。”叶琛继续道。
皇甫冷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地说道：“你分析的对也不对。”
秦小勤打岔道：“大人，咱说话能不那么高深莫测么？”
皇甫冷白了他一眼，说道：“安立密谍还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我们掌握了他们的踪迹，为什么不直接抓了他们，而是大费周章的诱降呢。还有，在我华国过了十几年的太平日子
，突然让他们抛弃现在的所有，甚至是我华国的妻儿，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信仰，你觉得又会有几成的人会尽心尽力呢？最不济即使有人狗急跳墙伤害到了百姓，可那也比因为丢失情报让边疆数十万将士身处生死险境来的划算。凡事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纵观全局，不能因小失大，这是我们督察司办案的大忌。”
皇甫冷看着叶琛脸上有些木楞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我的这些言语观点，但是时间久了你会明白的，当初的秦小勤也和你差不多。”
秦小勤笑着说道：“那个，好汉不提当年勇，喝酒，喝酒。”
叶琛笑道：“理解，我敬你们。”
三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已经喝了两斤烧刀子，此时的秦小勤明显话变多了，一直拉着叶琛说个不停：“叶琛，为什么你年纪轻轻的，老是让我感觉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而且总觉得你心里藏着事呢。”
叶琛笑道：“你喝多了，我能有什么事啊。”
皇甫冷开口道：“叶琛这是稳重，你这小莽夫不懂。”
秦小勤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借着酒劲不阴不阳的说道：“还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老写信来求我去京畿道帮他，还总是夸我沉稳，办事利索，脑子灵活。现在好了，遇到新欢就瞧不上我了。”
皇甫冷是又好气又好笑，秦小勤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确实能力、人品都很合他意的，就是对官场从不上心，总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皇甫冷看着叶琛说道：“其实这次之所以那么重视这个案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边疆将士们的抚恤金被贪。”
叶琛没当过兵，也就对抚恤金没什么概念，反而是醉意朦胧的秦小勤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大人，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皇甫冷说道：“事情太大，之前不太好说，现在既然已经调查到了安立密谍，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两年多前发现，北边华西道、华北道、华东道所有战死将士的抚恤金要么少发，要么直接被扣。而参与的官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生死不知。陛下遣影卫前往调查发现，这一些列的事情都与江湖组织血刀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近期调查也发现，血刀门就是安立国密谍组织起来的刺杀机构。因此，我们查这份名单的同时，还得查一查众将士抚恤金的去向，他们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叶琛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将两个案子合并成一个案子调查？”
皇甫冷点点头，看向秦小勤说道：“你赶紧养好伤，我过两天还得去趟华北道那边看看，这边就交给你和叶琛了，不要让我失望。另外，叶琛是新人，你多带带他，要是我下次回来发现你没有尽心尽力，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小勤拿起酒杯说道：“大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说我也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我让您失望过？再说了，叶琛是我兄弟，我肯定把我知道的、会的都交给他。”
皇甫冷笑着和他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第三十章 当得起
三人从中午一直喝酒聊天到了晚上，叶琛这是第二次喝那么多酒，但是看他的行为举止并没有喝多。反观秦小勤，上一次在翠河边就喝得醉眼朦胧，这次直接趴桌子下面了。而皇甫冷则像没喝过一样，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叶琛起身将秦小勤轻轻地抱到床上，盖好被子，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来。然后他端起一杯酒对着皇甫冷说道：“皇甫大人，今天要不就到这里吧，这杯酒我敬您，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抬爱。”
皇甫冷欣慰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就和叶琛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叶琛缓缓睁开眼，印入眼前的是一张肉嘟嘟的大脸，吓他一大跳。他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在我床上干嘛？”
陈丙笑嘻嘻的说道：“琛子，看来昨晚确实喝了不少，竟然上错床都不知道。”
叶琛看了看被子又看了看远处自己的床，笑道：“额，喝多了。”刚下床走几步，就感觉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险些没站稳。
陈丙见状说道：“厨房准备了白米粥，赶紧去喝点吧。”
叶琛应了一声，穿好衣服就和陈丙一起走向厨房，行至半途，就听林伯在身后叫道：“叶琛，陈丙，快去前，有人找。”
两人没办法，只能忍着饿跑向前厅。
京畿道皇城内，皇帝朱承远正在吃着早饭，一碗白米粥，六碟小菜，两张薄饼。在长桌的另外一边还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优哉游哉的吃着白米粥，但是不见他吃一口咸菜。
皇帝朱承远看着老先生说道：“先生此次出游可有什么趣事？”
老者放下手中的碗筷，正准备起身行礼，被皇帝朱承远拉住说道：“先生以后见朕不必再行礼。”
老者笑着答道：“如论何时，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纲乱不得。”
皇帝看着老者说道：“没有先生这么些年的尊尊教导，就没有如今的朱承远，先生当得如此。”
老者没有推辞，说道：“此次出游华国九道，臣所观之景象比十三年前好的太多。百姓安居乐业，集市喧闹繁荣，只此一点，你做的就已经很好了。”
得到老者的夸赞，皇帝朱承远面露喜色，说道：“朕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不敢说是一代明君，但至少也是勤政爱民、任贤革新。朕就怕哪一天不在了，朕的子孙做不好，所以朕能做就尽量多做一点。”
老者赶紧抱拳道：“陛下仁德，必千秋无期。”
皇帝听完笑了笑继续说道：“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说辞了。”
老者自嘲道：“陛下是不知道，我一糟老头子出门在外，嘴不甜点，能被人家怼死。”
皇帝哈哈大笑：“我堂堂华国博学府的夫子，竟然还能被百姓怼得哑口无言？真乃天下奇谈也！”
老者正是以才智闻名天下的翁师孑，华国博学府的夫子。在华国建国初期，六国使节来访，向皇帝朱承远施压讨要各种利己政策，翁师孑舌战群儒，驳得他们体无完肤
，最后以华国完胜告终。从此，翁师孑大儒之名响彻各国。
博学府，是由皇帝朱承远在建国初期，亲自下旨督办的最高学府。它只认有识之士，不分贫富贵贱，只要通过考核，一律收入府内悉心教导。而且学子不用自掏一文钱，均由户部拨款办学。博学府分为两院，分别为封疆院和致学院，封疆院重武学军事之才，致学院重文学诡辩之才，专为国家培养文武之能士。
十三年前，夫子游历各道后，写了一份万言书，将自己一路上的所闻所见全部囊括其中，上至官员品行，下至百姓农耕，事无大小，一一阐明。这让当时的朱承远甚是欣喜，至少这份万言书让他看到了自己励精图治的成果。
而这一次，夫子出游，皇帝陛下除了让几名影卫暗中保护外，还专门给夫子配了一名撰官，替夫子执笔记录所有发生的事。
夫子吃完擦了擦嘴笑道：“还是安华宫的伙食好，看来老臣得经常来咯。”
皇帝握住夫子的手，正襟危坐，道：“先生年事已高，不宜再次出游，下次这种事还是让致学院的学子们代替吧。”
夫子瞧着眼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帝王，不禁叹了口气道：“陛下，臣老矣，能做点是点吧！况且致学院的那帮小兔崽子，个个眼高于顶，要是让他们出去代陛下行走各道，体察民苦，臣怕他们误了陛下的大事。”
皇帝笑着说道：“这些学子将来都将是我大华的顶梁柱，应该给他们机会出去多看看，多学学，以后治国之时也能更务实，避免纸上谈兵。”
老夫子俯身道：“陛下恕罪，是老臣目光浅显了，如此一来，他们必将体会到民众之苦，将来谏国策也能务实于百姓疾苦，想来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大幸事，还是陛下想的更为周到。”
皇帝朱承远看向殿外，微微摇头道：“先生，要不是御史台的那帮大夫阻挠着，朕早就微服私访了。朕也想亲眼看看这二十年的勤勤恳恳，到底给百姓带来了怎样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如朝臣所说的那样安定祥和。”
“陛下不用忧心，在老臣看来，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试问又有哪一代君王能做到陛下这样勤勉于政？”夫子像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臣这次经过顾信道之时，遇到了景文王，他好像知道老臣要去。”
朱承远微微皱眉：“先生的行踪除了影卫知道外，其余并无人知晓，他是怎么知道的？”
夫子道：“老臣不知，但是景文王让老臣带一句话给陛下。”
皇帝问道：“他说什么？”
“他想让陛下减免顾信道的三年赋税，因为顾信道的近两年的收成不好。”夫子答道。
皇帝笑道：“难得我这四弟还能为百姓着想，依先生看应如何？”
夫子答道：“老臣所过之处，确实收成不是太好，但是并没有景文王说的那么严重，赋税可减，三年太长，轻重还请陛下自己定夺。”
朱承远笑道：“还是这副官腔，朕知道了，先生费心
了。”
夫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臣听闻两年多之前的抚恤金一案还未了结，不知陛下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可否说与老臣一二？”
皇帝站起身，走向殿门口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件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很多，涉及到一个江湖刺杀组织，或许是安立密谍机构，朕甚至还怀疑此事与朝中大臣不无关系。”
夫子一怔，他知道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背后肯定另有隐情。但是要怀疑敌国密探与朝中大臣有关，这可是惊天骇闻。因为朝中有八成以上的官员都是跟着当今陛下十年有余，要说他们有异心，确实对陛下和对华国无疑不是一记重击。游历两年归来，他发现陛下较之两年前沧桑了许多，一位帝王尽心至此，实乃华国百姓之幸。
夫子思量了一会说道：“臣有一次在院内举行文武口辩，听到封疆院学生的一个观点，印象颇深。”
皇帝来了兴趣，说道：“烦请先生说与朕听听。”
夫子说道：“那学生认为，华国想要征服周边各国，必先保证内部稳定。如今国内江湖组织太过繁杂，甚至已经严重影响了各道的治安管理。他认为，江湖事，江湖了。应收编一些规模较大的帮派组织为朝廷效力，以江湖之力安江湖之事。”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问道：“此学子姓甚名谁？”
夫子答道：“封疆院，尹阔。”
皇帝笑着对夫子说道：“前些日子，朕已派人通知皇甫冷，选合适之人入江湖，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江湖势力。朕的本意是想借此机会调查这个刺杀组织和安立国的密谍组织到底有什么关联。听先生如此说来，我们自己的江湖组织可以一直存在并且扩大，只要朝廷委派专门的机构监察即可。以江湖之力管江湖之事，实属上上之策。”
老夫子俯身道：“陛下英明。”
一个时辰的推心置腹，让皇帝朱承远安心不少。以前每次自己心烦意乱之时，都会找老夫子聊会天，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给自己定定心神。皇帝看着眼前日益见老的夫子，不禁为之动容，自己为华国、为百姓殚精竭虑，夫子又何尝不是呢。况且一把年纪的夫子还掌管着博学府，每年参与选拔人才不说，还经常亲自教授才学见识，以保证给朝廷输送新鲜的血液。
夫子起身准备告退，被皇帝朱承远拦住，说道：“朕已命人打造了辆舒适的马车，先生那辆已经破旧不堪，该换了。”说完，对着邱四海吩咐道：“安排人将新做的马车牵至安华宫门口，送先生回博学府。”
夫子赶紧俯身拜倒在地，说道：“陛下万万使不得，此举有违宫中礼制。”
皇帝看着眼前的老者，说道：“为国尽心尽力半辈子，如今年迈，该朕为你考虑考虑了，先生莫要再推辞了。”说完，立即上前扶起夫子。
夫子激动不已，感激涕零：“老臣当不起陛下如此厚待啊！”
皇帝陛下一字一句的说道：“先生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