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紧追不舍
一脸死相的胡杰唯唯诺诺的站在大堂中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极为尴尬。
皇甫冷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叶琛问道：“你刚刚好像提到了黑子山的土匪，最后粮食怎么解决的？”
叶琛没有直接回答皇甫冷的话，拐着弯儿说道：“大人，黑子山的土匪头子叫午六，此人非常仗义，重情谊。”
皇甫冷见叶琛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凭借他的经验与阅历，立即就想到此事另有玄机，因此追着叶琛的话问道：“怎么说？”
叶琛：“属下去过他的寨子，寨子的布局与土匪的状况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唯一让属下很敬佩的是寨子里面收留了很多妻儿老母，虽然有一部分人的丈夫或者儿子还在为午六卖命，这无可厚非，但是有些早已亡故的土匪妻母至今任然被午六养在寨子中。”
皇甫冷稍显意外：“哦？这么说来这个午六还是可用之人。”
叶琛点头道：“此人原本是东疆枪兵，但是拼了命攒的军功却被和上面关系不一般的人夺了去，致使午六对边疆战兵失去信心，因此这才离开东疆回到家乡，要不是天灾**、生活所逼，他也不会落草为寇！”
皇甫冷倒是没有去评论这个午六怎么样，反而饶有兴致问叶琛：“你觉得此人应该怎么处理？”
叶琛赶紧起身抱拳说道：“属下觉得此人可用！”
皇甫冷笑着看向叶琛，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叶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如果想把安江会发展壮大，还得涉及情报方面的事情，我想皇甫大人不会单单只盯上安南道这一亩三分地吧！”
皇甫冷说道：“你说的没错，安江会的目标是立足整个华国江湖，贯通整个华国的地下世界，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安江会的情报能力可与京畿道的万象堂比肩，我便答应你任何条件，包括你之前提的从军，我之前说过可以让你从五品校尉做起！”
叶琛虽然没有进过军营，但是他知道每一个拿刀的战兵都不容易，特别是那
些从小兵慢慢爬至将军的人，完全凭借的是自己那股拼劲儿，那股不畏生死的精神。当然，那些只攀关系不上战场的关系户另说。林伍跟叶琛说过想要一个五品校尉的军职并不容易，如果手上没有两三颗华国五品校尉同等级的敌国将领头颅，想做五品校尉这样的实权军职根本不可能。
但是叶琛之前听秦小勤提起过这个万象堂，一个以靠倒卖消息为生的组织发展到华国各道，且光探子人员数量就非常的庞大，根本不是一个普通江湖帮派组织能够比拟的。也正是这个万象堂实力雄厚，才让叶琛的眉毛紧锁，原本以为的发展方向现在变得更加模糊了。因为叶琛心里明白，正常情况下，没有几十年的时间，安江会想要变成万象堂那样的规模根本不现实，除非有奇迹发生。
皇甫冷看着叶琛继续道：“事在人为，比如这个黑子山的午六，成为你的人也不是不可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叶琛摸着头不好意的笑道：“皇甫大人恕罪，我在未请示的情况下擅自收了这帮土匪。”
这回该皇甫冷惊讶了，原本他还想借此事教一教眼前这个年轻人，谁知人家已经做完了。
皇甫冷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问道：“你是说黑子山现在是你的黑子山？”
叶琛俯身抱拳道：“不，是安江会的黑子山。”
“能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吗？”皇甫冷诧异道。
“十车粮，下了血本了。”叶琛答道。
皇甫冷点点头，心想这小子大手笔，在不了解土匪的前提下，光凭自己观察与主观判断就送了人家十车粮，有魄力！很像他年轻的时候！
叶琛好似怕皇甫冷不理解，还继续解释道：“我坚信一个能把手下兄弟妻儿老母兼顾到的首领一定不会差，至少这是我目前正在努力的方向。”
皇甫冷疑惑道：“你很敬重这个午六？”
“敬重谈不上，但是他的做法我非常欣赏。”叶琛解释道。
皇甫冷忽然正色道：“如果你遇到危险，这个
午六来救你的可能性大不大？”
叶琛盯着冷面阎王的眼睛说道：“现在我不知道，但是以后我保证他一定会来！何谓生死兄弟，生死相依，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安江会。”
这次的谈话算是这半年来两人最正式的一次谈话，同时也是目的性最强的一次谈话。
一旁的陈丙不明所以，追问道：“谁要动琛子，我灭了他。”
皇甫冷笑笑没说话，叶琛看着对面的陈丙说道：“那啥，你去让王四准备午餐，三楼！”
“三楼？”
“恩！三楼！”
自从风华楼开张以来，三楼的包间就从来没有人使用过，就连二楼用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王四听完陈丙说三楼开席，就好像天塌下来一般，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三楼一开，必然阎王降临，一切挡道小鬼皆散去！
就在风华楼伙计诧异的同时，风尘仆仆的桔大人终于寻到了颜尔的踪迹，而刚到安南道时间不长的桔大人并不知道，他所处的位置正是孙大成的瓷窑厂。正门进入，三人拦，三人倒！此时的桔大人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瓷窑厂的主人，反观孙大成的手下一个个就好像偷东西被抓的主儿，抱头鼠窜 。
孙大成不明所以，指着桔大人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瞎了狗眼，老子的地盘都敢闯，想死啊！”
“他在哪？”桔大人没有和孙大成废话的兴趣，直奔主题。
孙大成一脸懵逼，但是站在他身后的顾离却心知肚明，就在刚才，颜尔偷偷的进了瓷窑厂，短暂的停留后，便不着痕迹的又被顾离从后门密道送了出去，只为摆脱这个难缠的对手。不得不说颜尔在逃跑方面还是造诣很高的，他不会轻看任何一个让他吃瘪的人，因此才故意经过孙大成的瓷窑厂，防止有人对他穷追不舍，孙大成的手下还能给他争取跟多安排后路的时间，对于这样一个潜伏多年的密谍首领而言，逃跑只是选了自己离开此地的一种备用方法而已。
第一百四十三章 颜尔之死
桔大人找到孙大成的瓷窑厂之时，颜尔也刚离开不久，因此当顾离看见桔大人出现的一刹那便暗叫不好，为了给他义父争取逃命的时间，顾离不得不想办法拖延桔大人。
“你是谁？”顾离上前道，他想通过这种拖延的办法来牵制眼前的中年男人，在自己义父刚刚离开之际还自信满满的对他讲过，追自己的人并没有多大的能耐，等他找到这里估计自己都离开安南道了，甚至他压根找不到这里。然而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总是让人意想不到，顾离不知道义父这次是不是将自己作为逃离安南道的最后一个保障，更不确定眼前的中年人到底是不是义父口中那个不堪一击的男人，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口口声声称作义父的男人又为什么会冒着暴露他身份的风险将此人引到这里，这样怎么看都得不偿失。
稍作思索顾离便知道怎么回事，即使知道被自己的义父所利用，他也不得不保他周全，因为顾离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能帮自己族人重振旗鼓的男人，为了族人，顾离觉得自己的那点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曾经他也是草原上的一头雄鹰，只因华国改朝换代，拓展疆土，收了北边的草原部落。而当时作为草原上最大部落哈哈达的首领古尔达五离率族人奋起反抗，一路高歌猛进，最后不敌北疆重骑，被当时的北疆大将军一刀斩于马下。那时的顾离并不叫顾离，只是后来为了逃避追杀而起了个华国的名字。为了活下去，顾离一路北上，最后被时任安立飞骑斥候将军的颜尔遇见，阴差阳错之下收为义子，不久便被他带到了华国安南道生活。可能是因为仇恨的缘故，一时间颜尔的父爱似乎让顾离觉得他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因此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管颜尔吩咐什么都坚信不疑，甚至颜尔保证安立飞骑踏破北疆国门的那一刻开始，顾离将是草原上哈哈达部落最年轻的首领，且安立国始终会是哈哈达坚强的后盾。
这场春秋大梦让顾离整天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也正是因为他有了这样的信念，才得以让颜
尔钻了情感的空子。
桔大人不确定眼前的这些人到底和颜尔有什么关系，只能硬闯。一个人缓缓往里走，一群打手缓缓往后退，顾离藏在人群中叫了一声：“打他！”站在顾离前面的倒霉鬼被顾离一把推向了桔大人。
桔大人抬起一脚直接把那人踹得跪在地上往后滑了两步，天知道桔大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不想死的赶紧滚开！”桔大人环视众人冷声道。
顾离又开始挑事：“在大成哥的地盘上还那么嚣张，是谁给你的胆子？叶琛吗？”
顾离很聪明，他知道孙大成最恨谁，要不是叶琛给他捣乱，近期孙大成也不会徒增那么多麻烦事儿。
一听到叶琛俩字，孙大成整个人都爆发了，冲着前方的桔大人叫道：“给我弄死他！”
一群汉子疯了一般冲向桔大人，殊不知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桔大人的对手，但是桔大人也没有托大，退至瓷窑厂的门口始终保持自己的面前只有两三个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躲在后面的顾离心中焦急万分。这样下去，孙大成的手下撑不了多久，顾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桔大人这么快就追向自己的义父，随即想出一个馊主意，命人立即从厨房取出一大桶油直接掀倒在地，想用油滑的特点来减少众人与桔大人武力的差距，但是往往事与愿违。一旁酣战的桔大人很快注意到了顾离，不待油完全扩散开，直接一个箭步从迎上来的两个汉子中间穿了过去，直奔躲在最后面的顾离。但是让桔大人没有想到的是顾离自己的武力并不弱，没有收到自己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气势上如万军之中取敌主将首级，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
桔大人与顾离交手几招后，立即一招虚晃绕过顾离，从众人身后的一道石门离开，只是众人在这里待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石门。
孙大成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信任的头号打手顾离，语气不善的问道：“这里的石门很是隐秘，除了我就只告诉了你一
个人，你能解释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的顾离心中一肚子苦水，他也觉得很是诧异，石门的门缝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一般人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那是一道墙还是一道门！若果说这个中年男人事先并不知道此处有暗门，打死他也不相信打着架看了几眼就看出墙上的破绽。如果真是这样，此人眼力之好、心思之缜密已经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而进入密道后的桔大人却对这个暗道不削一顾，在他看来，这个暗道破绽太多，不光是石门表面的破绽，更多提醒他的是人。在他一夫当关之时，顾离和孙大成的眼睛都多次盯着这面石墙上看，这不得不让桔大人怀疑颜尔是从这里逃出去的。阴差阳错之下被桔大人蒙对了，颜尔确实不久前从这个暗道逃离。
顾离看着眼前又肥又矮让他反胃的孙大成，他深知此时还不是反目的时候，面对孙大成的怀疑，顾离只能重复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点头哈腰的笑道：“大成哥，这些年我对你的忠诚你都是看在眼里的，肯定不是我泄的密！”
孙大成似信非信的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年的汉子，疑惑道：“可是除了我就是你，难不成是此人看出了什么？”
顾离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这个石门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高级的机关暗道，但是这么多兄弟这么些年不也没发现吗，除非此人深谙机关之道。”
孙大成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他为什么拼死也要进我逃命用的暗道？”
这个问题让顾离一时语塞，只能佯装不知道，和众人一样四处乱看掩饰自己的心虚。
桔大人离开暗道之后，一直寻找颜尔离开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处池塘边发现了一丝线索，随即紧盯踪迹寻了过去。只是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此时的颜尔正躺在池塘边一动不动，身下的血不断流入旁边的池塘，桔大人上前摸了摸颜尔的颈动脉，谁知此时的颜尔完全没了生的迹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桔大人
此时的阿桔并不了解整件案情的始末，因此也不知道颜尔在整件案子中扮演的角色，只听皇甫冷说过他是安立密谍，此人很重要。
阿桔抽出腰间的鸣镝，对准天空释放后等待督察司众人的支援。可是他最先等来的不是督察司的衙役，而是孙大成的手下，看着隐藏在众多汉子后面的顾离，阿桔缓缓道：“真是阴魂不散，看来此人和你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华国境内竟然一次性能遇到那么多从事密谍活动的人，实属罕见啊！”
这群打手即使脑子再傻也能听得出眼前中年男人口中的意思，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依旧站在队伍最后面的顾离此时还不知道颜尔的死，只是看见阿桔身后池塘边红色的血水，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在发过信号之后，阿桔第一件事就是将颜尔的尸体藏在了池塘边的草丛中，因此孙大成的手下来了之后除了那一滩微红的池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又是一声招呼都没有便开打，只是这一次不同之前在瓷窑厂，阿桔觉得自己在秦小勤他们到来之前也没什么事情，况且整天跟着皇甫冷一直都没有动手的机会，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刚好趁这个时候活动活动筋骨。
而此时的顾离却在战圈四周游走，手中的三连弩始终没有出手，本来阿桔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是见顾离迟迟未出手，且手中还持有形似华国制式连弩的弩箭，不得不对他重视起来，毕竟近战谁都不会轻看连弩的威力。
阿桔一个侧身躲过长刀的劈砍，紧接一记撩阴腿放倒一人，就在此时，三支短箭直奔阿桔前胸。阿桔心中暗骂此人阴险，憋了那么长时间到底还是出手了。阿桔翻滚在地，拉起身前躺在地上的汉子当做人肉盾牌，随着三声闷响，原本一息尚存的汉子再也不能动弹。
三支不中又来三支，只是这一次并不是顾离手中的弩箭射出，而是紧跟而来的孙大成暴射而
出，阿桔眼看三支弩箭朝着自己飞来，却一动不动。“噹、噹、噹”三声，桔大人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长刀，精准挡住了三支弩箭。
顾离紧盯眼前这个凶悍无比的男人，忽然开口笑道：“命都快没了，还不拔出自己的剑？”
阿桔余光瞟了一眼后背露出的剑柄，并不搭理他。右手提着地上捡的长刀缓缓走向孙大成与顾离，忽然，阿桔不进反退，直接跳进身侧的池塘中，再也不见踪影。而就在阿桔跳水的那一瞬间，他原来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无数支弩箭射成了马蜂窝。
“射得好！射死他个狗日的,让他再在爷的面前嚣张。”孙大成开口笑道，随即手持连弩往池水中又射了三箭。而他身后的顾离则是一脸怪异的看向身后的小树林里，缓缓退至一颗大树之下，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看他的样子似乎在为自己做好跑路的准备。孙大成终于反应过来，除了自己和顾离带了连弩，自己的手下并没有其他人有连弩，脊背一阵阴寒之气涌上心头，再转头寻找自己的心腹打手顾离哪还有他的身影。
紧接着映入孙大成眼帘的就是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汉子手持连弩和钢刀，一群人冲至池边观察了一会后又往池子中间乱射一通，除了被射死的鲤鱼浮在池水之上并无他样。
头领一般的黑衣人下令众黑衣人在四周搜查尸首，吓得孙大成一阵阵的哆嗦，想走脚又不听使唤。他唯唯诺诺的问道：“几位大哥，我能走吧！”
一个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孙大成心中更是一点底都没有，硬着头皮又问道：“大哥，我能走么？”
那名黑衣头领说道：“孙老大，你可以走了。”
孙大成半信半疑连跑带爬进了小树林，一直到他跑到瓷窑厂时脑子里都是蒙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顾离还没有离开，暗中观察了这群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安南道督察司衙门，皇甫冷看着眼
前的啊桔不禁笑出了声：“不知多少年了，还没见到你如此落魄窘态。”
阿桔不以为意，说道：“颜尔死了，被我藏在一个池塘边的草丛里。”
皇甫冷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我记得和你说过此人很重要，是安立密谍，按理说你不会那么冲动。”皇甫冷刚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说道：“难道不是你？”
阿桔点点头说道：“我从一个瓷窑厂暗门追出去之后就发现了颜尔的踪迹，只是我找到时他已经死了，而且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之内。”
皇甫冷陷入了沉思：“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掉颜尔，而且我听叶琛和秦小勤说过此人诡计多端，善使烟雾暗器遁逃，看来又有新的对手找上我们了。”
抬头看了眼阿桔，皇甫冷似笑非笑说道：“话说你浑身怎么像被雨淋了？”
阿桔说道：“我正要与你说，我刚到不久就有十好几个黑衣人袭来，且各个身手不凡，还有连弩在手，只是我不确定那是西疆制式连弩还是民间土灶，威力可期！”
皇甫冷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个巴洛克现在成了我们重点关照的对象了。”随即下令一名百户领三个十人小队同时看守巴洛克，以防被别人钻了空子。从颜尔的事情上来看，这群幕后的黑衣人实力不可小觑，能在阿桔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贴近他，更何况一来就是十几个，没有令行禁止的执行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与此同时，秦小勤带着督察司众兄弟已经赶到了颜尔身死之地，看着地上乱糟糟的痕迹，秦小勤对着手下两名百户命令道：“让兄弟们脚下看着点，不要毁坏原有痕迹！”
看着水池边上的一滩滩血迹，再加上没有找到发信号的桔大人，秦小勤顺间觉得脑袋都被开了瓢，按理说以桔大人的实力不应该那么快就被抓了，至少他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只是眼前的那摊血水确实很难让他平静下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迷雾
安南道城北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十几个黑衣壮汉单膝跪地，他们的身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色貂皮大衣的年轻男子，弯刀眉，白净的脸庞上透着一丝阴险。
“小王爷恕罪，属下未能找到颜尔的尸体，还请责罚！”院子中间靠前跪着的一名汉子低头说道。
那名红色貂衣男子不停地用小刀撮弄自己的大拇指，但从白净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忽然，一柄手指长的小刀出现在那名领头的黑衣人脖颈处，红色貂衣男子不阴不阳的笑道：“一个死人都带不回来，要你有何用！”其余黑衣人本就低着的头直接磕在了石板上。
红色貂衣男子转头看向另外一个黑衣人轻声道：“你，过来说话！”
被红色貂衣男子点名的黑衣人不敢耽搁，连滚带爬来到他的面前，颤颤巍巍的问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确定颜尔已经身死？”
“属下确定，是统领亲自下的手。”
“颜尔就没有怀疑？”
“这个属下不知，但是统领是颜尔一手提拔的，所以说是心腹也不为过，因此统领下手才更顺利些吧。只是伤到了要害，并没有当场毙命，不过属下觉得他活不了半个时辰。”
“恩，对了，你的统领刚刚被我杀了，你不会记恨我吧？”
“属下不敢，我们这群人的命都是完颜家族的，不管生死全凭小王爷的一句话。”
听了这话，红色貂衣男子的脸上才好看一些，笑着说道：“以后你就是他们的统领了，别让我有机会杀了你！”
“谢小王爷的栽培，巾克定誓死报答！”名叫巾克的黑衣男子跪倒在地，冷汗不停地浸湿脸上的黑巾。
就在巾克舒缓了一口气之时，忽然听到身后小王爷的话：“颜尔不会是没死吧？”
巾克顿时颤抖不止，毕竟颜尔的死全是他的猜测，因为他亲眼看见是统领下的刀子，硬生生捅了四刀，刀刀要害，搁一般人身上早就完犊子了
，也就是老主子颜尔身体素质过硬。
红色貂衣男子缓缓走至巾克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继续去找他的尸体，不要让我失望。”
巾克赶紧点头带着众人缓缓往后退去，要不是自己的老主子颜尔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小王爷也不会那么着急灭口，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封密信。
几天前，藏在祁山半山腰洞穴的小王爷突然收到来自京畿道的一封密报，自打看了那封密报之后，巾克就发现小王爷总是茶饭不思，一脸焦急的样子。也就是那个时候，小王爷出了连接京畿道与安南道的祁山山脉，第一次主动联系了颜尔与他的所有得力手下。巾克不知道密信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就是这封密信结束了颜尔的命运。
勘察过现场的秦小勤马不停蹄的赶回督察司，一见到皇甫冷立马将自己心中对桔大人的担忧告诉了皇甫冷，皇甫冷听后则是笑而不语，见此情景秦小勤一脸懵逼，他知道皇甫冷对桔大人是推崇备至，甚至评论过桔大人的武力实为华国前十，少有对手。
“对我那么没有信心，看来我还是不够强啊！”这时，桔大人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吓得秦小勤一哆嗦。
秦小勤笑道：“我还以为桔大人出了什么事情呢，池塘边的那滩血水是谁的？”
阿桔干脆利落的答道：“颜尔！”
秦小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近两月，他一直在和这个叫颜尔的密谍斗智斗勇，束手无策之时颜尔竟然死了，这让秦小勤一时间有点失落。
“不是我干的。”桔大人又补充道。
扑朔迷离的案情走向让秦小勤一时间不能接受，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桔大人的到来才改变的，谁知并不是！
秦小勤看着阿桔惊讶道：“桔大人，烦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颜尔跑了之后，我也在和兄弟们寻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桔大人在大堂内坐下，喝了口茶慢慢悠悠地解释道：“离开那个小院后，我寻着颜尔的踪迹一路追至
一个瓷窑厂。”说到这里，桔大人忽然抬头看向秦小勤说了句：“查一查这个瓷窑厂，肯定有问题，有至少两把连弩，老板好像是一个胖子。”说完两人对了一下地点，秦小勤发现正是孙大成的瓷窑厂，随即补充道：“我知道这个瓷窑厂，老板名叫孙大成，李麟湖李将军一个小妾的远方表弟。”
正在思考什么的皇甫冷听到秦小勤的解释抬起了头，问道：“孙大成身后的一些事情该查得查，不用顾忌太多，记得重点关注一下安南道的备用炼造司。”
秦小勤点头道：“自从上次您派人通知我注意安南道备用炼造司归属问题后，我一直让人盯着呢，暂时还没有动的迹象。”
“那就好，只希望李麟湖和此事没有关联，否则他李家真是让陛下难做了。”皇甫冷缓缓开口道，说完示意了一下阿桔继续往下说。
桔大人继续道：“我在那个瓷窑厂受到了那伙人的阻挠，但是我发现他们又好像不知情，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又为什么阻挠我呢？很奇怪。”说道这里，桔大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拿出一张画像给秦小勤：“查一查此人的底细，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秦小勤接过画像仔细端详，随即给了身后的百户。
桔大人喝了口茶说道：“当我穿过密道找到颜尔之时，已经发现他死了，但是时间不长，出于警觉我又将他藏在了草丛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秦小勤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说道：“我的人在那个池塘周围并没有发现颜尔的尸体，会不会被下手的人回去给劫走了。”
秦小勤身后的百户说道：“那凶手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把他带走。”
桔大人回忆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到的前一刻凶手刚走，可能就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才匆忙离去，因为当我探查颜尔脉搏的时候发现他尚有余温！”
“这么说来的话，凶手还可能回去确认颜尔的生死，或许我们还可以来个引蛇出洞！”秦小勤坏笑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救后的苦恼
安南道淮宿县瓷窑厂后院，顾离拍着眼前年轻人的肩膀说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平安无事，以后只要有我顾离在，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年轻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唯唯诺诺的站在顾离的对面，低着的头始终不敢抬起来，颤抖着说道：“哥，我不敢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在你怕什么！”顾离有点不高兴了。
“哥，您是知道大成哥的脾气的，我要说是我泄露了暗门的位置，那他还不得活生生的把我打死啊，真的不行啊哥！”年轻人嘟囔道。
顾离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拍了年轻人的脑袋，低声怒吼道：“你怕个求，我和大成哥关系那么铁，只要我求情，他怎么可能为难你呢！”
那名年轻人还是不敢说，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答应也不敢驳了眼前之人的面子，顾离见状开口道：“你乡下有一老母，还有一个娇妻带着两个儿子，难道你不想他们过得好一点，我还听说你母亲每天都要喝一副中药，总不能天天都靠着别人过活吧？”
见顾离威胁自己的家人，年轻人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顾里的面前，哭诉道：“哥，我答应你还不行嘛，求求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好不好。”一边哭一边扯着顾离的裤脚一个劲儿的求饶，顾离见自己的威胁奏效了，便做出一副好人样，缓缓蹲下扶起眼前的年轻人笑道：“二林，我怎么会为难弟妹呢！你是我兄弟，我保你还来不及呢，放心吧。”
被顾离称作二林的年轻人颤颤抖抖的站起身看着他问道：“哥，你没骗我吧？”
顾离拍了拍二林的脸颊笑道：“怎么会呢！”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凶光。
瓷窑厂正堂大厅，孙大成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天闯进院子的人到底是谁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此人干嘛来了都不知道，只好吩咐人去叫顾离。关键是自己秘密修建的暗道只有他和心腹顾离知道，为什么此人那么快就进了自己花费了巨大心血的暗道一直困扰着孙大成。
见顾离笑眯眯的进来后，孙大成故意板着脸问道：“暗道的事就我和你知道，今天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顾离答道：“大成哥，真的不是我，我已经找到了泄密之人。”
“谁？”孙大成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困扰他半天的事情，况且今天要不是那群黑衣人及时赶到的话，他恐怕早就被那个背着布条包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给杀了。
顾离赶紧上前在他的耳边言语了一句，随即孙大成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把二林那个王八蛋给我抓过来。”
就在此时，大堂门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大成哥，我在这，我知道错了。”走进来的二林二话不说立即双膝跪地爬到了孙大成的脚边，他是知道自己这个老大脾气有多坏的，曾经一个老头不小心在街上剐蹭到了他的衣服，还不等老头赔罪就被他打的卧床不起，二林真怕自己一旦说出顾离让他说的话就活不了了。但是一边是一家老小四条人命，一边又是自己，二林狠下心还是按照顾离说的做了。
他跪在孙大成的脚边哭道：“大成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告诉那人的。”
孙大成气的一脚将他踢开，半信半疑的问道：“暗道只有我和顾离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偏鬼呢啊？”
顾离在一旁劝说道：“大成哥莫要动怒，先听二林把话说完。”
二林听到顾离为自己说好话，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对于顾离的保证也渐渐的相信起来，随即开口说道：“我之前不小心见过您进暗道，所以知道在哪，也看到您是怎么开的。”
一旁的顾离吊着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原本他就没有透露给阿桔暗道的任何信息，只是他怕孙大成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影响他和孙大成之间所谓的兄弟情，从而影响他重振家族的大事！所以情急之下想出了这个办法，只要找到根源孙大成定不会再追究此事。
孙大成又是一脚硬生生的踢在了二林的脸上，满脸血水的二林不敢吱声，只能乖乖地爬回孙大成的脚边。
“你认识今天的人？”孙大成追问道。
“大成哥，我哪认识他啊，真是冤枉啊！”二林哭诉道。
“那你为什么告诉他？”孙大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二林按照顾离事先交代好的话继续答道：“当时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有没有密道，我怕他杀了我，所以就告诉他了！”二林说完偷偷的抬头观察了一下孙大成的脸色，只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才好，替死鬼他可不想做。随即又转头向顾离投去求救的目光，顾离朝他暗中点了点头后才让他暗暗放下心来。
孙大成气的浑身发抖，他恨不得杀了眼前的年轻人，只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况且还有备用炼造司的事情还没落实好，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寒了手下兄弟们的心，不管怎么说这个二林也跟了自己三四年了。
顾离见事情有缓，适时的开口说道：“大成哥，念在二林平日里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吧，况且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搁谁都会害怕的，况且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
二林见状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大成哥，您饶了我这一会吧，我一定好好跟着您，报答您。”
见自己有了台阶下，又能在手下兄弟们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容纳百川的胸襟，孙大成摆摆手说道：“滚吧，下次再这样看我不剁了你喂狗！”
二林赶紧磕头谢道：“谢大成哥！谢大成哥！”
孙大成不想理他，转头问向顾离：“今天这事有了眉目没有？”
顾离知道此人一定是官府方面的人，但是却又不能说，毕竟他和颜尔的关系不能还是个秘密。便摇头道：“属下不知道，但是此人好像在找什么？”
孙大成浑身一震，前些日子他通过远方表姐与李麟湖联系的所有关于备用炼造司的信件都在自己的书房，赶紧起身跑进书房查探，见自己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藏在墙上的暗格内后大出一口气。
回到正堂后，屏退众人，孙大成对着顾离说道：“今天那群黑衣人也得好好查查他们的来历，无缘无故的救了我俩，他娘的，真让老子头疼！为什么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带兄弟们回家
宁静的夜晚并没有让巾克的心安定下来，伴随着黑暗和衣服与草丛摩挲所发出的沙沙响声，巾克紧张的心情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不久前，阴差阳错之下小王爷刚刚升了他的职，作为这群黑衣护卫的新统领，手下的人个个不服他，本就软弱无能的性格根本不敢狐假虎威强迫他们去做什么，只是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以后等他变强就可以了。
听着微弱的声音，秦小勤示意众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巾克一个人壮着胆子在四周苦苦搜寻颜尔的尸体，就在此时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谁在那？”
时刻保持警惕的他瞬间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连续两声“喵”叫打消了那个起夜老头的顾虑，暗中庆幸的巾克确定四周无人后方才缓缓起身弓着腰向前继续搜索。
趴在秦小勤身后的一名百户小声说道：“头儿，抓不？”
秦小勤伸手制止了他，在来之前皇甫冷特意交代过，最好能揪出幕后黑手。而且颜尔的尸体也已经被他派人秘密送了回去，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来人，秦小勤转头对着身后的百户说道：“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
百户听后点点头，挨个向后传去。
另一边正在地毯式搜索的巾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人家的监视之中，搜索颜尔尸首的同时还发着牢骚，早知道做个小统领那么累就不当这个统领了。搜索一圈无果后，巾克不得不原路返回，路上还不断的想着怎么和小王爷解释。此时的他断然不知身后跟着四五个督察司的探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逃避小王爷的责罚。
忽然，巾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加速向前奔跑。秦小勤见状立即叫道：“暴露了，抓住他！”
猫捉耗子的情形瞬间上演，巾克利用黑夜的掩护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左一个弯右一个弯，把身后的督察司几人转的晕头转向。在巾克前来搜索之前，就提前将此处地形建筑摸了个清清楚楚，防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秦小勤追着追着就发现自己身后的兄弟没了影子，没有时间容许他思考太多，一头扎进黑夜中。
安南道城北的一处院墙内，红色貂衣男子端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旁，身旁站着一个齐肩短发的红色紧衣女子正在给他沏茶，品了一口女子递过来的茶闭着眼睛仰起头，微笑道：“还是华国的新茶香，在我们那怎么也种不出这样口感的茶叶。红叶，想办法托人送一些回去给族里那些长辈们尝一尝，也让他们体会体会华国的美，不给点甜头怎么能倾尽全力助我拿下这泱泱大国呢！”
红色紧衣女子只是点头并不答话，男子笑道：“你什么时候能多说说话就好了，真是没趣！”红衣女子依旧不言语，男子也不在自讨没趣，似乎他们并不是主仆关系。
不一会儿，一个满脸胡子的高个子走了进来，见到红色貂衣男子单膝跪地，说道：“王爷，果然有埋伏，巾统领被发现了。”
被称作王爷的红衣男子笑道：“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派他去也只是碰碰运气，毕竟颜尔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哥的心腹谍子，要是被华国那群督察司的人给抓了去，大哥还不得在朝堂上狠狠的贬我一次。”
“小王爷英明！”高个子适时地拍了个马屁。
“英明个屁！”红衣男子训斥道。
“王爷恕罪，属下无能。”高个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本能的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红衣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继而阴笑道：“找到了？”
高个子答道：“回小王爷，找到了，安排去的人估计这时已经得手了。”
城北与城西的交界处，四个督察司的兄弟押着一辆平板车快速朝着城西督察司分衙奔去。夜间，官道上空无一人，马蹄声与马车轱辘发出的吱呀声响异常刺耳。
“加快速度，大人吩咐过，此人尤为重要，不容有失。”
“鑫哥，你说一具尸体能有什么重要的，还让我们四人马不停蹄的送至分衙。”
“哪来那么多废话，大
人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人能揣度的。”
“是啊老李，你就别抱怨了，大人说了，完了这趟差我就能回家探亲了，都他娘一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儿子还认不认得我了，唉！”
“哟老王，我看你回家探亲是假，想你那小娘子给你暖被窝是真吧！”
“哈哈哈哈......”
一阵“嗖嗖”声响打断了四人的闲聊，接踵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箭矢，冲在最前的两人应声倒地。
被称作老王的年轻汉子小臂中了一箭，而他身边的老李却摔倒在地动弹不得，虽是夜晚，脖子上插着的箭矢却清晰可见。
“老王，护送马车走小道回去，我和大树断后！”鑫哥吼道，说完拔出腰间长刀和大树一起迎着前方来人便冲了过去。
老王看了眼小臂上的箭矢，忍着剧痛将箭头以外的部分掰断，拉起马车上的尸体扔在马背上，翻身上马直奔小道。他知道此时不是讲兄弟情的时候，如若不然，一个都跑不掉。
只可惜老王想的太天真，一支铁制羽箭穿透他身后的尸体，刺入他的胸膛，当场毙命。
秦小勤追了半天，还是把人给跟丢了，出于安全上的考虑立即调转方向原路返回。当秦小勤一行人骑马经过城北与城西的交界处之时，清晰看到官道旁边的树林中火光冲天，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秦小勤定是出了什么事，因为鑫哥他们几个运送颜尔尸体回去的时候他交代过，走官道马不蹄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督察司分衙，而这里，便是他们四个的必经之地。
秦小勤翻身下马，和众人快速跑近火光处，一阵阵烧焦的难闻气味儿扑鼻而来，隐约还能看到木质车轱辘外那层包裹着的铁皮，秦小勤顿感不妙，立即让人扑灭大火。四具尸体，还有督察司专用夜行服的碎片，秦小勤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一般，紧握双拳的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戳破了皮。
“带兄弟们回家。”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其中饱含的愤怒或许只有在场的人才能体会。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心插柳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江会下属几家店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并不是因为陈丙找的那几个大掌柜做生意有多精明，当然也不是说他们都是平庸之辈，而是和叶琛所制定的铁律息息相关。各大商铺中的商品售价禁止高于成本价的三成，因此同等商品安江会店铺中的价格相对会比其他商铺价格低一点，也由此引来了安南道商会成员的大肆反对。甚至有商会成员以商会的名义找安江会各大商铺大掌柜谈及此事，只是他们得到的答案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事请找大老板或者二老板，我们做不了主。”
一时之间，安南道商圈炸开了锅，大家都认为叶琛是在搞不正当经营，多家商铺大掌柜联合起来准备以同等商品更低的价格售出，逼安江会名下店铺关门停业。
西郊小院，陈丙风风火火的跑到前厅，见叶琛和徐半仙都在，也不管他们正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直接打断道：“琛子，出事了。”
叶琛笑道：“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难不成是绿叶跟人家跑了？”
陈丙此时哪有闲情逸致跟他开玩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在城东的惠心粮铺最近五六天都没有生意，包括城西的惠民粮铺也是，更奇怪的是就连神医那儿整天都人满为患，这几天也都出奇的安静。”
“哟呵，这些人还是没忍住，终于出手了。”叶琛笑道，似乎几大商铺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陈丙不明所以，一直站在叶琛身后的徐半仙开口道：“二老板不用着急，这些只是短暂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陈丙一脸懵逼，问道：“你们俩早就知道这事？”
叶琛缓缓坐回椅子上，微笑道：“你忘了我们还有好几个探子兄弟在外面吗？这些情况在三天前我们就收到了消息，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不是今天去各大商铺查看还不知道。”陈丙焦急的问道。
徐半仙对着陈丙说道：“我们几家店铺的售价比市面上平
均低了一成至两成，有的价格甚至更低，这也触及了安南道商会那帮人的利益，百姓们都是穷苦出身，赚点银子不容易，因此他们买东西只认便宜的，况且我们的货品质量还高，这也多亏了二老板的货源。”
被徐半仙这么不经意间垮了一句，陈丙倒是有点飘飘然，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板。自打他做了这个大总管，一直忙前忙后，还真没有人夸过自己，即使好哥们儿琛子也没有。暗自窃喜的陈丙笑道：“我也就进了绵薄之力。”
叶琛听了这话，一口到嘴的茶又喷了出来：“也不知道你这是真谦虚还是假谦虚。”
陈丙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茶叶很贵的，浪费！”
徐半仙看着两人的嬉闹，不禁笑道：“我现在还真好奇，你们这样的性格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安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自从徐半仙加入安江会以后，叶琛并没有把成立安江会的始末讲与他听，因为他还觉得不到时候，毕竟是新入伙的，叶琛也有自己的担忧，只有完全结束对徐半仙的调查之后才能让他进入他们的决策圈。
叶琛收回视线，转头对着徐半仙说道：“半仙，自从你来了以后，兄弟们多多少少都还有些不服气，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商会的这个事情由你出面去解决，需要什么可以找我或者丙子。”
徐半仙说道：“想要快速解决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利用好一个东西就行。”
“什么？”陈丙问道。
“民心！”徐半仙笑道。
叶琛来了兴致：“怎么讲？”
徐半仙喝了口茶，仰起头颇有读书人被重用的那种傲气，笑道：“自古君王谋社稷，靠的就是民心二字。而对于现在的安江会而言，同样适用。众所周知，安江会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商海中，都属于后起之秀，民心向背直接决定了安江会以后的发展。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安南道这一方天地就是安江会所谋之天下。”
陈丙饶有兴致的看向徐半仙，笑道：“琛子，你还别说，这读书人说话就是和我们不一样，一套一套的，而且还很在理。”
叶琛低头沉思片刻，没有着急下定论，似乎在权衡利弊。
徐半仙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情无限扩大，大到安南道和这件事情有切身关系的所有百姓都知道。到那时，你觉得百姓们会任凭那些黑心商家抬高货物价格吗？”
“如此一来，我们就站在了百姓的角度在和整个安南道商会掰手腕，而百姓的力量自不必说，但是如果其他商会联合起来用更低的价格来挤压我们又怎么办，我们可以一两个月不开张，但是时间一长我们也顶不住。”叶琛说道。
徐半仙摆摆手，说道：“这个你自不必担心，他们的价格再低也不可能低于成本价，况且商会的那帮人唯利是图，想让别人从他们腰包里掏钱那是相当难的事，你能保证二三十家降价，但是你能保证所有一百多家商铺都降价吗？只要他们中有一成的商家不合心，那他们的围堵策略必定受限，损失也必定比我们大，到那时也将会是安江会在商海中的一大机遇。”
叶琛坐直了身子，他现在已经开始渐渐看到了徐半仙胸中点墨，继续追问道：“半仙，你就不要跟我俩大老粗在这里卖关子了，怎么个机遇法还请明说。”
“如果安南道商会这次对安江会的围堵策略失败，势必会引起商会内部的不满，本就一盘散沙的商会将会各自为营，自扫门前雪。届时我们可以顺势扩充店铺，因为有了百姓的支持，到时我们再稍加宣传，势必会让我们的店铺生意红火。”徐半仙答道。
叶琛补充道：“这也将会让我们冲破原有的桎梏，让安江会更上一层楼！”
“对！”徐半仙满意的点点头，心中也是暗自高兴，跟对了人自己的才华也将施展无余，这对一个满怀抱负的读书人又是何等的诱惑。
叶琛双手一拍，拉着陈丙笑道：“丙子，找财神爷要银子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硬骨头
近日，督察司众人忙得不可开交，先有巴洛克被捕后的突击审讯，再有颜尔无辜被杀，尸体竟然也不翼而飞，这种种事迹表明安立密谍尤为猖獗，让督察司千户秦小勤以及冷面阎王皇甫冷面上无光。
前有安立边军的频繁调动，后有安立密谍的猖獗活动，兵部与内阁推断安立人近期必有大动作，因此皇甫冷才亲自坐镇安南道督察司分衙，督促众人尽快解决密谍之事，从而搞清楚安立人近期的动作。
虽然督察司抓住了颜尔的心腹巴洛克，但是此人骨头非常硬，一个字都不肯吐露，而且巴洛克还想过各式各样的办法自杀，只是进了督察司大牢，生死并不由他掌控。对于一个受过特殊训练一心求死的安立密谍而言，生死对他而言也早已麻木，所以秦小勤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一直僵在那。
“大人，这个巴洛克还是没有开口，各种方法都试了。”秦小勤无奈的说道。
皇甫冷倒是有点惊讶，单从巴洛克这种精神层面来讲，他还是很佩服巴洛克的，从而也影射出一个现象来。近些年来，安立国发展迅猛，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从军事上丝毫不输华国，除了他们拥有一个明君之外，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安立有着一帮不畏生死、只存家国的铁铮铮的汉子，以及他们传达给所有安立百姓与皇亲国戚的坚韧精神，这种难能可贵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与安立国这么些年的文化底蕴息息相关。
“这个巴洛克我会让阿桔去审，如果明日之前还出不了结果就按律法处决。”皇甫冷面无表情的说道。
秦小勤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桔大人，笑道：“传说桔大人是审讯方面的高手，以前从未见过，今天我得好好学一学。”
皇甫冷却接过话茬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观摩了，我看了都受不了。”
身为督察司的司首，皇甫冷什么样的刑讯场面没见过，饶是如此冷面阎王都受不了，秦小勤不禁更好奇桔大人的手段。
一旁默不作声的桔大人开口道：“给我一把剔骨刀和一根针就行，不用太锋利。”
此话一出，秦小
勤的背后不禁冒起了冷汗，他似乎知道桔大人想做什么，微笑道：“桔大人，我们这其他没有，这种刑讯工具多的是，任您挑！”
这时，门口守卫来报：“大人，安江会叶琛和陈丙来访。”
皇甫冷愣了一下，转头对着秦小勤问道：“你让他来的？”
“没有啊。”秦小勤疑惑道。
不等皇甫冷回答，秦小勤又说道：“不过探子近日来报，他们安江会名下的各个店铺受到了安南道商会的打压，据说是因为他们的价格比寻常店铺便宜得多，导致他们周边的店铺生意惨淡不堪，估计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皇甫冷点点头，笑道：“我困了，去睡会，谁都不准打扰我。”
秦小勤听了这话忽然觉得有点懵逼，皇甫冷平日里就像铁人一般，白天从来没有睡觉的习惯，即使是晚上睡得也很少，光是全国各地呈上去的情报就够他忙的了。
叶琛和陈丙刚进督察司的大门就觉得今天的督察司有点不一样，平日里督察司还是比较冷清的，但是今天督察司的兄弟们连和他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似乎以前没有见过他一般。
秦小勤看着三步一回头的叶琛笑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大家也就忙了点。”
叶琛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秦小勤答道：“颜尔死了。”
“真的啊，那个老王八蛋早就该死了，上次差点害死琛子。”陈丙急不可耐的笑道。
然而叶琛却没有那么乐观，疑惑道：“不管怎么说，颜尔的实力与身后的力量我们是见识过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难道是皇甫大人出手了？”
“不是我们做的，桔大人发现他时已经没气了，具体是谁杀的暂时还没有查到眉目。对了，你还记得他的心腹巴洛克吗？”秦小勤说道。
叶琛想都没想就答道：“是不是那个使弯刀的牛鼻子光头？”
“对，他现在就关押在我们督察司的大牢内，只不过油盐不进，两三天半个字都不肯说。”秦小勤答道。
叶琛感到诧异，
能在督察司刑讯手段下撑过一天的他还真没听说过，看来此人也是一块硬骨头。
见叶琛不说话，秦小勤疑惑道：“你今天来是？”
叶琛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随即笑道：“我们是来找皇甫大人的，有点小事。”
秦小勤心想巧了，从来不休息的皇甫大人睡觉去了，便解释道：“皇甫大人可能最近疲于奔波有点累了，现在正在休息。”
“哦，那没事，我等等也行。”叶琛也没多想，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吃起点心来。
秦小勤正好要去看一看桔大人是怎么审巴洛克的，便笑道：“要不要跟我去大牢看看巴洛克，有人正在审他。”
叶琛见自己在这也没什么事情，便跟着秦小勤一起走向大牢深处，反而平时大大咧咧的陈丙却不喜欢这样血腥的场景，更热衷于桌子上的点心。
两人刚进了大牢的铁门，就听到巴洛克那荡气回肠的惨叫声，嘴中还时不时骂骂咧咧，只是他越骂惨叫声越大。
关押巴洛克单间处在督察司大牢的最深处，两人刚到他的牢房就看见两个看押的兄弟窃窃私语，脸上痛苦的表情让秦小勤觉得似乎受审的不是巴洛克而是他俩。
“小宽，你俩嘀咕啥呢？”秦小勤问道。
那名叫小宽的年纪不大，看起来比叶琛还小，但是却有一身好武艺。小宽见秦小勤来了，便眯着眼说道：“老大，这人是谁啊，真他娘的狠，我看着都怵得慌。”
秦小勤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小声道：“你小子活腻歪了，我看到都得毕恭毕敬的叫声桔大人，我看你最近皮又痒了不是。”
小宽听了这话才悻悻然闭上嘴巴，不敢再言语。
一旁的叶琛好奇道：“这个桔大人什么来头，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秦小勤靠在他的耳边说道：“人称阿桔，我们见了得叫桔大人，他是皇甫大人的贴身护卫，平时就像影子一般跟在老大身边，都好多年了。”
就在此时，桔大人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看了眼陌生面孔的叶琛，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招了！”
第一百五十章 套路
随着巴洛克的招供，许多事情变得明朗起来。但是秦小勤审问时发现，即使作为颜尔的心腹，巴洛克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有些事情都是颜尔本人亲自去做，比如秘密会见一些重要的人，从来都是巴洛克在门外望风，颜尔自己单独会见。
这一情况倒是让秦小勤很意外，远在他国做密探，即使是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也都堤防，心思缜密的颜尔在安南道混的风生水起现在看来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据巴洛克交代，颜尔这个安立在华的密谍头目，要不是因为安南道地下黑市支撑着整个情报网的开销，早就撑不下去了。颜尔本是安立国大皇子的人，后来因为权力之争被大皇子派至华国构建安立在华的情报网。但是由于近些年大皇子在国内势力一直被削弱，主战的人又看不惯大皇子的做派，因此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这也导致大皇子迫切需要颜尔源源不断的提供华国重要情报，欲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拉拢人心，特别是少壮派的军队将领。都知道打仗离不开情报，甚至一份重要的情报可以让手下士兵少死上万人。也正是如此，颜尔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棋子，搞到不少华国边疆地形图，甚至部分城防图与许许多多中层将领行军打仗的习惯，对于安立边军将领而言，这样有诱惑力的情报足以让他们信服大皇子。
而最让秦小勤意外的消息就是，安立国准备举全国之力大举南下，欲侵蚀华国北疆的国土，虽然此事只是停留在准备阶段，也没有得到证实，但是秦小勤不敢耽搁，不顾皇甫冷是否还在休息，直接敲开他的房门，将此事立即汇报给皇甫冷。
皇甫冷也没有耽搁，立即差人将此消息送往京畿道皇宫。
叶琛看着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皇甫大人，谄媚的笑道：“皇甫大人，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点小事情。”
皇甫冷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鬼精灵，问道：“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有屁放！”
叶琛双手合十搓了搓，笑道：“最近我想多开几家店铺，只是碍于囊中羞涩，所以是来找皇甫大人帮忙的。”
皇甫冷心想早该猜到这小子没憋好屁，真后悔见他。但是自己之前给他画了饼，只要是为了那个宏伟的计划，叶琛要什么皇甫冷就给什么。没有办法的皇甫冷没好气的说道：“我可听说你的店铺被安南道商会的人打压好多天了，你怎么还逆势而上开起新店铺了？”
叶琛一见有戏，赶紧说道：“富贵险中求嘛，况且那帮人只是一盘散沙，对付他们根本用不了多久。我就是来要十五万两银子的，现在处处都要花钱，特别是构建情报网，银子如流水啊！”
皇甫冷瞪大眼睛骂道：“你他娘怎么不去抢啊？”
叶琛委屈的说道：“要是能抢我早就抢了，这不还得遵守大华律法嘛！”堂堂的冷面阎王竟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杀杀叶琛的价码。
“十五万两太多，顶多十万两。”皇甫冷说道。
他本以为叶琛会再加点，谁知叶琛笑道：“十万就十万两吧，我就吃点亏吧。”皇甫冷心中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
自从城北青龙帮被灭之后，安江会的江湖地位水涨船高，一路高歌猛进。而久居城南的双刀会则是低调许多，原本叶琛还让手下弟兄隔一段时间就去敲打他们一回，本想借此机会让他们逆势反抗，好借助官府的力量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这几个月下来，叶琛发现是自己想的天真了，双刀会不仅没有报复，反而近期变得更加收敛起来。
自从许厚非这个大智囊加入安江会以后，叶琛在哪他便去哪，如同月光下的影子一般。习惯性早起锻炼的叶琛，这两天一起床就开始去骚扰陈丙和许厚非。陈丙自不用说，叶琛是真心希望自己这个兄弟能和自己一样变得强大。而他一改常态，非得叫上许厚非这个大智囊一起锻炼，倒是让帮会里的很多兄
弟看不明白。
天微微亮，叶琛迅速穿戴整齐，出门就叫了陈丙，然后不等陈丙回话便又跑去许厚非的房间，谁知门还没敲，徐半仙倒是自己开门走了出来。
叶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智囊，笑问道：“半仙，昨天早上叫了你一次，今天你就自己起了，这觉悟可比陈丙这小子高多了。”
徐半仙整理一下上衣笑着问道：“我能知道帮会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我和你一起锻炼？”
叶琛反问道：“听过自古谋士多短途这句话么？”
徐半仙笑道：“怕我死的早？”
“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安江会这一隅江湖这么简单，还有更大更有意义的事情等着我们，所以我不希望你还没年过半百就垮了。”叶琛说完就走向院中。
徐半仙跟着走至院中，学着叶琛的样子开始练习拳法，但是嘴也没闲着：“那为什么我来这么长时间，昨天才开始叫我？”
不等叶琛回答，半仙自言自语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已经完成了对我的调查。”看着叶琛明显停顿的动作，他继续说道：“放心吧，你调查我是情理之中，反倒是你对我的背景不闻不问，那我真得考虑下有没有选错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虽说是一介书生，但是许厚非身上看不到没有书生气，反而身上的那种江湖气息更明显一些，这可能与他在景文王府待过几年脱不开关系。
一套拳法结束，陈丙的房门才缓缓打开，眯着双眼的陈丙看见两人嘟囔道：“这大清早的不睡觉，你俩怎么提前过起了老年人的生活。”
叶琛笑道：“看你那一身肥肉，再不锻炼绿叶估计见到都得嫌弃你！”
听了这话，陈丙赶紧跑到铜镜前照了照，随即跑出来笑道：“我还是那个英俊的我！”
休息之际，叶琛问道：“半仙，你知不知道城南双刀会？”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男人的直觉
许厚非笑道：“安南道原先的四大帮派之一，帮主古维龙，常年混迹城南一带，据说双刀会的打手个个手持双刀，打架抢地盘一点也不含糊，因此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在安南道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不过据我之前了解，他们多是以赌馆、妓院为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看着叶琛投来异样的目光，许厚非摆摆手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再怎么说我也曾是景文王府的大客卿，胸无点墨肯定是不行的。我们这一类人，对于江湖、民声、国事缺一不可，否则给到主子的建议或者策略肯定会有所偏差，这也被我类视为耻辱。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尽心尽责。”
许厚非的话叶琛极为赞同，截止今日，叶琛也已经完成了对许厚非这个人的背景调查，确实如他所说那般。而且据秦小勤传过来的消息显示，与许厚非同为景文王府的另外一名大客卿对他赞不绝口。
想到这里，叶琛不禁笑了笑，见许厚非在一旁有点发懵，便转移话题说道：“据我之前的了解，半年前的双刀会嚣张至极，恨不得让整个华国的人都知道有他们双刀会这样一个江湖帮派。”
许厚非接过话茬说道：“这与双刀会古维龙的性格特点脱不开关系，此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而且在双刀会就是他的一言堂，没有人可以反驳他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双刀会至今都没有军师这一类人的主要原因。”
半仙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赵庆明的军师金雷兵跑到了古维龙的手下，只是没做多长时间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叶琛这才想起来把这个青龙帮第三把交椅给忘了，而且一忘就是好几个月。联想起前段时间王四汇报的情况，叶琛似乎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叶琛清楚的记得青龙帮覆灭的当天晚上，有人出去通风报信，但是最终却没有回来，难怪赵庆明最后笑的那么疯狂，而且还是那么肆无忌惮的疯狂，现在叶琛想来估计此人就是赵庆明的最后底牌，但是最后为什么没
有动静谁也不知道。
叶琛转过头说道：“我收到消息，赵庆明的青龙帮里还有一个读书人，据说此人和赵庆明的关系匪浅，而且从来没有人知道此人姓甚名啥，就连此人的长相帮会众人也很少得知，只知道此人外号三爷，据说和那个真正的军师金雷兵是同一个称号。”
许厚非沉思片刻后说道：“在顾信道之时，景文王手上有一本人物志，上面记载了华国各道江湖名人和他们的简单介绍，我曾有幸得王爷赏识阅读过一次，我记得其中提到过这个青龙帮，但是具体人物内容我记不清了，如果你能得到那本人物志，必定会大有裨益，说不定你找的这个三爷就在此列。”
叶琛点点头说道：“想得到王爷手中的这本人物志估计不太容易，等有机会去顾信道再说吧。我之前请官道上的朋友帮我调查过青龙帮的人物构成，但是对于这个叫三爷的书生却一无所知，但是奇怪的是，从青龙帮几个老人的口中得知此人确实存在，但是相貌却很少有人得知，唯一一个稍微了解情况的也在几天后的夜间因为喝多了不小心掉在深井里嗝屁了。”
“事出有妖必有因，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许厚非说道。
叶琛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后来对于三爷这个称号听到的少之又少，唯一让他想过此人的事情就是之前王四说的那个窗口书生。一连几天都固定坐在风华楼窗口吃着花生米喝着打芦酒，书生模样的他似乎对于王四的盯梢有些察觉，只待了几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甚至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安南道督察司分衙，秦小勤反复查看眼前的这封密信，密信内容就是孙大成第一打手顾离的资料，背面还有一张模糊的画像。不管秦小勤怎么分析都看不出这信件上的异样之处，只是对于顾离的家室背景稍有诧异，但是却也无可厚非之处。
顾离，自幼丧失父母，一个人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才艰难的活下来，后来偶然的机会得孙大成赏识才留在身边做头号打手
桔大人看着手中的信件，看了半天终于抬头问道：“还有没有，越详细越好。”
秦小勤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没有了，都在这。”
“你有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桔大人问道。
秦小勤思考了半天却只能答道：“没有看出来，还请桔大人明示。”
阿桔说道：“这封情报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仔细阅读你就会发现此人背景太干净了，干净的有点过分了。我发现只要和他有亲密关系的人都因各种原因早已世故，而且我猜测他的老家已经很久没人见过他了，甚至都快忘了还有顾离这么个人。还有一个漏洞，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娃，能有多大的本事让他一举成为孙大成的头号打手，除非他自幼习武或者总是在村子里打架，但是根据情报上显示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秦小勤答道：“您说的没错，据亲自上门调查的兄弟说，此人从村子里出来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顾离前两三年还会隔段时间就回一次老家，有时还会买点东西拜访一下村里的长辈，但是自打那两三年过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村里的老人也都在奇怪为什么顾离这么多年都不回去看一下。”
桔大人貌似想到什么似的，赶紧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随便找一个和顾离身材差不多的人回去，大家都认不出来。”
秦小勤稍作思量便答道：“我觉得是！”
“小秦，以我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此人必定有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当务之急便是即刻着手调查此人，我建议启动双面调查，不光是从顾离这个名字开始重新调查，还得依着这个顾离的长相调查，不要放过见过顾离的每一个人，我相信一定能让你大开眼界。”阿桔坚定地说道。
秦小勤半信半疑的问道：“桔大人，您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个顾离不简单？”
阿桔一本正经的说道：“男人的直觉，你不懂！”
“男人？我不懂？”一阵唏嘘。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急召
皇宫大内清远殿，朱承远每日批阅奏折都会到很晚，大内管邱四海每天晚上都会小心翼翼的提醒皇帝朱承远去休息，但是每次都会不了了之。
邱四海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御膳房送来的养神补脑汤静悄悄的放在朱承远的案几上，等待朱承远的目光。但让他失望的是，皇帝陛下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他都不确定主子到底有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
邱四海安静的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皇帝陛下的一举一动，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最了解皇帝朱承远，那无疑就是这个从小看着朱承远长大的大内管邱四海了，即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只能望其项背。邱四海注意到今天晚上的皇帝陛下和以往有些不一样，眉头紧皱的朱承远保持着弓腰的姿势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再回想今天的早朝，皇帝陛下似乎也没有什么话语，只是一直平静的听着各位大臣的汇报，就连新任首辅赖司赖大人谏言之时皇帝陛下也没有正眼瞧他一下，邱四海不禁暗自担心起来。
看着晚上都没有用膳的主子，邱四海一阵心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像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心疼。
邱四海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陛下，这汤趁热喝一点吧，御膳房的御厨说这是养神汤，很补的。”
朱承远被邱四海这声提醒吓一跳，抬起头无奈的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朕都没注意。”
见主子被自己吓一跳，邱四海赶紧双膝跪地，屁股朝天头顶地说道：“陛下恕罪，是老奴唐突了。”
皇帝朱承远赶紧放下手中硬毫，快步绕过案几双手接住邱四海的双臂，轻声漫语的说道：“邱四海，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年纪大了就不要跪了。”
“陛下，这可使不得，老奴这辈子都没想过见了主子还不用跪的事，如果老奴那样做了，那才是真的老了。”邱四海头低的更低了。
朱承远佯装怒道：“怎么，现在朕的话在你这都不管用了
吗？”
“老奴不敢。”虽然嘴上一直说，但是邱四海并没有破坏他心中的祖宗礼制，该跪还是得跪，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对于朱承远来说，伺候自己一辈子的老宦官，早已不是名义上的贴身大内管了，更像是自己另一种意义上的家人。
皇帝陛下拉起大内管，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即使身在这宫墙之内，也不用整天把自己当做奴仆看，别的小宦官我可以不管，你不可以，这么多年，即使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邱四海还想感激涕零的说些什么，却被朱承远抬手制止了：“我俩之间以后不用这么说话，平日里和那帮大臣虚与委蛇，好不容易退朝了你还这样，太累。即使到了皇后那也是客套居多，多是因为我这个皇帝的身份。有时我就羡慕赖司和他家那位母老虎，那才是正常人家该有的日子。你别看赖司人前正经模样，我可听说一回家就是一个市井泼皮，那谄媚逢迎的样子别提有多恶心。”
看着朱承远说起赖司的样子神采奕奕，邱四海噗的一下笑出了声。皇帝刚刚疲惫不堪的样子似乎一瞬间因为赖司就烟消云散了，也不知道这赖大人有什么样的本事，回想起每次他觐见皇帝陛下的场景都是其乐融融的，或许这就是内阁首辅与生俱来的魔力吧。
皇帝朱承远笑着笑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转回案几死死盯着那幅华国北疆的地貌图和桌上那封北疆加急送过来的紧急军报，嘴中嘀咕道：“不如我就做一回安立人的母老虎咋样。”
邱四海被说的云里雾里的，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居然说自己要做母老虎，这样大内管哭笑不得。
皇帝陛下不去管邱四海，头也不抬的吩咐道：“邱四海，现在就去让赖司和王永文进宫，就说朕有急事找他们。”
看着皇帝陛下焦急的样子，邱四海哪敢耽误，即使现在已经丑时三刻了。
内阁首辅赖司府上，除了走廊上
和赖府大门口两侧悬挂的大灯笼还亮着，其余早已熄灭。本来皇帝陛下说等他正式入主内阁后给他换个大宅子，可是赖司说什么都不同意，皇帝问缘由，赖司说家里母老虎住习惯了，不给换，自己也不敢做主。
皇帝陛下哪里不知道赖司的心思并不在这，整日心系天下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自己住的怎么样呢。都说华国历任首辅家里就属他赖司住的最寒酸，但是在皇帝陛下看来，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名辅，都没有当下赖司活的潇洒。
赖府大管家叫了赖司五六声都不见里面有动静，无奈的看了一眼身后宫里出来的大内管，干脆走上前去动起手敲了起来。随着微弱灯光的亮起，一声雄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怎么老娘刚睡着就叨叨个不停。”
“夫人，夫人，别，别。”
“你给我滚。”
“夫人，这关我什么事啊？”
“天天就你事多，让你别做这个什么首辅，你还不听，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夫人，扯这干嘛，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得嘞，那小的去去就来？”
“噗”的一声笑，紧接着又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巴掌声：“赶紧去看看什么事。”
房门打开，赖司披着外衣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大管家身后的邱四海，眉头一皱，问道：“邱公公，出什么事了。”
“回赖大人的话，陛下急召。”邱四海低头说道。
一般没有大事，夜间皇帝陛下是不会急招大臣入宫的，因为清远殿离各位大人的住所确实比较远。
“除了我还有谁？”赖司急切的问道。
邱四海答道：“还有兵部主事王大人。”
赖司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半夜三更急招内阁首辅和兵部主事入宫，除了边疆战事，赖司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能让当今的皇帝陛下那么着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友
安南道城西闹市街边的一处高墙红院，门头上赫然写着万府两个大字，看起来极为气派。**个大腹便便的富甲商人端坐在前院大堂内，这些人都是安南道各大商铺的大掌柜，不管这些大掌柜说些什么，坐在主位上的那名白发人始终一言不发。
白发人叫万宝山，是安南道资历最深的商人，也是安南道商会的领头人。虽说万宝山满头白发，但是他也才五十不到。他名下的产业遍布整个安南道，足有三十家之多。坊间传闻，万府的金条足够一支十万边军开销三年的，当然，到底虚实如何恐怕也只有万宝山和他的女儿万心柳知道。
就在各位大掌柜七嘴八舌之际，万宝山的义子万谷海快步走了进来，在万宝山耳边低声耳语一番，随即和各位大掌柜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众人见状，都闭上嘴巴等待万宝山的发言。
万宝山缓缓站起身歉意的对各位抱拳道：“各位掌柜的，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诸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中午就在我这喝两杯。”
一名头戴皮帽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抱拳道：“万会长先忙，我们等你，大家伙也这么长时间没有和万会长喝酒了，今天刚好趁此机会讨您两杯酒喝。”众人起身抱拳附和。
“在下欢迎备至，请稍坐。”说完万宝山快速走向自己的书房。
万府书房内，一身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房门欣赏墙面上的一幅幅字画，听到身后有动静，笑着转头说道：“万会长，别来无恙啊！”
万宝山赶紧走上前去双手握住中年男人的手笑道：“兄弟，你能来我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那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的中年男人正是皇甫冷，大华七年，万宝山那时家业还没有那么大，四处奔波做生意。有一次到京畿道谈一笔货源，谁知途中遇山匪劫道，抢了银子之后为了防止官府追究，山匪欲杀了万宝山毁尸灭迹。谁
知碰巧遇到外出办事途径此地的皇甫冷，正值壮年的冷面阎王以一己之力拼杀三人，吓退其余匪徒，自己也因此负伤。万宝山为了感激这位救命恩人，每次去京畿道或者周边办事，不管时间充裕与否，距离多远，都会去拜访皇甫冷。知道皇甫冷爱喝茶，经常外出谈生意之时带一些当地特色茶叶赠予皇甫冷，而皇甫冷每次来安南道也都会上门讨口酒喝。因此，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
两人坐下闲聊，万宝山说道：“自从上次一别，我们老哥俩也有一年未见了，今天晚上留在我这喝酒，十五年陈酿儿女红，咱俩今晚不醉不归。”
皇甫冷摆摆手笑道：“今天就算了，我刚刚听谷海说，你这还有不少客人在，你陪他们就行。”
万宝山道：“他们哪有你重要，让谷海陪他们就行。”
皇甫冷并没有和这个多年好友绕弯子，直接问道：“我听说他们都是安南道各大店铺的大掌柜，今天来是不是因为安江会名下店铺的事。”
万宝山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不愧是督察司司首，这点小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他们来确实因为最近那个名声鹊起的安江会，痛斥人家的店铺东西太便宜，抢了他们的生意，说到底还不是利字当头。”万宝山能有如今的产业，自不是凡人，转念一想，继续开口问道：“皇甫兄，你怎么忽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皇甫冷笑道：“不瞒宝山兄，这个安江会的叶琛是我远房侄儿，如果生意上的事得罪了各位大掌柜的，还请宝山兄从中斡旋。”
万宝山恍然大悟，起先他还奇怪这个安江会为什么崛起的那么快，发展势头迅猛不说，还非常的稳健。现在看来，这一点也不奇怪。
皇甫冷继续道：“当然，如果叶琛非正当竞争，使用什么坏手段恶意打压物价，你也不用管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万宝山说道：“不瞒你
说，即使你今天不找我说这个，我也不打算联合商会的人打压他。我万宝山行商二十载，什么样的商人没见过，唯独像叶琛这样的没有。安江会名下店铺这的经营方式让我很是欣赏，我找人调查过他们的店铺，自开业以来，不管是药铺还是粮铺，价格始终只比成本价高个两三成，而且对于老百姓他们从未有缺斤少两的现象，甚至有点还会多给，遇到吃不起粮的还可以赊账，试问这安南道几百家店铺，又有几家能做到如此！”
万宝山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听说这个叶琛非常年轻，能在商海里有一方自己的天地，想必非常的不简单，有时间皇甫兄可要帮我引荐一下。”
皇甫冷笑着点点头，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二人一饮而尽。
万府的晚宴用奢华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光是那几坛刚从地窖拿出来的陈年老酒就让那群掌柜大开眼界，美味佳肴虽然种类不多，但是每道菜式都显得极为精致，即使和安南道各大酒楼相比也毫不逊色。
万宝山举起酒杯笑道：“我们华国的打芦酒想必各位大掌柜都喝腻了，但是这珍藏了十年的打芦酒原浆并不多见，敬各位大掌柜！”
众人纷纷端起手中打芦酒品尝，一个个赞不绝口。
“都说万会长家中好酒铺满地，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啊！”一人笑道。
万宝山道：“那是外人抬爱，我万某穷极一身追求三样东西，这第一件便是嘴中酒，沁人心脾的感觉是真好。不怕各位笑话，每次在外见到各地的好酒，我总是要品上一品，哪怕是多走百里路程我都愿意；这第二件便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个人喜好练字，素来喜欢收集字帖，有酒有字，人生美哉！”
“万会长，那第三样呢？”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商人笑问道。
“这第三件便是各位都喜欢的银子！”万宝山说完众人哈哈大笑，银子谁又不喜欢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边疆态势
万宝山没有附和众人的笑声，喝了口珍藏多年的打芦酒继续说道：“我华国百姓都喜欢喝这纯粮食酿造的打芦酒，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打芦酒的来历呢！”
“愿闻其详！”
万宝山干掉碗中酒，顺势擦了擦嘴角，说道：“传言两百年之前，各国年年战事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为了能让本国守城士兵吃饱穿暖有力气抵御外敌，有一边城小村庄的百姓，自发的将家中仅存余粮与棉衣棉被捐献给守城士兵，后来战事结束，当时的守城将领等到了粮草支援后，第一时间便将粮食送还给这个叫打芦的小村庄。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村庄里的人因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村内连给亲人掩盖尸体的草席都找不出来，因为都送与了守城士兵。城内的酿酒匠为了纪念这个村庄便用纯粮酿造出这个打芦酒，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周边百姓，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喝得起这个可以暖心的酒。”
“果真是一段凄美佳话。”胖子说道。
万宝山端起酒杯说道：“让我们一起敬这些可敬之人，为了他们的无私奉献，为了他们的大爱之心，干！”
“干！”众人响应号召，一饮而尽。
万宝山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这么些年，大家也都赚的盆满钵满，而我们的衣食父母也都是这些穷苦百姓，也是时候回报他们了。各家的物价能降就降一点，百姓们有了活路，我们这些行商的也就饿不死，大家觉得呢？”
一桌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搭话。
万宝山也不恼怒，他知道想让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主动降价，就好像硬生生从他们的口袋中拿银子一样难。
终于，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忍不住说道：“万会长，恕我直言，即使我们降价了，但是进货渠道就那么几个，人家不给我们降价啊，谁后面不是一大帮子的人需要养活，不是兄弟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万宝山笑道：“也不是非逼着你
们降价，降与不降是各位的自由，万某人不强求。但是从明日起，我万字商行所有商品全部降价一成，既然他安江会能做到，我万某人作为安南道商会会长自然也不能落后。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谁好谁坏他们心中自然拎得清。你们没事可以出去听听我们安南道百姓是怎么评价安江会的，虽是江湖帮派，却从不欺压百姓，货品价格公道不说，却也从不缺斤少两，这也难怪人家这么短的时间发展如此之好。”
晚宴结束，待所有人都走后，勤货商行大掌柜找到万宝山，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万会长，你给兄弟透个底，这个安江会是不是大有来头，整个安南道商会对他们实行围追堵截的策略那么多天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且我最近听说他们的新店马上也要开张了，真是邪门了。而且我听说他们只在一夜之间便灭了青龙帮，赵老大当时多么的威风八面，左右逢源。”
万宝山没有正面回答，说道：“老兄你就别乱想了，他们做的事都是造福百姓的，官府都不管，我们又怎么好猜测。”
勤货商行大掌柜走了后，万宝山叫来义子万谷海，吩咐道：“谷海，通知万字商行各大掌柜，所有货物价格在原有基础上再降一成。还有，没事多陪陪心柳，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都替你着急。”
万谷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义父，像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大小姐哪看得上，您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夫人走了也快五年了，您就不打算在迎娶一房？”
“你个臭小子，一和你提心柳，你就往我身上扯，看我不抽你！”万宝山作势要打，万谷海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夜深人静，清远殿却灯火通明，皇帝朱承远从昨日到现在彻夜未眠。而大殿内的赖司和王永远却叫苦连天，自从昨夜被皇帝陛下急召入宫后，除了今日早朝之上两人偷偷眯了会儿，其余时间一直都待在陛下的身边研究边疆地形图和那封牛皮纸包裹的北疆加急军报。
王永文打破寂静，率先开口道：“陛下，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安立此时陈兵十万并非是
真的想和我们开战。”
皇帝“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依微臣之间，如果安立人想和我北疆铁骑开战，应该不会仅仅就聚集这十万之众。我华国十五万北疆铁骑之多对于各国而言已然不是什么秘密，要想一口气吞下北疆，除非安立人是疯了，否则断然不会只召集这区区十万人。”王永文断言道。
赖司此时也开口道：“按照唐大将军信中所言，这十万人只有骑兵，并无其他攻城兵种器械，臣也觉得此事蹊跷古怪。”
朱承远思虑片刻，从案几上又拿出一封密报递给俩人，说道：“督察司在安立的密谍汇报，安立国强硬派原本主战，但是最近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与那些主和的老臣穿起了一条裤子，不但不提战事，就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性情也收敛许多，甚是奇怪。”
赖司说道：“今晨早朝之时，臣就一直在想，安立国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从各方传回的密报不难看出，原本支持左贤王完颜努汗的保守派和支持右贤王完颜赤的强硬派忽然一反常态，不再狗咬狗，倒是有迹象表明他们不计前嫌两派人合二为一了，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皇帝笑道：“今晨早朝想的？可是朕怎么看见你俩早朝站着睡的可香了。”
赖司低头抱拳笑道：“陛下，臣那是闭目养神的同时也在忧虑军国大事，这样想的清楚些。”
王永文也抱拳附和道：“臣也是。”
“滚犊子，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还装个屁的高尚。”皇帝笑骂道。
赖司继续说道：“陛下，如果真像臣所说的那样，安立王完颜轰烈肯定在酝酿什么大事。”
皇帝盯着案几上的地图忽然问了一个和此事无关的话题：“你们说安立国和青丘国的盟友关系到底怎么样？”
王永文答道：“按照以往的态势来看，安立有战，青丘必定倾囊相助，不管是银子还是军队，青丘从来没有吝啬过。”
皇帝饶有深意的笑道：“这是青丘对安立，那安立对青丘国又是怎么样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麦中沙
王永文听到皇帝陛下这么一问，愣了神，是啊，这么些年只听说安立有难，青丘必定倾囊相助，还从未没有听说安立国是如何支持青丘国的，真是耐人寻味。若不是今天皇帝陛下的发问，就连内阁首辅赖司赖大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不管青丘国和安立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朕觉得他们的目标都不会是我们，至少暂时不会是。”皇帝朱承远肯定道。
华国建国初期，位于华国东北方的青丘国狼子野心，趁着边疆未稳之际，大肆侵犯华国边境周边的小村庄和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时任北疆大将军的唐疏卫亲率万骑夜袭青丘大本营，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仅仅用了五天便已杀到青丘国都，后因各路兵马回援，唐疏卫又率剩余八千骑原路返回，再次将青丘防线杀了个透心凉，也因此付出了大半铁骑的代价，唐疏卫回到边城之时身边也只剩下一千八百骑。
王永文似乎想到了什么，俯身抱拳说道：“陛下，这次安立王会不会暗中联系青丘人，让善于打造攻城器械的青丘人打头阵？”
皇帝朱承远哈哈大笑，说道：“难道他们忘了十几年前唐疏卫的万骑闯国都了嘛！”
赖司说道：“倘若真如王大人所说，那也算是我华国师出有名了，安立打的费劲，但是收了青丘这个小国还是手到擒来的。”
“安立与青丘那么多年的盟友关系，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一旦出兵，届时安立飞骑将会是我边军的一大劲敌。”王永文对着赖斯说道。
“那也得打，青丘轻骑屡屡侵犯我边疆村庄，也是时候出手了。”赖司话说一半又转向朱承远抱拳道：“陛下，依臣之见，我们不用大规模作战，小股游骑袭扰即可，不让我们安生，他们也别想好过。”
看着平时文文弱弱的书生，此时的想法竟然如此强硬，朱承远饶有深意的看着赖司笑道：“看不出来，赖司你还是个强硬派，
就照你的办，既然探不清虚实，那我们就引蛇出洞，看看安立人到底想干什么。”
赖司笑道：“陛下，恐怕您的志向不仅仅如此吧。”
皇帝陛下看了赖司半天，开口道：“算了，还是不说与你听了，免得你记恨我。”
赖司一听来了兴致，随口问道：“莫不是陛下又要扣我的银子？”
朱承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放你娘的屁，朕的志向就是扣你那点饷银啊！”
“那您看不上可以还给我啊！”赖司嘀咕道。
皇帝陛下瞪了他一眼，说道：“朕要让安立人一提起华国就浑身瑟瑟发抖，就好像你看见你家那位母老虎一样。”
安南道督察司，秦小勤身边百户说道：“头儿，桔大人说的没错，这个顾离果然有问题。听您吩咐我们这次又去了一趟他的老家，您猜怎么着？”
秦小勤满脸疑惑的看着那名百户，说道：“没找到人？”
百户说道：“您说对一半，村里了解顾离的几名老人都已无缘无故失踪，后来经过我们的侦查，发现这些人早已被杀，尸体就埋在离村庄三十里路的小山坳里。”
这一骇人听闻的事情顿时让秦小勤浑身不自在，如果真的是这个顾离做的，太没人性了，但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做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秦小勤久久寻不出答案。
“安排两组人，日夜不停监视他，若果发现有逃跑迹象，立即抓捕。”秦小勤吩咐道。
那名百户不解道：“头儿，这个顾离已经犯了死罪，为什么不直接抓捕？”
“我和皇甫大人都觉得这个顾离和那些安立密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接抓了太可惜，如果从他的身上能发现安立密谍的蛛丝马迹岂不是更好。”秦小勤解释道。
自从安南道商会对安江会名下店铺施行围堵政策后，粮铺和药铺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因为他们的
价格更低，老百姓只认便宜，不认人！
甚至有人散布谣言说，惠心、惠民两家粮铺的米掺了假，而且现场还拿出了掺假的证据。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商会这帮人使得坏，但是百姓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只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所谓的事实。
城东惠心粮铺门口，因为掺假被抓了现行，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屋内，叶琛看着惠心粮铺大掌柜顾保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顾保顺耷拉着苦瓜脸，一脸无奈的说道：“今天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我们掺假的人都不是诚心来买粮食的，那几个大汉来了就开始挑肥拣瘦的，就是来找茬的。店里伙计见状便上前理论，谁知他们其中一人忽然摔倒，然后另外几个人就跑到店铺门口大喊大叫，说我们惠心粮铺的伙计打人。还说我们安江会是一个黑恶的江湖帮派，好事不做，坏事做绝，就这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没办法只能都在门口盯着。就在这时，店内忽然有一个大汉叫了起来，说我们小麦里面掺了黄沙，昧着良心做生意。”
叶琛追问道：“那小麦里面的黄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大掌柜说道：“肯定这帮王八蛋趁着我们出门之际偷偷埋进小麦里面的，简直欺人太甚！”
叶琛听完思虑片刻，缓缓走出店铺，大声说道：“各位大叔大婶、叔叔伯伯，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叫叶琛。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的粮食绝对没有问题，也一定不会掺假，至于小麦里面为什么会有黄沙，日后我们安江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真是我们的过错，我叶琛在此承诺，十倍返还给大家！”
一旁的陈丙着急了，在叶琛耳边小声嘀咕道：“十倍，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啊，琛子，你疯了吧。”
叶琛转头看着陈丙说道：“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招的人心存疑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拨云见天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叶琛坚信这一点。虽然店铺掌柜不是他亲自招的，但是陈丙招人之时他也曾把过关。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叶琛丝毫没有慌张，遇山开山，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慧心粮铺门口围满了人，基本上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在围观。
叶琛转头问向大掌柜顾宝顺：“我们仓库里面还有没有粮食了。”
顾宝顺立即答道：“大老板，还有不少，因为最近顾客非常少，所以存货比较多。”
叶琛点点头，随即环视四周，大声说道：“仓库乃是行商之重地，一般人不得随意入内，今天为了证明我慧心粮铺以及安江会的清誉，我叶琛愿意对大家敞开仓库的大门，任由各位进去查看，只要发现我们的货物有问题，我叶琛兑现刚刚的承诺，同时关闭安江会名下所有店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说货物掺假到底是真还是假，单单人家安江会大佬这魄力与豁达就足够所有人惊叹。
其实对于叶琛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上策之选，但是叶琛想趁此机会造势，为今后的新店开张积攒一点口碑。
叶琛转头吩咐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魑：“魑，你现在就去西郊小院和接运镖局，通知胡杰和吴有田带上手下全部过来。另外，让王四小心风华楼的后厨动态，别着了人家的道。”
魑领命离去，陈丙走上前问道：“你是担心风华楼也被人家算计？”
叶琛答道：“我们不得不防，万一风华楼再出现个什么问题，我们可就真的是满地开花了。”
事情的确如叶琛所料，王四在风华楼的后厨抓到一个叫花子，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来讨口饭吃，但是王四却在他的衣服口袋里面找到一小包药粉，虽然王四还不知道这包药粉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发现的稍微晚一点，后果将不堪设想。试问，如果一家酒楼的饭菜
都有问题，那谁还会去吃呢，纵然以后解释得清楚，但是难保食客们心中不会留下阴影。
王四并没有直接放了此人，而是将他连拖带拽拉到酒楼的门口，大声对着外面看热闹的游客说道：“各位，此人并非普通讨饭的，我们好心好意给他饭吃，但是此人不但没有感恩图报，反而图谋不轨，竟然想在我们的饭菜中下药，被我们现场抓了个正着。”说着拿出了从叫花子身上搜出的药包。
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加之之前叶琛通过魑所传过来的信息，王四计上心来，随即开口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安江会的，虽说是一个江湖帮派，但是我们自成立以来大家可以扪心自问，我们安江会可有欺负百姓之举？”
见围观之人有人摇头，王四微微一笑，乘热打铁继续说道：“可就在最近几天，不断有人对我们安江会栽赃陷害，我们华国是一个讲究律法的国度，所以我们决定将此人送至官府调查，以还我们安江会一个清白，还安南道江湖一个太平。”
众人听了一阵欢呼，一旦提到官府，大家都没来由的相信。在华国，在大部分百姓的心中，官府就代表正义，这也是当今圣上朱承远文治武功的成果。
王四当下命人报官，而安江会现如今的探子都没有跑远，一直在城西四周转悠，为的就是防止自家后院着火。
叶琛听着王四手下的禀报方才知道，安江会到底还是出事了，现在他敢断定对他们安江会下手的一定是一个组织或者一个机构，因为他不觉得有什么小人物能以一己之力就来撼动他安江会如今的江湖地位，而大人物又没有理由对他们安江会如此下手。
众人的安江会仓库之行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许多百姓不再仇视他们，打心底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栽赃陷害。原因很简单，百姓们看到仓库是一个整齐划一的地方，即使是堆放小麦、大米地方都没有一丝灰尘，这在任何一个商行、
何一个仓库都是做不到的，虽然这看起来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但是仓库贴着内墙摆放的那一桶桶清水和墙上挂着的一块块黑色麻布都时刻提醒着周围参观的百姓，这个仓库的后背尽显细心与谨慎，因为这些水和麻布是用于仓库救火的，新的观念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粮铺的事情稍有起色，叶琛便带着陈丙和魅几人立即前往宋学一的安一药铺，风华楼和两个粮铺都已经发出警告，除了接运镖局，敌人还能搞鬼的地方就剩这一间药铺了。
叶琛知道，按照宋学一的性子，一旦有人闹事，还不得把他活生生给气死，防止敌人得逞，叶琛快马加鞭赶至安一药铺。没有往常的车水马龙，药铺内也没有平日里的人满为患，有的只是伙计和那小姑娘的横眉瞪眼。小姑娘是宋珊，宋神医的宝贝闺女。老来得女的宋神医对这宝贝女儿极为宠溺与喜爱，因此，刚在安南道城西安一药铺稳定下来，经过叶琛的许可之后便将自己的夫人和宝贝女儿给接了过来。
“神医，你这里这两天有什么异常没有？”叶琛刚进门还没有看见宋学一便开口问道。
只是没有听到宋学一的回答，倒是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有异常倒是好了，还能有点事情做做，关键是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宋珊下巴抵在桌上赖洋洋的说道，一束阳光洒在她的脸庞上，一时间竟让人有种山中遇到仙女的感觉。叶琛身后的陈丙见状不禁呆住了，虽说上一次在西郊小院两人见过一面，可是这样柔美的样子让陈丙倒是有点意外。
“啪”的一声，陈丙只觉得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转过头刚要开口骂娘，见是宋学一这个老古板，气势瞬间减弱一半：“宋老头，你做什么？”
“你盯着我的宝贝女儿看什么看，看你那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宋神医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即使是自己的二老板，在闺女这件事上，谁冒犯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