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断头路口
陈卫彬和李俊相互看了几眼，看来线索又要断了。
“不过……虽然女司机没有，但男司机倒是有一个！”杜美丽补充道。
“男司机？”陈卫彬和李俊同时问道。
“是的。有个男司机，他的左腿有点残疾。但是……他一年多前辞职了，我听一些同事说，他现在在给良栋集团那个富二代周先清当驾驶员！”
周先清！陈卫彬顿时吃了一惊，心脏差点提到嗓子眼了，赶紧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秦贵天！”杜美丽想了想，说道。
“秦贵天！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陈卫彬追问道。
“我的电脑里还存有他以前的联系方式，但不知道他换了号码没有？”杜美丽说道。
“你赶快去查一下。”古初居说道。
“好的。”杜美丽说完，便朝人事部走去了。
两分钟后，杜美丽回到了古初居的办公室，提供了一个手机号码。
陈卫彬立马掏出手机，按照杜美丽提供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挂断电话，说道：“是空号！”
“空号？他以前用的就是这个号码，可能是他离开公司后换号了。”杜美丽说道。
“秦贵天还有其它联系方式没有？”李俊问道。
“我这里只有这一个手机号码，其它的就没有了！刚才……”杜美丽回头看了看门外，说道，“我看到有几个公司的老司机在人事部办事，他们应该和秦贵天很熟，我问问他们，看他们知不知道秦贵天现在的号码。”
“杜美丽，你干脆把他们几个都叫到这里来吧。”古初居说道。
杜美丽出了门，回到人事部，把正在人事部办事的几个公司的老司机都叫到了古初居的办公室。
“你们几个谁知道秦贵天的手机号码，这里有两位警官要找他。”古初居说道。
“等等……”陈卫彬本想阻止古初居说出自己和李俊的身份，但已经来不及了，便改口道，“谢谢你们了，我们找他有点急事。”
“秦贵天犯事了？”其中一个司机老王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想找他问问情况！”陈卫彬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王，我记得你和秦贵天以前是一个车的，你有他现在的手机号码吗？”杜美丽问道。
“有啊，前几天我还和他一起喝酒呢！”老王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说出了秦贵天的手机号码。
陈卫彬迅速记下了秦贵天的号码，存到了手机上，接着便拨了出去。
陈卫彬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接通，但无人接听。四十几秒后，陈卫彬挂断了电话。
“是这个号码吧？”陈卫彬当众重复了一下秦贵天的手机号码。
老王一边听，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号。他可能在开车吧，我们当驾驶员的有个习惯，开车时不能接电话。”
陈卫彬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和古初居、杜美丽和几个司机打了招呼，便带着李俊出了公司，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快！我们马上去福满楼！”陈卫彬急促地说道。
“又去福满楼？”李俊不解地问道。
“我有一种直觉，福满楼里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秦贵天假扮的！”陈卫彬说道。
“哦？”
“头发可以伪装，但残疾却无法伪装，再加上虹富出租车公司的红绳，基本肯定那人就是秦贵天。而且……”
“周先清！”李俊脱口而出。
“对！秦贵天现在是周先清的驾驶员，你不觉得中间的线索已经连成体系了吗？”
“陈支队，您的意思是，秦贵天是周先清派到福满楼去监视周元良的。秦贵天在周先清的授意下，为了不暴露自己，所以男扮女装？”李俊猜测道。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只要我们找到秦贵天男扮女装的证据，一下子就明了了。另外，你还记得吗，我们在福满楼二楼二号的卧室窗户边框上，发现了四个指印，到时我们找到秦贵天，把他的指纹取来一比对，不就更清楚了吗？”
“那……我们再去福满楼还能找到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虽然秦贵天躲过了监控，但是，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就算他再高明，也必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两人赶到了停车场，李俊开车迅速赶往福满楼。
李俊停好车后，陈卫彬便带着李俊，来到了福满楼二楼二号窗户下面的人行道上，也就是那天魏希跳下来的位置。陈卫彬四周看了看，一边通过大马路，那里的监控摄像很多，另一边是错综复杂的巷子，没有安装监控摄像。
陈卫彬选择了巷子那边。于是，两人便开始往里面走，只要一发现远处有监控摄像头，就故意避开，改变方向，选择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继续行走。
两人走了一刻钟后，来到了一处断头路口。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再往前，就是很大一块朝下面倾斜着的石壁。这块石壁大概有四米高，上面长了很多杂草，在石壁的下面，是一道高四米的围墙。石壁与围墙之间，形成了一条旱沟。
陈卫彬站在断头路口处，目光刚好能越过围墙，看到围墙里面的景象。
“这围墙里面是青紫公园吧？”陈卫彬问道。
“是的。以前进青紫公园要收费，公园的四周都用围墙围住了。前几年，青紫公园成了开放式公园，取消收费了，但这些围墙都没有拆。”
“刚才我们一路走来，到现在这个位置，是刻意避开了监控摄像头的。那么，除此之外，并无其它路线。”陈卫彬回忆着两人走过的路。
“是这样的。这一刻钟里，我们都是仔细看了的，要想不被摄像头拍到，只有这样走！”
“那……”陈卫彬想了想，说道，“如果还要继续往前走，我们只有顺着这块石壁慢慢滑下去了！”
“但是，石壁的下面就是围墙。我们滑下去后，要么顺着旱沟走，要么翻过围墙。我目测了一下，围墙有四米多高，我们也翻不过去呀！还有，这个公园很大，它周围的这一圈围墙很长的，如果我们沿着围墙下面的那条旱沟走，也不知道前面能否走得通？”李俊看着石壁下面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式假发
陈卫彬的目光沿着围墙左右看了看，发现围墙右边三十米外的一个拐角处，好像有个缺口。陈卫彬便往右边挪动了几步，看到那个缺口还透着阳光。
“你看看……”陈卫彬指了指那道缺口，说道，“那里是不是有道门？”
李俊顺着陈卫彬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好像是一道门。”
“我们下去吧。”陈卫彬说完，往左挪了几步，回到刚才断头路口的位置，先把手提包甩到了石壁的底部，随即坐在了地上，接着手掌撑地，把两只脚探了出去，让小腿和大腿都贴紧石壁，然后整个身体半平躺下来，慢慢开始往石壁下面滑动。石壁的倾斜度不大，过了一会儿，陈卫彬很顺利地滑到了石壁下面的围墙底部。
陈卫彬慢慢把斜躺在石壁上的身体站直了，弯腰捡起了手提包，转过身来，招了招手，示意李俊滑下来。
李俊学着陈卫彬的样子，也跟着滑了下来。
“这块石壁是挺高的！”陈卫彬抬头看着石壁感叹了一声。
陈卫彬扶起李俊，正要准备转身时，突然看到在石壁的上部、离石壁底部大概三米处，有一坨黑黑的东西混在杂草中，要是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
“李俊……你看，那是什么？”陈卫彬指着那坨东西大声说道。
李俊顺着陈卫彬指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说道：“被杂草遮住了，看不清楚！”
“把它取下来看看！”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在周围找，看有没有树枝那样的长杆类东西。
但周围都是杂草，两人左看右看，还是找不到工具。
陈卫彬试着往石壁上爬了爬，但石壁上除了杂草，并无可以借助的抓点，无法爬上去。
“干脆这样，你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托你上去，看能不能取下来？”陈卫彬说完，半蹲了下来，等着李俊踩他的肩膀。
“这……不好吧。陈支队，还是我蹲着，您踩我的肩膀吧。”李俊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小子少废话！今天给你一个踩着我往上爬的机会，你可要抓住了！”陈卫彬笑着说道。
“那……好吧。我来了！”李俊说完，两只脚分别踩在了陈卫彬的双肩上。
陈卫彬慢慢站了起来，李俊的双手支撑在石壁上，逐渐向那坨东西靠近。
李俊已经看清楚了。“是头发！”李俊吃惊地叫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从周围的杂草中清理出来。
接着，李俊又把那坨头发翻开来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有网状头套，赶紧说道：“不对！是假发！”
“假发？你先下来！”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慢慢蹲了下来。
李俊很快就从陈卫彬的肩膀上下来了，把手里的假发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假发！心里一阵狂喜！
“这倒是一个很大的收获！”李俊兴奋地说道。
陈卫彬把假发翻来覆去仔细查看，这分明就是一副女式假发！陈卫彬把假发摆在李俊的头的旁边，比了比长度，假发的尾端刚好垂到了李俊的前胸处。
“看来，这假发和监控录像上那个女人的头发，非常相似！”陈卫彬说道。
“我看已经不是相似了，就是它！陈支队，我非常同意您的判断，那个女人就是秦贵天假扮的。哎！这个秦贵天，把我们都糊弄了！看来，还真不敢小看他，心机极深！”李俊肯定地说道。
“不！我觉得秦贵天没有这种反侦查能力！”陈卫彬摇了摇头。
“哦？”
“你可别忘了，在秦贵天的后面，还有另一个男子！”陈卫彬提醒道。
“对，还有那个租房的男子！”
“秦贵天只是一个执行者，那个男子才是幕后的策划者！秦贵天的一切行动，包括他的逃离路线，都是那个幕后男子设计的。那个神秘男子，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就拿假发这事来说……”陈卫彬抖了抖手里的假发，继续说道，“如果换成那个男子，他绝对不会把假发掉在这里！”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担忧感。
“是啊，秦贵天怎么把假发扔在这里了？”李俊不解地问道。
“他应该不是扔在这里的，而是掉在这里的。他和我们刚才所做的事情一样，是从石壁上面滑下来的。在下滑的过程中，他头上的假发被石壁上的杂草挂住了，留在了杂草上。两个多月来，假发被雨水冲刷，再加上杂草的生长，所以假发慢慢就被杂草草掩盖了。”陈卫彬分析道。
“如果假发是秦贵天因为不小心才掉了的，那他为什么不取回去呢？”李俊追问道。
“我估计，他当时是很想取回来的。但是假发离石壁底部有三米高，石壁上又没有抓点，他一个人根本爬不上去。而且，这周围又没有树枝这些工具，他的确无法取回来。”
“那他为什么后来不回来取呢？”李俊很是疑惑。
“是啊！我也在想是为什么！”陈卫彬也很纳闷，继续说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两人站在旱沟里，左手扶着围墙，朝着围墙右边三十米外的拐角处移动。
“还真是一扇门！”两人走到了拐角处透着阳光的地方，看到了一扇用铁条制作的铁栅栏门。
“咦？这门还是新的！”李俊看了看铁栅栏门，只见门上的铁条都很新，一点锈都没有，应该是刚安装上不久。
李俊说完，把手从栅栏的空隙间伸了进去，拉了拉里面的插销，但是无法打开。李俊便把头偏了偏，看到插销下面把手的锁眼上挂了一把新锁，立即说道：“这门上了锁，打不开的。”
陈卫彬也伸手进去拉了拉插销，还真是打不开。
“陈支队，我们怎么出去呀？刚才那块石壁那么高，我们恐怕爬不上去了。”李俊说道。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打电话回支队，让支队的同志去找青紫公园的管理处来给我们开门吧。”
“好。”李俊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紫公园
这时，陈卫彬通过铁栅栏中间的缝隙，看到里面有个路过的男性清洁工，赶紧大声喊道：“师傅，你好！麻烦你一下……”
李俊立马收起了手机，也跟着喊了一声：“师傅！”
清洁工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朝铁门处瞄了一眼，随即走到了铁门旁边，奇怪地看着陈卫彬和李俊，问道：“你们干嘛的？怎么在外面？”
陈卫彬立即掏出证件，给清洁工看了看，说道：“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些事情，你有钥匙吗？能开一下门吗？”
“是警察呀！”清洁工一边说，一边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从中取了一把，打开了门锁，然后一拉插销，门开了。
“谢谢你了！”陈卫彬和李俊感谢着走进了公园。
“不用谢！”清洁工重新把铁门关上了，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们是从那边……”陈卫彬指了指三十米外断头路口的大概位置，说道，“从石壁上面滑下来的。”
“哦，是那里！我知道那个路口，只有那里才能滑得下来。”清洁工点了点头。
突然，李俊发现铁门旁边的围墙边上，竖着摆放着另一扇旧的铁栅栏门，样式和那扇新的铁栅栏门一样。
“陈支队，您看……”李俊指了指那扇旧铁门。
陈卫彬立即走到旧铁门的旁边，仔细看了看。只见旧铁门上的铁条已是锈迹斑斑，其中的几根铁条，几乎快要锈蚀透了，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在铁门的下面部分，更是有几根铁条已经断了，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洞，足够一个成年人通过。在铁门中间的插销处，还挂着一把很旧的铁锁。
“请问一下……”陈卫彬走到刚锁完门的清洁工跟前，指了指靠在围墙上的旧铁门，问道，“那扇旧铁门是什么时候换下来的？”
“好像……有两个多月了。”清洁工回答道。
“两个多月！”陈卫彬有些警觉了。
“我负责这一片的清洁。”清洁工指了指周围，继续说道，“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我看到铁门的下面部分的铁条断了，好大一个洞，我就担心有些不懂事的小孩从铁门钻出去玩，影响安全，就给公园管理处的同志说了，他们很快就把新门换了。”
“那……我想问一下，换新门的时间，是旧门坏了马上就换的，还是已经坏了一段时间后才换的？”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我敢肯定，是旧门一坏就换的新门。”
“哦？你这么肯定？”李俊插了一句。
“我白天都在这一片上班，来来回回不停地打扫卫生，不会走远，这里的一切我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是少一棵草我都知道，铁门坏了我当然会知道了。”清洁工倒是很有信心。
“但是……”陈卫彬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又不是一直呆在铁门旁边，你怎么能那么肯定是一坏就换的呢？”
清洁工指了指铁门旁边十米左右的一处房屋，说道：“那间屋子是我们清洁工的宿舍，我和几个工友晚上都住在那里。那天早上，我从屋里出来开始做清洁的时候，我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扇旧门还是好的。但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旧门的下面部分突然就坏了，断掉的几根铁条就在铁门旁边。就算是从铁门坏了到被我发现的中间有点耽误，我想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然后，我就打电话通知了公园管理处。而且，我非常担心铁门坏了会出什么事，就守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过。公园管理处的同志动作很快，一个小时后就把铁门换了。”
“那你还记得是中午几点钟发现旧门坏的？”陈卫彬问道。
“这个我也记得，当时差不多是中午十二点钟，该吃午饭了。平时我都是在那间宿舍里面吃午饭，那天为了守住这扇坏门，我就搬了把椅子到屋外，一边坐在椅子上吃饭，一边看着铁门。所以说，我的印象很深刻。”
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除了这扇铁门以外，还有其它办法到围墙外面去吗？”
“没有了。从这扇铁门一出去就是一条旱沟，旱沟往上就是一块很高的石壁，除了你们滑下来的那个位置，其它地方都下不来。另外，青紫公园是山地公园，沿着铁门外的围墙走，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走不了多远就走不通了，旱沟被围墙外的山体阻断了，外面的人不可能进得来。”
“哦，是这样！谢谢师傅了！”陈卫彬向清洁工道了谢，带着李俊往公园出口走去。
陈卫彬在公园里边走边看。公园很大，只在一些交叉路口安有监控摄像头，其它地方基本没有。而且，这个青紫公园是开放式公园，有些地方甚至直接和街道相连。对秦贵天来说，青紫公园的确是一个逃离的好方案。
“你还记得周元良的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殡仪馆从家里拉走的吗？”陈卫彬边走边问。
李俊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我的印象中，大概是在上午十一点半。”
陈卫彬快速梳理了一下时间的逻辑。
“我想通了，为什么秦贵天后来不回来取假发了。”陈卫彬示意李俊一起坐在了公园的一处椅子上，继续说道，“那扇旧铁门下面部分的几根锈迹斑斑的铁条，已经很不结实了，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折断铁条轻而易举。秦贵天来到铁门外面，趁周围没人的空隙，弄断铁条钻到了公园里。我在想，他应该是出去找了长杆类工具的，回到了铁门处，准备重新钻出去取假发。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清洁工很敬业，一直守在铁门那里没有离开，他根本找不到钻出去取假发的机会。”
“是的，从清洁工刚才的复述来看，秦贵天的确没有机会。”李俊点了点头。
陈卫彬继续说道：“很快，守在铁门附近的秦贵天，看到公园管理处把铁门换成新的了。新门很结实，已经无法折断铁条，出不去了。
“他也可以把锁砸了进去呀？”李俊问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砸锁？”陈卫彬愣了一下，继续分析道，“既然铁条弄不断了，秦贵天应该也想过砸锁！他很有可能在铁门附近观察了很久，但是，他发现那个清洁工一直都在那一片，要么打扫卫生，要么维护植物，如果砸锁的话，必定会有很大的声音，也肯定会惊扰到清洁工。这样一来，他就暴露了，说不定还会因为破坏公物被带到派出所去。”
“那……他可以选择晚上来砸锁呀？”
“晚上？夜深人静，声音更大。清洁工们就住在铁门旁边十米处的宿舍里，一旦铁门发生声响，清洁工们肯定会出来查看，他很容易被当成盗贼抓起来，更冒险！”
“照您这么分析，从那道铁门进去取假发的可能性就基本没有了。”李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他可以出了公园，重新回到福满楼，再从福满楼走到断头路口那个位置，也可以取到假发呀？”
“失去了假发的伪装，秦贵天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因为……”
李俊立即接过话来：“因为他左腿有残疾，一旦被监控摄像头拍到，我们把他和那个女人一做身形比对，就确认是同一个人。然后，我们再做人像对比，秦贵天就会完全暴露，前面所做的伪装就彻底失败了！”
“对！没有假发的秦贵天，是不敢冒这个险的。他要重新回到福满楼那里，不外乎五种选择，走路、骑车、开车、打车、或者乘坐其他人的车。无论何种形式，都必须经过福满楼下面的大马路，而那里，我那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有至少有十几个摄像头，其中，还有好几个摄像头是交警部门的，他想不被监控拍到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监控录像保存的时间不是只有两个月吗？如果他在掉假发的当天下午，或者第二天、第三天再去，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监控录像就会被覆盖了。给秦贵天租房的那个男子，不就是为了让监控录像被覆盖，故意把福满楼二楼二号空了两个月再退的房吗？”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两个情况是很不一样的！福满楼二楼二号故意空了两个月，是因为里面没有人住，根本不会引起警方关注，他们才会利用居民楼下的监控录像只保存两个月的机会，从而让监控录像被覆盖。而秦贵天再回到福满楼的下面时，那里能拍下他的监控摄像头中，肯定会有交警部门的摄像头。你知道吗，澪江交警部门的监控摄像头，前两年全部进行了换代升级，那种新安装的摄像头采集的视频，保存的时间很长，大概是一年，秦贵天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利用那两个月的覆盖期了。”
“一年？”李俊诧异地问道。
“是的，一年！我猜，既然租房的那个男子知道居民楼下的监控录像只能保存两个月，那他也一定知道交警部门的监控录像保存的时间是一年。”
“这么说来，秦贵天的确不会从福满楼那边过来了。”
陈卫彬凝视着前方，说道：“一边是冒着回到福满楼身份暴露的风险，一边是假发被警方发现的风险，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换成我，我会选择不再回到福满楼。更何况，要不是我们通过红绳找到秦贵天，假发被警方发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我估计，秦贵天和他后面的那个男子，也是这么想的。”
李俊点了点头，说道：“那……秦贵天可以再去买副假发，再次伪装成那个女人，再回到福满楼那边，再避开巷子里面的监控过来取，也行啊！就算被监控拍到，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他们也可以这么计划。但是，这种假发在实体店里很少卖，我记得只有中城区的天门市场卖假发的实体店有那么几家，半年前，包括卖假发的实体店在内的那一片区域，已经拆迁了，澪江也就没有卖假发的实体店了。我们找到的这副假发，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在张大华转租房屋的时候买的，差不多在一年多前。”
“那……秦贵天还可以在网上买呀？”
“网上购物是有记录的。秦贵天不敢自己卖，太容易暴露。而他身后的那个男子，更是神秘得很，也绝对不会犯这种留下终身证据的低级错误。”
“那……他可以找其他人帮他买。”
“有些事，一定得自己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还有，就算找到人帮他买，那网上买的假发样式很可能和先前的那个很不一样，把监控录像取来一对比，假发的事不就露馅了吗？”
李俊掏出了两支烟，递了一支给陈卫彬，自己点了一支，说道：“陈支队，您的这番推理，一切就都清楚了！”
“百密一疏！对手的这个失误，给了我们机会！这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犯罪？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也会露出尾巴！”
“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直接逮捕秦贵天？”李俊问道。
“不！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他能找很多借口来推脱。”这时，陈卫彬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说道，“假发先放在我这里。我们找到假发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我们两人知道就行了！切记！”
“好的。陈支队，您是有什么计划吗？”李俊不解地问道。
“暂时还说不上，到时再说。你保好密就行了！我们回福满楼那边开车回支队去吧。”
两人走到公园门口，打了个出租车，重新回到福满楼附近，开车回到了支队。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陈卫彬坐在办公室里，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把下午有关秦贵天的调查情况，除了找到假发的事情之外，都向陶春强作了汇报。然后，陈卫彬到支队食堂吃了晚饭，又回到了办公室，正准备收拾东西出发赶往南城区廖仁刚的家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釜底抽薪
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陶春强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陶局。”
“卫彬，刚才市局高局长给费局长打了电话，说今晚八点，在高局长的办公室里，听听有关秦贵天的调查情况，你准备准备。”
“晚上八点？我和袁青约了廖仁刚的前妻莫明蓉，要去南城区鱼家铺廖仁刚的家里看看。那……那我跟她另外约时间吧。”
“哦？干脆这样，你先等等，我马上请示一下费局长再打给你。”
“是。”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在办公室里等着。
十分钟后，陶春强又打来电话：“卫彬，高局长说，你先去廖仁刚家里调查，结束后，你打电话给我，我再联系费局长一起去市局，你就直接赶去市局高局长的办公室。”
“这……让几位领导等我，不太好吧。”陈卫彬赶紧说道。
“这是高局长的意思。他说廖仁刚的事也是非常重要的事，要抓紧，让你先去办。他还说，今天无论多晚都要等你的。”
“那……我一定抓紧时间，尽快赶去市局。”陈卫彬一边答应着，一边在想，高明昊竟然对秦贵天的事如此重视。
“好。到时你把廖仁刚的情况一并汇报。”
“是。”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接着便朝廖仁刚的家里赶去。
而此时，高明昊正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摸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高明昊正在办公室，秦贵天打来了电话，说有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给他，他就按照上次高明昊给他说的，没有接。接着，秦贵天把号码告诉了高明昊，高明昊一看，似曾相识，在手机通讯录上一查，竟然是陈卫彬。高明昊一惊，觉得事有蹊跷，没等到下班，就赶紧把秦贵天叫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下午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卫彬。”高明昊说道。
“陈卫彬？就是你说的那个负责周元良案件的主办警察？”秦贵天问道。
“是的，就是他！我一直没有想通，他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码？又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高明昊很是疑惑。
“是不是范力已经醒了，把我供出来了？”
“不会！”高明昊摇了摇头，说道，“范力还没醒！如果范力醒了，他们会第一时间报告我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秦贵天很是蹊跷。
“我暂时也不清楚。我本想打电话给陈卫彬，但他的警觉性很高，我担心他会怀疑。”
正在这时，高明昊的手机响了，是费远达打来的。原来，陈卫彬把秦贵天的情况向陶春强报告后，陶春强立即报告了费远达，费远达也在第一时间向高明昊汇报了。
高明昊听完费远达的汇报后，挂断了电话。
“情况清楚了！”高明昊把陈卫彬的调查情况给秦贵天复述了一遍。
“啊！这么说，他们已经抓住我的把柄了？”秦贵天担心地说道。
高明昊想了想，说道：“还不一定！听刚才费远达说，目前还只是从你的左腿残疾上怀疑你是福满楼的那个女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陈卫彬打我电话干什么？”秦贵天问道。
“他应该是叫你到刑侦支队去，找你问一下情况。”
“还好你让我不要接陌生电话！不然，陈卫彬真叫我去刑侦支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只要是陌生电话，你通通都不要接。”
“好的。我知道了！”秦贵天点了点头。
“我分析了一下，到目前为止，最能证明你就是福满楼那个女人的证据，只有那四个指印！”
“指印？什么指印？”秦贵天一惊。
“是你从福满楼二楼二号跳下去时，在窗户边框上留下的左手的四个指印，已经被陈卫彬发现了！”
“啊？”秦贵天睁大了双眼。
“陈卫彬在去马来西亚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在福满楼二楼二号里发现了四个指印，并且，他已经推断出你是左撇子。因为你还没有被纳入侦查对象，这事我就一直没给你说，免得给你添负担。”
“这个陈卫彬，还真是不简单！”秦贵天倒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本来是带了手套的，但是窗台上的瓷砖有些滑，带着手套抓不牢，我就把手套取下来了。我跳下去之前，已经把窗台上的指纹全都用手套擦干净了，但……我的确忽略了边框上的那几个指印！”
“指印的事情，陈卫彬下一步肯定会咬住你不放，他会想方设法要得到证实。”
“那……怎么办呢？”秦贵天有些着急了。
“先别慌！那天陈卫彬把发现指印的事情告诉我后，我这几天一直在打听，基本上有着落了。要对付陈卫彬，只有来一招釜底抽薪！把指印的事彻底解决！”
“哦？”
“在高书省的省城里，有个叫‘精彩’的纹身店，具体地址就在省人民医院的旁边，那个纹身店……”高明昊摊开双手，手掌朝上，继续说道，“可以在指肚上纹图案。”
“啊！还有这么精巧的手艺？”
“是的。你去把你的十个手指头都纹一下，我想了想，你右边的五个指头，就纹金木水火土，左边的五个指头呢，就纹狮虎豹龙蛇。怎么样？”
秦贵天“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可以呀！好得很！”
“到时记得提醒纹身师傅，一定要先把十个指头的指纹磨平了再纹。这个过程有点疼痛，你要忍着点！”高明昊关切地看着秦贵天。
“没事的。当年腿断了都挺过来了，这算啥！”秦贵天挥了挥手。
“这件事要快，你明天就去给周先清辞职，然后坐高铁直接赶往高书省省城，不能再耽搁了。”高明昊叮嘱道。
“明天就去辞职？你不是还有些事情要做吗？”秦贵天不解地问道。
“你不做了！后面的事我自己来！你已经被陈卫彬盯上了，我很担心你！”高明昊有些担忧。
“不！还是由我来做，你的身份不合适！”秦贵天说道。
“不争论了！我心意已决！”高明昊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兵利器
秦贵天见高明昊很是坚持，便没有再劝，点了点头。
高明昊接着说道：“你到了高书省的省城后，一定要先去省人民医院，挂一个骨科专家的号，看看你的腿，让医生开点药，要记得把医院的处方单子留着。看完医生后，你再去那家纹身店。”
“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后吧。你在省城找个宾馆住下，虽然给手指纹图案不算什么大手术，但还是要休息几天的，你可以顺便在省城玩一玩。你回来后，就不再开车了，到童小瑾的慈善基金会上班吧，我已经给她说好了。”
“好吧。”
“以后，不管谁问你为什么要在手指上纹图案，你就说换工作了，图个吉利！”
“这样说得过去，也符合我的习惯！”
“还有，今天晚上，你有两件事情必须去做。”
“哦？”秦贵天看着高明昊。
“第一件事，是回到周先清的车上，把车的里里外外，也就是任何可能留下你的指纹的地方，都仔细地擦一次。”
“这个倒不需要了。”秦贵天想了想，说道，“给周先清开车这一年来，我每天上班都是带了手套的，从来没有取下来过，不会留下指纹的。”
“那就好！第二件事，你回家后，彻底打扫一下，把你在家里的所有指纹也全部擦掉。你今天晚上要辛苦一下了！不要有遗漏！”
“好的。”秦贵天立即反应过来，“这样一来，陈卫彬手上掌握的我的四个指印，就成了摆设，起不了作用了！”
“是的。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全身而退！”
“那……要是陈卫彬再打电话给我，我接吗？”秦贵天问道。
“在你明天到达高书省人民医院之前，如果陈卫彬再打给你，你还是不接，等你到了医院之后，你才给陈卫彬回个电话，就说你不熟悉他的号码，以为是别人打错了，并且你一直在忙自己的病，所以没有回电话，现在空下来了才回的。你还要在电话上告诉他，说你正在高书省的医院看病，要过段时间再回来。他说什么，你先答应着。”
“好的。”
“你还是把平时和我联系的那一部专用手机带上，有什么急事及时跟我说。”高明昊嘱咐道。
“知道了。另外，那辆电动助力车和那条红绳的事，如果到时陈卫彬问我，我怎么给他说？”
“这事说得清楚！助力车本就是你以前买的，红绳也是你自己挂的，直接承认就行了。另外，一年多前，也就是你离开出租车公司去越南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当时我让你把助力车藏了起来，然后到当地派出所报了警，假装说是被盗了……”这时，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派出所给你的报警回执还在你那里吧？”
“在的，我一直都保留着。现在看来，当时留的这一手，可以派上用场了。明昊，你还真是看得远！”
“像那样的电动助力车，在澪江城里到处都是，盗窃电动助力车的情况时有发生，警方不会为了那么小的一个盗窃案而投入大量警力去侦查的。”
“我懂了。我就给陈卫彬说我的助力车被偷了，根本不知道助力车在哪里。”
“是的。这样一来，那个骑着你的助力车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是你了。对了……”高明昊看着秦贵天的手，问道，“当时你把助力车丢弃在福满楼下时，车上的指纹都擦掉了吧？”
“按你说的，我都仔细擦了，没有留下指纹！”秦贵天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高明昊舒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贵天问道：“明昊，我们刚才说的这一切，陈卫彬会相信吗？”
“他……可能不会相信！”高明昊看着窗外，继续说道，“但是，他没有其它的证据，就算不相信，他也没有办法证明福满楼的那个女人就是你！”
“还有左撇子和左腿残疾的事，我又怎么解释？”
“无需解释！天下的左撇子和左腿残疾的人多了，这些证据的证明力不强，只能算是猜测。我是专案组组长，我准备今天晚上就把陈卫彬叫到我办公室来，等他汇报完有关你的情况后，我会把这些都绕过去。”
“嗯。那就没什么事了！”秦贵天轻松了下来。
“不！”高明昊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事？”
“你的假发的事！”
“是啊，假发！”秦贵天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时我从那块石壁上滑下来时，假发被杂草挂掉了。后来找了工具准备从公园铁门处回去取，但根本没有机会。从福满楼那边去，我们那天也商量过，风险实在太大了！”
高明昊沉默着。
“明昊，你太小心了！那假发被警察发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不会有事的。”秦贵天宽慰道。
“今天下午，费远达在电话里给我说了，陈卫彬已经摸清了你那天中午离开福满楼的路线，他们就是从石壁上滑下来，然后再从公园那扇铁门出来的。”
“啊？”秦贵天一听，非常吃惊，两眼瞪得大大地说道，“他们竟然找到那里去了！”
“陈卫彬这个人，通过这两个多月的工作接触，我比较了解他，心细如发，不放过任何机会！我们的一个小小疏忽，到了他的手里，都可能成为他的神兵利器。正是因为有他在，我才不放心！”
“那……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杂草里的假发？”秦贵天有些担心。
“这……还不好说。但是，至少到目前，费远达的汇报中没有提到假发的事。”
“那就是没有发现！你是专案组组长，不管是陈卫彬，还是费远达，他们都没有理由瞒着你这个组长的！”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但是……”高明昊停了下来。
自从那天在世纪广场营救童小瑾以来，这段时间里，高明昊老是有一种莫可言状的感觉，陈卫彬这个公安大学的师弟，总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在盯着自己，说得更直白一点，在陈卫彬的内心里，应该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犯罪嫌疑人。这两个多月来，虽然自己曾经三次救过陈卫彬的命，但陈卫彬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自己的怀疑，反而还有不断加重怀疑的趋势。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赌一把
秦贵天见高明昊没有说话，便说道：“明昊，我出个主意，你是专案组组长，你干脆把陈卫彬调离中城区分局，让他离开专案组，免得他继续挖下去。”
“调离？”高明昊重复了一句。
“是的，把陈卫彬调开！”
“贵天，你没在体制内工作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在体制内，无论职位高低，大家都得遵守一些规则，虽然我是专案组组长，也不是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
“你除了是专案组组长，还是市局的常务副局长，难道就调不动分局的陈卫彬吗？”秦贵天有些不解。
“如果……”高明昊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找些借口，坚持要把他调离，当然也是办得到的。”
“那还顾忌什么，就这样办，人有的时候就得豪横一点！”秦贵天捏着拳头说道。
“但是……”高明昊叹了一口气，说道，“有陈卫彬在，我不放心！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陈卫彬在，我更放心！”
“哦？明昊，你说得太高深了，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秦贵天盯着高明昊。
这时，高明昊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从里面取了两粒，放进了嘴里，然后回到了客厅里，坐回了沙发上。
高明昊打开了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把药吞了下去，接着把矿泉水放回了茶几上，看了看秦贵天，说道：“到目前为止，陈卫彬的侦破工作进展神速，我需要他这种人！有他在，周元良案件就能更快结案！”
“可是……”秦贵天欲言又止。
高明昊摆了摆手，制止了秦贵天，接着说道：“余倩倩的情人朱强已被陈卫彬从马来西亚抓捕回来，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那张网被陈卫彬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下一步，那个口子会越来越大，那帮人……一个都别想逃！”
“对！一个都不能放过！”秦贵天咬着牙说道。
“而陈卫彬，他就是一把锋利的剑，但同时，他也是一把双刃剑，我们既要防他，又要帮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有些事情给陈卫彬挑明了？”秦贵天不解地问道。
“我不能那么做！”高明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做和他做，在本质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哎，算了，你想什么我也不问了！你和那个陈卫彬，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你们两个慢慢玩吧。反正一句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相信你！”
高明昊抓住秦贵天的手，眼眶有些湿润了。秦贵天拍了拍高明昊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对了，周先清被周先全赶下台后，最近在干什么？”高明昊问道。
“他回良栋集团南城区分公司继续当他的总经理，只是……他最近好像在忙着联系一些老板，准备转让他在良栋集团持有的股份。”
“哦？他是准备跑路吗？”高明昊提高了警惕。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他自己也知道，一旦范力醒过来，他的很多事就败露了！”秦贵天猜测道。
高明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分了，便说道，“贵天，这会儿有点晚了，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留你一起吃饭了，你先回家去吧。”
秦贵天也抬头看了看挂钟，点了点头，出门离开了。
今天晚上一定得听听陈卫彬关于调查秦贵天的具体情况汇报。想到这里，高明昊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费远达的电话，让费远达通知陶春强和陈卫彬晚上九点到市局汇报情况。因为陈卫彬已经约了莫明蓉，晚上八点到廖仁刚家里去看看，高明昊便决定等陈卫彬结束后，无论多晚，都要听一下汇报。
刚才在与秦贵天的谈话中，高明昊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秦贵天听。陈卫彬既是自己的下属，也是自己公安大学的师弟，并且，自己还多次救过他的命。有一天，如果自己和秦贵天所做的事被陈卫彬破解，陈卫彬会不会看在救命之恩和师兄弟的情面上，而手下留情？当然，这一点，高明昊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这个关键时候，把陈卫彬调离中城区分局、不再负责周元良死亡案件，新接手的同志是否具备陈卫彬的工作能力，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大大延长破案时间，然而，自己所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到时自己死了都还没有结案，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高明昊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赌一把，把自己和秦贵天的身家性命全部压在陈卫彬身上。
“嘀嘀嘀……”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高明昊的思绪，是童小瑾打来的。
“明昊，你这会儿在哪里？”童小瑾问道。
“我在家里，有事吗？”
“我正在我爸妈家里，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我还没吃晚饭，晚点还要回市局开会。”
“那就过来简单吃点吧，我给你做碗杂酱面。”
“那……好吧。”高明昊说完，便挂断了手机，收拾了一下东西，出发前往童小瑾的父母家里。
晚上八点，陈卫彬准时来到了南城区鱼家铺，袁青已在路边等着了。
“莫明蓉呢？”陈卫彬问道。
“我刚联系了，她马上就到。”袁青说道。
过了一会儿，莫明蓉到了，看到陈卫彬和袁青正在路边等着她，便说道：“两位警官很准时。”
“您也很准时！”陈卫彬微笑着说道。
“走吧，就在旁边的小区。”莫明蓉一边说，一边带着陈卫彬和袁青进了小区大门。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小区五栋二十楼的一套房屋里面。
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莫明蓉带着两人挨个屋进行查看。陈卫彬和袁青先是看了看三间卧室，没有什么发现，最后走进了书房。
“莫律师，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和廖仁刚为什么要离婚呢？”陈卫彬一边在书柜里翻阅廖仁刚的书籍，一边背对着莫明蓉问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书中的优盘
莫明蓉没有回答，哽咽了一下，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对不起！莫律师，我本不想挑起您的伤心事的。”陈卫彬连忙回头解释道。
“没事的。”莫明蓉擦了擦眼泪，说道，“人没了，也活不过来了！只是看着这个熟悉的环境，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伤感。”
“您要保重身体！我们也是想把这件事情好好调查清楚，让廖仁刚他泉下有知。”陈卫彬说道。
莫明蓉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说道：“我和廖仁刚是政法大学研究生班的同学，我们是在读研期间谈的恋爱。毕业后，我们分别进了两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两年后，我们就结婚了。结婚后，我们一起努力打拼着，虽然累但是很快乐。”
这时，陈卫彬看到书桌上摆了一台电脑，便问道：“我能打开吗？”
“可以的。”莫明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廖仁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在法律方面有他独特的见解，在学校期间，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
“廖仁刚的确是个优秀的律师。他虽然年轻，但在澪江市的律师界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脑。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廖仁刚有些变化了。他谈的话题主要是谁的钱多，谁的房好，谁的车豪，我们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他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他觉得凭他自己的才华，他应该获得更高的回报。”
“哦？”陈卫彬转头看了一眼莫明蓉。
“我经常都在劝他，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要脚踏实地，要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而他，却一个劲地去研究法律的灰色地带，特别是在建筑工程招投标方面，更是开始做一些违法违规的事情，我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正在一旁查看书柜的袁青接过话来：“莫律师，这么说来，廖仁刚的三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莫明蓉继续说道：“后来，他自己联络了几个律师，成立了一家新的律师事务所，还通过朋友介绍，成了良栋集团的法律顾问。不知不觉间，我与他完全没有了共同语言，他也全身心钻进了钱里面，我们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两年前，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所做作为，提出了离婚。他一直不答应离婚，但我非常坚决。我给他说，有一天他痛改前非、做回以前的那个廖仁刚时，我可以和他复婚。在我的坚持下，没多久，我们就办理了离婚手续。我父母住在澪江市区，廖仁刚的老家在农村，我就把这套房子给了他，我就搬到我父母家去了。”
陈卫彬一边听着莫明蓉的叙述，一边坐在椅子上查看着电脑里的文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袁青，我们两个换一下，你来看看电脑，我去看看书。”陈卫彬说道。
“好的。”袁青回应道，与陈卫彬交换了位置。
陈卫彬站在书柜旁边。这排书柜是靠着墙壁放置的，里面装满了书，有好几百本，摆得很是整齐，政治类，经济类，法律类，小说类，每一类都很清楚。
“看来廖仁刚是个非常严谨的人，连书都摆得这么有条不紊！”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书柜门，取出了一本来翻了翻。
“是的。他对自己要求很高，追求完美，我以前常常笑话他有强迫症。”莫明蓉也打开了书柜门，随手取了一本出来。
陈卫彬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随手取了一本翻了翻，并无什么异样。
“咦？这本《中国法典》怎么放在这里？”莫明蓉把刚才那本书放回了原位，把《中国法典》取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有什么问题吗？”陈卫彬走到莫明蓉旁边，问道。
“这里放的都是经济类书籍。”莫明蓉指了指书柜，接着说道，“这是一本法律书，按他的风格，这本书不应该在这里。”
“哦，我看看。”陈卫彬说道。
莫明蓉把《中国法典》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把书接了过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无特别之处。接着，陈卫彬便打开了书，翻了几页，确实就是一本书。这本书大概有五百多页，陈卫彬的右手大拇指加快了翻书的速度。
突然，陈卫彬翻到两百多页的时候，发现书的中间有些异样，因为翻书的速度有些快，再加上只翻了书的右边的一小部分，所以稍不注意，就翻过去了。陈卫彬立即停止了翻书，把书完全打开来。这时，陈卫彬惊奇地发现，在书的两百页至两百五十页之间的中间的纸张上，人为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小洞，在洞里面，竟然放了一个优盘。
“啊！是个优盘！”陈卫彬大声说了一句。
“优盘？”袁青和莫明蓉同时重复了一句，两人接着凑到了陈卫彬旁边。
陈卫彬小心翼翼地把优盘从书里取了出来，展示在两人面前。这个优盘非常小，长度不超过两厘米，宽度只有一厘米，厚度更是不到两毫米。
陈卫彬心想，在书中间的纸张上挖个小洞，再把这么小的优盘放在里面，就算书被人拿到，也很难发现这个优盘。刚才，要不是莫明蓉了解廖仁刚的习惯，基本上不会有人去关注这本书，自己也不会仔细查看。看来，这个优盘里一定有重要东西！不然的话，廖仁刚为什么要把这个优盘藏得如此隐秘？
“我们能看看里面的内容吗？”陈卫彬问莫明蓉。
“看吧。这个优盘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内容。”莫明蓉很疑惑。
陈卫彬赶紧走到电脑旁，坐到了椅子上，把优盘插上了电脑，接着便打开了优盘。袁青和莫明蓉分别站在陈卫彬的两边，把头湊到了电脑屏幕前。
这个优盘里只有两个文件，一个文件是一张照片，另一个文件是份文档。
陈卫彬首先打开了文档，看了前面的几个字后，对莫明蓉说道：“莫律师，这应该是廖仁刚写给您的信，我们能看吗？”
“一起看吧！我和他已经离婚两年了，没有什么秘密。”莫明蓉倒是很坦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话剧演员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正在童小瑾父母家里的高明昊，已经吃完了童小瑾给他做的杂酱面，坐在沙发上，朝正在厨房收拾的童小瑾问道：“你不是有什么事吗？”
“是啊！你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了。”童小瑾说道。
过了几分钟，童小瑾从厨房出来，坐在了高明昊的旁边，说道：“变卖周元良的那栋别墅的尾款，买房人前几天打给我了，我也已经转到慈善基金会的账户上了。现在，我名下的财产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我终于轻松了！”
童小瑾说完，脸上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这段时间忙坏了吧？”高明昊问道。
“是的。我以前从不管这些的，没想到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还真是很缠人的。”童小瑾把头左右歪了歪，活动了几下。
“对了，陈卫彬借的那一亿还给你了吗？”
“还了。那个陈支队长还是很耿直的，第二天就全部还给我了，就这一点来看，这人的人品不错，倒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是啊，单就个人的性情来说，陈卫彬这人的确不错！”高明昊闭上了双眼，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
高明昊睁开双眼，问道：“你不是有什么事要商量的吗？”
“是这样的，我和雨菲商量好了，我让她来接替我，管理‘好景慈善基金会’。她开始不愿意，后来我缠了她几天，她才答应的。”
“让雨菲来管理基金会？那你呢？”高明昊惊了一下，隐隐约约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童小瑾把头靠在高明昊的肩上，把手在空中挥了挥，笑着说道，“我准备周游全世界！”
“是吗？”高明昊扭头看着童小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最好了！”童小瑾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高明昊。
“你老实说，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高明昊严肃地问道。
童小瑾摸了摸高明昊的脸，微笑着说道：“你别这么严肃嘛！没什么的，就是想彻底轻松下来。”
高明昊突然之间感觉到了恐惧，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全身颤抖了一下，汗毛倒竖。这个童小瑾，千万不要干傻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高明昊很是生气，双手扶住童小瑾的双肩，大声说道，“你可不要撒谎，我看得出来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童小瑾“咯咯”地笑了两声，起身去了卧室。
正在这时，客厅的防盗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开门声，几秒钟后，两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随即走进了客厅，是童小瑾的父亲童胜利和母亲苏桦菊回来了。
“童叔叔，苏阿姨，你们回来了！”高明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是小高来了，坐吧。”苏桦菊笑着说道。
“你们二老又去老年话剧社了？”高明昊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是啊！”苏桦菊一边换拖鞋，一边笑着说道，“很多年的习惯了，只要我们在澪江，一天不去都不行的。”
“桦菊是老戏骨了！”童胜利也换了鞋，走到高明昊旁边的另一个沙发处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想当年，在我们澪江市话剧团的演员里，她可是顶梁柱了，像我这种资质不好的演员，她可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最后还不是被你死缠烂打追到了！”苏桦菊挨着童胜利坐了下来，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我们都老了！”
高明昊接过话来：“像你们二老这样挺好，话剧既是你们以前的职业，又是你们终身的兴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退休生活也会很精彩的。”
“小瑾呢？”苏桦菊四周看了看，问道。
“我在呢！”童小瑾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盒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童小瑾挨着高明昊坐了下来，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条崭新的男士皮带。
童小瑾指了指高明昊的皮带，说道：“我看你的皮带很旧了，上面有些漆都掉了，皮带孔也破了。我前几天逛街，顺便给你买了一条新的。”
“谢谢了！还能用，我就不要了！”高明昊推迟道。
苏桦菊接过话来：“小高，你就别客气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小瑾照顾有加，还多次救了她的命，一条皮带算什么呢！”
“小高，你就收下吧！这是小瑾的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高明昊见两位老人言辞恳切，实在不好推迟了，便点了点，收下了皮带。
一年多前，高明昊与龙仲萍离婚后，一直是孤身一人。这一年多来，高明昊前前后后到童小瑾父母家里吃饭，也有四五次了，彼此之间也算是很熟悉。前妻龙仲萍的父母不住在澪江，就算是离婚前，龙仲萍的父母也只是过节时才会到高明昊家里来聚一聚，平时几乎见不了面。而在童胜利和苏桦菊的家里，高明昊感觉得到，两位老人其实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家里人，说话没有多少拘束，尽管自己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但在两位老人的眼里，还是把自己看成是个孩子，高明昊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
“小高，最近公安局的事多吗？”苏桦菊问道。
“还是挺多的。等会儿我都还要开一个会。”高明昊说道。
“这么晚了，还要开会？”童胜利问道。
“是啊，有些情况大家得商量一下。”高明昊回答道。
“小高，你还是得保重身体！”苏桦菊关切地问道。
“谢谢苏阿姨关心！习惯了忙碌，闲不下来了！”高明昊感叹了一声。
“还是那个……周……周元良的案子？”苏桦菊问道。
就在苏桦菊问高明昊的时候，童胜利拉了一下苏桦菊的手，说道：“人家小高是专案组组长，这些是他们的工作秘密，你就别问这么多了！”
高明昊听得出来，童胜利和苏桦菊是很不愿意提起周元良的，在他们的心里，周元良算是他们全家的仇人，是周元良毁了他们心爱的女儿的一生。童胜利拉了一下苏桦菊，与其说是制止苏桦菊询问，倒不如说是不想再提那个人，免得让旁边的童小瑾回忆起伤心的往事。
为了避免尴尬，高明昊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现在也比较晚了，童叔叔，苏阿姨，我还要回市局，就先告辞了。”
“既然你还有事，那我们就不留你了。有空过来吃饭，你一个人不好做饭的。”苏桦菊说道。
“好的。谢谢叔叔阿姨！”高明昊说完，走到了大门口，打开了防盗门。
跟在高明昊后面的童小瑾关切地说道：“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高明昊看了看童小瑾，点了点头，便出门往市局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他们都是狼
在廖仁刚的书房里，陈卫彬、袁青和莫明蓉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只见文档上写着：“明蓉：我现在非常彷徨！这封信，我既想让你看到，又不想让你看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相矛盾？说真的，这就是现在的我！想让你看到，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真的非常爱你！但是，在你有一天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我已经与你天人相隔了！所以，我又不想让你看到，如果你没看到的话，就说明我还活着，我还可以继续憧憬我们的美好未来，我要重新把你娶回来！
回想这几年来的心路历程，我的心里也很苦楚。每当我看到人家一个工程下来，就有上亿、甚至十几亿的赚头，我的内心根本无法平复，那可是我们好几辈人的积累都无法办到的。我承认，我嫉妒，我非常嫉妒！别人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
但是，我渐渐体会到，那是有钱人玩的游戏，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玩得起的。有些人是狼，有些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狼！我夹在他们中间游走，犹如一只羊在狼群中觅食，提心吊胆，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我已经入了圈，回不了头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拼一下。不入狼窝，焉得狼崽！如果我赢了，我们两个就可以提前退休了，不用再去为了钱而奔波劳碌了！明蓉，你知道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等着我！爱你的廖仁刚。”
“他真的很爱你！”陈卫彬感叹了一句。
此时的莫明蓉，已是泪流满面，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随即去了卫生间。
接着，陈卫彬又打开了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纸，那张纸基本是空白的，只是在纸的右下角，有周元良的手写签名和手写的日期。
“袁青，你看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陈卫彬问道。
“这……我暂时还没看懂。”袁青看着照片说道。
“这张照片藏得这么隐秘，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陈卫彬摸了摸下巴。
过了一会儿，莫明蓉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回到了书房，情绪非常低落，轻声说道：“对不起！”
“莫律师，您……没事吧？”陈卫彬关心道。
“没……没事的。”莫明蓉说道。
“莫律师，我想问一下，廖仁刚出事的地点，就在您上班附近的天合路口，他那天上午是去找您吗？”陈卫彬问道。
“是……是的。”莫明蓉回答得有些不自然。
陈卫彬敏锐地感觉到了莫明蓉的迟疑，继续说道：“莫律师，撞死廖仁刚的那个司机已经自杀了，我去他家里调查过，发现了一些疑点。希望您能多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我们一定查出真相。”
莫明蓉沉默着。
陈卫彬看着莫明蓉，慢慢说道：“莫律师，有句话我还是想说一下。不管廖仁刚曾经做过什么，随着他的去世，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但是，如果廖仁刚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谋杀的，他在九泉之下一定难以瞑目，他……一定希望您能帮他讨回公道。”
莫明蓉依然沉默着。
“莫律师，您看看这张照片……”陈卫彬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问道，“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莫明蓉往屏幕前凑了凑，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从未听他说起过这张照片。”
“莫律师……”陈卫彬恳切地说道，“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莫明蓉捋了捋头发，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那天上午，他来找我，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没想到……竟然是永别！早知道……我就不和他吵了！”
莫明蓉说完，一行热泪流了下来，陈卫彬赶紧招呼莫明蓉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吵架呢？”一旁的袁青问道。
“他说他马上就有很多钱了，让我辞职和他一起离开澪江，到海南去生活。”莫明蓉说道。
“马上就有很多钱？”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他是这样说的。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不说，只是坚持着让我和他一起走。我就告诉他，如果不说出钱的来路，我是不会跟他走的。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越吵越凶……”
“后来呢？”陈卫彬问道。
“后来，我们两个不欢而散，他就走了。两个小时后，我接到了北城区交警支队的电话，说他在天合路口……被一辆货车撞死了！”莫明蓉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莫律师，廖仁刚意外死亡这事，我越来越表示怀疑！这样，我们想把廖仁刚写给您的信和那张照片拷贝出来，拿回支队去研究一下，您看行吗？”陈卫彬问道。
“你们拷回去吧。谢谢你们！如果廖仁刚真是被人害死的，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出凶手！拜托了！”莫明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陈卫彬和袁青深深地鞠了一躬。
“莫律师，使不得。非常谢谢您的配合！”陈卫彬赶紧扶住了莫明蓉，接着问袁青，“你带优盘了吗？”
“带了，都是随身带的。”袁青把裤兜里的皮包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优盘。
“把这封信和这张照片拷贝到你的优盘里。”陈卫彬指了指电脑屏幕。
“好的。”袁青立即把优盘插上了电脑，把信和照片拷贝了进去。
“你先把优盘给我，我明天带回支队给你。”陈卫彬说道。
“是。”袁青把优盘递给了陈卫彬。
“两位警官，多亏有你们！要不是我和你们一起到这里来，我可能都发现不了书中的优盘。真的谢谢你们！”莫明蓉哽咽着说道。
“莫律师，您太客气了！这会儿也不早了，打扰您很久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陈卫彬说道。
“两位警官慢走，我在这里再呆一下。”莫明蓉说道。
“保重！再见！”陈卫彬安慰了一下莫明蓉，便带着袁青出了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建议被否决
两人出了小区大门，陈卫彬给袁青说自己还要去市局汇报工作，让袁青先回家去。袁青离开后，陈卫彬赶紧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说自己这边已经结束了，现在直接赶去市局。此时，陶春强正在办公室里，接到陈卫彬电话后，便马上去了也在办公室里的费远达，把陈卫彬已经结束调查的情况进行了报告。费远达听了后，立即在电话上报告了高明昊，便和陶春强一起出了分局，坐上分局的车向市局奔去。
陈卫彬到达市局大门口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陈卫彬联系了一下陶春强，得知他们正在路上，便点了一支烟，在市局大门口处等着。
陈卫彬有些纳闷，高明昊今天晚上为什么一定要等着听取有关秦贵天的情况汇报？他为什么这么急？周元良死亡案件发生以来，在自己的印象中，除了童小瑾，高明昊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人。高明昊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正厅局级领导干部，以高明昊的身份和地位，他所接触的人，一般来说，和他相差不过两三级，就连自己这样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和他的接触都很少。而秦贵天，只是一个公司的驾驶员，按理说，高明昊与秦贵天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工作联系，不会有什么交集。这就奇怪了，高明昊为什么如此关心秦贵天的情况？陈卫彬百思不得其解。
十分钟后，分局的车到了市局大门口，费远达摇下了车窗，招呼陈卫彬上了车。车进了车库后，三人下了车，从车库的电梯直接到了高明昊的办公室。
高明昊从童胜利家出来后，就直接到了办公室，一直在等着他们，见三人到了，便招呼着一起在沙发坐了下来，四人围成了一圈。
“卫彬，你先汇报一下情况。”费远达说道。
“是。”陈卫彬把白天发现的秦贵天的情况，以及晚上在廖仁刚家里发现的情况，一并作了详细的汇报，还拿出了袁青的优盘，把廖仁刚写给莫明蓉的信和那张照片都拷贝在了高明昊的电脑上，对于在石壁杂草中发现假发的事情，陈卫彬依旧没有说。
高明昊首先发话：“你们说说，周元良怎么会在一张白纸上签下名字和日期，并且签名上还按了指印？如果那个指印就是周元良的，这对一个超级富豪来说，是非常大的一个隐患，周元良不可能不知道。”
“对！”费远达接过话来，“高局分析得对！周元良在一张白纸上签名，是很不符合逻辑的。就算是一般的普通人，在这么一张白纸上签字并按印，也是很有风险的，你根本不知道人家会在白纸的空白处写或者是打印些什么内容！”
“这么说来，既然周元良不应该在一张白纸上签名，那么……这个签名和指印可能就是假的。”陶春强说道。
“报告三位领导，我记得童小瑾那里，有周元良的手写遗嘱，我把这张照片发给她看看，请她对比一下周元良的签名，大体上能看出真假。”陈卫彬说道。
“好！卫彬，你马上联系一下童小瑾。”高明昊表示同意。
“是。”陈卫彬起身走到电脑旁，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照片拍了一张，接着把照片发送给了童小瑾，接着，陈卫彬又走到办公室的外面，拨通了童小瑾的手机，希望童小瑾能对比一下周元良笔迹的真伪，等会儿把结果告诉自己。
陈卫彬打完电话，回到了高明昊的办公室。
“童小瑾怎么说？”高明昊问道。
“她马上核实，等会儿再回电话过来。”陈卫彬一边坐了下来，一边回答道。
高明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关于秦贵天，你们刑侦支队是怎么考虑的？”
陈卫彬看了看费远达和陶春强，说道：“高局，我倒是有一些个人的想法，都还没有来得及向费局和陶局汇报。”
“你先说说看。”费远达说道。
“我们怀疑秦贵天是男扮女装，扮的就是福满楼的那个女人！这一年多来，秦贵天经常出入福满楼二楼二号，监视着周元良。特别是在周元良死亡的头一天晚上，秦贵天先是在南宫夜总会跟踪周元良，接着，在周元良死亡当天的零时二十三分，秦贵天先于周元良两分钟离开了夜总会，回到了福满楼。当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秦贵天从福满楼二楼二号的窗台跳到下面的人行道上，有意避开了监控摄像头，从里面的巷子走到了青紫公园的围墙外，再从一处石壁上滑下去，然后扳断了公园铁门下面的铁条，进入公园，最终逃离。”
“对！秦贵天的逃离路线就是卫彬说的那样。”陶春强说道。
“有证据证明秦贵天是男扮女装吗？”高明昊问道。
“有！我们到过虹富出租车公司，调查了秦贵天，确认他的左腿残疾，与监控中的女子特征一致。”
“还有其它证据吗？”高明昊追问道。
“还有的。我们在福满楼二楼二号，通过反复实验，基本确认那人是个左撇子，我们从虹富出租车公司里秦贵天的熟人口中得知，秦贵天也是左撇子。”陈卫彬说道。
“两个证据了。还有吗？”高明昊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福满楼二楼二号窗框旁边的四个指印。当然，这还需要鉴定，那四个指印到底是不是秦贵天的？另外，秦贵天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他是周先清的驾驶员，他很有可能是受周先清的指使去监视周元良的。所以，我建议把秦贵天列为侦查对象，有必要把他带到刑侦支队开展询问。”
高明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远达，春强，你们认为呢？”
“我同意卫彬的观点。”费远达说道。
“我也同意。”陶春强说道。
高明昊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同意卫彬的观点。”
费远达、陶春强被高明昊的话惊了一下，一时都没有说话。
陈卫彬更是愣了一下，自周元良死亡以来，高明昊对自己的侦查思路和工作方法一直都是非常认同、少有异议的，这一次，高明昊却直接予以否决，实在是琢磨不透高明昊的内心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要筹码
高明昊明显看出了三人表情的变化，便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就目前这些证据，还不能证明秦贵天是男扮女装。一个真有残疾的人不能伪装成正常人，但是，一个正常人是能装出残疾的。那个人左腿残疾，也不能排除是福满楼那个女人伪装出来的，混淆视听，以此迷惑我们。”
“至于左撇子的情况……”高明昊举了左手，说道，“这种人非常多，这个证据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更何况，卫彬在福满楼二楼二号所做的实验，不是科学实验，不能作为证据，只能算是一种推测，不能形成那个女人就是左撇子的鉴定结论，无法采信。”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说道：“现在，唯一能证明那个女人是不是秦贵天装扮的，只有那四个指印！如果能取到秦贵天的指纹，做一个对比的鉴定，才能最终确认是不是他！所以，我认为现在把他列为侦查对象，证据明显不足。”
“高局分析得很对！只有指印对比的结果，才能作为证据。”费远达说道。
“卫彬，你今天不是给秦贵天打过电话吗？”高明昊问道。
“打过，但他没有接。”陈卫彬回答道。
“明天继续联系，如果联系上了，让他到支队来验证一下指印。指印又改不了，如果秦贵天真是男扮女装，他也混不过去。如果对比结果一致，就当场对秦贵天实施控制。”
“是。”陈卫彬回答道。
这时，陈卫彬手机响了，是童小瑾打来的。
“就在这里接吧，把免提打开，大家都一起听了。”高明昊说道。
“是。”陈卫彬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说道，“童小瑾，有结果了吗？”
“有了有了！”电话里童小瑾的声音有些兴奋。
“哦？您说说是什么情况？”陈卫彬问道。
“周元良放在保险箱里的打印遗嘱和那份手写遗嘱，我都是照了相的，并且我还把照片拷贝到了电脑里。我刚才把电脑里的照片找了出来，和你发给我的照片进行了仔细的对比，我发现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上的周元良的签名，是真实的。”
“哦？是真的？”陈卫彬吃惊地问道。
“是真的！我连签名里面的细节都对比了，确认就是真的，其实，一点都不夸张的说，那两个签名简直就是一样的。并且，我还发现，你发给我的照片上的签名上的指纹和打印遗嘱上的签名上的指纹，也是一模一样的，连指纹的大小都一样。更奇怪的是，那两个日期也是在同一天，日期的字迹也是一样。”
“哦！是这样啊！”陈卫彬提高了音调。
“陈支队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认不认同。我认为，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照的打印遗嘱后面的签名和日期。只是……特别奇怪的是，你发来的那张照片的上面部分，怎么是空白的呢？”
这时，高明昊对着陈卫彬做了个手势，陈卫彬领会到了高明昊的意思，说道：“童小姐，这么晚了，麻烦您了，谢谢！”
“没事的，陈支队长才辛苦呢！”童小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你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高明昊问道。
“高局，我先说说我的看法。”陶春强接过话来，“我在分局还分管经侦支队，经侦支队曾经办个这么一个奇特的案子。”
“哦，你说说看。”高明昊好奇地问道。
陶春强继续说道：“两年前，社会上的**有两种，一种是机打的，一种是人工填写的。当时，经侦支队接到举报，一个公司的往来账务中，涉嫌利用假的人工填写的**冲减企业所得税。后来，经侦支队开展调查，发现该公司取得的一些**的**联本身是真实的，但是，**联上的人工填写的单位、品名、金额和日期，却和**的存根联完全不同。”
“还有这样的事？”陈卫彬很是诧异。
陶春强点了点头，说道：“经侦支队抓获了几名犯罪嫌疑人，在讯问中，他们供出了事情的缘由。伪造这种假**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用特殊的药水，把原来真**上的手写字迹洗掉，然后重新填写。另一种，就是在开票人开票时，让开票人用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笔填写，而这种笔里面，填充的墨水是一种特殊墨水，用那种墨水写出来的字，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然后犯罪嫌疑人再在**上填写自己需要的金额这些。”
“这个案子我听春强说过。照此推测，卫彬在廖仁刚优盘里发现的照片，很可能也是类似情况。”费远达说道。
陈卫彬接过话来：“三位领导，刚才，童小瑾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卫彬发给她的照片上的周元良的签名、指纹和日期，和那份打印遗嘱是一模一样的。这么看来，那份打印遗嘱应该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要么用药水把字迹洗掉后重新打印，要么就是用了字迹会消失的墨盒先打印出来，等字迹消失后再重新打印。这也就好解释，为什么打印遗嘱和周元良的手写遗嘱内容不一致了，可以据此推断，那份打印遗嘱是伪造的！”
“嗯。我同意你们的分析。”高明昊指了指桌上的电脑，继续说道，“廖仁刚把那张照片存放得如此隐秘，这就说明，那份伪造的打印遗嘱，就是廖仁刚他自己的杰作了！廖仁刚本人不是周元良的遗产继承人，他这么做显然是受人指使。而廖仁刚，又对指使他这么做的人不放心，所以在字迹消失后拍了照，作为在关键时刻的一个重要筹码！”
“而且，那天卫彬给我和春强报告过，在廖仁刚死亡前几天，货车司机徐长平以他儿子的名义，在银行存下了来路不明的一百万巨款。我怀疑，是有人出高价买通了徐长平，让徐长平故意制造交通意外，撞死了廖仁刚。”费远达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究竟是谁
陶春强接过话来：“买通徐长平撞死廖仁刚的人，和指使廖仁刚伪造遗嘱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先是指使廖仁刚伪造了遗嘱，然后担心廖仁刚将伪造遗嘱的事泄露出去，便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这个人是谁……我认为周先清有重大嫌疑，他是当时按打印遗嘱继承遗产的最大受益人！”
高明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廖仁刚的死亡，我们从现在开始立案调查，与周元良案件并案侦查，由中城区分局具体负责，把北城区分局的相关资料全部接手过来，紧紧抓住徐长平那条线，尽快找出真相。”
“是！”费远达、陶春强和陈卫彬同时回应道。
“另外，对于周先清……”高明昊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我们都是在推测，目前还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嫌疑人，还不好对他采取措施。廖仁刚已死，死无对证，范力也还在医院没有苏醒，我们只有再等等。到时，一旦有了充分的证据，立即实施逮捕！”
“是！”
高明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一点半了，便说道：“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费远达、陶春强和陈卫彬点了点头，出了高明昊的办公室，乘电梯到了车库，一起上了车。车开到市局大门口时，陈卫彬说自己打车回家去，便下了车，费远达和陶春强回分局去了。
陈卫彬站在市局大门口，点了一支烟，回头看了看高明昊的办公室，灯还是开着的。陈卫彬往大门口旁边的柱子躲了躲，有意避开了一点，免得高明昊站在办公室的窗户玻璃旁看见自己。
高明昊为什么不同意将秦贵天作为侦查对象？刚才在讨论案情的时候，除了指印对比这一项，高明昊几乎将自己的建议全盘否定。其它证据虽然证明力不强，但至少给下一步的工作提供了线索，高明昊这么做，明显是在保护秦贵天，而且，他的保护已经不需遮掩，直接以上级的命令下达。个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秦贵天与高明昊是不是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陈卫彬背靠着柱子，猛吸了一口烟。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应该见过秦贵天。秦贵天左腿残疾，再加上监控录像中那个人行走时的身形，陈卫彬渐渐想起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背影，那就是两个多月前，在安福医院看到的一个人，那天自己去探望受伤的高明昊时，那个左腿残疾的人，刚好从高明昊病房里出来，当时自己只看到了一个背景。
那天，通过福满楼二楼二号张大华的陈述，在秦贵天的后面，一直隐藏着一个高人在指挥这一切。那人很神秘，很狡猾，熟悉公安办案手法，做事严谨，滴水不漏，反侦查能力非常强，远远超出了自己对一般人的估计。那个人，撇开犯罪来说，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实在是让自己都感到佩服。
如果从高明昊病房出来的那个人就是秦贵天，很多事情都好解释了。周元良死亡以来，自己对于高明昊的种种怀疑，也都好解释了。照这样的逻辑推测，那么，周元良的死亡与高明昊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陈卫彬隐约感觉到，秦贵天后面的那个神秘人可能就是高明昊！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切！想到这里，虽是此时已是夏天，却让陈卫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陈卫彬一直把发现假发的事隐瞒不报，已经犯了错误。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犯这个错呢？一时之间，连陈卫彬自己都答不上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保护秦贵天吗，说白了不就是保护高明昊吗？自己是警察，是罪恶的克星，如果高明昊是罪犯，不管他曾经对自己有多大的恩情，该抓还是要抓的。又或者，是为了防着高明昊？高明昊位高权重，又是专案组组长，如果他真与周元良死亡有关，他会想尽办法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假发真是秦贵天的，那假发上一定残留着秦贵天的毛发或者是头屑这些，一做基因对比，秦贵天绝对逃不了。一旦秦贵天被捕，高明昊的防线就破了。
高明昊在提到给秦贵天做指印对比时，完全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就算警方做了对比，也会毫无所获，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为什么如此有把握？这中间，又是什么原因？
高明昊啊，高明昊，你究竟是谁？你和周元良、童小瑾、周先清、秦贵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卫彬仰头看了看夜空，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陈卫彬突然一震，捏了捏拳头，随即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接着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赶去了福满楼。下了出租车后，陈卫彬按照昨天下午和袁青一起走过的路线，穿过巷子，来到了断头路口处的石壁上面。
陈卫彬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个位置，路灯的灯光比较灰暗，不容易被人发现，同时，还可以看到巷子里面的情况，如果有人来，远远就能看见。
陈卫彬开始一支一支不停地吸着烟，内心非常矛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守着，是要等人吗？他来就来吧，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非要看到他来了，以此来证明自己有多聪明，有多能干吗？他要不来呢？就能洗脱他在自己心中的嫌疑吗？
陈卫彬啊，陈卫彬，你究竟在干什么？陈卫彬自己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现在是否清醒着。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突然，在五十米外的巷子处，一个人影出现了，正朝断头路口处慢慢走来。陈卫彬赶紧把烟灭了，把身体往后面撤了撤，让墙壁的拐角遮住自己，探出半个头监视着。
那人左右张望着，又前进了二十米。在离断头路口处三十米距离时，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糟糕！是不是刚才空气中的烟味让那人闻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知肚明
陈卫彬仔细看了看那人，无奈路灯的灯光实在是太灰暗，再加上不能暴露自己，只能把头探出去一点，用一只眼睛看，除了看到那人的头上戴了一顶帽子之外，面貌根本看不清楚。
而那人也很是奇怪，就一直停在那里了，面朝陈卫彬的方向，想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陈卫彬几乎屏住了呼吸，密切注意着那人的动向。
夜，静得可怕！
这时，旁边楼房里突然传出了几声咳嗽。陈卫彬一愣，赶紧把头缩了回来。那人应该也听见了咳嗽声，朝咳嗽声处看了看。
咳嗽声落下后，陈卫彬又慢慢探头出去看了看，看到那人开始继续往前移动。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借助微弱的灯光，再结合那人的身形和脸部的轮廓，他好像一个人。啊！是高明昊！
陈卫彬的心跳明显加速，真的是他吗？其实，在陈卫彬的心里，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当高明昊真的到来时，陈卫彬还是想自欺欺人。
怎么办？再过几秒钟，高明昊就走到断头路口了。陈卫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已经没有更宽的位置了，只好在一个角落处蹲了下来，希望高明昊看不到自己。
高明昊已经走到了断头路口处，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支强光手电筒打开了，照了照前方，随即蹲了下来，再用手电筒朝石壁上的杂草处照过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两分钟，高明昊并没有发现什么，便站了起来，左手从左裤兜里掏出了一支伸缩警棍，把警棍弹到最长，又蹲了下来，一边用手电筒照着石壁上的杂草，一边用警棍翻开杂草查看。
突然，一只老鼠从陈卫彬的旁边窜了过去，发出了一丝声响。高明昊非常警觉，迅速站了起来，转身朝向老鼠发出声音的地方，把左手上的警棍扔在了地上，然后接过右手上的手电筒照了过去，同时把右手放在了腰间上。
陈卫彬的身边没有遮挡物，随着手电筒的光亮照过来，完全暴露出来！
高明昊发现有人在那里，右手迅速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了手枪，瞄准陈卫彬，厉声喝道：“谁？”
陈卫彬只好站了起来，脑筋飞速运转着，马上答应道：“啊！高局！是您啊！是我，陈卫彬！”
高明昊把手电筒照到了陈卫彬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陈卫彬？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明昊说话的同时，右手上的手枪并没有放下来，依然瞄准着陈卫彬。
陈卫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高明昊言语中的阵阵杀气！高明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陈卫彬了，为什么还一直拿着枪对着自己？
“我是再来看看福满楼的那个女人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陈卫彬赶紧回答道。
“你……你来多久了？”高明昊还是继续瞄准着陈卫彬，用凌厉的眼神看着陈卫彬问道。
“没多久，我也是刚过来！”听着高明昊的语气，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陈卫彬推测此时的高明昊已经起了杀心，提醒着自己一定要镇定，继续说道，“刚才我看到有人过来，我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是晚上出来捡垃圾的呢！我打算不惊动他，担心他发现我后误会我是偷东西的盗贼，就干脆躲了起来，免得被他误会！真没想到是您啊！”陈卫彬觉得，这个解释，应该能说得过去。
“哦？”高明昊似乎相信了陈卫彬的解释，慢慢把手枪放回了枪套里，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伸缩警棍，把警棍缩短后放进了裤兜，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现！”陈卫彬见高明昊放下了枪，静静地舒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高明昊的面前。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大脑也在快速地思考着。这个时间，陈卫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点？看来，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怎么办？开枪打死他吗？虽然子弹能打死陈卫彬，但留在陈卫彬身体里的弹头上会留下弹道痕迹，这把枪是公安局给自己的配枪，一做痕迹比对，自己一定逃不了。但是，就现在自己和陈卫彬之间的距离来说，子弹足以穿透陈卫彬的身体，撞击到陈卫彬身后的墙壁上，应该可以找到弹头。然而，这会儿夜深人静，周围的居民一定会被枪声吵醒，自己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弹头并带走，非常紧迫，恐怕来不及。还有，在福满楼外有那么多摄像头，陈卫彬和自己先后进入巷子里，自己无疑就成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如此推算，此时打死陈卫彬，实在是下下策！
“我也是过来看看！既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我们回去吧！”高明昊一边说，一边作了个手势，示意陈卫彬和自己一起走。
“是！”陈卫彬答应了一声，跟着高明昊往外面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虽然刚才两人都相互搪塞了几句，但在两人的心里，却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公开讲明的，一旦讲明就如同宣战，结局会怎么样很难预料。
“高局，您开车了吗？”两人已经走到了福满楼的马路边上，陈卫彬问道。
“没有！我们各自回去吧！”高明昊说话的时候，刚好一辆出租车过来，高明昊便伸了伸手，出租车停了下来。高明昊没有与陈卫彬告别，直接上了出租车的后排离开了。
出租车开出了三十米外时，高明昊脱下了帽子，拿在手上，往后转了转身，透过出租车后面的玻璃，看着正站在路边等车的陈卫彬。
“我太小看他了！”高明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担忧涌上心头。秦贵天掉的假发一定在陈卫彬手里！陈卫彬根本不是来找线索，明明就是猜到我会迫不及待去找假发，就在那里等我去的！
看了几秒钟后，高明昊转回了身，闭上眼睛，沉思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群众举报
站在路边的陈卫彬，用眼睛余光瞄着远去的出租车。当出租车在五十米外的一个拐角处转弯后，陈卫彬已经瞄不到出租车了，便转身朝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掏出了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一种直觉告诉自己，一直躲在秦贵天后面的那个指挥者，十有**就是高明昊！如此缜密的心思和细节的设计，放在高明昊身上，就不成为难事了！那么，高明昊在整个周元良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会是毒死周元良的主谋吗？
陈卫彬摇了摇头，不敢想下去了。
陈卫彬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现在，我该去哪里？”陈卫彬的心情异常复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来回踱步。
“算了，太晚了，回家去恐怕会把老婆孩子吵醒，还是回办公室将就一下吧。”陈卫彬招呼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朝着高明昊离开的反方向，回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陈卫彬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后，随即又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接着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把头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吸完一支烟后，陈卫彬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毛巾被，铺在了沙发上，便关掉了办公室里的灯，没有脱衣服就直接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黑暗中，陈卫彬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起刚才高明昊的眼神，陈卫彬下意识地看了看保险柜。这时，陈卫彬突然一下坐了起来，觉得那副女式假发放在保险柜里并不安全，便立即翻身下了沙发，正准备伸手打开办公室里的灯，却又停住了已经伸向开关的手。
陈卫彬警惕地从窗户外看了看刑侦支队对面的居民楼，除了昏暗的路灯光笼罩下的楼房轮廓外，并不能看清什么。
陈卫彬没有再开灯，摸黑走到窗户旁边，正准备把窗帘拉上，想了一想，却没有拉，而是悄悄走到了保险柜前面。
陈卫彬轻轻地输入了保险柜密码，打开了保险柜，摸到了放在里面的女式假发，然后再轻轻地关上了保险柜。接着，陈卫彬回到了沙发处，试着把中间的一个沙发座垫拉了起来，正准备撕开座垫下面的布，把假发塞进座垫去，但还是觉得不妥。
陈卫彬把沙发座垫放回了原位，又摸黑走到了办公桌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把假发装了起来，然后左手拿着装假发的袋子，轻轻走到办公室房门旁边，右手慢慢打开了房门，接着走到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里。
陈卫彬借着卫生间的灯光，抬头观察了一下卫生间里的天花板上的扣板。只见那些扣板离地板大约两米五高，是通过铁条架子的支撑，由一块块独立的正方形白色塑料板组合而成的一个整体。
陈卫彬选了最靠里面的一个小间，打开隔门，站到了里面的马桶上去，右手轻轻把一块扣板往上一托，那块扣板便离开了支架，露出了一个正方形的黑洞。陈卫彬回头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并没有人，左手便把装有假发的袋子伸进洞里，放到了旁边的一块扣板上。假发和塑料袋子的重量都很轻，扣板完全能够承受。接着，陈卫彬再把刚才那块托起的扣板稳稳地放回了原处。
陈卫彬从马桶上下来，走到卫生间的中间，看了看刚才放置假发的那个地方，并无异样，丝毫看不出有挪动过的痕迹。陈卫彬舒了一口气，悄悄地回到办公室，关上了房门，继续躺在沙发上睡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大早，正在睡梦中的陈卫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谁呀？”陈卫彬隔着房门大声问道，顺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好早上八点二十分。
敲门的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袁青。袁青听到里面传出陈卫彬的声音，有些惊讶，忙说道：“陈支队，是我，袁青。市局高局长来了，正在门口！”
高明昊怎么来了！陈卫彬一惊，立即翻下沙发，来不及整理被子，急匆匆地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陈卫彬一开门，高明昊果然站在门口。在高明昊的左边，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袁青站在高明昊的右边。
陈卫彬赶紧打了声招呼：“高局！早啊！”
高明昊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带着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径直走进了陈卫彬的办公室里。
袁青没有随高明昊进去，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陈卫彬，说道：“陈支队，我早上没看到您进来呀！我还以为您不在办公室呢！”
“昨晚在外面工作太晚了，直接就回支队来了。”陈卫彬一边回答道，一边跟上了高明昊。
“袁青……”高明昊回头对着袁青说道，“你先去吧，我和卫彬说点事情。”
“是！”袁青一边回答，一边转身走开了。
四个人站在陈卫彬办公室的中间位置。
“陈卫彬，这两位是市局纪委的同志。”高明昊严肃地向陈卫彬介绍了随他一起来的两个警察。
“纪委的同志？”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是这样的。有人举报你，说你在办案过程中收受贿赂，并且还直接说你是收的金条，就放在办公室。既然有群众举报，还说得那么清楚，我们就得查！鉴于你目前重任在肩，正在全力侦破周元良案件，我就干脆把纪委的同志带过来，当着你的面核实一下。如果群众举报的事情是真的，你就先停职。如果是诬告，我帮你作证，还你清白，你继续全力破案！”
“高局！我可从来没有干过收受贿赂那样的事啊！”陈卫彬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今天也不是正式的调查，我之所以亲自带纪委的同志过来，把中间的很多程序都省了，就是想快点把事实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以免耽误专案组的侦破工作。”高明昊看了看两个纪委的同志，继续说道，“你们开始工作吧。”
“是。”两个警察开始在办公室里到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