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理念
军方的航天母舰面对八道机械巨触的袭击，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被死灵彻底侵蚀同化，广阔的平原之上的钢铁丛林化作银白色，然后彻底碎散成为粉尘，随风飘荡。
除开一部分驾驶超能机甲的先驱者，能够在短短数秒的时间里逃离机械巨触的攻击范围，其他的成员只能与战舰一同陪葬。
米娅原本比较看好的坎贝拉殖民星的两名考生，最终只落得埋骨异星的境地。
“哈哈哈哈哈——”在银白色的纳米机械笼罩的光芒闪耀之处，传来了一名青年男子的大笑声。
“这就是生者的最后余音吗？”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啊！”
原本就有数万公里之巨的八道机械巨触不断升起，附近的银白色纳米机械卷起了强烈的风暴。
八道机械巨触的极速刺向天空，让在场的先驱者不寒而栗——仿佛地底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躯体，现在只是伸出了一道机械利爪！
米娅现在被一台机体高度大约八米的空形机甲护持在左臂之上，超能壁障勉强隔绝着外界不断扩散的死灵。
“米丝蒂娅·卡斯德伊，”在米娅的耳旁，传来了空形机甲先驱者的直接通讯，“军方战舰被毁，我会带你离开米斯特拉尔殖民星。”
“纳米机械已经开始调律，死灵已经侵入了所有超能之力的循环。”米娅轻轻摇了摇头，右手轻轻抚在超能机甲的脖颈附近的金属外甲。
原本灰黑色的机甲外甲之上，不断渗透着银白色的半点，超能壁障也如同被硫酸腐蚀一般，破漏百出。
“这怎么可能，纳米机械竟然能够对超能的力量产生影响——！”空形机甲先驱者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机甲光脑的通讯也开始被死灵所影响。
…………
军方的战败已成定局，形骸机关的死灵术士——无心网关也终于从机械巨触之上现身，目光扫视着天空之中不断挣扎的超能机甲，然后微微一愣，看向米娅所在的方向。
“竟然还活着？真是奇怪的小姑娘，过来吧。”
无心网关抬起他的左臂，向着米娅所在的方向虚握了一下，然后猛的收回。
“嗡嗡嗡——”
死灵风暴以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卷过米娅所在的方向，把米娅拉到了他的身旁。
原本保护米娅的那一台空形机甲也因为死灵的侵蚀，彻底同化为细碎的银色粉尘，成为了银白色平原的一部分。
无心网关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之上唯一一台还在逃离的空形机甲。
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正在被空形机甲护持着，似乎还有离开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希望——
“死亡是你无法逃避的宿命啊，斯克利普斯·沃克。”无心网关笑了笑，把注意力从天空之上收回。
斯克利普斯·沃克绝对无法逃离，因为他早就已经是形骸了。
“小姑娘，你不怕我吗？”无心网关的话锋一转，侧过身来面对着米娅，全覆盖式金属头盔之上的六颗监视镜头不断闪烁，“如果不是我确认你的生命体征正常，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使用的生化机械义体。”
米娅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无心网关，“你寻找到了吗，意志存在的根本。”
“嗯？”无心网关有些惊讶，“你是从斯克利普斯·沃克那里了解到的情报吧。”
米娅面对形骸机关的死灵术士没有表露出丝毫胆怯的表情，依旧表现得落落大方，让无心网关对米娅有些另眼相看，所以他愿意在米斯特拉尔殖民星陷入终末之前，与这一名少女多说几句话。
“我还在寻找啊，意志存在的根本。”
“你应该知道，人类文明的力量体系是什么吧？”无心网关笑了笑，现在的他完全不像恐怖组织的头目，反而像是一名英姿风发的理想者。
“是创生之力——灵能，以及毁灭之力——超能。”米娅轻声回应。
“没错，灵能与超能，构成了人类文明的力量体系的根基。”无心网关抬起左臂，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外骨骼装甲，“但是实际上，无论是灵能还是超能，都是以人类的生命为代价才能够使用。”
“更准确的来说，是人类的意志。”
米娅垂下眼睑，她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无论是灵能还是超能，都必须要燃烧自身的意志，换取足以撬动宇宙规则的力量。
其最终的代价，就是在暮年意志彻底消泯，成为行尸走肉……
“原来是这样……”米娅的心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曾经是先驱者——但是失去了心灵，消泯了意志，甚至放弃了生命，最终成为了死灵术士。”
“哈哈哈哈哈——”无心网关在听到米娅的话语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而今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却不止一次的出现了让他极为喜悦的事项——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啊！”无心网关目光炯炯的看向米娅，“操纵死体不过是我们实现目标所使用的手段罢了，形骸机关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死体之上的意志再现！”
“…………”
米娅听到无心网关的话语，不由的沉默起来。
每一个组织最开始都有一个崇高的目标。
想必形骸机关最开始也是人类文明合法成立的组织。但是，组织在发展过程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堕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呢？
米娅无法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
“你不认同我们形骸机关的理念也是理所当然的。”无心网关看到米娅的表情，不由的摇了摇头，失去了与米娅继续交流的**。
他原本就没有指望米娅能够认同形骸机关的理念。
他只不过是在计划即将达成之前，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玩具罢了。
“斯克利普斯·沃克，你真的认为他已经死去了吗？”在无心网关的身后，米娅的话语缓缓响起。
“哦？你在怀疑死灵术士的判断吗？斯克利普斯·沃克，毫无疑问已经死亡。”无心网关转过身来，“还是说，你认为单纯以核心光脑的模拟，就能够代替斯克利普斯·沃克本人的存在？”
“那不是核心光脑的模拟。”米娅摇了摇头，“你也是一样。”
“形骸机关似乎找错了方向——意志从来不会消失，而是会传承下去，一代一代……直至永远。”
第14章 调律
自从人类文明进入星际时代，先驱者的传承就从未中断过。
先驱者献祭了自身的意志，换取撬动宇宙法则的力量，用以对抗星空异族，以及来自亚空间的未知威胁。
直到暮年……先驱者甚至要与机甲一同沉入恒星寂灭，为了不让亚空间大魔的侵蚀给现世宇宙带来危害。
先驱者的机甲光脑的数据拷贝，也会被珍重的保存下来，用作战舰光脑的战斗模型构建的基础。
先驱者所拥有的每一份力量都被利用到了极致，但是他们无怨无悔。
因为自从他们献祭灵能，换取超能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整个人类文明。
先驱者的意志，就相当于人类文明的意志，永远传承下去。
但是，无心网关却对米娅的想法不屑一顾。
“愚蠢！”无心网关冷笑一声，“先驱者自行寂灭，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
“先驱者的力量何其强大。在暮年，哪怕不驾驶超能机甲，都拥有亚空间大魔一成左右的实力。”
“这并不是亚空间大魔所赐予的力量，而是先驱者深度接触亚空间所带来的本能。人类也可以如同亚空间大魔一般，先天掌控超能之力！”
“如果解除了意志的枷锁，迟早有一天，人类文明能够反噬亚空间大魔，成为超能之力真正的主人！”
无心网关至此不再与米娅交流，接下来的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形骸机关的纳米机械在扩散至整颗米斯特拉尔殖民星之后，拥有了调律的能力，可以介入超能的力量循环——这就是彻底掌控超能的第一步。
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脱逃，行星地表之上的纳米机械风暴彻底撕裂了护持着他离开的空形机甲，然后顺带侵入了他的植入型核心光脑。
无限的纳米机械掩盖住了斯克利普斯·沃克的躯体，最后彻底侵蚀殆尽。
“核心归位了。”无心网关看到早已注定的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波澜，“纳米机械的最终调律，启动吧。”
随着调律指令的启动，无心网关与米娅所在的机械巨触猛的升起，带着不可匹敌的力量，刺向天空。
“吼吼吼——”
从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地底之下传来了仿佛野兽嘶吼的声音，数千道回音荡荡，心灵杂音的力量瞬间席卷整个行星地表。
这是被死灵侵蚀的超能物种的最后哀嚎。
他们原本高高在上，是硅基生命体的顶端，在亚空间的力量侵染之下，拥有覆灭整颗行星的能力。
而现在，随着普通硅基生命体的彻底灭绝，米斯特拉尔殖民星之上最后存活的强者——超能物种也迎来了它们的终末。
纳米机械的调律，就是以纯粹的机械的力量，模拟超能的运转。
因为人类文明纳米机械的科技水平的发展限制，大小与密度无法达到完美的标准，但是以一整颗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行星地表的纳米机械数量来说，启动调律已经足够。
“嗡嗡嗡——”
调律的核心——也就是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的植入型核心光脑，已经彻底与米斯特拉尔殖民星之上的死灵链接在了一起，并且与纳米机械开始融合，体积不断增大。
但是，单纯的借助纳米机械提升运算力是没有用的，真正启动调律的核心，还是其中所蕴含的某物——
“轰——”
斯克利普斯·沃克的植入型核心光脑如同炽热的火焰，猛的燃烧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随着这一道银白色光芒的出现，纳米机械对植入型核心光脑的改造愈发快速，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变化蕴藏在其中。
“斯克利普斯·沃克——从地狱之中归来吧！”无心网关满怀期待的抬起头来，在半空之中，死灵开始凝聚。
一道虚幻无比的半透明身影，出现在了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行星地表，并如同轨道电梯一般直入宇宙。
随着纳米机械不断对半透明身影的填充，纳米机械巨人的身影终于出现。
原本毁灭军方航天母舰的八道机械巨触，赫然就是纳米机械巨人的左爪，无心网关与米娅站在巨触之上，没有丝毫的摇晃。
“嘶嘶嘶——”
虽然两人的头顶上方不远处鼓动着强烈无比的狂风，但是纳米机械巨人施展出了一道壁障，主动护持住了两人。
“哦？你竟然还在这里。”无心网关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少女，“死灵的侵蚀应该是无差别的，为什么纳米机械主动避开了你？”
米娅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天空之上。
机械巨触只不过是纳米机械巨人垂到行星地表附近的极小的一部分，至于真正的本体，没有人能够看清。
米娅所看到的，只有一道由纳米机械风暴构成的通天事物罢了。
“斯克利普斯·沃克的意志残留……吗。”无心网关沉默些许，然后认可了这个结果，“从地狱归来的先驱者，既然你想要增加一位见证者，形骸机关不会反对。”
“嗡嗡嗡——”
无心网关的话语刚落，纳米机械巨人就发出了回应，却没有人能够理解它所说的话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调律的进度才刚刚开始。
斯克利普斯·沃克已经成为纳米机械巨人的核心，想要复苏的话，就必须要掌控躯体所有的纳米机械——这是模拟超能之力运转的前提条件。
形骸机关所属的死灵术士的真正身份，是放弃了一切的高等级先驱者。他们在生前想要获取人类文明所拥有的最新纳米机械技术资料，可以说是简单至极——
只是因为受到了人类文明纳米机械技术水平本身的限制，行星级别的纳米机械巨人已经是模拟超能之力运转的最小模型了。
“调律者……终于完成了啊……”无心网关在任务即将完成的这一刻，声音有些怅然若失。
“那不是斯克利普斯·沃克，那只是一名由死亡先驱者的植入型核心光脑所改造的行星级兵器。”米娅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形骸机关的行动本质。
“纳米机械的数量已经不可数，没有人的意志能够承担的起数量如此之多的分裂。”
“你们的计划，注定以失败告终。”
第15章 虚与委蛇
人类这个物种，意志是有极限的。
三级灵能上限，如同不可跨越的鸿沟，彻底封锁了人类文明在宇宙星空之中更进一步的道路。
无心网关冷笑一声，“我们从来没有指望斯克利普斯·沃克能够彻底复苏，但是只要拥有一部分力量本质，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在形骸机关的眼里，斯克利普斯·沃克注定只是牺牲品。
行星级兵器——调律者，是在斯克利普斯·沃克的植入型核心光脑的基础之上，重新点燃的意志之火。
或许某些方面与斯克利普斯·沃克相似，但已经是其他的某种事物了。
形骸机关的理想确实非常伟大。
他们借助纳米机械，窥探超能之力，觊觎生死之秘，甚至某些理论研究已经可以实用化。
军方一直没有动用雷霆手段镇压形骸机关，或许就有着放任的心思，可能还在期待着他们能够带来更大的惊喜。
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命丧米斯特拉尔殖民星，军方内部一定也有着推手——就像艾德里安在萨尔法斯特殖民星，被异星文明特劳伦涅狙击一样。
米娅对于军方的内部争斗，终于有了一个清晰而又残酷的认知。
在军方内部，拥有价值才是生存的根本。
形骸机关或许因为研究需要消耗大量生命体的缘故，被军方裁定为恐怖组织。
但是军方却极为重视形骸机关的研究，现在甚至以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的生命，为形骸机关的理论研究晋升铺垫道路。
残酷吗？正确吗？或许会有人质疑，但是军方会解决提出质疑的人。
“嘶嘶嘶——”
米斯特拉尔殖民星之上卷起了纳米机械风暴，无限的银白色粉尘向着核心处凝聚，在恒星辐射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璀璨。
恒星辐射在纳米机械核心的接引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巨型光柱，纳米机械构成的巨人身躯在外部能量的供应下，自我复制速度极速提升，身形显得愈发凝实。
“吼吼吼——”
一道深沉无比的嘶吼声，从地底的硅基生命体孕育母巢之中传来。
苟延残喘的超能物种所拥有的超能之力被调律者吸收殆尽，终于迎来了生命的终末，彻底化作灰灰。
“咚——咚——咚——”
调律者的核心之中，传来了仿佛人类的心脏跳动的声响，这是超能之力不断涌动所带来的澎湃之音。
其力量本质，赫然是月光环的事项选择树！
“嗡嗡嗡——”
随着事项选择树的超能之力的自发运转，调律者的纳米机械编程式开始了最优化的编织，将为意志构建出最好的容器。
形骸机关的计划执行到了现在这个进度，成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月光环的力量复苏了？！”米娅不由的惊叫出声，“明明是已经陨落的亚空间大魔！”
米娅的契约大魔月光环沉睡在米娅的意志之中，等待着复苏的那一天。
虽然米娅现在可以使用事项选择树的时间变长了，但这并不代表这一股力量强大到足以外借的程度。
并且，米娅现在所感受到事项选择树，与自己意识之中的月光环毫无关联。
这一股力量的唯一来源，是这个时空象限之中早已陨落的月光环！
无心网关在听到米娅惊讶的声音之后，不由的侧过头来，“你竟然知道月光环？是了……斯克利普斯·沃克曾经是月光环的契约者，你作为他看中的人，提前了解也是理所当然。”
“事已至此，形骸机关不可能放你离开。”
无心网关终究还是升起了爱才之心，“做出选择吧。死亡，还是加入形骸机关。”
能够被军方司令看重的少女，单单从一路上展露出来的特质，就足以说明其不凡。
这等人才如果能够吸收进入形骸机关，想必会对研究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至于忠诚？
无心网关身为操纵心灵的大师——死灵术士，区区一名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女，无需动用特殊手段，就足以让她认同形骸机关的理念。
米娅微微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睛看向最前方的那一名身着灰黑色外骨骼装甲，头戴全覆盖式金属头盔的青年男子，“我相信，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无心网关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真是巧妙的回答。你想从内部瓦解形骸机关吗？我等着你成功的那一天。”
形骸无法反抗死灵术士的命令——这一点是绝对的原则。
就好像傀儡无法反抗丝线一样，傀儡能够行动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要有丝线的操纵。
但是，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不同。
米娅可不认为，月光环的初代契约者会莫名其妙的死在一颗殖民星之上。
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能够在纳米机械病毒——死灵的控制下保持意识，甚至自发抵抗其指令，足以说明他的底蕴。
“嘀——接收到形骸机关的组织加入邀请。”米娅的植入型核心光脑之上传来了讯息，原本早已断绝的通讯在这一刻竟然再次连接。
早已做出决定的米娅果断的在投影光屏上按下了那个大大的按钮，“同意。”
“形骸机关欢迎您的加入。组织结构如下……”
米娅关闭了投影光屏，她又不是真的要加入形骸机关，在获取到足够的情报之后，她就会开启时间线回溯，让形骸机关所做的一切都成为徒劳。
“看样子你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处境。”无心网关也有些惊讶，加入一个恐怖组织，无论是谁都会有紧张和忐忑的情绪，但是看米娅现在的情况，仿佛就是添加了一个陌生人的通讯id一般普通。
“只要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还活着，我就不会在组织之中受到冷落。”米娅微笑起来，“形骸机关，我期待着你们解体的那一天。”
无心网关听着米娅稚嫩的威胁话语，不由的耸了耸肩膀，“真是小姑娘的一时意气。”
“等你了解到我们形骸机关的真正底蕴，你就会发现，加入形骸机关是你一辈子最为正确的决定。”
第16章 枷锁
就在米娅与无心网关进行交流的时候，行星级兵器——调律者的核心也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变化。
月光环独有的超能之力的涌动，象征着这个时空象限的月光环的权柄被调律者篡夺，原本只是由纳米机械构成的调律者，至此彻底升华为生命体。
“嗡嗡嗡——”
以斯克利普斯·沃克的残留意志最终编织而成的调律者，其意志之火被彻底点燃了。
以纳米机械为容器，以无限复制的植入型核心光脑的编程式为柴薪，最终成功转化为月光环独有的超能之力。
“这就是先驱者在未来真正的模样啊。”无心网关微微眯起眼睛，全覆盖式金属头盔之上的六颗监视镜头红光大放，似乎想要窥探调律者完整的身躯。
米娅的注意力也被调律者产生的变化所吸引。
“这就是形骸机关的最大成果吗？复苏死体之上的意志，竟然也只是手段之一。”米娅的声音带着惊讶，“你们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要升华人类全体的生命概念吧。”
无心网关挑了挑眉头，他也没有想到，米娅的观察力远超常人，竟然这么快就推断出了形骸机关隐藏起来的最高理念。
“由碳基构成的躯体，实在是太过脆弱了。”无心网关缓缓说道，“人类文明在刚刚进入星际时代之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最大的问题。”
“躯体的进化，跟不上星际时代的发展……这就像木桶的最短的那一块木板，决定了人类文明的力量下限。”
“能够点燃意志之火，成为灵能者的就已经是极少数人。更不用说意志强大到足以献祭灵能，换取超能之力的先驱者资质了——每一位真正的先驱者出现，都代表着不可计数的普通人被淘汰下来。”
“人类文明如同烈火烹油。单纯借助亚空间大魔的力量，借助超能的力量，迟早有一天会被亚空间大魔反噬。”
无心网关说出了他的一部分心声。
这不仅仅是他所担忧的，同时也是人类文明所有组织都在担忧的事情。
人类文明进入星际时代之后，单纯是依赖殖民开辟红利，以及人类在异星域生活所带来的基因突变与优化，筛选出了更多的灵能者与拥有先驱者资质的人。
只要人类文明的殖民进度没有减缓，人类文明新生的灵能者与先驱者资质就不会断代——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人类文明发展的势头不可能无限发展下去。
如果不是守护者序列在暗中镇压所有的契约大魔，恐怕人类文明的盛世早已变成了明日黄花。
“意志与躯体，从未分开过。”无心网关的声音带着怅然若失，“人类的灵能上限只有三级，何尝不是因为躯体实在是太过弱小，能够承载的意志达到了极限。”
“意志形成的根本，我们形骸机关还在探寻。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提前构建出能够完美承载更高意志的容器——这就是形骸机关的群星调律者计划。”
“你是当事人之一，倒是有权限了解一些相关信息。”
“群星……调律者？”米娅一字一句的理解着，然后失声说道：“调律者，是以整颗行星的生命为代价构建而成，你们想要让所有的行星都成为调律者吗！”
无心网关没有回话，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米娅的说法没有错。
“这完全不具备可复制性……”米娅的声音有些低沉，“能够成功一次就已经千难万难了。像斯克利普斯·沃克司令这样拥有强大意志的先驱者，人类文明之中又能够有多少位？”
虽然米娅认为形骸机关的计划想要彻底展开，几乎是天方夜谭，但是米娅也不得不佩服形骸机关竟然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无心网关扫视了一眼米娅，心底里不由有些感慨，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因为一些渺小的希望，被吸引进入形骸机关。
而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组织的中坚力量——死灵术士。
他也从未停下过前进的脚步，距离形骸机关的目标实现也愈发接近。
“吼吼吼——”
米斯特拉尔殖民星之上，一名如同轨道电梯一般直入星空的纳米机械巨人彻底凝实了躯体，然后向着宇宙虚空发出了嘶吼声。
“调律者没有激发出灵能火种，距离真正的人类意识还有一大段距离……”无心网关不断察看着投影光屏之上调律者的躯体监控数值变动，“但是，超能之力已经成功激发出来。”
“这至少可以说明，宇宙本身已经承认了调律者作为生命体而存在。”
在看到调律者彻底进化完成之后，无心网关开始了最后的咏唱，“现在可以与其他的星辰进行连接了——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调律者啊，你的意志将成为天上的星辰，永不熄灭！”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无心网关沉静的感受着自身内心传来的欢喜与雀跃，这就是他作为先驱者死亡之后，被复活成为死灵术士的最大意义。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无心网关转过身来，看向米娅，“我的任务已经彻底完成，形骸机关将会彻底模糊掉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宇宙空间坐标，这里将成为群星之一。”
“在形骸机关的长者到来之前，你可以向我询问有关形骸机关的任何问题，我会根据你的组织权限进行回答，绝无隐瞒。”
无心网关就这么站在米娅的面前，灰黑色的外骨骼装甲之上不断逸散着银白色的纳米机械，这是他在与调律者进行直接连接的象征。
在这一刻，无心网关借助米斯特拉尔殖民星的调律者，意识被短暂升华到了一个极限，现在的他已经陷入了明镜止水的心境，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他产生迷茫。
“谢谢您提供的珍贵情报。”米娅向着无心网关深深的行了一礼，“形骸机关的组织加入权限，我就好好的收下了，相信以后我能够在形骸机关之中发现更多的惊喜。”
米娅抬起脑袋，湛蓝色的瞳孔注视着无心网关的全覆盖式金属头盔之上的六颗监视镜头，“那么，再见了。”
米娅的目光深邃，让人无法看穿想法。身影也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无心网关回看向米娅，明明是大功造成的现在，但是他的内心之中却莫名的涌出一丝寒意。
第17章 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