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圣僧一无
郭玄武急急催促道:“段洪,小王以后自会管教于他,你把这两袋金币收好,赶紧带我们进城,要用那种飞行的法术。进了城我叫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让你施舍给谁你就施舍给谁,还有啊,你得换身僧服,另外把胡子和头发都给剃了,打扮成和尚的模样,免得惹人怀疑,时间不多,赶紧的吧!”
段洪听得就是一愣,心中暗中夸赞道:“这个小王爷还真是个仁爱之君那!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要去施舍百姓,还如此的聪慧,能想到乔装改扮,怕穿帮坏事,将来定是个体恤爱民的好王爷!能帮他去安抚百姓,这可是积善积德的好事啊,我这头发和胡子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说了一声好,随即一边一个,将两人夹在了腋下,身形一闪,如同一缕青烟般出了大雄宝殿。
来到殿外,段洪微一躬身,带着两人冲天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大殿的屋脊之上,紧接着又是一个纵身,宛若神龙行云一般,轻灵飘逸,向着城里飞逝而去。
子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五方塔,是雷月寺中最高的建筑,共计九九八十一层,塔内每一层中都供奉着历代圆寂的高僧遗留下来的舍利子,是雷月寺最为神圣的所在。
此刻,就在五方塔的塔顶之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站在塔顶尖上纹丝不动,就好像是五方塔的一部分似的。
高耸入云的塔顶,黑色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若不是皎洁的月光洒遍苍穹,任谁也无法发现的了他。
此人背负着双手,俯视着整座雷月寺,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过一个地方---“清凉院”。
静心堂位于清凉院的东北角,乃是圣僧“一无”大师的卧房,此刻静心堂的窗户还透着一丝光亮,有如黑夜里的一颗明珠。
万籁无声,就连蛐蛐似乎都懒得鸣叫了,站在塔顶之人紧盯着院内,目露精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哗啦啦……”
蓦地,一阵夜风刮来,清凉院内的紫竹林随风摇摆,发出了阵阵声响。
“就是现在!”
黑衣蒙面人趁着竹林响动之际,从塔顶一跃而下,身形如同一只鹰鹫一般,直扑清凉院!
初快后慢,黑衣人的身形到达清凉院上方的时候,速度突然变缓,犹如一片落叶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中。
落地之后,他依旧是不动如山,就连呼吸都摒住了,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紧张,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蒙面的黑巾竟然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就这样静止了一柱香的时间,看到静心堂内并无任何动静,黑衣人这才松了口气,刚好又是一阵风刮来,竹林再次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黑衣人刚想要有所动作,就听“吱呀”一声,静心堂的门开了!
黑衣人眼神一凛,紧盯着那黑洞洞的大门,门内并无一人,但在黑衣人的眼中,那敞开的竹门就像是一张贪婪的大口,想要把他吞噬进去。
“澫唛嘧沑咍跐旯犀……”
蓦地,黑衣人的耳边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梵唱之音,念佛之声密密麻麻,就好像是一张大网,将整座院落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好像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无处不在,将黑衣人淹没在了梵音之中!
黑衣人浑身一震,立刻原地盘腿打坐了下去,双手在丹田处结了一个玄奥的手印,双目紧闭,不多时,黑衣人的身体四周出现了淡淡的黑光,将那连绵不绝的梵音隔绝在了外面。
就这样,双方对峙了约一顿饭的功夫,梵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响亮的佛号。
“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已然到了无念无妄的胎息境界,实属难能可贵,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清茶吧!”
黑衣人双目睁开,身体四周的黑光隐去,缓缓的站了起来,浑身一阵白气冒出,原来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好高明的老秃驴!”黑衣人心道,“难不成他已经练到了破空登仙的境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破空登仙的境界不过只是个传说,虽说师祖留下的‘穷奇真经’中有记载,但千百年来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够达此境界,除了一个人,不过那人早在百年前就不知所踪,想必已羽化登仙了,这个老秃驴不过百岁有余,怎么可能达此境界?”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回数次,以压制住内心的惶恐和那股无名的震撼。
“施主,你在犹豫什么?杀戒乃是佛门第一诫,老衲是绝不会犯的,还请进来奉茶。”
“一无圣僧既然承诺不开杀戒,那就绝不会自食其言,再说我还有后手,怕他做甚!”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索性一把扯掉了蒙面的黑巾,月光下映照出一张敷满了厚厚脂粉的脸,竟然是大总管九千岁郭彬!
下一刻,郭彬身形一晃,如同一缕青烟一般闪进了门内。
一楼空无一人,郭彬提聚了全部的功力,功凝双掌,缓缓的踏上了楼梯,整个人如同受了惊的刺猬一般,哪怕是最轻微的一点异动,都会立刻召来他那独步天下的天霜神掌。
郭彬一步一趋的上到了二楼,就见“一无”圣僧端坐在蒲团之上,两道白眉垂肩,双目微阂,神态安详。
他露出了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性的谄笑。
蓦地,老和尚的周身突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再配上他这圣僧的装束,就如同一尊罗汉降世一般,屋内顿时升起了一股庄严肃穆之感。
郭彬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全身,他想要运功抵抗,却惊恐的发现身体就好像被融化了一样,竟然连一丝功力也提不起来了!
郭彬大吃了一惊,不到片刻功夫,他便汗流浃背,双腿酥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一把紫竹椅上。
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原本提聚起来的天霜神掌功力由于无法外泄,也无法散于经脉,此刻竟然开始反噬本体了!
郭彬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僵住,身上的汗水也逐渐的变成了白霜,他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老秃驴果然不一般!这到底是什么功夫?杂家与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嘛,要不是上命难违,杂家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
郭彬此时虽然无法动弹,但眼神却并不慌乱,因为在他的眼中,一无圣僧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17章 蓝焰魔姬
“阿弥陀佛!”
一无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周身的金光隐去,双目乍开,两道金光爆射而出。
“郭施主,何必多次苦苦相逼?“阴阳魔教”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势力遍布整个大陆,教徒人人头带阴阳标记,世称“阴阳贼”,你们假借神意愚民,谎称符咒能够治病,胡作非为,祸乱天下。我雷月寺的和尚皆是沙门化外之人,名利之心淡薄,不问世事,自成一宗,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老和尚话一出口,郭彬顿觉浑身轻松,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及脸上的冰霜,脸色稍缓红润,随即站起身来,身子一挺,冷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他乃是当朝大内总管九千岁,身份摆在这儿,虽然打是打不过人家,但身架不能丢。
“杂家也不瞒你,我乃是阴阳神教法王座下的“十二月令主”,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法王亲命,请你加入本教,在法王座下担任“正月令主”之职,乃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还不谢恩?”
一无老和尚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郭彬暗中运气,运行了两个周天,此时已是完全恢复,眼睛里也放出了精光,当下阴笑道:“老秃驴,别不识抬举!只因你是慧剑宗硕果仅存的长老,在江湖上地位尊崇,所以才会有如此的福份。但天无二日,地无二主!你慧剑宗创派至今也就一百余年,比起我阴阳神教可还差了一百年,有句话说得好,任他坚冰万丈,一见太阳就化汤,我劝你还是归顺本教,待日后本教一统天下之后,将整个大陆划分为十二月州,你身为正月令主,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时候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就可以到处去传教布德了,岂不是功德一件?”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无老和尚白眉微颤:“郭施主,老衲听闻,三年前大陆西南方的云滇、班纳、雷明三个州新兴起了一股势力,自称‘至尊魔教’,以白蛇为神物,蛊惑民众,擅长蛊毒巫术,并将你们阴阳魔教的势力驱逐出了三州,大有后来居上的态势,就连你们的二把手‘正月令主’也身死道消,如今找到我的头上,可是要我补他的缺?”
郭彬惊疑了一声道:“老秃驴!这可是本教的最高机密,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转而又一想,禁不住咯咯笑道:“一无大师,你方才不是说你们慧剑宗都是化外之人、不问世事的么?如今看来,你们也是耐不住寂寞嘛,我们两家强强联手,灭了那什么‘至尊魔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一无圣僧微微一笑道:“老衲心如止水,世间一切皆不过是镜花水月、泡沫幻影罢了,你走吧,莫再多言,你绝非老衲的对手!”
话音刚落,整座清凉院内突然风云变色,一股似雾非雾的淡蓝色烟雾迅速涌起,一时间氤氲滚滚、暗无天日,一无圣僧和郭彬的耳边同时响起了凄厉的鬼嚎声!
“可算是来了!”
郭彬的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立刻单膝跪倒,垂首高呼道:“天地玄黄鬼神惊,阴阳法王渡苍生!属下‘十二月令主’郭彬,恭迎法王圣驾!”
蓦地,一无圣僧正对面的竹制墙壁上,突然冒起了一股淡蓝色的火焰,下一刻,蓝光大炽,竹制墙壁劈啪作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墙壁上竟然被烧出了一道人形的窟窿!
一道蓝光透射了进来,蓝色的火焰神奇般的熄灭了,一阵微风吹过,窟窿四周燃烧留下的灰烬飘散在了空中,人形的窟窿边缘光滑如镜,一点燃烧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人工精心雕刻出来似的。
“咯咯咯咯……”
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道婀娜的身影从人形窟窿里款款走进了屋内。
走进来的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体态丰满、妩媚多姿的女人,只见她柳眉凤眼、瓜子脸、小巧的鼻头下一张樱桃小口,看上去也就双十年华,一身五色霓裳,头戴龙凤金缕步摇钗,肤色如玉,回眸一笑间万种风情,百媚频生,好一个人间尤物!若不是那双凤眼透出的妖媚目光,真让人觉得像是天女下凡一般。
“他不是你的对手,那奴家呢?”声音悦耳,委婉动听。
“这火……是极炙魔焰!”一向稳如山岳的一无圣僧竟然坐不住了,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人已经站了起来,两道白眉在空中飘舞着,脸上微微现出吃惊的神色。
“老和尚还真是不简单,连奴家这点拿不出手的小玩意儿都认得出来,奴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呢!咯咯咯咯……”
绝世美女掩嘴轻笑,凤目流连,透出万种风情。
“咦?”
美女仔细的端详了一无圣僧一会儿,惊咦了一声,抬起了粉藕似的玉璧,一指他道:“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你不就是百年前一直跟在摩羯和竺兰两位尊者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嘛?唉吆,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
随后她又轻叹了一声道:“哎,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故人,也就只剩下小和尚你一人了!”
一无圣僧面色大惊,眼睛里甚至露出了惊恐的目光,身不由已的向后连退了五六步,地板上出现了五六个寸深的脚印!
老和尚傻在了原地!
“哎呀呀!”美女峨眉轻蹙,摇了摇头道:“你也一百多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一点定力都没有?难不成那摩羯和竺兰两位尊者没把他们的绝学‘般若慧剑’和‘大愚神掌’传授给你?你这个圣僧的称号是怎么得来的?”
一无圣僧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指着她道:“你……难道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蓝焰魔姬’蓝月儿?”
“咯咯咯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能记得起奴家的名字,真是有心了!”
“想当年,你才十一岁,就一人力战摩羯和竺兰两位尊者,仅以一招之差败北,你曾发誓百年之内不再复出江湖,真想不到,阴阳魔教的法王竟然是你!可是你怎么……阿弥陀佛……”
第18章 表圣内魔
“咯咯咯咯……”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不见老,是吗?”
蓝月儿伸手遥点了一下一无圣僧,故作嗔怒道:“人家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嘛,怎么会老?你们的二十年对我来说才一年而已,好啦,不说废话了,今天我亲自前来,可是给足了你面子,给句痛快话,归不归顺?”
一无圣僧苦笑了一声道:“老衲百余年来精研佛经,也颇有些心得,相卦看面、算卜前程,从未出错,三日前老衲便算准了今日必有一劫,而且还是个死劫,而郭施主并不是那块料,老衲还在纳闷到底是谁来给我送终,没想到竟然是老前辈。”
随后他又呵呵一笑,仿佛完全释怀了,双掌合十道:“老衲早已看破十丈红尘,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又有何惧哉?老衲空活了百余年,也算是我佛慈悲了!”
说完他双目微闭,静等着蓝月儿出手,竟然完全放弃了抵抗。
听完这番话,蓝月儿的双眸竟然闪过了一抹忧伤,幽幽叹道:“如今放眼天下武林,我百年前的故人,也就只有你了,只可恨我的那个张公子,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月儿想与他为奴婢,一生伴他左右,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我心中的苦,又有谁能明了?”
一无圣僧睁开了双目,仔细的看了看蓝月儿道:“老前辈,您年纪轻……额,就这么为情所困、作茧自缚,实为不智,老衲观您面相,眉梢眼角处隐隐透出桃红色,主红鸾星动,如我所料不差,一年内您必有所得,如若您能改邪归正,行善积德,姻缘会来的更快。”
蓝月儿一愣,紧接着又露出了妖媚的笑容:“小和尚,我只是发一下感慨而已,想不到你竟然打蛇随棍上了,不过你若所说是真,我到还真舍不得杀你了,咯咯咯咯,这样吧,就凭你刚才的几句话,奴家就再借你十年寿命,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刚落,只见蓝月儿伸出了玉葱般的食指轻轻一点,一道蓝色的炙焰光束电射而出,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没入了一无老和尚的气海穴之中。
“蓝焰魔气会慢慢侵蚀你的经脉,十年后你必死无疑,小和尚,你还是赶紧找个传人吧……”
一阵微风吹起,蓝月儿化为了一道残影消失了,满院的氤氲顷刻间消失不见,月光下的紫竹林依旧静静的随风摇曳着。
郭彬在一旁听了这百年前的秘辛,亦是唏嘘不已,心道:“法王口中的那个张公子,想必就是百年前不知所踪的那位旷世奇人,而自己的祖师爷也姓张,难道这是巧合?即便他们不是同一人,也必有极深的渊源,怪不得法王比较偏袒于我呢,原来是爱屋及乌啊!来之前我还在为分配任务的事耿耿于怀,如今看来真是可笑,也不知道‘二月令主’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没被打残了吧?嘎嘎嘎嘎……”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一无圣僧,连个招呼也没打,身形一晃,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无圣僧轻叹了一声,心道:“原以为今晚必遭死劫,想不到还能再苟活十年,难道说我真的算错了?还是我佛慈悲?生死轮回、色色空空,又有何惧哉?”
“阿弥陀佛!”想到这里,一无圣僧长喧了一声佛号,心中也就释然了。
“笃!笃笃!”
又过了约一刻钟左右,静心堂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无圣僧眉头微皱,飘身来到楼下,大袖一挥,房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官服,手里还牵着一名头扎小辫、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面目清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四下里看着,浑身透着一股子灵气。
此人名叫聂元,乃是此地县丞,雷月寺乃是皇家寺院,他的官职低微,平日里根本进不来,此次太后前来上香,他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这才能够进到寺内,当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来是聂大人啊,这么晚了,你找老衲可有急事?”
“聂元拜见圣僧,深夜前来,打搅圣僧清修,罪该万死!”
聂元一进门,跪地就拜,身边的小女孩十分的乖巧聪明,也有样学样跪拜于地。
“聂大人还请起来讲话。”一无袍袖一挥,聂元和小女孩全都身不由已的站了起来。
“圣僧,这是下官的养女水灵,还请圣僧给看一下面相,指点迷津,下官感激不尽!”
一无屈指一弹,桌上的一面铜镜前的两个烛台立即燃烧了起来,烛光被铜镜一反射,整个屋内都笼罩在黄色的光亮之中。
“聂大人,请把令爱抱到这里来。”一无圣僧在桌前坐了下来。
聂元不敢怠慢,赶紧一把抱起了水灵,走到一无圣僧的对面坐了下来。
“圣僧,下官年近五十了,膝下无子无女,水灵自襁褓之时就被其父母遗弃,幸被下官拾得,下官对她看作掌上明珠,视如己出,如今已经八岁了,此女哪里都好,可就是有种怪病,每当到了夜里子时,她必会变得呆傻起来,子时一过就恢复正常,为此下官也是请了无数名医为她诊治,可却是……这眼看又要到子时了,哎!”
一无圣僧一边仔细的端详着小水灵,一边倾听着聂元的讲话,渐渐的,他的脸色变了!
“圣僧,还请您给看看,指点一下迷津,此女将来的运势如何?若是能给一良方,治好她的怪病,下官愿意倾家荡产,为雷月寺……”
聂元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无抬手止住了。
老和尚凝视着小水灵,眼神中透着震惊和不可置信,两道尺长的白眉无风自动,上下飞舞着,看得聂元的心也在上下飞舞着。
“看圣僧这意思,水灵的面相绝非一般啊!就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若是运势不佳,那我就请他篡运改命,只要水灵能有个好的将来,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值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所做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与是不是亲生的无关。
终于,老和尚脸色大变,禁不住脱口而出:“此女乃是‘表圣内魔’之相!”
第19章 恨天玉女
聂元急急问道:“圣僧,何解?小女将来的运势如何?”
一无老和尚点头道:“前世今生,因果循环,欲知今世果,须问前世因,你暂且退到一旁,待我观其前世,便知今世运势。”
聂元大喜,赶忙将怀中的小水灵小心的放在椅子里,自己则退到了一侧。
“水灵儿听话哦,坐在那里乖乖的,别动……”
聂元突然止住了,因为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打更声,子时已到,水灵又要变得呆傻了,你就是想让她动都不行了,她只会傻呆呆的坐在那里,有时还会咬人……
一无圣僧乃是慧剑宗硕果仅存的长老,百年前摩羯和竺兰两大武学奇才共同创建了慧剑宗,摩羯幼年时曾偶遇异人,得授“般若慧剑”至高武学,而竺兰则自创了“大愚神掌”。
两人又合创了“灵念剑法”,灵念剑法以意念为剑,无气无形,而般若慧剑则注重剑式,剑法凌厉,旷古硕今,两者结合,天下无敌。
一无圣僧自幼跟随在两位尊者左右,尽得两人的真传,但无奈那“蓝焰魔姬”太过于强大,百年前两位尊者合力尚且仅以一招胜出,并在那场大战后双双受创,半年后便圆寂了,如今又过百年,那蓝月儿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一无自知不敌,又为保全寺弟子的性命,这才放弃了抵抗,任由蓝月儿宰割。
当下他屏气凝神,盘腿打坐,双手结印,双目微阖,默运起了“灵念慧剑”。
时间不大,一无圣僧的周身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额头上金光四射,一无圣僧的神识脱体而出,化作了一把金色的光剑,直射呆呆傻坐在那里的水灵儿的额头!
“我去!圣僧果然是圣僧,这莫不是罗汉降世了?”看到如此情景,吓得聂元赶紧跪下,不住的磕头。
八岁的水灵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如同失了魂一般,却仍旧是那么的可爱。
金色光剑从她的额头瞬间没入,一无圣僧的神识进入到了水灵的脑海意念之中。
脑海是一片明亮混沌的虚无空间,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如同一片汪洋大海,无边无际,空间里顺序排列着九个七彩的光球,严格来说是八个,排列在最后面的光球并不是七彩的,而是黑色的,泛着晶莹的乌光,如同一颗黑珍珠一般,显得十分的扎眼。
一无圣僧的神识化成了本体人形,游到了距离最近的七彩光球近前。
七彩光球的表面上不停地变换着一幅幅的画面,有水灵与聂元在嬉戏玩耍的,有水灵在练习歌舞的,还有伤心哭泣的……
一无圣僧知道,这是水灵八岁时的记忆,他接着向后挨个看去,水灵七岁、六岁……直至出生和被遗弃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来到最后那个泛着乌光的圆球面前时,他点了点头,这就是水灵前世的记忆了。
黑球的表面并没有像前面的彩球一样有着种种的画面,一无圣僧知道,前世的记忆是被一层能量屏障隔绝了,否则每个人都能记起自己的前世,哪怕是一丁点,那岂不是乱了套?
一无圣僧以前也曾进过别人的前世记忆,因此他并不慌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随后化为了一道金光,没入了黑球之中。
岂料他进入黑球之后,情况并不和他预料中的一样!
以前进入别人的前世记忆之中后,仍旧是一片明亮的混沌空间,而这次他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任凭他将功力提至极限,双目放出了两道金光,仍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这是……”一无圣僧有点发懵。
“咯咯咯咯……”
蓦地,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听不出具体的发声所在!
黑暗中猛然亮起了两个红点!红点渐渐放大,竟然是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咯咯咯咯,小和尚,你在找什么?是在找我吗?”
“你是谁?”一无惊问道。
“我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前世呀!”
“什么?可是……”
“奴家‘恨天玉女’巫月柔,乃是天界一名负责为天帝炼药的药女,只因有次乏累,打了个瞌睡,结果错过了时辰,致使一颗丹药损毁,可恨天帝竟然把我关进丹炉,让我饱受七色炉火焚烧之刑,整整七天啊!随后又把我打下凡间,要轮回七七四十九世才能重返天界!我好恨啊!”
“恨天玉女?水灵的前世竟然是……”一无圣僧再一次保持不了镇定了。
“四十九次轮回,那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啊,我可等不了,所以我在受那七色炉火之刑的时候,借助神火的力量,将我的怨念凝练成了一颗蚕茧,隐藏在了神识之中,在我轮回之后,就能附体在轮回肉身之上,掌控人间万世,岂不美哉?如今我已破茧而出,无奈却是突破不了记忆之珠的那层能量屏,我只有等待,等待能带我出去的人到来,如今你终于来了!咯咯咯咯……”
一无大惊,刚想要化作金光退出记忆之珠,就听巫月柔厉声喝道:“想走?妄想!心魔灭天!”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能量波瞬间笼罩了一无圣僧,一无圣僧立时目光呆滞,静立在了原地,如同泥塑木雕的一般。
他眼前的情景突变,身前是一层薄薄的七彩氤氲,氤氲的那边美轮美奂,到处都是琼楼玉宇,一座座仙山漂浮在空中,仙山上郁郁葱葱,奇花异果遍布,仙禽神兽四处游走,三五成群的仙人们结伴游玩,畅游天际,逍遥自在,令人羡慕不已。
一无圣僧一时间看得痴了,浑然忘记了这乃是幻相所生,情不自禁的朝着不远处的一群仙人们走去。
“欢迎大师光临!”一名俏丽的仙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娇躯微躬,款款施礼。
“阿弥陀佛!”一无圣僧双手合十,稽首还礼。
还没等他抬起头来,这名仙女突然间变得面目狰狞,狂笑着扑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一阵风刮过,消失不见了。
第20章 圣僧没算错
“过来呀!快过来呀!”不远处的仙人们冲着一无圣僧频频招手。
一无圣僧猛地一震,灵台顷刻间清明无比。
“幻由心生,无色无相,万物皆空……”他口中默念着,闭起了双眼,不敢再看。
蓦地,他的脑海里却响起了一道少女的莺啼:“快过去呀!过去就是极乐世界了!”
“阿弥陀佛……”一无圣僧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然而他不想动,双腿却不听使唤了,开始迈步向前走去,一无圣僧大惊,却是毫无办法,就如同坐在车上一般,丝毫不由他做主了。
“咯咯咯咯,圣僧,咱们就快到了!”
眼看着走到了那层七彩氤氲的近前,一无圣僧突然爆喝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恨天玉女!贫僧豁上这身臭皮囊不要,你休想出去为祸天下!”
说完他全身猛地透射出金色的光芒,紧接着整个身体四散分裂开来,如烟花般爆发出绚烂缤纷的色彩,又如昙花一现般惊艳一瞬,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一无圣僧的神识自爆了。
“不!我好恨……”恨天玉女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虚无的黑暗中,就在记忆之珠的边缘,一个泛着乌光的蚕茧慢慢形成……
静心堂一楼客厅内,一无圣僧身上的光芒突然消散,而坐在他对面的小水灵也双眼一闭,昏倒在了藤椅之中。
跪在旁边的聂元正在纳闷间,突然感到一阵微风扑面,紧接着他的脑海里一阵剧痛,顿觉天旋地转,“啊!”的一声也不省人事了。
晨曦破晓,大地初白,清晨柔和的阳光射进了屋内,县丞聂元悠悠醒转了过来。
睁眼一看,瞳孔瞬间放大,吓得他张口就要大叫,然而他反应也极为迅速,飞快地捂住了嘴。
只见一无圣僧倒在地上,面目狰狞恐怖,双目圆睁,早已气绝多时,而小水灵则昏睡在椅子里,气息均匀,这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圣僧死了!怎么就这么忖?圣僧啊圣僧,你什么时候死不行啊?偏偏在我来的时候死,这我哪说得清啊?不行,这口锅太大,我可背不起,我还是跑吧!”
聂元环顾了一下四周,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匆忙抱起了水灵,做贼似的溜了出去。
一无圣僧并没有算错,昨夜的确是他的死劫,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给他送终的,不是郭彬,也不是蓝月儿,而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昨夜注定是个暗潮涌动的夜晚,就在郭彬劝降一无圣僧的同时,在雷月寺的另一端,东北角上的一处别院也是波涛翻滚,热闹不已。
清雅别院,院子虽不大,却是布置的清新典雅、鸟语花香,此处乃是雷月寺专供皇帝太后休息的地方。
夜色正浓,院外刀枪如林,旌旗猎猎,五百御林军将整座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何太后则在房中酣睡如饴。
与院子相隔约百米处的一座大殿屋脊之上,同样也立着一人,此人身穿道袍,手持一把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乃是阴阳魔教的三把手,“二月令主”杜淳阳。
他此次的任务是掳走何太后,然后要挟皇帝的三个兄弟,也就是当朝三大王爷,何太后的三个儿子起兵造反。
这才是阴阳魔教此行真正的目的,至于劝降一无圣僧,那不过是为了拖住他,省得节外生枝罢了,若能归顺自然最好不过,不归顺也在情理之中。
一想到郭彬接到的任务是去一无圣僧那里捋虎须,杜淳阳不禁嘴角翘了起来。
“这个任务也太轻松了,抓个老太婆还不跟探囊取物似的?还要我亲自出马?真是大材小用了!只是不知道郭彬那边情况如何,别被那老秃驴给打残了吧?嘎嘎嘎嘎……”
一片云彩悄然遮住了明月,银色的月光蓦然消失,夜色更加浓重了。
“好机会!”
杜淳阳身形纵起,如鬼魅般掠过长空,悄无声息的从那五百御林军的头顶飞过,轻飘飘的落在了别院内的一株紫竹的枝头上,竹枝竟然连颤动都没有颤动一下。
杜淳阳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手中拂尘一甩,四道气劲电射而出,守在太后卧房门前的四名侍卫身子一颤,便一动也不动了。
“二月令主”杜淳阳面露得意之色,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地面,刚想要迈步,突然间背后一道罡气破空而至,而且罡气中还夹杂着数百枚细小的冰珠,速度之快,就连空气都发出了嘶嘶的声响,这要是挨上一下子,就算是铜浇铁铸的人也会被打成筛子!
杜淳阳眼色一凛,手中拂尘瞬间在背后舞起了一团光幕,光幕中透射出道道红光,其间还有火焰喷出。
“嗤嗤嗤嗤……”
无数的冰珠爆裂成了冰屑,激荡在了半空,紧接着又都融化成了雾气,消散在了空中。
杜淳阳向前连着踉跄了三四步方才站稳,他的心中一惊:“此人的功力比我只高不低,他妈的到底是谁来搅我的局?”
他拂尘一摆,身形爆退至了一处墙角,抬头怒视屋顶。
云彩飘过,月亮重新露了出来,清雅别院的屋脊之上,竟然并排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个老和尚,赫然正是雷月寺的主持方丈---太阿大师,而另一人则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小老头,背上插着一把黝黑的大刀,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只见小老头嘿嘿笑道:“太阿大师,原以为你平日里寺务繁忙,会荒疏了练功,没想到你的大愚神掌竟然又比以前精进了不少,刚才这一式‘水化冰’,真的是令老夫大开眼界,要我说,论掌功,这天下第一非你莫属啦!”
雷月寺方丈太阿大师单掌立于胸前,微笑着说道:“阿弥陀佛,游施主谬赞了,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你一口弑神刀纵横天下,诛魔、灭神、天地破三大绝招更是无人能挡,老衲自认绝非对手。”
两人这你谦我虚的几句对话,听得“二月令主”杜淳阳的心里立马凉了半截。
第21章 臭不要脸的
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竟然全跑这儿来了!
杜淳阳此刻那叫一个郁闷,手中的拂尘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你大爷的郭彬!太阿方丈竟然是大愚神掌的传人,如此重要的情报竟然不事先通知我?就刚才那一掌,老子可是拼尽了全力,就连压箱底的赤焰烈火功都使出来了,这才勉强抵挡住,更何况还有一个游天行!这要是真动起手来,老子不被他们大卸八块了才怪!”
原本以为稀松平常的任务,现在却变成了要命的差事,杜淳阳的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我特么的也太难了!”
心里虽虚,但嘴上还是要硬气的,杜淳阳重重的哼了一声,厚着脸皮道:“不就是你们两个么?一起上吧,省得本座麻烦!”
说完他拂尘猛地一摆,人如离弦之箭般直射空中,眨眼便消失在了浓黑的夜色之中。
怎么来的就怎么走,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得多了。
太阿方丈和游天行皆是一愣,两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的脸皮会这么厚,说跑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
游天行一脸鄙夷的说道:“这个臭不要脸的,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大师,像这种跳梁小丑,就由我去处理吧,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贫僧也要再巡视一番,以免……”
话音未落,游天行已经杳无踪影,太阿大师先是一愣,继而笑着摇了摇头,飞身而去了。
就在太阿大师离开后不久,清雅别院内的假山后面,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突然动了,“石头”慢慢的站了起来,月光下一张沾满了泥土的脸,一个光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竟然是个和尚!
此人乃是雷月寺第二代弟子,属“安”字辈,法名安觉,他啐了一口泥土,喃喃道:“憋死老子了。”
感情这家伙为了怕自己的呼吸被人感受到,一直把脑袋扎在泥土里呢。
看看四下里无人,安觉身形一晃便到了何太后卧房的门前,轻功竟也不弱。
手掌按在门环上轻轻一震,就听轻微的一声“咔嚓”,门闩震断了,安觉推开了一道门缝,闪身钻了进去。
时间不大,他又出来了,轻轻地掩上房门,一纵身上了屋脊,朝着自己的住处飞逝而去。
东方微微发亮,还未露头的太阳和即将西坠的月亮相互交替,天地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显得神秘而又朦胧。
在雷月寺外的密林之上,安觉斜背着一个小包袱,在树冠上踏枝而行,迅即如风,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朝着南方玩了命的飞驰着。
他的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神色,边跑边想:“老天保佑,今晚真是太顺利了,等拿到了那笔赏金,就去怡香院找小翠,带着她远走高飞,去过那神仙般的日子,足足十万两黄金啊,足够我三辈子享受的了!”
“寺里的长老们都说外面的女人是老虎,会吃人,没想到这老虎咬起人来,还真特么爽!不行,我得多养几头这样的老虎,光一个小翠怎么行?”
安觉边跑边想,满脑子的快活日子,要不是做贼心虚,他早就放声大笑了。
在枝头上飞奔了一个半时辰后,安觉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坳,只见他向前飞驰的身形猛地一扭,整个人如同飞速旋转的陀螺一般坠落向了地面。
山坳里一株参天大树下,站着一个人,此人全身上下包裹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方形的布包,头罩内黑乎乎的,向外透着两点精光,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死神降临一般。
安觉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喜,快步走到了黑袍人的对面,在距离他约五十米处站定,这小子也是蛮小心的,就连领赏也带着戒备。
“事情办得如何?”黑袍人发出了古怪的音调,沙哑而又低沉。
安觉看了看他手中的布包,脸色因极度兴奋而变得潮红起来,一脸谄笑着说道:“还真别说,您给的那点毒药还真是厉害,就针尖那么一丁点,我把它撒进了何太后的头发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没气了,但脸色却是很安详,就好像无疾而终一样,简直是堪称完美!”
“干得不错!这是你的赏金!”黑袍人手一抖,方形的黑色布包飞向了安觉。
“多谢!多谢啦!”安觉两眼放光,乐不可支的伸出了双手。
空中的布包有那么一瞬间挡住了安觉的视线,就在那一瞬间,黑袍人的双手微抬,一股恐怖的气场席卷四方,四面八方的树木全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布包刚一到手,安觉就发觉了不对,瞳孔瞬间放大,禁不住脱口而出:“你……”
“咻!咻咻咻咻……”
一切都来不及了,包围着两人的数百株大树都在不停的晃动着,枝头上的树叶全部离枝飞起,如同发生了蝗灾一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有如一把把利刃,不停地在安觉的身上飞进飞出。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安觉一个大活人就在原地消失了,连根毛都没剩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渣渣。
黑袍人随手一挥,满地沾满了鲜血的树叶冲天而起,散落在了密林之中……
太阳终于跳出了地平线,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雷月寺的那口大钟史无前例的连响了九九八十一下,全寺的和尚全都被隔离在了三座大殿之内,并且禁制任何的交谈,否则杀无赦。
一无圣僧圆寂、何太后辞世,这两件事对于雷月寺来说无异于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大总管郭彬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知情人仅限于方丈太阿大师和数位长老,以及负责后勤的县丞聂元。
经过三位随行太医的仔细检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何太后和一无圣僧皆是无疾而终,魂归极乐了。
为了稳定局势,以免出乱子,大总管郭彬下令严密封锁消息,秘不发丧,由太阿大师及数位长老做法事,为太后超渡亡灵,又派聂元快马加鞭飞报朝廷。
话分两头,段洪施展轻功,带着郭玄武和孙海凌空飞行,于傍晚时分到达了雷月城,一路上两个小家伙不停地喊叫着,兴奋至极。
都城就是都城,此时天已经黑了,大街上依旧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
就在雷月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走来了三个人,他们的搭配相当的奇特,不论走到哪儿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回头率百分之百。
一个高大的和尚一手牵着一名身穿华服的小萝卜头,“和尚”是把头发胡子全剃光了的段洪,两个小家伙自然是换了衣服的孙海和郭玄武了。
走在街上,段洪的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我特么到底干什么来了?我不是来杀人的吗,怎么跑到城里逛大街了?”
第22章 全包了
段洪边走边回忆着从雷月寺来到城里的整个过程,竟然找不出一点不对的地方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这就更加郁闷了。
“没毛病啊?怎么就……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有小王爷在,还怕那郭彬飞了?”
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那天真烂漫的笑脸,段洪也不禁感概万千:“还是小孩子好啊,根本就不知道‘愁’字怎么写。”
三人边走边玩,两个小家伙一会儿要买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玩的是不亦乐乎,一直逛了半个多时辰,孙海这才想起了一件事来。
“老大,我要去‘回味长’!”
“好!咱们这就去!”话刚出口,郭玄武就有点懵逼了。
“回味长”到底在哪,他也不知道。
“这个……”
“怎么了,老大?”
“我从前都是从皇宫北门出来的,这一下子从城门进来,我还真找不着路了呢!”郭玄武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
“好容易才出来一次,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出来呢!不行,我要去嘛!”孙海有些急了。
“没……问题,包在老大身上!”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段洪有点蒙圈了:“小太监怎么命令起小王爷来了?”
“咱们边打听边找,回味长很有名的,肯定有很多人知道。”郭玄武说完便向着路人问起了路。
“回味长”糕饼店坐落于雷月城的东部,著名的飘香大街上,店门口正对着一处令所有男人都流连忘返的所在---怡香院。
“回味长”糕饼店十分的宽敞,店内有四十六张桌子供客人们喝茶吃糕点,一盘精致的糕点,一壶清茶,只花十几个铜钱便能在店里享受半个时辰,还有店小二在一旁伺候着,消费的性价比十分高。
最主要的是,店门口的正对面便是“怡香院”,时不时的便有美女进进出出,一个个粉雕玉琢,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来更是迎风摆柳,腰扭臀晃,令那些好色之徒们看的是垂涎三尺、目不暇给。
边喝茶吃着糕点,边欣赏着无边春色,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因此“回味长”的生意异常的火爆,天天都是宾客爆棚、座无虚席。
当然,吸引顾客的除了美食和春色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店老板江水长的独生女儿江兰菁,江水长年近七十了,晚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今年一十六岁,长得是亭亭玉立、肌肤胜雪、仪态万方、倾城之色,每天的客人们有一半都是冲着她来的。
曾经有过几个地痞混混当众调戏她,都被她手中的擀面杖打的是满地找牙,混混们正想借机发飙之时,就发现她用擀面杖指了指大门上方。
抬头望去,就见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金色匾额,上写着“生意兴隆”四个字,题款人:“魏喜”。
我滴乖乖,这可不得了!竟然是当朝国舅爷,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将军魏喜题的字,那谁还敢来此捣乱?据传闻,魏喜得势之前,乃是老江家的邻居,关系非常。
如此一来,“回味长”的名声便更加的响亮了。
郭玄武三人边打听边寻找,等他们来到“回味长”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夜色虽浓,但飘香大街上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尤其是“回味长”的门口,更是莺歌燕语、热闹非常。
段洪手牵着两个小家伙,在店里来回转了两圈,愣是没找到坐的地方。
店老板江水长坐在门侧的一张藤椅上,嘴里叼着旱烟袋,一边叭叭的抽着烟,一边来回扫视着店内的客人们,段洪一身僧人的打扮,再加上郭玄武和孙海两人身穿锦衣华服,这搭配自然十分的扎眼,江老头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在了三人的身上。
“叩!叩!叩!”
生意人的眼睛总是雪亮的,看到三人找不到座位,江老头伸长了胳膊,用旱烟杆在临近的一张桌面上连敲了几下,桌子前坐着的是三个附近的小混混。
“各位,你们待的时辰不短了,该结账了,这张桌子有客人要用!”
江老头的话似乎比他们亲生爹娘的话都管用,三名混混一声也不吭,默默的起身,丢下了十几枚铜钱转身离开了。
木有办法,谁让人家后台硬,上面有人呢?
江老头吐出了几口烟,冲着段洪道:“这位僧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还请坐下歇歇脚吧,茶水自理,想吃什么糕点,自己去柜台那里选。”
一见有了座位,郭玄武和孙海便迫不及待的挣脱了段洪的手,奔到了柜台前,柜台里站着的就是江兰菁,她的身后是一个大木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
“两位小公子好可爱哦!”江兰菁甜甜的笑道:“你们想吃什么?告诉姐姐。”
“我要那个,还有那个,那个也要……”
孙海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不停地要这要那,江兰菁忙着将他选的糕点取下,放在了一个大托盘里,不大会儿的功夫,托盘就放满了。
“先这些吧,等吃完了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再接着吃下半场!”郭玄武拍了拍孙海的肩膀。
“都听你的,老大!”孙海美滋滋的拉着郭玄武走回到了桌前。
江兰菁端着托盘来到了桌前,糕点一放下,郭玄武和孙海便急不可待的开动了起来,那吃相,看得江兰菁娇笑连连。
她看了看段洪,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诧异,恭谨的问道:“这位师傅,您是头一次来小店吧?我还从未见过您呢!您这是打哪儿来啊?这两个小公子可爱极了,是您带来的?”
段洪点了点头道:“不错,在下……贫僧确实是头一次来,我们是从雷月寺来的,这位姑娘,这些糕点多少钱?”
“总共六十六个铜钱。”
郭玄武和孙海两人吃的是不亦乐乎,全都鼓着腮帮子,两手各抓着一块糕饼,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边吃边异口同声的大声嚷嚷道:“段洪!店里的糕饼我们全包了!统统给我打包带走!”
第23章 那老头的嘴很刁
孙海和郭玄武自幼在皇宫里长大,过惯了锦衣玉食、骄奢蛮横的日子,说出这句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却把店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小孩子好大的口气!啪!”一道拍桌子声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华服,肥头大耳的公子哥,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从,三人全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哗!”店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哎,这不是城东首富毛员外的大公子毛禅世么?”
“听说他有一次豪掷一千两银子,就为了能坐正对门口的那张桌子。”
“有钱人的世界咱是真不懂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
毛禅世仰着脖子,嘴角上还挂着不少糕点渣,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态,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老子最看不惯有人当着我的面炫富了!”
“那你想怎样?”孙海第一个表示不服。
“小菁姑娘!你这店里剩下的糕点总共多少银子?”毛禅世毫不在意的问到。
江兰菁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冷冷的说道:“本店的糕点不宜长时间保存,最多两天,因此我们每天都只存两天的量,现在还有一天多一点的存量,大约二十两银子。”
“哈哈哈哈!”毛禅世一阵大笑,紧接着冲身旁的一名仆从使了一个眼色。
“啪!”一锭拳头大小的银锭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五十两,老子全包了!剩下的不用找了,算小费!”
孙海是谁?那可是小王爷,哪咽的下这口气?
只见他小手一掐腰,小眼一瞪:“我出一百两!”
“哗!”店里一阵喧腾。
“耶和?这是哪家的小鬼,这么不长眼,敢跟我飙?”
毛禅世心道:“老子也不跟你耗了,直接秒杀你得了!”
想到这,他探手入怀,掏出了一枚金币,举着它在空中晃了几晃,得意扬扬的说道:“认识它吗?都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全都摇了摇头。
“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涨涨见识,这叫雕龙金币!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一枚值二百五十两银子!”
“啪!啪!啪!啪!”四枚雕龙金币拍在了桌面上。
“哇!整整一千两啊!”
“毛公子就是有钱!”
“小家伙,赶紧认输吧……”
人群一阵起哄。
孙海和郭玄武探着脖子一看,立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这也叫钱?”
郭玄武笑着冲段洪摆了摆手道:“段洪,拿钱!”
段洪赶忙拿出了一个小布袋。
“你们小孩子家没见过这种高级货,当然不认识,本公子一点也不奇怪,还是回家问问你们爹娘吧!嘎嘎嘎嘎……”
“就你那个钱袋,估计能装百十枚铜钱吧?哈哈哈哈……”两个仆从也怪笑了起来。
“哗啦!”
笑声戛然而止,不单是毛禅世,就连整个店里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郭玄武拿着一个小布袋,松开了紧扣,向下一倒,或许是用力了一些,七八枚雕龙金币滚落在了桌面上。
毛禅世的眼珠子瞪得比鸡蛋都大,不停地咽着吐沫。
江兰菁则一手将桌上的金币盖了起来,冲着段洪小声道:“快收起来,财不外露。”
段洪点点头,将金币收了起来。
“那个……啥?”
在沉寂了一会儿后,毛禅世一脸懊恼的样子道:“我靠!今天晚上李公子要请我喝酒,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赶紧走,不然要迟到了!”
毛禅世走后,店里又嘈杂了起来,吃糕点的吃糕点,看美女的看美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江兰菁拿起了茶壶,一边倒着茶一边问道:“这位师傅,雷月寺小女子也曾去过几回,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寺里的和尚除了圣僧,法号共分为“太、安、慧”三个字辈,并没有“段”字辈,冒用出家人的名号可是有罪的哦!再者说,你一身僧人打扮,带着两个孩子,还怀揣巨金,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呢!”
段洪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有那么几个贼头贼头的混混正偷窥着他,眼神里全都是贪婪的目光,与段洪的目光一接触,又全都迅速的低下了头去。
段洪脸一红,道:“实不相瞒,我不是和尚,只是寺里的一名执事,负责殿里的烛火灯油,今天在寺里巧遇他们两个,答应了要带他们来城里玩,并来此买糕点,所以才……姑娘,请你把所有的糕点全部打包吧。”
江兰菁不由地就是一愣,心道:“这个汉子还真是个老实人,问啥说啥,这才几句话呀,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抖搂出来了,不过他重承诺守信用,就连答应小孩子的事也是言出必行,看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有意思。”
想到这里,江兰菁不由地偷偷多看了段洪两眼。
郭玄武一边吃着糕点,大脑一边在飞速的旋转着,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蓦地,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异彩。
他突然一把拉住了还在往嘴里猛塞糕点的孙海,神色慌张的拉着他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段洪和江兰菁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郭玄武在嘴边竖起了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指向了门外。
两人抬头向外看去,只见大街上走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清瘦的老头,穿金戴玉,一身富贵逼人的装扮,身后则跟着五六名锦衣华服的富贾员外,一个个媚颜谄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簇拥着那个清瘦的老头走进了“怡香院”。
此种情景对于江兰菁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对于在深山里苦练十年的段洪来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名老者不知道是谁?好大的气派,这怡香院又是做什么的?听里面欢声笑语的,很是热闹呢!”
一听段洪这么问,江兰菁粉嫩的脸颊立刻红了,低头小声呢喃道:“那人是谁,小女子也从未见过,这怡香院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么?”
段洪一怔,扭头看向了外面,只见怡香院的大门前站着十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一个个笑靥如花,冲着路人频抛媚眼,时不时的有男子被她们拉了进去,顿时就明白了,不由地脸也红了,低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此时两个小家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郭玄武好奇的问道:“大姐姐,对面的怡香院卖的是什么好吃的,难道比你这回味长的糕点还好吃?那老头嘴可刁的很,不是极品不入口的。”
第24章 赌约
段洪和江兰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俩钻到桌子底下,是怕被人给认出来。
此刻一听郭玄武发问,两人互视了一眼,全都是面红耳赤,一脸的尴尬。
这可怎么回答?总不能对小孩子说那是妓院吧?
两个小家伙看看段洪,又看了看江兰菁,不由地嘀咕了起来。
“我说老大,你看他们俩那样子,对面肯定是有更好吃的东西,他们不愿意告诉咱们。”
“嗯,我看也是……”
尴尬了一会儿,段洪假装咳嗽了一下道:“嗯,这个嘛……”
“这个什么,你倒是说呀?”郭玄武催促道。
“咳咳,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那个地方嘛……”
段洪涨的是满脸通红,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看着段洪那窘迫的样子,江兰菁不由地“噗哧”一笑,笑容里尽显少女的矜持含羞,万种风情,段洪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段大哥,小孩子家懵懂无知,你可别教坏了他们,有些事不说反而比说了更好,不然你解释不清,反而会越描越黑,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姐姐,他说不清,那就你说!”郭玄武紧追不舍。
江兰菁俯下身去,伸手夸了一下郭玄武的小鼻头,答非所问道:“两位小哥,刚才进去的那些人可是你们的长辈?看你们的穿着打扮,绝非一般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我夸口,这雷月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我店里买过糕点,没有我不认识的,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我们是……”
灵月王孙海刚开口,就被郭玄武一把给拽住了,孙海会意,立刻止住了嘴,朝着江兰菁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随后拿起茶杯,咕咚咕咚朝嘴里猛灌,不再理会她了。
一旁的段洪不干了,心道:“你一个小太监,拽什么拽?”
他立刻板起了脸道:“不得无礼!小孩子要有礼貌,回答姐姐的话要大大方方的,就算不说,也不能是这个态度!”
郭玄武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道:“大姐姐可真会骗人!你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啦?”
江兰菁一愕,随即笑道:“我们回味长可是三十多年的老字号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整个雷月城里尽人皆知,姐姐怎么可能会骗你?不是姐姐夸口,一般的百姓咱就不说了,只要是富贵人家,没有我不知道的,段大哥可以证明哦!”
既然扯到了段洪,他只得干咳了两声道:“这个嘛,江姑娘,既然他们不愿说出自己的家世,那就不好再追问了,其实段某知道他们的出身,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实在是不能说出来,还请姑娘见谅!”
郭玄武可不想就此打住,他接着江兰菁的话头道:“既然大姐姐说段洪能为你作证,那就依姐姐所言,咱们就请段洪做个证明!”
“哦?证明什么?”江兰菁顿时来了兴趣。
“就证明我刚才说的是对的!你骗我们了!”
“呵呵!你要怎么证明呀?”
“嗯……这么着,咱们来个赌约吧!”郭玄武一步一步的循循善诱着。
“好呀!反正我不会输,就跟你赌了,呵呵!”江兰菁十分顺利的上钩了。
“好!你可不许反悔哦!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就好欺负!”
“绝不反悔!”江兰菁已经是乐不可支了。
“既然是赌约,那总要有点彩头才行,这么着吧,你要是赢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样?”
“好啊,那要是你赢了呢?”
“要是我老大赢了,那你就带我们去那怡香院转一圈,我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卖什么的,是不是比你们回味长的糕点还好吃?”孙海抢着说道。
“你这个吃货!”
“本来嘛!里面肯定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往里头挤?”
郭玄武先是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撞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好吧,就依了你了。”
江兰菁心道:“反正我又没骗他,这雷月城里富贾巨商也好,王公贵族也罢,还真没有我不认识的,怎么可能会输?”
“好,成交!”江兰菁伸出了纤纤玉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对在了一起。
“你输定了!”两人心里同时说道。
“好啦,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怎么证明我是骗你的了。”江兰菁莞尔一笑。
郭玄武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大姐姐,你就猜一猜,刚才那个进去的清瘦清瘦的老头是谁?住在哪里?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哦!”
江兰菁立刻傻眼了!
“刚才那人绝对是非富即贵,然而我却真是从未见过,这个小家伙说他是城里人,这怎么可能?”
她转念又一想,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刚才她可是说了从未见过那人,这个小鬼头明明是先看了她的底牌,然后才跟她赌的,明摆着稳赢不输嘛!
她微皱着眉头,看了正在喝茶的段洪一眼,那眼神,段洪岂能看不出来?
段洪赶忙摇头道:“你别看我,我也不认识。”
“那人绝对不是本地人,小家伙是在阴我!”
想到这,江兰菁嫣然一笑道:“那人姐姐的确不认识,不过姐姐能确定,他绝对不是本地人。”
郭玄武哈哈大笑道:“姐姐,你输了!那人就是我爹!”
“噗!”
段洪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段洪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心道:“他可是小王爷,他说那老头是他爹,那岂不就是当今皇上?皇上来逛窑子?这特么都是哪跟哪儿啊?”
孙海也在心里暗挑大拇哥:“老大就是老大,这瞎话编的,连爹也能乱认,不服不行啊!”
江兰菁更是目瞪口呆,愣在了当场。
愣了半晌,她狐疑的看着段洪道:“段大哥,你刚才可是说不认识那人?”
“嗯嗯,不认识。”
“他可是说那人是他亲爹,既然如此,你连他爹都不认识,怎么会带他出来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是本地人?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这一连串的灵魂发问,问得段洪张口结舌,哑巴了。
第25章 遇上贼了
段洪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莫说他不能说出郭玄武是小王爷的身份,就算是说了,皇帝老子来逛窑子,这事说破了天也没人信啊?
纠结了半天,他苦笑摇了摇头道:“江姑娘,这个赌约的确是你输了,段某顶天立地,一言九鼎,绝不会骗你,只是段某真的不能说出他们的身份,还请谅解。”
江兰菁自然信得过他,只不过一想到要带着郭玄武和孙海去妓院,粉颊立刻羞得通红,心头有如一头小鹿乱撞一般。
店老板江水长一直坐在门口抽旱烟,虽然一言未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是门儿清,知道十有**是郭玄武在胡扯,但却是苦无证据,总不能冲进怡香院,去找那老头问个清楚吧?
此刻看到女儿输了赌约,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由地轻笑了一声,缓缓地起身,走到了桌前。
“这位小公子,别看你年纪小,当真是心思缜密,厉害的紧呢,小老头佩服!佩服!”
“这位大伯,愿赌服输,大姐姐输了,就一定要履行承诺,可不许赖皮哦!”郭玄武寸步不让。
“不赖皮!不赖皮!”江水长笑道,“这样吧,今天算我请客,给你们免单,另外再送你们两大包糕点,反正那么多的糕点你们打包回去也吃不完,若是坏了就糟蹋粮食了不是?”
说完他又附在了江兰菁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江兰菁眼睛一亮,一扫刚才的窘态,笑道:“好,我愿赌服输,说到做到,两位小公子请随我来吧!”
离开了喧闹的大厅,郭玄武和孙海跟随着江兰菁转进了后院,后院的面积相当的大,数十棵苍翠的松柏树立在大厅的后门处,就像一座小树林般,将大厅的嘈杂声阻隔的严严实实,院子里幽静异常。
东西两侧是一排排的房间,东边的那一排房间里传出了阵阵糕点的香味,房顶的烟囱正向外冒着袅袅的青烟,时不时传出人的吆喝声和笑声,十几名伙计沾着一身的面粉,不停地进进出出,原来是糕点加工作坊。
江兰菁领着两人来到了西边的一间房间内,笑道:“两位公子稍待,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便转身出去了。
时间不大,一名年轻的公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得郭玄武和孙海就是一愣。
只见此人身穿儒服,手持折扇,头戴纶巾,眉清目秀,飘飘然一个俊逸潇洒的公子哥儿。
“哇!大姐姐,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郭玄武惊叹道。
“谁让我输给你了呢?没办法,只能女扮男装喽,女孩子家是不能随便出门的。”江兰菁故作嗔怒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出发!”
三人回到大厅,江水长正在与段洪闲聊着,此刻段洪也换了一身装束,变成了一个魁梧的农家汉子,尽管头还是光的。
看到三人到来,段洪将桌上的两个大油纸包塞进了怀里,显得鼓鼓囊囊的,那是江水长免费赠送的两包糕点。
段洪、江兰菁带着郭玄武和孙海来在了大街上,硬着头皮走进了怡香院的大门。
怡香院的前身乃是一座小型的寺庙,因香火不旺,庙里的和尚们全都另投门庭去了,只剩下庙祝一人看管寺庙,为谋生计,庙祝不得已将后院所有的厢房全部卖出,只留下了前院主殿,结果被改为了怡香院,香火紧跟着就旺了起来。
佛门圣地与娼妓之所共处,竟然相得益彰,直教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今日恰逢庙会,院里摊贩云集,什么玩杂耍的、耍大刀的、胸口碎大石的、卖大力丸的等等等等,总之是热闹非常、人山人海。
孙海骑在段洪的脖子上,郭玄武则拉着江兰菁的手,四人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看了这个看那个,玩的是不亦乐乎。
郭玄武和孙海自幼在皇宫里长大,那曾见过这些玩意儿,两人兴奋之极,不停地高声叫好,拍得小手通红。
四人正站在一个玩喷火表演的摊前,看得正起劲的时候,不经意间有人斜着膀子撞了段洪一下,随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段洪正盯着表演,被人随意的这么一撞,他根本就没在意,而一旁的江兰菁则更是连瞧都没瞧见。
他们没注意,有人可注意了,自然就是鬼灵精郭玄武了,只见他大喊了一声:“段洪,那人是贼!”
说完他松开了江兰菁的手,钻入了人群之中,比泥鳅还滑。
段洪猛然一惊,本能的伸手一拍胸口,果不其然,怀里的那两包糕点已然不见了!
“好高明的手法!”
段洪心头一震,再低头看去,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小王爷”不见了!
“他可是王爷啊!万一要是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这人山人海的,到哪里去找啊?”
一旁的江兰菁也是焦急的四处张望着,心中懊恼不已,不停地埋怨自己,不该放开手的。
谁知他们急,骑在段洪脖子上的孙海非但不急,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们不用怕,那可是我老大!小霸王郭玄武!那是什么人?那个贼碰上他,算是遇到祖宗了,放心,没事,用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咱们继续!”
江兰菁大感好奇,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知不知道,那些偷鸡摸狗之徒,可都是成群结党的,有些还是心狠手辣之辈,就凭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孙海不以为然的说道:“切!大姐姐,你是不知道,我老大他有好几个干爹,一个厉害的亲爹,可都是有本事的人,其中一个就精通此道,我老大他更是青出于蓝,我记得有一次跟他打赌,他偷偷地溜进宫……额,溜进那些奴婢侍女堆里,与她们嬉闹了一阵儿,回来就递给了我三件肚兜!害得我输了一块龙形玉佩,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块了,你们就放宽心吧!”
童言无忌,孙海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江兰菁一个大姑娘家,听的低下了头去,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而段洪则干咳了两声,左看右看的,装作没听见。
干着急也没用,三人只能是在原地等,果如孙海所言,也就是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郭玄武回来了。
第26章 地鼠门
郭玄武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包,屁颠屁颠的从人群里左躲右闪,像泥鳅似的回到了三人的身边。
“这是什么?”段洪睁大了眼睛问道。
“当然是那个贼的啦!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两包糕点就算小爷赏他的了!”郭玄武神气的说道。
还是江兰菁反应快,立刻一把从郭玄武的手中拿过了布包,小声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这里人多眼杂,那个贼的同伙说不定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说完她拉起郭玄武就往庙里走,段洪扛着孙海紧跟在了后面。
进到庙里,江兰菁找到了庙祝,庙祝名叫管荀,在这里已经三十余年了,可以说是看着江兰菁长大的,两家的关系十分的融洽。
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管荀二话没说,领着大家转到了大殿后侧,这里有一间小小的卧房,是他的休息之所,在几人进到卧房内之后,管荀就快步离开了。
“老大偷来的,准是好玩的东西!”
卧房内,江兰菁刚把那个布包放在桌上,孙海便兴致勃勃的打开了。
果不其然,包里的东西还真是相当多,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了。
除了几个银锭外,还有数十个锦帛,锦帛用金丝线捆成了一束,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最特别的,就是还有十二个拇指大小的象棋子,做工十分的精致,令人爱不释手。
十二个象棋子中,有一个是黄金的,刻着一个“象”字,两个白银的,刻着“车”字,其余九个都是铜的,分别是两个“马”,两个“炮”和五个“卒”,每个棋子的后面都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老鼠,可爱极了。
郭玄武和孙海两眼放光,立刻将那十二枚象棋子拿在了手中,你碰我打的玩了起来,而江兰菁则好奇的解开了金丝线,拿起了一张锦帛,展开看了起来。
刚看了几行字,江兰菁的脸色突变,禁不住惊叫出声,又赶忙捂住了嘴。
“出了何事?”段洪眉头就是一皱。
“坏了!咱们惹祸了!”
“惹祸?祸从何来?”
“这上面写的明白,方才那贼可不是一般的小贼,而是专为当今朝廷收集情报的人,他们有一个专门的组织,名叫‘地鼠门’,而这些锦帛上所写的,就是要呈报给朝廷的情报!”
段洪听后,轻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倒反而不是什么祸事了,地鼠门是为朝廷办事的,而偷他们东西的就是小王爷,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要说有麻烦的,反而是我了。”
江兰菁看到段洪的反应,大出她的预料,心中也是纳闷不已:“怪了,眼下偷的可是地鼠门的东西,而且还是重要的情报,他们不找来才怪,闹不好还会大开杀戒,怎么他一点都不担心?还有这个叫郭玄武的小鬼头,处处透着邪门,为何段洪死活不肯说出他的身份?看来只有套出郭玄武的身份,真相才会大白了。”
想到这,她看着郭玄武,笑盈盈的说道:“小武,你好厉害哦!连地鼠门的东西也能这么轻易的就给偷出来,我听说你有好几个有本事的干爹,他们都是谁呀?”
郭玄武正忙着和孙海玩象棋子,似乎像是没听见,根本没搭理她。
段洪微一侧头,在桌前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把脸一扳道:“你们两个别光顾着玩,把这些棋子和那些锦帛全都收好,找机会还给人家,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的命根子,丢了会出人命的,他们都不过是些可怜的过街老鼠而已!”
江兰菁更加诧异了:“段大哥,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对他们十分的了解呢,能不能说给我听听,让人家也涨涨见识嘛!”
段洪卧蚕眉一竖,眼中射出了两道寒光,吓得江兰菁本能的就是一哆嗦。
“江姑娘,你还是问他们自己吧!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躲在外面偷听可不太体面!”
“什么?外面有人?”
江兰菁大吃了一惊,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道阴寒而又充满了杀气的声音:“大胆钦犯段洪!前朝廷叛逆兵部尚书陈蕃之子陈逸的义弟,为替陈逸夫妇报仇,于三月前杀害了飞龙峰下桃花村的亭长朱恭奋,并将其头颅放置于陈逸夫妇的坟前祭拜,已是罪不容恕,现在又挟持两个孩子,实在是胆大妄为,死不足惜,应就地正法!”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郭玄武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孙海则紧紧地靠在他的身边,一副无所谓的神态,似乎只要有他老大在,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样子,而江兰菁则一脸的惊讶,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段洪。
阴寒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说给江兰菁听的。
“江姑娘,你怎么会与这个朝廷钦犯混在一起?回味长可是雷月城里的金字招牌,可不要因一时糊涂毁在你的手上!”
江兰菁彻底惊了,对方竟然认识她!她不禁有些惊慌失措,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般跳到了段洪的身后,一双纤纤玉手不自觉的搭在了他的双肩之上。
偎依在段洪的身后,江兰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段洪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不安情绪,忍不住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按在了左肩上的那只玉手上,想要安慰她那颗受了惊吓的心。
江兰菁浑身就是一颤,却是并没有将手拿开。
段洪放开了手,冷哼了一声道:“朋友,莫要栽赃陷害,江姑娘不过是与我偶遇,临时起意带我们来此游览罢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段洪!你也配称为大丈夫?有种你出来,我定叫你死无全尸!”
段洪眼神一凛,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就听郭玄武咳嗽了两声,只见他小手一摆,不屑的说道:“外头说话的,你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庙祝管荀嘛,怎么说话凉飕飕的,莫不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感冒了?还故意压着嗓子,你可骗不了小爷!”
此言一出,段洪和江兰菁全都愣住了,两人心里全都是用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咿呀!”
门开了,一名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先是冲着郭玄武单膝下跪,然后伸手扯下了面巾,赫然正是管荀!
第27章 缘分尽了
“管大叔……竟然真的是你?”江兰菁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管荀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毕恭毕敬的说道:“卑职地鼠将军管荀,叩见小主子,向您请安!小主子,您没被吓到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这个小主子号称小霸王,在皇宫里都是横着走,天知道他会整出什么新花样来,可千万别在我的地头上出什么事,不然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闹不好脑袋就得搬家。”
“小主子?”
江兰菁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不过她很快便想通了,郭玄武的身份是皇亲国戚,这样一来,她心中所有的疑问,诸如段洪为什么不说出郭玄武的身份,那个老头为什么自己不认识等等,全都迎刃而解了。
段洪坐在椅子上,还有点发懵,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庙祝的?”
“切!我老大是谁?号称小霸王!”孙海撇着嘴,一脸的得瑟,“就这点小伎俩还想瞒过他?老大,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省得他们难受,会失眠的!”
郭玄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这也太简单了!虽然他故意压低了嗓音,但有一点他却疏忽了。”
“哪一点?”管荀脱口而出。
“你还真是笨呢!这里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大姐姐在屋里?更何况大姐姐还是女扮男装,所以你一叫出‘江姑娘’三个字,我就知道是你了!”
“额……这个……属下记住了,小主子英明……”管荀的老脸竟然红了。
段洪也是佩服不已,心道:“这个王爷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将来定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
郭玄武看着管荀,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这可是郭玄武的招牌笑容,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他这么一笑,那必定会搞事情,因此地鼠将军管荀看了,禁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心里打起了鼓。
“地鼠将军?呵呵,有意思,不过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只大老鼠嘛!”郭玄武笑道,“对了,你刚才说段洪乃是朝廷钦犯,口说无凭,你说是就是啊,可有通缉令?拿给我看看!”
管荀暗叫了一声“糟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违命,探手入怀,掏出了一纸文件,双手捧着,乖乖地递了上去,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
郭玄武接过文件,面色严肃的看了起来,看到郭玄武那不苟言笑的样子,管荀的心跳得更厉害了:“我的小祖宗哎,你可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啊!”
郭玄武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晃起了脑袋:“屋里光线太暗了,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清楚,大姐姐,帮我把油灯拿过来!”
孙海立刻拍起了小手,笑道:“好玩!好玩!我去拿!”
看那样子,他似乎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那份文件才爽。
管荀脸都黄了,慌忙双手连摆,发着颤音道:“小主子!使不得!使不得啊!卑职今日为了您现身,已经是触犯了地鼠门的规矩,要是这机密文件再被烧了,卑职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您就行行好,饶了卑职吧!”
看到管荀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江兰菁“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由剑拔弩张变成了一团和气。
谁能想到得到,堂堂地鼠门的将军,那也是威震一方、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如今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小萝卜头当猴耍?
郭玄武不耐烦的说道:“我说大老鼠,我说过要烧了它吗?我是真的看不清嘛!”
管荀略微思索了一下,赶忙起身笑道:“就是就是!屋里的光线实在是有点暗,还是由卑职来为您照亮吧,能为小主子服务,那是卑职的福份!”
说着话,管荀快步走到了桌前,一把拿起了油灯,小心翼翼的凑到了郭玄武的近前。
郭玄武将那纸文件平铺在了桌面上,管荀双手握着油灯,小心又小心的凑了过去,手背上的青筋鼓的老高,就好像握着绝世珍宝似的,生怕被人夺了去。
蓦地,郭玄武小手一抬,吓得管荀就是一哆嗦,只见他伸手拿起了笔架上的毛笔,在墨盒里蘸了蘸,提笔就在文件上写了起来。
“完事,拿回去吧!”
放下笔,郭玄武拍了拍小手,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写的那几个字,就好像在欣赏名家大作似的。
众人闻言,全都探头看去,就见在那纸文件上写着“无罪,郭彬”四个大字。
管荀就是一惊,好像不认识字似的,放下了油灯,使劲的擦了擦眼睛,仔细的端详了半天,这才喃喃道:“我的天……这也太……太像了吧……”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郭玄武一脸的得意。
“没……没问题!和九千岁的笔迹一模一样!”管荀摇着头道,“我的天那!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认为这是九千岁亲笔所写!”
“切!我老大是谁?模仿个笔迹啥的,根本就不叫个事儿!”孙海看上去比郭玄武还得意。
“行了,既然没问题,你把它拿回去,拓印上千八百张的,发送到各个州府衙门吧!”
“卑职遵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签字虽然有了,可还缺……”
“哦!我怎么给忘了,等着!”
郭玄武翻起了衣服下摆,只见在他的腰间系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
好像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似的,郭玄武松开了紧扣,将小手伸了进去,在里面一通摸找。
“找到了!就是它!”
也不知郭玄武从布袋里拿出了什么,紧握在了手里,凑到嘴边连哈了几口热气,然后重重的压在了文件上。
“走你!”
郭玄武拿起了手,迅速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回了布袋,文件上多出了一个鲜红的印章。
“我的天……”管荀彻底凌乱了。
“这下总行了吧?”
“昂!昂!行了!”管荀不住的点头。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文件上面,谁也没有注意到段洪的脸色变化。
段洪的脸色变化可谓精彩至极,先是错愕,再是惊诧,然后由晴转阴,接下来便目露寒光,充满了杀气,最后又恢复了平静,一脸的无奈与忧伤。
他“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段洪面无表情,冲着郭玄武一抱拳,冷冷的说道:“原来你与那郭彬关系非浅,段某义兄就是死在郭彬的手上,实不相瞒,段某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取他的狗命,为义兄报仇!既然如此,小兄弟,咱们的缘分尽了,日后也不再相见,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段大哥!”江兰菁哭喊了一声,也快步追了出去。
眨眼之间,屋内就剩下了郭玄武、孙海和管荀三人。
第28章 七彩花轿
郭玄武站在那里怔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替段洪脱了罪,起码也会得到几句夸赞,没成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各种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慢慢的湿润起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旁的孙海虽然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但一看到老大哭了,他哪里还坚持的住,也陪着放声大哭起来。
此刻已是深夜,外面的庙会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后院的厢房却还都灯火通明,时不时地传出女子的娇笑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两个小家伙这么一哭,可愁坏了地鼠将军管荀,他是劝完了这个劝那个,连哄带骗的,折腾了好半天,两个小家伙这才止住了哭声。
“灵月王、小祖宗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私自跑出来,可知道王贵妃和九千岁有多着急吗?眼下城里城外到处都是找你们的人,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是没出事,不然我们所有的人全都是小命不保了!”
“娘亲!老大,我想娘亲了!”孙海哽咽着说道。
“好啦!好啦!”郭玄武抹了一把眼泪道,“天都这么晚了,我也困了,咱们先在这里睡一觉,等天亮了就回去!”
“卑职遵命,卑职这就去给两位小主子去安排房间……”
明月似一轮银盘高挂在空中,群山静寂,鸟宿虫歇,在雷月城西北方的一条山道之上,“二月令主”杜淳阳正在郁闷的飞驰着。
阴阳法王在传授他“赤焰烈火功”的时候,曾经说过,天下掌功,以“慧剑宗”的“大愚神掌”为最,“赤焰烈火掌”仅次之,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自己撞上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天下第一刀”游天行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不跑更待何时?
“对方可是两大高手,跑了也不丢人,这笔账早晚找回来!老子今天算是点儿背到家了,不行,回去一定要放松一下,压压惊。”
他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人倒是并不高大,看上去还有些猥琐,只不过那人肩头露出的刀柄让杜淳阳倒吸了一口冷气。
杜淳阳身形一顿,双眼透射出凶光,手中拂尘一摆,愤愤道:“游天行!道爷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咱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你要穷追不舍、苦苦相逼,你真以为我阴阳神教怕了你不成?!”
游天行嘿嘿一笑道:“杜淳阳,不用拿阴阳魔教来吓唬我,你们阴阳魔教干过一件好事么?你们假借天神的旨意,用符咒愚弄百姓,大肆敛财,胡作非为,还暗中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简直是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杜淳阳反唇相讥道:“游天行,亏你还是个大侠!当今朝廷昏庸成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宦官掌权,残害忠良,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就连个市井小贩都能靠着裙带关系担任大将军之职,这种朝廷保他何用?正所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也该改朝换代了!”
杜淳阳说的倒是事实,因此游天行一时竟无言以对,有些词穷了。
杜淳阳看到游天行似乎有些触动,赶紧趁热打铁道:“游大侠,任你武功盖世,也不过是一个人唱独角戏罢了,人生匆匆数十年,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不如你入我神教,将来改朝换代,以你的能耐,必会担任要职,到时候你想造福百姓,施行德政,可以,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岂不是称心如意?”
游天行双眸中射出了寒森森的冷芒,冷冷的说道:“老子就是喜欢唱独角戏,能杀一个是一个,杜淳阳,你就认命吧!”
“我呸!刚才你们可是两个人,现在是一对一,你还真以为我怕你了?”
说话间,杜淳阳拿拂尘的手瞬间变得通红,紧接着整支拂尘也变得通红,就好像被烧红了一般!
“火雨漫天!”
杜淳阳先下手为强,手中拂尘猛地向着游天行一甩,拂尘上的万千柔丝瞬间变得笔直,就像一根根钢针般立起,一道炙热的气劲电射而出!
炙热的气劲在空中猛地扩大,紧接着爆裂成了漫天的火雨,漫天火雨迅速扩展,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巨大火球,高速旋转着罩向了游天行,所过之处冒起了一股股的青烟,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游天行双眼瞳孔猛地一缩,向后探手,抽出了他的成名兵刃---弑神刀!
抽刀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限,只见空中幻起了半圆形的刀幕,弑神刀泛着乌光斜指地面,刀身轻微的颤动着,就像是一条张牙舞爪,想要吞噬猎物的墨龙。
眼看着火球飞至眼前,游天行嘴角微微一翘,三大绝招之一的“诛魔斩”已告出手!
只见空中亮起了无数道弧线,纵横交错、密不透风,瞬间将火球席卷了进去。
火球眨眼便被凌厉的刀气绞得粉碎,无数颗细小的火点四下里迸射,遇物即燃,“嗤嗤嗤嗤”的响个不停,方圆一丈之内弥漫起了袅袅的烟雾。
刀气并未就此停止,绞碎火球也就是刹那间的事情,对面的杜淳阳刚看到火球爆裂,就感受到了凌厉的刀气,急忙舞起了拂尘,在身前形成了一团火红色的光幕。
“轰!”
杜淳阳被震得连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手中的拂尘已经被刀气削秃了,变成了一根铁棍,就连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内伤,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两人的功力高低立判,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游天行冷哼了一声,弑神刀缓缓地举了起来。
“啊!”
游天行突然感到脑海里一阵剧痛,禁不住就是一哆嗦,疼痛感瞬间消失,就如同一根银针快速穿过一般。
“阴阳法王,天地玄黄,福泽世人,天下无双!”
就在这时,几道银铃般少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漫天飘落起了花瓣雨,五颜六色的花瓣从天而降,洋洋洒洒的花瓣之中,一顶七彩花轿缓缓飞来,前后各有四名妙龄少女抬扶着轿柄,裙带飘飘,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煞是好看。
七彩花轿缓缓地落在了铺满花瓣的地面之上,无声无息,八名少女更是国色天香,艳丽无双,场面显得既壮观又神秘。
第29章 太贱了
原本惊慌失措的杜淳阳突然间两眼放光,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立刻单膝跪倒,垂首高呼道:“天地玄黄鬼神惊,阴阳法王渡苍生!属下‘二月令主’杜淳阳,恭迎法王圣驾!”
“阴阳法王!”
游天行的心头就是一惊,心道:“这顶轿子是何时来到这里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花瓣雨、七彩轿,我行走江湖数十年,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游娃儿!”花轿内传出来少女的莺啼,悦耳动听。
“本法王念你是故人之后,今日饶你不死,日后不可再骚扰本法王的属下,否则格杀勿论!”
游天行浑身就是一震,心道:“这阴阳法王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听声音不过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老夫年过半百,她竟然称我为娃儿,还说我是她故人之后,难不成是练了什么邪术,借尸还魂了不成?”
游天行正在胡思乱想着,花轿内莺啼声再度响起:“小娃娃,亏你还称之为‘天下第一刀’,怎么见识如此短浅?本法王还不齿于去练什么邪术,更不是什么借尸还魂,真是少见多怪!”
“噔噔噔!”游天行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接连向后连退了五六步,眼睛瞪得溜圆,彻底傻了!
“我去!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此人到底是人是鬼?”
“怎么,害怕了?咯咯咯咯……”
阴阳法王笑道:“小娃娃,不要再胡乱猜测了,本法王倒是很有兴趣见识一下你的弑神刀法,看看你到底练到了几成火候,陪你玩过了之后,不妨再告诉你本法王与你祖师爷的渊源。”
游天行震惊之余,心头也不由地火冒三丈:“怎么说自己也是纵横江湖几十载,历经大小战役不计其数,这才搏来了天下第一刀的名号,祖师爷传授的‘弑神三式’旷古硕今,至今未遇敌手,如今却被一个听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女娃视为庄稼把式,这也太侮辱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阴阳法王的这几句话如同钢锥一般,句句撩拨着游天行的神经,只见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收摄心神,真气布满了全身,衣襟无风自摆,双手握刀,斜横于胸前,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吆!这不是那‘灭神破’的起手势嘛!”
游天行不再理会她说些什么,双目微闭,抱神守一,稳如山岳一般,手中的弑神刀突地光芒大盛,竟然发出了清脆的龙吟之声!
“嗯!不错,还真像那么回事呢!本法王就借杜令主的身体来陪你玩玩吧!咯咯咯咯……”
在银铃般的笑声中,弑神刀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随后笔直朝天,刀身上的光芒耀眼,刀尖上空的气流开始缓慢的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竟然形成了一道龙卷风,风暴之中“嗤嗤”作响,隐隐透出了银色的电芒!
霎时间风云变色,霸气冲天,就连月亮都仿佛感受到了恐怖的气场,偷偷地躲进了云层之中,夜色如墨,弑神刀发出的乌光却照得方圆十丈之内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恭恭敬敬的站在花轿一侧的“二月令主”杜淳阳突然动了,就如同被丝线拉扯着的木偶一般,竟然飘飘然表演起了舞蹈!
只见他晃动着腰肢,左挪右摆,双臂柔若无骨、轻似飘絮,上下交替拂动,如灵蛇一般扭动着,姿态优雅,犹如瑶池仙女一般,根本无视游天行即将发出的雷霆一击。
“太贱了!”
游天行看着杜淳阳那妙曼的舞姿,肺都快气炸了,双手握刀,拼尽了全部的功力,朝着杜淳阳和花轿以及那八名少女猛地劈了下去!
“灭神破!”
游天行于愤懑之下出手,这一刀饱含了他的怒火与羞愤,将灭神破的精髓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一刀劈下,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刀身与空气摩擦迸出了闪电火花,狂暴的刀气漩涡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花轿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半米深的沟壑!
就见杜淳阳不慌不忙,依旧摇曳着身姿,双掌高举到了头顶,两支手臂突然变得通红,就好像烧透了的烙铁一般,却是在头顶温柔的画起了圆圈。
杜淳阳的两只手掌在头顶上方飞速的旋转起来,就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呈三百六十度旋转着,完全违反了物理常规!
“呼!”
杜淳阳双掌猛地射出了一股烈焰,紧接着烈焰腾空,有如一轮赤红色的圆盘,闪电般射向了苍穹。
赤红色的烈焰瞬间又变成了蔚蓝色,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空中响起了“滋滋”的怪声,仿佛就连空气都要被灼烧殆尽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烈焰圆盘冲到了苍穹之上,紧接着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泛着蓝光的圆洞,就好像漆黑的虚无空间突然间破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口一样。
洞口附近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天而降,漫山遍野的落叶冲天而起,聚集成了一束,如同一条巨蟒一样,由地面一直连接到了苍穹,场面何其壮观!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排山倒海般的刀气风暴也席卷到了杜淳阳的近前,但接下来的情景却令游天行目瞪口呆。
只见那恐怖的刀气风暴蓦地腾空而起,与那落叶旋龙混合在了一起,欢快的冲向了苍穹之上的蓝色洞口,就好像小溪汇入大河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刀气风暴消失了,巨大的吸力停止了,苍穹之上的蓝色洞口也不见了,一切全都归为了平静,唯有地面上的那一道半米深的沟壑,在向人们诉说着刚才的那一场对决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噗通!”杜淳阳就像一摊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群山静谧,月亮不知何时又露了出来,月光依旧明亮温柔,天下第一刀游天行以刀拄地,脸色惨白,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霸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悲哀。
第30章 心剑派
此刻的游天行就连继续战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了,这也实在不能怪他,拼尽全力发出的一招,人家竟然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只是操纵另一个人的身体,就如此轻松的化解掉了,这事搁谁谁不绝望?
“想我‘神刀门’自祖师爷创派以来,历代单传,到我这已经是第八代了,哪一代不是威震天下,名流千古?怎么偏偏到了我这就……哎!我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就已经败得如此彻底,我还枉称什么天下第一刀?真是个大笑话!”
游天行一时间思绪如潮,心如枯槁,原先爆棚的自信心被冲击得连根毛都没剩下。
“小娃儿,你怎么如此的自暴自弃,一点挫折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亏你还是个大侠,‘神刀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阴阳法王轻笑道:“你输给我太正常不过了,你的师爷‘天绝老人’于我有养育之恩,我自会关照于你,你的刀法也不是一无是处,倘若勤加苦练,将来必会有一番成就。”
游天行再一次震惊了,心道:“我师爷‘天绝老人’对她有养育之恩?那她岂不是至少有一百五六十岁了?可是这声音听起就如同少女,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阴阳法王轻叹了一声,幽幽的说道:“你也一把年纪了,闯荡江湖半辈子,怎么连山外有山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也罢,看在故人的情份上,我送你一本心法秘笈,希望你能有所顿悟,也算是了了我未曾报答天绝老人恩情的心结吧!”
只见轿帘微微掀起了一角,伸出了一支纤纤玉手,玉腕轻抖,一道白光电射游天行。
游天行一动未动,那道白光射至他的眼前突然停住,然后轻飘飘的落了下去,游天行伸手接住,原来是一方洁白的丝绢。
丝绢上写满了字迹,最上方写着:“寂灭心法,张道夕”。
“寂灭心法,张道夕……竟然是传说中百年前羽化登仙的那位旷世奇人所著的心法!”
游天行的内心欣喜若狂,紧紧地抓着丝绢,身体莫名的颤抖起来。
阴阳法王略带感伤的说道:“哎!这是我的主公张公子在悟透天机后所编著的功法心得,并将那‘第三眼’融入了武学,乃是武林至宝,是参透生死玄关,达到破空登仙境界的无上法门。”
“噗通!”
游天行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前辈!不知您如何称呼?您既然为我师爷‘天绝老人’所养,论辈分,我应该叫您一声师叔,请恕晚辈方才无礼之罪!您赐我这无上秘籍,晚辈没齿难忘,只是晚辈还有点疑惑,什么是‘第三眼’?还请不吝赐教!”
“游娃儿,我已百年不出江湖,如今世上已是无人认得我了,我的姓名不提也罢。当年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因青春懵懂无知,任性而为,创建了‘阴阳神教’,最终酿成大祸,引起了一场武林浩劫,在与雷月寺慧剑宗的创派祖师摩羯和竺兰两位尊者决斗败北后,便隐退山林,发誓百年不再复出江湖,如今百年已过,但却是物是人非了。”
游天行轻叹了一声。
“武学之道,贵在精而不在多,任你武功再繁杂,而无一专精,到头来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专心一注’才是开启武道至高境界的钥匙,就如当年的竺兰尊者,穷其一生都在拿一把扫把打扫山门,并从中体会到大自然的生生不息和五行变化,从而创出了‘大愚神掌’,此掌法穷天地之玄奥,我自愧不如,所以认输。游娃儿,你也不必自暴自弃,神刀门的三式刀法鬼神莫测、威力无穷,你当潜心修炼,将来必会有一番成就。”
游天行微微动容,灵台清明,似有所感。
“招式是死的,而心是变幻莫测的,当年摩羯和竺兰两位尊者大智若愚,将‘般若剑法’与‘大愚神掌’合二为一,又融入了佛理真谛,创出了绝世神功‘灵念剑法’,即为‘第三眼’,若能练成此功,可窥视对方脑海,观其前世,判其将来,玄奥至极。”
游天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被会她一语道破了。
“灵念剑法,第三眼,可窥视对方脑海……”
游天行默念了几遍,突然间眼睛一亮,好像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前辈,这‘第三眼’倒是与创立百年有余的‘心剑派’有些类似。心剑派分为两宗,其中‘天心宗’注重御气,以气御剑,传言练到极致可以意念为剑,杀人于无形;而‘天剑宗’则注重剑势,两宗十年比试一次,只为争夺谁才是正宗,但都是不了了之,如今已是水火不容,如同仇敌一般。两宗数十年来并未出过一个人才,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无号,但他们却都对外宣称创派祖师乃是百年前的奇人张道夕,如此小派竟然盗用旷世奇人之名,脸皮实在是够厚,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什么?!”
阴阳法王突然娇喝了一声,顿时方圆五丈内刮起了一阵炙热的旋风,地上的落叶随风而起,又突地燃烧起来,形成了漫天飞舞的火星,声势吓人,看样子是动了真火了。
游天行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老前辈,那‘心剑派’盗用奇人之名,就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而已,无须动怒。”
“没想到公子离开才不过百余年,他亲手创建的心剑派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真是气死奴家了!”
“呼!”平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蓝火,一闪即逝。
躺在地上的杜淳阳头发眉毛全都卷曲了起来,身上的道袍被烧的一干二净,就只剩下一条裤衩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
花轿前后的八名少女脸上全都是一副强憋着笑的表情。
“什么!?”
到现在为止,游天行已经是震惊+3了。
“我去!原来心剑派真的是那旷世奇人所创,可就凭心剑派的那些三脚猫……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