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所谓巫女
“真的要相信她的话，夜晚再来一次吗？”德莉莎看了八重凛消失的位置一眼，心底还是有些发毛，赶紧跟上了明羽。
“当然了，否则也没有其它方法了。这个空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靠我们的话是没办法出去的。”明羽放慢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
相传鬼魂通常都会在夜晚出现，看来哪怕是圣痕空间也不能免俗。明羽依稀记得八重凛后来是在夜晚出现过一次，想来在夜晚鬼魂的力量会强上一些。
“那，好吧。”德莉莎有些犹豫的说道，对于她来说，鬼魂什么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哪怕是像八重凛这么可爱的鬼魂，不逃跑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在半夜主动去寻找，对她而言还是太过惊悚了些。
看到德莉莎脸上的忧虑，明羽就不禁好笑。无论是作为教廷的修女，还是天命的女武神，都不该是什么害怕鬼怪的职业。但偏偏德莉莎身兼二者，却怕鬼怕得要死。
或许，只有吸血鬼才是她不会害怕的鬼了吧。明羽不由想起了“月下初拥”。
看到明羽诡异的笑容，德莉莎立刻就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在暗地里笑话自己，心中顿时一气。
悄悄屏住呼吸，德莉莎轻轻小跑几步，噌的一声跳到明羽背上，死死箍住明羽的脖子。
明羽霎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脖颈又被德莉莎缠住，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所幸德莉莎现在没了一身怪力，也没有刻意为难，只是让明羽微微有些难受罢了。
德莉莎自从失去力量后，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了。奥托当初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啊，明羽摇头感叹道。
正在做实验的奥托猛然打了个喷嚏，手中的试管都差点摔了出去。感冒了吗，这个身体该重新调试一番了，奥托摸着头发思衬道。
虽然学园长平时也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但好歹心理上是个四十七岁的成熟的大人，可现在连心理都退化到十二岁了。
即使现在的学园长弱的一批，明羽也不敢来个过肩摔，他还怕学园长恢复后把自己拉出来吊打呢。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学园长都会是极东支部的第一人，自己还是得生活在学园长的阴影下。
所以，明羽只能选择忍气吞声，顺从的将德莉莎背在后面。
看到明羽脸上那难看的表情，还不得不把自己背着，德莉莎心中立刻舒畅了起来，感受着不同高度带来的新奇景色。
快到神社的时候，明羽还是将德莉莎放了下来。虽然学园长很轻，还软软的，背起来也挺舒服，但被村民看见明羽还是会有些尴尬的。
德莉莎这时候也没有再闹，安静的从明羽背上跳了下来，毕竟学园长是个大人了，到底还是要脸的。
进入神社，隐隐可以听见从大厅中传来的争吵声。德莉莎示意明羽保持安静，就带着他轻手轻脚的凑了上去。
悄悄把大门推开一道缝隙，可以看见正对大门坐着的是一位粉发巫女，在她的正面坐着一位身着黑色羽织的黑发男人，两人之间坐着两排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村民冲着上首的巫女喊道：“在那两个外乡人出现之前，村子里从未出现过怪物，一定是他们带来的，快把他们抓起来！”
另一个中年妇女也是严厉的叫嚣着：“我的丈夫就是被怪物害死的，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更多的人也叫喊道：“肯定是他们带来了灾祸，赶紧把他们烧死！”
明羽看着这一幕，心底不住的冷笑，真是好一个民怨沸腾，绯狱丸倒是会玩啊。
听到众人的叫喊，八重樱低着头，神色不变的说道：“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这需要什么证据？”一个村民立刻不满的说道，“巫女的职责不就是保护村子吗！？”
穿着羽织的男人也淡定的说道：“巫女大人，先不论那些怪物。祭祀的时间快到了，你应该懂的。”
八重樱抬起头看着对方，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巫女心中闪过作为祭品的妹妹的身影，想起那个柔柔弱弱的孩子被放在祭坛时的样子。
“父…神主大人，你是想…”八重樱有些错愕。
“村子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白发女孩简直是神明的恩赐啊，只要献上她，神明一定会满意的！”神主神情癫狂的说道，宛如一个狂教徒。
“可是…”八重樱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神主语气中不由带上了几分严厉，“如果不献上这个异乡人，那么就必须献上村子里的童女，祭祀是必须的！”
“难道，你想让凛的努力白费吗！？”神主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凛，巫女心中顿时又想起了妹妹。在祭坛上，哪怕刀刃即将刺入心脏，她也努力做出最灿烂的笑容，劝自己要成为一位优秀的巫女。
八重樱低着头，无法再辩驳了。或者说，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如果卡莲还在的话，她一定知道怎么办吧。八重樱不由想起那一位白发的修女。但是，卡莲不会再出现了。
供奉神明的天职、保护村民的责任…，一个个重担压在她柔弱的肩膀上，使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够了！”德莉莎猛地推开门，快步走到八重樱面前，“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就不感到羞愧吗！”
德莉莎看着这群愚昧无知的人，他们眼里只有贪婪和憎恨，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嘴里叫着神明的名号，将一切都交给神明来决定。”德莉莎缓了口气，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人的命运只靠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明！”
听到德莉莎的话，八重樱顿时觉得自己心中某个地方颤动了下，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定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樱花的约定
明羽也站到德莉莎旁边，帮她助威。若不是时间场合不对，他都想点赞鼓掌了。
面对德莉莎的严厉，村民们丝毫没有畏惧，皆怒目而视。
“她竟然敢污蔑神明！”一位村民惊叫道，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另一位村民也叫喊道：“看她的那头白发，这一定是个妖女！”
一众村民看着德莉莎，眼里满是贪婪。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异乡人献给神明！
一个小伙心中一动，不知从哪找来一块石子，冲着的德莉莎狠狠丢去。
明羽看到石子，眼疾手快的一拳砸去。带着淡淡金色光辉的拳头碰到石子，立刻将其砸的粉碎，散落的碎块划破了几位村民的脸庞，流出的鲜血让他们冷静了些许。
如果巫女大人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话，他们应该对付不了这个异乡人吧。想到这，他们眼里的贪婪淡了些许。
击碎了石子，明羽却没去管扔石子的小伙，而是盯着神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绯狱丸，就化成了这个男人。
神主，或者说绯狱丸，也是毫不相让的回瞪着明羽，眼里满是戏谑。
在这一刻，明羽似乎能听到绯狱丸的心声：“你以为比当初强上些许就可以阻止我吗，别做梦了，八重樱是属于我的，那个小女孩的身体也是我的。很快，连你也逃不掉了，哈哈哈~”
明羽没有被吓倒，立刻反诘道：“那你就等着看吧。结果如何，你说了可不算数！”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安静，八重樱整理了下巫女服，起身说道：“大家先回去吧，祭祀的事我会考虑的，怪物的事情我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会议被人打断，神主也没有继续的意思，起身说道：“那就请巫女大人好好考虑了。”
看到神主也同意离开，一众村民才纷纷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神主突然回头，看着八重樱说道：“巫女大人，不要忘记了。你的职责，可是守护这座村子啊！”
在八重樱眼里，神主忽然变成了长着狐狸耳朵的自己，那嘲讽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八重村当初是如何灭亡的。
“樱！”看出八重樱正在出神，明羽连忙喝止道，“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八重樱看到明羽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说道：“我没事，只是你们要小心些，村子里也并不安全。”
听出八重樱的话外音，明羽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哪怕是感知并不敏锐的明羽，都能感受村民的恶意和贪婪。如果不是实力差距，他们早就一拥而上了吧。
明羽自然可以给德莉莎装上犹大，用暴力破局。但这样是无法消除圣痕中的怨念的，对八重樱也没有丝毫帮助。只有等绯狱丸先露出狐狸尾巴，明羽才能见招拆招，想办法彻底解决问题。
夜晚，晚饭之后，八重村很早就陷入了黑暗。毕竟在这个时代，夜晚并没有娱乐活动，而烛火也并不便宜，所以村民们都睡得很早。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只有打更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神社毕竟离村子有些距离，连这打更声也听不真切，反是虫鸣声不绝于耳。
出于安全考虑，明羽和德莉莎自然是睡在同一个房间。明羽可不想一觉醒来，就发现学园长被抓住祭天了。
特殊时刻，德莉莎也识得大体，没有胡闹。连明羽都能感受到村民的恶意，她自然也能。而失去了力量的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面对如狼似虎的村民根本无力保护自己。
由于记着八重凛的话，明羽一直没有睡的很熟，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夜已经深了，明羽一骨碌爬了起来，推了推一旁的睡的正香的德莉莎。
或许是神社长灯不息的缘故，昏暗的灯光透过纸糊的纱窗照进屋里，使得明羽依稀可见德莉莎的睡颜。
银白的长发垂放在一旁，小小的脸庞还带着点婴儿肥，白皙的肌肤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仿佛真的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似的。
看着德莉莎恬静的睡颜，鼻翼微动，均匀的呼吸声配合胸脯规律性的起伏，想来定是做了个好梦。
明羽玩心顿起，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捏住学园长的小鼻子，入手一片滑腻。完全是个小孩子嘛，明羽不由心道。
不一会，德莉莎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明羽近在咫尺的笑脸。在昏暗中，明羽黑色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较平日多了一丝危险之感。
德莉莎心中一紧，不由后退了几分，低声叫道：“嘤嘤嘤~，可恶的明羽，你终于忍不住要对世界第一可爱的学园长下手了吗？”
明羽额头霎时多了几条黑线，还嘤嘤嘤，你以为你是八重樱吗？话说，八重樱都不会这样嘤嘤嘤的。
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德莉莎额头点了点，明羽无奈的说道：“学园长大人，别戏精上身了。该去找八重凛了。”
德莉莎揉了揉额头，面露难色的说道：“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了。你这么能干，学园长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这项任务的。”
果然，半夜去找鬼魂什么的，对学园长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
早就猜到德莉莎会推脱的明羽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微微一笑，明羽叹息着说道：“诶！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那些村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呢。那就拜托学园长这位s级女武神帮忙解决他们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啊。”
听到明羽提起那些村民，德莉莎终于脸色一变，在心底比较了一番，才喏喏的说道：“好吧，就让学园长带你一起去吧。”
看到德莉莎的妥协，明羽暗自一笑。想和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各自穿戴好衣物，明羽带着德莉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神社。虽然神社各处都点着灯，但并没有多少人看守，毕竟八重村人手也并不充足。只要小心一些，不惊醒睡着的人，倒也不必担心被发现。
趁着月色，两人慢慢走到了那株樱花树下，墓碑前边，一个粉发的身影缓缓浮现。
看到明羽和德莉莎如约而至，八重凛微微一笑，也不耽误时间，在月光下轻声说起那个关于樱花的约定。
第六十三章 八重
八重村是个很小的村子，但神社却建的很大，人们虔诚地供奉着狐神稻荷神，祈求神明能够降下安宁和幸福。
在神社中居住着的，是负责守护村子和侍奉神明的八重一族。
此时，豪华的神社内，有着两个粉发的小女孩。较小的一个躺在被褥里，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患着某种病症。较大的一个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汤，一手扶着妹妹的背，一手将药碗慢慢靠近妹妹的嘴唇。
“凛，来，把药喝了，病就会好起来了。等你的病好了，姐姐明年带你去后山看樱花，就像以前一样。”八重樱一边喂妹妹喝药，一边勾画着未来的图景。
这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等妹妹的病好了，等来年的春天到了，等后山的樱花开了，自己就可以带着妹妹去看樱花了。到了那时候，凛一定会很开心，会露出最美丽的笑容，比那漫山的樱花还美。
八重凛小口喝着褐色的药汤，不时还小声咳嗽着，溢出的药汤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在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条褐色的痕迹。
药汤极苦，每咽下一小口，小女孩的眉头便紧一分。
其实，凛的心里清楚，药汤对自己的病情并没有多大帮助。父亲不知请过多少医生，但每一个都一筹莫展，只是开了个简单的固本培元的药方。
而且，村子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下过雨。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再没有雨水的话，今年的收成就完了，来年也不会有樱花了。
即便如此，凛还是努力喝着每一口药汤。因为这是姐姐亲自熬的药汤，只有自己喝了，姐姐才会感到些许的安心。这也是凛唯一能为姐姐做的事了。
看着凛喝完最后一口药汤，樱不安的心才平静了些。她将空碗放下，用手帕轻轻将妹妹嘴角的药汤擦去。动作很温柔，生怕用力过大伤着了怀里的小人。
扶着妹妹躺下，重新盖好被褥，樱又叮嘱了几句，才端着空碗离开了。
樱走后不久，一位穿着黑色羽织的年轻男子轻轻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凛虽然卧病，但严谨的家教还是让她挣扎着跪坐起来，轻声叫道：“父亲。”
眼见凛要起来，男子急忙上前，按住了凛小小的身体，略带责备的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既然病了，就不必管这些礼节。”
听到父亲的责备，凛低头不语，一副认错的样子。
看到凛的样子，男子叹息了一声，他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倔强呢。虽然外表看着温顺，心里却死倔死倔的。
男子坐在女儿身旁，轻轻抚摸着女儿柔顺的粉色长发，眼里满是忧伤，轻声说道：“昨天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吧？”声音极轻，如自言自语一般。
听到父亲的问话，凛的身体一僵，片刻之后又恢复过来，轻轻的回答道：“凛都记住了。”
“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我……”男子没有说下去，半响，才又重新开口，“这都是八重一族的使命。”
声音很轻，也很坚定，不知是为了说服女儿，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
一天之前，神社中的大厅里，一位穿着黑色羽织的男子坐在上首，一群衣着各异的村民则各自坐在两旁。
“神主大人，今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应该准备祭祀了！”一个村民叫喊着。
“是啊是啊！田地里已经断水好久了，就连汐见川都快见底了。”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村子里已经有半数都断水几天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神社的用水都无法供应了！”一名老叟大声喊道。
神主静静听着村民七嘴八舌的发言，待村民平静些许之后才沉声说道：“那依你们之见，该如何做。”
听到神主的发问，村民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哪怕他们来之前都已经商讨好了方案，但谁也不敢说出口。
许久，一位老妇抬头看向神主，上身身体拔高了几分，厉声说道：“根据祖上流传下来的方法，遇到这种大旱，必须献祭巫女一脉的童女。”
此话一出，大厅中立刻一片死寂，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大家都默默看着自己眼前的地板，竭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大家都知道，这一代的巫女一族有着两个女孩，其中较小的一个常年卧病。此时正逢大旱，眼见着快要养不活了，拿来献祭给神明不是正好吗？既不用死更多人，又能够取悦神明。
当然，这事大家平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谁也不敢触神主的眉头。毕竟，八重一脉都是侍奉神明的一族，他们就是神明的代言人，在村子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现在，大旱了这么久，再不进行祭祀的话，村子都快要没了，谁还管得了神主呢？
听到此话，神主立刻盯着开口的老妇，眼中似有利剑，要将老妇的心剜出来，看看她怎么敢说出这句话！
面对神主锐利的眼神，老妇先是一怕，但又想到与自己谋划的村民，立刻毫不相让的回视着神主，继续叫道：“别忘了，我们供奉你们八重一族，你们也要给我们提供保护。这是你们的责任，难道你想逃避吗？”
面对老妇的责难，神主神色不变，只是眼神更加锐利了。
有了老妇的开头，其他村民也都叫嚣起来，囔囔着要举行祭祀，要为神明献上巫女一脉的童女。
神主可以无惧一个人的责难，但当所有人都乱起来，他也无能为力。
良久，他大喝道：“够了！”
村民们顿时停了下来，看向了神主。
“祭祀会如期举行的，你们都回去吧。”神主说完，高大的身体似漏气一般垮了下来。
听到这话，村民们明白神主已经妥协了，全都面露喜色，纷纷起身告退。
待村民离开后，宽阔的大厅便只剩下穿着黑色羽织的男子，所谓的神主。他呆呆看着空旷的大厅，心里闷闷的，似塞了块千斤巨石，那块名为“八重”的巨石。除此之外，再也塞不下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第六十四章 逃
神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看到依旧躺在床上的凛，神主心中不由一痛，脑海中忽然跳出了带着凛和樱离开八重村的想法。但随即就被自己抛开了，先不论自己对村子的感情，单是村民们对八重一族的供奉，就不是轻易能够偿还的。
凛见到父亲进来，连忙跪坐起来，轻声唤道：“父亲大人。”
神主呆呆走到凛身边，将小人抱在怀里，感受着女儿身体的柔软和脆弱，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他张了张口，想要将今天会议的事情说出，却不知从何说起。
如此许久，他才说道：“你姐姐呢？”
凛看着有些奇怪的父亲，但还是顺从的回答道：“姐姐煎药去了。”
“这样啊。”神主喃喃道，接下去又是一阵沉默。
“村子已经好几个月没下过雨了，连汐见川也快没水了。”神主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村里又要祭祀了吗？”凛轻声说道，出身八重一族的她很早就开始学习着各种和巫女有关的知识，自然知道干旱对于村子意味着什么。
神主没有回答，或者说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这次的干旱百年未见，必须…要献祭巫女一脉的童女。”许久之后，神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凛明白父亲的意思，姐姐在巫女的功课上一直很优秀，以后一定是会继承巫女的位置，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女的。除此之外，巫女一脉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童女了，那么这次的祭品就很明了了。
神主能清晰的感受到怀里的小人身体一颤，但下一刻，细微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凛，知道了。”
神主知道女儿同意了，同意了自己将会作为祭品被献给神明的事。虽然女儿没有反抗，没有哭闹，但神主的心却痛的仿佛在滴血。
他知道这个女儿一直很懂事，哪怕常年卧病，仍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愿拖累家人。既然她同意了祭祀的事，那么她就会安静的等着祭祀那一天的到来。
默默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神主没有说会议的争吵，没有说村民的逼迫，只是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和不停息的哽咽仍在诉说着心里的悲伤。
凛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父亲大人，凛知道的，凛一切都知道的。”
一边说着，女孩的小手还不停轻轻拍在神主宽阔的背上。
神主将女儿移到自己面前，轻轻拭去了女孩脸上的两行清泪，他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村民供奉我们八重一族，我们也有责任给他们提供庇护。这，是八重一族的责任。”
神主的手指拂过女孩白皙的脸庞，粗糙的拇指刮得脸上微微疼痛，但女孩却觉得很温暖，一股暖流透过父亲的手指直直到了心里。
凛用衣袖拭去了父亲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嗯~”
……
祭祀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村子里也多了几分喜庆，大家都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务必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以祈求神明降下雨水。
作为向神明献上祭品的巫女，樱也从父亲这里得知了这次祭祀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凛！”看着冷漠告知自己消息的父亲，樱气愤的大喊道。
“凛病了，不会好了。而且，祭祀是必须的！”看着生气的女儿，神主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仿佛只是阐述一个人所共知的简单事实。
“才不是！凛的病一定会好的！”樱大叫道，眼里却有泪花闪现。她心底很清楚，父亲决定的事是不容更改的，自己只有顺从。但是，这样的事怎么能就此顺从呢？
“不会的。”神主坚定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才不会，凛的病一定能好的！”樱嘴里喊着，猛然冲了出去，似乎离开了父亲，凛的病就有痊愈的希望了。
不可能的，凛的病一定会好的，我们约定好了要去看樱花的。等凛的病好了，等明年的春天来了，等后山的樱花开了，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的……
樱在神社的走廊跑过，木制的走廊上留下两行深色的泪点。
看着樱离开，神主强作高大的身体立刻垮了下去，两行眼泪不由流了出来。神主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不及心中的疼痛之万一。
……
距离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尽管知道凛早已被选为了祭品，但樱还是每天坚持熬药。
每天一次的汤药已经成了樱的希望，每多一天的汤药，凛的病情就多一分希望。只要凛的病能够好起来，她就不会被当做祭品了吧，自己就能带她去看樱花了。少女的心中如是坚信着。
但看着凛每天喝着汤药，病情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樱心里开始生根发芽，带着凛逃出去。
无论去哪也好，只要能和凛在一起，只要能够逃出这个村子，只要彼此还在一起。那么，就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少女以为自己找到了通往幸福的路，欣喜的她将计划告诉了妹妹。
“凛，我们逃走吧，离开这个村子。无论去哪都好，只要离开了这里，我就带你去治病。等到你的病好了，我们就去看樱花，去看比后山还多得多的樱花。”樱欣喜的说着，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看着姐姐高兴的眼神，凛不忍心告诉姐姐自己已经答应过父亲，要完成这场祭祀。
凛明白，其实姐姐懂得比自己还多，姐姐其实早就已经明白，祭祀已经不可避免了。她只是，太爱自己了。
在姐姐的注视下，凛高兴的点点头，同意了姐姐的逃亡计划。但她心里清楚，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她们从未离开过八重村，离开了村子，她们哪也去不了。更何况，父亲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得到了妹妹的赞同，樱开始回房收拾东西。她明白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就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吧。
妹妹的药，熬药的罐子和碗，小号的巫女服，还有凛最喜欢的玩具……
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只要能离开这个村子，只要能治好凛的病，只要能和凛幸福的活下去。
这样，就够了。樱一边收拾着，一边心底忍不住雀跃起来。
第六十五章 祭祀
当樱收拾好一切的时候，转过身来，才发现父亲正站在房门口。
或许是祭祀临近的缘故，大片的乌云遮住了阳光。雷电划过，电光之下，神主的身影显得有些可怖。
他什么时候到的，在那里看了多久了？樱在心底忍不住问道。
但是，樱什么都没问。
“父亲大人。”樱低着头，小声说道。
神主没有答应，只是看着女儿手里的小包袱，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喜悦。
“祭祀快开始了。”沉默许久，神主低沉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平静。
“哐当”一声，樱手里的包袱掉在地上，各种东西散落一地。熬药的罐子撞在地上，碎成百八十块碎片，满地都是，如少女的心一样。
樱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终于记起，今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
“带巫女大人下去准备吧。”神主淡淡的吩咐道。
“是。”
两位少妇立刻恭顺的将樱带到一旁梳洗打扮。无论如何，祭祀都是头等大事，巫女都是村子里地位最尊贵的人。哪怕是现在的樱，也不是她们可以比较的。
樱没有反抗，没有哭闹，只是如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着。
神主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就转身去了凛的房间。
在凛的房间里，有着不少的村民，他们仔细打量着小女孩，眼中满是崇敬，仿佛正在看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一件精美的礼物，献给神明大人的礼物。
小小的女孩似乎有些害怕，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宛如薄纸，双手紧张的抓着被子，把身体尽量都遮住，以避开那些骇人的眼光。
神主缓步走进屋里，鞋子在木板上踏过，发出吱呀的响声。
凛看到父亲进来，眼中的慌乱少了些许，急促的心跳也恢复了平和。
村民们也注意到了神主，皆面露恭敬。祭祀在即，神主的地位愈发的尊隆了。
“出去。”神主淡淡说道，话里听不出喜怒，但村民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最后看了一眼小女孩，众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神主大人，应该把她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这样这小妮子就不会想着跑了。”一位老妇在临近门口时开口道。
凛闻言，身体忍不住一抖，但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心中又安定下来。
神主漠然的看着说话的老妇，眼中不含情绪，却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老妇也只是盯着身前的地板，不再说话，仿佛刚刚开口的不是她。
“出去。”神主再次说道，语气和前次一样，听不出轻重。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如蒙大赦一般，加快了步伐，连老妇也不敢多言。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神主才慢慢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摸着女儿的脑袋，有些颤抖的问道：“怕吗？”
“有父亲大人在，凛不怕。”女孩说着，脑袋似猫咪一般在父亲手里蹭了蹭。
神主身体一僵，在女儿头上的手也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才低语道：“若是你们真能逃出去，倒也好。”
凛没有答话，或许父亲心中真的曾有过这种想法，但身为神主的他却是无法做到的，也不能这么做。八重一族世受供奉，不是神主一念之间就可以推翻的。
不知过了多久，凛轻声说道：“父亲大人，祭祀快开始了。”
听到这话，神主才收回了手。看着眼前的女儿，他心里塞塞的，又仿佛空落落的，最终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神主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狠狠在自己手臂上一划，一道狭长的口子瞬间出现在神主白净的手臂上，红色的血液不住的流淌。
“父亲大人！”凛惊叫道。
神主没有管女儿的惊呼，只是将自己手臂上流出的鲜血涂抹在女儿的手腕和脚腕。他涂了一次又一次，同源的血液附着在女儿白皙的肌肤上，干涸后看起来就宛如从女孩体内流出的一般。
“你的姐姐也是个固执的丫头。现在，你的手筋和脚筋就被挑断了。”神主严肃的说道，仿佛这话一经他口，就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凛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
“走吧。”神主说着，以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女儿。
或许是久病的原因，女孩的身体很轻，哪怕神主一只手臂受了伤，也能毫不费力的抱起。
凛躺在父亲怀里，心中很安定，天气有些冷，父亲的怀里却很暖。
在外候着的众人见神主进去了这么久，心里都有些着急，几个年轻人都忍不住想进去催促，却被旁人拦住了，这个时候再得罪神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他们看到神主抱着祭品走出来时，都注意到了祭品手腕和脚腕的血迹，心底忍不住泛起喜悦。他们知道，祭祀已经不会再有变数了。
……
神社前的广场围满了人，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来看这一场关乎村子命运的祭祀。
广场中央空出了很宽阔的空间，厚重的祭坛前，神主正拈香祷告，神情虔诚。而祭坛上，凛穿着小号的候补巫女服，双手双脚都绑着红白色注连绳，宛如一件精心装扮的礼物，一件献给神明的礼物。
随着祭祀的进行，头顶的乌云越发厚重了，雷鸣声轰轰作响。村民们的表情也越发狂热，尽管没有人呼喊，但透过稻荷神的面具，所有人的眼神都无比灼热。
神主祷告完毕，接下来便是向神明献上礼物了。
梳洗完毕，穿着崭新巫女服的樱也被人带了上来。红白色的小号巫女服端庄得体，包裹着少女小小的身体，增添了一丝肃穆和庄严。
神主从来人手里接过有些呆滞的樱，将樱吹雪递到樱的手上，严肃的说道：“巫女大人，祭祀开始了。”
紧接着，他双手握住樱纤细的手腕，一边牵引着她，一边低声说道：“凛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只有你能结束她的痛苦！”
樱看着祭坛上的妹妹，手腕处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她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情绪，不禁大声叫道：“凛！”
凛看着身穿巫女服的姐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姐姐，看来一起去看樱花的约定，不能实现了呢。姐姐一定要成为出色的巫女，守护好村子和大家。”
还有父亲，女孩在心底默默加上了一句。
听到妹妹的话，樱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等到她回过神来，樱吹雪绯红色的刀身已经刺入了妹妹的胸膛，同样绯红色的鲜血顺着美丽的刀身流出，染红了整个胸膛。
雷声顿时大作，倾盆大雨霎时落下。
干旱，解除了！
第六十六章 逆神巫女
广场周围的村民们看见大雨倾盆而下，纷纷欢呼起来。
雨声、雷声、欢呼声，震耳欲聋。但樱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呆呆看着倒下的凛，鲜血顺着雨水蔓延开来，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如一朵雨中盛开的樱花。
凛至死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仿佛还在说：“姐姐一定要成为出色的巫女！”
这是她作为巫女的第一场祭祀，很完美，结果也很成功。
她很早就明白自己未来会成为巫女，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成为巫女的那一天，穿着端庄美丽的巫女服，为伟大的神明大人献上最美丽的礼物，给村子带来幸福和安宁。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才明白，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樱突然很想哭，可嘴里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泪水混着雨水无声流下。
看着手中樱吹雪那绯红色的刀身，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樱吹雪会如此嫣红了。在千百年里，一代又一代巫女用它祭祀，那些少女心尖的热血浇灌在刀身上，才有了如此灿烂的绯红。哪怕在大雨里，樱吹雪的颜色依旧如此艳丽，修长的刀身上闪着樱花般的色泽。
神主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樱，心仿佛都要裂开了。但作为神主，村子的领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祭祀成功，旱情也不再是问题，他需要尽快安排村子的工作，以确保今年的收成。
他明白，过去的他忙于村子的工作，少了对女儿的关心。在凛卧病的这几年，一直都是樱在照顾，两人可谓是相依为命，感情也是极好。如今凛作为祭品被献给了神明，樱心中的伤心肯定不下于自己。现在的樱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尤其需要家人的陪伴和温暖。
但是，这座村子是八重一族祖祖辈辈守护下来的，作为当代的神主，他必须以村中事务优先。更何况，这场大雨还是凛换来的，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村子，让凛的牺牲付诸东流。
最后看了樱和凛一眼，神主便匆匆离开了，还有很多事情正等着他。而且，樱向来是个优秀的孩子，他相信樱以后肯定会明白的。
然而，神主还是低估的凛的死对于樱的影响。当大雨落下的时候，一颗叛逆的种子就在樱的心里种下，并迅速生根发芽，最终成了毁灭一切的元凶。
……
十多年的时间转瞬而过，樱也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巫女。在此期间，村子也举行过数次祭祀，每一次樱都完成的很好。
每一次，她都穿着端庄美丽的巫女服，面无表情的将美丽的灵刀刺入少女的胸膛，给神明献上礼物，为村子带来了幸福和安宁。
除了祭祀，樱的剑术也有了极大的进步，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妖物，都被巫女斩于剑下，无法侵入村子分毫。
村民们对樱的尊敬也日益加深，大家都盛赞她为千百年来最出色的一任巫女。
面对这些，樱的心里没有丝毫波动，那个渴望成为巫女守护村子的小女孩早就和凛一同死在了那场祭祀里，留下来的不过是个执念充塞的空壳罢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和凛有一个樱花色的未来，最大愿望是带着凛去看后山的樱花。
然而，当凛跪坐在祭坛上时，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自己的未来不会再有凛的存在，也不会有漫山的樱花。
她将凛埋在了后山最大的樱花树下，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那儿是最美的。
看着凛的墓碑，她心底开始疑惑，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吗？
如果存在神明，她在祭祀时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敬意，但神明却没有降下惩戒。
如果不存在神明，那为何每次祭祀之后，都会降下大雨，缓解村子的灾情。
她想不明白，却又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一个答案！
直到，那个黑盒子的到来——
面对盒中恶魔的蛊惑，她欣然接受，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力量。
再次站在凛的墓前，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凛，姐姐已经得到了，能够杀死所有人的力量。我要毁了这座村子，我要杀死所有人，我要他们都给你陪葬！”
深吸口气，樱语气柔和了几分，说：“接下来，姐姐就去找你。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无论是神明，还是妖魔，都不能够阻止我！”
说罢，樱眼底最后一丝温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漠，一如当年大旱时的阳光。只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可以阻止。
她转身回到了神社，像以往每一次祭祀之前做的那样，请出了灵刀樱吹雪。
听到祠堂中的异动，神社中的神主不由被吸引过来。看到正在祷告的樱，他不禁疑惑的说道：“近期没有祭祀吧？”
十多年过去，神主也老了许多，已至中年的他身形都佝偻了些许，繁重的事务使得他的发际线不断上升，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所幸，樱也成长为了出色的巫女，这也是他这些年唯一骄傲的事了。
对于神主的问话，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做完了祷告，像每一次祭祀那样从桌上取出了樱吹雪。
她转过身来，缓缓走向了门口的神主。“锵”的一声，樱吹雪出鞘一寸，美丽的绯红色刀身依旧绚烂如初。
神主呆呆看着脸色冷漠的樱，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时拔出樱吹雪这把祭祀用的灵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樱吹雪的颜色仿佛比十多年前绚丽了几分。
“呲”的一声，樱吹雪的绯红色刀身已经刺入了神主的心脏，不断涌出的鲜血浇灌在半透明的绚丽刀身上，把整把刀染成了鲜红色。
十多年前，樱吹雪作为灵刀在樱手上第一个沾染的是八重一族的鲜血。十多年后的现在，樱吹雪作为灵刀最后一次沾染的仍是八重一族的血。
被神主鲜血浇染的樱吹雪已经不再是灵刀，在这一刻，它有了新的名字——妖刀·赤染樱！
看着自己胸膛的鲜红色刀刃，神主的嘴巴张了张，想问女儿为什么这么做，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樱冷漠的看着神主惊愕的双眼，心底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但她仿佛明白了神主想说的话，解释道：“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
说这话的时候，樱的眼里没有疯狂，只有无尽的漠然。
听到樱的回答，十多年前樱呆坐在祭坛前的那一幕突然在神主的脑海中浮现，他忽然明白了一切。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樱就没原谅过自己，没原谅过村子。
这十多年来，樱一定过得很苦吧。神主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无力的身体终于倒下。
将刀刃从神主体内抽出，樱甩干了刀身上沾染的鲜血，但刀身依旧鲜红，那是妖刀无法洗脱的罪孽。
樱看了眼变化的刀身，没有在意这一点，慢慢走向了村子的方向。在那里，一场八重村有史以来最隆重的祭祀在等着她。
神明大人，您不是想要祭品吗？我这就将整个八重村献给您！
第六十七章 犹大的第N种用法
听完凛讲的故事，明羽和德莉莎一时之间都沉默了，在这个悲剧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和多余。
在这样一个悲剧里，明羽的身份始终是个旁观者，他无法去指责谁，也无力去审判谁。
村民们迷信而愚蠢。面对天灾，他们想的只是如何活下去。他们遵照祖法，为神明献上祭品，以此来平息神明的怒火，求取幸福。至于被当做祭品的小女孩是谁，他们根本不在乎，最多感叹一句命不好罢了。
明羽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们，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愚昧的时代，无法想象那个时代对于神明的敬畏，也无法知道那个时代天灾的可怕。
可能对于那些村民来说，祭祀只是一种舍车保帅的无奈行为，用一人的性命换取全村人的性命。
在这件事上，天平两端是不平等的，而人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至于神主，也许换种说法，修饰一番，他还是个舍小家顾大家的伟人呢。在村民提出把凛当做祭品的时候，他没有反对，或许在他心里，也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
在集体面前，个人是如此的渺小，以至于连选择的权力都不曾拥有。哪怕他尊为神主，在村子面前，他的意见也是如此无力。
来自现代的明羽自然可以列出许多应对旱情的方法，挖井解决生活用水、滴灌解决农业用水…但他不是神主，神主也不是他！在神主眼里，祭祀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他没有其它选项！
然后是樱，她为了妹妹冲冠一怒，毁了整个村子，手上沾染了百千条人命，可谓罪大恶极了。无论如何，她身上所背负的罪孽都是无法洗脱的，那个在她的复仇中毁灭的村子也不会因为她的忏悔而恢复。
但明羽却连一句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他没有失去过至亲，没有体会过那种绝望，根本没有审判的权力。
他自然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樱应该放下仇恨，以大局为重。可这，不是很可笑吗？
看到两人陷入沉默，凛继续说道：“现在，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利用着姐姐内心的破绽，不断的侵蚀着姐姐的意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德莉莎抬起头问道，虽然震惊于凛所说的故事，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还是能够很清楚的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并很快反应过来。
当前最重要的是调查圣痕异常波动的原因，并找到返回现实的方法。
面对德莉莎的问题，凛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姐姐心里一直还有着一股希望的力量。那是五百年前那位女骑士带给她的，也只有她能够给姐姐救赎。但是，那位女骑士已经……”
德莉莎心里很清楚那位女骑士应该就是卡莲·卡斯兰娜，可她上哪去找一个卡莲呢？虽说自己体内的基因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她，但自己是德莉莎·阿波卡利斯！
听到凛的话，明羽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戴在左手手腕处的那枚金色十字架项链。熟悉剧情的他知道破局的关键就是这枚十字架，但具体如何使用他也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德莉莎可以用它召唤犹大。
而且，在这个圣痕空间里，明羽还有另外的想法。为了达成这一点，他不能太快就破局。
看到两人再次沉默，凛的心里也不由打起了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否帮到他们，帮到姐姐，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的力量也快要耗尽了，以后可能都不能再以这样的形态出现了。姐姐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凛弯腰说道，身体隐隐有了消失的迹象。
“等等。”明羽忽然举起手中的十字架说道，“你除了能依托在这里，可以凭依到其它物件上吗？比如说这个十字架。”
根据明羽的猜测，凛之所以能够出现这里，应该是由于八重樱对这里的怀念使得绯狱丸的力量很难入侵这里。但随着绯狱丸的侵蚀，八重樱的反抗也越来越薄弱，以至于连这个地方也无法庇护了。
八重樱的渐渐落败使得凛的生存空间也越来越狭小，而今晚她又现身了这么久，力量早已耗尽，导致连虚影都无法维持了。如果凛的力量得不到补充的话，恐怕今后只能出现在梦里了。
但卡莲给的十字架既然能够寄托卡莲的思念，那么收纳灵魂应该也不成问题，这或许算是犹大的另一种使用方法？
届时，这个十字架给予八重樱的不仅有卡莲的思念，还会有妹妹的期盼，双倍的情感，应该更能够唤起她心底的希望。
唯一让明羽顾虑的一点是，这个十字架还有没有足够的空间，毕竟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卡莲了。不过，挤挤的话，问题也不大吧，应该…？
似乎知道自己即将派上用场，十字架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黑夜中是如此明亮而温暖，驱散了山风中的微微冷意。
看着明羽手中发光的十字架，感受到那种温暖的光芒，凛隐隐要消失的身体也稳固了下来。她不禁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道温暖的光，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十字架前停了下来。
“这是那个女骑士的？”凛一边说着，眼中闪着明亮的光。
“嗯，怎么样，可以吗？”明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可以的，虽然十字架中有着另外一个意识，但却并没有排斥我。”凛笑着说道。
“呼~”明羽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么再见了，姐姐就拜托你们了。”凛说着，一头扎进了小小的十字架中。
随着凛的进入，十字架最后闪了一下，金光收敛，重新变回了平淡无奇的样子。
德莉莎看着明羽的操作，也是睁大了眼睛，那么大一个人还能被装进这么小一个十字架里。但她毕竟是个四十多岁的学园长，见多识广，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惊讶。
“明羽酱~，这个十字架的事，你好像没告诉我啊。”德莉莎站起身来，将小手放在明羽头顶，微笑着说道，双眼眯成了两弯月亮。
第六十八章 对错
德莉莎笑的很和蔼，可明羽还是感到一股冷风嗖嗖地吹过。虽然这个时候的德莉莎没有了拧开明羽头盖骨的力量，但明羽的身体还是不禁后退了几分。
“诶，这个东西，我没跟你说过吗？”明羽一边挠着头发缓缓后退，一边强作镇定的说道。
“你说呢？”德莉莎轻蔑的瞥了明羽一眼，心虚都快写到脸上了，还要嘴硬。
“那也许是我忘了吧。”明羽尴尬的笑着说道。
“那么，你现在记起来了吗！”德莉莎双手抱胸，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说道。
哪怕现在的德莉莎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但那一身从尸山尸海中锻炼出的杀气却没有消失，依旧有着巨大的威慑。明羽如是安慰自己道，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这样一脸认真的德莉莎给萌到了。
“想起来了。”明羽正色道，将十字架抛给德莉莎，“我在上个空间的时候，遇到了卡莲，这就是她给我的。”
明羽虽然可以拒绝将十字架给德莉莎，但以她那对明羽的怀疑，指不定以后会怎么对付他呢。以后很难有和德莉莎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他必须要打消德莉莎的怀疑，为自己在圣芙蕾雅的生活除去这个隐患。
而且，明羽觉得用十字架召唤犹大没有这么简单，至少这十字架在他手里这么久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明羽知道它的不凡，他都要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十字架了。
由于时间久远，明羽已经记不清原剧情中十字架是怎么变成犹大的了，但这种东西绝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出来的。明羽也相信德莉莎短时间内看不出这个十字架最大的秘密，这才把十字架交给她。
德莉莎将十字架放在手心端详，金色的十字架在掌心闪着微弱的光芒，一股暖流从十字架处传来，那是镌刻在十字架上五百年的思念，哪怕岁月流转也不曾磨灭丝毫。但，似乎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明羽看着十字架在德莉莎手里闪着光，心底也不由紧张起来。虽然他相信召唤犹大没有那么简单，但事关重大，他还是无法彻底定下心来。
万一德莉莎真的把犹大拿出来了，她会不会立刻砸爆自己的头，以报复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戏弄。毕竟，失去力量的学园长可不多见，估计此生就仅此一次了。哪怕明羽在心底时刻告诫自己对待学园长必须慎重，但德莉莎的外表实在太有迷惑性了，一不注意明羽就把她当成真正的小孩子了。
直到过了许久，十字架还是没有再起变化，明羽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被犹大锤了。
将十字架抛回给明羽，德莉莎略显嫌弃的说道：“也就一个十字架罢了，看你给宝贝得。自己收好了，掉了我可不管。”
虽然知道这个十字架肯定有特殊之处，也许会是破局的关键物品，但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自己现在失去了力量，十字架这种重要物品留在明羽那要比在自己这安全得多。在大局方面，德莉莎从不含糊。即使明羽的身份仍然未知，但姬子等人选择了明羽作为这次行动的人选，她也愿意去试着相信他。
接过十字架，明羽再次将其戴在手腕上，同时心中也在思考怎么才能召唤出犹大。万一紧要关头用不出犹大的话，那可是真的会翻船的，明羽可不觉得自己的小身板可以硬刚绯狱丸。
毕竟那么大一只狐狸，还会喷火，所以自己到时还是把德莉莎扔出去吧，虽然水了些，但好歹是个s级咧。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明羽仰躺在树下，看着东方微微泛白的天空，又不禁想到八重樱的事情，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在想什么？”德莉莎也同样躺下，看到明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
“学园长，你觉得八重樱对不对？她身为巫女，本该守护村子，却为了复仇而选择了毁灭八重村。”明羽有些迷茫的说道。
“当然，我自己并不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并没有什么权力去评价别人就是了。”明羽不太自信的补充道。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不再是什么游戏，而是真真切切的真实。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不再是琪亚娜、芽衣等所谓的剧情人物，他和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这些联系或深或浅，但那些人对他来说不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思考问题也不再只以剧情人物为出发点，而是从更多的角度来看待。至少以人道的观点来看，他无法赞同八重樱屠村的行径。
听到明羽的问话，德莉莎并没有马上应答。她想到了塞西莉亚，想到了那天午后，塞西莉亚做的覆盆子慕斯。那个时候，看着塞西莉亚的笑容，自己就想着，为了能够守护这样的笑容，自己一定会做出些明知道不该做的事吧。
后来塞西莉亚嫁给了齐格飞，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卡斯兰娜的花花公子，但她却能感受到塞西莉亚过的很幸福。她想过，如果事情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也不错。
但在第二次崩坏时，第二律者的崩坏能外泄，即将吞没整个西伯利亚。她明知道最好的选择是发射崩坏能裂变弹，可由于塞西莉亚还在战场，她不也还是犹豫了吗？
如果没有爷爷的命令，可能那些导弹一直都不会发射出去吧。而自己，也将成为人类的罪人。
如此一想，她和八重樱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做的事情并不正确。”德莉莎沉声说道，语气中满是严肃，“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止对与错。我们是人类，终归是有感情的。有些事，明知是错的，可我们还是要去坚持。”
“这，就是人啊~”德莉莎叹道。
正如她决定收容芽衣一样，明知芽衣是律者，明知芽衣有可能失控，明知杀死芽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她还是决心把芽衣留在圣芙蕾雅。
正是因为，她愿意去相信人类的情感，相信芽衣人类的感情能够战胜律者。不是因为芽衣可能成为一个高级战力，只是相信芽衣作为一个人的可能性。
“不，既然选择了坚持，那它就是对的。即使其他人并不同意，但只要自己相信这一点就够了。”沉默片刻，明羽忽然说道。
在这一刻，明羽突然想开了，自己既然决定了要救赎八重樱，那又何必顾虑那么多呢？八重村已经作古，而八重樱却还在眼前，那些个对与错，他又何必去管！
他只要知道，八重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那段与八重樱在一起的日子，是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体会到安心的感觉的时间。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当明羽下定决心的时候，他没注意到的是，袖中的十字架闪了闪，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第六十九章 剑术训练
德莉莎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明羽，金色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黑色的眸子里闪着比晨曦还要耀眼的光，那是一种名为坚定的光芒。
“还真是，大反派一样的发言呢。”德莉莎笑着说道。
明羽微微一愣，反问道：“那学园长以为呢？”
“或许吧。”德莉莎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以她在天命的身份地位，很多话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但在内心里，或许也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吧。
无论是圣芙蕾雅还是芽衣，她都从心底坚信自己是对的。但在天命这样严苛的军事组织里，不容许有除主教外的第二个意志出现，她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回去吧，被发现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明羽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虽然在绯狱丸不掀桌的情况下，自己可以打半个八重村，但还是尽量不要被抓住把柄。毕竟争取八重樱的信任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种情况被发现的话还真是不好解释，难道说自己出来看月亮吗？
德莉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很顺从的表示了同意。
两人再次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神社，小心翼翼的绕开了早起的杂役人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补觉。
这一觉就直睡到了早饭时间，两人才慢悠悠的起床洗漱。
看到神色疲惫的二人，八重樱关切的问道：“两位昨夜没有休息好吗，是我招待不周了。”
明羽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与樱小姐无关，是我有择床之习罢了。”
八重樱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心底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据昨日所见，樱小姐的剑术可谓精妙绝伦，令人叹服。说来惭愧，在下也曾心向剑道，奈何无人指导。不知待会可否请樱小姐指教一番？”看出八重樱心中仍存疑惑，明羽急忙转移话题。
“既然如此，在下便献丑了。”谈到剑术，八重樱也来了兴趣，没有多加推辞就同意了。一方面她自认为自己在剑术方面还算有几分心得，另一方面也存着几分试探明羽两人底细的意思。
得到八重樱的同意，明羽心中大喜，时隔月余，又能和八重樱练习剑术了，真是有些期待啊。内心喜悦之下，连啃饭团的速度都不由快了几分。
一边啃着饭团，明羽又不禁想起了芽衣做的饭菜。虽然樱味饭团也很美味，但还是略微单调了些，比起芽衣那纷繁的菜式还是差了几分啊。
想到食物，明羽不由得瞥了眼啃饭团啃得正香的德莉莎，人头大的饭团，她都已经快啃完三个了，速度仍不见减慢，大有啃第四个的意思。果然卡斯兰娜都超乎常人，暗叹一声，明羽继续对付手中的第一个饭团。
八重樱也注意到了德莉莎的惊人之举，有些出神的看着大快朵颐的德莉莎。在她心中，这个白发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和卡莲的身影重合，但她又立刻提醒自己，卡莲已经不在了，这个人并不是卡莲。
可她越是警醒自己，内心的企盼就越深，就越是想念那个白发的骑士。
忽然，她脑中一痛，恍惚之间记得有人曾对她说过，骑士的灵魂还在世界上的某处等待着她，守护着她。虽然她并不记得是谁说的，但看到这样的德莉莎，这个念头便在心里愈发坚定。
或许，卡莲真的还以某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注意到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德莉莎连忙吞下手中的饭团，伴着茶水咽下。看了眼桌上剩余的两个饭团，德莉莎眼中还有着些许渴望，但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才抬起的手，不舍的说道：“我饱了。”
明羽有些惊讶的看着德莉莎，不敢想象学园长竟然放过了食物，简直不可思议！
德莉莎看到明羽眼中的惊讶，冷哼一声。明羽的心情她自然不会理会，好歹他还靠自己养活呢。但初来乍到，给八重樱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
八重樱看到德莉莎想要饭团又不敢拿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酸，将桌上的饭团全都塞到她手里，说道：“不用担心，饭团还有很多呢。”
感受着手中饭团的分量，德莉莎心中一暖，想要客气的推辞，但最终食欲还是战胜了理智，感谢一番就欣然受之。一边啃着手中的饭团，德莉莎还得意的朝明羽挤了挤眼睛。
这可不是我想吃的，是八重樱给我的，我只是不便辜负她的好意罢了。
明羽仿佛都能看到学园长高高翘起的尾巴了，果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无奈的看了八重樱一眼，明羽默默吃完了手中的饭团。
饭毕，明羽和德莉莎跟着八重樱来到了神社中的训练场。由于历代巫女都是村中的最强战力，所以神社中的训练场也是颇为宽敞，平日也是专供八重樱使用。
明羽和八重樱各拿着一把竹剑在训练场的两端站立，灿烂的阳光照在两人的白色练功服上，有些晃眼。
德莉莎则在走廊裹着小被子睡觉，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吃吃睡睡了。
“开始吧。”八重樱开口道。
明羽点点头，双手持刀在右侧，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双腿微微下屈，明羽整个身体如弹簧一般蓄力，爆炸性的力量在双腿积蓄着。
“嘭”的一声，明羽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手中的竹剑也借着前冲的力道挥向了八重樱。细细看去，明羽的双手还带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由于知道八重樱的实力之强大，明羽可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一上手就用了寸心拳法的运气方式。
感受到这一剑的凌厉，八重樱称赞道：“很不错的一剑，力量很强，可惜其他方面还差些。”
也不见八重樱怎么用力，右手轻轻一带，明羽来势汹汹的一剑就被八重樱的剑牵引得偏离了目标。
看到八重樱轻易的就让自己的攻击落空，明羽心底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觉得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体内的崩坏能运转速度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樱小姐果然剑术不凡。”明羽说着，手中却是不停，又是一剑上撩而去。
八重樱微微一笑，再次格挡开这一剑，也看出明羽是想让她陪着练招。不过既然她答应了指导明羽，自然不会食言。
明羽的这一剑再次落空，下一剑又接着劈来，片刻不停。
劈、砍、崩、撩、刺…明羽手中的剑从各种角度攻去，如****一般将八重樱笼罩，却又不能前进丝毫。一时间，宽阔的训练场中只剩下了竹剑的交击声。
第七十章 决心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漠地响起：“巫女大人，该去调查妖物了。”
明羽停下手中的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穿着黑色羽织的神主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训练场边上，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八重樱看了眼喘气的明羽，略感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明羽理解的点了点头，感谢道：“多谢樱小姐的指导了。”
今天练习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明羽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如果这样的日子再来四五天，自己的另一个技能也能升级了吧。
2级的剑术的确拿不上台面，在缺乏强大武器的条件下，还没自己赤手空拳强呢。
“不必，这是明先生努力的结果，我并没有能教什么。”八重樱摇了摇头，没有居功。
一边向着神主走去，八重樱叮嘱道：“两位若是想要继续参观神社，倒也无妨。只是村中如今并不安定，还请多加小心。”
明羽点头称是，这是为了避嫌，他自然不会给绯狱丸留下什么口舌。为了争取八重樱，他必须要等绯狱丸先掀桌。
神主带着八重樱离开了，临走前看了一眼德莉莎，眼神中满是不甘。
都是这个小女孩，只要让她成为祭品，就能够抹杀八重樱最后的希望了。到那时，八重樱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
明羽看着神主离开的方向，脑海中还在思考绯狱丸下一步的行动。但他苦思许久，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禁摇头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种谋略之事还是不适合自己。
但是，这终究是个依靠实力的世界！
明羽感慨了一番，提着手中的竹剑对着睡醒的德莉莎说道：“学园长，要来比划一下吗？”
看到明羽那贱笑的脸，德莉莎心中顿时大气。这个明羽，明知道学园长失去了力量，却在这个时候欺负世界第一可爱的学园长，真是不要脸！
德莉莎没有回答，只是鼓起了脸颊，表示自己很生气，心中却记起了小本本。
明羽看到德莉莎那如气球般鼓鼓的脸颊，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刚刚的些许郁闷也一扫而空。
嗯，得在心里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明羽挑战s级女武神德莉莎，德莉莎怯而不战。
……
一晃几天过去了，八重樱每日都要去村子周边巡查，但崩坏兽的出没却越来越频繁，村民的死伤也越来越严重。
哪怕明羽和德莉莎不常出神社，也能够感受到村子中愈发沉重的气氛。明羽心中知道，绯狱丸已经等不及要下手了。
这几天里，虽然神主有意阻止八重樱和两人的交流，但或许是德莉莎和卡莲太过相似的缘故，八重樱对其的好感度却有增无减。
连他都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的话，八重樱会不会直接把德莉莎当做卡莲，然后舍弃整个村子。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还想着刷好感度干嘛，直接洗洗睡吧。
训练场中，明羽仍拿着竹剑独自练习，好不容易有了练剑的时间和机会，他自然得好好珍惜。
看着勤勉的少年，德莉莎心中甚慰，如果琪亚娜有这么勤奋的话，她也不必操这么多心了。
“明羽，村子的情况越发紧张了，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德莉莎无聊的问道，失去了力量，她只能负责可爱了，想办法之类的事有其他人就好了。
“啊？”骤然听到德莉莎的发问，明羽还没反应过来，“办法吗？对付八重樱的话，自然是与其约会，趁其娇羞，将其拿下啊！”
明羽手中挥舞的竹剑不停，继续解释道：“八重樱不是挺喜欢你的嘛，而且这样也可以唤起她内心的希望。”
德莉莎想到受伤时被八重樱照顾的场景，脸上立刻飘起片片绯红，耳根都红透了。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世界第一可爱的美少女，而且……”德莉莎喊道，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小。
而且八重樱喜欢的可是卡莲，德莉莎在心底咆哮。这个臭明羽，竟敢这样欺负学园长，德莉莎又在小本本上添了一笔。
与此同时，神社大厅中，激烈的讨论正在进行，不过该说是问责更合适些。
“巫女大人，那些怪物越来越多了，单是昨天就死了十二个人了！”一个村民大声喊道。
“是啊，巫女大人！再这样下去的话，村子就快没了！”
“巫女的职责不是守护村子吗？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那些怪物一定是那几个外乡人带来的，必须要把那个小女孩献给神明！”
“没错！我们不能让村子毁在他们手里！”
更多的村民在叫嚣道，声音越来越大。
看着这群情激奋的一幕，神主在心中冷笑。你会怎么做呢，八重樱，村子与那两个外乡人，哪个更重要呢？
听到村民们的责问，八重樱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坚持道：“目前我没有找到他们与怪物有关的证据，他们是无辜的。”
神主听到八重樱的坚持，并没有在意。他很清楚这些村民的本性，这个空间虽然在他的掌控中，但这些村民大多却保留了八重樱印象中的样子。对于这些人来说，那两个人是否无辜并不重要，只要可以解决问题，就够了。
此话一出，村民们立刻像炸了锅似的，更加不满的喊道：“他们是无辜的，难道我们就该死吗！？”
“他们一定和那些怪物有关，必须立刻杀死他们！”
村民们异口同声的喊道：“祭祀！祭祀！”
面对村民们的逼迫，八重樱脑海中又想起了德莉莎喊的那一句“人的命运只靠自己来决定”，心中不由坚定了起来。
凛的悲剧，决定不能重演！
这一次，八重樱没有退缩。她看着村民们的叫嚣，眼中没有丝毫退让。
看到八重樱眼中的坚定，神主心中暗恨，那两个该死的家伙！
他们到底对八重樱做了什么，自己明明都快成功了，八重樱明明都快放弃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七十一章 希望与誓约（一）
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神主也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虽然这么做会破坏自己的布局，给计划留下不小的隐患，但目前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下手为强，再等下去的话，局面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想到这，神主盯着端坐在上首的八重樱，眸中亮起了邪异的红光，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响起：“这个村子是不幸的，唯有向神明献上祭品才能拯救这个村子！让我赐予你獠牙，让我赐予你利刃，让我赐予你黑暗，为神明献上祭品吧！”
听到这道声音，原本热烈发言的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眼中失去了神采，宛如傀儡一般。
八重樱也难逃这个声音的影响，抱着头想要挣扎。
但在这声音的蛊惑下，凛死去的模样、村子变成废墟的样子，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强调着村子的灾难，以及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终于，八重樱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蓝色的眸子也失去了灵动。
神主满意的站起身来，拿出了稻荷神面具戴上，说道：“现在，祭祀应该开始了。”
说罢，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紧跟着神主的村民们也纷纷起身，掏出稻荷神面具戴上，随着神主的脚步离开。最后面的八重樱也丝毫不慢的跟上，虽然没有戴面具，但毫无表情的脸也和面具无差了。
训练场所在的后院中，结束练习的明羽一边品着茶，一边逗着气呼呼的德莉莎，小日子倒是过的不错。有时候，明羽甚至想，如果没有绯狱丸和八重樱这档事的话，这八重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明羽抿了一口茶，一边感受着口腔中渐渐散开的韵味，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求学园长原谅。忽然，手上的十字架“嗡嗡”的震动起来，一闪一闪的发着金色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德莉莎指着十字架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明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虽然他研究十字架这么久了，但还是没怎么搞清楚要怎么召唤出犹大。
不过，他心中也没有太着急，大不了自己把它扔给德莉莎和八重樱就好了。有这两个人，相信召唤个犹大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是她们两的话，顺便召唤个卡莲他都不吃惊，何况是区区一个犹大。
忽然，他脑海中中闪过一个可能，不由心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向德莉莎解释，他连忙一手拎着学园长的后颈的衣服，一边跑向了武器架。
“明羽，你干什么！”身体在空中挣扎，德莉莎大声喊道。
明羽刚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武器架旁，训练场的外墙就轰然倒塌，尘雾之中，隐隐可见一只只崩坏兽的身影，一对对眼睛透过烟尘发着红色的光。
它们都还只是最初级的崩坏兽，没有脱离野兽的外形，可以清晰看到原本的兽形。如前几日的巨熊一般，只是体型比常规猛兽巨大一些，部分部位发生了变异罢了。
德莉莎看着这些体型颇大的数十只狼虎熊豹，再看了看有些瘦弱的明羽，问道：“能够解决吗？”
如果自己的力量还在的话，她能够一拳一个小朋友，但明羽似乎并没有展现什么太过强大的力量，这让她有些心底有些没谱。
“只是这些的话，问题不大。”明羽一边抽出了武器架上的太刀，一边咬着牙说道。
只是这些？德莉莎有些疑惑，难道还有其他敌人吗？
不等明羽开口，一个穿着黑色羽织，头戴稻荷神面具的男子便带着一群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进来。
“果然，那些怪物就是你们带来的！”神主大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发现真相的喜悦。
“嗤~”明羽听到神主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演戏。
“绯狱丸，这些小把戏你还觉得有用吗？”明羽神情轻蔑的说道，“靠这些小喽啰就想打败我，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说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被揭穿了身份，绯狱丸并没有恼羞成怒，“你就好好享受吧。”
随着绯狱丸的命令，兽群也开始朝着明羽的方向冲锋而来。
“学园长，你也要多加小心了。”叮嘱了一句，明羽双腿微屈，身体如弹簧一般蓄力，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双脚积蓄。
明羽大喝一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前冲而去，手中雪亮的钢制太刀也瞄准了最前方的一只豹子。为了保护德莉莎，他必须将战场前移。面对兽群已经够麻烦的了，他可不敢带上一个拖油瓶。
绯狱丸也是静静看着明羽和兽群的战斗，没有派人去抓德莉莎，因为这没有意义。她的目的是为了祭祀，为了抹除八重樱的希望。在明羽和兽群的战斗结束前，贸然出手反而会惊醒八重樱。
“嗤”的一声，明羽手中的太刀没有丝毫阻碍就刺入了豹子的脑袋。八重樱可以轻易格挡明羽的攻击，但显然这些崩坏兽做不到。
一击得手的明羽没有丝毫犹豫，身形立刻后撤，避开了巨熊的触手攻击。同时太刀一记上撩割断了巨熊的触手，引得巨熊一阵怒吼。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看着巨熊的咆哮，淡淡的危机感传来，明羽心中反而兴奋了起来，感觉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一只巨狼身形微微弓起，猛地向明羽扑来，锋利的前爪闪着锐利的光芒。
可惜明羽早已发现它的踪迹，身形微转，将太刀交到左手，接着双腿用力一蹬，跃起后重重一拳打在巨狼的头顶上。拳头相比于巨狼的头来说显得有些小，却能把跳起的巨狼直接砸进了土里。
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闷响声响起，巨狼的头骨直接被震碎了。都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铜头也就那种程度罢了。
再次秒杀了一只，明羽看着周遭环伺的近二十只巨兽，呼了口气。热身结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看到明羽干脆利落的就解决了两个同伴，周遭的巨兽一时都有些忌惮，冲着明羽大吼，却有些畏缩的不敢上前。
第七十二章 希望与誓约（二）
绯狱丸发现巨兽的迟疑，大喝道：“废物！”
在绯狱丸的喝骂下，巨兽们才又行动了起来，一只只争先恐后的扑向明羽。
“来得好！”明羽一边说着，一边凭借自己体型的优势从巨兽攻击的缝隙中闪避，手中的太刀却是时刻不停，雪亮的刀光闪过，在巨兽身上留下一个个伤口。
与此同时，明羽的拳头也不遑多让。在近距离下，泛着金色光芒的拳头要比太刀实用的多。用寸心拳法挥出的拳头势大力沉，哪怕没有击中要害，夹杂的力道也不会让巨兽好过。
一刻钟后，明羽从最后一头巨熊的胸口拔出了太刀，巨熊也缓缓倒下。
此刻的明羽浑身浴血，不过都是那些巨兽的，手中的太刀也在和巨兽利爪的磕碰中多了好几个豁口。不过，明羽的后背还是多了几道口子。幸好不是很深，凭借过人的恢复能力，伤口很快便止了血。
哪怕那些崩坏兽并不如何强大，明羽的战斗意识和经验还是不能够躲开所有伤害，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让明羽满意了。
“呼，呼。”明羽一边喘着气，一边朝德莉莎慢慢走去，笑着说道，“学园长，我还不错吧。”
“你…”德莉莎眼中不禁湿润了，作为s级的女武神，作为圣芙蕾雅的学园长，她什么时候靠过学生保护？
偏偏这次，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力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看着自己的学生浴血奋战，而自己只能躲在背后。而且，保护自己的还偏偏是自己最怀疑的学生。
“可以了，你已经很棒了。”德莉莎说着，快步走到了明羽身边，丝毫没有在意那些血污。
听到德莉莎的夸赞，明羽咧嘴一笑，至少这波不亏了。
明羽转头看着绯狱丸，说道：“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手段呢？”
绯狱丸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些村民，暗暗摇了摇头，这些都不过是普通人，在明羽面前只有被秒杀的份。哪怕他经过一场战斗有所消耗，也不是这些人可以解决的。
“这是你们逼我的！”绯狱丸怒喊道，一圈火焰以她为圆心向周遭扩散开来，整个空间的场景也随之改变，由原来的训练场变成了八重村的废墟。
村民和神主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八重樱也在空间变化的时刻清醒了过来。
看到场景的改变，她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快速跑到明羽身边，八重樱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们的帮忙，羽。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可能已经…”
“不必这样，你帮过我的也有很多。”听到八重樱称呼的改变，明羽就知道她已经记起长空市的事了。
“而且，真正的敌人才刚刚出现呢。”明羽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出现在前方的巨大狐狸。
绯红色的狐狸单是高度就有六七米，比刚刚那些崩坏兽还要大上许多。四足缠着火焰，踏火而来，看起来威势十足。狐狸脖颈处系着红白相间的注连绳，额头则是三勾玉圣痕样式的红色图案，五条巨大的绯红色尾巴来回扫动，尾端却是鲜艳的深红。
“为什么要反抗我！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去死呢！”变成狐狸的绯狱丸大喊道，周身的火焰也强盛了几分。
“呵呵。”对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明羽都懒得回答。
明羽活动了下空着的两手，太刀已经在刚刚场景变化的时候刷新掉了，连带着身上的血污也一清而空，看着八重樱说道：“樱，这个你能搞定吧？”
摇了摇头，八重樱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在这个空间里，我的力量也用不出来。”
听到八重樱的回答，明羽一脸的轻松瞬间就僵住了。难道说，自己要用小身板和那么大一只狐狸硬刚吗？(￣w￣)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给我死在这里吧。只要你们死了，那个小姑娘的身体照样是我的！”绯狱丸可不会管明羽他们怎么样，该打的架还是得打。
说罢，绯狱丸狐吻一张，一团火球就朝着三人激射而来。
明羽看着篮球大小的火球飞来，不禁倒吸了口气，但手上却是不慢。右拳微缩，蓄力后又重重击在火球上。
带着金色光芒的拳头将火球击得粉碎，飞散的火星在空中渐渐消散，如美丽的烟花一般，倒是颇为绚烂。
击碎了火球，明羽却没有半分高兴。因为，实在是太tm疼了啊！
默默收回的拳头，明羽的目光停留在德莉莎身上，思考着把学园长扔出去的可行性。
感受到明羽目光中的恶意，德莉莎连忙抓住八重樱的巫女服，警惕的盯着明羽，说道：“现在怎么办？”
明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默默低头，看向自己手腕的十字架。
“对不起，我又连累你们了。”八重樱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歉意的说道。
“哈哈~”绯狱丸似乎也发现了明羽等人拿她没办法，不禁大笑道，“看来你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边说着，绯狱丸又是张口吐出了一连串的火球，如连珠炮一般向三人激射而去。
看到这么多火球，明羽心中也是拔凉拔凉的，这绝不是他可以应付的，绝对会死的。
想到这，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将十字架挡在身前，希冀可以拦住那些火球。
在三人一狐的注视下，火球接连撞在十字架上。
出乎明羽预料的是，原本只能发发光当手电的十字架竟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金色光芒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将三人牢牢护住。
火球撞在护罩上，不能前进分毫，纷纷被撞得粉碎，化作星星光点缓缓消散。
在光芒亮起的瞬间，八重樱便明白那是什么，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也在脑海中活了起来。那个白发的骑士，原来一直都在，明羽没有骗自己。
而且，光芒之中还有着其他的东西，暖暖的，那是凛的期盼！
八重樱瞬间泪如泉涌。原来，那些温暖和希望，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第七十三章 希望与誓约（三）
但是，这些光芒对于绯狱丸就不怎么友好了，她感受到那个将自己封印五百年的女人的气息，还有那只一直躲藏在圣痕空间的小老鼠的味道。
“可恶！！”绯狱丸怒吼道，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周身缠绕着的火焰都不由剧烈的颤抖起来，“为什么！都已经过了五百年了，为什么你还是阴魂不散！卡莲！”
握着十字架的明羽感受到的却不同，十字架的光芒很温暖，从中还隐隐传来某种请求。
魂钢本质上是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金属块，但却拥有感受使用者意志的能力。此刻明羽从十字架上感受到的，就是它的前一个主人遗留的某种意志。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十字架没有变成犹大的原因，这一步需要他以自身灵魂去回应这一份意志。
如果把犹大比作装在十字架宝库中的宝藏，那么他早在应下卡莲请求的时候就已经得到钥匙了。现在他要做的是，就是打开这座宝库，解放其中的力量。
在现实中，卡莲是卡斯兰娜的一员，以守护世界为己任。但在这个空间之中，卡莲只为守护八重樱而存在。
沉下心来，明羽认真去感受十字架中铭刻的思念，那份过了五百年也没有丝毫褪色的思念。
我答应你的请求，并以我的灵魂起誓，我必将守护八重樱，将她从这个被诅咒空间中解救出来，还她自由。所以，请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吧，卡莲！
听到明羽的回应，十字架发出了更加辉煌的金色光芒，整个圣痕空间都沐浴在这道金光里。
“犹大的誓约啊，请感知我的灵魂，体会我的心意，化作我的利剑，完成这守护的约定吧！”随着明羽的高喊，十字架猛然变大，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是，犹大的誓约？”德莉莎看着突然出现的十字架，惊讶的合不拢嘴，“不过，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的确，这个犹大和德莉莎手上的有些不同。虽然依旧是金色为主基调，但部分条纹却变成了银色，相比于原本高调的金色，多了几分莫名的意蕴。
魂钢制成的武器都拥有随使用者意志改变外形的能力。在长空市的时候，犹大就曾经因为八重樱的意志，变成过樱花的誓约。
如今，因为明羽的意志，它再次改变了外形。不过，显然明羽的力量还远不如八重樱，无法做到将其外形完全改变，只能做些许调整，使之更加契合自己罢了。
将手搭在犹大上，明羽能感受到十字架中蕴藏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很温和。这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力量，为了达成明羽与卡莲的那个誓约。
“展开！”明羽大喝一声，十字架“咔”的一声向两边展开，露出十四把雪亮的太刀。
在明羽的注意力集中到太刀上时，十字架中央的卡斯兰娜家徽渐渐消失，变成了以三个圆为顶点的三角形。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圆形之中也有着一些图案，但却如雾里看花一般看不真切。
对于太刀的出现，明羽没有丝毫意外，当犹大因为他而改变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身体轻轻向上一跃，明羽双腿在十字架上一点，身形再次向绯狱丸箭射而去。
与此同时，一把太刀也被明羽抽到手中。随着明羽手中的太刀，其余十三把太刀也如影随形的激射而出，十四道刀光相接，连成一道长虹。
“可恶！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绯狱丸大吼一声，浑身火焰大涨，将整个身躯都包裹进去。同时大口一张，一个直径一米的大火球就喷吐而出。
“哼！”面对迎面而来的火球，明羽冷哼一声，神色不变，手中太刀一个斜劈就将其劈做两半。裂开的火球在空中炸开，劲风将明羽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见火球无用，绯狱丸也不做无用功，伸出一只狐爪就向明羽拍去。
看到一只和自己一样大的爪子向自己拍来，明羽心中也是一慌。但纯比拼力量的话，自己这个小身板绝对不是对手，不是谁都和某些卡斯兰娜的怪物一样的，能够拎着犹大乱跑。没看到自从十字架变成犹大之后，自己就再没拿起过吗。
明羽急忙一个侧翻，险险的避开这只巨爪，但狐爪落地拍起的灰尘还是让他颇为狼狈。
看到明羽的险象，德莉莎心中不禁暗自着急。如果是自己使用犹大的话，绝对能让这只大狐狸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在明羽奔向绯狱丸的时候，她已经接触过犹大了。正在使用中的犹大显然并不接受她，这也让她想要参战的心思凉了下来，现在的自己上去只会添乱而已。
“可恶！”德莉莎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暗骂道。
忽然，一只温润的手握上了德莉莎的小手，轻轻扳开了她紧握的拳头。抬头看去，正是八重樱柔和的脸庞。
“相信他吧，他会没事的。”八重樱笑着说道，“既然卡莲选择了相信他，那他一定会成功的！”话语中满是坚定。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明羽并不强大，但他既然能够得到卡莲的承认，就一定有非凡之处。
德莉莎看着犹大中央的印记，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眼中神采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避开绯狱丸的一爪后，明羽也没有错过战机，身体迅速向狐爪冲去。
趁着绯狱丸还没反应过来，明羽高高跃起，双手抓着太刀，狠狠将其刺入绯狱丸伸出的狐爪之中。既然敢伸爪，就要做好被刺的准备。
雪亮的刀身尽数没入了狐爪之中，深刻的痛楚从伤口沿神经传入了绯狱丸的头脑之中，刀上附带的约束之力也阻碍了伤口周遭的崩坏能流动。
“吼~”受此一激，绯狱丸立刻大叫起来，“该死的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你就来试试有没有这个能力吧！”明羽沉声说道，身体再次向绯狱丸冲去。
奔跑过程中，明羽心念一动，空着的右手一张，一把太刀便落入手中。
第七十四章 信任
面对一只爪子受伤的绯狱丸，明羽没有丝毫大意，毕竟狐狸是有四只爪子的，而且那五条晃来晃去的尾巴也不是什么摆设，被扫一下的话，绝对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越是靠近绯狱丸，明羽就愈是发觉这狐狸的巨大。
小山般的身体光是伫立在那儿就已是极大的震撼，更莫遑论那熊熊燃起的火焰，令人望而生畏。
但无论如何，这一架还是得打的。
坦白来说，犹大并不怎么适合明羽。无论是那些肆意飞舞的锁链，还是自动索敌的长矛，都不是他能玩得转的能力。目前他对犹大的使用还处在最低级的阶段，不过是借助了其约束之力罢了，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战斗技巧。
随着明羽的靠近，绯狱丸也渐渐急迫了起来。她身上的火焰对于明羽来说伤害不足，犹大形成的太刀有着压制崩坏能的作用，抵抗那些火焰不是什么难事。
一双兽瞳死死盯着明羽的位置，绯狱丸一边跳跃着躲过明羽的攻击，一边五条大尾巴朝着明羽扫去，如一条条蓄势已久的毒蛇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致命攻击。
看着绯狱丸扫来的尾巴，毛发蓬松却威力十足，明羽顿时心下一横，也不躲闪，只是默默将崩坏能聚集在身前，握紧的太刀也牢牢锁住了一根即将攻来的狐尾。
眼见明羽没有躲闪，绯狱丸心下一喜，更是加大了力度，欲毕其功于一役。
德莉莎看到明羽那不要命的架势，立刻着急不已。这家伙是傻了吗，那么大一根尾巴扫过来，你拿把那么小的刀有什么用，哪怕是犹大也救不了你啊！
明羽深吸口气，下一刻那绯红色的巨大尾巴就扫中了他的身体，剧烈的撞击感从身体各处传来，让他喉口一甜便吐出一口鲜血，脑袋也微微发懵。
那滋味，明羽都感觉自己迎面撞上的是一辆大货车，简直不要太好。
不过，明羽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主，脑袋哪怕被撞的发懵，前一刻下达的指令还是被身体老实的执行。右手的太刀狠狠刺入绯红色的尾巴中，左手也紧紧抓住了蓬松的毛发，即使身体被撞得后退好几米也没有松开。
约束之力使得绯狱丸的尾巴微微发麻，但她也并不在意，只要能够解决明羽，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的。
随着绯狱丸收回尾巴，明羽也跟着被抛向空中。凌冽的疾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如刀片划过般生疼，使他的意识也清醒了些。
明白自己的位置后，他心中一喜，崩坏能积蓄在腿部，凌空一踏就朝着绯狱丸的背部飞去，两把太刀也出现了他的手中。
直到明羽手中的太刀出现，想要一爪把他拍飞的绯狱丸才意识到刚刚只是明羽的计谋，可惜为时已晚，两把太刀已经插入了她的后背。
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明羽再度一跃而起，在绯狱丸背部靠近脖颈的位置再度插下两把太刀。
“嗷！”刀身刺入皮肉的痛苦令绯狱丸不禁大叫起来，太刀上附带的约束之力也让她体内的崩坏能流动愈发阻塞。这让她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想要把明羽甩下去。
剧烈的摇晃也让明羽无法立足，他立刻瞅准时机一跃而下，摆脱那不断靠近的火焰和恶劣的地形。
但哪怕是撤退，明羽也还要给绯狱丸留下一道伤。身在空中的他手中再度出现一把太刀，金色的崩坏能也在他手中不断汇聚。
“去！”明羽大喊一声，手中的太刀便对着绯狱丸的另一只前爪急射而去，排开那些绯红色的狐毛直没到柄。
刚落地的明羽还来不得喘息，就急忙一个翻滚躲开绯狱丸的踩踏攻击。
“呼~，呼~”明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几近发狂的绯狱丸，笑着说道：“怎么样啊！”
“可恶！”绯狱丸咆哮道，身后的四条尾巴愈发迅疾的向明羽扫来。
明羽咧嘴一笑，身体确实不慢，一个侧翻躲过绯狱丸的扫击，随即一个箭步向其身下冲去，双手一翻又是两把太刀落入手中。
虽然绯狱丸心中愤怒更甚，但之前刺入的七把太刀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使得她的反抗肉眼可见的微弱了几分。
快速冲至其身体下方，明羽拼着被踹了几下，还是将太刀刺入其两只后爪。
翻滚着躲开绯狱丸的又一只尾巴，明羽看着咆哮的绯狱丸，露出几分笑容，接下来就只剩尾巴了。
随着四肢和身体都被插入了犹大形成的太刀，绯狱丸的反抗愈发无力了起来，只有尾巴还在挥舞着，做着最后的抵抗。
可四肢健全的时候明羽都能迎难而上，更何况是这样的绯狱丸呢，她的反抗不过徒劳而已。
终于，明羽将第十三把太刀插入了绯狱丸的尾巴中，大喊道：“束！”
分布在绯狱丸身体各处的十三把太刀全部亮了起来，金色的锁链将十三把太刀连接在一起，把绯狱丸体内的崩坏能牢牢锁住，令其动弹不得。
明羽右手一翻，最后一把太刀也飞入了他的手中。
左手捂住胸口，明羽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向绯狱丸的脑袋，似要进行最后一击。
知道自己气数将尽，绯狱丸却没管一步步走近的明羽，而是冲着八重樱咆哮道：“八重樱！我不服！”
“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你！”绯狱丸狐口大张，疯狂的喊道：“五百年前是卡莲救了你，五百年后又有这些家伙！为什么！”
对于绯狱丸而言，她对于八重樱的羡慕和嫉妒，也许要比对其身体的渴望要深切得多。她嫉妒每一次紧要关头都有人来救八重樱，而自己却只能永远停留在那个绝望的日子里。
面对绯狱丸的咆哮，八重樱想了想，拉着德莉莎的手说道：“大概是爱与信任吧。我相信卡莲，因为她说过会保护我。我也相信他们，因为这是卡莲的选择。”
“我不信！”绯狱丸更加大声的喊道：“你也是律者，怎么可能有人类会救你！”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明羽说道，手中的太刀也缓缓举起。
“绯狱丸，还记我在长空市说过的话吗？”明羽语气温和了几分，“人类之中，也存在着可以相信的人。这和你是不是律者无关！”
说着，明羽又慢慢放下了举起的太刀，慢慢开口道：“这一次，我不会封印你。所以，也请你试着相信人类一次，好吗？”
第七十五章 罪
“我……”绯狱丸眼底出现一丝愧疚。
“哪怕一开始心存怀疑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够勇敢的踏出那一步，我们都会接纳你的。”明羽继续劝道，听到绯狱丸能听自己的劝告，他的心里也随之松了口气。
“那……”绯狱丸眼里忽然出现了一分狡诈，大口一张，黑色的火焰就喷涌而出，“你就去死吧！”
猝不及防之下，明羽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火焰将自己吞噬。
见此，绯狱丸顿时发出“桀桀”的笑声。将明羽吞没后的黑色火焰也猛然扩大，将绯狱丸也包裹了进去。
一时间，场上只剩下了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明羽！”德莉莎大喊道。这小子，就不知道谨慎点吗？没看到那狐狸贼心不改吗？在敌人失去战斗力之前，就这么放松警惕。
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德莉莎暗骂道。
但一想到明羽可能会死，德莉莎心中又不禁着急起来。虽然这家伙一身是迷，对学园长还不尊重，她有好多时候都想掀他的头盖骨。
但想起这段时间明羽对她的保护，面对兽群时的浴血奋战。德莉莎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大不了，如果他能活下来，自己在小本本上给他划去一笔。
一边想着，德莉莎也在注意周围有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毕竟，看着学生在生死之间挣扎，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可不是学园长的风格。
看出德莉莎的焦急，八重樱握了握她的小手，指着前方竖立的十字架安慰道：“德莉莎小姐，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
听到八重樱的话，德莉莎心中也莫名安定了几分。抬眼看去，只见十字架仍旧静静伫立着，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辉，中央的图案也没有丝毫变化，这表明至少目前明羽的情况并不危险。
被火焰吞噬后，明羽却并没有灼烧的感觉，而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这里，他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光线，连时间也无法感知，思维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大声喊叫，却听不到一丝声响。他睁大双眼，入目只有黑暗。他想活动身体，却连自己也无法感知。
在这个空间里，没有方位，没有空气，连时间也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明羽将要发狂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大亮，使得他一阵恍惚。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押送着。他们穿着外骨骼装甲，手中武器各不相同，既有科技感十足的热兵器，也有做工精良的冷兵器。
虽然自己手无寸铁，手上脚上还都有着不知名材质的镣铐，但他们的注意力却大都放在自己身上，手中的武器也牢牢指着自己。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但他却一个也无法解释。
不知走了多久，最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他打开一个房间，立刻有人将自己粗暴的推了进去。
随着自己进去，透明的房门立刻就关上了，似乎生怕自己跑出来似的。
搞什么嘛，自己又不是什么危险分子。明羽在心底嘀咕道。
“他就是这次的律者了吗？”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说道。
在这种军事基地里，穿白大褂的可不仅仅是医生，还可能是研究员。这个女人显然是后者。
“看起来也没有特殊的吗。”女人小声说道。
领头的士兵似乎有些惊讶，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恭敬的说道：“博士，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对律者可是最了解的，祂们可不向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
“这些家伙若是发起狂来，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他狠狠说道，语气中有难以掩藏的仇恨。
“我当然知道。”博士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慢慢说道：“不过在这里，哪怕是律者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听到您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领头的士兵似乎松了口气，“这一路上，您是不知道兄弟们有多担心。”
“辛苦你们了。”博士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职责所在。”士兵连连摆手，谦虚的说道。
士兵最后看了眼囚室中的人影，对着博士说道：“那律者就交给您了。”
博士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听着他们的谈话，明羽心中疑惑不止。很多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了，但他隐隐记得律者貌似都是很废的家伙。像某个长着绿色翅膀的律者，跟三个b级的家伙缠斗了大半天，最后还被一群机器人给秒了。
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可怕？
待士兵走后，博士隔着玻璃看着囚室中的明羽，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羽也好奇的凑上前来，看着眼前的女人。
黑色长发简单的系成马尾，眉目柔和，却掩不住深深的疲惫。脸庞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也有些瘦削，和她的地位似乎不太相符。
“你能放我出去吗？”明羽大声问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并不想待在这。
博士似乎有些惊讶，看着明羽真诚的眼神，她似乎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对不起，你是律者，我不能放你出去。”
“难道我是律者也有罪吗？”明羽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但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会害怕律者，明明律者都好废的。
博士迟疑了下，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决的说道：“律者，都是有罪的！”
“可我没有伤害过其他人啊。”明羽无辜的说道。自己以前可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来着，热爱祖国拥护政府，就差一本好人证了。
博士看着明羽稍显稚嫩的脸庞，虽然有些不忍，但眼中的坚定却丝毫没有动摇，“你现在没有伤害过其他人了，但你终究是是律者。如果我把你放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死在你手上的。”
“到时候，我就是人类的罪人了。”博士看着明羽，内心挣扎一番，还是做出了选择，“所以，你必须呆在这，直到确定你真的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