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如烟花般消散
“亲爱的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用自己的生命
偿还了自己的罪过。
不要去诅咒自己的生命,那是我们所能给你的一切,
不要去憎恨挥下屠刀的人,他只是苍天选择的执行者。
不要去埋怨遍体鳞伤的生灵,它本是最不应被伤害的生灵。
我们跟魔鬼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的一切换取你的生命。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永远爱你的父母
薛岩,赵萍”
强光耀影,“匕”舒展开双翼,为怀里重新张开眼的小女孩遮蔽着强光。
在他的面前,薛岩和赵萍夫妻互相搀扶着彼此,一步一步走向了眼前怀抱着自己罪孽的侩子手。
他们的神情紧张却肃穆,一如前往刑场的洒脱者。
“匕”静静地看着他们,将血鳞剑收在手臂外侧,护了护怀里扭过头的小女孩。
“嘶嘶嘶……”
强光灯的亮度逐渐减弱,黑暗如布,蒙上了武装车上方的强光照明灯,蒋光控制在了不伤害小女孩眼睛的亮度。
远处,闪耀着红蓝灯光的武警轿车和运兵车进入了现场的后方,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和喇叭声,一辆黑色的长款轿车脱离队伍,直接突入进了人类一侧的最前方。
云洛自车内走下,随后,一个令所有神州国人熟悉的身影站在了人类一方的正中央。
神州国总统,仝泽海。
“啊……”
怀里的小女孩在看清薛岩和赵萍后直接发起了抖,像幼儿一般地往“匕”怀里钻动,像看到天敌一般躲避着对方。
“站哪儿!”
见到此情此景,“匕”直接对着二人大喝出声,下意识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人似乎一瞬间看到了一头可怖的怪物。
他半跪下身,温柔地用手轻拍着小女孩,凝视着她恐惧的双眼,细声安慰着。
数秒后,安心下来的小女孩眯了下眼镜,伤痕累累的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她用尽全身力气紧抓着“匕”的衣物,在终于等到的安稳之所里缩成了一团。
“薛岩!你们给我回来!”
见到这一幕的仝泽海直接朗声放话,“匕”看了眼这个一声让所有人发抖的中年男人,重新抱着小女孩站了起来。
“仝长官,我们的罪责,就让我们这些魔鬼们背负吧,对不起,对不起骗了您这么久!”
“你他妈的给老子立哪儿!抱歉小兄弟,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匕”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孩,将手指划过手臂上的血鳞剑,伸到了她的嘴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吸吮着自己的血液,没有说话。
仝泽海也不婆婆妈妈,直接一个箭步走进了这片被人类的断肢残骸组成的处刑地,无视周围的惨状,抓着薛岩的脖子给他转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云洛挂着迷人的微笑,对着对讲机安排着人员。
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
“仝长官,小玲她就……”
“放尼玛的屁!你给老子整了这么多的破事,现在还想演出苦情戏保命?!”
“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玲,她能活下来必须要那个小龙女孩的血……”
“我信你个鬼!你以为你开发那些血清我不知道?!”
“仝……”
“匕”知道,这两个人都在演戏。
无论是用辱骂殴打来讲述薛岩爱女心切的仝泽海,还是那个一心赴死赎罪,安排女儿后事的薛岩,甚至是在一旁哭得痛不欲生的赵萍。
这些人类,只是在给他和怀里的这个小女孩演戏,希望让这两个仅存的领导者活下来。
哪怕他们
犯了天理不容的罪责,只要能将他们从自己手下救下来。
因为在神州国的法律里,伤害“濒危的野生动物”最多只判十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甚至如今因为自己将这个小女孩救下来,他们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如果救下他的不是自己这个异类,而是一名普通的人类,他们,还可以用强制手段硬保这两个人类。
“啊……爸……”
“乖,我没事的,伤害了我们的家伙,我会帮你将他们摁死在死刑架上。来……”
温柔地将手指从小女孩的手中抽出,“匕”碰了碰她颤抖地眼睫,把她轻轻地背到了自己的背上,随后,将血鳞剑从手臂上拔了出来。
“你……”
“总统大人,如果来到这里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会是什么下场?如果我找到了她却打不赢那些强化战士,我会是什么下场?如果我是个纯粹的人类,我又会是什么下场?!”
“匕”扭头看了一眼肩膀上小女孩的脸庞,发现她正死死地盯着仝泽海三人,散发出终于获救之后的愤恨情绪。
“我明白了,但你也杀死了三百多名人类来惩罚,再动屠刀,不觉得有些过火了吗?”
仝泽海没有选择回答和辩解,他本来就没有想过给薛岩两个人留活路,假装演戏和如今的发问,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发掘一下这个男人的情报。
(吾主,还记得吾的话吗?您的一时心软会导致后悔,不是吗?)
红雾弥漫,血鳞在“匕”另一侧的耳畔私语。
(汝是人类,吾是汝的剑,所以当汝因为人类之身份后悔时,吾等就无法替汝磨消后果。)
“那,无视这三百多人的死亡来保住这两个始作俑者,仅仅因为他们等到了你的到来。总统大人,您的行为对于这些没有等到您到来的三百多名人类来讲,不过火吗?”
“我并非保住他们的性命,只……”
“那您就动手,或者命令你心目中合理的行刑者在这里动手!”
“匕”厉声打断了仝泽海的话语,如果让仝泽海继续说下去,自己就很可能被他判为没有行刑资格的存在。
然后,这两个人,就会在看不到日期的拖延之中活下来。
这里,并不是不允许打断的辩论赛。
仝泽海挑了下眉毛,赞许地看了眼“匕”,随后,他迈出腿,从薛岩的身边后退了一步,无声地从这场审判中退出。
“匕”抬步上前,他听着耳畔传来的微弱有力的呼吸声,抬起了血鳞剑。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制止了林书文的动作,他的耳机里传来了零玖的声音。
“恳求你……帮我,问一个问题,当年,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呼……”
(吾主,后悔了吗?人类,就是这样麻烦的东西。)
无视了脑海里血鳞剑的嘲讽,“匕”将血鳞剑架在了薛岩的肩膀,替零玖问出了她最后一个疑问。
“十八年前的边境,“影杀”新人部队的装备,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损坏的瞄准镜。”
薛岩明显一愣,但随后,他想起了那个将自己部下打得鼻青脸肿的女孩,他露出了一丝苦笑,突然感叹了一声命运的嘲弄。
人所犯过的失误与罪责,终究会在某一天,如同被滚大的雪球一般……
“当年,我刚刚得到了可以救活我妻女的方法,那一段时间都没心思去管别的事,只为了找龙血……”
山坡上,零玖的瞄准镜内倒映着薛岩的脑袋,她右手死死地扣着扳机,左手覆上了闭合的保险,耳机里不断传来夹杂辩解的不在意解释,对战场生死司空见惯的薛岩并没有将零玖他们的悲剧看得太重。
在战场上,因为各式各样不愿相信的理由导致
的悲剧数不胜数,他只是将这场悲剧看成了自己众多罪孽的一小部分。
尽管这是某些人永恒的梦魇。
“……最后,我很抱歉这样的惨剧,现在,也是时候让我还债了。”
薛岩垂下了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眼前的“匕”。
““匕”先生,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如果她真的喜欢你,请不要……”
“哼,当了婊子就别立贞洁牌坊!”
红雾突然炸起,包裹住了“匕”的身躯,随后,与刚才不同的声音从“匕”的口中传了出来。
“这个孩子当年心软现身,将血借给汝,让汝的妻子可以安然诞下女儿,同时还将其它的血液给了汝的女儿,直到她的造血系统被唤醒,开始运作,她用命做赌强行将汝的女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血鳞借着“匕”的身体对着薛岩咆哮而出,距离较近的人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然而,在她苏醒后,汝做了什么?!汝将她当作供应龙血的物品!汝的女儿既然已经无恙,汝为何还要行如此天理难容之事?!汝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还在这里跟吾立什么父爱如山?!”
“但如果断了龙血,我的女儿就……”
“哼!汝的女儿在常年注射龙血后已经可以和吾主较劲,若真需要龙血续命,此时的她最多和常人无异!!”
血鳞已经因为薛岩的虚伪面孔动了真火,四散而发的剑气须弥间将薛岩的脖颈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血口。
“匕”静静地注视着薛岩沉默下来,他重新接管了身体,将血鳞剑从薛岩的脖颈处移开,用另一只手擦去了肩膀上小女孩的泪水。
“为了庆祝你的自由,可以让叔叔给你放个烟花嘛?”
“啊……?”
小女孩疑惑地看向了“匕”,但出于对“匕”的相信,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总统大人,刚刚我问向薛岩的问题,里面的受害者已经将狙击枪对准了他们,请问,可以让这里唯一有资格审判他们的她,作为人民的行刑官吗?”
山坡上的零玖惊愕地看向了“匕”,迎上了他望过来的视线,看着“匕”向她点了点头。
仝泽海看向“匕”的赞赏更甚,他抬步上前,越过了薛岩二人,走到了往“匕”脖颈处缩的小女孩面前。
然后,在所有的神州国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个一国之主,半跪在地,向那个小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代表所有被您和您的族人庇护的人类,向您致歉,我不求您原谅我们的冒犯和伤害。我只希望您可以如同您的同胞一样,可以继续在这个曾伤害过您的国家生活下去,然后,当这场赎罪之礼结束之后,您愿意在某天,重新相信我们。”
小女孩深深地望了仝泽海一眼,随后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匕”,似点非点地贴在了他的肩胛处。
见到最好结果的仝泽海保持着微笑,缓缓地从地上站起,随后转过身,看向了薛岩夫妻,举起了手。
“行刑!”
“砰!”
烟花散落,小女孩扒着“匕”试图捂着她眼睛的手,亲眼见证了残害自己十八年之久的人类的结局。
眼泪沾湿了“匕”的脖颈,终于解脱了的小女孩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感情,用无力地敲打和撕扯痛哭着。
而在“匕”的耳机里,另一个解脱了的灵魂带着哭腔诉说着姓名与谢谢。
或许薛岩并不能算是零玖的仇人,但不管他是否有意无意,他都是导致了她们悲剧的载体。
一如喜悦需要某种相关的事物来宣泄一样,当这枚子弹穿过他们的脑袋,这个承载着零玖十八年梦魇的载体夹与他的性命一同,小女孩的枷锁一同……
如烟花般消散。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爱珂的归处
为了其他生命而活的生物,并不能被称为英雄。
这是场面话,实际上的原因是,我不想去思考这些东西。
——“神州玄影”,林书文。
蓝星历2020年5月20日,神州国官方招待所,万民楼。
“爸爸!”
“都说了不要叫我爸爸了……来!”
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洁白走廊内,“匕”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对穿着病号服跑向自己的小女孩伸出了双臂,温柔地将刚刚拆除绷带的她单臂抱在自己怀里。
在“影杀”与政府的精英医护人员不眠不休地看护下,小女孩已经基本恢复了基本的生命体征,得益于龙种的强悍生命力,和“匕”这个完美契合的移动血库,如今的小女孩已经可以在地面上奔跑跳跃,饥瘦的身体也不再是皮包骨的状态。
“而且根据人类的年龄来讲,爱珂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比我这二十一岁整整大了三岁呢~”
小女孩的姓名来自于“匕”,为了哄她去手术室接受治疗,他用以前看过的一个轻小说女主姓名,为她起了林爱珂这个名字。
“不。就。叫。爸爸。或。爸爸。换。一。”
龙种拥有着天生的强悍学习能力,这让爱珂在“匕”的教育下很快学会了不少神州国的文字,在这近乎被总统仝泽海软禁的日子里,一大一小二人的主要活动就是教育和玩闹。
(吾主哟,要不让小珂叫你欧~尼~唉呦!)
毫不客气地谈了一下后背出馊主意的血鳞剑,“匕”挂着老父亲一般地温柔笑容,刮了下怀里爱珂的鼻子,转了转眼珠。
“那以后就叫我,“文”,吧”
叫弟弟不正常,叫叔叔和爸爸又显老,而叫哥哥自己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所以,经过一通胡乱分析之后,“匕”选择了让爱珂称呼自己的名字单字。
“w~e……”
“w~en~文~来跟我读~w~en~文~”
“w~en~文~爱~~”
“等等等!谁教……”
“~珂。嗯?”
“啪!”
(噗哈哈哈哈哈!吾主!!唉呦哈哈哈哈!吾主汝个老司……哈哈哈哈!!!)
在爱珂单纯无邪的疑惑目光中,“匕”感受着手掌拍到额头的触感,以及脑海中回荡的,血鳞那杠铃一般的嘲笑声。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算找到你了!”
就在这时,从医疗区方向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匕”瞥了一眼怀里躲避视线的爱珂,抱着她迎上了气喘吁吁的吾世新医生。
现在的他已经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升到了“影杀”医疗部队的王牌之一,基本上成为了“匕”这一代成员,队长级人物的御用医师。
“哎哟,哎呦,我的老腰哦!“匕”先生你在这里更好,来,这是今日份的调理药汤,你喂这小祖宗喝了吧。”
吾世新并没有认出从各方面来讲都大变样的“匕”,他从身边的医药箱里掏出一瓶由塑料瓶填装的神州国传统天药,将其递给了“匕”。
“爱珂~”
“苦。难。喝。不。要!”
怀里的爱珂将脸深深地埋进“匕”的衣襟之内,宣示着誓不喝药的倔强。
“我们一开始是怎么约定的?你听我的话,我照顾你,不是这样的吗?你想反悔嘛?”
“唔……”
爱珂探出头,摆出了一副泪眼朦胧的可怜样子,然而,无情的“匕”直接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少跟我来这套,乖~喝了我们出去玩~”
“好……”
终于确定撒娇无效后,爱珂自己伸手打开了瓶子,皱了皱眉头,闭着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真乖~来,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匕”用早已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爱珂嘴角的药渍,将手伸进自己的风衣内,从影子里拿出了储备已久的大板糖。
““匕”先生,你可不知道这小祖宗有多难伺候,非得看着你的影像才能接受我们治疗,而且,这糖要是我们给她,她会直接甩我们医护人员脸上!”
“所以我不每次都在这摄像头下等她嘛~”
“匕”抬头望了眼座椅左上方正对着的摄像头,回头宠溺地抹了抹爱珂头顶两个尖尖小小的骨包。
按照“老龙”敖刑的说法,再过个几年,这两个小骨包就会逐渐长成龙角,到那时,爱珂就要随身带着他准备的隐藏道具。
“对了,“脂”她,回去了吗?”
“嗯,今天前不久由“书”小姐护送着回到了宾馆,在我的能力催化下,接下来只要安心调养一两个星期就好了。”
“真的非常感谢您,世新医生,对了,这个给您。”
“匕”将手伸进影子,从中拿出了两张从刘锦航那里顺来的传送符卡。他将其中的一张递给了吾世新,让他将拇指摁在魔法阵中央,和自己手里的传送符卡贴了一下。
银光闪过,吾世新感觉自己拇指被蚂蚁轻咬了一下,随后,他看着自己渗出血液的拇指,打量起了这张出现了熟悉感的传送符卡。
“现在,如果您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通过这张传送符卡通知我,我这边接收到后会直接传送过来您这边,要记住,这张卡只能用一次,而且需要看时机,所以请不要千钧一发的时候用哦~”
“这,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谢谢您,“匕”先生。”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调养药我稍后会送到您的房间里,记得以后如果有问题随时来找我们。”
“嗯,再一次,谢谢你,世新医生,下次我一定给您带一杯好喝的奶茶。”
“唉?”
在世新医生愣神的视线中,“匕”伸出食指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爱珂走向了医疗区的大门。
“哼,原来是你这小子啊,真的是,行吧,下次要是忘了的话,我给你把麻药换成兴奋剂!呵呵!”
吾世新看了眼手里的传送符卡,将其收进了自己的钱包里,转身回到了医疗区。
十五分钟后,头戴着粉红色白蕾丝洋帽的爱珂,紧抱着“匕”的手臂,她身着银白色无袖洛丽塔裙,踢着镶钻白色小皮靴走进了神州国国事院的办公楼。
“您好,总统先生正在一号会议室等待着您们,请跟我来。”
“嗯,有劳了。”
“ba……文。怕。抱……”
“好,来~”
“匕”俯身单臂抱起了爱珂,她紧紧地搂着“匕”的脖颈,将身体尽可能地贴近着唯一的安全感来源,躲避着不时闪过的人类。
终于,二人来到了一号小型会议室。
“哎哟~~小爱珂今天怎么打扮地这么漂亮啊~来~仝叔叔抱抱~”
等候多时的仝泽海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松开了紧绷的面庞,他向着爱珂张开双臂,如同看见孙女的老爷爷一样快步走近了她。
“不!”
见到仝泽海样子的爱珂直接高声拒绝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拥抱,她拼命地往“匕”的怀里缩,奋力躲避着总统先生。
“匕”一边轻拍着爱珂的后背,一边环视了这个只有十张桌子的小型会议室,以及其他熟悉的面孔。
“老龙”敖刑,“燕”(风许鸢),以及……云洛!
“好了,不逗爱珂小可爱了,我们开始吧。”
摸了一下爱珂的恢复了光泽的暗粉色头发,仝泽海打断了嬉闹,开始了正题。
“在你来之前呢,关于爱珂小可爱,我们讨论出几个方案,最终归成了这一个结论。”
仝泽海望向敖刑,他点了点头,接过了话茬。
“我想让你,以“匕”的身份带着爱珂,因为现在的时局你也知道,大家各忙各的,没有合适的地点作为爱珂的安居点。”
“但我也自身难保,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老龙”你可以带着她。”
“不!不!要!”
听到“匕”话语的爱珂紧抓着他的衣物,一个字一个字地抗议着。
“我所面对的事物远超你们的认知,不久前,格兰国魔术协会总部受到了攻击,现在,那个袭击者正朝着神州国而来,“影杀”又在进行着洗牌,能面对她的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
“现在,你们就是这个国家自由活动的顶级战斗力之一,也是我,是爱珂最信任的人。”
“同时,虽然很抱歉,我们神州国官方也并不能庇护爱珂,一方面这属于“影杀”的事,另一方面,在救走爱珂的当天,大部分的官兵战士看到的是你带走了她,你在他们心里是不属于我们的异人,怪物。”
云洛接过话茬,宣布了神州国官方的尴尬之处。
“如果是某个难以触碰的人外之物带走了同胞,民众会信服并认可,但如果,这个人外之物并不是超脱凡尘的存在,他是受我们指使的,甚至他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同胞我们也接收了……”
“这无疑会将我们推向风口浪尖,尤其你们是本国的图腾生物,还拥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对平民甚至其他国家政体来讲,会打破当今世界的平衡,会引起轩然大波。多数人,并没有准备好接受你们,这也就是“影杀”存在的原因之一。”
仝泽海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凝视着“匕”。
“呼……那么,为了避免我们两个拉伙团灭,你们应该有东西给我吧?”
“匕”摸了摸爱珂的小脑袋,抬头看向了对面。
“你拿着这支羽毛就好了,那些战士也由仝总统派遣到其他地方安置,我们神州国的军人质量你是可以信赖的。”
敖刑将一支银白色的羽毛丢给了“匕”,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的东西。
“绮时,桑肯……”
心中默念了一下两人的名字,“匕”慎重地将这支羽毛收到风衣内侧,将其放在了影子里。
“那么关于报酬,我已经让云洛打到你们“獬豸”部队的账号里了,一百万神州币。”
“匕”点了点头,向着仝泽海张开了口:
“总统先生……”
“很抱歉,我并不能告诉你关于它的信息,但如果你们“影杀”可以找到的话,我也就可以放心地让它停止运作。”
“毕竟,这是事关所有神州国国民和安稳的事情,我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去做任何无法必赢的赌注!”
仝泽海言辞打断了“匕”的话语,还了他之前打断自己的“仇”。
“呼……既然这样,我就没有什么异议了。”
“匕”拉开了爱珂紧抓着自己衣物的手,开始温柔地顺着她略微炸毛的头发。
“那么你就带着小爱珂先回吧,我们还要谈一些其他的事情。”
“嗯,知道了。”
“匕”起身退场,抱着爱珂离开了会议室。
在办公楼下,一个等待已久的身影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我,我知道……”
“换个地方吧,爱珂她有点饿了。”
会议室的窗台边,云洛拉起了窗帘,对着其他人汇报了进度。
“薛岩的女儿,薛玲和林书文已经一起离开了。”
他恭敬地向三人鞠了个躬,在仝泽海的吩咐下离开了会议室。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拳止一拳
你知道你已经被狙击手盯上了吗?
所以呢?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也一样。
——天都老城区的一家普通的奶茶店。
店内,薛玲掏出了怀里的手枪,在其他顾客的尖叫声中将其对准了“匕”的脑袋。
“啊!”
爱珂呐喊着从“匕”的身上站起,伸手抓向了黑洞洞的枪口。
然而在下一瞬间,“匕”直接从她的身后发难,将爱珂护到了自己的侧后方,自己则挥出右手,用蛮力将枪口拽向了自己右脸与右肩的缝隙。
“砰!”
飞弹回来的碎铁划伤了他的头皮,“匕”趁着薛玲失衡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飞起右膝,直接撞折了她的右臂,成功将她的枪夺了下来。
“咔嘣!”
单手接回了薛玲脱臼的右臂,“匕”单手一甩,直接将她推回了沙发。
奶茶店内,过于迅速的警察在一个熟悉身影的带领下控制了局面,将所有凑热闹和受到惊吓的人群遣散,同时控制住了倒了八辈子霉的奶茶店长,命令他将关闭了所有的对外窗户和店门。
两分钟后,奶茶店在白天点亮了魅惑的淡紫色灯光。
一公里外的房顶,零玖利落地将狙击手击昏,从他的身上收走了所有的枪械武装。
这个小伙子是那天晚上外围队伍的新兵,她并不想让他就这样毁掉自己的前程。
“呼,呼,嘶……”
薛玲在座位上呻吟着,在世新医生的治疗下,如今的她已经逐渐失去了巨力,正在逐步返回到正常人类的身体素质。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脱臼的感觉。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枪是最没用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
“匕”一边检查着爱珂的身体,一边继续着被打断的对话。在二人的身边,云洛手端着抹茶蛋糕和轻咖,坐到了二人旁边的位置上。
爱珂从自己的小腰包里掏出一个纸包,笨拙地站起身,将一叠纸巾盖到了“匕”侧脑流血的伤口上。
“匕”伸手摁住纸巾,将爱珂重新抱回到怀里,对着她的的耳朵轻轻地扭了一下。
“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薛玲有些恍惚地看着二人的互动,在她小时候,自己的父母也曾这样亲昵地教育她,然而如今,他们已经不在了……
她低垂着眼帘,一边伪装着疼痛,一边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那里挂着一枚手榴弹。
“唉?”
然而,过于轻便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瞬的不妙,但她依然将其取下举了起来。瞬间,数个警察将步枪枪口对准了她,店长尖叫着躲到了柜台里侧。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榴弹的底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所有的东西仿佛被饥饿的小狗舔过的盘子,空无一物。
薛玲绝望地笑着,扭头看向了窗外,然而,“匕”却在这时将手机里新收到的照片展示给了她。
照片上,是两名战士被卸下武装晕倒在天台上,那正是过来帮助她复仇的两个新兵。
终于,薛玲不再压抑着眼泪,摘掉口罩大笑的脸上,泪水肆意地流淌,另一种极端的哭笑不得让人不禁对她升腾起了一丝心疼。
那是人在用尽所有只能换来绝望时的表情,在希望熄灭时
即将坠入疯狂山崖的前奏。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匕”将爱珂从怀抱里放下,从沙发上起身,跨过了翻到的圆桌,从影子里取出毛巾,换掉了薛玲手里手榴弹的空壳。
“啊!”
“噗呲!”
爱珂呐喊,鲜血飞溅。薛玲拼尽全力刺出的短刀没入了“匕”的左肩,她看着逐渐沾上血液的双手,原本即将失去高光的瞳孔出现了明亮的光彩。
“你会流血……”
“我会。”
薛玲愣愣地看着短刀和“匕”的面庞,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寻找着落脚点。飞扑而来的爱珂将她撞到地上,娇小的手臂上泛起了光泽,举手作爪,对着薛玲的脖颈抓了下去。
“爱珂!住手!”
“匕”怒喝而出,吼停了爱珂的动作,薛玲看着她充满憎恨的双眼,凝视着她瞳孔中自己的身影。
此时的她们,都是一个“女儿”,然而爱珂所遭受的苦难却是她的数倍。
但最有资格和动机,最应该不顾一切将她杀死的爱珂,在“父亲”的呵斥下,停下了动作。
“爱珂,我没事,过来吧……”
“文。我。她!”
爱珂依旧保持着杀人的姿态,手上炸起的细薄鳞片散发着刀片一般的寒光,薛玲已经认命,眼前的这个受害者,绝对不可能放过复仇的机会。
就跟自己一样。
“呼……给她的肩膀刺一个和我一样的小血洞,然后过来吧……”
(如果有人打了你一拳,你最多只能回他一拳,不要多打,因为那样你就是单纯地在发泄。)
“爸爸……呃!”
肩膀上传来了尖物刺痛的感觉,薛玲看着这个小女孩从自己的肩膀上拔出右手,看着她收起炸起的鳞片,看着她不再用杀意锁定着自己。
看着她,干脆地从自己身上离开。
薛玲捂着自己的左肩,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看着爱珂快步跑向她的救世主,她的“爸爸”,以及逼死了自己父亲的人。
“爸爸……我……”
伴随着刚才涌上脑海的回忆,往日父亲教导她的记忆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像个小女孩一样痛哭出声,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的戴口罩男人抱在了怀里。
他是乔装赶来的薛岩的长官,神州国的总统,仝泽海。
“呼……现在,还要继续谈下去吗?”
“匕”用暗元素缝合着伤口,曲腿坐在地上,抱着趴在他怀里抽泣的爱珂。
“呼……咳……仝叔叔,谢谢……”
“没事,你父母的罪过并不应该由你来背负……”
“抱歉,暂时不要打断我和他们,好吗?”
仝泽海扶着薛玲站起身,让她重新坐到了沙发上。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站起身的云洛,走到了他的对座坐下,接过了他一直没动的抹茶蛋糕。
在她的对面,“匕”起身坐回了沙发,爱珂则像个树懒熊一样坐到了他腿上,试图用舌头舔舐他肩膀的伤口。却被不想坐牢的“匕”强硬地抱到了另一边肩膀。
“刚才,为什么不像一开始那样无敌地躲开呢?”
“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添一个疯子死敌。”
“匕”闭上了眼,回忆起薛玲刚刚癫狂的笑声,那是只有真正濒临崩溃和绝望的人类才会表现出来的状态。
“我想听真话。”
薛玲摆出一个苦笑的神情,瘫靠在沙发上。
“匕”看了眼怀里用手捂住自己伤口的爱珂,目光温柔,他重新抬起头,开口道:
“我所做的只是力所能及地保护,那些我所可以,所喜爱,所愿意帮助的存在。我已不再是一名人类,甚至向你们伸出援手都会被攻击。但于我而言,只要我可以,我愿意,去帮助它,我就会去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一把。”
“匕”看了眼仝泽海,望向了门口把关的警察。仝泽海心领神会,示意云洛撤去了所有在屋内的闲杂人等。
“希望你可以保密,我的本名叫林书文,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异人。”
“匕”摘下了面罩,第二次将原本的面目展露给薛玲,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圆桌,苦笑着将面罩递给了怀里的爱珂。
“所以,仅仅是,为了不让我疯掉,仅仅是因为你愿意?!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觉得你自己假惺惺的吗?!!”
“因为听到了爱珂的悲鸣,我选择去救她,因为自以为是的愤怒,我这个没有资格的异类发泄并处刑了那些伤害了她的人。”
“我或许会被他们的亲人们如你一样辱骂,戳着脊梁骨诅咒,如果我长得再不像人一点,他们会联名请缨,清除我这个怪物。”
“因为不管他们对其他生命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他们没有侵害同胞,就会受到同胞们无条件的庇护,最多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指责。”
“所以,在你们人类的光明无法照及到的地方,我们只能用光明所不容的手段争取自己生存的权力。”
“我们,还有愤怒和复仇的权力。”
“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人类所知以外的规则。”
林书文摸了摸爱珂的头发,用手指轻擦着她头上鼓起的骨包。
“之后,“影杀”出现了,折中了我们彼此的力度,这也是,我和“老龙”他们所做的事情,取其代表,点到,为止。”
“参与者有深有浅,仇恨不应该辐射到其他干净的链接……”
他顿了一下,拉住了爱珂沾血的右手。
“仅以一拳,回敬一拳。”
(如果有人打了你一拳,你最多只能回他一拳……)
薛玲闭上了眼睛,将手伸进口袋,紧攥着父母留给她的信件,最终,她看着替爱珂擦拭手指的林书文,重新戴上了口罩。
“仝叔叔,让他们带我走吧,都是我犯的罪,不关那两个人的事。”
“你说那两个非法逃跑,还攀爬高楼晒太阳的小战士?”
仝泽海挂着老人般的慈祥搞怪笑容,起身走到了薛玲的身边,递给了她自己的红手帕。
薛玲略微翘了下嘴角,毫无疑心地接过了手帕,在她的前方,云洛微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总统先生的红手帕,可是最高规格的“包庇”哦~
“其实书文他忘记跟你说了一点,他,给过那些犯罪者们活命的机会,在下杀手前,他给出了让他们活命的简单条件。不过可惜,没一个人愿意去认可他。”
仝泽海拦着薛玲的肩膀,扭头对着重新戴上面罩的“匕”弯了弯眉眼:
“这也是,为什么“影杀”要隐藏于人世的原因。”
“他们始终只是不能被人类的光明完全认可的暗影。”
“也是决定,并保护着人类的异类。”
“影杀,将杀戮和审判止于暗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总结与赴约
生命中无法使用delete,也没有可以完全清楚的特效清洁剂,一旦沾染上,直到生命尽头,都无法摆脱。
所以,你保证我被侵蚀的程度,我服从你关于那边的指示,这就是我最终能接受的相处关系。
可以。
——熟悉的奶茶店,汪琦源和林书文的交易。
洁白的冷气从门缝中飘荡而出,铁门升起,穿着好工作服的一行人走近了这家普通高校的实验室。
忙碌工作的研究人员们在试验台上忙碌着,没有空闲去跟云洛与仝泽海两人打招呼。
“样本,负责血清研究的人员和研究资料都在这里了,清单在这里,请您过目。”
云洛带领着仝泽海浏览了一下实验室,将纸质的实验清单递给了总统先生。
仝泽海驻足在剩余的五支血清前方,开始仔仔细细地向身边的云洛和工作人员询问比对着条目。
这是他个人的习惯,在重要事务上,他只相信自己亲自检查讨论得来的数据与结论。
然而,在他们全神贯注地讨论时,一台摆放在一边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亮起了摄像头的绿色灯光。
“防火墙很标准,代码逻辑虽然是未知的但也存在与其他代码的兼容翻译平台,从这里入手的话就可以通过我的程序来进行模拟,不过,用神州国的拼读音节来进行加密可真的有本土风范。”
天都老城区的一座普通酒店里,汪琦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仔细地蜗在机械堆里面搞入侵。在他的身侧,“匕”用手机播放着神州国经典的老动画片,将其替代私装监控的传输画面,投影到电视屏幕上。
在他的怀里,爱珂舒服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边看着动画片,一边让“匕”打理着刚洗过的头发。
“有一说一,我记得我们神州国历史上,有一名伟大的总理,他是最出色的加密者,他留下的密码到现在都没法破译。”
“那位总理用格兰语的方式加密字符排列,再用神州国的拼读音节来翻译第一层神州国文字,最后还加入了神州国本土的谐音梗和古文代译来解释含义,不过总理他还算手下留情了,要是在加入神州国不同地区的方言梗,对方解码人会直接崩溃掉。”
汪琦源吸了口可乐,维持着自己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动作,用代码控制着实验室内摄像头的移动采样。
“你是魔鬼吧~”
现在是蓝星公历2020年的5月22日,处理完爱珂相关事宜之后的“匕”搬离了万民楼,重新回归到“獬豸”小队的任务当中。
目前,“影杀”方面有关“保险”的情报包括:
叶阑心的情报指出:仝聪在日常研究时,经常会留下一些看似是用于实时测量的仪器。
叶渊的情报表明:总统办公室曾伪装身份,亲自在一些时刻参与高校的实验补助分配,虽然并未出现不正常的拨款,但这一行为本身就存在问题。
“诗”从神州国中情局那里找到的档案里:神州国中情局保存着一些针对普通高校新建实验室的地下拨款记录,凡是牵扯到总统办公室参与的那些账目基本对不上。
最后就是“匕”的情报,中情局局长政琦提到过一个“清理部队”,同时身为神州国科学院院长的仝聪,他对于有关政府方面与“影杀”对等特殊部队的武器情报,那种关乎民族大义的慎重态度。
所有的一切都将这个“保险”的本体,指为了高科技武装。
“清理部队”这条线由于没有其他的资料暂时搁置,“獬豸”小队决定将搜查方向转向天都的高校,通过对高校内的实验项目进行排查整理,寻找蛛丝马迹。
而叶阑心则偷偷调换仝聪的测量仪器,将他可能会
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最后,叶渊退出,专心指挥“影杀”清扫行动。零玖暂时跟随“獬豸”小队行动,代号为“颂”,墨薇继续以“书”的代号藏身于暗处。
而“匕”则带着爱珂约出来了汪琦源,在近乎于认命的交谈下,汪琦源住进了“匕”在老城区租住的酒店,开始和“匕”与爱珂一起行动。
在今天上午,通过汪琦源对天都监控的掌控,他们找到了云洛与仝泽海的踪迹。
“他们估计还要多扯一会儿,我暂时不动摄像头了?”
“嗯,隐蔽为先,如果出现意外直接断掉。”
“哦,先说好,我不会带孩子。”
汪琦源瞥了一眼身边起身的“匕”,一针见血的话语让爱珂直接抱住了“匕”的手臂,随着身体的恢复,爱珂现在的力量已经相当于一个十五六岁的人类男性,用“匕”私下的比喻就是:牛轧糖的粘力更大了。
“你这家伙……故意的……!”
“呜呼~记得帮我带炸物回来,这可是夜战的干粮!”
汪琦源吹了个口哨,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转回了屏幕,“匕”看了眼一边已经单手穿好鞋袜的爱珂,像老父亲一样摇了摇头。
夜间九点,如往常一般配置着面罩(拟态成口罩)风衣的“匕”,拉着头戴洋帽,身着公主系连衣裙的爱珂,二人如同父女一般地行走在天都老城区的夜市里。
在另一边,仝泽海等人也完成了交接,离开了汪琦源的监控范围。
“新出炉的烤鱿鱼了哎~”
“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我们家最好吃的……”
“这位帅哥看一下,我们家正在做活动,买一送一,好吃划算……”
神州国人好吃,不管是哪座城市的夜市都不乏各式各样的香味和吆喝,从上个世纪的大嗓门到如今的电子设备,这些几乎成了人挤人街道上的标配。
“匕”将已经瑟瑟发抖的爱珂单手抱在了怀里,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家糖葫芦店铺。
虽然已经有些好转,但爱珂对人类的恐惧和敌意仍然属于最高级别,所以每当到人员密集的场所,“匕”就要视情况抱起她,给她安全感。
“这位小可爱真漂亮~来,叔叔这里新做好的糖葫芦,甜得很!”
“文。我……”
“想要的话就亲口告诉我,然后跟这个叔叔点,听到了吗?”
爱珂躲在“匕”的肩头,怯生生地在他和糖葫芦之间转换视线,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匕”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板,给我拿一串小的吧,她吃不了多少,别浪费了。”
“好嘞!我现场给这小可爱做一个!”
(看来要加钱,不过算了,反正在到地方之前就宠宠爱珂吧~)
(吾主哟~人家也才不到一岁~汝宠宠吾好不好~)
(哦,这个一岁的孩子成天想着上我,一看就知道才 亿 岁。)
(嘤嘤嘤……)
“匕”冷漠地将血鳞剑吐槽成嘤嘤怪,他望了眼肩头,发现爱珂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店主的动作。突然,她扭身扣住了一个刚刚从二人身后经过的年轻男子,伸长的龙爪直接让他尖叫出声。
见到这一幕的“匕”偷偷一笑,将从他新烂口袋里落下的钱包收到影子里。
“啊!!你这小丫头找打是不是?!”
“你!偷!坏!”
“话都不会说的低能儿!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哦豁,完蛋。一路走好。)
血鳞幸灾乐祸的声音回荡在“匕”的脑海里,他转身看着一脸痞样的小偷,将爱珂的手臂从他的肩膀上拔了下来。
“你……”
“我只说一句,给我妹妹道歉,然后滚蛋。”
“哈?!你脑子瓦特了吧!要道歉应该你们低……啊!!”
“匕”在一瞬间握住了小偷指过来的食指,随后,直接将它向上掰成了九十度。小偷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狰狞了起来。
“呵呵,年轻,活该。”
做着冰糖葫芦的店主笑着摇了摇头,他注意到小偷的放战利品的口袋已经不知何时失去了袋底,空空如也。
“你不讲理!我没……啊!!”
逐渐加大着小偷食指弯曲的角度,“匕”冷漠地看着他无能挣扎,同时随脚踢开了他踹过来的腿。
又是一声清脆的骨头碰撞声。
看热闹的新人群众纷纷拿起了手机,而认识这个惯犯的老油条们则幸灾乐祸地起哄着。
“哥……我错了……哥,我还要靠这手吃饭呢哥……啊!!我ca……错了!!对不起哥!对不起小妹妹!!!我道歉!我道歉!!!嘶……”
终于听到道歉的“匕”松开了小偷已经弯成一百三十五度的食指,慢条斯理地从将手伸进了外兜,从其中拿出了小偷怕打着口袋寻找的钱包。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跟头蠢驴一样和明显打不过的人硬犟,更不会侮辱明显是他底线的生命。”
“匕”两指夹着钱包在身前摇晃着,看着小偷明显吓呆了的表情,说出了结束语:
“滚!”
“你给我等着!!!”
小偷捂着手指一瘸一拐地冲出了人堆,撂下的狠话只存在了数秒的高音。
爱珂抬头看向了明显在坏笑的“匕”,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啊!!!我的手机!!!我的钥匙!!!老子的钱包!!!”
“咳咳……”
散去了腐蚀掉小偷身上其他口袋的暗元素,“匕”听着远处传来的哀嚎声,轻咳着转过了身。
“好高明的手法,没想到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就会这么厉害的技巧。”
店长一边给新做的糖葫芦撒着配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歪门邪道而已,如果他再硬气点,坚持到口袋提前崩掉,或许就不会这么惨了。”
“文。你们。在。说。什么?”
爱珂一头雾水地交替看向店长和“匕”,懵神憨态的模样逗笑了两人。
“哈哈哈,在说你可爱呢!来,做好了~”
店长将冰糖葫芦递出,被甜香吸引了的爱珂暂时放下了思考,她犹犹豫豫地看向了“匕”,寻求着他的许可。
“自己拿着吧,下次如果想吃就要自己说出来哦~”
“匕”刮了下爱珂的小鼻子,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店家手里的糖葫芦。
“谢。谢。”
“唉呦,不用谢!不用谢!真懂礼貌,这孩子!”
店家露出了老大叔一般地慈祥笑容,然而爱珂却抓着糖葫芦使劲往“匕”怀里缩。
“多少钱?”
“嗯,如果小兄弟你给我十五块的话,我还可以免费赠送一个曾经大哥的联系方式哦~”
“呵呵,多一个朋友……”
“匕”掏出手机,将藤信好友码调出,伸向了店长。
“……多一条出路。”
发完十五块钱的红包后,“匕”抱着心满意足的爱珂离开了这个,位于夜市街正中央十字路口处的糖葫芦店。
在店长的实时指路下,“匕”和爱珂来到了一家接近出口的自助烤肉店。
在那里,一位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潮老头从座位上站起,向他们举起了手。
神州国护国神龙,“老龙”,敖刑。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规矩
规矩?哪都有规矩。
无知的次数用光了,就把头伸过来,有人会教你规矩。
——天都老油子的浑话。
白眼朦胧了爱珂的双眼,终于吃完了糖葫芦的她将目光锁定着新烤的羊排,可爱地小鼻子一下一下地抖着,让一边的敖刑不停显露出老父亲的模样。
快门声不断地响着,在他的面前,放凉的烤肉堆满了餐盘,时不时引来爱珂吃柠檬一般的视线:
(你不吃给我吃呀!)
“好了,来,烤羊排,小心烫!”
“文。我。不用。筷子。可以。吗?”
“这样啊~虽然也可以用叉子……但如果爱珂可以用筷子吃的话,每吃一个我就给她多烤一个肉类,随便点哦~”
“哇!!你这小子太坏了!没事,爱珂你就用叉子,我这里……”
敖刑收起手机,溺爱地打断了“匕”教育爱珂的课程,然而,还未等他开口,重新拿起了筷子的爱珂直接白了敖刑一眼。
“你。不吃。凉了。不给。我。我。不吃!”
“呃……啊哈哈哈,怪我怪我!怪我啊~~”
“匕”一边在烤盘上用刀剔去小羊排的骨头,一边无奈地看着已经完全化为孙女奴的敖刑。毕竟爱珂天真可爱,还怯生生的,完美满足年龄稍长人群的溺爱标准。
(噗嗤,但吾主哟,汝为了这小丫头特意将骨头挑去,这溺爱程度可是~~~)
(唉,我发现你完全变成了吐槽役了,给,这是你的份。)
“匕”将一个盛满了烤物的盘子放进了影子,看着红雾从血鳞剑的剑身上弥漫而出,笼罩住餐盘。随后,红雾的颜色逐渐浓郁,餐盘里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殆尽。
(好吃!!吾主~~人家还要白白的肉肉~~~!)
(你啊……)
听懂了血鳞浑话的“匕”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取回餐盘,起身前往自助区拿烤物。
就在这时,察觉到什么的他拿起风衣,只身一人走向了自助店门。
身后的敖刑拉住了试图跟上去的爱珂,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跟柜台的店长打了声招呼。
“事儿呢~也不是对大叔你,兄弟几个也不想跟你为难,只要你告诉小弟我那个男的去哪了,小弟我以后肯定经常光顾大叔你的店!”
将影子连接到地面上的大面积黑暗,“匕”一边向十字路口走着,一边“围观”着人群那头传来的声响。
“哼,我说了,不知道,别打扰我做生意,快走快走!”
糖葫芦店的店长将手里的保温杯拧上盖子,慢悠悠地放到一边的矮桌上,完全将面前站着的十几个痞子当作不存在。
“行,既然你不懂规矩,我龙哥也不废话,去,把店砸了!”
“小伙子,你跟我讲规矩。那我怎么横竖都看不懂,你是按规矩办事儿的?”
店长瞥了眼从附近店里提家伙出来的店长或者店员,抬起手,第二次向这群年轻人,也向他们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呵,有人打了我小弟,扇了我的脸,你跟他非亲非故,我跟你问他去向,你包庇,大叔,且不说你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单就,我给你脸你不要这点,我觉得你这店,也不用开了!砸!”
为首的膘型大汉直接亲自夺过了小弟的铁棍,抡起就往他的油锅上砸了下去。
人群外围,“匕”将手伸向墙壁,准备控制墙面的影子伸出暗元素结晶做起跳点。
然而下一秒,他停下了动作。
“咣!!”
“啊!!!”
飞起的油锅在地上打转,膘型大汉丢掉了手里的铁棍,在小弟面前的地面上打滚。
他的双腿,已经被滚烫的糖油淋了个透澈。
““杂音”看多了真以为自己是大哥?召落几个小年轻真以为自己是那什么王?!你老叔我告诉你,别说现在是不搞这套的法治社会!就是搁几十年前!你这样的按规矩是要被吊在招牌上的!”
“匕”愣了,他虽然猜到这店主有故事,不管看样子,这店主以前还是老江湖?
他收起了能力,继续往人群
内层钻着。
“嘶……你个老不死的……”
“干啥呢?!干啥呢?!都围着这儿干啥呢?!”
几名民警分开了人群,切入到了“战场”正中,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警察直接看了一眼店主,二人对视,互相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又是你们这群小痞子!刚出来就给我整事儿是不是?!小李,你带人给他们挨个登记一下,一起给我带到局子里!行了,都散了!”
老警察指挥着民警做例行工作,店长则扭头看向了挤到最前排的“匕”对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老大!就是他!!!”
听到小弟声音的膘型大汉看向了人群最前面的“匕”,由于一身黑并身披长风衣,“匕”在黑夜里的体格除了肩宽,腿长,身高以外,并不十分明显。
(反正横竖都要蹲局子,过几天就出来了,收拾不了这老头,至少这场子要找回来!)
“啊!”
“兄弟们!找场子!!”
由于一开始没有出现反抗行为,这些痞子突然发难,膘型大汉不顾腿上的疼痛振臂高呼,直接打开了面前的民警,操起地上的棒子冲向了“匕”。
围观的人群如同看见了疯狗一般四散而逃,直接以“匕”为圆心空出了一片场地。
真·找场子。
踱步微侧,抬手擒臂。右掌捉拳,“防御降临”。
“匕”捉住了大汉的右臂与左拳,一记下段的横踢踢折他的双膝。随后,在所有人惊愕地目光中,“匕”直接以大汉的双臂为握把,将他250多斤浑圆的身体挥舞了起来,挡住了他小弟们的第一波冲锋。
紧接着,他以腰部做轴,扭转身体,直接将大汉向那群小弟甩了出去!
“轰隆!!”
“唉呦!!!”
“我……艹?!”
“我特……发?!!”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匕”的表现惊掉了下巴,就连见多识广的店长都下意识地瞪圆了双眼。
“咳咳,老茶,接下来,我帮你吧!”
店长回过身,对着身边的老警察咳嗽了两声,同时拿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发了条语音。
“有空的,过来帮个忙,帮老茶送这些傻狍子去警局。”
“呼……麻烦你了,这些小痞崽子不知道啥时候来到咱们这儿,平时干些小偷小摸,欺软怕硬的勾当,没咱们当年硬气。”
老警察看向了走过来的“匕”,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抱歉,晚辈不抽烟,所以……”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你有这份心就好,现在的年轻人,你看。”
老警察对着面前的小痞子们抬了抬下巴,此时的他们正在被从周围店铺赶来的人员与警察们捉拿上拷,原本不可一世的豪气只剩下了一副龟孙样。
店长回望了一眼店铺,对着里头院子里的妻子招了招手,示意她将剩下的糖葫芦收掉。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上世纪老天都人爱抽的香烟,递给了老警察一根。
老警察伸手挡火,配合着店长点着了香烟。看着这一幕的“匕”眨了眨眼,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林昊曾跟他讲过,在神州国上一辈人的心里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诸如点烟挡火,敬酒顺序,杯子握法等。
这是一种逐渐被年轻一代忽视并遗忘的东西,甚至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以前混道时期的陋习,糟粕。
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道上规矩”,代表着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和态度。
店长吸了一口烟,看向了身边回忆出神的“匕”,开口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他也像您一样,各个方面上……”
“哈哈哈,怪不得你小子举手投足间这么着道,啊……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咯,现在已经是你们年轻一代的天下了。”
店长看着警车驶进街道,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时代好了,国家安定,我们小老百姓过的也舒服了,我们以前的那套规矩,除了被这些年轻人吓唬人以外,都用不上了。”
“那可不
,老赵你以前可比刘龙那小子浑多了,别说砸店,你连警局都敢砸!”
“被瞎说!我有那胆?就晚上砸了扇玻璃。哈哈哈!”
“哈哈哈哈!”
老警察和店长开始了老朋友间的攀谈,“匕”看了眼手机,估算着时间。
“小伙子,虽然可能你爸爸跟你讲过,但我老头子还是想跟你摆子摆子,这都是,我当年被人拿刀指着脖子学会的规矩。”
店长扭头看向了收回手机的“匕”,直入了主题。
“人要想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就要去学会依靠其他人,和其他人,唉,搞关系!别整天看那“杂音”上的蠢视频,尽tm扯淡!”
“嗯。”
虽然“匕”不看“杂音”,但根据父亲以前的言传身教,现在的他要做的只有迎合和听取。
这是当长辈好意教育时,晚辈应遵守的规矩。
“人哪,虽然有时候是分三六九等,但小伙子你要记住,六等和九等,是其他人定的,或者是你手里的刀定的,当然了,现在法制社会,我就那么个意思。”
“明白。”
“emmmm,你这么着道搞得我都找不到能提醒你的点了啊哈哈哈……老茶,你有啥补充的没?”
店长扭头看向了老警察,成功换来了一个白眼。
“你自己要当老师,找我干嘛?”
“嘿!!你兄弟有难你不帮忙还阴阳怪气起来了?!”
“咋?人小兄弟能打又着道,你非要猪八戒戴眼镜,楞充知识分子,怪得了谁去?”
“哎!!茶明英,我发现你现在嘴巴有点毒啊!”
“匕”看着二人仿佛回到青春一般的吵态,会心地弯了弯眼眉,这时,两串糖葫芦从他的身后伸了出来。
“给,孩子,我家老头子总是喜欢装……哪个啥来着?每次看到你这样着道的孩子就扯他的陈年旧事,呵呵呵。不过他也没恶意,这两串糖葫芦是阿姨送给你和你妹妹的,别老戴着那口罩,明明是个俊后生,非要遮起来!”
店长的妻子慈祥地将糖葫芦递给了“匕”,那股属于神州国普通百姓的纯朴和蔼让“匕”的心里猛地一暖。
(吾主,吾有些明白为啥汝这么偏袒人类了。)
(对啊,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多大道理,因为有这样温暖的光芒,我就会选择去拼命,就这么简单。)
无论是店长的老一套还是阿姨的慈祥,抑或是曾在“匕”生命中闪过的那些或温暖或严肃的生命。
规矩,源于生命与生命之间尊重与共生,哪怕是迫于生存所选择的弱肉强食,也存在着繁琐隐晦,却真实存在的规矩。
老一辈们在规矩的约束下,可以创造并维持数十年的威望和友谊,甚至在如今,一个小小的下意识的规矩,就足以改变一场交易和战争的胜败。
“匕”看了眼身边仍在顶嘴的老兄弟,对着身后的阿姨道了声谢,静静地等到了二人停止顶嘴,随后,礼貌地对着他们道别,并加上了老警察蔡明英的藤信。
离开路口,“匕”径直走过烤肉店,快步来到了街道尽头的人工湖边,寻找到一处阴暗的树荫,靠着树干坐下,从影子里拔出了血鳞剑。
(吾主?)
红雾升腾,血鳞凝结成兽人型的红雾,覆上了“匕”的身体,看着他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吾主,这……)
“你不是说想吃吗?一岁的孩子?”
林书文弯了弯嘴角,宠溺地看向了身边人型红雾的脑袋,将手里的冰糖葫芦伸向了她一串。
“快点吃吧,爱珂和“老龙”会等急的。”
(嗯……)
血鳞一反常态地收起了发黄的本性,像一只小动物一样抱着糖葫芦,一点一点地吞噬着。
红雾的脑袋看向身旁,引起了林书文的注意,他看了眼手里咬了一半的山楂,挂上了无奈的笑容。
“你这个咸湿剑灵,就一个哦~”
血鳞看着林书文伸过来的一半山楂,红雾的身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声轻声的回音回荡在了林书文的脑海里。
“坏蛋主人……”
第一百五十章 小心身后 上
谁都有底牌,虽然比不上某个游戏的白衣服部队,但至少难缠和领头人骚话连篇这点,我还是可以和你保证的,“匕”,不,“神州玄影”,林书文。
——枪指影子的人。
夏夜的月高悬天空,“匕”听着背上爱珂均匀的鼻息,和“老龙”敖刑一同行走在深夜十点的老城街道上。
“知道吗?老仝那家伙私下里和我讨论过你的称号。”
“啊?我应该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代号了吧?又不是某个小说里的角色,名字前挂一堆意义不明的东西,谁谁之子什么的守护者之类的。想想都麻烦。”
和敖刑在一起的时候,“匕”总是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对他来讲,除却同胞之间的共鸣,在他心里,敖刑这个引路人在一定程度上承担起了“父亲”这一身份。
从最开始的照顾和打理,到偶尔通话时的指点与关切,他就像是一名点到为止的守护者,用若即若离地方式帮助他的成长。
“哈哈哈,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部,以前因为不满足他小说里龙的形象,我还特地去他面前转了一圈,结果被当成ufo,还被当成目击对象拍了一段影视节目……”
老龙面露尴尬,捂脸笑着,“匕”扭头看了眼背上塞上耳塞的爱珂,屏息听着她平稳轻柔的呼噜声。
“你让我都担心起来了。”
“嗯?”
“我说爱珂,你现在就跟得了女儿的爸爸一样,你才22岁,正是沾花惹草的年纪。”
“你怎么跟血鳞一样,老不正经……”
“哈哈哈!”
“匕”低头看了眼身下,突然想起了当初苏醒后,“影杀”的主治大夫跟他说的话。
““老龙”啊,其实在遇到爱珂之前,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呢……”
“咳,我不也是吗,这么多年连个小龙崽子都没有。我听小叶他说起过,你和我们这些天生力量强大的物种一样,想得个孩子,难上加难。”
“所以怎么说呢,既然无可奈何,我不如就把对子女的爱都给爱珂。”
爱珂的耳尖不漏声色地抖动了一下,“匕”保持着身段和老龙攀谈着,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在装睡的小丫头。
“说是子女,这丫头按人类的年龄已经二十四岁了,比你还大两岁,所以按我说,别想那么多,该玩玩该浪浪,万一,啧,你看~”
敖刑跳了两下眉毛,墨镜后的眼睛透露出一股镜片挡不住的骚气。
“匕”下意识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向波澜不惊的耳垂已经开始泛起了红晕。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成天教我们这些小孩子什么东西啊!老不正经,以后坚决让你和爱珂保持距离!省得教坏她!”
“别介别介!我好不容易有个小孙女,我可舍不得!唉,正经的,书文你现在,还……”
“咳,被墨薇在师傅院子里偷了好几次家,不过好歹是保住了……”
“匕”将头扭到一边,发现肩头爱珂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伸手紧了紧她身上披着的风衣,担心她着凉。
“达~~令~~~!”
耳机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匕”打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确认着墨薇的踪迹。
“噗,
你干嘛拒绝啊~我听小鸢和熙念悄悄话说……”
“够了!别说了!多大个人了,呸!多大个龙了!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我这个龙多大了没数过,不过我知道你的“龙”挺大的~”
“你个老流氓!!!”
“唉哟!”
已经红成一颗柿子的“匕”羞愤地伸脚踹向了敖刑的屁股,一大一小两个人以年轻人之间的方式,在人行道上追逐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边打边聊地度过了三分钟,终于,在天都高校园区的十字路口,一老一小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看来,这场宴会,要结束了呢。”
敖刑向十字路口边的“墨”挥了下手,从“匕”的背上“撕”下了爱珂,抱到自己怀里。
“啥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火车。”
“不给我留点啥?”
“哼,你这小子……”
敖刑将手搭在了“匕”的肩膀上,伸手抱住了他。
“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爱珂,为了墨薇和幽泠,为了小鸢或是其他在意你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嗯,我明白,哪怕是为了这小子,我也要好好活着。”
“匕”看了眼跑近了的“墨”,离开了敖刑的怀抱。
“去吧,有空了就从了人家,多努努力给我添个孙子,啊哈哈哈哈!”
“哼,老流氓。”
“匕”看着敖刑潇洒地抱着爱珂走向另一边,突然伸手揽住了一旁的“墨”,给他吓了一个寒颤。
“大……队长?”
“晚上吃东西了没?”
“匕”歪头看向了“墨”,温柔的视线让“墨”突然有了一种节操危险的感觉。
“吃是吃了,吃了酸辣粉,大佬,你怎么突然……”
“哼,要叫我队长,你个傻小子。”
“匕”微笑着,收回了揽着“墨”的手臂,“匕”摇了下身子,对着“墨”的眉心弹了一个脑瓜崩。
随后,他转过身望向了十字路口那一边的高校,重新恢复到平时做任务时的姿态。
“找到在哪了吗?”
“嗯,应该是在这个学校里图书馆的顶层,因为基本没有隐藏,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
“进去过没?”
“没有,只是根据汪琦源那边的指挥锁定了实验室的窗户,不得不说,队长你找的这个兄弟是真的厉害,虽然中途断了一次信号,不过我拿着手机跑几个位置就能准确定位那实验室的具体位置。”
“墨”是“匕”在出来同时安排到这里的,因为他刚刚跟踪完仝泽海等人的车,所以“匕”索性让他放弃监视的任务去寻找实验室的位置,以便他们现在进行潜入。
或者潜(无)入(双)。
图书馆一楼大厅,“匕”轻柔地将晕倒的保安放到阅读沙发上,另一边,“墨”回收了释放迷药的器皿,确认着几名热爱学习的好学生昏迷状态。
“真的是,学习这么拼,祝愿你们考个好学校吧!”
打开自习室的窗户,“墨”将前几分钟还在和保安争执的好学生们放到了窗沿下方的草丛里,终于完成了这一次完美地潜行。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一名“学生”的手机指
示灯,正不断地在闪烁着。
图书馆楼顶,神州国中央情报局局长的公子,政非凡正拿着对讲机部署着人员,藏进了图书馆的各个角落。
“好,你们先按兵不动,随时保持着红外定位仪器的畅通,为我们提供对方的实时位置,二楼的注意,他们上来了。”
在经历了十几天的跟踪之后,刚刚出院的政非凡终于等到了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一同行动的时机,他对部下宣称这群人是外来的间谍,准备以轻扫间谍的名义将他们抓到中情局,一洗自己和中情局近几天来的丑态。
顺带一提,他们追踪的具体情况只有以下两次:
一.救爱珂那天晚上追踪到“匕”的动向,甚至在“匕”进入薛岩基地之前,追踪者就被零玖发现并打晕了。
二.今天晚上结束总统外围安保工作之后,发现在吃酸辣粉的“墨”。
然而,就算只有这两个成绩并且被“獬豸”小队连闯了四五个档案库并潇洒逃脱之后,政非凡依旧信心满满地布下了这个陷阱,相信自己可以在今晚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能,这就是神州国中情局人的自信吧。
尽管这份充满自信的陷阱,在开着热感视线的“墨”登上二楼时,就已经暴露了。
“队长,这……”
(吾主,都是普通人类,基本上……就算不下杀手,算上楼上的百来号人,也都不够你一个人打得……)
“算了,“墨”,你看看二楼这两个卫生间里有没有憋不住尿落单的。”
“emmmm,有的,队长,但根据热感推测,这个人明显解完了,但为啥一直不出来……”
“……算了,我们不管他们了,先去顶楼。”
楼顶上,政非凡压低着声音对着对讲机说道:
“你们隐藏的很好!他们完全没发现我们。好的,他们已经上到八楼了,你们移动包围,我开始在这边做准备!”
八楼是这个图书馆的顶楼,长年以来,这里一直存在着一个,由该学校的一个博士生导师负责的生物实验室。
终于,“匕”和“墨”踏上了第八层的地板。在二人的前方,一条长廊的一侧正紧闭着一排金属门,和大部分大学的配置一般无二。
“队长,实验室是低温的,我看不到明显热源,不过根据,汪琦源实时……”
“你们,到了没?”
耳机里传来了汪琦源的声音,“匕”打开了面罩上的生命感应装置,却被汪琦源直接骂了一句:
“你sb吗?!关掉!然后你们给我站那里,把面罩里摄像头的亮度调到最高!”
宾馆的电脑前,汪琦源面色紧张地敲打着键盘,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这个长廊,同时反复对比着信号坐标图。
这个信号,是他入侵的笔电的信号。
“我们上当了。”
汪琦源曾操控笔电的摄像头进行观察,而在仝泽海等人离开时,他铤而走险看了眼门外的景象。
那里,只有闭合的楼梯门,没有长廊。
就在这时,长廊尽头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同样一身黑的男人戴着面罩,端着笔电,走了出来。
“你是在找我吗?“匕”先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心身后 中
你是谁?
不和你们一路的人。还有,是“你们是谁?”。
——蛛网正中,布网之人准备收网。
“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羽”。”
月下的银发挑逗着走廊的温度,身着白长风衣的男子戴着银白色的面罩,单手举着作为信号源的笔电,眉目含笑。
在他的身旁,一个同样银发的女子接过了“羽”手里的笔电,她长发披肩,两条麻花绑发垂落在两侧,面罩之上的双眼平静且冷漠,真正意义上的让人感觉不到情感。
“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身后的楼梯间里传来了意料之内的喧闹声,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长廊另一侧的窗外飞入,直接落到了“羽”和“匕”的中间。
““獬豸”小队,你们已经犯了神州国间谍法,乖乖束手就擒……哦豁,还有同伙。”
潇洒着陆的政非凡持枪凹了个终结者的造型,自信满满地起身摆了个侧身指枪的姿势,看似骚的一批还有台词作背景,实则他的腰正处于扭伤的剧痛之下。
随后,突然对冲的四人直接让他的自信变为了惊恐。
“别别别别别……啊~!!!”
“咔擦。”
被“匕”抓住的手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闷响,政非凡无力地看着自己伸直的手臂撞向了“匕”的左膝,手枪十分干脆地从他的右手中掉落,被“匕”用左脚外侧踢向了身后。
随后,一股冰冷从政非凡的后脑一扫而过,银蓝的剑刃挡住了他眼角的余光,利刃撞击的火花刺痛了他的脖颈。
“当!”
“匕”侧身从腋下的影子里拔出了血鳞剑,挡住了刺空了的银蓝剑刃,湛蓝的剑身倒映着数厘米外的面容。
就在这时,“匕”身后的“墨”举起了手枪。
而与此同时,“羽”身后的女子抬起了手。
“砰!”
“咣~!”
炸碎的子弹停留在政非凡的耳畔,“匕”见状发力震开了“羽”的剑刃,他在一瞬间松开锁住政非凡的手腕,抬脚将他踢向了走廊窗户的一侧,跳向了另一边“墨”所在的位置。
“当当当……”
就在“匕”离开的一瞬,静止了弹片的冰盾突然消融,脱离了束缚的弹片四散弹开,“墨”直接在“匕”的身周张开了一层无根之火,烧融了飞溅向他的子弹碎屑。
而另一边,重新恢复身形的“羽”再次持剑刺向了“匕”,他穿越子弹散射的中心区,倚靠着身后女子精准张开的冰盾无视四散的子弹碎屑。
““墨”!!把火焰散开!”
“当!!!”
斜剑刺地,“匕”以血鳞剑为轴,扭身后转二百七十度,直接踢出了一记后旋腿,扫开了消散的火焰之幕,精准地踹偏了“羽”的剑刃。
腰轴回转,前脚快速落地的瞬间,后脚直接横踢扫中了“羽”架起的手臂,无视足面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匕”依靠着蛮力将“羽”踢倒在走廊窗台一边的地上。
然而就在他顺势起身的一瞬,一抹银白的倩影出现在了他的后腰,跟随着“羽”的女子一记完美衔接的空中侧踢将“匕”踢向了“墨”的怀中,二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拉出了一道碎砖的痕迹。
“额……大佬!”
凝结成型的冰锥倒映在“墨”的眼底,他一把将“匕”护在了身后,将一个盛满了一氧化碳的瓶子丢向了最前面的冰锥,瞬间在前方点起了明火!
“嘭嘭嘭!!!”
炸碎的冰块升腾起了浓厚的白烟,顷刻间笼罩了整个长廊,“墨”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了
的“匕”,作势准备冲进白雾。
““墨”!”
“匕”扭头看了眼右腿,刚才传来冰冷刺痛的地方已经生成了一个暗紫色的冻疮,他用暗元素包裹着冻疮,叫住了前方毫无情报的“墨”。
“变身吧!”
“啊?”
“墨”被“匕”话语整得一愣,但随后一股紧身衣的触感传上了他的身体,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匕”穿用暗元素包裹住了全身。
他兴奋地笑了一声,直接扭头冲进了白雾,对着其中站立的热源挥出了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同时大吼出老流氓的声音:
“拓!!!”
拳随音至,原本因为“匕”的声音有所防备的银发女子将双臂覆上了冰做的护具,接下了突然袭来的红焰拳头。
“嘶嘶嘶……”
不断融化的冰具升腾起了白烟,银发女子惊讶地看着眼前包裹着火焰的“墨”,随后,对着他的胸腔冲出了拳头。
宛如真的变身成骑士的“墨”爆发出了极高的战斗天赋,他将打在女子手臂上的右拳猛摆向一边,利用惯性弯臂回收,在对方拳头打向自己的前一瞬撞开了她的手臂!
“咕……”
女子见状抬起了另一只手臂,竖起手刀,准备朝着“墨”的脖颈劈下去。
然而,“墨”先她一步转过手腕,拦下了她下劈的手臂,顺势锁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边拉。
“咣!”
“墨”一头撞向了女子的额头,灼热的火焰将她银白的发丝烧掉数根,女子后知后觉地在额头上凝结出冰盾,然而还是被“墨”这记头槌砸了个底盘不稳的后仰。
提膝入怀,“墨”直接踹向了女子的小腹,同时松开了锁住她的手,直接将她踹向了走廊尽头,但与此同时,女子下意识地抓住了“墨”的衣摆,将他一同带落在地。
“轰!”
二人坠地,听到声音的“匕”试图跑向白雾,然而,腿上冻疮遗留的冰冷让他一个趔趄倒向了地面。
“唔……”
冻伤不同于普通的外伤,虽然“匕”已经用暗元素清除并填补了伤口,但骤降的温度会让身体的组织出现坏死和气血拥堵,现在他的右脚几乎没有知觉。
“匕”咬破嘴唇,用脱力时的方法强行控制着足部,再次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别,别动!!!”
围观神仙打架看愣了的中情局队员们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他们看着颤颤巍巍的“匕”,举起了自己的枪。
细白的纹路浮上了“匕”右脚上的黑暗,一股火种一般的温暖融化了他右脚的冰冷。重新恢复了知觉的“匕”看了眼可以随意活动的右脚,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左胸。
“小妖……不,不可能是她。”
摇了摇头,“匕”从地上拔起血鳞剑,红雾自血鳞剑展开的护手中迸发而出。
他右手持剑,将剑收在左腰,凝神于剑,如龙似虎的气势如咆哮一般从他的身周震颤开来,白雾中一道银蓝的轨迹一闪而过,而另一个火红的身影则跑向了“匕”
“大……”
“趴下。”
听到“匕”指示的“墨”直接一个猛虎落地式扑向了他前方的地板。与此同时,听到声音的政非凡屁滚尿流地跑向了“匕”身后的中情局队伍,大声嚷道:
“快开枪!!!!”
(小鳞。)
(咆哮吧,吾主。)
“异啸!”
震颤灵魂的兽啸突然回荡在每个在场人类的脑海里,伴随着如龙卷风般爆散的红雾,“匕”将血鳞剑挥出了一个环形。
“哗啦啦啦……轰隆!!!”
红雾仿佛化作了海啸的巨浪,凝结成爆散而开的龙卷,顷刻间斩裂了混凝土的墙壁与玻璃,也斩裂了惊吓中射出的子弹,斩散了水泄不通的包围圈。
“呼……呼……”
“匕”不顾身体的疲惫与灵魂的剧痛,他一把抱住了地上的“墨”,从一边的窗台上一跃而下,逃离了已经被吓尿裤子的政非凡设下的“陷阱”。
“咳……“冰”,你没事吧……”
“羽”保持着树剑而立的姿态,缠绕在他身周的冰蓝雾气沾染上了几分血色,他竟然硬生生挡下了“异啸”的剑气!
在他的身后,被唤作“冰”的银发女子搀扶住了他的身体,将脑袋贴在他的侧肋上,闭眼听着他并没有减弱力量的心跳。
(主人,他的那把剑,很强,虽然只是个还没能凝结出剑灵的小毛孩,但……)
(没事的,冰羽,是我固执,没有用你的力量,不过,那个“匕”好像……)
(他应该不是人类,因为人类是决无可能跟那样的剑共鸣并顶下最高级契约的。)
(我想也是……)
“羽”的佩剑名叫“冰羽”,是由各种极寒的生命作为材料炼制而成的,并且已经在他们家传承了数百年。
““冰”,我们回去吧。抱歉,今晚,估计不能给你交作业了。”
“冰”的眼神出现了明显的闪烁,她似娇羞般地戳了下“羽”的肋骨,搀扶着他如若无人一般穿过了弥漫着惊恐和异味的中情局队伍,走下了楼梯。
三分钟后,当二人从后门离开图书馆后,“羽”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小羽啊,怎么样?”
“嗯,确实是“匕”他们在追踪您,我们和他交了下手没有暴露实验室的位置。”
“不愧是我最自豪的部下,你感觉那个“匕”的实力如何。”
“因为中情局那帮蠢猪在搅局,我和他都没有动真格,不过“冰”的能力阴了他一手,逼出了他一个范围型剑魂技,从目前来看,我和他大概五五开。”
“我和他五五开。根据目前的情报,我只能保守地做出这样的结论。”
图书馆六楼的图书室内,“匕”坐在书桌上,抚摸着血鳞剑说道。
“他接下了“异啸”的剑气,并且只是气血翻涌的程度。”
(而且,那个人的剑,是一把至少三百岁的老阿婆。)
(阿嚏!)
(怎么了冰羽?)
(我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出租车上,“羽”松开了抚摸“冰”头顶的手,温柔地敲了几下身后的冰羽剑。
“所以大佬,我们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图书室内,“墨”无聊的翻阅着一本书架上的漫画,扭头问向了观察窗外的“匕”。
由于刚才的动静,现在已经有警车,保安和围观群众陆续包围着这栋图书馆,甚至搜爆犬都出动了数条。
“我们身处的世界是三维的,简单来讲,定位一个位置依靠的是x横轴,y纵轴,z竖轴。”
“这我知道啊,所以呢?”
“如果你提到过的中断是由于笔电这个信号源的移动,那么,你觉得最不让人起疑心的移动方式是在哪轴上移动呢?”
“匕”听着耳机里汪琦源对比信号坐标的自言自语,被面罩遮住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挑。
然而,不论是“匕”还是“羽”,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图书馆一楼自习室的窗外,原本堆放的昏迷人员少了一个。
小心,身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心身后 下
习惯性的生活会让你的视野从参与感极强的立体变为漠然的平面,或许在某个恍惚的时刻,你会突然“获得”一阵三维的立体感,不要恐慌,那只是你曾因为漠然丢失的东西。
——杭江传媒学院电影学院导师,周寒冰。
“所以,大佬你的意思是那个实验室实际上就在这里?”
静谧的图书室,“匕”收回了望向图书馆楼下的视线,扭头看向挠头提问的“墨”。
耳机里,汪琦源的自言自语正时不时地传来。
“中断前后x轴定位是这里,与y轴的交接点是……嗯,一直都是在这个位置,然后在“墨”测量z轴的时候信号突然中断,中断时间是十分钟,之后的坐标变化误差值在可接受范围内……近乎可以确定没有移动过。”
“我们的技术外援是可以给神州国秘密作战部队编写防火墙的天才,他甚至在初见我的时候就在暗网找到了我们的身份。”
“匕”从桌面上跳下,将血鳞剑放进影子,走向了这个连廊图书室的另一头,试图确认另一侧出入口的情况。
“所以,我愿意去确认一点,就是他提供的数据是准确无误的。”
“这个信号源并没有远离它最初被发现的地点。”
“甚至,在地图上看来,它根本没有移动过。”
打开了另一头的出入口,“匕”将影子蔓延出图书室,探查着逐渐热闹的楼宇情况。
“对啊,我绕着这个图转了几圈,可以确认那个信号源就在这里,不过,刚才大佬你不是看到了嘛,那个电脑被发现了,并且被那两个人用作了引诱我们的陷阱。”
“墨”皱眉望了眼天花板,上面正是那两个白衣男女出现的地点。
“而且,如果为了隐藏实验室,不应该将信号源转移到足够远的位置吗?这个学校里还有其他的实验室,或许原先它其实在那些实验室里。”
“它确实没有动过,至少在我用它拍到总统他们后,这个信号源的移动半径绝对不超过五米。而且,考虑到你们的特殊性,我已经很谨慎地在监视这个信号源,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做了记录。”
宾馆里的汪琦源加快了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通过围装介入到地图软件的定位卫星里,他的信号定位精度可以精确到米。
在他的身旁,爱珂安安静静地伫立在汪琦源工作台的附近,仔细地注视着桌面上的设备与数字符号,但不断打起的哈欠暴露了她逐渐消磨殆尽的兴趣。
“那,换句话说,那两个人就只是把电脑从这栋楼的某一层搬到了楼顶?我勒个去,这不就是那句俗话说的,笨蛋和烟都喜欢往高处走。”
“还不是你动作太慢,我让你带着设备爬楼梯,你直接傻愣愣地从正门进,被人拦下来不说还让设备失灵了!”
汪琦源的语调愈发加大,堪称恶龙咆哮一般数落着“墨”。
“那还不是被一个傻逼撞了一下,长得凶神恶煞的还不认路,旁边两个道那么宽敞非要挤我这个道,还不减速。要不是为了任务……”
“墨”垂下头,发出了委屈的嘟囔声,共享着频道的“匕”回头看了眼体格强壮的“墨”,一股别扭感涌了上来。
好像,哪里不对?
““墨”,你来这里的一路上总不会,还见到过那个凶神恶煞的人?”
“匕”用开玩笑的语气询问向“墨”,心里竟开始祈祷着他的否定回答。
“啊?那怎么可……等下,好像一楼那个自习室里,有个很眼熟的,队长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是他!”
“啧!”
一股寒意直接窜上了“匕”的后背,似乎是回应着他们的如梦初醒,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点动了黑暗的涟漪。
根据“匕”之前观测,现在的保安与警察还在一楼搜查!
“今
晚……还真的热闹啊……”
脚步声来自五楼到六楼的左侧楼梯间,六楼只有一间半库房半阅览室的长廊型图书室,而“匕”和“墨”此时正在这个图书室的右侧门口。
““墨”,知道为什么那两人只是将信号源换了个楼层吗?”
“嗒,嗒……”
“啊?不是为了迷惑我们吗?”
“嗒,嗒。”
“不,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隐藏……”
“嗒。”
“而是为了让我们出现在最合适的地点。”
“嗒!”
脚步声停滞在图书室的木制地板上,一个清瘦的黑影身着黑色针织毛衣。整齐划一的长条形纹路搭配着他同样长条纹路的黑色长裤,整洁的背头严丝合缝地对上衣领纹路,虽然面容不善且单手插兜,但整体的造型会让强迫症十分的舒服。
“别躲了,既然我们彼此暴露,就不必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男子的话音十分平淡,但就在他开口后的零点几秒,位于图书室里侧的一个书架突然断块散架,木屑的浓烟中,“匕”静静地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躲在另一处的“墨”突然接到了汪琦源的单独通讯。
“打开你手里的仪器,快点!”
“普通的群众马上就要上来了,你如果想要阻止我们,要尽快哦~”
“匕”从影子中拔出血鳞剑,斜指向地面。
“确实,毕竟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那么我就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玩玩……是这个词吗?”
尾音流韵,“匕”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随后,他一旁的木制书架突然毫无征兆地砸向了他,一边落下一边散架!
他前冲躲避,但新的书架仿佛自动机关一样再次砸向了他!
“好的,很好,不愧是幸运ex的人!“墨”!有个能和物体共振的东西在你们附近,你找一下附近的铝制品,易拉罐或者铝碗都可以!”
汪琦源紧盯着一个屏幕上的的波形图,从主电脑上调出了与声波相关的程序。
而另一边,“墨”看了眼被被各式突然散架的木制品砸的上蹿下跳的“匕”,在汪琦源的催促下冲出了图书室。
在这个图,每层楼的走廊尽头,有都一台自动贩卖机。
(吾主,它一直在释放着某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看起来能让木质结构损坏。)
“匕”挥剑斩断了砸向自己的书架,将数本散落的书籍打向了对方。
“撕拉……”
虽然发出了书页撕扯的声音,但硬包装的书籍还是成功地将男子打退了一步,“匕”瞅准机会,一个飞刺直取男子的喉咙。
(呃啊!!!)
血鳞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嘶吼,“匕”突然感觉到手里的血鳞剑正在发出不正常的颤抖,仿佛即将散架了一般。书籍散落,男子的面容出现在了“匕”面前,“匕”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眼前的男子正挂着健康的笑容,他将左手握拳在腰间,竟准备直接硬打向血鳞剑!
与此同时,血鳞的嘶吼声达到了峰值。
“啧!”
“匕”眼神一凝,在最后一步落地的瞬间扭腰将前刺的血鳞剑回砍向左腹,在男子惊讶的视线中,他冲出的拳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向了“匕”的右肘尖,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在房间中响起。
“啊……”
这次轮到男子痛苦地吼叫出声,他长大了嘴巴,不断扩散地波让血鳞痛苦的声音越发加大。“匕”看向疯狂从他侧腹伤口处汲取血液的血鳞剑,剑身之上竟出现了密密麻麻地细小裂痕。
“给我滚开!!”
“噗喝!”
在焦急中暴怒的“匕”直接飞脚踹向了男子的胸腔,直接将其踹进了远处的墙面之
中。
然而,血鳞的嘶吼声仍没有结束。
(吾……主……谢……)
“你做了什么!给老子停下来!!”
夹杂着哭腔的怒吼张开了漆黑的羽翼,“匕”紧握着手里已经濒临崩溃的血鳞剑,操控着密密麻麻地黑羽飞刺向了墙中的男子!
然而,那些以暗元素为基本做的结晶状黑羽竟在男子前方一米处崩溃落下,但相对的,血鳞的痛苦嘶吼声也有了一瞬间的停歇,“匕”感觉到血液的流逝,侧腹边的血鳞剑停止了颤抖。
“没用的。只要你停下这些暗元素的简单结晶体,我就会让你的剑彻底崩毁!”
“你!他!妈!”
已经失去理智的“匕”在这一激之下不顾一切地加大着黑羽的密度,灵魂力量的光速流失加上腹部的失血,一股眩晕涌上了“匕”的大脑。
(吾……主,是共……鸣,我的……身体,是由血……构成的,他共……鸣上铁,的频率,然后,扰乱……)
血鳞虚弱痛苦地声音让“匕”恢复了一丝清醒,他回忆起当初回家时用暗元素吞噬掉铁门的声波,第一时间用暗元素包裹住了血鳞剑整个剑身,开启吞噬权能,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呼……吾主,可以了!)
(小鳞……)
“匕”停下了黑羽的扫射,扭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血鳞剑从侧腹中拔出放入到影子里。
在他的对面,男子平静地张开了嘴,然而,“匕”的脑海里没有听到血鳞不适的声音,他送了一口气,随后握紧了拳头。
“用了吞噬的权能吗?果然时不时闪过脑海的画面,并不是这人类的幻觉。”
男子捂着断掉两根肋骨的左胸,合上了嘴,“匕”注意到了他的右手自始至终都在裤兜里。
“嗯?!”
“嘭!嘭!”
突然飞向男子的罐状物体停下了“匕”的脚步,男子眼神一凝,飞来的铝罐直接在半空中崩毁,但其中的饮料实打实地浇了男子一身。
““墨”?!”
“继续!往他下三路扔!”
“嘭嘭嘭!”
又是四个铝罐饮料飞向了男子的,裆部以下,他微微低头,用共振崩毁了所有的铝罐。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低头角度,男子和汪琦源同时注意到了一个庞大的共振体。
“果然在这里,“匕”,找到实验室位置了!”
通过之前入侵拍到影像,汪琦源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实验室是以低温实验室为基础搭建的,而这类实验室的标准,且应用最广的材料,就是“铝”。
通过解析木质材料的崩毁,汪琦源得到了这个男人能力的真面目,为此,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他让闲着的“墨”打开设备,通过捕捉男子利用能力所发散的波的频率,成功还原出了大楼的大概木质物品的透视图。
而就在刚才,通过有导向的铝质的捕捉,汪琦源成功在地下找到了那扇封闭着实验室的铝合金铁门!
“哼。”
男子发出一声冷哼,他长大嘴巴,突然加大了共振的范围和面积,随后,将所有铝的频率强行一致。
顷刻间以他为圆心的范围内,所有铝制或者含铝的物品出现了崩毁,各种碎片和残骸从各个无法预判的角度飞射而出!同时,图的第五六七层发生了剧烈的抖动!
(吾主!拔出我!)
“匕”无视了脑海里血鳞的提示,他张开双翼,直接扑向了身后的“墨”,将他护在怀里,以羽翼为基础升起了一个暗元素屏障。
但与此同时,作为始作俑者的男人则直接冲向了楼梯间,倚靠着自己的能力无视飞溅的碎屑,就这样消失在了这栋,开始从两边向中间倾斜倒塌的图。
浓烟,巨响,惊吼,填充了今晚的夜空。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纯粹之振 上
那是被宇宙抛弃过的绝对之理,否定感性,否定生灵。
否定已经被情感侵蚀感染的身躯,
情感是不需要存在的东西,
如此狼狈的自己,都是因为情感。
——法则兽,“共鸣”
“吱呀!!!”
金属折断,砖瓦凋零,尘嚣四起,灰染苍穹。
六层的图书室内,被“匕”护在羽翼之下的“墨”点亮了漆黑的空间,鲜血在地板上敲击出滴答的声响,他伸出手,握住了“匕”身躯上的尖锐铝片。
“呃!”
数枚铝片割破了“墨”的手掌,他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用全力紧握着铝片,将它们从“匕”的身体上拔出。
他听不到元素灵在耳畔的训斥。
他无法信任自己对能力的掌控力。
哪怕自己可以点燃细胞间隙之中的空气。
汗水从“匕”的额角滑落,因为之前暴怒时过分倾泻自己的能量,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将保护罩维持到当初阻挡子弹的精度,无法及时吞噬的铝片,不断砸向自己的瓷砖碎瓦,血鳞的哭腔在他的脑海里震颤,坠落的钢筋土块将他的羽翼砸的鲜血淋漓。
他没忘记血鳞剑崩裂时的绝望,
他无法相信自己对技艺的熟练度,
哪怕自己可以用黑羽刺穿百分之九十的碎屑。
“墨”放弃了用火焰之衣保护自己鲜血淋淋的双手,只是为了消去那百分之一伤到“匕”的可能性。
“匕”放弃了用异兽之剑斩断此间脆弱之极的坠物,只是为了丢掉那百分之一保护最重要之人,失去最重要之物的可能性。
在珍视之人和重要之物之前,被情感浸染的生命永远都会将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拒绝最正确最理性的选择。
如杂草一般拔不完的铝片和碎屑消磨掉了“墨”最后一丝理性,他起身保住“匕”,将自己的手掌伸到了黑翼之外,在黑暗之上燃起了一层燃烧的火焰圈。
“砖石不会被点燃!你给我放开!”
“匕”用力将头撞向了“墨”的肩膀,试图将他砸回到自己的庇护之下,透过黑暗之上的视野,他已经看到穿越火焰屏障的砖石砸烂了“墨”的手掌。
然而,每一次被砸回到地面之上的肩胛都会如同撞击到弹簧一样地反弹回到原地。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给我滚回去!”
黑暗传来的视野中,一个巨大的砖板突然从天花板上崩毁,精准地砸向了下方的黑红色屏障。
“大佬,这条命,我早该还给你了!”
突然起身的“墨”将“匕”撞向了一边,他怒吼着将“匕”反护在身下,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挡下这个非死即瘫的砖板。
“你给老子闭嘴!”
黑翼舒展,“匕”双肘撑地,将黑翼在“墨”的后背前交叉,形成了一个脆弱的防护层。
(他如我一般深爱着你呢,亲爱的。)
银白的雪莲突然在“匕”的心脏上盛放,黑羽如火般燃烧,顷刻间烧熔了整块砖板。
一股熟悉的暖意涌上了“匕”的身体,他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自己的心脏处冲向了右颈,一股烙印的灼热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请再多依赖我吧,请再多地使用我吧,这样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亲爱的。)
“小妖……”
一朵银白的莲花苞在“匕”的右颈根闪耀着,他看着如火焰般燃烧的黑翼,挥动了下去。
一时间,所有的被“匕”链接过的黑暗变为了黑色的火海,在他的操控下,直接将整个图书室笼罩,如奈落之渊一般焚尽了所有侵入的敌物。
“啊?我还活……着。”
后知后觉的“墨”愣愣地环视着四周,在他的身下,“匕”又气又喜地咬着牙。
“我数三个字,给我滚开。一!”
“啊啊啊……啊?”
“二!”
“大佬这……”
“三!”
“啊嘞?!”
“匕”飞起一脚将“墨”推到空中,转动胯部,将他丢掉了一旁燃烧着的黑炎中,“墨”下意识地缩了下身体。
“卧槽?!天照?!”
“你啊……”
坐起身体的“匕”无奈地扶额摇头,红雾
从他身下的影子中漫出,凝结成一个兽耳兽尾的人型,牢牢地抱住了他。
(吾主qaq为什么!为什么不用我啊!!!)
“因为怕伤到你啊,小鳞。”
手掌穿过了红雾,“匕”挂着尴尬的微笑,象征性的拍了拍红色的空气。
“我不想,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久前血鳞剑崩毁的场景再次涌上了“匕”的脑海,他将手伸进影子,小心翼翼地将血鳞剑拔了出来,仔细抚摸着她的剑身。
(吾主,若因担心剑的崩毁而不去挥剑的话,吾等就没有侍奉汝的理由了……)
“小鳞……”
(吾知道的哦,吾主那比世间任何一个生命都要温暖的温柔,但那不是应该阻挠吾等的障碍。)
(剑若想长留于世,需要的,是吾主之敌的血肉,而不是展柜和酒精。)
(更不是,没有主人存在的安逸时光。)
(只有于主人之前折断的剑,才是永恒的剑。)
“匕”紧了紧握着血鳞剑握柄的手,眼神闪烁,终于还是轻点了下头。
他从地上站起身,将不知何时弥漫上黑色纹路的血鳞剑放进了左臂的插槽之中。
撕去了已经破烂不堪的紧身背心。
(吾主,能给吾,汝的一滴血吗?)
“好”
将中指划过血鳞剑的剑刃,“匕”发现了血鳞剑剑身的黑纹。
(吾主,只要汝在,无论折断多少次,吾都会重新化作最强之剑,陪伴在汝的身旁。)
在崩毁之时流进血鳞剑的大量血液激发了二者之间新的联系,如今的血鳞剑只要剑灵的主体尚存,就可以在“匕”血液的作用下重新凝结恢复。
这是由主从彼此的心愿而诞生的能力。
“谢谢你,小鳞。”
(吾只想谢谢这老天,能让吾,遇到汝这个主人。)
“你不是最恨老天爷的嘛(笑)”
(唔……啰嗦!)
“大佬……你说啥?”
不知何时来到“匕”身旁的“墨”缩头缩脑地发出声,“匕”转过身,想起什么似的抚摸上自己的右颈,那个来自小妖的莲花苞纹路。
“爬。”
“啊?”
“我让你给我爬!没事惩什么能?!本大佬啥时候轮得到你保护?!给我爬!”
“哦哦哦……我爬,我爬了。”
“墨”挠了挠后脑,一脸讪笑地附和着。突然,“墨”感觉到一只手臂揽住了自己。
紧接着,温暖的感觉笼罩上了他的血肉模糊的手掌,“匕”用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用暗元素给他填补着伤口,“墨”一脸讪笑,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突然,“匕”一头撞到了“墨”的额头上,捏着他的肩膀说道:
“你不欠我的,什么都不欠。记住了吗?”
“大佬,我……”
“你是最配的上“英雄”这一形容词的傻子,所以,用这条命,替我做一个真正的“英雄”,记住了吗?”
“但大佬你才能算是英……”
“不,我不是,你才是。”
英雄,指那些毫不犹豫去救助其他生命的可爱的愣头青,就跟眼前这个迷茫的傻子一样。
“匕”微笑着摇了摇头,松开了“墨”,操控着暗焰,在图书室的地面上烧熔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张开黑翼,向着下方射出了羽毛。
随后,将黑羽凝结成结晶体,形成一个中空的圆柱形,外壁燃烧着暗焰,其中升上了一个圆柱。
“走吧,我们先下去。”
“哦……哦!好的!”
二人站在圆柱的平面上,如同升降梯一般降落了下去,图书室里的黑焰也逐渐熄灭,一切不符合常世的情景,都随着二人的离去烟消云散。
图下层,不断拉扩大着警戒线的保安和警察们用喇叭疏散着围观学生与群众,时不时从楼上掉落下来的断砖碎瓦如掉落在无人之境的针一般,每一次掉落都会引起一阵惊呼。
“喂!你们快来学校!图快塌了!啥?!滞留学生?刚才下来了一批自称中央情报局的,说楼里没人了。我让他给你说!”
“喂!是刘校长嘛?我是神州国中央情报局的政非凡,很抱歉,刚才我们抓犯人的时候不小
心引爆了楼顶实验室的易燃物,对对对!十分抱歉!十分抱歉!我们稍后会赔偿重建的!学生?放心放心,学生们都没事!书也是会赔的!是是是!主要是学生们!”
政非凡点头哈腰地对着这所学校的校长赔着不是,虽然内心憋屈,不过他也知道那个“匕”的存在不能公之于众,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会导致国家的不安定。
虽然自己也看不惯那些暗处里行动的部队人员,但和群众安全,国家安全比起来,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嗯?”
政非凡看向一楼大厅的一瞥让他突然惊出了浑身冷汗,他不顾身边保安的劝阻,拔出枪,一个箭步冲向了大楼。
“同学!!!快到这里!快!!!”
他朝着从楼梯间里跑出的身影大声呼喊,不断有掉落的碎块从他的头顶砸落,然而,在见识过“匕”和“羽”这两个怪物的攻击之后,这些危物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恐慌。
左挪右闪,枪碎坠石,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政非凡在特种部队锻炼过的技艺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他甚至感觉自己进入到了子弹时间,身周的一切都变得可以反应的缓慢。
“同学!!!小心!!我来救你!!”
政非凡就这样突入到了不断飞出碎片的一楼大厅,他上躲下闪,确认了那个身影的本体——一个胸腹受伤,移动缓慢的人类。
“同学!呆在那里别动!我来了!!”
躲过了坠落的岩石,处于对对方生命的重视让政非凡没有注意到碎石与碎片的轨迹,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人身上没有一点被碎片划破的伤痕。
“同学!!卧槽!啊!”
突然掉落的巨石让政非凡下意识地向后倒去,然而他的脚还是被紧随而来的另一个石头压在了下面。他掏出手枪,指向了前方,准备打碎这块石头,但他突然发现这个石头的另一边就是那个“被困的学生”!
“操!同学我没事!你在哪里等我!!”
狠狠地唾骂了一声,政非凡还是将手枪扣上保险收在了怀里,自己开始用力推着压着脚的巨石。
终于,在经历过二次碾压的剧痛之后,他成功将脚从石头下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看到了这一幕的男子挑了下眉毛,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人类的行动,自己能在这里无伤活动这么久,会需要他的救助吗?
“感性始终是你们这些生命的缺陷,不管是那个“黑暗”还是你这个人类,都不肯多用理性去思考并遵守规则。”
“只会听从那些异神,你们有哪一点比纯粹正确的我们优秀了?”
男子摇了摇头,凝视着一楼楼梯下毫无异样的瓷砖,将裤兜里的手指按住了属于钙的一格,张开了嘴。
“咔咔咔……”
“轰隆!!!!”
然而,就在他使用共鸣打碎瓷砖的时候,整栋大楼突然发出了一声催命的轰鸣。
在经历过铝的共鸣和扭曲之后,混凝土的另一个主要成分钙也因为他的能力出现了扭曲。
最终,这栋大楼终于在分子层面出现了崩毁,开始彻底地崩塌!
“抱歉,是你非要进来的,人……”
“小心!”
还未等男子无情绪波动的话语落下,一瘸一拐的政非凡突然一个发力扑向了他,以人类的方式将他护在了身下。
这完全发自于感性的行为让男子一时间愣在原地,直接被政非凡扑向了已经出现裂缝的瓷砖,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二人就这样打碎了瓷砖,掉落在了隐藏的地下一层的地面上。
“大佬!!”
“云飞!抓紧我!”
已经到达二层的“匕”一把将“墨”抱在了怀里,他全开了暗焰的能力,直接将地面侵蚀出了一个大洞,就这样掉落了下去。
之后,在自己的影子出现在一楼地面上时,“匕”加大了能力隔空将其吞噬,无缝衔接地掉到了地下一层,他张开双翼,让身体覆盖上鳞片,改变了身形,将自己垫在了身下。
“轰隆!!!!”
“楼塌了!!快跑!!!”
“啊!!!”
“救命啊!!!”
图终于完全倒塌,围观的人群惊恐地四散而逃,拼命跑离着这个化作废墟的图。
星空,被尘嚣遮蔽。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纯粹之振 下
为什么要救我?这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自我满足感。
我们神州国人,是可以为了自我满足抛弃自己性命的。
低等!错误!无法理解!
很好理解的,我们人类都有一颗饱含热情的心。
——废墟之下,人类用心扰乱了法则。
“现在是天都时间晚上十一点十二分,位于天都老城区的某私立学院图突然发生了崩塌,现在已知一名神州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深陷其中,没有出现其他伤亡!现在我们将镜头……”
采访车,消防车,以及警车,这座校龄几年的私立学院因为一栋图的崩塌,达成了学术研究数十年都没有达成的曝光成就。
虽然本应批评一下社会的浮躁风气,但有一说一,如果将在废墟之下的实验室里的成果公开,这所学院亦可以冒着毁灭的风险换取比这高数倍的曝光度。
不过可悲的是,尽管刚才的崩塌差点将围观人群的命夺走,但现在围观的人数却丝毫不减,甚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倍数上涨。
这个社会的风气,依旧是浮躁得让人担忧。
数公里外的小区前,刷卡进入的“羽”回头看向了轰鸣的所在地,几乎同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总统先生。”
“你们回去看一眼,我担心出了变故。”
“是,我们现在就过去。”
(主人,那个小毛孩的剑魂技并没达到一击就可以让整栋楼崩塌的威力。)
“也就是说,他使用了两次。或者多次。”
“我去开车。”
“冰”转身跑进了小区,“羽”没有等她,直接开始往图的地方奔跑。
数分钟后,飞驰而来的银白超跑扭过了数辆停在路边的轿车,追上了“羽”,“羽”扒着敞开的车门,纵身一跃,精准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随即系上了安全带。
图示楼的废墟之下,“墨”搀扶着“匕”从地面上站起,将他扶到了远离下落洞口的地方,“匕”用暗元素覆盖上身体的淤青和血口,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示意“墨”用能力点亮这个地下走廊。
“当!”
“轰隆隆……”
重物坠落的声音从二人的前方的烟尘中传来。“匕”放弃了撤去堵住顶部缺口暗元素结晶的想法,他松开了“墨”从黑翼的影子中拔出了血鳞剑。
就在坠落时,来不及收起血鳞剑的“匕”只能将她收进本质为黑暗的黑翼之中,保护着双方。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起了给血鳞配一把剑鞘的想法。
“大佬,是那个人。”
“嗯,我看到了。”
通过黑暗的视野,“匕”“看”到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子,以及在他旁边奄奄一息的,政非凡。
(他怎么在这里?!)
由于政非凡的威胁性过低,在帮“诗”痛扁,戏谑政非凡这帮人作为“报仇”后,他对其的心态已经逐渐转变成路人。甚至偶尔会产生一些愧疚,尤其是看到他得知他们逃离后,气急败坏砸慰问水果时,自己总会不自觉地上扬起嘴角。
不愧是“獬豸”的队长,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懂得了用笑容掩盖悲伤!
““黑暗”,你们也来了啊。虽然略微有些惊讶,不过我知道,仅凭那些东西杀死你们的概率极低。”
“我这边也有些惊讶,明明是高傲的法则兽,竟然会无能到拉一个普通的人类来当垫背。”
“匕”看了眼政非凡身上的砸伤和灰尘,对比了这个“共鸣”法则兽近乎一尘不染的衣装,基本确定了二人落下时的体态。
“是这个人类因为那些肮脏异神的情感扑过来的,为了满足自我满足感,不过,他也算帮助了我,按照规矩,我不会杀他。”
男子拉起地上的政非凡,将他丢向了身后真正的地下入口大门,这一行动惊醒了政非凡,他睁开眼,在“墨”火焰的光芒中,看到了完好无损的男子。
“同……学,谢谢,你没事,就好。”
“无法理解。难道你们人类的规矩是在强者面前尽可能地表现自己,寻求庇护?”
男子皱了皱眉头,说着难懂的话语,转身走向了“匕”和“墨”,视线绕过二人的间隙,锁定了他们身后的实验室大门。
“和你们厮杀并不能推动我的任务和职责,这已经超出了玩玩的范围了,所以我提议,这个实验室里的东西我们五五分成。”
男子捂着身上被“匕”踹断的数根肋骨,原本整齐的发型和衣衫因为数罐可乐浇头的原因变得十分的邋遢狼狈。
但他依然提出了最正确理性的提案,和以往“匕”遇到的那两只由愤怒填充的狰狞的法则兽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匕”下意识地握紧了血鳞剑的剑柄,心中开始倾向于同意他的提案。
但在那之前。
“可以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么作为参与者,他需要搞清楚这个醉翁真正渴求的“山水”是什么。
“干扰那个人类的测量行动,然后通过你们找到实验室所在的位置,拿走里面的血清,不论数量。”
权衡了一下利弊,男子选择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本身若对方同意,这些也就会大白于天下,根本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甚至可以通过这些情况增加对方同意提案的几率,完全正确的选择。
“什么血清?”
“肮脏的龙血,让你们这些不纯粹的人类强化的血清。对你们有好处,对我没用,只是我的协助者想要而已。”
“怎么样“黑暗”,你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虽然你现在只是一个被异神感染的人类,但我们同为正确的法则,这里面选项的正确与否,你应该十分清楚吧?”
男子看着回望向实验室的“匕”,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虽然他认为不可能,但这个人类不会真的不选择如此正确的选项吧?!
双方就这样静默了数十秒,“匕”转过头,对着男子点了点头。
“我同意你的提案。”
“那么让一下,我开一下这个铝制的门。”
“嗯。”
“匕”向“墨”点了下头,心领神会的“墨”面带悲伤地看了眼走过身侧的男子,看着他将手插进了右侧的裤兜,张开了嘴。
“砰!砰!砰!”
铝合金的大门不断发出崩毁的声响,“匕”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男人脚边连接上自己影子的黑暗。
“轰隆!”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地下长廊内,男子伸手将扭曲变形的门向前推,四分五裂的大门就这样散落在地上。
长方形的实验室内,各式各样的实验柜与电子设备整齐地排列在两侧,在其正中央,一座冷柜正静静地躺着。
男子抬步准备前进,却被“匕”拉到了身后,背朝着男子的面容狰狞可怖。眼神中肆意散发着杀气。
在这个铝合金门破碎之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实验室里有爱珂的血。
准确说在他面前的冷柜里,就是爱珂的血!
(小鳞。)
(吾在。)
(你能单独储存这些血液嘛?)
(可以。)
(拜托了。)
黑暗从“匕”的脚下蔓延而出,顷刻间笼罩了实验室里所有的设备,他感受着被吞噬格挡的波长和光,突然提剑冲进了实验室。
“你要干嘛!”
“啪嚓!”
手起剑落,“匕”一剑将存放血液的展柜劈成了两半,黑暗瞬间包裹住所有的残骸,将其吞噬。
“抱歉,我不会让你拿走这里的任何一支血清!”
“为什么?!”
“那是,我女儿的血。”
鲜红的血液不着痕迹地消失在血鳞剑的剑身之中,化作了一条暗红色的纹路,暗红色的血雾在其中流淌,散发着令“匕”感觉到悲伤的熟悉气息。
“不可理喻!愚蠢之极!下贱!”
男子完全没有想到“匕”会因为这么无所谓的原因选择反水,在他们这些纯粹理性正确的法则中,就算是因为异神觉醒了人格,但他们也根本不会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去选择错误和荒谬。
“匕”没有理会男子的辱骂和指责,他收起笼罩着实验室的影子,转身看向了捂头跳脚的男子,一股明显的异样涌上了他的心头。
既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理性与规则,正确的基础,那么是不是法则兽本身都是这样的追求理性与正确,既然如此,他为何会出现这样被情感左右的姿态。
甚至和人一样拥有着浅显的七情六欲。
“不可理喻!呸!你们人类真的是下贱又肮脏!”
男子这样咆哮着,转身走向了看愣了的政非凡,“匕”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们人类会反悔,那么基于规则,我也要反悔!”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政非凡的骨头中传了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大喊出声:
“啊!!”
““墨”!”
火焰无根自燃,直接烧上了男子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紧接着,他竟然直接用右手握住了身上燃起的火焰。
火焰在一瞬间熄灭。
“这?!”
就在“墨”愣神的一瞬,“匕”已经成功飞奔到了男子的身侧,他单脚踏住了金属的墙壁,伴随着清脆的回音,他飞起一脚将男子踢退到地面上,单膝跪地,落在了地上。
但紧接着,他同样感觉到了身体骨骼中传来了疼痛。而另一边,“墨”也因为男子的接近,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墨”!烧掉他的右手和右边的裤兜!”
“是……!”
“啊!”
火焰重燃,男子在被火焰烧灼的瞬间松开了右手,同时,一个有各式各样颜色的格格板从烧破的裤兜里掉落了下来。
众人瞬间感觉到骨头散架的感觉烟消云散。
“通过触碰对应的物质,你就可以和其它的该物质发生共鸣并操控,你输了!”
“匕”突然发动了一直链接着男子影子的黑暗,直接将整块格格板吞噬殆尽,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呼……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他,他可是你的敌人,拿着可以取走你性命的东西并且真的想杀了你。”
男子喘着粗气,低垂着额头,一个类似水面涟漪的纹路浮现在他的额头之上,一点一点地将其所在的肌肉凹陷进去。
但这一幕,被拥有黑暗视野的“匕”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回想起曾经的“认同”与“扭曲”,他们法则兽在觉醒时都会在额头处浮现出这样类似的纹路!
“别想拖延时间!”
黑色的结晶体突然从男子脚下的影子中窜出,男子直接张开了嘴,在没有触碰到影子或者黑暗的情况下将“匕”伸出的暗元素结晶体崩毁!
“咳,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就去问那个人类。”
“人类!为什么要救我?这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自我满足感。”
“没有为什么。我们神州国人,是可以为了自我满足抛弃自己性命的。”
政非凡扶着身后的铁门站立着,轻声回答着男子的提问,他的回答让“匕”轻佻了一下眼眉。
“低等!错误!无法理解!”
又是熟悉的三个词,法则兽跳脚否认,平静地面容逐渐失控。
政非凡舔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突然笑了起来:
“很好理解的,我们人类都有一颗饱含热情的心。”
“感情是不需要的!那是肮脏的异神!那是让世界毁灭的污渍!那是一切的元凶!我不承认!我绝对不承认!!!”
“这个宇宙,只有保持纯粹的理性和规则的我们,才是正确的!”
“这个宇
宙根本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男子捂着头,如人一样地否认着。“匕”站起身,用黑焰包裹住了血鳞剑,在政非凡惊愕的视线中,漆黑的龙鳞爬上了“匕”的身体。
“可是,你并不纯粹,你会因为计谋得逞露出狞笑,会因为自负暴露出破绽,甚至会因为无法理解的事物惊讶,会去思考,会去为不认同的事情愤怒,烦恼。”
“匕”提剑上前,在男子瘆人的视线中逐渐接近,男子嘴唇微张,一股无形的波动穿透了他的身体,但这次,血鳞并没有发出痛苦的嘶吼。
在黑暗中,男子并没有看清“匕”手中的血鳞剑已经覆上了黑焰。
“你总说我们是被异神,被情感操控的肮脏的生灵,但如果七情六欲是肮脏的话,你不也沾染上了“怒”,“乐”和“思”吗?”
(阿嚏!)
虚山内,“林书文”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喷嚏声从背后的“影”剑中传来。
“闭嘴!我没有!我是纯粹的理性的法则!“共鸣”!”
““因思获智识,唯思才生情。”这句话,就当我欺骗了你的赔礼吧。”
“我!不!接!受!”
男子咆哮出声,“匕”身上的暗元素鳞片出现了裂痕,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手里的血鳞剑,发现包裹着她的暗焰正不断地再生和燃烧。
(对,亲爱的,我很强,使用我吧~)
冥冥之中的声音一闪而过,“匕”眼神一凝,将暗焰在身上燃烧了起来,他挥剑前刺,直取男子的眉心!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了血鳞剑,一股磅礴的气浪从男子的身周迸射而出,竟直接将“匕”击退了数米!
“共鸣了空气……嗯?!”
“当!”
突然感觉到什么的“匕”直接挥剑砍向了前方的空气,一股类似刀刃的触感从血鳞剑上传来,紧接着,钻心的刺痛从他两侧的脖颈处传来。
“砰!砰!”
无形的空气刃沿着原来的路线飞向“匕”的身后,直接在政非凡的脖颈两侧切出了两道渗入的刀痕,他一瞬间瘫倒在地上。
“咳!”
“匕”捂着自己的脖颈,银白的莲花苞和黑色的蔷薇都被切成两段的空气刃划出一道血痕。
男子通过精准操控与空气和暗元素的共鸣,让空气刃在抵达的瞬间崩毁“匕”护着脖颈的黑鳞,达到直接切割肉身的效果。
“你!”
“嗯?!”
两声愠怒的娇嗔突然在“匕”的脑海中响起,随后,两股热流从“匕”的脖颈两边传来,伴随着酥痒的触感,“匕”两侧的切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哼,这一发就要了你的命!”
“轰隆!”
隧道的顶部突然崩塌,挡下了飞射而来的三道空气刃,感应到黑蔷薇出现问题的“书”舒展着骨翼,从消防员打通的通道里砸地而来。
“呼……“书”,我不是说了没有叫你不要现身吗?”
“前提是达令你性命无忧。”
“哼,这就是现充的感觉吗……”
“轰!!”
被“书”击落的碎石直接被无数的空气刃扫炸,男子喘着粗气,在他的身后,全身起火的“墨”半跪在地上。
“我要!!!”
“你等一下!”
政非凡突然大声喝停了男子的咆哮,他颤抖着扶墙起身,似乎使出了所有的勇气大声喊道:
“你现在不是被愤怒支配了吗!?你不是鼓吹自己是纯粹的理性吗?!”
“我!”
“匕”扭头看向了政非凡,此时的他虽然颤抖着身体,但依然咬紧牙关继续说着:
“既然你的任务和规则不是杀死他们!既然和他们交战是超过了范围!既然你已经无法完成任务!既然他们已经获得了增援!你最正确的选择难道不是战术撤退吗?!”
“不!最正确的选择是消减战斗力然后撤退!”
男子突然扭头看向了被自己火焰反噬的“墨”,张开了嘴。
“大错特错!”
“书”仿佛瞬移一般的突然出现在男子的怀里手掌并剑,直砍向他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男子为了保命将共鸣的重心放到了空气上!
“嘭!”
爆散的空气将半空中的“书”吹落在地,与此同时,男子再一次看向了“墨”!
“啊!!!”
突然升腾而起的黑焰彻底地将男子的身躯包裹,和“书”心意相通的“匕”事先就将影子连接上了她的影子,在她冲到男人身侧时,“匕”就已经将被觉醒的男人崩掉的影子和男人重新链接!
“顺便说一句,我是烧不死的!”
在男人惊愕地视线中,原本应该被灼烧丧命的“墨”直接从地上暴起,衣物的灰烬从他的身体上剥落,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直接砸向了男人!
“嘭!!”
然而共鸣着空气的男子再一次将致命的袭击化解,他憎恨地回望了一眼“匕”,张嘴发出了最后的共鸣!
“咯啦啦啦……”
砖石和碎块从隧道的天板上掉落,“匕”和“书”分别第一时间护住了政非凡和“墨”。
就在这空挡,男子操控着空气飞出了“书”打穿的洞,直接暴露在了搜救员的强光灯下,在光的照射下,男子身上的黑焰顷刻间烟消云散。
“发现……啊!”
撞开搜救员,男子直接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汪!”
闻到气味的搜救犬开始对着地洞口狂叫,几分钟后,当搜救员在“地震”平息后,进行救援作业时,只发现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政非凡,以及顶板上的另一个大洞。
那是“匕”和“墨”落下来时留下的大洞。
这场四方参与的骚乱,终于在姗姗来迟的“羽”的眺望下,拉下了帷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印记
尽情地使用我吧!
尽情地依赖我吧!
尽情地,像当初那样,将我唤醒吧!
让我诞生在你的身边吧!
——林书文梦境之中的呢喃之声。
“!”
晨光朦胧,天际暗蓝,树梢上的虫鸣回荡在脑海之间,驱散着惊魂一梦中的残痕。
林书文麻木地拉下腹上背角,将手臂从爱珂的怀抱中轻柔地抽出,倚靠着床板,右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右颈,纯白的莲花苞带着未散尽的余温,似乎是在延续着呢喃之韵。
“文,别离开爱珂!”
惊恐的梦话将他的视线拉回,身旁的爱珂从被褥中伸出了双手,在空中摸索着,仿佛是在寻找着母亲的雏鸟,眼脚含泪。
“没事,我在呢,乖~”
林书文将自己的枕头塞到爱珂娇小的双臂之中,看着她重新进入了梦境。
热水暖身,手机入袋,林书文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紧身背心,双手插兜,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咔嗒。”
“文……”
在房门闭合之后,睁着双眼的爱珂攥紧了手里的枕头,轻轻地嗅着上面残留的香气,强迫被留下的自己再次进入梦乡。
眼前的电梯门缓缓张开,林书文看着出现在大厅沙发上的倩影,挂上了无奈的笑容。
“如果说是幽会的话,这个时间可不怎么充裕啊~达令~~!”
沙发上的墨薇趴在扶手上,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透过她衬衫衣领的缝隙,林书文看到了一个很不妙的款式。
“你啊……”
林书文走到墨薇所在沙发的一旁,并捉住了她伸向某个拉链的手。
“陪我出去转转?”
“你背我~”
“撒娇鬼!”
在墨薇的身前蹲下,林书文稳稳地背起了一米五五的吸血鬼女王,银白的长发从二人重合的肩膀上滑落,散发出一阵蔷薇花的清香。
他忍不住扭头多嗅了几次,却被墨薇趁势捉住了双唇,引起了大厅值班服务生的轻声惊呼。
“哈唔……”
银丝在二人的唇间断开,墨薇凑上前,想继续捉住逃离的唇,却被林书文早早地扭过了头。微微失望的她只得张开嘴,用尖锐的虎牙刺入爱人脖颈,温柔且妩媚的品尝着最好的早餐。
“我好酸,我好想在男朋友身上种草莓……”
林书文嘴角微翘,在服务生逐渐缩小的自言自语中走出了大厅。
清晨的天都朦胧着黑纱,仿佛准备迎接情郎的西疆舞女。清肃的街道上,吆喝和白烟从各式各样的小吃摊上升起,紧而不密地包围着林书文和墨薇。
这时的他们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罩,被重新封印了嘴巴的“书”默默地在“匕”肩膀上生着闷气,一脸幽怨。
“老板,来一杯绿茶和一杯豆……”
“我不喝豆浆!我要红茶!”
“哈哈……那就一杯绿茶和一杯红茶,麻烦了。”
在限时供应豆浆的奶茶店前,“匕”将“书”从后背上放下,拿出手机扫描着付款码。
“好嘞!帅哥您的绿茶,还有这个小美女的红茶。”
“谢谢。”
拉着“书”的手,“匕”打开了面罩的嘴部开关,吮吸着绿茶。“书”则咬着吸管,浑身不高兴地挽着他的
手臂。
“不好喝……”
“嗯,没泡到位。”
现在是凌晨五点,逐渐热闹的小吃街上,一男一女共同吐槽着嘴里的“早茶”。
时间就这样走过了十分钟,二人一同来到了一处公园的凉亭中坐下,眺望着旁边的河流和人群,“匕”终于开了口:
““书”,不,墨薇。”
“怎么了达令?”
一旁的“书”歪着头,长椅前的双腿轻巧地踢踏着。
“你应该感应到了吧,我身体里不光有你的……”
“不,你没有,上次和上上次你都把我推开了,搞得现在我们不在风许鸢的家里,我没法下手。”
“你们啊……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就飙车……本来挺好的气氛呢,都被你打岔了!”
“嗯?性是爱情的一部分,对我来讲,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早上睡醒和晚上睡前,有一个吻或者“拥抱”,再加上调剂用的血,啊,对我来讲如果兴致上来了达令的血会完全让我失去理智。”
“噗……合着我还是人型自走春药呢?”
“不是,是因为我爱你。”
突然恰到好处的示爱让“匕”由大笑转为了微笑,他闭上了眼,默默地攥紧了和“书”十指交叉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可是个老色鬼了……”
“感觉到你在我身边会让我温暖,嗅到你的味道会让我微醺,触碰到你会让我温软,亲吻你会让我恍惚。”
“你,是我这一世第一个爱上的人,也应该是我本应该唯一爱着的人。”
“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我爱你。但我也永远不会放下独占你的想法,也因为我爱你。”
“书”松开了手,侧歪下身体,将头枕到了“匕”的大腿上,抱住了他的后腰。
““来世,我定让你无法自拔。”,我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你知道吗?当初从吸血鬼的营地中跑出来,是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存在。就好像一个信标,虽然无法得知真假,我却愿意去拼尽一切前往。”
“我很幸运,你直接认出了我。”
“我爱上的男人是个会做梦的大男孩,这是我最庆幸的事情。”
“然而,这个家伙却是个渣到极点的色鬼。”
“匕”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到右颈的莲花苞越发炙热了起来。
他甚至能听到那个存在的心跳和呼吸声。
“所以,对我们这些傻女孩好一点,该交的作业一个都不能落下!”
“你呀……”
用食指刮了下“书”的耳垂,“匕”凝视着她可爱地侧脸,打开面罩的嘴部开关,弯腰吻了下去。
晨风轻拂,不远处的“燕”倚靠着树干,静静地注视着二人的亲昵举动,心脏时不时传来揪起的痛感,让她一边在心中自嘲着自己,一边默默地幻想着将来,自己和他单独相处时的景象。
“达令,你爱“我”吗?”
“想撕碎你,这算爱吗?”
“色狼……”
“书”狠掐了一下“匕”的大腿,从他的腿上坐起,起身走向了他的另一边,仔细端详起了他右颈处的银白色莲花苞。
她伸出食指,试图刺进他的脖颈。
(哼!)
“啊呀!”
伴随着“匕”脑海
中的一声轻哼,一股灼烧的痛感在“书”接触前的瞬间刺痛了她的指尖,她尖叫着收回手,双目含泪地看着“匕”。
(啊?!吾主有刺客?!)
直接无视了血鳞剑的惊呼,“匕”温柔地握住了“书”的双手,摘下了面罩。
“卧槽?!还挺帅的……”
“哟!这小伙子是哪个明星吧?!”
“啊……要不要这么耐看啊!!!我酸!我掐柠檬!!!”
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加大,“书”突然感觉到一股幸福的羞愧之感,她垂下头,看着面不改色的林书文喊住了她通红的食指。
“妈妈!!这里有人杀单身狗了!!!”
“艹!早起遛个狗都能被晒一脸!都怪你!汉克!”
“汪唔……”
“好点了吗?”
“嗯,好……”
似乎是小女人的心绪在作祟,“书”直接顺势倒在了林书文的怀里,像炫耀,又像是护财一样紧紧地贴在爱人的胸膛上。
“……点了。”
“那我们走吧,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林书文像个初次上台演出的大男孩一样红着脸,挠了挠脸颊,重新戴上了面罩。
二人重新从凉亭长椅上站起来,“书”示意“匕”单手插兜,而她则将爱人的手臂挽在了胸侧,让他的手臂紧贴着自己的心脏。
(吾主!!吾酸了!!等吾可以凝结出人形了,吾要这样被汝宠一天!不!两天!)
(行啊,只要不被你这个咸湿剑灵摁床上一切都好说~)
(啊?!不要!汝还是和吾造孩子吧……不对!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吾主汝给吾下套!)
“哈哈哈哈……”
“怎么了达令?”
“书”扭头看向了突然大笑的“匕”,然而就在这时,“匕”看到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小伙子!怎么起这么zao……哦~!原来你小子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糖葫芦店的店主茶明英,挥手向着二人打着招呼,“匕”走到了他的面前,和他握了握手,身边的“书”则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了摊铺上的糖葫芦,
“达令~我想吃……”
“你个贪吃鬼!”
用食指刮了一下“书”的鼻梁,“匕”示意“书”自己跟店主点单,而他则趁机将手伸进了裤兜,从里面的影子里取出了烟和打火机。
“来,晚辈敬您一根。”
“嗯!你小子,可以,还是那么会事儿!”
店主接过烟,用双手护住了“匕”双手递来的火,点着了烟。
“嗯~这烟是老烟枪喜欢抽的烟,味不错,哎?我记得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这是我父亲喜欢抽的烟,也不算多好,您看得上眼就行。”
“这话说的!你们晚辈只要有这份心,甭管好赖我们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这叫啥?互~相~尊~重~”
“规~矩!”
一大一小两人一同顺着话腔点了下头,笑声唤醒了这条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
与此同时,刚刚通宵处理完麻烦事的云洛单手扶脸,在不断思索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了电话筒。
“喂,老钱啊,关于今天供给给天都中师大学的材料,我要改变一下运输路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不是英雄 上
你是被这个国家的守护神兽选中的守护者,
你必须要对这个国家负责!
这是你获得力量的责任!
是你必须履行的使命!
你是守护神州的玄奥之影!
——神州国总统,仝泽海。
风箱轰鸣,吹扰了天台上的洁白。
被单交错,显露出藏身其中的倩影。
现在是蓝星公历2020年5月23日上午十时,原叶阑心派往“匕”身边的王牌狙击手,现“獬豸”小队的“颂”,零玖,正利用自己极视野的异能锁定着一辆两个街道外的原料卡车车队,用深紫色面罩内的通讯设备实时播报着情况。
在那终结梦魇的一枪之后,“颂”自动戒掉了使用能力要保持狙击姿态的强迫症,同时这里也是神州国的首都天都,在严格数倍的禁枪环境下,她并不能像往常一样组装背包里的“钓鱼竿”。
“车牌号:天0 01981,已经带领车队进入了天都中师大学。”
““诗”已经成功潜入,根据检测,是用于高精尖科技的各类稀有金属材料。”
“这里是“墨”,已经找到车队卸货地点,已经将“脂”送到了运货人员的影子里。”
“收到,“诗”和“墨”在附近汇合,配合汪琦源进行探查工作。“颂”自主选择最佳位置,进行移动。”
老城区的宾馆内,“匕”向在“书”怀里的爱珂打了个招呼,穿上黑色风衣离开了客房。
这一切,都发生在“匕”和“书”买完早饭回归宾馆之后。
在给爱珂喂完早饭之后,“匕”突然接到了来自糖葫芦店主茶明英的消息,他询问着自己是否认识一队试图强闯小吃街的卡车队。
而那个卡车队,就是此时在天都中师大学卸货的卡车车队。
由于汪琦源还没睡醒,“匕”只能用上次留下的检测仪器偷偷地记录了卡车车厢里的数据,事后经过汪琦源的检测,确认了卡车车队的异样。
最终,“獬豸”小队将其选择为了新追踪的线索,暂时搁置了对那个“共鸣”法则兽的追踪。
毕竟,这相当于达成隐藏条件触发的真主线剧情,送上门来的宝贵线索。
甚至根据“颂”传递过来的情况,这次的卡车的运载卸货手法十分的专业,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以作为部队里教导员级别的后勤人员。
这一切的目标都指向了一点,这个卡车的物资是专门服务于高精尖实验项目的,而这个学校,亦符合一切用于机密研究应有的条件。
此时,“匕”已经走到了街边,他估算了一下距离,默默关闭了手里的打车软件。他观望着四周,寻找着公交车站牌的位置。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通讯却接进了他的耳机。
““匕”,我是叶渊,将你们目前的所有情报交给我,然后,去天都的万民楼,总统要见你。”
“变声器可以关了,虽然很有可能得不到回答,但出于程序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是谁?”
叶渊对“獬豸”小队的通讯一直是用“影杀”那条最核心的线路进行的,所以处于自信或是别的原因,他对“匕”的主语称呼一直是“
风”或者“书文”。
而此时,“匕”已经在说话时按响了和汪琦源约定的警铃响声,后者已经在此时展开了反向追踪。
“不愧是叶叔点名提拔的特种小队,看来的确拥有着不逊色于我们“梧桐”的实力。”
对方关闭了变声器,端坐在“刑”通讯室沙发上的“桐叶”许风,显露出了自己的声线。
““桐叶”,许风?”
“能得到您这样人物的注意,是我的荣幸。”
(我和他,有过对话吗?)
体态消瘦的许风习惯性地用手扣着衣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疑点进行了推敲和思考。
“你想干什么?”
“字面意思,我希望得到你们的情报。”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
“这是一场交易,一方面由于你们的行动,神州国的总统委托影杀通知你,他希望和你进行单独见面,另一方面则是关于内战……”
“与我何干?”
“别这么冷淡嘛~你和叶阑心互相恋慕,并且想要弄死这个横插一脚的林书文,对吗?”
(噗哈哈哈~~~汝为了自己的女人要杀汝自己!吾主!哈哈哈哈!跟着你真的太愉快了哈哈哈!!!)
偷听已久的血鳞开始了传统艺能,面色古怪的“匕”在笑声里凌乱着。
稍微平复了下心绪,“匕”经过一段冷静分析过后,发现这样的结论其实并不难得出。
叶阑心不小心自曝利用林书文致使他倒戈,甚至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想要搞死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叶阑心不得不求助于真正喜欢的男人,即突然从暗处出现,并被叶渊提拔的神秘的“匕”。
为了避人耳目,二人演了出戏,还在山顶发生了些什么,在几乎杀掉“林书文”确保恋人安全的情况下,他将辛辛苦苦从兰茹欣手下保住的人近乎白给给了叶阑心,为了保护她,甚至只身带队深入神州国天都寻找线索。
这才是真爱啊~同学们!(喵的我要是宫吧老哥真就这么写了。)
默默地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匕”沉默着坐到了一边的公用长椅上,重新张开了口。
“流言可畏啊,不过对于旁观者来讲你们这样理解反而更好,但既然如此,我们就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如果我真的是叶阑心真正的恋人,我岂不是更不会将手头的资料给你们这群敌人。”
“如果,我用她的命,换呢?”
“咕顿。”
寒毛突然从“匕”的身后炸起,他无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引起了另一边许风的微笑。
“你……”
“根据叶阑心的“引力”计划,现在的我其实已经以“内奸”的身份站到了你们这边,而按照我们的计划,只需要等到二小姐将戴蒙他们逼到绝路开始求助于我,这场内战就会开始进入结束和胜利的倒计时。”
“通过这条最安全的线路吗?”
“没错,这是唯一不会被戴蒙发现并切断的线路,除非他是法则兽,可以从概念的层面上干扰这条线。”
“匕”突然在心里加上了一层立了不得了flag的不安,但对面的许风全然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
他揉搓了两下衣
领,继续说道:
“但现在,戴蒙不知从何处搞来了某种生物,让即将整编完第四个部队,也就是倒数第二个部队的二小姐陷入了绝境。”
“而我个人和大小姐,为了这场内战的最终胜利,无法介入。”
“所以,是什么绝境?”
“在上一场的遭遇战中,一名戴着面纱的女性从天而降,将某种东西植入进了二小姐体内,随后,在“朱槿”小队全军覆灭的情况下,二小姐得以逃脱,但紧接着,数以百计的黑色无角羊侵入了虚山。”
““黑山羊之子”,她现在在哪?!”
“虚山的一座离千家遗址一公里的花园里,似乎是因为某种力量,那群黑山羊只是包围着花园而已。”
“而因为这个异状,戴蒙最终放弃了对大小姐的测试,决定于带队杀进去,大概八小时后就会抵达。”
许风结束了对内战主战场情况的表述,“匕”回忆起当初遇到那只黑山羊之子的情景,它的血液可以吞噬同化生命,除了自己的黑暗之外几乎无法消除。
虽然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份“特权”,并不属于残月的力量,而是和他自身息息相关。
可于此同时,他亦回想起了当初丢掉“人类”这一标签的情景,那种无力与对人类的绝望和悲愤,让他联想到了之后一连串的痛苦往事。
过去是累积的水缸,当你打开了盖子,映入眼帘的不会只有一滴永远不变的水珠。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你们“獬豸”小队的资料交付于我,虽然会导致戴蒙发现保险的存在,但为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愿望!!”
“那hao……”
“请问是“匕”先生吗?”
突然出现在耳畔的询问打断了“匕”的思考,他扭过头,看到了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而在长椅前的街道上,一辆挂着神州国官方牌照的轿车静静地停着。
“我是,你有什么事?”
“匕”想到了许风提到过的另一件事,即总统仝泽海想要找他单独谈话。
“不知道是否已经通知到您,总统先生由于时间紧迫,所以决定让我直接赶过来带您前往万民楼。”
“呼……我知道了,现在就和总统先生单,独,谈,话。”
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挂断声,“匕”在司机视野的死角按了下自己这边的关闭按钮。
结果如他所料,耳机里又传来了一声挂断的声响。
通讯室的沙发上,许风看着面前代表着“獬豸”小队的队标,一个独角兽侧脸标志暗淡了下去,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果然小把戏还是上不了台面啊~”
他关掉了手机里播放完通讯挂断声的音频软件,摇了摇头。
一个半小时后,伴随着略显焦急的脚步声,“匕”打开了仝泽海个人房间的大门。
在他眼前,神州国总统仝泽海逆光而坐,平和的面容只剩下了黑影,宛如神明一般让人感觉不到情感的波动。
“请坐吧,希望你喜欢我和敖刑给你定的称号,“神州玄影”。”
伴随着直接暗喻身份立场的开场白,人类和异类,开始了对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不是英雄 下
我从来都没有想做过英雄。
我也不愿意去做英雄,不愿意去面对那辆终会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火车,也不想将那个分隔生死的机关掰向任何一边!
我已不再是人类,或者我还存有人类的心智。
我愿意去做的,就是将那辆火车消失,或者让它停下来。
用我仅存的善性,尽可能的去确保那辆车多活一些生命。
然后,就轮到这场惨剧的制造者了。
——林书文对“电车难题”的回答。
“但你并没有惩戒制造者的资格,甚至在一些情况下,你对这个所谓的制造者,是无能为力的。”
仝泽海逆光而坐,他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两本用来消遣时间的书籍,一本叫《人民》,另一本叫《自我》,两本书一红一白,和他逆光的黑色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在与光芒下一袭黑衣的“匕”划分着界限。
一边是在光下熠熠生辉的真理,另一边,则是光芒之下的生灵。
不论自愿或是被动,他们都存在着影子。
“那就让我在合眼之前,看到的是安宁和祥和吧。”
“你的人格中充斥着一种自我牺牲主义,虽然有些过激,但这正是最适合你这样身份的人拥有的最佳潜质,没有自si……”
“你错了总统先生,我只会为了特定的生灵牺牲,我是一个十分自私的生物,不会去考虑毫不相干的生命,也不会去想失去自己后那些生灵的痛苦,我全身上下都写着自私。”
“匕”摘下了面具,以林书文的身份展示着自己的人性,他拥有着人类的一面,拥有着属于人类的牵绊和链接,如同街角暗巷的影子,会链接着自己的“同伴”。
就算被光芒切断,也会在某一天重新链接在一起,这是属于黑暗的永恒之美。
“所以,虽然我无法撼动威胁它们的始作俑者,但我却可以去卸掉他手里的“枪”。”
“纵使这样做会搭上整个神州国人民的生命和数千年的基业吗?!”
仝泽海一巴掌拍在了《人民》的封皮上,光芒之下,原本如光一般不参杂个人感情的面容,浮现了属于人的波动。
“那如果被“枪”指着的是你的亲人!你确定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这样的正义凌然?!”
林书文被仝泽海调动起了情绪,迎上光芒的他没有丝毫动摇。
“无意冒犯,总统先生,我敬佩您这样一个孤身一人从底层摸爬滚打走到这一步的好总统,甚至在这样的高位,您依然会不忘初心的为人民履行自己的职责,将他们永远放在自己之前。”
林书文话语平缓,一字一句如钉刻地,深深地烙印在这个时空之中。
“但我不一样,那把“枪”分别指向了我最重要的几个人,我的父亲,我的共生龙凰,我喜欢的人,我的朋友。”
“为了你的人民,那把“枪”在我失去意识时指向了我的父亲,让他踏足了我永远不想让他们踏足的世界!这个随时都会万劫不复的世界!云洛!他手握着枪瞄准了我的父亲!”
林书文声响加大,爆发的气浪震开了桌面上另一本《自我》。
“然后,我知道
了您,您为了人民,将枪指向了其他人,或许是因为负责,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给电车难题加上了暂停键,并且将拉杆拨到了少数人的那条。我愿意去相信,您因为规则只能做到这一步,只能等待着这辆车被少数人的同胞摧毁,而不是单纯的,以“为了人民”的理由去争权夺利。”
林书文侧歪着头,只露出一只的眼睛渗着血光,宛如恶魔之瞳,亦或是“影杀”的符号,那个张开的眼眶。
“我完全理解您的做法,我也知道这是最佳的做法,但是那把“枪”指着的人,是我可以随时牺牲性命去守护的人。”
林书文闭上眼,仰头倒向了沙发的靠背,夹杂着疲倦的凄凉声音如诗歌一般缓缓地叙述着,脑海中浮现出了莫云飞和自己的影子。
“我不想做英雄,英雄会因为正义一点一点地失去属于自己的一切,最终在毫无意义的褒奖声中迎来最凄凉悲哀的坟墓。但我不会阻止英雄,我会去守护着同为我重要之人的他,让他晚一点,或者永远,都不要接触到这个残酷的真相。”
“在这份对我来说过于沉重的光芒中,享受着身为英雄的一切。”
话音渐息,林书文扭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仝泽海,他松开了压着《人民》的手,风吹起了它的书页,和另一边《自我》的书页在光下交融,包围了那个逆光的人类身影。
“我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到大,作为孤儿的我,我的一切都是神州国的人民赋予的,我并非是没有父母,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仝泽海的语气中充满着真诚和怀念,叙述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的动力和真相。
“最开始从政是为给最可爱的他们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为他们去发声,去主持公道,去为我这些真正的父亲母亲,创建一个安稳生活的家园。”
“后来,我发现我的力量不足以去保护他们,我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一些人欺辱,诋毁,攥着他们为我拼命保住的徽标,直到失去知觉。”
“我的爸爸妈妈们告诉我,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就看到了希望和安心。”
“看到了我曾为他们构筑的那份光明的未来。”
仝泽海此时的眼角已经泛泪,声音里的哭腔震撼着林书文的灵魂,那股紧抓着希望的无力感,让他的双眼开始湿润。他揉了揉眼睛,继续倾听着仝泽海的讲述。
“正如你会为了自己的亲人去放弃其他人的亲人一样,我也会为了我的父亲母亲们将一切可能导致毁灭与伤害的因素彻底排除!”
“哪怕对你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我也会为了那百分之一去给“跌下神位”的你们,戴上保险!”
仝泽海站起的身姿遮挡住了席卷而来的夏风,在他的面前,《人民》和《自我》摊开在桌面上,翻起的书页链接着,无形地宣告着仝泽海可以如此“无私”的原因。
对他而言,从来就不存在亲人和人民共同立在天平两端的选项,因为人民,从各种意义上讲,就是他心中认定的父母。
他的动机根本就不是为了正义或是无私,一如他往日的评价一般,他就像是个孝顺的子女,为了视作父母的人民,拼尽自己的一切。
他和林书文,是相似的生灵。
林书文沉默了,他终于动摇了继续搜寻“保险”的想法,在这个马上就完成目标的节骨眼,在这个只差一步就可将悬在阑心和残月脑袋上的那把枪卸除的时机,他动摇了。
或许那辆卡车真的不应该被他们发现,不应该在这时被他们发现!
将资料交给“影杀”,让许风或者叶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卸掉或掌控“保险”。
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去做,一个为了自己的引路人,一个为了自己的女儿们。
但现在,变故已经让叶阑心近乎失去了对内战的掌控,他们已经无法保证可以完美地打赢内战,甚至是消灭戴蒙这个逍遥了二十多年的梦魇。
为了神州国十多亿人民的安危,这个“保险”,必须要存在。
这把“枪”,必须作为最终的“保险”指着内战中的所有参与者。
林书文痛苦地闭上了眼,在仝泽海耐心等待的目光中仰靠在了沙发上。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在虚山内外的身影,有曾见过一面之缘的大叔大婶,也有详谈甚欢的老郭夫妻,有教导自己的老师,也有古灵精怪的编辑,以及她身为“笼中鸟”的姐姐们。
(“假如你是我们,你要怎么做?”
“去掉瑕疵的话,存于这个大光芒里的一些小光芒,很可爱,我,希望他们可以一直闪烁下去。”)
最初踏足这个世界的问答在林书文的脑海中回荡,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重新戴上了面罩,连接上耳机,打开了通讯频道:
“这里是“匕”,“獬豸”小队……所有人!”
牙关紧咬,“匕”默念着抱歉,下达了指令。
“对中师大学的追踪调查……放弃!”
“现在全员前往万民楼,我会在门口等你们。”
关闭了通讯,“匕”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眼角滑落,他用手沾了沾,发现是两道血泪。
仝泽海从座椅上站起,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像个父亲一样地抱住了起身的他。
“对不起,孩子。”
“咳,呵……呵呵,从枪口下逃生,咳,才会更令人爽咳!快,不是吗……”
压抑着泪水和思绪,“匕”费力地在面罩下弯起了嘴角,仝泽海沉默着拍打他的后背,叹了口气。
“你可以哭出来的孩子,在这里,对我这个无能的大人,哭出来吧。”
“……”
无声的哭泣在仝泽海的怀里梗咽,他扭头凝视着重新合上的《人民》与《自我》,他们彼此分离,如往常一般伫立在天平的两端。他静静地望着,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在他的胸口处翻涌。
他真的是一个无能又自私的大人。
“孩子,我会用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去帮助你,去补偿你,你是一个英雄,一个真正的英雄!”
太无力了,太苍白了,诉说着这些话语的仝泽海对自己产生了一股恶心。他只能加大音量和力度,用能做到的一切传达着自己的情感。
“不。”
“匕”从仝泽海的怀抱中离开,凝视着他的双眼,红肿的眼眶里,血泪渐息。
“我不是英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归来的黑羽
撤离吧,丢下我,它们的目标只是我而已,带着你们的部下逃跑,远离虚山。我会在合适的时机施放模拟核爆的信号,用那个“保险”,给你们最后的“员工福利”。
这是命令!
——距离戴蒙总攻,还剩三小时。
“大……大佬……为什么……”
“……”
“匕”扭头望了一眼身边座椅上的“墨”,瞳孔中充斥着自责和愧疚,让这架武装直升机上的气氛越发的沉闷了起来。
“来说一下需要注意的点吧……”
“可……”
“嗯?!”
前座上的“脂”转过头,用眼神视退了“墨”,而“匕”则垂了垂头,轻拍了几下“墨”的肩膀。
最终,“墨”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们到达虚山的预估时间是两个小时之后,如果算上确定落点,我们的时间很可能延后半个小时,等抵达后,我会用能力构造结晶体辅助你们降落,如果有额外需要的话,直接通过频道告知给“书”。”
“嗨嗨!!”
坐在“匕”另一边的“书”高高的挥起了手,行为举止间透露的玩乐情绪与其他人的凝重格格不入。
“不要与黑山羊之子存在直接的接触,它们身体的组成部分会吞噬你们的躯体,除了“墨”的火焰,“书”的力速和血液,我的黑暗外,基本无法阻止这个阶段,所以你们对黑山羊之子的主要做法是牵扯和限制,你们的攻击第一顺位永远是戴蒙的部队。”
“永远不要……”
“永远不要过度的和黑山羊之子缠斗,这是我对你们所有“花园”部队的要求,现在根据情报还剩下三个小时,保守估计你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撤离,现在行动吧。”
长满了奇草异花破败院落,叶阑心驻足在院落中央的土包前,这里应该是某棵参天巨树的归根之地,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植物。
在那中央,硕大的空洞里正散发着青红色彩的淡烟,仿佛实体的生命之力,滋润着某个宣告自己失败的指挥官。
她曾冠名“不败”,最终却败给了不属于人类的绝对力量。
人类是无力的,在绝对的力量和深渊的未知面前,一切的手段和谋略都无力且可笑。
“这也是女神的旨意,我明白了,我崇高且伟大的女神大人。”
发言的这位男子身披金黄色的长发,偏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碧蓝的眼眸,如同神父一样身披洁白的西式骑士服,一脸虔诚地半跪在地上。
“只是希望女神大人给信徒们一些准备的时间,准备完成后,我们自会怀抱着神的慈悲离去。”
这个男人名叫图伯尔豪·戈尔迪,是一名被神父收养的义子,也是“花园”普通护卫组,“黑色郁金香”的队长。
“去吧,第一次觉得被你称为女神不是那么羞耻的事情。”
“您永远是我们信徒的女神,愿父的祝福永照于您。”
图伯自地上起身,在云墨音饱含杀意的目光中走向了院门,终于,青燕啼鸣,整座院落刮起了飓风。
“从以前我觉得你不对劲,口口声声什么神的信徒,结果呢?!就这样抛弃了你的神跑了?!既然你这么喜欢神,我就送你去见天神!”
“小苏!住手!”
“阑心姐!”
“代号“提拉米苏”,云墨音!给我住手!”
“啧!”
凝视着丝毫没有动摇的图伯消失在院门外,云墨音最终还是在叶阑心的呵斥下松开了拳头。
在她心里,叶阑心是她的上司,也是带给她家感觉的姐姐。她对叶阑心的情感就像是流浪的小猫遇到了新的主人,他们给了它比以前还要温暖的家,而它也会付出所有去陪伴保护着他们。
“墨音,你的能力是唯一可以切断那些无角羊吞噬的存在,我希望你可以作为其他人的守护
者,将他们,最大限度地带离虚山。”
“我拒绝。”
“这是命令!”
“我抗令!”
云墨音扭过头,已经哭肿了的双眼倒映着叶阑心的身姿,就像是拦在拆家强盗前的小猫,无视了主人的呵斥。
“呼……这是我给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再这样任性下去,我现在就冲到无角羊群里被它们啃死!”
“二小姐。”
沉默了许久的隐秘行动组,白风(白色风信子)的队长虞翊,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他站起身,中性的面容上是两个人格共同的决定:
“在场的这些人都会留下来,您一开始就知道了,不是吗?”
“这又不是滥俗的电视剧……”
叶阑心轻笑了一声,直接在土包上坐了下来,向云墨音和虞翊,以及剩下的两位少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怎么?连少女临终前给男朋友打个电话的空间都不给吗?!”
“啊哈哈哈……”
露出尴尬笑容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虞翊拉着云墨音的手臂,众人一起走出了这个后院。
“死,图,佬!”
一出院门,云墨音直接挣脱了虞翊的手冲向了图伯尔豪,挥手揍向了他的侧脸。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宛若天使的淡薄身影接住了她的拳头,那个身影身穿甲胄,身后是象征位阶的六枚白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图伯尔豪的能力之一,可以呼唤一名“神使”来协助自己。原本,每次召唤的“神使”都各不相同,但在某一天之后,图伯尔豪呼唤的“神使”就被动地固定为这名六翼女武神。至于其中原因,他并不愿公之于众。
但众人根据他开始经常私下吃烤腰子的行为,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哦~我主可爱的女儿,云墨音,请看在女神的面子上冷静一点好吗?”
“白眼狼!”
“好啦好啦,墨音妹妹你冷静一点!”
虞翊赶忙出来打圆场,在仝聪院长阴郁的目光中,刘瑜父子在商人的队伍中静立,手里紧攥着一枚传送符。
这枚传送符所连接的另一枚,此刻就在“匕”的手中。
在当初离开虚山时,“匕”还是在刘锦航的强烈要求下带上了这个传送符,并且额外购买了一对。
谁曾想如今,这张传送符竟然是属于他和叶阑心的最后保险。
“既然担心的话,你就去吧。”
前座的“燕”转过头,准许了“匕”曾在发现这个传送符时的想法,但如今的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在和仝泽海的谈话中,主动选择放弃干涉那个“保险”,对不起,各位。”
“啊……”
“墨”仿佛松了口气一样点了点头,他一直担忧“匕”是被仝泽海胁迫签署了什么不平等条例,不过既然是“匕”主动的,他也算放下了心里悬着的石头。
“也就是说我们的资料都属于我们咯,emmmm其实也挺不错的。”
“书”暂停了手机里的音游,她伸出一根手指压着自己的嘴唇,故作沉思地歪了歪头。在她的身边,“颂”仔细擦拭着随身的武装,开口说道:
“毕竟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需要时刻对他们负责,虽然从感情上有些不舒服,不过队长你的选择我是支持的。”
“你,越来越成熟了,书文。”
“燕”伸出手,拍了拍“匕”抱着爱珂的手臂,眼神中流露着自豪和欣慰。
“书文……”
(来了……)
耳机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电流声,几秒钟后,熟悉的女声如他所料地接入了频道。
“还有多久。”
“我现在在你第一世的小院里,一切都跟你所写一样,这里甚至还残留着木龙凰灵渡他们留下的树
坑。”
“是嘛……那座院子,好看吗?”
“很好看,种着各式各样美丽的花草,如果余生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在这片院落里,哪怕不是你的唯一,我也知足了。”
“人如果总把知足挂在嘴边,是会失去前进的动力的。”
“呵呵呵……每次和你聊天,总是这么的宁静,快乐。”
叶阑心侧躺在土包上,在宇宙时间九千年前,在她的身侧,第一世的林书文曾静静地仰卧在那里,数完了生命的最后几秒。
在某种意义上这或许也是一种“死同穴”。
“我到现在都无法得知怎么喜欢上你的,你知道,我是一个很无趣的毒蝎女,事事算计,然而现在,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醒悟人类的弱小与无力。”
“我没有姐姐那样的免疫能力,也没有妹妹那样的精神操控,我只有放不下我的母亲,虽然这也是一种很幸福的能力。”
“我是一个有点特别的人类,我只能做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渺小,无力,心惊胆战,但幸福。”
“对不起亲爱的,或许这个称呼还为时尚早,但最后的时间里,请让我这样称呼你吧,对不起,亲爱的。”
“你很强大,拥抱着你会让我感觉到眩晕和恍惚,然后是无尽的安全感,但对不起,我选择了我支离破碎的家庭,并且狠狠地伤害了你。”
“我,根本没有资格对你谈喜欢,谈爱。”
“就像蓝色妖姬,只有强加的伪造,没有真实的奇迹。”
“匕”合上了眼,手里的传送符被他纂的咔咔作响。直升机内,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叶阑心的话语,就连醋意上涌的“书”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选择了沉默。
(吾主,去救她吧。)
“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那个在你怀里痛哭的小女生,是叶阑心,那个看着你焦急痛哭的,也是叶阑心,那个狞笑着贬低你的,咳,也是……叶阑心。”
她最终没有选择辩解,青红的雾气弥漫在土丘上的花草之间,似乎在呵护着痴情的少女。
然而,那个少女,却缓慢地从土丘上站起,携带着诅咒,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后院边墙。
在墙外500米处,几头无角羊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栀子静静地飘在女儿的身后,她曾眼睁睁地看着“朱槿”和其他牺牲的战士被那群无角羊以难以名状的姿态吞噬扭曲,在痛苦的哀嚎声变成了另外一头恶心可怖的怪物。
而那些怪物竟然还保留着死者歪曲的面容和声音,甚至会如同原来的人一样发出求饶的啼哭。
然后,撕碎着所有保护着她的部下。
她曾用尽了所有的能力和计谋,但在无法抵挡的力量面前,她只能感受着希望被一次又一次地扭曲成生者的绝望。
“我不会让你在将来遇见一个“丑陋的我”,也不会让你在某一个怪物的口中听到我的声音。”
叶阑心从口袋里拿出了几颗微型炸弹,看着逐渐接近自己的无角羊,准备丢入口中引爆。
不远处的羊背上,戴着面纱的女子玩味地笑着,她从来不会错过人类的这种桥段。
当然,不能烂尾。
身体突然的剧痛让叶阑心无力的倒在地上,手里的微型炸弹四散而落,爆起的泥沙如同坟墓一样掩盖了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那几只无角羊的身体开始扭曲,数根银灰色的触手滴答着血液,刺向了她。
“对不起……”
遇见了最悲惨结局的叶阑心终于崩溃,她闭上了眼,等待着剧痛的传来。
“嗷!!”
无角羊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她的头顶传来,她张开眼,身下影子化作了熟悉的黑暗,无数漆黑的剑刺撕裂着无角羊的身躯。
这时,一个温暖又安全的身躯如同被褥一样盖住了她。
眼前,黑羽飘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恐惧和绝望
自然界中是没有纯黑植物的,黑暗会吞噬一切的光与热,最终会让整棵植物**而死。
能存在于世界上的只有深红或者深紫颜色,
或者是,
随着时间,魅蓝化黑的蓝色妖姬。
——叶阑心的《养花日记》。
黑刺贯浊,舒展着黑翼的身影遮蔽着身下泪如泉涌的倩影,为她阻挡着一切的污秽。
叶阑心伸手覆上了“匕”的手掌,在他后怕的视线中幸福且温暖地感受着,那颗漏跳了数拍的心脏。
“嗷!!”
无角羊身下的黑暗仿佛宇宙边际的深渊,在主人泄愤般的情绪下升腾而上,无数的触手和尖刺穿透束缚着无角羊们的躯体,将体无完肤的他们拖进身下的漆黑。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女子垂了垂眼帘,面纱下的面容浮现出瘆人的裂痕和肉块,遮挡住了怪物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哥哥”。”
女子人类的面容崩毁大半,乌黑的头发化作了银白色的细长触手,包裹了她的全身。
在她的身下,身为坐骑的无角羊发出了凄厉的叫声,那庞大的身躯竟然毫无抵抗地扭曲崩裂,化作了一条由银灰色不明长条物体组成的“开叉长裙”,肌肉纤维般的线条与诡异的“眼睛”和“嘴巴”布满她的躯体和“衣装”,银灰色的雾气笼罩了她的身躯和面容。
在即将丧失理智的生物视线中,除了头部位置上那根耸立扭曲的长条状物体,她可以是任何不同的模样。
“现在想想,“哥哥”如今是蓝星的人类,那你的绝望和恐惧……不行,口水快要流出来了。莎布会原谅我的吧!就连优格也会原谅我的小任性的吧!!!”
人类无法理解的震荡从银灰的雾气中传来,那根长条状的触手不断抽搐扭动着,似乎是在享受着欢愉的妄想。
另一边,终于吞噬掉三头无角羊的“匕”松开了身下护着的叶阑心,他直起身,单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叶阑心公主抱在了自己的身前。
叶阑心静静地紧贴着他的胸膛,双臂抱着爱人,享受着绝望之后的幸福。
而“匕”却神色紧张地眺望着不远处的银灰色雾气,血鳞剑自顾自地从他影子中飘起,红雾凝结成人型,挡在了主人的身前。
(吾主……)
““无貌之混沌”……”
望穿银灰色雾气的视线倒映着一个婀娜的女子,银发交错,在她的头顶耸立起了一个宛如灯笼鱼一样的诡异发型,而令他背后冒冷汗的是,此时的女子正毫无形象地舔着嘴唇,仿佛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么破格的家伙……”
“书文?”
察觉到异样的叶阑心试图扭头看向爱人所望的方向,却被“匕”一把掰过了脑袋,他唤来了“书”,在叶阑心不满和疑惑地表情中将其递给了她。
“达令,我马上回来。”
“不,你带着所有的人类逃跑,不顾一切地逃离这里。”
“为何要这么冷淡呢~林书文先生~”
毛骨悚然的低语在“匕”的身后响起,他眼神一凝,在叶阑心和“书”探头的瞬间一翅膀将他们拍飞到了花园之中。
“轰隆!”
灰尘四起,从破砖碎瓦中起身的“书”试图重新赶向“匕”所在的位置,然而伴随着脖颈处的一阵刺痛,她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达……令……”
不远的荒野上,脖颈处的黑色的藤蔓纹路缠绕上了“匕”的身躯,他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用龙与吸血鬼相加的力量与速度摆拳砸向了身后!
“……”
无形的气浪剥夺了所有生灵的听觉,大地崩裂,“匕”与银雾的身周出现了真空,紧接着,反震而回的力量让“匕”的手臂如同面罩一样支离崩碎,尽管已经完全异化成了龙的手臂但那根小臂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时空之中。
气压如同饕餮一样贪婪地将鲜血从他左臂的裂口处吸食而出,“匕”在一瞬间陷入了昏厥前的恍惚。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呢~“哥哥”~”
划拉灵魂的颤音撕
扯着林书文的意识,在林书文惊恐地目光中飞刺向银雾的血鳞剑竟然一点一点地崩落成碎片,脑海中回荡着血鳞痛苦的嘶吼,他的理智在银雾的低语中逐渐崩散。
“我们不是相亲相爱地携手打败了我们的父亲~您还在我的体内孕育了这个宇宙的希望~不是嘛~”
“小……鳞……”
“不~不用去在意~不用去否定~也不需要去肯定~”
“不要~去思考~”
剧痛从灵魂的深处传来,无数扭曲的软体滴答着污浊,突然张开的眼眸和巨口切割着他的感官。
恐惧和绝望如同蛆虫一般撕咬着他的灵魂,他张嘴,却被恶心和黏浊堵住了呼喊。
银雾的欢愉颤抖着此间每一处的灵魂,她仿佛最饥渴的雌兽一般吞噬着比人类甜美亿倍的铒食。
这是她深爱人类这样生灵的原因,只有人类这样的生灵才能产生如此美妙的恐惧和绝望。
银雾之中的存在狂热且仔细地吞食着林书文灵魂和**上的一切,在恐惧和绝望的调味下,她近乎失去了自我。
就在这时,一股灼热的剧痛打断了她的迷幻,温暖且炙热的本源之焰暴怒地烧缺着银雾,林书文右颈的莲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着。
“比克图还要高等的火焰……”
被打断了兴致的银雾发出了撕磨耳膜的轻笑,她切断了被白焰燃烧的部分,将瞳孔失去高光的林书文还给了白焰。
“离开这个位面!”
白焰凝结成一个长发人型,将林书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好的~好的~我离开~”
已经吃饱喝足的银雾发出了悠闲嬉笑的声音,她重新变作蒙着面纱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的小腹竟然鼓了起来。
白焰疯狂地燃烧着,仿佛强压着愤怒的情绪。女子盈盈一笑,伸出食指戳了下小腹,随后,那仿佛怀孕了一般地肚子竟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瘪下去,重新恢复到了纤细的腰身。
身影轻闪,女子突然来到了白焰人型的耳畔,轻声地挑逗着:
“我的“哥哥”,他真的很美味哦~”
“你!”
闪过了白焰放出的火焰飞刃,女子享受着白焰愤怒的情绪,缓步走向了远处的无角羊群,伴随着一股银雾慢慢地消散了。
头顶上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见到队长凄惨模样的“獬豸”小队直接用绳索速降了下来。
收回了视线,白焰准备重新回到林书文的身上,这时,一股令人胆寒的咆哮声掠过了众人的灵魂。
那是一种悠久的充满了母性和疯狂之感的咆哮,就像是某位母亲一样。
数百米外,女子再次将身形降临到这个位面之上,她扭过头,面纱下的面容露出了一丝轻笑。
“因为这一世是“黑暗”,所以难得唤醒了你嘛~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侄女”呢~”
而另一边,一头距离林书文最近无角羊正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他,众人下意识地挡在林书文的身前,白焰的人型已经举起了手。
然而,数十只无角羊突然从四周的地下钻出,将保护着林书文的“獬豸”小队团团包围。
“将此躯献给吾父。”
“将此躯献给吾父。”
……
无角羊们发出了众人难以理解的低吼,而属于本源的白焰却十分清楚地听懂了它们的话语。
她回望向在“燕”怀抱里的恋人,看着他的断臂,陷入了纠结。
似乎,这群无角羊是为了治好林书文而来的。
但,这不合理,这根本无法理解!还有吾父的称谓,这是什么荒唐又难以理解的情况!
“咳……”
“将此躯献给吾父。”
“将此躯献给吾父!”
……
林书文的轻咳声仿佛战鼓一般激昂了无角羊们的动作,他们扭曲着身躯,开始以令人san值狂掉的姿态冲向了林书文!
宛如见到天父的狂热信徒。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无角羊们的身躯突然发生了令人恶寒的蠕动,随后,数以百计的黑紫色蝴蝶炸开
了他们的身躯,与此同时,那些黑紫色的蝴蝶们开始攻击“獬豸”小队。
而在“燕”都不得不参与战斗的时刻,一扇充满着蓝紫色烟雾和亮光的裂缝出现在了林书文的断臂处。
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林书文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裂缝。
与此同时,仅剩下满是裂痕剑柄的血鳞剑凝结出红雾,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包裹着主人身躯的黑紫色雾气,血鳞奄奄一息的呐喊在林书文的脑海中炸响:
“不……要!碰!吾……的!主人!!”
但那个裂缝却存在着巨大的吸力,在进入到其周围时,血鳞最后一点的红雾已经开始被撕扯吸纳到裂缝中。
“小鳞……”
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呼喊,林书文在恍惚中看到了一个回望的面容,灵动的虎耳爬满了血痕,即将布满了崩碎裂纹的身躯向着这边抬起了手。
那是,道别的手势。
(只有于主人之前折断的剑,才是永恒的剑。)
“不!不要!!”
属于理智的光芒伴随着对离别的否定在林书文的眼眸中重新亮起。
(一定要在意,一定要否定,一定要肯定!)
(一定要!去思考!!!)
宛如深渊一般地黑暗纹路布满了林书文的身体,化作雾气的黑暗死死地抓住了那个支离破碎的红雾,竟硬生生地将其拽离了裂缝。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裂缝突然闭合,曾在脑海中充实存在的感觉只剩下了一缕飘散的红烟。
黑雾中传来了一个坚硬的触感,黑紫色的雾气化作了蝴蝶从林书文的断臂上飘散,一个在手腕上勾勒着诡异图案的新手臂出现在了林书文的面前。
三个由黑蓝色的三个圆弧组成的球体以右上,左中,正下的顺序叠放在一起,在它们正十字交叉的直径与圆周的四个交点处,一枚尖刺自圆周之上延伸而出,为这些圆弧增添了一丝尖锐的诡异。
如果深深地凝视着这个图案,就会产生,看见立体的,深渊之中流转光球的错觉。
但林书文并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事情,他摊开了新手臂紧握的拳头,那里,一枚血滴形状的结晶块正静静地躺着,除了感受到爱珂血液一样地气息外,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血鳞存在的感觉。
那个一岁的咸湿剑灵,真的,不在了。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依你,你回来好不好……你给我回来啊!!!”
(吾主,只要汝在,无论折断多少次,吾都会重新化作最强之剑,陪伴在汝的身旁。)
“你不是有重新凝结的能力吗?!我把我的血都给你!!你给我回来!!”
“回来!!!”
林书文将右臂龙化,将新生的左臂放到地上,试图通过打断左臂这样完全丧失理智的疯狂的方法找回血鳞的剑灵。
然而,原本存在在左手手心的结晶,竟迅速地如液体般渗入了他新生的左臂,他如发狂的野兽一般,用右手刨着自己的左手,在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将左手撕得露出了白骨。
终于看不下去的“燕”锁住了徒弟的肩膀,拼尽全力阻止了他自残的行为。
林书文挣扎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能被消耗殆尽,终于,他双眼一黑,倒在了“燕”的怀里。
(吾只想谢谢这老天,能让吾,遇到汝这个主人。)
“小鳞……”
打败这个男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夺走他最珍视的那些存在。
这一次,林书文被彻底地,无力的,绝望地,打倒了。
“原来理性和中立促成的绝望,比欺诈和诱骗,痛苦百倍啊……”
不远处,银雾中的女子凝望着林书文一众人,漫天的绝望和恐惧包围着她,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粮和饵料,但她,却伸手捏碎了身边的一只紫黑色的蝴蝶。
“恶心。”
数千公里外的海洋上,金发碧眼的修女脱力地倒在了地上,脖颈上的钥匙型十字架逐渐熄灭了紫黑色的光芒,她凝望着让父降临的钥匙,发出了一声呢喃:
“对不起,我的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