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1章 房玄龄的顾虑
伴随着阵阵秋雨，长安城慢慢的开始变冷了。
不过气氛却是愈发的火热。
“王爷，登州那边飞鸽传书，李耿他们一行人已经顺利的从北美洲回来了，不日即将回到长安城。
这一次他们的北美洲之行，是从登州前往难波津，然后再去函馆港进行补给之后，穿越北太平洋之后顺利到达北美洲。
据说他们在北美洲靠近太平洋一侧的某个地方发现了金矿，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小港口，叫做金山港。”
一大早的，王玄策就来到李宽身边，汇报了一个好消息。
虽然李宽问的不多，但是对于李耿开拓新航线的冒险之举，他还是比较担心的。
一个意外，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好在现在虽然间隔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却还是顺利的听到了他们安全返回的消息。
“美洲有金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估计他们这一次在北美洲待得时间那么长，应该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发现。
这对我们大唐来说，也是一个好事。北美洲的物产越丰富，对大家的吸引力就越强。
如今南北两条航线都已经顺利的开通，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商家前往美洲。”
虽然华夏大地一直都用地大物博来形容自己，不过李宽很清楚，真正谈得上地大物博的，那是美洲，不是亚洲。
趁着整个世界都还没有人将眼光描线美洲，他准备让大唐先把这块富饶的土地给占据下来。
至于原本生活在上面的土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
如果真的有冲突，李宽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
总不至于已经开始进入到工业化的大唐，会怕了还处于几乎是原始社会状态的印第安人吧？
“确实如同王爷您说的这样。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金山港附近的金矿似乎都是表层的金矿，非常适于普通人去淘金。
一旦这个消息传开，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人愿意去冒险。”
虽然金币和银币在大唐市面上流通的范围开始慢慢的缩小，唐元的影响力一直在增加。
但是要想短时间内彻底的取代金币和银币，显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到时候跟李耿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干脆就以这个爆点来宣传北美洲，吸引更多的船队过去冒险。
另外，他们应该也发现了不少的野牛群吧？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挣钱路子，到时候要是有人专门去猎杀野牛，估计也能发一笔大财。”
短时间内，去美洲发展种植业，可能吸引力不是很大。
哪怕是你给人家再多的土地也没有用，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去种植。
但是捕杀野牛和挖金这些事情就不一样，几乎是不需要特别大的投入就会有比较高的产出。
对于冒险家来说，显然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没问题，到时候我跟李耿好好的商量一下，一定要把北美洲这条航线给发展起来。”
……
“陛下，今年的秋收已经基本结束了，各地的数据也陆陆续续的汇报过来。贞观二十年，是一个丰收之年啊。”
颐和园中，已经年迈的房玄龄心情非常愉悦的给李世民汇报着天下大事。
经过了李世民二十年的励精图治，又有李宽这个金手指在那里加成。
此时的大唐，实力远比历史上的要强大许多。
哪怕是历史上的开元盛世时期，实力也是绝对比不过现在的。
最简单的就是看看长安城的人口数量，如今已经突破了两百万人。
在这个世界，两百万几乎就是许多国家一整个国家的人口了。
但是放在大唐，这却只是长安城的人口。
“这都是诸位爱卿辛勤付出的结果啊。”
李世民难得的谦虚了一把。
这个时候，其实他的内心是非常自豪的。
如果李渊还在世的话，他肯定要把这些功绩好好的跟他述说一下，让他知道自己才是最适合大唐的帝王。
“陛下谬赞了！我大唐能够有今天，陛下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这二十年来，陛下每日都兢兢业业，日理万机，为我大唐的发展指明了发展的方向。
如今放眼四周，突厥人早就被灭掉了，薛延陀人也是乖乖臣服。
至于高句丽王国，更是已经烟消云散，南洋的各个番邦属国就更加不用说了。
可以说，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有我们大唐现在的盛世啊。”
房玄龄说这话的时候也是非常自豪的。
如此繁华的大唐，自然也是有他的一份功劳。
“现在看来，发展工商业，鼓励大唐百姓向海外发展，这些方向都是正确的。
朕刚刚听说北美洲的新航行已经顺利的开通，从登州过去，最快只需要三个月时间。
从地球仪上看，这北美洲的面积非常广阔，发展前途不可限量啊。
今年已经册封了一部分宗室子弟去到海外的领土，等到探险队把北美洲的情况搞清楚之后，朕准备再册封一批人员过去。”
李世民现在也是从发展海外的事情之中看到了好处。
不说每年大量流入大唐的金银和特产，单单新大陆给大唐带来的各种各样新奇的庄稼，就足够付出任何的代价了。
“嗯，太子殿下这个提议确实非常不错，朝中上下，居然没有什么人反对，这说明这个政策深入人心啊。”
房玄龄说这话的时候，选择性的忽略了那些宗室子弟。
作为直接的关联者，这个政策的执行者。
大唐的宗室子弟当中，肯定是有许多人不愿意离开长安城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
不去海外，你想干什么？
你先被贬为庶民的话，就可以选择不去。
考虑到出海对于大唐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那些宗室子弟哪怕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也没有哪个是真的敢站出来反对的。
就连李恪这样的亲王都乖乖的前往琉球了，还有谁敢蹦跶呢？
“雉奴却是在成长，朕心甚慰啊。”
不知不觉之间，李世民发现自己已经老了。
虽然才五十来岁，可是由于经年操劳，整个人的身体素质下降的非常厉害。
特别是最近几年，看着繁华的大唐，李世民也有点飘了。
哪怕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如从前了，但是该干嘛还是干嘛。
要不然后宫之中，也不会又新进了一批美人。
“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年岁也见长，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他开始实际介入到朝政之中？”
房玄龄不是楚王党，更不是太子党，他是帝王党。
虽然他跟李宽的关系非常好，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心中其实是有隐忧的。
大唐如今发展的局面这么好，他不希望看到有什么意外的事情打断这种发展步伐啊。
“嗯，你这个提议非常不错。朕想一想从十八部中哪个部里头腾出一个位置来让雉奴负责。
也算是让他把这些年跟在朕身边学到的理论知识投入到实际运用之中。”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回复。
第1392章 生病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正当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气氛当中的时候，宫中却是意外的传出来一个消息。
“王爷，基本上可以确定，陛下真的是身体抱恙了。”
书房之中，王玄武站在李宽面前，汇报着最新打听的消息。
“前几天不都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呢？”
李宽有点疑惑的看着王玄武。
正常情况下，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情况下，李宽是不会主动进宫去找李世民的。
所以很多时候，他十天半月都是见不到李世民一面的。
当然，要去核实李世民这一次是否真的生病了，其实也很简单。
找个几口进宫求见就是了。
见到了面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如果见不到，基本上也清楚了。
“听说是前几天陛下心情比较好，多喝了几杯，然后被冷风吹了，感染了风寒。孙神医已经被请进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来。
想来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不过具体的一些事情，宫里头捂的比较紧，我们能够打听到的比较有限。
王爷，我建议您还是有必要进宫走一趟。
不管是对陛下的关心，还是为了核实这个消息，都是很有必要的。”
王玄武是李宽身边除了程静雯和武媚娘之外，少数几个知道李宽是长子这个消息的人。
这一次李世民的身体如果出现大问题，那么绝对会导致朝堂上的动荡。
而这些变化，很可能会对楚王府不利。
甚至有些东西是需要提前去考虑，提前应对的。
“一年到头，每个人都会有那么几天是不舒服的。我觉得陛下这一次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才对。”
李宽想到李世民在历史上可是一直活到了贞观二十三年。
如今才贞观二十年，他至少还有三年的寿命才对啊。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到来，李世民的性命反而变短了？
不应该啊。
这也跟自己当初的规划不符合。
他还想着到时候借着更加先进的药材，让李世民能够多活几年呢。
这么一来，许多事情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布局。
要是这个时间点突然之间发生重要的变化，那许多东西就要重新考虑了。
“王爷，如果只是正常的身体不适，陛下应该不至于连续两天都不上朝，也不至于让人把宫里头的消息给瞒住。
最关键的是太子殿下每天都跟在陛下身边，而长孙无忌这两天也在颐和园之中。
考虑到太子殿下最近跟长孙无忌的关系，属下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慎重对待。”
很显然，王玄武考虑的事情比较多。
不过，以前李宽还真是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王玄武这么一提醒，他也有了一些顾虑。
自己现在可不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拖家带口的，背后有一大帮子人跟着自己混饭吃。
这要是楚王府的大旗倒下了，倒霉的人绝对是有一大堆。
“长孙家这几天有什么异动吗？”
“要说异动，最主要的异动就是长孙无忌这几天一直都在颐和园待着，并且颐和园的护卫明显变严格了。
王爷，长孙家和高家如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太大了。
虽然通过改革已经将他们的权利进行了一些分解，但是短时间内的变化还是非常有限的。
这些年，他们也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情报调查队伍，也在好些地方养了一批死士和护卫。
虽然陛下可能也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一旦出现特殊的局面，到时候对我们会很不利。”
王玄武看到李宽的态度有点变化，立马就更加积极的将长孙家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作为曾经大唐最大炼铁作坊的拥有者，长孙家的炼铁作坊在楚王府的打压下，虽然过得很艰难，但是要私下里制作一批兵器，那是一点也没有难度。
所以在王玄武看来，长孙家对楚王府的威胁是非常大的。
特别是如今长孙家跟太子党有联手的趋势，那么情况就更加不妙了。
东宫本来就可以有三千的护卫，这些人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我之前安排你在作坊城秘密修建的地下作坊，现在的进展怎么样了？”
李宽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李宽能够心那么大的放任长孙无忌在那里嚣张，也不担心李治到时候上台之后会清算自己，也是有一些准备的。
不说蒲罗中等海外领地，单单作坊城那边，就隐藏着不少的秘密。
那么大一片土地，都是楚王府的人负责开发的，隐藏一些秘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按照您给的方案，匠人们已经试作了三批次的鸟铳，目前基本上确定了第一批的规格。
不过到现在为止，只生产出来了您提到的鸟铳，其他的还是没有能够制作成功。”
大唐的钢铁技术有了明显的提高，水平绝对是达到甚至超过了后世明清时期的水平。
而火药的发现，也有些年头了。
虽然将作监那边还没有想到太多更好的利用火药的办法，但是并不表示李宽也不懂。
到底要不要把热武器给搞出来，李宽是有过犹豫的。
不过，最终他还是准备先把这个技术搞出来，自己秘密的制作一批，用来当成是关键时刻的杀手锏。
至于以后要不要普及，怎么普及，就得看时机什么时候成熟了。
“从护卫队里面选择两百人，进行秘密的鸟铳射击练习。与此同时，我跟你提到的左轮枪，争取今年内完成制作。
子弹可以使用铅弹，特殊钢的使用要大胆一点，炼铁作坊那边已经在尝试各种新式金属加入到钢铁冶炼之中，里面应该有适合左轮枪的材料。”
既然要当成杀手锏使用，单单的鸟铳肯定是不够的。
近距离的杀伤方面，左轮枪还是有着非常独到的优势的。
不说其他的，可以连发，就是一个无可超越的优势。
这么一个铁疙瘩塞在怀中，关键时刻就可以干掉好几个人。
有了它，李宽觉得哪里都去得。
第1393章 诡异的气氛
一天不早朝，大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两天不早朝，可能有些人心中开始会有一些疑问。
连续三天不早朝，那么正常的人都会有一些想法了。
如今，李世民已经连续五天没有上早朝了。
长安城上空弥漫的气氛，立马就有了诡异的变化。
而宫中的消息，不可能一点也不传出来。
“杨御史，这几天大唐股票交易所里头，好些作坊的股票价格都出现了下跌。
一些看起来数据很好的作坊，股票价格也没有办法避免下跌，这个情况有点不正常啊。”
御史台，令狐无疆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上班了。
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去找了杨本满。
“长安城如今的局面之下，大唐股票交易所的股票没有大跌就已经算是表现很好了。
令狐，作为一个掌管了那么多资金的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消息都没有听说过？”
杨本满的语气非常平和。
作为一个对升职加薪没有什么期盼的官员，他在御史台的日子其实过得非常舒服。
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这个位置是没有人会去动的。
而杨家的主业是杨氏茶叶，如今也发展的非常平稳。
不管是往草原上售卖茶砖，还是其他的各种绿茶，销量都非常的稳定。
哪怕是朝廷有什么大动作，对他的影响也是相对有限的。
“听自然是听说过一些的，不过我这不是拿不准这些消息的准确度，所以想要过来找您打听一下嘛。”
令狐无疆听了杨本满的话，心中突然一紧。
难不成外面的那些传言，居然是真的？
“找我打听也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反正这段时间你消停一点，低调一点，注意一点就是了。”
对于有点像是自己的徒弟一样的令狐无疆，杨本满还是愿意跟他透露一些东西的。
御史台虽然不能算是位高权重，但是这也算是一个要害机构了。
所以杨本满了解的信息，还真是要比令狐无疆要多一点。
“好的，那我明白了。这段时间，很多人发现自己直接去大唐股票交易所购买股票也能挣钱，所以令狐投资公司的管理资金已经基本上不怎么增加了。
只要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就已经足够了。”
令狐无疆没有特别大的抱负。
现在这个局面就已经是他非常满意的状态了。
“你现在也算是大唐股票交易所里头影响力比较大的人物了，指不定这段时间就会有一些人找上门来要跟你谈一些事情。
我觉得吧，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就找个没有人知道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避一避风头，也算是做一点额外的准备。
反正你在长安城里和在作坊城都有好些房子，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杨本满这些经历过隋末动乱的人物，对于有些事情是比较敏感的。
虽然现在只是气氛有点诡异，但是一旦情况进一步的恶化，那么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明白了，多谢杨御史！”
令狐无疆面色郑重的答道。
这种话，不是关系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是不会跟你说的。
……
刘大娘作为西市负责打扫卫生的人员，算是长安城中最普通的一员百姓。
不过，有的时候，这些普通百姓对于一些变化的感受，反倒是更加敏锐。
“张屠夫，你发现了没有，这几天好几家的粮食铺子门口，都是热闹非凡，买粮食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
甚至这个粟米和大米的价格，都上涨了一些。
这有点奇怪啊，不是说今年是一个丰收之年吗？”
不管是在哪个年代，粮食价格的波动，都是很受普通百姓的关注的。
毕竟，翻来覆去的那句话，民以食为天，可不是简单的五个字。
“确实有点奇怪，我留意了一下附近的那些铺子，不仅是售卖粮食的铺子生意变好了，售卖盐巴、蜂窝煤、棉布的铺子，生意好像都变好了呢。
难道是因为大家手头上有钱了，所以比较舍得花钱了吗？可是也没有到过年啊。”
张屠夫作为一名屠夫，看起来是吃的腰宽体胖，人畜无害，傻傻的样子。
其实他一点也不傻。
真要是傻，那也没有办法在西市顺利的经营二十多年。
“是不是哪个地方又出现了什么灾情，所以导致粮食价格上涨啊？你不是识字嘛，最近几天的报纸有相关的报道吗？”
“没有，这几天的报纸，不管是《大唐日报》还是《长安晚报》，都没有说哪里出现了旱情。
相反的，各个报纸上普遍都是在报道各地的粮食取得了丰收。淮南道和江南道的水稻，还有辽东道的水稻，河东道的棉花，岭南道的甘蔗，甚至是镇北道的土豆。
传来的都是各种好消息，按理来说，粮食的价格是会下跌的。”
张屠夫熟练的将一根排骨给剔了出来，这个动作丝毫不影响他跟刘大娘聊天。
“听说大唐这几年多了不少的酿酒作坊，会不会是因为这些酿酒作坊浪费了太多的粮食，所以导致粮食收成虽然变多了，但是粮食价格却是上涨了。”
不得不说，哪怕是一个大娘，天天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见识也比乡下的地主要高明不少。
刘大娘这个观点抛出去，肯定会有不少人表示赞同的。
因为伴随着高度酒的出现，酿酒消耗的粮食确实是在不断增加。
当然，有了相对便宜的高度酒，大唐的酒水也顺利的垄断了草原上的市场。
如今那些牧民虽然依靠售卖羊毛等获得了不少的钱财，但是最终又通过购买棉布、酒水、香料等物质，让钱财流回了中原。
“按理说不应该啊！算了，最近的情况感觉不大对，等会卖完肉，我也买一百斤大米回去，反正一时半刻也放不坏。”
百姓们都是具有一定的盲从性。
像是张屠夫这样的人，显然也有不少。
好在大唐各地的粮仓库存还是非常充足，一时半刻倒也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连普通人都已经开始感受这个变化，那么可以推测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是比以前都要严重。
第1394章 程咬金的反应
程咬金很少去楚王府。
不过今天他却是破例过来找了李宽夫妇。
当然，他来楚王府，倒也不用有什么顾忌，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家。
“宽儿，宫里头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这一次陛下的病情比大家想象的都要严重，虽然我相信最终肯定会好起来，但是后续的影响肯定不会小。”
别看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其实比谁都精明。
颐和园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听说了，这人呢，很长时间不生病，一旦生病的时候，往往来的更加凶猛。
这些年来，陛下龙体一直安康，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病情，倒是打乱了不少人的步伐啊。”
李宽这话说的倒是心里话。
在后世，他的一个朋友，体育特长生，毕业后在学校当体育老师。
自从李宽认识他，就没有见过他生过病，连简单的发烧感冒都没有碰到过。
但是到了三十岁那年，原本一场普通的感冒，却是让他在医院里足足住了将近一个月才彻底的痊愈，差点没把人给交代在里面。
所以李宽就觉得，像是感冒这样的小毛病，一年到头的来上一两次，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
平常心对待就是了。
哪像是李世民这次，之前都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子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毕竟，帝王之家，那是什么可能都有可能发生的。
“之前我还没有什么感受，但是这一次陛下病重，我突然就有一种感觉，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啊。
宽儿，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心中得拿一个主意。
不管是选择了哪条路都可以，但是不做选择是绝对不行的。
到时候，被别人逼着你做选择，那个后果就绝对不是你自己想要看到的。”
程咬金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
不过李宽倒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虽然历史上他算是唐初功臣之中，善始善终的代表。
可是并不表示现在的他，也还能善始善终。
谁让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李宽，成为了楚王妃呢。
“阿耶，您放心，我自有打算！不管大唐的天怎么变化，楚王府的天，不会变！”
想到作坊城里头，正在秘密训练的射手，李宽心中多了几分笃定。
本来楚王府的护卫的装备就是大唐最精良的。
各种手弩几乎都配备到了所有的核心护卫身上。
至于上等的锁子甲，如果有需要，也是可以随时配备。
“你自己心中有主意就行。反正这一次的变化，我是明显感受到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长孙无忌，你别看他这几年被你压制的没有办法怎么反抗，但是你要是忽视了他的影响力，那就麻烦大了。
长孙家跟高家几乎控制了大部分的朝堂力量，背后掌握的东西，肯定有不少是你不知道的。
如今他们联合太子殿下，一旦陛下有什么意外，人家名正言顺的出手对付你，那时候你就是想要逃去海外，也不见得那么容易了。”
这个时代的武将，对于宫廷之变，还是非常敏感的。
特别是程咬金这种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的人物，对于类似的事情就更加敏感了。
颐和园中的气氛，已经让他开始闻到了这种味道了。
“阿耶，那长孙无忌虽然大胆，但是朝中还有萧公、房公等大臣制衡，他现在应该不敢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吧。”
听了程咬金的话，李宽心中发凉。
因为历史上长孙无忌是在李治在位的时候才被干下去的，没有听说过他有任何谋反的心思。
所以他还真是没有想过长孙无忌会联合李治搞宫廷政变的事情。
但是现在程咬金这么一提醒，李宽却是发现这个可能性其实还是很大的。
一旦李世民的病情真的很严重，那么哪怕是房玄龄等人，也不见得会反对李治早点上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为了大唐的稳定，房玄龄等人哪怕是心中有些不满，可能也不会反对。
顶多就是到时候他们会不同意清算李宽。
但是一旦长孙无忌真正的权倾朝野了，房玄龄他们的反对，又哪能作数呢？
“有准备总是比没有准备的好！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长孙无忌为何对你如此的忌惮？
要说现在，你的权利已经可以威胁到他，他对你有意见，我也能够理解。
但是长孙无忌对你有意见，可不是最近几年才有的事情。
我要是没有记错，十几年前他就一直跟你作对吧？”
借着这个机会，程咬金把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长安城中，估计有不少人都会有这个疑问，或者是曾经有这个疑问。
换做一般的人，可能想一想也就过去了。
但是程咬金这种表面看起来非常粗心大意，实际上却是很细心的人，却是总觉得背后应该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阿耶，这个事情刚开始我也是比较奇怪的。毕竟，因为一个石炭矿藏，长孙家不至于跟楚王府翻脸。
不过，后面经过多番打听确认，我却是基本上搞清楚了长孙无忌这样做的原因了。”
李宽权衡利弊了一番，觉得还是有必要跟程咬金把事情说清楚。
反正局面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变化。
让程咬金这个军中的重要助力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楚王府来说，也是没有坏处的。
“什么原因？”
程咬金颇为期待的看着李宽。
隐约之中，他觉得自己应该介入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之中。
“当年无出生的时候，陛下正在外面领兵作战。秦王府里头是长孙无忌在主持大局。
可能您也应该知道，我跟李承乾是差不多的时候出生的，不过长孙无忌对外宣称肯定是李承乾是长子。
但是德妃娘娘告诉我，当年我比李承乾要早出生了一个时辰。
不过，最终大家听到的消息却是李承乾先出生。
对于这个说法，我也安排了秘密的调查了好久，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真的。
甚至我阿娘到底是不是难产而死，其中都有一些疑问。不排除是长孙无忌安排人动了手脚。”
李宽这话说完，程咬金久久没有说话。
虽然这话里面的信息不算很多，但是背后蕴含的意思却是非同寻常。
长子跟嫡长子的地位，虽然没有办法比较。
但是长子毕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如果长子无能，那么自然不会对嫡子带来什么多大的威胁。
但是如果长子才华出众，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不管李宽会威胁到哪个嫡子，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因为所有的嫡子，都是他妹妹的儿子。
第1395章 戏肉来了
李世民仿佛做了一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当初自己南征北战的许多场景，也看到了不少曾经阵亡的将士。
这个梦做了好久，一直等到耳边响起了“父皇，父皇”的呼喊声，他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兕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睡觉？”
虽然整个人非常虚弱，但是李世民还是轻轻的问了一句话。
不过，回答她的不是兕子的话，而是一堆手忙脚乱的声音。
“陛下醒了！”
“陛下醒了！”
不管是兰和还是李忠，亦或是一直在旁边负责治疗李世民的孙思邈，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李世民的病情，还真是把大家都给吓了一大跳。
好端端的，就突然病情恶化了。
颐和园中，房玄龄、萧瑀和岑文本等人随时都在候着，就怕有什么突然情况。
“父皇，您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兕子苍白的脸上，立马有了几分血色。
“陛下，先喝一口水，然后这里准备了粟米粥，您先吃一小碗。”
孙思邈虽然满头白发，但是整个人却还是非常健硕。
这不由得让李世民感到羡慕。
原本，他觉得自己至少还能有十几年的寿命，可以带领大唐走向另外一个辉煌。
但是这几天的生病，却是给了他非常大的冲击。
虽然他是天子，但是终归也还是一个普通人啊。
“孙神医，朕昏迷了多少天了？”
李世民心中最牵挂的还是江山社稷，所以第一时间就想确认现在的情况。
作为一个帝王，他很清楚自己生病的事情，对于朝廷会有什么影响。
“陛下，从您生病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而这一次的昏迷，则是持续了两天多的时间。
不过我看陛下的脉搏已经变强，气色也有了好转，想来慢慢的养一段时间，就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孙思邈给李世民把了把脉，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孙思邈都不是很愿意跟皇家打交道的。
历史上，他也是多次拒绝了李世民和李治的召唤。
不过，因为观狮山书院医学院的存在，因为李宽隔三差五抛出来的一些特别医术和药物，算是彻底的把孙思邈绑在了长安城。
而只要你在长安城，就不可能不跟皇家打交道。
“兰和，都有谁在外面？”
“陛下，长孙司空和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外面，房相今天也在外面。”
“把他们都叫交进来吧，估计他们也着急了。”
李世民在兕子的搀扶下，缓缓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的病情比较急，比较狠，但是李世民的身子底子还是不错的。
当然，二十年的日夜操劳，也基本上把他年轻时候积累下来的底子快给掏空了。
这一场的病情好了之后，估计以后他的身体要想再想像以前那么硬朗，是不大可能了。
“父皇！您醒了，太好了！”
“见过陛下！”
很快的，李治和长孙无忌等人就来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认真的端详了一番，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发生什么自己特别不想看到的事情。
这大唐的江山，还在他的手中。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今晚也不早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李世民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毕竟还非常的虚弱。
所以只是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确认，就没有精力再去管那么多了。
而这个时候，兕子也是及时的端起了粟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给李世民吃。
……
李世民醒过来了。
笼罩在长安城上空的乌云，立马就消散了。
不过，有些东西的影响，却是不可能立马消失。
甚至这场病，到底给李世民带来了什么样的冲击，外人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不管是有什么事情，李世民终归还是需要找人商量的。
就在这个背景之下，三天之后，李世民的身体算是恢复了八成，房玄龄被李世民单独留在了御书房。
“玄龄，一转眼我们君臣相识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我们都老了啊。当初你跟克明，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李世民没有一开始就进入正题，反倒是跟房玄龄怀旧了一把。
“时间确实过得太快了，我都想不到大唐如今能够变成如今的繁华景象。
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的盛世大唐啊。”
看着两鬓斑白的李世民，房玄龄也是颇为感慨。
这些年，大唐的变化他是看在眼中的。
“遗爱这些年的变化也挺大的，高阳没有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高阳公主的为人处世，李世民自然是很清楚的。
她嫁到了房家之后的情况，李世民也是有所耳闻的。
“高阳公主这些年也是有了非常大的变化，如今已经不是早年那个任性的丫头了。”
此时此刻，房玄龄也不好说什么高阳公主的坏话。
“哎，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真正的要做到什么都不管，也是不可能的啊。”
李世民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想到了李承乾，想到了李泰，再想到现在的李治和李宽，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房玄龄也是敏锐的感受到李世民这话里还有话，所以没有接腔。
“这段时间，我听说长安城的气氛比较诡异，玄龄你有什么看法？”
当领导的，往往都不会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先抛出来，而是先听一听下面的人的意见，然后再慢慢的透露出自己的意见。
“陛下贵为大唐天子，一身安危关系着大唐的江山社稷。虽然颐和园这里做了许多措施，但是有些消息还是免不了会传出去。
这么一来，大家心中有些焦虑，也是正常的。”
哪怕房玄龄是李世民身边的老臣，此时他也不确定李世民到底想要跟自己聊什么。
所以只能说一些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东西。
“对于雉奴，你觉得他这两年的表现怎么样？”
李世民这话一出，房玄龄心中就咯噔一声响。
戏肉来了！
说实在的，他不想跟李世民讨论这些东西啊。
第1396章 出了一身冷汗
颐和园的冬天，并不是完全一派萧索景象。
当初李宽设计的时候，就让人尽可能的种植了一部分四季常青的树木。
如今坐在御书房之中，仍然能够看到外面青翠的松柏。
不过，房玄龄却是没有任何心情去看外面的风景。
“对于雉奴，你觉得他这两年的表现怎么样？”
这种问题，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难度，但是细细的品味一下，却是可以知道这绝对是非常难达的题目。
不过，李世民在这么私下的场合询问房玄龄，不回答是不行的了。
“陛下，太子殿下知书达理，有君子之风，有识人之明；虽然这两年他在朝会上比较少发表意见，但是这却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佐证了他的优点。
很显然，太子殿下知道自己还有一些不足之处，正在努力学习之中，力争将来能够不辜负陛下的期待。”
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房玄龄却是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出汗了。
太难了。
历朝历代，但凡是跟储君相关的事情，一个不慎，就把人坑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那你对李宽，又有什么看法？”
李世民没有继续追问房玄龄，但是他却是宁愿李世民继续追问他。
这个新问题，难度一点也没有下降啊。
房家跟楚王府的关系比较密切，这在长安城并不是什么秘密，李世民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么一来，房玄龄的回答就更加需要谨慎了。
说好话，指不定李世民以为他徇私呢。
可是要是说坏话，那就更加需要慎重考虑了。
“楚王殿下这十几年来的表现，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给我们大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楚王殿下，那么大唐现在市面上的许多东西，也许都不会出现。
那剥离镜子，那怀表，那四轮马车，那自行车，那蒸汽机，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房玄龄斟酌了一下，说了一些谁都没有办法反驳的描述。
只要谈到大唐的变化，谈到大唐的发展，你是不可能避开李宽这个人的。
很显然，李世民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示。
不过，这个回答，显然也不是李世民真正希望听到的。
“玄龄，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如实回答。”
“陛下请讲，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房玄龄硬着头皮答了一句。
其实他心中是苦涩无比啊。
不用听下去，单单李世民这个态度，就知道接下来的问题绝对是非常的敏感，非常的不好回答。
“这大唐的江山，要想千秋万代，你认为是由雉奴来负责，还是由宽儿来负责，会更好一些？”
李世民这个问题，把房玄龄吓了一跳。
虽然楚王府的势力非常强大，但是房玄龄还真是没有想过李世民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实在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夸张了。
最关键的是以前李世民一点也没有表露出这个意思。
同样是过继，当年李泰被逼着过继出去之后，李世民一找到机会就早早的弄回来了。
但是李宽的话，到现在为止都还算是李智云的儿子啊。
所以朝中对于李治的太子之位是否稳固的担忧，并不是很大。
毕竟他的两个亲哥哥，一个被流放澳洲，一个被流放河南道。
不管是哪一个，按理来说都没有机会跟他抢天下了。
但是现在李世民却是把李宽给摆了出来，情况立马就不同了。
储君这个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李世民心中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觉得李宽适合这个位置，自然也有很多手段来解决各种问题。
毕竟，李泰过继出去之后都还能回来，李宽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至于是否嫡出，有时候并不一定就那么重要。
历朝历代，不是嫡出的皇子登基的大有人在。
“陛下，兹事体大，一旦外面有这样的风声传出，必定是会导致朝局动荡的。
楚王殿下虽然非常优秀，但是之前谁都没有想过他来作储君的事情，如今陛下突然这么问，微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说实在的，房玄龄确实有点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李世民的这个问题。
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李世民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毕竟，越是上了年纪，人往往越是多疑。
特别是李世民刚刚大病了一场，心思可能就更加不一样了。
“玄龄，有个事情，朕还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说完之后你估计就知道朕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了。”
李世民这话音刚刚落地，房玄龄就很想说不想听。
谁都不知道的秘密，陛下您跟我分享干什么？
我也不想知道啊。
还没等房玄龄说什么，李世民就继续说道:“其实，宽儿才是朕的长子，他才是朕的皇长子啊。如果他这个身份没有变化，那么当年也不会被过继，朕重新考虑太子之位的时候，可能就会有不一样的思路了。”
“楚王殿下是皇长子？”
房玄龄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世民。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一旦传开来，那么很多人的心思可能就不一样了。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李宽明明是皇长子，但是现在大家却都是认为他是皇次子呢？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敢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想一想都让人感到害怕啊。
房玄龄又想到刚刚陛下说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事情。
因为房玄龄想到了当时李宽和李承乾出生的时候，陛下在外面作战，秦王府中是长孙无忌在主事。
而现在长孙无忌权倾朝野，又跟李治联合在一起。
越想越害怕，房玄龄发现自己这一次，那是真的碰到了大事了。
“朕也是在德妃去西洋的时候，才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经过了多次的确认，朕基本上确定德妃说的内容属实。”
“难怪无忌这些年一直都跟楚王殿下过不去，双方的关系是越来越差。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个缘由啊。这么一串联，事情就好理解了。”
房玄龄浑身冒了一身冷汗。
这个事情，情况越来越不一般了啊。
第1397章 优劣
御书房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之中。
房玄龄此时明白李世民为何单独把自己叫到跟前。
论信任程度，肯定是长孙无忌最受李世民信任的。
当然，在李世民知道李宽是长子之前，这种信任几乎是没有任何折扣的。
不过，当德妃把秘密告诉了李世民，经过确认之后，李世民又证实了德妃说的话的真实性之后，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信任，是有所下降的。
哪怕如此，长孙无忌仍然还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
但是，再信任，涉及到李宽和李治的储君之位的选择这种事情，李世民也觉得跟房玄龄商讨会更加客观，更加合适。
“玄龄，现在你知道朕为什么会问你那些问题了吧？”
李世民幽幽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房玄龄心中更加纠结。
“陛下，储君的选择，是陛下的家事。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楚王殿下，都各有各的优势，微臣觉得陛下乾坤独断即可。”
哪怕房玄龄对大唐再忠心，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想掺和储君选择的讨论。
不过，他不想掺和也没有用，因为李世民一直追着他回答问题。
“天子哪有什么家事？家事就是国事啊。玄龄，你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你不是说雉奴和宽儿各有各的优势嘛，那你就姑且说一说他们都有什么优势。
朕就姑且听一听。”
这种事情，李世民能够找来商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没办法，只能抓住房玄龄，看看到底能够听到什么说法了。
“太子殿下一直都非常孝顺，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一点。并且他非常的好学，性格不容易走极端，对于一个稳定的大唐来说，这样的储君其实也是很适合的。”
虽然房玄龄不想说，不过李世民都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有办法真的啥也不说。
“至于楚王殿下，在微臣看来，其实是所有亲王之中，跟陛下最接近的。
他不仅上马能够征战天下，下马能够治理地方，还有非凡的商业天赋和科学天赋。
整个大唐科学技术的进步，几乎背后都有楚王殿下的功劳。
不客气的说，没有楚王殿下，就没有大唐如今工商业的繁华景象。
再加上楚王殿下安排人从海外找到了高产的农作物，为大唐的千秋万代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所以楚王殿下在军中、商人中间、士子、农夫之间的声望都是非常高的。”
既然已经说开了，房玄龄倒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说的都是他们的优点，缺点呢？”
李世民点了点头，继续追问着。
“要说缺点的话，自然也是有一些的，毕竟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相对来说，太子殿下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朝中的威望都不高。
将来登基之后，如何顺利的掌控朝政，其实是会让人感到担心的。
并且太子殿下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各种处事经验都不丰富，这一点，他是怎么都比不上楚王殿下的。”
真要是让房玄龄在李治跟李宽之间选择一个帝王，他肯定是会选择李宽的。
所以在说话之间，不知不觉的还是会反应一些自己内心的想法。
“而楚王殿下的话，优点很多，缺点其实也不少。陛下应该都知道，楚王殿下跟不少勋贵世家都有比较深的矛盾。
虽然这几年通过各个行业的发展，楚王殿下跟世家勋贵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却是没有根本性的改变。
这个天下，世家勋贵的影响力是没有办法忽略的，许多地方，世家的影响力甚至比朝廷还要大。
如果楚王殿下成为储君，那么很多勋贵世家心中都会有担忧，甚至会引起朝局动荡。”
房玄龄虽然是在说李宽的缺点，但是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他知道这个缺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缺点。
这些年，李世民一直都在打压世家。
只不过手段没有那么猛烈而已。
果然，李世民听了之后，脸上不以为然。
“还有吗？他们还有什么优缺点，你都一并说了吧。不管说的对不对，朕都恕你无罪！”
“陛下如果希望子孙后代守着现在的江山就可以的话，其实太子殿下应该也是能够胜任的。
但是陛下如果希望大唐能够更进一步，那么也许楚王殿下会是更加合适的选择。
还有一个问题，可能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一旦太子殿下登基，那么他还容得下楚王殿下吗？不管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会为自己的皇位而担心。
很显然，楚王殿下具备威胁太子殿下皇位的实力。
所以微臣斗胆猜测一下，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必然是会出手对付楚王殿下的。
但是反过来，如果是楚王殿下统治大唐，那么太子殿下必然是安然无恙的。”
房玄龄的这个观点，让李世民眼前一亮。
在此之前，他虽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并没有深入的去思考太多。
“为何你会有这样的论断呢？”
“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楚王殿下和太子殿下现在的实力差距明显。
不管是哪个帝王都很难容忍自己兄弟的实力太过强大，强大到可以威胁皇位。
另外一方面，则是从楚王殿下对待李承乾和李祐的事情上，可以看出来他其实还是非常重视兄弟之情的。
当初他们两个在长安城，几乎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谁都不敢轻易替他们说话。
但是楚王殿下却是不仅站出来了，还顺利的把他们给安置到了澳洲和西洋。
我听说太子港和齐王港，都是当地难得的好地方，如今他们在那里生活的也非常不错。
如果楚王殿下登基了，那么以如今太子殿下的实力，是不足以对楚王殿下产生威胁的。
所以太子殿下能够善始善终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房玄龄这么一解释，李世民听了忍不住不断点头。
当然了，涉及到储君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么一个谈话就可以定下来的。
只能说在李世民心中，如今已经埋下了一颗不一样的种子。
这颗种子什么时候会生根发芽，就不好说了。
“玄龄，回头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宽儿是朕的长子的消息，在坊间慢慢的散播开来。”
第1398章 武媚娘的担忧
伴随着李世民重新上朝，长安城上空的诡异气氛有所缓解。
但是有些东西，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不说长孙党和太子党里头的人有什么想法，单单楚王府自己这边，就有一些情况。
“王爷，侧妃娘娘这些天似乎一直都不是很高兴，有点抑郁的样子，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这些天，李宽大部分时间都在观狮山书院的各个研究所或者是作坊城的各个作坊里头忙碌着，见到武媚娘的次数还真是比较少。
现在听晴儿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担心武媚娘会不会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这个产后抑郁症，对于大唐的人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东西，但是在后世却是非常常见。
虽然武媚娘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但是会得这个症状的可能性也是非常高的。
所以李宽想了想，还是要去跟武媚娘好好的聊一聊天。
毕竟，所谓的抑郁，无非就是心里面有些事情想不开而已。
“等会你带着孩子们去百草园里面玩耍，我跟媚娘坐下来聊一聊。”
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李宽就起身朝着武媚娘的别院而去。
整个楚王府别院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里面有无数个小院子组成。
不管是程静雯还是武媚娘，都有自己单独的一个院子。
“王爷，研究所那里头都忙完了吗？怎么今天这个点了你还没有出门呢。”
武媚娘看到李宽之后，脸上立马灿烂如花。
“研究所里头的那些事情，忙是永远忙不完的。今天给自己放假一天，就在家里待着休息一会。”
李宽笑着坐在了武媚娘身边。
“王爷你是不是听到谁在嚼舌根啦？我好好的呢，没有事情。”
武媚娘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李宽今天找自己的目的所在。
“侧妃娘娘，我看您这几天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跟王爷提了一嘴。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王爷整天忙着府外的事情，我觉得也有必要提醒他在家休息休息呢。”
晴儿在一旁插了一句话，既表明了李宽今天过来找武媚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表达了自己劝说李宽多注意休息的意思。
“晴儿说的没有错，王爷你也确实要多休息。不过我没有事情呢，也没有什么闷闷不乐，只不过是对长安城的一些情况感到有点担忧而已。”
在李宽和晴儿面前，武媚娘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陛下的病情已经基本上痊愈了，孙神医如今都回到了观狮山书院医学院了，长安城里头的气氛也恢复了，不用太担心了。”
“王爷，话是这么说，但是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长孙党跟太子党联手的局面，基本上已经形成了。
那个长孙无忌，毕竟是太子殿下的舅舅。虽然他们之前的关系毕竟淡漠，但是再怎么淡漠，他们的关系也比其他人要强很多。
并且，太子殿下如今在朝中的影响力比较低，正是需要长孙无忌支持的时候。
而长孙无忌也担心到时候登上帝位的人，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人，所以一改之前对太子殿下的冷淡之情，算是彻底的将双方的合作关系给摆在了台面上了。”
果然，能够让武媚娘忧心忡忡的事情，只能是朝廷大事。
整个楚王府里头，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会让她烦恼的。
偏偏这种朝廷大事，她能插话的机会又很少。
“雉奴跟长孙无忌是天然的同盟，哪怕是没有这次陛下的病情，他们也是迟早会走到一起去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陛下的身体情况，至少在未来两年内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接下来，就看陛下如何看待眼前的场景。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陛下真的准备全力扫除雉奴登基的障碍，那我们还真是有点麻烦。”
李宽倒是不担心李世民会对楚王府下死手，但是如果李世民真的要打压楚王府，那肯定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王爷，我们不能将楚王府的前途寄托在陛下的身上啊，至少我们得有还手之力。
历朝历代，涉及到皇位争夺的事情，都是非常残酷的。
不说其他人，当初李建成的子嗣，现在还有谁能够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显然，刚刚生娃不久的武媚娘，如今为自己的孩子感到担心。
“这样吧，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了之后心中应该就会更有底气。”
李宽也知道这个时候单纯的用话语是没有办法安慰武媚娘的了。
她既然已经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的威胁看的这么重，自然是需要有实质性的措施才能缓解她的压力。
不过李宽倒也能够理解她。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能够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局面有多么的恶劣。
如果不是李宽有自己的特殊安排的话，最终的局面还真的很可能朝着武媚娘担心的方向发展。
“去哪里？”
武媚娘颇为好奇的看着李宽。
楚王府的秘密，她基本上都是知道的，李宽对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隐瞒。
就连地下的一个生物化学实验室，她都是知道的。
至于地下通道，那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
“去一趟作坊城吧，那里有一些新的东西，是大家都还没有见过的，今天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超越时代的力量。”
想来想去，李宽觉得还是可以把鸟铳和左轮枪这些东西，让武媚娘也见识一下。
这么一来，她对楚王府的还手之力才有信心。
……
作坊城的面积非常大，说是一座城，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甚至大唐大部分的州城的规模，可能都比不上作坊城。
李宽带着武媚娘在作坊城里穿过了好些道路，在好几个作坊里头换乘了马车之后，最终进入到了一处地下室。
这一个地下室，很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设计，不仅地理位置非常的隐蔽，里面的防护效果也非常的好。
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有专门的带路党，你就是有几万大军，也是攻打不进来的。
最关键的是进入了地下室之后，里面各处都是就精钢或者钢筋混泥土铸造的墙壁，各个道路跟迷宫一样，绕都把你绕晕了。
要是没有人带，你根本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活路。
第1399章 底牌之一
“咯吱！吱！”
伴随着一阵有点刺耳的声音，一扇大铁门缓缓的打开。
李宽把火把在旁边点了一下，室内立马就有一串的鲸油灯被点燃。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宽大的地下室，前方还有人形的靶子。
“媚娘，这个射击场算是我给大家准备的另外一张牌，经过训练的射击手，关键时刻可以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虽然鸟铳已经研究出来有段时间了，左轮手枪也算是有了第一代产品。
不过光有产品肯定是不够的。
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哪怕是枪支的射击精度还不是很高，但是只要训练的多了，也是能够提高射击精度的。
像是后世农村里头一度大量持有的鸟铳，要说射击精度，肯定是谈不上多高的。
但是一次射击之中，那么多的钢珠散发出来，哪怕是精度没有那么高，也足够带来大量的杀伤力了。
“射击场？王爷，陛下都知道我们府上的护卫有配备手弩，甚至连弩也是有的，这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没有必要这么保密吧？”
武媚娘有点疑惑的四处张望了一番。
“这里头放的可不是手弩和连弩，而是鸟铳和左轮手枪。这是属于单人操作的火器，哪怕是将作监也是不曾出现过。
不客气的说，这些火器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一旦投入到使用，将会给大唐带来巨大的改变。
虽然不能直接淘汰弓箭和连弩，但是带来的影响力也绝对是空前的。
这将意味着另外一个新时代的到来，跟工业革命一样，成为影响深远的变化。”
李宽自然很清楚枪炮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
虽然现在的技术还不算特别的先进，但是枪炮的出现，绝对是会改变战争形态的。
有李宽的指导，楚王府的匠人们制作出来的枪支弹药，技术水平已经可以达到十九世纪末年的程度了。
要不是怕动静搞的太大，导致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李宽都有把握让楚王府的作坊制作出技术水平更高的枪支。
不过，短时间内，这个已经够用了。
要是一次性的搞出太先进的东西出来，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王爷你带我过来，就是要见识这个火器的威力？我们府上有人已经配备火器了吗？”
武媚娘自从进入到地下室之后，心情就莫名的变好了一些。
很显然，李宽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的。
虽然这些东西之前没有让自己知道，但是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一点。
“没错，今天我亲自教授你如何使用火器，让你感受一下这种划时代产品的威力。
至于配备情况，现在所有的火器都还没有离开这个地下室，但是我们已经让情报调查局和一部分护卫展开射击训练。
根据情况，我们再考虑从什么开始，让人配备火器。”
没有到关键时刻，李宽还是不想把这个大杀器放出来的。
火器的出现，虽然可以让楚王府的防护能力上升一个台阶，但是也同时会让自己面临新的危险。
以后，要是有人想要行刺楚王府的人员，也会变得方便起来。
毕竟，这个火器一旦大规模的运用，哪怕是技术暂时只掌握在楚王府手中，也是不可能不让这个东西传到其他勋贵世家手中的。
不说其他的，李世民身边的百骑司要配备火器，你给不给？
要是不给的话，呵呵，那就有意思了。
可是一旦百骑司给了，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
最终火器这个东西，一定是会慢慢的流传开来的。
而一旦火器流传开来，肯定会有其他的作坊依葫芦画瓢的制作火器。
哪怕是他们的质量不行，最终总是能够制作出来的。
毕竟，如果只是鸟铳这种对堂压要求没有那么高的火器，制作难度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又不是让你制作ak47。
“就这么一个铁疙瘩，它的威力能够有多大呢？”
武媚娘跟着李宽来到了射击台面前，弯腰看了看上面的几把火器。
“咔嚓！”
李宽没有回答武媚娘的话，而是拿起了一把左轮手枪。
“把耳朵捂住咯！”
“嘭！”
“嘭！”
伴随着几声枪响，前方木制的人形靶子，立马就多了几个洞。
“啊！”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不过武媚娘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
这火器射击发出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这个左轮手枪的有效射程在三十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基本上精度就非常有限了。
至于威力，哪怕是你穿着锁子甲，十米之内这个左轮手枪的子弹也能顺利的射入。
不管你是什么高手，一旦被子弹射中关键部位，都会跟条死狗一样的躺下。”
李宽一边说，一边给左轮手枪重新装子弹。
“只要有个几百号人配备了火器，哪怕是面对十倍的敌人，都没有什么好怕的。
来，我教你怎么射击，回头你直接带一把左轮手枪回去，放在你自己的卧室之中。”
只是给武媚娘、程静雯等人随身配备，作为关键时刻的保命武器，李宽觉得这个事情是现在就可以做的。
至于后续的大规模装备，就真的要寻找合适的机会了。
要是过早的暴露了楚王府的太多底牌，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他还指望着到时候关键时刻，火器能够给自己起到决定乾坤的作用呢。
“这个左轮手枪，还挺重的呢。”
武媚娘拿着一把左轮手枪，认真的端详了一番。
“全部都是精钢制作而成的零件，当然很重了。这个枪膛里头需要承受火药爆炸的冲击，不做的结实一点，到时候炸膛了就危险了。
在射击之前，我先简单的跟你说一下这个左轮手枪的结构和射击原理吧。”
反正也不赶时间，李宽准备好好的给武媚娘说明一番。
免得到时候射击的时候伤了自己。
不过，以武媚娘的聪明才智，李宽解释起来倒是非常的简单。
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透。
这个左轮手枪虽然是划时代的产品，但是里面使用的许多技术，都是各个作坊已经有的。
哪怕是火药爆炸，也已经不算是多么新鲜的玩意。
至少对于武媚娘来说，不算是什么新鲜的。
“嘭！”
很快的，武媚娘就射出了人生的第一颗子弹。
当然，肯定是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第1400章 威力
“砰！砰！砰！”
兴致上来了的武媚娘，接二连三的尝试了好几次射击。
从最开始的完全找不到弹道，到后面的中靶。
虽然没有命中关键部位，但是好歹是中靶了。
进步还是非常明显的。
“可以了，等下次过来再练习一下，这个左轮手枪的冲击力虽然不是很强，但是第一次就射击太久的话，明天你的这只手臂就抬不起来了。”
虽然武媚娘仍然热情高涨，不过李宽却是及时的阻止了她的继续射击。
“王爷，虽然这个左轮手枪的射击距离不算很远，但是也足够近距离的杀伤对手了。
跟弓箭比起来，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接连射出六发子弹的优势，几乎是无可比拟的。
一旦长安城中有变，给现在的所有护卫装备了左轮手枪之后，等闲队伍根本就不可能攻下我们楚王府。”
武媚娘此时对左轮手枪的信心，比李宽还要充足。
“火器的威力也不是万能的，短时间内，弓弩手的威慑力还是不可代替的。
不过等到我们射程更远的枪支制作出来之后，情况就会慢慢的改变。
剩下的这个鸟铳，你也可以去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不过跟左轮手枪比起来，鸟铳的后坐力要大很多，你试一下，知道大概怎么使用就够了。
反正以后哪怕是要用，你应该也是不会使用鸟铳的。”
来都来了，李宽自然是让武媚娘见识一下地下室的各种武器。
只有让她充分的意识到了这些火器的厉害，她对楚王府的安全问题才不会继续担心。
……
李宽先后带着武媚娘，程静雯几个见识了火器的威力之后，大家对于未来的变局有了更多的信心。
楚王府的各个动作，慢慢的恢复了正轨。
长安城中，仿佛又再次回到了以前的局面，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副歌舞升平的样子，让刚刚回到长安城的李耿，很是享受。
“王爷，这个就是我带回来的花生吗？还能这么吃啊。”
李耿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几粒花生米，脸上满是享受。
根据之前李宽提供的画册，李耿这一次总算是把画册上的东西都给找回来了。
如今大唐的土豆、地瓜、玉米、辣椒和花生，可谓是一个都不缺。
不客气的说，只要大唐自己内部不作死，未来一百年内，绝对可以成为人口突破一个亿、两个亿，甚至四五个亿的超级大国。
在封建社会，人口就是生产力。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口能够有饭吃。
很显然，占据着广袤的土地，又有这些高产农作物，还在发展化肥，培育种子的大唐，具备这些条件。
“那你之前是怎么吃的？”
对于李宽来说，最喜欢的花生吃法，就是这种炸花生。
用小火把花生炸到**成熟，然后捞起来撒一把盐，放一会之后，就是最美味的下酒菜了。
关键是这种炸花生，吃的时候非常方便，压根就不需要再煮或者再热一下。
“之前在北美洲的时候，我看那些土人是直接生吃的。当然了，味道肯定是没有这个好了。
我们发现了花生之后，把它扔到水里面煮，似乎比生吃要好一点，但是跟炸花生还是没有办法比。”
李耿回味了一下口腔中弥留的花生米香味，对于自己带回来的这个物种，突然有了更加充分的信心。
“煮花生自然是非常适合的一种吃法，不过最好也需要往水里面撒一把盐，这样味道才会比较好一些。
除了煮花生之外，把这些花生拿去烘烤之后，可以长期的保存，味道也非常不错，回头你也可以试一试。
当然了，就我个人来说，自然还是最喜欢花生米这样的吃法。”
李宽不是好酒之人。
不过时不时的喝上几杯，还是很有感觉的。
特别是这种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的时候，喝点小酒就更有感觉了。
“王爷，这花生的重要性，我看您似乎把它放在跟其他几种农作物的后面，也算是非常重视了。
但是单纯的花生米的话，似乎还不值得您这么做。
毕竟炒黄豆的味道，其实也不算差的。”
几杯酒下肚之后，李耿把自己憋了好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像是土豆、地瓜和玉米，这些农作物的产量都比粟米要高得多。
所以它们的价值和重要性，其实是非常好理解的，李耿没有任何的疑问。
但是花生这样的东西，很显然就差的非常远了。
“李耿，这花生的作用，跟土豆这些粮食有所不同。虽然花生也能用来充饥，但是很显然这个不是它的优势。
不过，花生却是有一个其他几种高产农作物都不具备的有点，这一点是我们大唐现在非常需要的。”
李耿千辛万苦才把花生从美洲带回来，李宽自然不会隐瞒他花生的用途。
再说了，也压根没有必要隐瞒。
明年就要大规模的推广种植了，你要是不让大家知道花生的作用和重要性，谁愿意轻易的将良田拿去种植花生啊？
哪怕是大唐如今不算缺地，也没有谁会这么干的。
“哦，难道这个花生还有什么功能是我们不知道的？”
李耿听了李宽的话，连手中的酒杯都放下了，聚精会神的看着李宽。
“没错，这个花生，其实最佳的用途是用来榨油。”
“榨油？”
“是的！如今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炒菜在大唐也已经慢慢的流行起来。
但是百姓的日常饮食当中，还是非常缺少油水的。
并且，炒菜也是需要大量的食用油才行。
虽然我们也有猪油和棉籽油，但是前者很多勋贵世家不愿意使用，后者其实不大适合用来食用。
但是花生油不一样，它的味道不仅非常香，最关键的是花生的出油率非常的高。
只要推广花生种植，很快就可以解决大唐的食用油问题，这个意义，其实也不必高产粮食差多少啊。”
李宽这么一说，李耿就明白了。
确实如此，花生能够榨油的话，让百姓们以后食用的油都变成花生油，这个事情非常有着非常巨大的历史意义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耿将花生从美洲带回来的意义，也不必发现玉米差多少了。
毕竟，大唐已经有了土豆了，其他的高产农作物在土豆面前，都没有绝对的优势。
第1401章 新的机会
李耿这一次回到长安城，给普通百姓带来的冲击没有之前那么大。
但是对于不少冒险家来说，意义却是更加的非凡。
数不清的野牛，跳到河水里面就能淘出来的金沙，还有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新奇作物。
这些对于冒险家来说，都是很值得期待的东西。
特别是野牛和金沙，那简直就是钱财的代表啊。
反倒是李耿这一次带回来的花生，引起的关注相对比较少。
“太子殿下，这一次那个李耿顺利的开拓了北太平洋的航线，趁着大家都还没有在北美洲站稳脚跟，我觉得可以安排一支船队去北美洲走一遭。”
东宫之中，于志宁听说了李耿回来的事情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切入点来跟李治汇报。
这段时间，东宫跟长孙党联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于志宁在朝中的日子也愈发的好过了起来。
不过，这也同样的让人意识到在海外跟楚王府抢夺地盘的重要性。
长孙无忌希望打压楚王府在海外的势力，如果东宫在这方便做出了实际行动，对于加强双方的关系来说，是非常有好处的。
毕竟，合作这个事情，不能总是停留在口头上。
“于师是觉得《大唐日报》上面说的北美洲金山港附近有大量的金矿的消息，是真的？”
很显然，李治的眼中，主要还是盯着金矿。
对于野牛群，他虽然觉得颇有意思，但是还没有意识到野牛群其实就是移动的金矿啊。
“从最近几年的情况来看，东海渔业在海外发现了不少的金矿。
那个北美洲在地球仪上的占地面积是非常巨大的，李耿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金矿，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再说了，哪怕金矿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但是那个野牛群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听那些海员说，他们这一次吃牛肉都要吃吐了。”
“吃牛肉还能吃吐？”
李治听到这话的时候，满脸震惊。
别看他是当朝太子，但是他吃过牛肉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早些年，中原大地的耕牛都是受到严格保护，不可以随意宰杀。
虽然伴随着大唐在草原上的影响力不断的增强，可以利用的牛的数量增加了不少。
不管是点都德还是海底捞，都可以吃到凉州等地运输而来的牛肉。
但是为了做表率，宫里头一直都是很是吃牛肉的。
关中各地对于宰杀耕牛的事情，仍然还是禁止的。
除非你家的耕牛不小心摔死了，要不然普通乡村里头，你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牛肉的。
“是的！据说那些野牛，成群结队的在荒野上移动，规模大的时候，直接就是十几万只野牛圈漫山遍野的跑动。
《大唐日报》里面昨天还开始连载了一个关于北美洲游记的文章，里面已经开始介绍野牛的事情了。”
莫名的，于志宁对前往北美洲有了更多的信心。
从长安城出发，去到北美洲的时间跟去到蒲罗中的时间，相差并不算很大。
如今南洋已经是楚王府的地盘了，哪怕是东宫与长孙党联手了，短时间内要改变这个格局也是很困难的。
所以于志宁也想着要两手抓，一方面是从楚王府中抢夺现有海外领土的控制权。
另外一方面是他们自己也要去发展海外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于师你负责吧。最好就是能够跟舅舅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更好的利用李耿的这个发现。”
李治现在还是挺倚重于志宁的，自然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反对他。
而长安城中，对于北美洲有期待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只有于志宁。
……
“大哥，长安城的勋贵，如今在海外或多或少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我觉得我们杜家也不能例外。如今北美洲的新航线刚刚发现，如果我们尽快的行动起来，那么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立足之地。
北美洲那么大，陛下现在也开始册封各个宗室子弟到海外领土。
我估计很快的陛下也会将一些海外的无主之地作为各个勋爵的封地。
如果我们不尽快的行动起来，到时候在海外就没有我们杜家说话的地方了。”
杜荷这一次非常的积极，想要鼓动自己大哥安排家中船队出海。
之前，杜家把重心都是放在朔州那里的棉花种植，如今已经是大唐有数的棉花生产主。
但是在海外的发展，却是一直都比较缓慢。
原本杜荷也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情的，但是看到楚王府因为海外领土的发展而变得愈发强大，他就开始着急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是不想错过。
毕竟，只有杜家更加强大了，他的日子才能过的更舒服。
“我听说这段时间各个造船作坊的船只订单都已经排到了后年去了。不仅给了钱财之后没有办法马上拿到货，价格也比去年上涨了不少。
这个时候我们贸然花钱买船，到时候钱花出去了，但是事情却可能没有办成呢。”
杜构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
没办法，杜如晦走的早。
作为杜家的族长，他要是太过激进，很可能杜家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所以一直以来，他做事情都是很谨慎的。
杜家会三番五次的错过海外发展的机会，也跟杜构谨慎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普通人要购买船只，现在自然是比较麻烦了。但是我们杜家如果想要买的话，还是有一些造船作坊愿意卖我们面子的。
再说了，如今大家都出海，我们要是没有行动，陛下可能还以为我们杜家不支持向海外进军的策略呢。”
杜荷这个说法，对杜构还是挺有触动的。
大唐如今非常重视海外领土的发展，这个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没有把自己的行为跟支持不支持大唐的发展策略联系在一起。
如今杜荷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担忧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年代，只要你的步伐跟朝廷不一样，结果肯定不会太美好。
所以哪怕是做一做样子，杜构也觉得很有必要的。
“行吧，既然你觉得去北美洲很有发展前途，那你就好好的谋划一下，回头我们再具体商量一下。”
最终，杜构还是同意了杜荷的提议。
第1402章 农学院的发展
在连续几天阴暗的天气之后，长安城迎来了贞观二十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个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不过街面上的人群却是不见减少。
有了棉袄这个物美价廉的保暖衣物之后，大唐百姓对于冬天的恐惧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长安城百姓的收入，基本上是在逐年增加。
但是蜂窝煤、棉布、棉袄这些御寒物资的价格，却是基本上没有上涨，甚至是在逐年下降。
这么一涨一降，百姓们的生活水平立马就上了一个台阶。
临近年底，李宽也变得愈发的繁忙起来。
对于农户来说，菜地里的菘菜和莱菔，如今都被存入地窖之中，为即将来临的寒冷冬天做准备。
楚王府有大规模的暖棚，倒是不用担心冬天的蔬菜供应。
对于长安城的勋贵富商来说，基本上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了。
当然了，普通百姓想要在冬天尝一尝黄瓜，那还是有点小奢侈的，没有几个人舍得。
“王爷，今年农学院实验田里头种植的菘菜，平均每颗的重量可以达到六七斤，一旦普及开来，以后菘菜的价格就可以进一步的下降。
甚至一些百姓要是家中地少的话，单单种植菘菜都不至于饿死了。”
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的实验田中，许敬宗跟刘界亲自陪着李宽在参观菘菜的最后收割。
虽然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了，但是农学院的学员们和帮工还是忙活的热火朝天。
经过了联系十几年的改良和培育，大唐的菘菜已经基本上具备了后世大白菜的样子了。
如今只要把最新的菘菜进行推广，大唐百姓冬天的蔬菜问题就真的差不多解决了。
就以现在西市中菘菜的售价来看，一文钱就能买到一大颗。
要是节约一点，这么一大颗菘菜，足够一家五六口人吃个两天了。
如果自家院子里有一些空地的话，直接种上一点菘菜，更是直接可以自己解决吃菜的问题。
“这个菘菜确实算是比较成功的案例了，农学院里头可以好好的总结一下菘菜培育过程中的经验。
这个农学，看起来都是跟田地打交道，有些学员觉得研究农学没有什么前途。
但是其实这个观点太过片面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菘菜经过培育之后，各方面的情况会有变化？
这里面背后蕴含的原理是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遗传因子在里面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这些遗传性因子的属性又是什么样？
在这些问题的基础上，农学院里头的研究项目，可以扩展到遗传学的研究，扩展到生命的起源研究。
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是非常非常多的。
特别是跟格物学院中不断改进的显微镜相结合起来，对于农学的研究，将来必定成为一个新的方向。”
观狮山书院发展到现在，李宽对它有了更高的期待。
如今书院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大唐第一书院，世界第一书院。
再考虑到这些年各种技术的进步，后世十七八世纪的研究成果，都具备了研究的可能性。
甚至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的挺多东西，在现在也具备一定的研究可能了。
这个背后蕴含的东西，可就非常不一样了。
一直以来，李宽最重视的都是格物学院，以及后面成立的化学院。
对于农学院的事情，关注的比较少。
这让不少教谕和学员心中有点失落，也对前途会感到一丝迷惘。
借着新式菘菜的采摘，李宽专门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大家进行了分享。
大唐如今各个书院每年毕业的学员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大唐对人才的需求是非常广泛的，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具体的一些领域里头，出现高端人才表面上过剩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就像是农学院的学员，毕业后除了进入各个衙门之外，去处还真不是很多。
农学院的研究所，不像是格物学院，数量非常多。
每年那么多的学员毕业之后，想要留在观狮山书院继续任教，难度非常高。
李宽现在就想着拓宽一下农学院的研究范围，增加一些研究所。
“王爷，农学院的研究，还能用上显微镜？”
温光在旁边忍不住问道。
作为农学院蜂蜜研究所的负责人，他算是农学院里头混的比较好的了。
这一次李宽来农学院，他自然也是跟在刘界身后。
“那当然！比如这些农作物，它们的生长原理是什么？为什么只有在光照比较适量的时候，农作物才能顺利的生长？
如果能够找到背后的规律的话，绝对也是一件名垂千古的发现。
与此同时，各种动植物的遗传因子的研究，这也是一个很大的主题。
要想发现这些规律，显微镜基本上是必不可少的。
并且还需要不断的提高显微镜的放大倍率，才能更清晰的看清这些东西的真实结构。”
后世的生物实验室里头，各种各样的仪器比物理实验室可是要多多了。
如今的农学院，并没有单独的把生物学给独立出来，也没有必要那么快的独立出来。
但是相关的一些研究，是可以展开的。
像是隐性基因、显性基因的一些原理，其实只需要找到合适的动植物进行研究，是比较容易有一些成果出来的。
至于生物制药，那更是可以跟医学院一起合作发展的东西。
农学院的前途，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灰暗。
“刘界，回头书院里头就先按照王爷指明的方向，先抛出几个主题，看看哪些学员和教谕对这些主题感兴趣。
或者是有哪些人现在已经在研究这些东西了，然后选择合适的人选组建几个实验室。
农学院可以跟格物学院、化学院、医学院一起合作，找到合适的联合研究方向。”
许敬宗别的本事先不说，领悟领导指示的本事，那绝对是超人一等的。
好在刘界负责管理观狮山书院的实务工作也已经好些年，对于书院的情况也算是非常清楚。
所以很快的，他也就有了自己的提议。
农学院的地位，自然也立马有了一个新的提升。
第1403章 西洋来的声音
当李宽还在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的试验田里忙碌的时候，渭水码头有一支船队低调的靠岸了。
“周提督，这渭水码头的情况，还真是每一次回来都很不一样啊。
哪怕现在天寒地冻的，这里停靠的船只居然还非常的多。”
陈四儿跟周二福站在甲板上，看着忙碌的码头，心中颇为感慨。
当初跟随李宽第一次去倭国回来的时候，大唐各地的码头，可是没有一个算得上多么繁华的。
但是现在的话，别说是渭水码头了。
从广州、泉州、杭州、扬州，一路上回来，到处都是繁忙的港口。
大唐的对外贸易，已经成为了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仅每年把一些在大唐不那么值钱的东西换回来了金银和各种各样的货物，同时也将大唐的影响力不断的扩散。
如今各地的孔子学院，根本不需要鼓励，本地人自发的就可以把名额给用满。
不说新罗王国这样全面唐化的国家，就是其他的番邦属国，贵族们都是以说唐语为荣。
再加上长安城各个书院都陆陆续续的吸纳了一批番邦属国的学员，大唐如今对于四周的影响力，可以说是达到了历史巅峰。
“今时不同往日，大唐如今的繁华，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这么繁华的景象，我们必须保证它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哪怕不为了我们自己，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也要努力了。”
周二福这一次回来，除了要件西洋那里发生的事情跟李宽进行汇报之外，也跟长安城的变局有关系。
长孙党跟太子党联手对付楚王府，想要削弱楚王府在海外的影响力的事情。
他自然是已经知道了。
作为市舶水师提督，周二福算是首当其冲受到重要影响的人。
虽然大唐水师现在的架子才刚刚搭建起来，市舶水师各地的船队基本上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朝廷既然已经明确要大力发展大唐水师，让市舶水师成为一个附庸，那么未来的影响就绝对不可以忽视。
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周二福虽然有一些想法，但是都需要跟李宽进行商量。
“有楚王殿下在，大唐必定会越来越繁华。周提督，说实在的，有时候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今天。
当年，在村子里我是属于吃饭都吃不饱的那种人。
整个村子里因为饥荒的问题，大部分人都逃出来讨生活了。
哪怕是跟着楚王殿下出海，也都是存了冒险换点钱财的想法，并没有想过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自然是不希望这一切都消失。
我是个粗人，很多东西也看不明白，想不明白。
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楚王殿下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行了。”
陈四儿嘴上是说自己是一个粗人。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真正的粗人。
很显然，他也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所以很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果然，周二福听了这个话之后，脸上有了一些笑容。
他们这些人，都是楚王府的嫡系部队，自然是希望楚王府的前途能够更加广阔。
“走吧，我们先去拜访一下王爷。好久没有品尝楚王府厨子的手艺了，今天一定要去蹭顿饭！”
周二福说完，迎着寒风下了船，直接登上了前往楚王府别院的四轮马车。
……
码头上人多嘴杂。
不过这里却是最好的打听消息的地方。
长安城中，但凡是家中有点势力的人家，都在渭水码头安插有眼线。
今天谁家的船只离开渭水码头了，谁家的船队回到长安城了。
哪支出海的船队今天成功返回了，又有哪个书院的探险队出发去哪了。
这些消息都是难以保密的。
周二福回来的消息也不例外。
他也没有做过多的掩饰，所以大家很快就知道市舶水师提督周二福回京了。
这个消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就没有人关心。
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消息。
“无忌，这个周二福算是李宽在海外的重要助手，各地的市舶水师都是在他的指导之下展开工作的。
据我了解，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到长安城了，大多数时候李宽都是通过飞鸽传书来指挥市舶水师的运转。
这一次周二福亲自回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啊。”
长孙府中，高士廉跟长孙无忌在书房之中一边品茶，一边交流着看法。
最近半年，长孙家和高家的交流变得愈发频繁。
没办法，大家都已经感受到环境在变化。
不管是高家还是长孙家，如今私下里都在扩大私士的规模，护卫数量也都是按照顶格的标准在配备。
大家都在为最坏的情况做一些准备。
特别是前段时间李世民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大家的危机感就更加强烈了。
机会总是会给到有准备的人，这个道理他们也是知道的。
“这一次朝廷的机构改革，影响挺大的。虽然我们也受到了一些损失，但是楚王府也不是完全到处占便宜。
市舶水师现在名义上并不是大唐最正式的水师队伍，他们只是用来辅助市舶司征收市舶税的。
如果他们还一直保持这样的规模，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
虽然有一部的市舶水师，将来会直接划拨给大唐水师，但是周二福也好，李宽也好，肯定是不希望水师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个周二福在这个时候回到长安城，肯定是跟这些事情有关系的。”
长孙无忌又不傻，很容易就猜到了周二福的目的。
“这个周二福是李宽嫡系中的嫡系，你说我们要不要想什么办法搞他一下，让他在长安城出一点意外。
比如在街面上的时候，不小心被马车撞了，或者是不小心碰到了胡人，双方打了起来，失手被人打死了之类的。”
很显然，高士廉对市舶水师的力量还是颇为忌惮的。
市舶水师现在在各地的船队很分散，如果没有周二福这个提督到处巡逻，很难把他们的力量捏成一团使用。
所以高士廉就想着是不是要干掉周二福。
“舅舅，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最终李宽不管有没有证据，很可能都会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我们准备好他的报复了吗？”
第1404章 冲突源于利益
楚王府在长安城内有一座当年李渊赏赐的府邸。
不过这座府邸，李宽很少住。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住在城外的楚王府别院。
虽然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历史，但是楚王府别院却是一点也不显得陈旧。
相反的。几乎每年，这里都会有一些新的建筑被修建起来，楚王府别院的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张。
今天，李宽还在观狮山书院的时候，就收到了府中的联络，知道周二福回来了。
这个时候，李宽自然要赶紧回来见一见周二福。
这可是最早跟着自己出海闯荡的人物。
算一算年纪，如今也已经有差不多六十岁了。
但是为了楚王府的利益，如今却还是一直在海上漂泊。
真的要统计的话，周二福一年之中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船上度过的。
“王爷，这是我从西洋带回来的宝石，还有一些其他的西洋奇观，我都列在这张礼单之中了。”
哪怕是周二福这样的人物，也是不能免俗。
见到李宽之后，还是得赶紧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当然了，像是这种从海外赶回来的人物，不管是去拜访谁，肯定都会准备礼物的。
这倒也不能说周二福就喜欢拍马屁。
只能说这是人之常情。
“二福，这一次你从齐王港回来，路途这么遥远，怎么没有先休息几天？”
李宽看到周二福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一下船就来见自己了。
这种态度，李宽虽然很满意，不过看到周二福明显比当年老了很多，也是有些心疼的。
这些年，只要跟随李宽的人，都没有受到亏待。
但是像是周二福这么奔波的，还是属于少数。
“这一次西洋之行，收获很大，也有不少东西需要尽快给王爷您汇报。
我这每天都在赶路，都已经习惯了，没什么累不累的。”
周二福露出了一个憨笑，心情显然很不错。
“齐王港这两年能够发展的那么快速，市舶水师功不可没啊。
放眼四周，齐王港可谓是孤悬海外，虽然有坎奇普兰城这个天竺人送过来的城池，不过短时间内这座城池还是靠不住的。
别看天竺人很老实的样子，但是哪天要是他们觉得可以跟我们斗一斗了，情况立马就不一样了。”
对于整个世界的形式，李宽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不用周二福多说什么，他也知道西洋那边的情况其实是比较恶劣的。
“王爷说的是，不过这一次我在蒲罗中，却是碰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事情。
本来船队到达广州的时候，我想着先飞鸽传书给王爷进行简单的汇报，后面想了想，还是直接日夜不停的直接回到长安城之后再跟王爷详细汇报的好。”
虽然刚刚见面，不过周二福也没有跟李宽寒暄什么，直接进入了主题。
这一路上，他好好的研究了自己在西洋打听到的消息，也重新回顾了当初李宽对大食帝国的相关分析，再结合地球仪上的海图，周二福对大食帝国的忌惮，更加深了几分。
虽然这一场市舶水师很顺利的打败了大食人的船队，但是周二福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大唐距离西洋，还是太远了。
说的不好听点，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人家把消息一封锁，可能长安城这里好几年后才能知道结果。
“哦，你碰到什么情况了？”
西洋的情况很复杂。
船队碰到什么意外，李宽都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看到周二福的表情还算是镇定，李宽倒也没有特别的担心。
“大食人的船队！王爷，我们碰到了大食人的船队，他们准备来袭击齐王港，整个船队的规模是我们的一倍。
如果不是刚好我带着一支船队去到了齐王港，这一次指不定就会被他们偷袭成功。
那些大食人，跟其他的番邦属国很不一样，他们可以说是悍不畏死，明明已经被我们的床弩和弩箭的攻击之下，损失惨重，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直接冲过来跟我们战斗。
要不是关键时刻将士们佩戴的手弩起到了重要作用，我们的人手损失也不会少。”
周二福想到当日海战的情况，还是心有余悸。
这一次的胜利，虽然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但是却是来的有点侥幸。
要是一不小心，指不定就会发生市舶水师成立以来最大的损失了。
“大食帝国？他们的战舰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到齐王港活动了吗？”
李宽知道西洋是大食人控制的，那里到处都有大食人的商船。
但是大食人的战舰进入到了齐王港附近，这却是没有想到的。
“是的，我研究了一下，应该还是我们这两年在西洋的商业影响力上升的太快，已经威胁到了大食帝国的利益了。
所以他们应该是在国内商家的鼓动之下，专门安排了舰队过来偷袭齐王港。
就以齐王港的位置，如果港口被大食人封锁了，那么蒲罗中那边可能很长时间才能发觉情况不对劲。
等到消息传回大唐，那就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一路上，周二福是越想越害怕。
不说蒲罗中居住着李祐和德妃娘娘，单单这个打入到西洋的重要据点被大食人给端掉了，影响就非同小可。
一旦大食人占据了齐王港，大唐想要拿回来就需要付出许多倍的代价。
“海上贸易的利润有多丰厚，我们都是很清楚的。原本大食人垄断了西洋贸易，现在这一块的利润别我们拿走了一大块，他们自然着急了。
原本我还以为大唐跟他们的冲突会先在西域发生，没想到却是先在海外发生了。”
李宽一直以来都是把大食帝国当成是大唐最主要的对手。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例外。
当然了，雄踞高原的吐蕃国，自然也是要先解决掉的。
要不然到时候大唐跟大食在西域打的你死我活，结果吐蕃国却是捡了便宜。
这绝对不是李宽希望看到的情况，但是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今大食人已经开始跟大唐出现了冲突，进一步对付吐蕃国的事情，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第1405章 陆战队
“王爷，现在大食人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我们在西洋的据点上面了，虽然这一场我们打败了他们，但是以后的情况就很难说了。
如今正是需要加强市舶水师实力的时候，朝廷却是要把市舶水师剥离出来，组建大唐水师，这可能会对我们今后的南洋和西洋的局面造成一定的影响。”
在李宽面前，周二福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什么。
按照他的想法，肯定是不希望市舶水师的实力被削弱的。
不仅不能削弱，还需要加强。
市舶水师跟市舶税息息相关，对于保护大唐商家的海外利益是非常上心的。
但是到时候改组为大唐水师之后，领头的很可能就不是周二福。
到时候，大唐水师会走向何处，周二福自然是有担心的。
“在登州和扬州等地，大唐水师会逐步取代市舶水师的地位。但是在海外，还是以市舶水师为主。
并且，登州、扬州等地的大唐水师，也都是基于市舶水师在当地的舰队来组建，整体上不会有特别大的差别。
至于大唐水师的指挥问题，目前是由兵部统一指挥，后面在择机进行改革。”
李宽将最新的情况跟周二福进行了共享。
或者说，这也是各方势力整合妥协之后的一个产物。
大唐沿海的力量，主要由大唐水师负责。
大唐意外的领土，水上力量还是由市舶水师负责。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对我们的影响倒是比较有限。
我们甚至可以把登州、扬州等地的市舶水师抽调一部分到蒲罗中、齐王港，加强对南洋和西洋的影响力。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能够给大唐带来威胁的水上力量，就只有来自希望的大食帝国，以及更西的其他国家了。”
这些年，周二福天天飘在海上，也不是白飘的。
对于这个世界上各个国家的情况，他都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
“可以抽调一半的人手去到海外，但是也要给大唐水师留下一些底子，免得大唐水师的实力太过弱小。
最终对大唐来说，也不是一个好事。”
“王爷，除了水师之外，我觉得是不是有必要也发展一下陆地作战力量？
有朝一日我们需要前往大食帝国的沿海城池的时候，如果没有专业的陆上作战力量，到时候指不定会吃亏呢。”
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是不希望自己手下掌握的力量更加强大的。
周二福显然也不例外。
在从齐王港回来的陆上，他就已经开始筹划未来攻打大食帝国的事情了。
很显然，单纯的依靠水师是不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的。
你要登陆，肯定需要其他的力量。
“这个很简单，以后在每个市舶水师旗下再增设一个水师陆战队，一方面负责各地市舶司的护卫工作，另外一方面负责执行一些其他任务。”
对于周二福的提议，李宽立马就表示了同意。
“陆战队？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我们市舶司在很多地方都有设置，哪怕是每个地方安插个一两百陆战队人员，加起来的数量也是非常可观的。”
“嗯，不过陆战队的训练一定不能落下，必要的时候可以送到大唐皇家军事学院学习一段时间。”
能够在大唐府兵的基础上搞出一些职业军人，对于楚王府来说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每个地方只有一两百人的话，也不至于挑动朝廷的神经。
毕竟，一个亲王的护卫就已经超过一千人了。
一两百人算什么？
“王爷，除了陆战队之外，属下还有一个建议。如顺风镖局在大唐各地都已经比较常见，我觉得可以在蒲罗中、齐王港和坎奇普兰城增设顺风镖局的分号。
一方面让他们承接更多的护卫任务，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将更多的力量隐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周二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很显然，他对长安城中的一些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
要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以，顺风镖局甚至可以在南洋找一个岛屿，专门修建一个训练营。
这个岛屿，必须选择位置比较隐秘，没有外人可以轻易找到，也不在正常的航线上面。
这么一来，哪怕是在上面安置一个万把号人，也没有问题。”
李宽思索了片刻之后，觉得自己有必要大胆一点。
哪怕是有自己的帮助，李世民的身体状况肯定也是会不断变差。
到时候冲突几乎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不指望李治登基之后会容忍自己的存在。
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到时候把李治搞下去，还是说在海外建国了。
打内战，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就这样流落到海外去，他也不甘心。
所以现在干脆就做好两手准备了。
“属下明白，等会我就直接去找席君买，跟他好好的商量一下。
然后过几天我就回南洋，把这个事情给落实下来。”
顺风镖局是楚王府的产业，更是一支特殊的力量，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有了李宽的指示，周二福也好，席君买也好，做起事情来肯定就更加放得开手脚了。
“需要什么兵器，你可以找玄策商量，他会统筹安排。我们在作坊城的作坊，基本上什么东西都可以生产。
一些特殊的训练器具，也可以单独定制。
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南洋的情况毕竟跟大唐不同，那里各种蟒蛇毒虫都是非常多的。
训练营设置在岛上的话，安全问题一定要注意，郎中要配备够，药材也要准备充分。
甚至你可以跟观狮山书院医学院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专门救治毒蛇之类的药材。”
虽然李宽没有去过南洋，但是对于热带雨林当中的一些情况，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这些地方，很多时候你都搞不清楚危险是从哪里来的。
别到时候搞出一大堆没有必要的损伤，那就很可惜了。
“王爷请放心，我们在南洋已经打拼了十几年，经验已经比较丰富。
这一次顺风镖局的营地，我们会请专门的人员向设计好，然后才会安排人进驻。”
李宽越是重视，周二福就越开心。
李宽既然没有具体说营地的规模，只是说可以容纳万把号人。
那么他就可以安排几万人在那里驻扎、训练。
不管到时候用来攻打南洋的各个国家，还是需要运输回大唐，都有特别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