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开心又不开心
精钢的冶炼，是有比较高的技术门槛的。
整个大唐也就是楚王府和长孙家的炼铁作坊掌握了这门技术。
但是炼铁，门槛却没有那么高。
各个世家基本上都掌握炼铁技术，只是水平有高低之分而已。
像是制作罐头的铁皮，难度就相对没有那么高。
当然，这是不考虑铁皮的厚度的情况下。
真要是提出一个很薄的铁皮要求，那又变成没有几家可以制作了。
由于罐头的利润比较高，使用厚一点薄一点的铁皮来制作罐子，影响相对有限。
无非就是每瓶罐头少挣一两文钱的事情。
相对于动不动就是几十文钱，甚至上百文钱一罐的罐头来说，这个成本还是属于许多人可以承受的程度。
这么一来，大唐各地立马就涌现出了好多罐头作坊。
一年四季，从北到南，总是会有一些水果产出。
一家罐头作坊，一年只要有几个月的时间在开工，就已经非常挣钱了。
长孙家自己就掌握了镀锡铁皮的制作，当然也不会错过罐头这个新的挣钱风口。
“郎君，最近一个月的锡锭，价格又比上个月上涨了超过三成，并且似乎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这要是继续涨下去，我们就没有办法完全自己吸收了，必须要提高罐头售价才行。”
长孙府中，管家长孙宽跟长孙冲汇报着罐头作坊的事情。
虽然这个作坊才刚刚投产一个多月，但是利润却是十分可观。
所以长孙冲也是非常关注的。
“长安城中，使用锡锭最多的是楚王府的炼铁作坊吧？他们购买锡锭的价格也上涨了吧？”
这个时候，长孙冲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多花了多少钱，而是楚王府是不是也多花了钱。
毕竟，只要这个行业大家的成本都上涨了，那么直接转嫁出去就是了。
但是如果只是自己的成本在上涨，那就麻烦了。
“都在上涨！听说下个月的锡锭价格还要继续上涨呢。”
“你打听到了没有，平安贸易的锡锭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运输到长安城？看现在这个模样，只要平安贸易的锡锭不到长安城，这个价格还会一直上涨下去啊。”
长孙冲对冯家锡铺的心思还是把握的比较准确的。
锡锭现在完全是卖方市场，九成以上的锡锭都是冯家锡铺出售的。
虽然有不少商家也在关中地区寻找锡矿，准备开采。
但是产量跟冯家的锡矿没有办法比。
“我找崔家相熟的掌柜了解了一下情况，他只是听说南洋那边已经在开采锡矿了，算算时间也就是最近一个月就会运输到长安城。
但是具体什么时候，他也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
不过，我倒是听他说，那个锡矿非常容易开采，很容易就冶炼出了锡锭。
估计那么大一个锡矿，价值要超过百万贯钱，甚至更多呢。”
长孙宽满脸羡慕的样子。
没办法，原本锡的用途不是很广，价格只是比铜稍微贵一些而已。
但是现在锡的售价已经去到了铜的三倍多了。
哪怕是到时候价格下降，肯定也还是比铜要贵的。
那么大一个锡矿，真的是一比巨大的财富啊。
难怪崔家和萧家都要抽调人手下南洋。
显然他们也担心有人看到这么大的锡矿，眼红不已呢。
“多关注锡锭的价格变化和平安贸易的情况，还有就是楚王府的炼铁作坊采办锡锭的情况，有什么异常你再来找我吧。”
长孙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锡锭价格上涨，他有点不开心，因为长孙家的利益会受到损失。
但是锡锭的价格上涨，他又有点开心。
因为利益损失最大的是楚王府，因为他们的锡锭使用量是长孙家的好几倍。
……
“阿耶，南洋那边锡锭已经到了洛阳，不日就要到达渭水码头了。这一次，我们萧家就再也不差钱了。”
萧府之中，萧锴很是高兴的跟萧瑀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萧家不差钱，但那是相对的。
你要是让萧家一口气拿出一百万贯的现钱出来，他们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别说是一百万贯，就是十万贯都够呛。
但是，萧锴觉得过个几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对于南洋苏门岛的锡矿，他已经得到了更加准确的汇报。
只是初步的估计，那个锡矿就价值几百万贯。
如果地下的锡矿矿层很深厚的话，那么价值千万贯也不奇怪。
虽然这些钱财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变现，甚至一辈子都挖不完。
但是守着这么一个大锡矿，萧家的子孙后代，基本上就是衣食无忧了。
我家有矿！
就是这么土豪！
“嗯，原本平安贸易是想着在南洋看看能不能找到金矿银矿或者铜矿，哪怕是铁矿或者煤矿也行，结果却是意外的发现了锡矿。
要是往年，平安贸易哪怕是发现了这么大一个锡矿，而已不见得就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因为大唐根本就不需要那多的锡锭。
开采出来之后，估计价格就要不断的下降了，到时候不见得整个挣多少钱。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楚王殿下使用镀锡铁皮制作罐头，还有使用镀锡铁皮加工成鱼洗，又有人使用镀锡铁皮制作成水桶。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锡锭的用量比过去增加了十倍都不止。
并且看这个节奏，锡锭的需求还会不断的上升。哪怕是我们的锡矿正式大规模的量产，那么锡锭的价格也顶多是稍微下降一些，绝对不至于跌到比去年还低的价格。
除非又有新的锡矿被发现，大家对锡锭的价格才会看跌。”
萧瑀人老成精，看事情的眼光很是厉害。
虽然他一生都是衣食无忧，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但是并不表示他就不在乎钱财。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知道钱财的重要性。
特别是大唐现在大力鼓励商业的发展，如果有足够的钱财，就意味着可以在商业领域拥有更加强大的影响力，从而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做贡献。
“有点遗憾的就是平安贸易是跟崔家一起组建的，我们萧家只能获得一半的利润。”
“大郎，做人要知足！为父倒是有点庆幸这个锡矿是跟崔家一起拥有的，可以大家一起面对压力，否者我们现在就别想那么悠闲的过日子了。”
萧瑀这话，显然很有智慧。
毕竟，钱是挣不完的。
要是因为钱财，导致楚王府联合一大堆商家来对付萧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阿耶，只要我们不仗着锡矿故意哄抬锡锭价格，压力应该就不会很大吧？”
萧锴有点犹豫的说了一句话。
“希望如此吧！”
第1242章 别样的营生
洪六是长安城永阳坊的一名百姓。
不过，年幼的时候，他跟着大军出征高句丽，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但是腿却是瘸了。
要是大隋朝廷还能挺到现在，他这种为国立国功劳的士卒，多少应该还能拿到点补贴，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
但是谁让杨广那么能折腾，那么快就将杨坚留下来的大好江山给败光了。
像是洪六这种大隋的士卒，自然没有人会给他们提供什么抚恤之类的。
好在洪六在永阳坊还有一间祖传的小院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总算是有个住宿的地方。
到了贞观年间，整个大唐进入到快速发展的阶段，挣钱的路子多了很多。
洪六虽然是个瘸子，不过因为为人比较热心，在坊间的口碑还算不错，所以得了个清扫永阳坊街道的活。
虽然工钱不高，但是填饱肚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甚至洪六还依靠着多年来的积蓄，以及变卖了一些祖宗留下来的财物，最终在前几年的时候买了一个倭国女奴回家，结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光棍生涯。
如今，已经年满五十的洪六，老来得子，小日子是过的愈发的好了。
天天负责打扫街面卫生的洪六，在自己五十岁那年，却是做出了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选择。
他辞去了自己干了十几年的街道清扫工作，自己做起了捡破烂、收购破烂的活。
这个活，在长安城算是一门新出现的营生。
之前，百姓们的日子过得都比较穷苦，什么东西也好，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的，都舍不得扔掉。
但是现在的生活慢慢的好了起来，洪六发现自己打扫卫生的时候，时不时可以捡到一些生锈了的坏农具，或者是一些勋贵人家把过期很久的报纸给扔掉了。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这几年，这些事情却是慢慢的变多。
当然，大部分人家，还是舍不得扔掉铁器或者纸张，哪怕是他们已经没有用了。
但是长安城那么大，总有一些人觉得没用的东西，留着也迟早要扔掉的，不如早点扔掉得了。
所以这两年，洪六在打扫卫生的期间，也兼顾着一些捡破烂的事情。
当洪六发现自己捡破烂挣的钱，已经快要赶上自己的工钱的时候，他就狠下心来把工作给辞掉了。
自己只是在永阳坊偶尔捡破烂，就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如果专门去做这个营生，满长安城的跑，那么日子会变得怎么样呢？
洪六年轻时候好歹也是上国战场，看过高句丽人头颅的汉子。
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是心中的胆气和勇气还在。
所以哪怕是周围的人不理解，他也这么做了。
“叮！叮！叮叮！”
“高价回收，铁器、纸皮！”
“破铜破铁，扔掉可惜，不如拿来换钱！”
“收破烂咯！收破烂咯！”
每天一大早，洪六就挑着两个竹筐，手上拿着一根小铁棍，不断的敲打着铁块，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刚开始的时候，坊间百姓还不习惯。
不过洪六现在已经收了半年的破烂了，大家听到那个“叮叮”声，就知道是洪六来收破烂了。
一个坊间，如果你每天都在那里转悠的话，生意肯定不会有什么起色。
但是长安城那么多坊，洪六只需要去其中一半的坊转一圈，基本上一个月就过去了。
等到下个月的时候，又可以重新来一个轮回，或者去到一些还没有去过的坊间转悠。
当然，也可以偶尔去到城外的村落，甚至是作坊城那里转一转。
反正自从没了工作，自己独自挑着竹筐收破烂以来，洪六的生活更加充实了。
最关键的是，他每个月的收入比之前更高了。
“孩子他爹，这是我给你熬的鸡汤，你辛苦了一天，先喝一碗吧。”
在天黑之前，洪六踩着点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他那个买来的倭国婆娘，已经在家中准备好了饭菜。
至于三岁大的儿子，则是在院子里自己玩耍。
“我不辛苦！自己累了就休息，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个包子，有什么辛苦的。”
洪六满脸笑容的将竹筐放在了屋檐下。
那里面的东西比较杂。
有一些断了的镰刀，有一些锈迹斑斑的锄头，也有一些看起来很是老旧的报纸。
反正每天回来，他的竹筐之中或多或少，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大体上，以铁器和废旧报纸居多。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洪六却是发现自己收购的罐头要多了很多。
特别是去到富贵人家或者是一些酒楼门口的时候，那里的仆人、伙计，时不时的就会抱出来一堆的铁罐子给他。
虽然每个铁罐子的重量比较轻，但是几个，甚至几十个在一起，也是一笔小钱。
很显然，这是一些奴仆和伙计的外快。
洪六慢慢的摸索到了这种情况之后，这段时间开始慢慢的调整了自己收购破烂的路线。
像是平康坊，他以前肯定是不去的。
但是现在他每个月也会去一两次了。
甚至为了提高效率，他都舍得去乘坐公共马车，为的就是能够多跑一些区域。
当然，他的付出也有了回报。
现在卖破烂的收入，一个月已经比以前一年的工钱都还要多了。
最关键的是，整个长安城中，几乎还没有谁出来跟他一样捡破烂、收购破烂。
这个独门生意，硬生生的让洪六的收入水平，进入到了长安城中产阶级的水准。
估计他的领居民要是知道了这一点，下巴都要惊掉了吧？
“今天我买了一只老母鸡，一半拿来炖汤，另外一半煮了白切，够吃的。”
洪六的婆娘在长安城已经待了好几年了，一口唐语倒也说的还算标准。
当初洪六是因为这个倭女比较便宜，所以也没有嫌弃人家长得不好看，身高也不高。
对于将近五十岁的老光棍来说，只要能够有婆娘，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哪里还有那么挑剔的？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选择倒也没有错。
这个倭国女人跟了洪六之后，倒是非常本分，把院子里打扫的一干二净，不需要洪六操心任何东西。
第1243章 挣钱，没有那么难
“孩子他娘，我想明天抽时间去自行车修理铺子买一辆二手的三轮自行车，虽然价格有点贵，但是有了这个自行车，我每天都可以至少多跑一个坊，收购更多的东西。
买三轮自行车的钱，很快就可以挣回来的。”
天黑以后，饱餐了一顿的洪六，把力气都用到了自家婆娘身上。
这年头也没有事后烟可以吸，所以他就跟自家婆娘商量起了未来的规划。
一般情况下，家中的大事，都是洪六说了算，他不会跟自家婆娘商量，对方也不会干涉。
而家中的小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都是他婆娘来负责，洪六也不会多管。
不过这一次要购买自行车，事情还是比较大的，洪六觉得有必要跟自己婆娘说一说。
免得她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心中却有各种各样的顾虑。
永久自行车的入门版本已经降到了九百九十九文钱。
但是三轮自行车，不管是加工难度还是材料的用量，都要比普通自行车多。
单单哪一个精钢制作的车厢，价值就超过了一贯钱。
所以哪怕是二手的三轮自行车，也是需要几贯钱才能买的下来的。
如果是放在几年前，几贯钱对于洪六来说，那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哪怕是不吃不喝，也要两年才能凑出来呢。
但是现在的话，也就是两个月的事情。
按照洪六的推测，今后要是收购的铁罐头越来越多，他每个月挣的钱会越来越多。
指不定一个月就能挣一台三轮自行车出来。
甚至过个几年，他都可以直接驾驶着四轮马车去收破烂了。
“你觉得合适就可以，不过你也不用太辛苦，家中现在的收入已经非常不错了，不仅衣食无忧，每个月还能存下一些钱财。”
洪六的婆娘一脸满足的依偎在洪六怀中。
对于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她，能够有今天的日子，却是是感到满足的。
至于自己的丈夫是个瘸子，还是一个五十岁了的瘸子，她反倒是没有那么介意。
这就像是八十年代的时候，哪怕是一个年轻的美女，如果能够有机会嫁给花旗国的五六十岁的瘸腿老头，也有许多人愿意。
此时的大唐，对于倭国等属国百姓的吸引力，比那个年代花旗国对华夏百姓的吸引力，还要大不少。
天朝上国，这可不是随便说一说，而是真的融入到了倭国百姓的骨子里头了。
特别是东海渔业最近十几年在倭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倭国的勋贵商家，全部都以说唐语、穿唐衣、行唐法为荣。
上行下效，顶层的贵人都这么膜拜大唐。
下面的百姓就更加不用说了。
各种各样的传言在倭国百姓之间流传，许多人甚至为了能够有机会去到大唐，都自愿卖给人家为奴呢。
“衣食无忧是衣食无忧，但是大郎现在已经开始上蒙学了，虽然不用交钱，但是总是要购买一些笔墨纸砚什么的。
你也是好些年没有购买新衣服了，回头你去西市的成衣铺子买几件衣服，别委屈了自己。”
钱是男人的胆。
口袋中有了一些闲钱的洪六，整个人变得自信了不少。
这个道理，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我明天去买些棉布，回来自己缝制几件衣服吧，这样也能省点钱。反正我整天在家中待着，也没有什么事情。
到时候给你和大郎都做一件新衣裳，也不用每天都穿的破破烂烂的。”
“不用，我穿现在的旧衣服就行，虽然到处都是补丁，但是这才更加符合我的身份。毕竟，我在许多人眼中，是仅仅比乞丐强一点的捡破烂、收破烂的人。
要是整天穿着新衣裳，反而让人感到奇怪。”
洪六考虑的还挺多的。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哪怕是购买三轮自行车，他也是纠结了很久。
毕竟，这个三轮自行车一购买，哪怕是二手的，大家也知道洪六肯定挣钱了。
到时候，指不定会有一些其他人也加入到收破烂的大军之中。
好在洪六权衡利弊之后，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占据这个生意。
而踩着自行车收购破烂，既能大大的提高效率，也能减轻自己的负担。
毕竟，他也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人。
五十知天命。
这个年代，人过了五十，要是死了，就可以说是喜丧了。
这半年，他能坚持每天挑着担子去捡破烂、收破烂，也是咬着牙在坚持的。
没办法，家中有婆娘、孩子要养活呢。
“那……那我给你做一件里衣，穿在里面的话，大家就看不到了。”
洪六的婆娘听了之后，犹豫了一下，给出了另外一个方案。
“这大热天的，穿一件短褂子就已经很热了，哪里还能穿那么多的衣服？
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把你自己还孩子的衣服准备好就行了。至于我的话，你要是有空，就去买几斤羊毛，到时候织一件羊毛衣，我冬天的时候穿。”
感受到自己婆娘对自己的关心，洪六忍不住手脚又不老实了。
不过，五十岁的人了。
年轻的时候又没有吃好，哪怕是洪六心中很热切，也没有什么用了。
只能动一动手脚了。
……
伴随着长安城自行车保有量的增加，在各个坊间开始有一些匠人开起了自行车维修铺子。
这些铺子，也不单纯的是负责维修自行车，同时也会进几台自行车，放在铺子里售卖。
与此同时，如果有人出售自行车的话，他们也会收购，然后把这些二手车打理一下之后，加点钱继续售卖。
别看这样的铺子虽然不是特别起眼，但是对于普通的匠人来说，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营生。
基本上只要是个二级工、三级工，简单学习培训之后，就能胜任维修的工作。
只要解决了开设铺子的资金问题，每个月挣的钱，也不算少。
萧柱就曾经是永久自行车作坊的一名二级工，在看到别人开设这种维修铺子之后，发现自家作坊似乎很支持这样的铺子出现，立马就主动的跟作坊合作，在长安城开设了一家维修铺子。
这一天，他跟往常一样卸下了铺子大门上的木板，开始了一天的营业。
第1244章 洪六买车记
“掌柜的，这二手自行车，似乎不是很好卖啊。”
萧记自行车铺，萧柱唯一的一名伙计，满面愁容。
他是萧柱的亲戚，来长安城投奔萧柱，就跟着在铺子里做事了。
很显然，如果铺子里的生意不好，或者是亏本了，他这个活就要丢掉了。
虽然作坊城那里，只要你肯干活，都能找到工作。
但是伙计更想着能够跟在萧柱身边，将来自己也开一家铺子。
“说来也是奇怪，我们的新自行车，基本上每隔几天就能卖出去一辆，但是二手自行车，明明更便宜，却是一个月也卖不出去几辆。”
萧柱也是有点苦恼。
虽然通过售卖新款自行车，他的铺子不至于经营不下去。
但是一个月下来，挣的钱还没有以前在作坊里多，这就尴尬了。
自己之前明明调查过来，开设一家这样的铺子，应该是可以挣钱的嘛。
“我想了想，显然是大家对二手自行车有很多顾虑。百姓们对自行车的结构并不了解，他们并不知道二手自行车到底有没有问题，会不会买回去用了几天之后就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现在的新款自行车，都是可以承诺出售后一个月内，如果出现非人为的问题，是可以免费负责维修的，但是二手自行车可是没有这个承诺呢。”
伙计萧佳还是比较爱动脑子的，提出了自己的分析观点。
“这些二手自行车，收购的时候我都是好好确认过的，没有什么问题我才敢收购的。哪怕是有些地方有点问题，我都已经修好了呀。”
“这二手自行车的情况，我们是知道，但是其他百姓不知道呢。”
萧佳这话，让萧柱无话可说。
着实如此啊。
百姓们哪里知道自家铺子里售卖的二手自行车，质量不比一手的要差？
后世的二手车市场，为何发展了几十年之后，才慢慢的壮大起来？
还不是因为二手车市场的水太深，大家怕被骗了。
“我数了数，铺子里现在有六辆二手自行车，还有一辆二手的三轮自行车。这一下就占据了将近十贯钱呢。
二手自行车放的越久，到时候价格就会越便宜。特别是现在的永久自行车，一款比一款便宜，万一等到他们推出新一代的产品之后，我们的二手自行车还没有售出去，那就要亏不少钱了呢。
还有其他的自行车作坊，看到了永久自行车作坊的情况之后，也肯定会跟风降低自己的自行车价格，要不然没有百姓会去购买。
这么一来，很可能就出现我们的二手永久自行车，比别人家铺子里出售的新款自行车还要贵的情况呢。
永久自行车是长安城自行车中档次最高的。
相应的，同等情况它的价格也是最贵的。
虽然得益于蒸汽设备的出现，新款永久自行车上市之后，打破了这个局面，但是等到其他作坊跟上节奏之后，情况又会恢复到老样子。”
萧佳显然不是很看好二手自行车业务。
在他看来，目前的自行车市场，价格变化太快了。
这会让二手自行车的价格，变得很不稳定。
一旦自家铺子高价收购了二手自行车，很可能就会砸在手中，最终只能亏本销售。
“叮！叮！叮叮！”
“破烂！收破烂咯！”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记自行车铺子作为主业为维修自行车的铺子，自然会有一些废铁之类的东西出现。
所以隔三差五的，萧柱就会把铺子里用不上了的废铁卖个洪六。
“洪六公，前天刚卖一批废铁给你，今天可没有东西卖给你咯。要不我得自行车卖一辆给你？”
看到慢慢走向自己铺子的洪六，萧柱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没问题啊！我今天就是来收购自行车的，你的铺子里不是有好几辆二手自行车吗？反正也卖不出去，不如便宜一点卖给我得了。”
洪六也爽朗的大笑着说道。
萧柱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便也接着说：“可以啊，我这还有六七辆自行车，你看上了哪辆，我一文钱不挣，原价出售给你。”
大家都是一个坊的人。
住在同一个街上，街坊街坊，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萧柱对于洪六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
在他看来，洪六应该是永阳坊生活水平最差的一部分居民了。
虽然这几年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是跟其他的百姓比起来，他的日子应该过得还是比较拮据的。
特别是他丢掉了扫大街的活，现在只能以捡破烂为生。
“真的吗？那这些二手自行车，到底卖多少钱一辆呢？”
洪六笑着露出一口黑牙，停在了萧记自行车铺子门口。
这段时间，他大街小巷的没有少跑。
对于各个自行车铺子的情况，也了然于胸。
相对来说，如果价格差不多，甚至更便宜的话，他肯定是会选择找熟人购买。
几千年来，大部分的生意，其实都是在熟人之间进行的。
要不然人脉怎么会那么重要呢？
虽然大唐交易中心的出现，让一些没有底蕴的商家，也有了爆发的机会。
但是，整体来说，还是熟人之间做生意，彼此之间比较放心。
杀熟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年代是很少见的。
因为一个人一旦失去了信义，那可就社会性死亡了。
“八百唐元一辆，这些二手自行车，你看中了哪辆都行。”
萧柱不以为意的随口应和着。
“这一辆也是八百唐元吗？”
萧柱顺着洪六手指的方向一看，脸立马黑了。
“洪六公，这样的三轮自行车，要是能够八百唐元一辆买到，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嘿嘿！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说这些自行车所有的都是八百唐元一辆，我以为这辆也是呢。”
洪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这半年来，他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对于此时的场景，他倒是应付自如。
反倒是萧柱被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这个洪六，真的要买自家的三轮自行车？
这可是价值好几贯钱的东西呢。
他洪六难道捡到金子了，居然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第1245章 轰动永阳坊
后世的四儿子店，你要是衣着寒酸的进去，那么十有**是没有人理会你的。
特别是如果你去的是豪华品牌的四儿子店，那帮人狗眼看人低的本事就更加明显了。
哪怕是有些销售员碍于公司的规定，要装作一副热情接待的样子，其实心中也是非常敷衍的。
萧记自行车铺子不是什么大车行。
除了萧柱这个掌柜之外，也就只有一个伙计。
但是对上洪六这么一个人，他们谁都不会把他当成是真正的客户。
“萧掌柜，这个三轮自行车，我如果购买的话，也是成本价出售吗？”
洪六看到有点愣住的萧柱，忍不住再补充说了一句话。
“四贯钱，如果你真的要的话，四贯钱卖给你，不过仅限今天，过了今天就是五贯钱了。
这三轮自行车，别看是二手的，但是跟新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所有裸露在外的精钢，我都重新给刷上了油漆。
如果不是刚刚夸下了海口，我是绝对不会四贯钱售卖的，我这已经是亏本生意了。”
萧柱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收下了对洪六的轻视，把他当成是一个正常的客户来看待。
“如果我买回去没有几天就出现问题了的话，你能帮忙维修吗？”
“不可能几天就出问题的，除非你故意去折腾它。永久自行车作坊出品的自行车，质量是最好的。”
萧柱自己就曾经是永久自行车作坊的匠人，自然听不得别人怀疑的话。
“我这不是说的万一嘛，毕竟我们这样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也搞不懂自行车这么金贵的东西呀。”
洪六继续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让萧柱生不出拒绝的心思来。
“一个月内，如果它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免费帮你维修！不过，这三轮自行车虽然是二手的，但是也要四贯钱，我听说当初你家婆娘买回来的时候，也就只花了差不多这个价钱呢。”
很显然，萧柱还是觉得洪六不大可能买得起自家最贵的三轮自行车。
一直以来，三轮自行车的定位是比较尴尬的。
一方面，它的制作成本比较高，售价自然也比一般的自行车要高好几倍。
但是它的装载量又比不上四轮马车。
舍得买三轮自行车的人，可能狠点心，加点钱买四轮马车了。
另外一方面，三轮自行车，显然不是很适合用来载人。
风吹日晒的，没有马车那么体面。
“那好！你这辆三轮自行车，我要了！”
洪六说完，就放下了肩膀上的担子，从怀中窸窸窣窣的掏出一个钱袋，在那里数着钱。
反倒是萧柱这个时候有点愣住了。
自家铺子里的二手自行车生意，就这样成交了第一单？
怎么感觉有点诡异呢？
不过当洪六递过来一叠唐元的时候，他还是条件反射似的接了过来。
“萧掌柜，您数一数，这是一个银币和三千唐元，刚好四贯钱。”
洪六露出自己的大黑牙，脸上满是笑容。
他是真的开心啊。
这个三轮自行车的价格，他也是打听过的。
虽然萧柱说的成本价出售，不一定能够当真。
但是四贯钱一辆，他真的没有买贵。
“这……这……”
萧柱看着笑眯眯的洪六，觉得世界似乎都变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洪六还是那个捡破烂的人吗？
为何买得起这么贵的三轮自行车？
不过，疑问归疑问，手上都已经接过了洪六递过来的钱财，他还是赶紧数了数。
唐元的推出，已经有段时间了。
整体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不过，要想完全杜绝铜钱和金币、银币，显然也是需要一个过程。
所以百姓们在谈到钱的时候，往往一会说几文钱，一会说几唐元，大家都混在一起了。
不过，不管是唐元还是银币，都没有任何问题。
萧柱数了两边，最终确定自家的三轮自行车，真的被洪六买走了。
“洪六公，这钱没有错，萧佳，帮忙把车推出来，让洪六公试一试，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已经收了钱，但是萧柱却还是觉得要让洪六试一试再说。
免得到时候人家消遣自己。
而洪六也不客气，麻利的坐了上去，蹬起了踏板。
刚开始几下，还有点生疏。
毕竟他是一个瘸子，两腿用力还是有点区别的。
不过，很快的，他就能够熟练的骑着三轮自行车了。
而洪六购买了三轮自行车的消息，也在以萧记自行车铺子为中心，快速的传到了整个永阳坊。
这就跟后世**十年代，谁家要是买了一辆小汽车，绝对不用两天就传遍了乡镇。
“萧柱，听说那个捡破烂的洪六，在你家铺子里买了一辆三轮自行车？”
“是的！就是昨天的事情！”
“你知道洪六的钱哪里来的吗？他们家以前不是穷的连饭都要快吃不上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人家给的钱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自行车给他。”
“奇了怪了，半年前他把清扫大街的活计给辞掉了，我就觉得很奇怪，难道这捡破烂，真的这么挣钱？”
很显然，不少街坊都好奇心十足。
在他们看来，最不可能发达的人，似乎发达了，心中不奇怪才怪了。
“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人家天天早出晚归，大街小巷的走来走去，不仅从人家手中收购破铜烂铁，还会去一些垃圾堆里捡东西。
哪怕是这个营生很挣钱，你愿意去做吗？”
萧柱这话，一下就让人无话可说。
虽然还不知道洪六是不是真的依靠捡破烂发家了。
但是哪怕是真的确定是这样，也没有几个人能够下定决心跟着做啊。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非常在乎面子的。
现在是一个熟人社会，可不是后世那种隔壁邻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很显然，洪六挣的钱，不是每个人都有脸面去挣。
当然，伴随着这个消息的传开，长安城里肯定也会有一些其他人去收破烂。
不过，终归大部分百姓还是在旁边看热闹，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第1246章 正常的商业推广手法？
长安城日新月异。
经济的发展，对一些风俗的变化也带来了影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普通百姓婚嫁的嫁妆都开始变化了。
刘大娘最近就碰到了一件烦心事。
“张屠夫，你说现在娶个婆娘就那么难了呢？我那侄子，眼看着什么事情都定的差不多了，女方那里又提出来要再准备一个三件套，那哪是普通百姓家中能够买得起的啊。”
西市里头，刘大娘有气无力的挥舞着扫帚。
心中却是想着自己哥哥的儿子的婚事。
按理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哥哥的儿子成亲，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顶多到时候送一封厚礼就行了。
但是她娘家的情况有所不同，就只有兄妹两个，所以关系一直都来往的比较密切。
“什么三件套，我怎么不知道？”
张屠夫一边麻利的将一根排骨剔了出来，一边跟刘大娘说着话。
“自行车、座钟和缝纫机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有钱的百姓家中成亲的时候，都开始准备这三件套了。
贫苦人家，哪怕是没有办法准备齐全，也至少是需要其中的一项的。
可是这三件套，没有一样是便宜的啊。特别是哪个缝纫机，之前是各个成衣作坊才会购买的。
据说最近开始降价了，普通百姓也开始有人购买了。”
刘大娘经常跟一些煤矿八卦，所以对于长安城婚嫁市场的变化，那是颇为了解。
“普通百姓家中也要准备这个才行吗？那……那可如何是好，我家中可是有五个儿子呢，眼看着老大就快要到了成亲的年龄了，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我把家底掏空了也准备不了这三件套啊。”
张屠夫被吓了一跳。
他算是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了。
但是五个儿子，如果都按照这个标准来准备婚事的话，那绝对是一大笔钱财呢。
“嘿，你还别说，三件套只是一个基本。要是碰到一些条件比较好的女方，她们可能还会要求男方家中在作坊城有房子呢。哪怕是一套小房子也行，至少得有。”
刘大娘这话，让张屠夫再次受到了亿万点暴击。
在作坊城买房子？
想到作坊城的房价，张屠夫就忍不住菊花一紧。
五套作坊城的房子，他要是有这么多房子，还在这里卖什么肉？
“没……没那么夸张吧？”
张屠夫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怎么就没有那么夸张？听说是从蓝田县那边最开始传出来的风俗。再加上又有一些商家在背后推动，这三件套，立马就成为婚礼的标配了。”
刘大娘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自家哥哥找自己借钱，不借吧，说不过去。
可是借吧，也不知道牛年马月才有可能收回来。
她的钱也不是天上刮风刮来的啊。
“怎么又是蓝田县？之前我还听说那里有一些乞丐最是遭人讨厌，专门选择在人家迎亲的路上拦住，讨要赏钱。
怎么现在又搞出什么三件套出来啊？这不是给百姓们增加负担吗？”
张屠夫忍不住把怨气发现了蓝田县。
“那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唐人女子可吃香了，买不起三件套的话，就只能去买个新罗婢或者倭国女人回来，倒也是能够解决一些问题。”
“那哪能一样呢，良家子弟，有几个希望自己以后的儿子居然有一个番邦蛮夷的母亲？这会让他们做人都抬不起头来的。”
这年头，混血儿可不是大家热捧的对象。
相反的，这种混血儿，一般社会地位都是比较低的。
哪怕是官方没有任何歧视，但是民间的歧视，也是绝对存在的。
不骂你是野种，就已经是很斯文的了。
哪像是后世，看到混血儿，特别是父亲是外国人的那种，立马就高看你一眼，甚至还有人热捧。
不得不说，不同年代，大家的认知是差别很大的。
“所以我发愁啊！我哥找我借钱，为了我那侄子的婚礼而准备三件套！”
刘大娘叹了一口气，没有心情跟张屠夫继续聊下去了。
……
“长孙兄，听说你们家的自行车，因为价格比较便宜，最近卖的很不错啊。”
五合居中，一帮勋贵子弟再次聚在了一起。
“你们高家的座钟，据说这个月的销量也创造了新高，同喜同喜啊！”
长孙冲和高瑾虽然是表兄弟，此时却也是在那里商业互吹。
没办法，这段时间的生意太好做了。
除了少数领域，大部分售卖商品的铺子，生意都比去年好。
座钟的热销，让高家从鱼洗铺子的失利之中快速的走了出来。
“不仅自行车和座钟卖的很好，我们太原王氏的缝纫机，也是一天比一天卖的好呢。”
王杰看到互吹的两兄弟，忍不住也自夸了一下。
“听说从蓝田县那边传来了一个新的婚礼习俗，男方必须准备成亲的三件套，分别是自行车、座钟和缝纫机，否者往往很难找到门当户对的媳妇呢。”
柴令武在一旁也插了一句话。
柴家这几年在商业领域没有太大的作为。
不过家族留下来的财富底蕴够深厚，柴令武的日子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长孙冲和高瑾听了柴令武的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
当初两家对付狄仁杰的事情，因为各种原因最终终止了。
但是眼看着蓝田县在控制住了牛痘爆发的情况之后，各行各业迎来了新的发展，长孙冲和高瑾又忍不住开始把目光放回了蓝田县。
不能再让狄仁杰这么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要不然以后他们两没有信心压得住狄仁杰啊。
但是，他们也不敢动什么大手脚，只能从一些看起来无关痛痒，但是却是颇为败坏名声的事情方便着手。
蓝田县兴起的婚礼三件套，就有他们两家在背后推动的影子在里头。
不过这种事情，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怀疑。
哪怕时候知道了是长孙冲和高瑾的手笔，也不好说什么啊。
人家完全可就解释这是一种正常的商业推广手法啊。
并且从结果上来看，这种商业推广也很成功啊。
难得楚王府对这也有意见？
第1247章 摊上这种事情，无解啊
“狄县令，我今天从大唐皇家钱庄那边过来，了解到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您可能要留意一下。”
蓝田县县衙，李元芳从外面回来之后，就来到了狄仁杰的身边。
这段时间，狄仁杰天天都在忙着协调百姓种植葡萄，种植药材。
并且还开始小规模的种植观狮山书院农学院暖棚里培养出来的向日葵，忙的一塌糊涂。
正常来说，县令也就是在春耕的时候会去地里面意思一下，之后就要等到秋收的时候才会再去关心农户了。
但是狄仁杰不一样，谁让他想让蓝田县的百姓在自己的治下，能够实现发家致富呢？
当然了，要是狄仁杰是那种混吃等死的人，他也成不了宰相。
毕竟，狄家在大唐，虽然也算是个门阀，可是顶多就是在当地有点影响力而已。
“怎么啦？又出什么事情了？”
狄仁杰现在跟李元芳也很熟悉了，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事情要说。
“这段时间，蓝田县的婚嫁有一股很不好的风气在弥漫。”
“嗯？难道还有人敢堵着迎亲的队伍要赏钱？”
狄仁杰面色一沉，很不高兴。
蓝田县人才服务公司的手段，还不能震慑那些人吗？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下南洋是那么爽的事情吗？
“不！不是这样。”
李元芳赶紧挥挥手，解释道：“这一次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大唐这几年不是慢慢的有了自行车，有了座钟，又有了缝纫机嘛。
在今年以前，这些东西的价格都是比较昂贵的，百姓家中但凡是有其中一种，都算是富裕之家了。
不过从前几个月开始，这些曾经昂贵的东西，价格开始下降了。
就比如永久自行车，最便宜的只要九百九十九唐元，座钟也一样，便宜的只要两百多唐元就可以了。
缝纫机虽然要贵一点，但是如果选择家用型的话，最便宜的也有不到两贯钱的。”
“这不是好事吗？师父在观狮山书院蒸汽机研究所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现在总算是开始发挥威力了。”
狄仁杰有点困惑的看着李元芳。
难道东西降价了，他还不满意了？
不应该啊。
李元芳在蓝田县并没有什么产业，更没有开设售卖这些物资的铺子。
“好事自然是好事，东西价格下降了，更多的百姓都能买得起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婚嫁的人，居然开始把这三样东西当成是成亲的必要条件了。
虽然按照最便宜的来准备的话，三件东西加起来也就是三贯钱左右，比以前相比是便宜多了。
可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要拿出三贯钱出来，压力可就大了。
甚至不少人家为了拿出这三贯钱，去大唐皇家钱庄开始借贷了。”
李元芳一口气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狄仁杰进行了汇报。
“啊？现在成亲居然要自行车、座钟和缝纫机？这个习惯，从哪里兴起来的？这不是乱弹琴吗？”
狄仁杰眉头一皱，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
蓝田县为了鼓励百姓们去种植新式的经济作物，跟大唐皇家钱庄有合作。
只要是县内的百姓，每个人都可以以一个比较优惠的条件向钱庄借款。
当然，也不是说你申请了就能批准。
但是一般情况，只要人家觉得你不是那种泼皮，故意借钱不还的，都是能够批准的。
但是要是这些钱被拿去买自行车这些东西了，那就失去了狄仁杰的初心啊。
“狄县令，属下打听了一番，似乎这个习惯，就是从我们蓝田县兴起的。当然，现在整个雍州府，好些地方都已经跟风了。
甚至在长安城那边，更是明显，已经到了不满足这三个条件，就没有办法成亲的地步了。”
李元芳满脸苦涩的看着狄仁杰。
后者听了也甚是无语。
蓝田县这是什么回事？
年初被天花给折腾了一顿不说，现在又搞出这个幺蛾子？
那些因为凑不齐三大件的而没法成亲的人，估计要把蓝田县给恨上了吧？
朝中的御史，是不是迟早会弹劾自己这个蓝田县令，到底是怎么教化百姓的？
“蓝田县在雍州府，不算是拔尖的，也不算是垫底的。为何这个风气会在蓝田县兴起呢？”
自从自己上任以来，狄仁杰已经碰到过很多次事情。
现在也情不自禁的往坏的方向去联想。
毕竟，他的成功与失败，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事情了。
在许多人看来，他现在就是楚王府的一杆旗帜，是观狮山书院的一杆旗帜。
“这种事情，也很难去查询，但是只要有几个媒婆稍微一怂恿，再加上百姓们的讨论，自然而然就形成风气了。
都说百姓们淳朴，其实百姓们之间的攀比，也是非常严重的。
如果大家完全不具备这种购买三大件的条件，那么这种风气要兴盛起来自然是很难的。
偏偏这三大件也不算特别贵，许多人家要是凑一凑钱，也是可以买得起的。
这么一来，原本嫁女儿的人，哪怕是没有这个心思，也会跟风提出来这种要求了。”
李元芳这个话，应该还是说的非常有道理的。
就像是在后世的小县城相亲市场之中，你要是在县城里没有一套房子，那么基本上是一个姑娘也相不成功的。
为何小县城的房价居高不下？
除了农村地区的人口在往外流动，以及教育资源集中在县城的因素之外，农村小伙子结婚的刚需，也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因素。
“元芳，这种事情，你觉得要怎么办？”
狄仁杰叹了口气，这一次，他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招可以用啊。
除了让百姓们的收入水平尽可能的提高，让购买三大件变得不是那么困难，从而真正减轻百姓负担之外，他已经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狄县令，这事，只能是慢慢的教化，引导大家往正常的风气去走，强来是强来不了的。
不过，您可能的想好，万一有御史弹劾，我们应该要怎么回答。”
李元芳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摊上这种事情，无解啊。
第1248章 火热的大唐经济
令狐无疆最近飘的很。
每一天都跟做梦一样。
他的令狐投资公司，如今已经成为长安城各个衙门最受欢迎的存在。
虽然他还是御史台的一名胥吏，但是每天见到的人物，却是一个比一个高级。
现在他都可以和各部的侍郎、员外郎坐在五合居中侃侃而谈了。
“令狐，这大唐股票交易所的股票最近太火了，特别是永久自行车作坊、水均制作所、金太打铁铺子、金太链条作坊、长安精工和朗清钟表等作坊的股票，相比年初已经全部翻了一番了。
现在还能继续买吗？我要是把钱投入到令狐投资公司，能够确保稳挣不赔不？”
桂填艾现在是礼部的一个主事，不过因为抱上了礼部员外郎徐孝德的大腿，混的还不错。
今天，他请令狐无疆在五合居吃饭，同时还请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徐孝德，自然不是简单的为自己问问题。
不过，徐孝德毕竟是要脸面的。
很多问题，他有点问不出口。
好在令狐无疆也是个聪明人。
按到徐孝德跟着桂填艾一起过来，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类似的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
“桂主事，这投资，可是没有稳挣不赔的说法呢。不管是买股票也好，还是投资大唐交易中心的各种契约交易，亦或是去作坊城买房子，任何人都不会给你保证说稳挣不赔的。
当然，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说，把钱交给他来投资，可以稳挣不赔，那么我建议你先打他一顿，因为人家肯定是在想着怎么贪墨你的钱财呢。”
令狐无疆没有因为徐孝德出席了今天的饭局，就改变自己的原则。
本来他就是没有底气保证稳挣不赔，哪里敢随便撒谎。
今天他敢跟徐孝德承诺稳挣不赔，明天立马就有比徐孝德级别更高的人找上门来，给他一大笔钱，也让他承诺稳挣不赔。
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啊？
“话确实是如此，不过你们令狐投资公司，不是大唐股票交易所里头的常胜将军嘛。”
桂填艾有点尴尬的接了一句。
没办法，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比较不合理。
奈何这不是他的要求啊。
他也只是一个执行的人。
“大唐股票交易所里头，哪有什么常胜将军啊！你去看一看这些年关于大唐股票交易所的报道，里面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的？
甚至直接从交易所楼顶上跳下去的，也不在少数吧？”
令狐无疆这话一出，桂填艾觉得自己接不下去了。
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孝德，自己亲自下场了。
“令狐，这段时间各种自行车售卖的非常火爆，但是不管是永久自行车作坊还是其他作坊的股票都涨了不少，我要是继续购买的话，是不是风险有点大？
找一家下跌到了一定程度的作坊股票买入，会不会更加合适？”
很显然，徐孝德有点想要自己去操盘。
刚刚让桂填艾问话，应该只是想要了解情况而已。
“这个不好说呢！上涨的股票，说明大家是看好的，继续上涨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但是也有可能因为上涨的太多了，发生回调。
而下降的作坊股票，肯定也是有它自己的原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抄底，这个谁也说不准。”
令狐无疆对于这种问题，几乎每天都要被问个一两次，所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答了。
反正这种问题，不要给出准确的答案就对了。
要不然哪天人家按照你的操作去投资了，挣了钱的话还好说，人家口头上可能会感谢几句。
但是亏钱了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特别是对方的地位比较高的情况下，想要找令狐无疆的麻烦，简直是方法多多。
“或者这么说吧，你觉得现在大唐股票交易所里头，买哪支股票比较合适？”
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什么来，徐孝德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不过令狐无疆也很无奈。
这徐孝德官位虽然不是很高，但他是宫里头徐妃的父亲啊。
谁知道哪天徐妃会不会变成徐皇后？
到时候徐孝德跟着鸡犬升天……
“徐员外郎，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是这种事情是没有答案的。谁也不知道明天的情况会怎么样。不过，依照我的判断来看，制作畅销工业品的作坊和相关的零件作坊，从长远来看，还是非常有前途的。”
令狐无疆知道自己要是不给出点准话，今天估计是交代不下去了。
好在这个话题，他也跟杨本满讨论了许多次，所以心中多少有点谱。
事实上，整个长安城中，针对大唐经济的快速发展，针对市面上的繁荣景象，已经有不少人在做相关的研究。
《财富杂志》上面，每期都有相关的一些专业文章。
令狐无疆甚至听说有些人在写这方面的书籍呢。
“令狐郎君这么一说，本官就明白了！来，我敬你一杯！”
徐孝德笑了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
经济日报。
陈斌最近有点忙。
这段时间，报社的发行量急剧增加。
虽然跟《大唐日报》和《长安晚报》这些综合性的报纸销量没有办法比较，但是在专业领域，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斌啊，我准备去向大唐皇家钱庄借贷两千贯钱，用来投资一家作坊，引入蒸汽冲压设备，专门生产各种厨具炊具，你觉得可行吗？”
刘文飞以前都没有自己的作坊。
现在要借钱开作坊，自然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商量。
“刘叔，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现在大唐的经济正在朝着工业化的方向发展，投资冲压设备来制作物品，思路上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陈斌虽然很忙，刘文飞还是有空见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刘文飞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现在无非就是找个人来肯定自己而已。
就在他跟陈斌说话的这段时间，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找陈斌。
所以他倒也干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也就不打扰陈斌工作了。
“凡是使用蒸汽机设备大量生产的物品，都是很有前途的，刘叔你就放心吧。”
“好！等你忙完这段时间，来家里坐坐，我们叔侄两好好的聊一聊。”
“没问题！”
第1249章 财富的本质是什么？
王有才今年特别忙。
这半年以来，他基本上都是出于早出晚归，晚上还要挑灯夜战的状态。
原因其实很简单。
在观狮山书院商学院学习了三年，又跟在王富贵身边做了那么久的事情。
特别是他还亲自去天竺和倭国、新罗操盘了不少的事情。
再加上受到李宽演讲的一些启发，这些东西给他带来的影响是特别巨大的。
“请问你觉得大唐国家财富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会不断增加？”
大唐交易所所里头，王有才接连采访了好几个铺子的掌柜、伙计还有客人。
“很简单啊，以前没有大唐交易中心的时候，我们这些商家一个月能够卖掉的货物就只相当于现在的几天。
可是自从有了大唐交易中心，我们的销售量就暴增。
这么一来，我们需要缴纳的赋税自然也就更多了，大唐的国家财富不就更多了吗？”
“也就是说，在你看来，国家财富是商业交易做的贡献，是吗？”
王有才没有去跟采访者辩解，只是循循善诱的往自己想要的问题上引导。
“没错！如果没有商人，那么许多东西就没有办法再大唐各地流通，朝廷就收不到更多的赋税。”
对于他的答案，王有才不置可否。
这些问题，他已经思索了挺长时间了。
甚至浪费的书稿都快要有一尺高了。
“请问，你认为财富是怎么创造的呢？”
在大唐股票交易所，王有才也同样的找到了好些人进行询问。
“很简单啊，只要我买的股票价格上涨了，那么我的财富不就增加了吗？”
很显然，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大唐的韭菜，嗯，俗称股民。
“可是不管你的股票价格是上涨还是下跌，它背后的作坊，其实还是那个作坊啊。”
王有才这么一说，显然把对方给问住了。
是啊。
不管股票价格怎么变化，背后的作坊还是那个作坊啊。
财富到底怎么增加的呢？
“交易所里头不是说有人在说什么作坊的价值什么的嘛。股票价格上涨，应该就是意味着作坊的价值在上涨吧？就意味着作坊很有前途吧？”
“确实如此，股票的投资就是看这个作坊的未来是否有前途。”
王有才知道自己在这个人身上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所以果断的结束了采访，朝着下一个对象而去。
“戴师傅，您觉得财富的本质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增加呢？”
王有才自然不可能一直都在大唐股票交易所和大唐交易中心晃悠。
作坊城这么有代表性的地方，他自然也是要去的。
“这个还不简单，我们的劳动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商品，这些商品就是财富。也就是说，我们的劳动创造了财富啊。”
戴全作为一名匠人，一名楚王府的八级工，自然有着自己坚持的观点。
在他看来，作坊把一些没有什么价值的沙子，加工成了各种各样的玻璃，再制作出玻璃镜子等商品。
而这些商品，都是可以卖出大价钱的。
不仅作坊给朝廷缴纳了赋税，商品还可以从海外和胡人手中换到大量的牛羊、金银。
这不就是创造了财富吗？
财富的本质，不就是劳动吗？
“可是像是各种各样的矿藏，他们停留在那里，本身也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吧？这些矿藏，并不是劳动创造的。”
王有才找到了一个理由来反驳戴全。
“你说的没错，不管是矿藏也好，还是山上的树木、野兽，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们劳动创造的。
但是我认为这些东西本来就存在那里的，是属于大唐的财富。
可是如果没有匠人们的辛勤劳动，没有匠人们开采这些矿藏，把它们加工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它们的价值就不会变化，也就是财富就不会增加。”
戴全可没有那么容易被王有才的几句话给说的哑口无言呢。
“不同的匠人，手艺千差万别，干同样的东西，创造出的财富也是很不一样的。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财富的本质就是劳动呢？
劳动的效率越高，创造的财富就越多，反过来则是更少。”
王有才稍微思索了一下，继续跟戴全聊了下去。
“财富的本质就是劳动？王郎君，你这个总结，我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呢。
你看啊，像是各种作坊，同样是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十几年前能够生产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数目，之后导入了流水线生产的工艺之后，每个人能够生产的东西就更多了。
这说明劳动的效率增加了，创造的财富也增加了。
而最近一年，各种各样的蒸汽机设备开始进入到一些作坊，这让各个商品的生产效率进一步的提升，创造的财富也自然就进一步的增加。
所以这么一想，其实国家财富的本质，是不是劳动和劳动的效率呢？”
戴全也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成为楚王府第一个八级工，也是最为全能的八级工。
王有才觉得自己跟戴全的交流，非常的有意义。
当然，他也不会单纯的因为戴全的说法，就得出自己的结论。
“请问，您觉得财富的本质是什么？”
在一块农田之中，看到正在干活的农夫，王有才也上前采访。
不过，这个采访难度显然要高很多。
毕竟，你老是问一些地里面干活的农夫这些文绉绉的问题，人家还当你脑子有问题呢。
“我每天日做而出，日落而息，在地里面辛苦的干活，才能种出各种各样的粮食。每一粒粮食的增加，对我来说就是财富的增加，所以我觉得财富的本质就是要辛勤劳动，不能偷懒啊。
你一偷懒，地里面的庄稼立马就会长得没有那么好，最终影响了收成，影响了自己的财富。”
总算是找到一个能够正常交流的老农。
王有才郁闷了一天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
“可是一个农户能够种植的庄稼面积是有限的，这些粮食最终拿到市面上售卖的话，能够得到的钱也比较有限。
同样的一名匠人，他在作坊中工作一年，制作出来的商品能够卖出的钱财却是更多呢。”
王有才似乎是在跟老农聊天，似乎也是在问着自己。
“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嘛。人家匠人是有手艺的，我们农夫就只能卖力气干活了。”
被王有才的问题搞愣了的农户，等了好一会才冒出一句话出来。
第1250章 一书封神的节奏
商人、股民、农夫、匠人、将士、学员、官员、胥吏、勋贵……
最近半年，王有才采访了许多人。
虽然每个人的回答都不尽相同，但是又有些相同之处。
这些都给了王有才非常大的启发。
这个时候，他有点明白为何当初自己问楚王殿下的时候，他不直接给自己答案，反而鼓励自己去采访各行各业的人。
鼓励自己去多思考，从中找出答案。
王富贵觉得自己有答案了。
所以，最近一个月，他熬夜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原本一尺多厚的书稿，慢慢的在变薄。
而王富贵心中的答案也慢慢的明显了起来。
原本枯萎的思路，居然变得泉思如涌。
这种感觉，是王有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所以哪怕是已经三更半夜，四周只剩下虫鸣声，他都不舍得去睡觉。
就这么奋战了一个月，王有才终于把自己的书稿整理成册，准备自己出钱去印刷。
不过，在最终去印刷之前，他觉得有必要送给李宽过目一下，让他再给自己把把关。
作为观狮山书院商学院最杰出的学员，王有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多时候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个人。
如果自己书中总结的内容，或者写的一些话有大问题的话，到时候很可能会引起非常大的争议。
特别是这么多年，很少有人写商业方面的书籍。
现在王有才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是要给国家财富是什么之类的大问题寻找答案，自然会有不少人不认可咯。
“这是你写的书？”
楚王府中，李宽看着满脸憔悴，胡子邋遢，眼眶深深的陷进去的王有才，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只不过是一两个月没有见到他，怎么就成这幅模样了？
难道是年轻人不懂得节制，每天都夜夜笙歌吗？
但是看起来王有才不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是天天熬夜写这本书？
这也太拼了吧？
《国家财富的本质是什么？》
李宽再次看了看这本书的封面，突然对立面的内容充满了兴趣。
王有才是一个很有商业天赋的人。
又是首批接受过商学院专业培养的人才。
跟他叔叔王富贵比起来，他的脑子要好用很多。
要不然当初李宽也不会安排他去天竺薅羊毛。
之后在新罗的神来之笔，更是让李宽刮目相看。
“王爷，说是我写的书，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在您之前演讲的一些观点和触发下，找了上千号人采访之后，才慢慢的形成了这本书的内容。
这里面，蕴含了许多人的见解，我只不过是把它们按照我的理解整理了出来。”
这个时候，王有才难得的谦虚了起来。
真要是按照他这个说法，
那么市面上的大部分书，都是蕴含了许多人的见解，作者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整理了一下。
“你先坐一会，我看一看再说。”
第一次在大唐看到这种根经济有关系，又跟政治似乎有关系的专业书籍，李宽还是颇有兴趣的。
李宽前世不是学商学的人，但是后世流行的一些大道理，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你要是想要做一名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有点困难啊。
……
劳动、货币、商品、资本、国家财富。
李宽翻开目录，就看到了几个大分类。
然后再看了一下各个分类下面的小目录，兴趣立马就上来了。
单单从这本书的结构上来看，已经有了点后世经济学大作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观点到底怎么样。
“国家财富的本质是劳动，而劳动的本质是生产效率的提升。在古时候，人们……”
李宽坐直了身子，开始快速的浏览起了王有才的这本《国家财富的本质是什么？》
一旁的王有才，非常紧张的看着李宽的表情。
他有点期待李宽的赞扬，又有点担心里面的观点会被李宽反驳。
反正现在的他，就像是参加面试的应聘者，非常在意面试官的看法。
没办法，这年头，楚王府中，能够不在乎李宽看法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的。
眼看着晴儿已经一次又一次的给王有才倒茶，而李宽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不时的翻一页书籍。
作为从后世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回来的人，作为后世天天看网络小说的人，李宽的阅读速度是很快的。
当然，第一次看这种大块头的专业书籍，李宽肯定不会逐字逐句的去阅读，而是先快速的浏览起来。
不过，这种书籍，你哪怕是快速浏览，要想真的看进去，速度也是快不起来的。
要不然，错过几页之后，可能就错过了一些重要的观点。
对于后面的一些理论，就会有错误的判断了。
“这书，是你自己写的？”
等到晴儿过来准备叫李宽吃饭的时候，李宽才放下手中的书籍，准备跟王有才进一步的聊一聊。
说实在的，李宽此时的心情是颇为激动的。
大唐的经济快速发展了十几年，但是市面上却是连一本像模像样的商业书籍都没有。
不得不说，大唐的经济理论，是严重滞后于经济发展的。
现在王有才的这本书，打破了这个僵局。
“是的，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王有才有点忐忑的站了起来。
虽然他在天竺和新罗都取得了非常大的战绩，但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写书，到底写的怎么样，他心中也是没有谱的。
他也去新华书店和等各个书铺看过了，里面就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书籍。
反倒是观狮山书院藏书阁内，有些李宽的演讲稿，给了他不少的提示。
再加上他采访了一千多人的总结，以及他自己的考虑，最终才有了这本书。
“是有点问题！”
“啊？”
王有才吓了一大跳。
“哈哈，逗你玩的，没有问题，这书写的特别不错，有希望成为观狮山书院商学院，乃至今后其他书院的商学院必学的一本书。
不过，这书的的名字有点不够有气势，你改一改吧，就叫做《国富论》。”
李宽也不管王有才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书名给改了。
“《国富论》？”
王有才听了大喜。
这名字，明显格调要高了很多啊。
看来楚王殿下对自己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第1251章 又有大动作？
李宽对王有才新书的支持力度很大。
原本王有才以为能够印刷个一千本先卖一卖，就算是不错了。
毕竟这年头大部分的书籍，销量都比较有限。
除了《红楼梦》、《三国演义》这些书之外，也就是《论语》等四书五经卖的好一些。
像是《国富论》这种专业的书籍，能够卖出去一千本，就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李宽却是让印刷作坊一口气印刷了五万本。
这把王有才吓到了。
“二叔，您说我是不是再跟楚王殿下提议一下，先印刷个一万本就已经足够了。五万本的话，要是卖不出去，到时候我觉得压力很大呢。”
王有才有点患得患失的来到王富贵面前。
国富论全书有三百多页，算是比较大部头的作品了。
最关键的是李宽让作坊城按照精装印刷的规格来印制《国富论》。
这就意味着《国富论》的印刷成本和售价都会比较高。
要是到时候只卖出去一两千本，那么单单印刷成本就得损失上万贯钱呢。
“你傻啊，楚王殿下都对你的新书这么有信心，你为何自己就没有信心，还要主动的提出削减印刷数量呢？
到时候这么多的书籍印刷出来，新华书店肯定是要好好的想办法搞一下营销，哪怕是不能全部快速卖出去，也能比你之前想象的多卖很多啊。”
王富贵看到自家侄子这么老实，也是很无语。
又不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印刷那么多的，不存在故意浪费楚王府的钱财的问题。
李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判断，他在这里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这是专业书籍，不是写给普通百姓看的。不可能跟《三国演义》这样的小说一样卖的那么好。
五万册的数量，这是最近几年，从来没有任何一本专业书籍达到过的销量啊。”
在王有才的理解范畴，最近几年观狮山书院一些教谕初版的医学、算学或者格物学相关的专业书籍当中，卖的最好的都没有超过一万本。
现在自己的《国富论》，他虽然觉得自己付出了非常大的心血，是一本好书。
可是他也是真的没有信心认为这本书能够卖五万册。
别说是五万册了，就是能够卖出五千册，都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了。
“专业书籍跟专业书籍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像是《国富论》这样的书籍，并不像是医学和算学那样专业，很大程度上，只要是识文断字的人，都有可能是《国富论》的潜在读者。
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手稿，我觉得写得非常不错啊。长安城的商家，完全有必要人手一本，好好的看一看呢。”
王富贵看到自家侄子还是没有转过弯来，也是有点无语。
“您说的没有错，但是主要还是五万册实在是太多了！”
王富贵：……
他不想说话了。
反正李宽已经安排印刷作坊准备了，只要没有新的指示下去，印刷作坊肯定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印刷。
……
“郑掌柜，听说对面的新华书店最近又有大动作了。”
里头，田京神秘兮兮的来到了郑掌柜的身边。
曾经是泼皮一名的田京，如今在长安城找到了自己的存活之道。
最开始是跟文曲书铺合作，慢慢的，不仅文曲书铺，新华书店和等其他的书铺，跟他也都有合作了。
其实田京做的事情，有点像是情报贩子。
专门收集各个印刷作坊和各个书铺的动静，然后把一些有用的信息跟一些书铺交换，拿到一定的钱财奖励。
虽然郑掌柜他们也知道田京跟其他书铺有合作，但是并没有因此拒绝田京。
没办法，他只是一个掌柜，最需要避免的就是被其他书铺的动作搞的手忙脚乱。
所以花费一些钱财，及时获得一些消息，显然是值得的。
其他书铺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
“有什么大动作？难道楚王殿下又有新作品面世了吗？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动静啊？”
郑掌柜眉头一皱。
他们这些书铺，最怕的就是李宽又搞出《三国演义》、《红楼梦》或者《西门冲》之类的爆款小说。
因为一旦新华书店推出了这种爆款小说，其他书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所有的客人都会被吸引到新华书店。
哪怕是要购买其他书籍的客人，也会优先考虑去新华书店。
这么一来，大家的营业额就会大幅下降。
数据很难看啊。
“楚王殿下忙着去蒸汽机研究所和各个作坊指导改善设备，应该是没有什么新作品面世的。
从过往的几次情况来看，如果楚王殿下有新作品出来了，那么一般都会有一些故事先在小范围的传播的，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从我跟一些匠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楚王府其他的谁有作品面世了。”
田京对自己的消息打听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只要不是楚王殿下的作品，其他人的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你是说新华书店有大动作了，楚王府还有谁的作品值得新华书店搞出什么大动作出来的呢？”
郑掌柜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李宽亲自出手，他就没有什么压力。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是特别确定，但是他们的印刷作坊这几天在熬夜加班印刷书籍，这绝对是确定无疑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消息的话，价值只有一百唐元。如果你能打听到具体的印刷书籍名称，那么就可以拿到一贯钱。”
郑掌柜眼见着田京带过来的消息不过如此，便不想出什么大价钱了。
谁知道田京等会还会把这个消息拿到哪些书铺去售卖呀？
如果每个书铺都给他一百唐元的话，其实也不算少了。
毕竟，长安城里，哪怕是这几年的工钱在不断上涨，普通的匠人，一个月也就是几百唐元的收入而已。
那种动不动就一个月几贯钱的人，是有一定等级的匠人。
“那……那行吧，有新的消息我再过来给您汇报！”
田京无奈的应了一句。
第1252章 最古老而又最新颖的艺术
《大唐日报》是整个大唐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也是整个大唐最权威的报纸。
长安城的官员、勋贵和商家，必定是要阅读《大唐日报》。
不过，今天，大家却是发现《大唐日报》的头版头条，居然很不一样。
“杨御史，你快看！楚王殿下在《大唐日报》上面发表了署名文章，这是整个贞观十九年，楚王殿下第一次在《大唐日报》上发表文章呢。
最关键的是这一次他没有给大家讲什么新颖的理论，反而是在给大家推荐一本书。”
御史台，杨本满刚刚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令狐无疆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今天，他擦完桌子，给杨本满泡完茶，像往常一样的翻开了《大唐日报》。
本来，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幕。
但是当天看到第一篇文章的时候，立马就赶到了不一样。
李宽等闲是不会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
现在不声不响的突然冒出来一篇文章，还是一篇推荐书籍的文章，由不得大家感到意外。
要知道，哪怕就是《三国演义》和《红楼梦》这些经典的书籍，李宽都不曾在报纸上给大家推荐过。
可是现在一本大家连名字都没有见过的书籍，却是得到了楚王殿下这么高的评价。
由不得大家不感到奇怪。
“楚王殿下给大家推荐了一本书？推荐的是什么书？”
果然，杨本满也感到了一丝诧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国富论》，一本我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书籍，说是观狮山书院商学院的王有才写的巨著，明天开始在新华书店上架销售。”
这么朗朗上口的书名，令狐无疆自然是一下就记住了。
“《国富论》？不是什么小说？听名字，这似乎是一本专业的书籍啊。楚王殿下在《大唐日报》上面给大家推荐这么一本专业的书籍，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他如果要推书的话，不是应该去《科学杂志》上面更加合适吗？
普通百姓谁对那些专业书籍感兴趣啊？我要是没有记错，之前观狮山书院的陈五妹专门出版了一本《算学原理》，当时新华书店还拼命的去推广，结果最终只卖了不到一千本吧？”
杨本满并没有被《国富论》三个字给震到。
相反的，一看名字，他就知道这书不是什么通俗小说，应该不会有很多人买的。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文章中，楚王殿下对《国富论》的评价非常的高。说这本书汇集了我们上千年来的经济思想的优秀成果，特别是贞观期间经济快速发展的研究成果。
楚王殿下认为这本书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方法、范围和内容做了全新的、带有创造性的阐述。
说是观狮山书院准备单独开设一门课程，就叫做政治经济学，他还说政治经济学是‘最古老而又最新颖的艺术’呢。”
令狐无疆看到杨本满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连忙把自己看到的一些内容进行了说明。
“最古老而又最新颖的艺术？楚王带薪居然用这么高的评价来形容一本书？这王有才，也就是这几年才声名鹊起的吧？”
杨本满觉得有点吃味了。
在此之前，除了李宽之外，他是大唐商圈的权威人物。
但是，看现在的节奏，似乎王有才这个后起之秀，要直接白日飞升啊。
“是的！那个王有才，今年不过二十多岁，他叔叔是楚王府的御用商人王富贵。王有才最有名的成就是从天竺带回来巨额的金银，一举颠覆了大家对天竺的认知。
并且，去年的时候，新罗国内发生了不小的经济动荡，据说也是王有才的手笔。那段时间，登州的码头上，到处都堆积着新罗来的物品，并且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商家，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长安城的商圈，说小不小小，说大也不大。
王有才这样的人物，令狐无疆自然是听说过的。
“观狮山书院商学院不是把那个陈斌推出来搞了一个《经济日报》，似乎有扶持他上位的意思吗？怎么现在又大力扶持王有才了？”
“杨御史，其实我倒是觉得楚王殿下一直都在扶持王有才，反倒是那个陈斌，是最近一年才崛起的。
《经济日报》上面经常有他亲自撰写的文章。由于他出生商人家庭，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经商，虽然跟王有才一样，才二十多岁，但是经历却是非常丰富，写出来的文章，颇受各个商家喜欢。”
令狐无疆现在也算是大唐投资圈的人物。
除了《大唐日报》这样的综合性报纸，《经济日报》这些专业报刊，他也是每一天都不会错过的。
“我先看看楚王殿下的文章，如果《国富论》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王有才可就算是彻底的出名了。这么多年来，大唐还没有什么像样的经济学相关的书籍出现了。”
杨本满拿起了桌上的报纸，喝了一口香茶，然后逐字逐句的看起了李宽写的文章。
“商人不必抱怨利润的减少，认为这是商业的衰落，利润的减少是商业繁荣的自然结果。”
杨本满只是看了一会，就浑身一震。
这句话，给他带来的触动是非常巨大的。
这段时间，以永久自行车为代表的商品价格的下降，给杨本满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他有点搞不懂楚王府的人为什么放着高额的利润不挣，要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到了这句话，他觉得一切似乎就通顺了。
商业的繁荣，导致了商品价格的下降，说这是自然结果，似乎没有问题啊。
就像是自行车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哪怕是卖一百贯钱一辆，也是有人购买的。
那个时候的利润率肯定非常的高。
但是，伴随着自行车产量的增加，自行车的售价不断的下降，利润整体上也是呈现下降的趋势。
这确实是商业繁荣的迹象啊。
一年卖个几十台自行车，跟一年卖几十万台自行车，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杨本满把茶杯放下，拿起了桌上的老花镜带上，开始认认真真的读起了文章。
第1253章 松了一口气
“第一部系统的伟大的经济学著作！说这么大的话，也不怕闪了腰。”
长孙府中，长孙冲很是不爽的放下了手中的《大唐日报》。
作为《长安晚报》是长孙家的产业，《大唐日报》是其最大的对手。
长孙冲自然也是每天都要跟进一下对手的情况。
“郎君，这楚王殿下，不会是为了给观狮山书院的学员造势，故意把《国富论》捧得那么高吧？明天才开始在新华书店售卖，谁也不知道这书到底怎么样。”
长孙宽作为长孙家的管家，如今大多数时候都是听长孙冲的话办事。
长孙无忌为了历练自己的儿子，已经把府上不少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只是以前没有看到他亲自下场摇旗呐喊的，这一次居然这么力荐，实在是出乎我的意外。
左右不过是一本书，哪怕是写的再好，也不应该捧得那么高啊。
像是王有才那样的年轻人，你要是把他捧得太高了，指不定他就飘了。”
长孙冲显然还是无法理解李宽的做法。
不过，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出来王有才被捧的那么高，对长孙家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似乎，楚王府的人这是在自娱自乐？
没有见过学术霸权的长孙冲，显然是想不到李宽力荐王有才背后的影响。
“要是王有才飘了，岂不是更好？到时候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看楚王殿下的笑话。”
长孙宽这话一出，长孙冲就忍不住笑了。
是啊，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李宽既然愿意把王有才推的那么高，那就让他推去呗。
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
不过，《国富论》这本书，既然连李宽都这么赞赏有加，想来也是有一点料的。
等到明天上市之后，还是得安排人买几本回来好好的看一看。
“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就不管那么多了！”
……
。
郑掌柜松了一口气，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报纸。
“原来新华书店的所谓大动作，就是楚王殿下说的《国富论》啊。”
“郑掌柜，就是这个《国富论》，今天应该就会有不少的四轮马车运输《国富论》到新华书店。明天就可以买到了。”
田京站在那里，心中有点失落。
这个消息，他居然也是从《大唐日报》上才看到。
没办法，实在是楚王府印刷作坊这一次的动作太快了。
只是几天时间，就把第一批印刷的书籍搞出来了。
自己连一点缓冲时间都没有，生生的错过了一大笔钱啊。
“看名字就知道《国富论》是一本专业的书籍。虽然在楚王殿下这么卖力的推荐下，估计会比前段时间的《算学原理》和《医术概论》之类的专业书籍卖的好一点，但是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显然，郑掌柜的想法跟大部分人是一样的。
不管是什么年代，专业书籍的销量都是非常有限的。
“没错！我听说这《国富论》的第一批印刷量就达到了五万册，实在是太疯狂了。整个长安城，在贞观十九年新上市的书籍当中，还没有一本是敢第一次就印刷五万册的呢。”
“五万册？你确定没有多说一个零？”
郑掌柜满脸惊讶的看着田京。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虽然长安城百姓的识字率，这几年提高的很快。
年轻一代的百姓，一半以上的人都能识文断字了。
可是像是《国富论》这样的专业书籍，打死他也不相信能够卖五万册啊。
“我也觉得五万册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夸张了，但是楚王府印刷作坊现在就是按照这个数量在连夜印刷的，
并且，我还打听到他们是使用精装印刷的方式来初版这本书籍的呢，成本和售价都肯定会比较高。”
田京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他还指望凭借这些消息，看看能不能从郑掌柜这里换的三瓜两枣呢。
“精装印刷的专业书籍，既然还敢一次性的印刷五万册。啧啧，我也是佩服楚王府的大手笔啊。
长安城中，敢这样不把钱当回事的，也就剩下楚王府了。”
郑掌柜现在完全是一副放松的心态在跟田京聊天了。
明天，那《国富论》可能会凭借着今天楚王殿下在《大唐日报》上的吹捧，卖出去个几百本，甚至一两千本。
但是除非观狮山书院强迫每个学员和教谕都去购买，要不然郑掌柜觉得《国富论》的销量，也就那样了。
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在一旁看新华书店的笑话了。
你有钱又怎么样？
大家该笑话你的时候，还是要笑话你。
……
“二叔，楚王殿下会不会把《国富论》说的太过好了？这文章，我自己看的都有点脸红了呢。”
王有才将今天的《大唐日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李宽在头版头条里头把他好好的吹捧了一番，好像是当世大师初版了一本新书一样。
这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毕竟，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而已。
“有才，楚王殿下都对你这么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啊。”
王富贵虽然也有点发虚。
但是在自己侄子面前，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可是楚王殿下的这篇文章一出来，我可就立马成为长安城许多人讨论的对象了。
这么几年，楚王殿下还从来没有这样跟大家推荐过一本书呢。”
“这正说明楚王殿下很看好你，很看好《国富论》啊。你要是觉得担心辜负楚王殿下的信任，那么以后为楚王殿下做事的时候，更用心一些就是了。”
王富贵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加入楚王府。
不说自己现在的身家比十几年前暴涨了十几倍，就是社会地位，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
最关键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可以恩泽后代啊。
“这个您放心，我王有才这辈子，生是楚王殿下的人，死是楚王殿下的贵。”
王有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斩钉截铁。
《国富论》现在被李宽如此推崇，那么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这书肯定都会成为出版业中的一个里程碑。
将来观狮山书院商学院乃至其他商学院的学员，很可能都要把《国富论》作为自己必学的一门课程。
到时候，自己也有望成为经济学领域的宗师啊。
三百六十行，不管是哪一行，一旦能够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青史留名，都是不用太过担忧的了。
人生在世，王有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达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了。
“这样吧，我看你压力也很大。不如什么都不要想，去游泳池里游上一个时辰，然后回房间里好好的睡一大觉。
等到明天新华书店开业的时候，你再亲自过去看一看吧。”
王富贵看到双眼通红的侄子，也是有点心痛。
不过直接让他去休息的话，估计他也睡不着。
倒不如先运动一番，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第1254章 恼火的孔颖达
国子监。
孔颖达今天已经对好几个发火了。
“孔祭酒，这《国富论》，也许只不过是楚王殿下在吹捧而已，不见得就真的那么厉害。你不用太过在意的。”
司马才章自然知道孔颖达今天的心情为什么一整天都那么差了。
事实上，从早上看完了今天的《大唐日报》，孔颖达脸上就没有一丝笑容。
“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自古以来就是最低的。重农抑商，这几乎是各个朝代的国策。
可是你看看我们大唐，这几年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商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如今传言楚王殿下甚至已经计划向陛下提议取消科举对商人后代的限制了。
这成何体统啊？当初我初版新书的时候，可是连在报纸上打广告都不好意思，可是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随便写了一本书，居然就敢吹得这么厉害？
什么开创了政治经济学的新天地，什么这是为大唐经济发展打开了一扇窗户。
实在是吹得太离谱了。他李宽，还要点脸面不？”
孔颖达跟楚王府的矛盾，其实是根深蒂固的。
李宽在观狮山书院力推科学，虽然经学院也会教授传统的儒学，但是地位在整个观狮山书院是最低的。
伴随着观狮山书院的崛起，儒学的地位明显在下降。
这让孔颖达如何能够不着急？
儒学是他孔家繁荣昌盛的根基所在啊。
如今楚王府想要挖掉他的根基，他能高兴吗？
哪怕是前几天因为观狮山书院联合国子监在许多藩属国修建了《孔子学院》，缓和了一下双方的关系，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现在李宽又在那里大力的吹捧商业，将一本商学相关的书籍捧的那么高，孔颖达不生气才怪了呢。
“商业的发展，为朝廷贡献了巨大的赋税。如今不管是陛下，还是朝中一些大臣，对于商业发展都是持肯定的态度。
我们如果单纯的去打压，是没有什么用的。倒不如明天买几本《国富论》，好好的研究一番，从里面找到不足，然后也在报纸上撰写文章，大家好好的探讨一下。”
司马才章这个建议，显然是比较中肯的，也是比较实用的。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要找出他的问题，岂不是我们也得去看那什么《国富论》？大唐能够变得富裕，是因为陛下带领百官励精图治，是因为有我等不辞辛苦的为朝廷培养人才，怎么就能把所有的功劳都放在商业发展上面去呢？
一旦大家都认可《国富论》，到时候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经商，去办理作坊？”
孔颖达将李宽的文章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虽然还没有见到《国富论》的真面目。
但是这本书大概是说的什么东西，他已经能够猜到了。
毕竟，他怎么也算是这个年代毕竟有见识的人了。
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他注定是不可能接受《国富论》这样的书籍的。
“孔祭酒，哪怕是没有《国富论》这本书，大家该经商的还是去经商，该去作坊城建设作坊的，还是会去，其实这本书的影响力，不见得有你想象的那么大的。”
司马才章只能这样先安慰孔颖达了。
要不然天天看着自己上司一副火爆脾气，他也有点受不了。
事实上，他现在其实对《国富论》是颇为好奇的。
虽然李宽的很多观点都得不到国子监上下的认可，但是李宽的本事，大家还是佩服的。
至于李宽的眼光，大家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现在，他强烈向大家推荐《国富论》，把这本书夸的那么好。
司马才章要是一点都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哎，影响力大不大先不说，楚王殿下这样在《大唐日报》上为一本商业书籍摇旗呐喊，这背后透露出来的意思，很让人担心啊。”
孔颖达叹了一口气。
人老成精的他，自然很知道一些事情，一旦大势起来了，想要压下去，就很难了。
那个王有才，本身也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人家在天竺、在倭国、在新罗，可是鼎鼎有名的存在，为大唐带回来了大量的金银和货物。
这样的人，比他叔叔王富贵的威胁，可是要大很多。
一旦楚王府有这么一个人物帮忙在商业上施加影响力，以后商学院很可能也会成为各个书院的标配学院。
那么岂不是就意味着经学院的地位，要进一步的下降？
到时候，也就意味着孔家的地位在下降啊。
这是孔颖达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也是不能接受的局面。
孔家传承了几十代，他可不想看到儒学在自己手中没落了。
“孔祭酒，商业的发展能够给朝廷和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利润，我们一味的阻拦，是起不到效果的，只能慢慢的去影响大家的观点。”
司马才章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孔颖达很不爽的话。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反驳。
确实如此啊。
不管是百姓还是朝廷，都从商业发展中获得了好处。
要想让大家放弃对商业的支持，哪有那么容易？
“算了，我明天还是亲自去一趟新华书店，看看那《国富论》到底卖的怎么样。我们也买几本回来研究一下吧。”
孔颖达没有更好的招数。
最终只能选择听从司马才章最开始的建议。
先好好的研究一下《国富论》，要不然哪怕是要抨击这本书，都不知道怎么抨击呢。
“没问题，我明天也跟您一起去一趟。楚王殿下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要是到时候没有什么人去买，那就搞笑了。”
司马才章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中是不大相信明天新华书店那里会冷清的。
毕竟，这是李宽这些年来第一次推书啊。
以他今时今日的影响力，哪怕是《国富论》真的写的很烂，最开始的时候销量都不会差的。
毕竟，到底好不好，还是要看完了才知道。
所以前面一两天的销量，肯定是很不错的。
当然，这种话，没有必要直接说出来。
要不然孔颖达的心情，肯定就更差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谁也不想自己的上司天天心情不好啊。
第1255章 干脆你也去排一排队吧
颐和园中，李世民御座上面摆着一本装订精美，有着一寸厚的书籍。
“陛下，这就是王有才撰写的《国富论》，明天在新华书店开始售卖。”
李世民虽然每天都非常的忙，但是对于《大唐日报》这些报纸，他还是每天都会快速浏览一下。
今天李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上面推荐一本书，李世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虽然《国富论》还没有上市销售，但是李世民要提前拿到，那自然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毕竟，这书现在已经印刷了一大批了。
今天正在往新华书店运输呢。
“雉奴，这书你也看看，回头给朕说说你的看法。”
李世民只是随便翻了翻《国富论》，他现在肯定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的阅读的。
不过，一般的书籍，他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去仔细阅读，听一听其他人的建议和分析就足够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李宽在报纸上强烈推荐，李世民都不会关注这么一本新书。
毕竟，这年头要著书立说，一般还是要比较有名望的人。
哪怕是大唐的出版业经过了十几年的快速发展，各方面的初版门槛都在下降，也不会根本上改变这个局面。
那个王有才，李世民也有听过。
虽然在长安城也算是颇有名气，但是在李世民看来，也就那样了。
“父皇，二哥在《大唐日报》上把《国富论》捧的那么高，指不定会引起许多非议呢。
儿臣估计不要几天，就会有很多弹劾的奏折呢。”
李治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他这个太子也不是完全白当的。
这两年，他一直在研究朝中的局势，每个大臣的情况。
对于朝臣们的做事风格，也是比较了解的。
虽然大部分的官员背后，都有一些铺子、作坊之类的商业存在，但是明面上，他们基本上都是看不起商人的。
如今李宽光明正大的力捧一本商业书籍，到时候那些整天学习四书五经的人，肯定要跳出来反对啊。
“弹劾就弹劾吧，你二哥这些年被人弹劾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李世民这话，让李治无话可说。
……
新罗使臣府。
金胜强今天起了一个大早。
“使臣，听说楚王府为《国富论》准备了几万册书，我们哪怕是晚一点去，也肯定是买得到的。这么早过去的话，反而可能要排队呢。”
金大棒在长安城也待了好几年了，对于这里的情况算是比较清楚。
“在长安城这么久，我发现但凡是跟楚王殿下相关的事情，都必须竭尽全力去应对，才能勉强不后悔。昨天的《大唐日报》，你也看了。
这么多年来，楚王殿下从来没有这么用力的去推荐一本书，还是一本商业专业书籍。
虽然现在不知道这本《国富论》到底讲的是什么东西，能够让楚王殿下这么推崇，但是肯定是一些非常不凡的东西在里头。
圣骨在金城推行商业发展，如今遇到了不少的障碍。特别是去年新罗钱庄的事情，让我们新罗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重视商业的发展，重视跟大唐的合作，从大唐的经济发展之中，找到适合我们新罗的规律，并引进到我们新罗。”
金胜强显然对《国富论》抱有非常高的期待。
单单听名字，这就是一本研究怎么让一个国家富裕起来的书籍。
对于金胜强这些使臣来说，这种书籍，不管写的好还是写的坏，单单看名字，就是必须好好的学习的。
至于要不要买一批送回国内，那就要等学习完毕之后再看。
毕竟，一本书的价格，也不便宜。
再考虑到运输成本，金胜强还真不是想买什么书就买什么书。
“之前没有《国富论》，大唐的经济发展也非常的快呀。说明大唐的快速发展，并不是《国富论》的功劳呢。”
金大棒这话，显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金胜强听了之后，居然愣了一会。
“你说的没错，但是猜测这书就是从大唐过去的发展当中，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和规律，甚至提出了一些很有建设性的主张，这不管是对大唐今后的发展，还是对我们新罗的借鉴意义来说，都是非同许可的。”
金胜强是一名非常合格的使臣。
到了长安城以来，他一直都在为新罗谋取好处。
“既然使臣您觉得很有借鉴意义，要么我过去排队先买几本回来就行了吧？”
金大棒还是非常体贴的。
觉得自己去辛苦一下就行了，没有必要辛苦领导。
“不用，我去感受一下新华书店的火爆行情，也能更加直观的认识到《国富论》的受欢迎程度。”
金胜强说完，便出门上了马车。
不过，就在他上马车的时候，他注意到附近的其他使臣府，似乎也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
这么早离开，难道也是跟自己一样，准备去新华书店吗？
……
“郑掌柜，新华书店也太夸张了吧？用得着请这么多的托吗？排队的人群都要把西市大街给堵住了。”
里头，刚刚打开书铺大门的伙计，就很是吃味的回到了郑掌柜面前。
“凭借楚王殿下的号召力，这些人未必就是托。”
郑掌柜面色沉重的说道。
不管《国富论》是好是坏，反正李宽这么搞，未来几天，其他书铺的生意肯定都是会受到影响的。
比较，每个人购书的预算也是有定数的。
如果花在了《国富论》上面，那么可能就舍不得去买其他的书籍了。
“这些人也太盲目了吧？都还不知道这本书到底写的是什么，就来排队。”
“哎，没办法，楚王殿下就是有这个魅力。再说了，这是他第一次跟大家推荐书籍，只要对楚王殿下感到好奇的人，都是会去买《国富论》回去看一看的。
他们一次性的印刷了好几万本，肯定也是对这本书非常有信心。干脆你也去排一排队，买一本回来，我也看一看，以便及时评估影响。”
郑掌柜纠结了一会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家伙计也过去排队。
早点拿到《国富论》，他也能早点搞清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