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成功的坑了楚王府？（再加更！求月票！）
作为仁心堂馆主巢元的弟子，实际负责仁心堂管理工作的张昌，算是贞观年间典型的中产阶级了。
每个月的例钱，张昌都是花不完的。
但是存在钱庄的话，需要交纳保管费，他又舍不得。
所以他专门买了一个箱子放在床底下，用来存放钱财。
其中贵重的银币，他直接用一个陶瓷坛子装好之后埋在了院子里的某棵树下。
今天，他跟往常一样来到仁心堂，跟姚一名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拿起了最新的《大唐日报》看了起来。
今天的《大唐日报》并没有刊登什么特别的信息，所以张昌很快就浏览完毕，继续拿起了自己最感兴趣的《月亮报》。
不过，当他正准备跟往常一样寻找月亮报上自己最喜欢的“风月板块”的时候，却是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广告。
“渭水钱庄，存钱不仅不收管理费，还给你利息！”
一直在为自己家中钱财的安全担忧的张昌，立马就被这个广告吸引了。
他逐字逐句的把这条广告给看了几遍，然后再三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眼花。
要说渭水钱庄，张昌也是听说过的，就在仁心堂不远处就有一家分号，但是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如今猛地看到渭水钱庄居然存钱不收保管费，还有利息可以拿，张昌立马心动了。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张昌是知道的。
那个渭水钱庄，是长孙家的产业！
听自己师父说，满朝文武，如今就以长孙无忌的势力最大，又最受陛下信任。
把钱财存进长孙家的钱庄里头，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昌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姚一名，铺子里的事情你先帮忙照看着，我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
张昌生怕到时候自己去的晚了，渭水钱庄已经不肯让自己存钱了。
因为在他看来，其他人看到这条广告之后，肯定都会心动。
到时候去渭水钱庄存钱的人超过对方的预想的话，不说渭水钱庄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单单你要排队存钱，就估计要排很久。
万一到时候让哪个小偷给盯上了，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张兄，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姚一名作为仁心堂最善于卖货的伙计，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会差。
明明早上张昌的表现都跟平时一样，但是刚刚看了报纸之后立马就变化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渭水钱庄那边存钱可以不用缴纳保管费，还可以给储户支付利息。所以我想把家中的所有闲钱都存到渭水钱庄之中。”
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张昌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就把答案告诉了姚一名。
“存钱不收保管费？”
姚一名立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作为仁心堂的带货之王，他姚一名每个月的工钱和提成也不会比张昌少，他也有存钱的需求啊。
“没错！渭水钱庄在报纸上打了广告，说存钱不用保管费。喏，你看外面那辆马车，好像也是张贴了渭水钱庄的广告。”
就在此时，正好有一辆奔驰四轮马车从仁心堂面前经过。
在马车的侧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渭水钱庄的广告。
“张兄，我也想回家去把钱拿到渭水书院去存起来……”
“那谁来看铺子啊？”
张昌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虽然仁心堂不止他跟姚一名两个人干活，但是其他伙计都只是普通的伙计，地位跟张昌和姚一名没有办法比。
在馆主巢元不在的时候，如果张昌和姚一名又同时不在的话，仁心堂基本上就处于无人做主的状态了。
“这渭水钱庄的利息，少存一天就少收一天。他们在报纸和马车上都打了广告，晚点肯定会有许多百姓和商家去到渭水钱庄存钱，我们要是去晚了，今天肯定是没有办法把存钱手续给办理好的。”
姚一名是贫困人家出生，对于每一文钱都看的非常重。
如今天上掉馅饼，他自然不想错过了。
“哎，算了，那我们就各自都先回家一趟吧。只是离开半天的话，铺子里面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张昌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留下来，让姚一名先去存钱。
他还没有那么伟大呢。
但是他也不好强压着让姚一名晚点去存钱。
干脆，大家一起去吧。
……
御史台中。
杨本满跟往常一样乘坐着自家的奔驰四轮豪华马车来当值。
“呸！有钱了不起啊！”
“奸商！既然有那么多钱了，还来御史台干什么？”
“整天招摇过市的，有意思吗？好像就他有钱一样！”
御史台公共马车站旁边，几个刚刚挤着公共马车来当值的御史，面色不善的看着杨本满从自家马车上下来，然后迈着官步往御史台走去。
“杨御史，您的茶叶刚刚泡好，请慢用！”
当杨本满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才刚刚坐下，令狐无疆就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杨本满在御史台的地位，很是特别。
一帮人非常讨厌他，认为他是御史台的耻辱。
但是，也有一帮人非常的想要跟他走的近一些，看看能不能提前了解到一些投资信息。
毕竟，他杨本满这个“长安城投资圈的风向标”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至少从这几年的战绩来看，长安城中能够超过杨本满的，没有几个。
很显然，令狐无疆就是希望从杨本满口中听一听投资参考意见的人。
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早上令狐无疆都会提前来到御史台，给杨本满的办公室打扫一下卫生，然后看一会报纸，等到杨本满快要来到的时候，再去准备一杯热茶。
“令狐啊，这段时间辛苦了，怎么，你有什么疑惑的东西想要咨询本官吗？”
杨本满这话一出口，令狐无疆立马心中大喜。
多少天了，他总算是等到了杨本满主动开口问自己。
在此此前，杨本满的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享受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给令狐无疆开小灶的意思。
这让令狐无疆很是绝望。
好几次他都差点要坚持不下去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早早的来到办公室，为的就是给领导擦桌子、泡茶呀。
除非这个领导把你当成自己人！
“杨御史，今天我还真是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你呢。”
令狐无疆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想着怎么措辞会好一些。
“哦？是什么方面的疑问？不会还是关于作坊城的房价的疑问吧？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问了，你直接去忙你的吧。”
整个贞观十七年，御史台中，询问杨本满对于作坊城的房价有什么看法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搞得他烦不胜烦。
自己都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说的话了，还是有那么多人来不断的骚扰自己。
竖子不足以谋啊！
“不……不是，跟作坊城没有关系！”
令狐无疆赶紧晃了晃手，表示自己不会拿这么无聊的问题来骚扰杨本满。
“那是什么问题？”
“存钱！是关于存钱的问题！我刚刚在看报纸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广告，有一家钱庄说去他们那里存钱不需要保管费，还可以有利息可以收，所以我就想跟您请教一下这个广告的事情。”
“你说的是渭水钱庄吧？我刚刚从家中赶往御史台的路上，已经注意到好几辆路过的马车上面张贴了他们的广告。”
“没错，就是渭水钱庄！您觉得这个广告，信得住吗？”
令狐无疆虽然只是御史台的一个胥吏，但是本身家里有钱，存钱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刚需。
想到自己存在大唐皇家钱庄的那一千多贯钱，每年都要支付一笔保管费，令狐无疆就觉得肉疼无比。
现在渭水钱庄能够帮自己剩下这笔保管费，还能每年额外的提供千分之五的利息，那就相当于有七八贯钱了，令狐无疆能够不动心吗？
他令狐家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呀。
“渭水钱庄是长孙家和荥阳郑氏合作组建的钱庄，在大唐的钱庄里头，虽然规模不是前几名的，但是以渭水钱庄的背景来说，这个广告应该是信得住的。”
杨本满心中对这个广告还有疑虑，但是想了想，也没能想出来哪里有问题。
作为大唐新生的玩意，钱庄的盈利模式杨本满也是研究过的，无非就是将储户的钱借贷给有资金需求的人，从中获得借贷的利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钱财应该是挺好挣的，杨本满甚至动过自己也开设一家钱庄的念头。
但是开设钱庄需要得到户部的认可，如果成为一家夸州府运行的钱庄，还需要向户部缴纳一定的风险押金，再考虑其他钱庄的背景都非常雄厚，杨本满觉得自己没有优势，所以才最终放弃了。
果然，了解到渭水钱庄等几个背景雄厚的钱庄在大唐皇家钱庄的竞争之下，过的也不死不活，杨本满就忍不住暗自庆幸。
“渭水钱庄真的是长孙家和荥阳郑氏合作的产业呀？我之前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没想到是真的呢。”
令狐无疆虽然已经想好了要把家中的钱财从大唐皇家钱庄取出来，存进渭水钱庄。
但是如今能够从杨本满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也更放心了。
“这个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人家长孙家跟郑家也没有故意去遮掩什么。原本我还以为渭水钱庄就会这样不死不活的存在下去，等到有一天坚持不住了，就关停。没想到渭水钱庄的掌柜居然如此有魄力，别具一格的打破了钱庄的运行规则，这个主意虽然看起来非常简单，其实还是很了不起啊。”
杨本满也忍不住为免费存钱的改革点了个赞。
“杨御史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等会我就去大唐皇家钱庄把出钱全部都取出来，然后转存到渭水钱庄去。以前我还觉得大唐皇家钱庄能够帮大家保管钱财，实在是太方便了。现在想一想，还是渭水钱庄好啊，不仅免费帮大家保管钱财，还能给我们利息。”
令狐无疆一边说，一边准备跟杨本满告辞。
“等一下，你说你准备把家中存钱全部从大唐皇家钱庄取出来，然后存进渭水钱庄？”
“是啊，只要简单的倒腾一下，我一年就可以省下来十几贯钱呢。”
令狐无疆有点不明白杨本满怎么突然之间又叫住自己了。
不是刚刚他都还在说渭水钱庄的好吗？
“令狐啊，你觉得长安城中给你想法一样的人，会少吗？”
“应该不会少吧！”
令狐无疆犹豫了片刻，还是承认其他人的眼光应该不会比自己差。
“渭水钱庄的规模，连大唐皇家钱庄的一成都不到吧？到时候那么多人将钱财存入到渭水钱庄，他们受得了吗？一下子这么多储户的钱财被取出去，大唐皇家钱庄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要是你刚刚把钱财转过去，结果人家大唐皇家钱庄就已经公布了类似的策略，那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杨本满这话一出，令狐无疆愣了一下。
是啊！
大唐皇家钱庄毕竟是大唐最大的钱庄，在许多州府都有分号，同等情况下，肯定把钱财存在那里更加的方便。
如今这么多人都把钱财从大唐皇家钱庄取出来的话，对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那……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再观望一下？”
“你可以试着取一小部分钱财出来，转到渭水钱庄看看情况。如果后面大唐皇家钱庄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再转其他的。只是等个十天半月的话，损失的利息应该也是非常有限的。”
杨本满很清楚大唐皇家钱庄对于楚王府的意义，他不认为李宽会坐以待毙。
这么多年以来，李宽在商业上面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一次会例外吗？
杨本满不大相信！
在他看来，大唐皇家钱庄要破这个局面，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同样宣布免费存钱就可以了。
无非就是损失一部分利益而已。
甚至还可能因为免费存钱了，收益变大了呢。
因为原本为了省下保管费不愿意把钱财存到钱庄的百姓，因为钱庄可以免费保管钱财，所以把家中钱财也都存到了钱庄。
这一进一出的增加，最终每笔资金的收益虽然下降了，但是因为总资金的增加，挣的钱财变多了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
“行，那我就先去取两百贯钱出来，如果大唐皇家钱庄很快就有类似政策出来，我就不去折腾了。”
杨本满的建议，令狐无疆还是非常重视的。
要不是对他信任有加，他也不会天天过来端茶倒水，为的就是听他几句分析之言。
第911章 大唐皇家钱庄的危机
大唐皇家钱庄是李宽搞出来的，最主要的股东就是李世民的内帑和楚王府了。
但是，钱庄的实际运行却是完全由李宽在掌控，李世民压根连一个账房都没有安排过去。
这倒不是李世民不重视钱庄，而是因为信任李宽。
不过，李宽旗下的产业那么多，虽然大唐皇家钱庄是他非常在意的一个环节，但是也不可能天天待在那里。
所以钱庄的日常管理，基本上还是王富贵在跟进。
那王富贵，虽然不是头脑最聪明的商人，但是胜在执行力强，能够充分的领悟李宽的指示，所以这几年，他这楚王府第一御用商人的位置，坐的还是很稳的。
在这么一个位置上坐久了，王富贵的眼光自然也比一般人要厉害不少。
当昨天晚上在《长安晚报》上面第一次看到渭水钱庄的广告的时候，王富贵心中就燃起了一股危机之情。
虽然大唐皇家钱庄收取的保管费很少，更多的只是象征性的把库房的建设给分摊了进去，真正挣钱还得靠借贷利息。
但是，就是这么一点点保管费，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能就是做出选择的最主要参考指标。
商人们可能考虑到各地存钱、取钱的便利性，不会轻易的将钱财从大唐皇家钱庄转移到其他钱庄，普通百姓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所以一大早，他就亲自来到了大唐皇家钱庄位于西市的分号坐镇。
“王掌柜，外面排队取钱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这么下去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其他的事情啊。”
钱庄的伙计满脸发愁的站在王富贵身旁，随时汇报着钱庄的动静。
“二叔，刚刚来钱庄的路上，我看到最新的《曲江日报》、《月亮报》等几乎所有的报纸上面都有渭水钱庄的广告，许多街道上行驶的马车上面也张贴来了他们的广告。很快的，长安城的百姓就都会知道这个消息了。到时候，来我们大唐皇家钱庄取钱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王有才昨晚接到了王富贵的通知，今天一早也从观狮山书院商学院赶了过来。
作为商学院最杰出的一批学员，王富贵现在很多事情都会跟王有才商量。
“渭水书院这次是来者不善啊！”
王富贵显然也是知道了王有才说的那些消息。
“所以我们得立马跟进才行，否者一旦来钱庄取钱的百姓太多，到时候库房里头的存钱不足的话，那可是会出现大问题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大唐皇家钱庄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了，特别是到时候有人再散布一点谣言的话，那么局面肯定会陷入对我们非常不利的情况。”
王有才这话，让王富贵心中一惊。
他可是很清楚，大唐皇家钱庄的库房里头，最多只有储户的三成存款，其他的都已经借贷出去了。
一旦来取钱的人超过了三成，那么钱庄就会变成没钱可用了。
这种局面要是出现，大唐皇家钱庄的信用立马就崩溃了。
作为商家，王富贵非常清楚这种信用的重要意义。
“外面的百姓越来越多，我们也不可能阻止他们过来取钱啊，如果这么做了，那么对我们的声誉影响就太大了，到时候指不定来取钱的人会更多。”
“所以二叔你要赶紧去找楚王殿下，让我们的钱庄也宣布存钱免费的方案；以我们钱庄的规模，哪怕只是宣布存钱免费，不提什么利息不利息的，很多百姓可能就会先把钱留在我们这里。当然，要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最终我们钱庄肯定也要采取跟渭水钱庄类似的方案，顶多就是在存钱的利息上可以有一点点的差异。”
王有才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说的却是实话。
“哎，楚王殿下要是在的话，自然是好解决。我昨晚看到《长安晚报》上的广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了楚王府，可是根本就没有见到王爷。”
“你没有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楚王殿下汇报吗？”
“说了，怎么可能不说呢？但是最终也只见到了侧妃娘娘，楚王殿下看来是真的不在长安，要不然不会不出来见我的。”
“楚王殿下不在长安城？”
王有才心中突然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应该是这样的！”
“二叔，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跟我说过，大唐皇家钱庄的所有政策调整和修改，都必须有楚王殿下的亲自同意才行？”
隐约之中，王有才觉得渭水书院的这个举动，背后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平时楚王殿下在的时候，他们的这个广告带来的影响，大唐皇家钱庄要化解，会是非常简单，直接跟风就可以了。
偏偏楚王殿下现在不在，那么就意味着大唐皇家钱庄不可能跟风，至少不可能马上跟风！
但是百姓们来钱庄取钱，可是不会管你楚王殿下在不在长安城，他们只是想随时取回来自己的钱财。
这个局，似乎有点难破啊。
“是的！楚王府的各个作坊、铺子之中，就只有大唐皇家钱庄是楚王殿下管理的最严格的的，所有的运营方案都需要王爷亲自点头，所有的变化，都必须事前跟王爷汇报。像是调整存款政策这种大事，没有王爷的同意，根本是不可能公布出来的。
当初大唐皇家钱庄成立的时候，楚王殿下就亲自召集了所有的人员，将钱庄的规定说的一清二楚，哪怕是我这个大掌柜站出来宣布一个没有得到楚王殿下批准的规定，钱庄的伙计和各个分号的掌柜都可以拒绝执行。”
作为李宽身边的人，王富贵非常清楚李宽对钱庄的重视程度有多高。
哪怕是出发点是为了钱庄好，王富贵也生不起任何擅自调整存款政策的心思。
规矩就是规矩，王富贵非常清楚李宽对于规矩的重视。
任何人只要触碰了这条底线，下场都是非常悲惨的。
“那……那就麻烦了！侧妃娘娘有说楚王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好像也没有听说楚王殿下有去哪里啊？”
王有才也开始担忧了起来。
大唐皇家钱庄面临的问题，拖个一天半天的，应该不会怎么样。
因为柜台就那么几个，哪怕是大家从早忙到晚，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完成那么多的业务。
但是，顶多支撑个三五天，如果还没有新的方案公布，那么问题立马就会变得严重无比！
“看情况，似乎侧妃娘娘也不确定楚王殿下会在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然她没有必要瞒着我。”
“那这样子不行啊，哪怕是把楚王府库房里的存银全部搬过来给大唐皇家钱庄救急，也顶多就是多支持几天的时间而已。最多一个星期，如果我们的钱庄还是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出现大问题，甚至是无法挽回的问题，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王有才倒不是要在那里吓唬自己的叔叔，只是他对大唐皇家钱庄面临的局面实在是感到担忧。
“那……那可如何是好！楚王殿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一个星期内回来啊。”
“二叔，这大唐皇家钱庄，宫里头也是有股份的吧？”
“是，陛下才是最大的股东，但是钱庄运行的事情，一直都是楚王殿下说了算！”
王富贵这话里，蕴含了两层意思没有说透。
一方面就是说哪怕是陛下，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大唐皇家钱庄的运行。
另外一方面，他王富贵也不希望看到宫里头有人站出来干涉钱庄的运行，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倒退回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去一趟楚王府，跟王妃娘娘和侧妃娘娘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楚王殿下。”
“只能如此了，等熬过了今天，我就再去一次王府！”
……
“长孙兄，我们成功了！”
渭水钱庄的分号外面，长孙冲跟郑海满脸笑容的看着那一排长长的队伍。
讲真，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十人是长孙冲找人安排的托，其他的人都是自发来到渭水钱庄存钱的。
“我们两家联手，长安城中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那李宽在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回到长安城，到时候我们渭水钱庄吸纳的钱财以及足够多，大唐皇家钱庄就是使出什么大招，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长孙冲心中松了一口气，谋划了那么久，总算是要成功了。
去年以来，长孙家的炼铁作坊遭受到了楚王府的阻击，可谓是损失惨重。
长安城大部分的商家在去年都挣了不少钱，偏偏长孙家去年的局面很不利。
不过，现在好了！
渭水钱庄的规模哪怕是只做到了大唐皇家钱庄的一半，每年可以给长孙家带来的收益也比之前的炼铁作坊要多的多。
到时候，他很想看一看李宽脸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确实如此，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大唐皇家钱庄门口看了，那里已经有许多百姓开始排队取钱了。等到晚一点的时候，大家对情况了解的更清楚之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去大唐皇家钱庄把钱财取出来。那些反应过来的商家，也会开始到我们渭水钱庄借贷。”
郑海仿佛看到了渭水钱庄冉冉升起的局面，胸中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情想要吐出来。
“长安城中，在大唐皇家钱庄有存钱的人不少，我们可以多怂恿一些人过去取钱，甚至让作坊里头的一些匠人过去取钱，让他们那里的场面也热闹一点。要不然，只是我们这里孤单的热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呀。”
长孙冲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些年，他可是没有少受李宽的气，现在总算是有机会报复一番了。
“长孙兄，你说楚王府的那些人看到大唐皇家钱庄面临的困境之后，会不会不等李宽回来，他们就直接开始跟风？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优势立马就消失殆尽了。”
将心比心，郑海觉得如果自己是大唐皇家钱庄的掌柜的话，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肯定会考虑跟风渭水钱庄的做法。
毕竟，就连大军出征，都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更不用说是一家钱庄。
“你放心，我敢有八成把握他们不敢违背李宽的意思，擅自修改大唐皇家钱庄的运营规则。为了今天，我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的，甚至还安插了人手去到大唐皇家钱庄，可谓是将它们的那套体制搞得清清楚楚。
李宽这个人，说灵活是非常灵活，说死板的话，有时候也非常的死板。那大唐皇家钱庄，不管是什么变化，都需要经过他的批准，否者就是无效的。他们的钱庄，所有伙计进去之后，都是需要专门的学习一遍规章制度，故意违反规章制度的伙计，会被强制性的调派到蒲罗中的分号之中。
你说这种情况下，那个王富贵敢不敢不遵守李宽定下的规则？钱庄的伙计敢不敢执行王富贵的乱命呢？”
长孙冲显然是真的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不管郑海有什么担心，他都能够给出开导的理由。
“王富贵哪怕是不敢自己改变规则，但是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唐皇家钱庄的存款不断的往我们渭水钱庄流动吧？不需要几天时间，他们钱庄库房里头的钱财，说不准都会不够兑换百姓们的存单呢，到时候，后果绝对是非常严重的！”
郑海也是负责荥阳郑氏在长安城的产业很多年了，对于商业上的事情也颇为了解。
越是了解，他就越是觉得楚王府的人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楚王府就楚王妃程静雯和侧妃武媚娘能够当家，她们一介女流，见识有限不说，这种要违背李宽制定的规则的事情，她们绝对是没有办法在一天两天内做出决定的。等到局势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哪怕是她们狠下心来做了决定，也改变不了结局了。”
“希望一切都顺着长孙兄你的推算发展下去，那我们的渭水钱庄绝对会成为长孙家和郑家有史以来最挣钱的铺子！”
郑海仿佛看到了到时候自己在家族开会的时候，春风得意的模样。
毕竟，一个人在家中的地位，除了出生之外，跟你的能力和贡献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第912章 最正确的支持方法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当越来越多的百姓听说把钱存进渭水钱庄后，不仅不用缴纳保管费，还可以获得一定的利息，许多人立马就心动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长安城这几年告诉发展的经济，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大部分人家，几十上百贯钱，估计是拿不出来的。
但是几贯钱的话，问题还是不大。
把铜钱放在家中，不仅要担心被人偷走，被孩子拿起用掉，还要担心铜钱会不会变坏。
现在只要把铜钱存进渭水书院，获得一张存款凭证，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毕竟，保管一张存款凭证的难度，可是要低多了。
“刘大娘，你这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啊？”
西市之中，张屠夫跟往常一样售卖着猪肉。
当他看到原本应该正忙着清扫卫生的刘大娘，居然放下了扫帚，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一样，张屠夫忍不住打了声招呼。
“你赶紧卖你的肉去吧，早点卖完之后，去前面路口的渭水钱庄，把钱都存在那里去，别整天埋在自家院子里了。我刚听路过的人说那渭水钱庄，存钱不要钱，一贯钱一年还能有五文钱的利息可以拿呢，要是去晚了，人家可能就不需要那么多存款，不收我们存的钱了。”
五文钱对于刘大娘来说，足够一家人吃喝两三天了。
虽然她们家也不差这五文钱十文钱的，但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吃的话就太可惜了。
“啊？还有这等好事？那个渭水钱庄我也是知道的，没有听说存钱不要钱啊。”
张屠夫有点困惑的看着刘大娘。
“你以前没有听说是正常的，因为人家是从今天才开始实施的！我要赶紧回家取钱去，晚了的话人家指不定就不收了，回头再跟你聊啊。”
刘大娘跟张屠夫随便说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家了。
很显然，长孙冲这一次将“饥饿营销法”运用的如火纯青。
明明希望收到的百姓存款越多越好，却是偏偏安排人散布一种我可能不需要那么多存款的姿态。
偏偏对于百姓来说，他们觉得渭水钱庄的这个姿态是很正常的。
毕竟钱庄要是收的钱太多了，到时候不能全部借贷出去，就会变成亏本买卖了。
“晚了就不收了吗？”
张屠夫纠结的看了看案板上面还有几斤没有卖掉的猪肉，心中权衡了一番。
“算了，就当是改善伙食了，今天就先卖到这里，我也回去把钱存到渭水钱庄去！”
……
祝之善今天很忙！
昨天晚上，他就临时被东家叫过去，听了一顿吩咐。
所以今天他早早的就来到了报社。
领导重视的事情，就是最重要、最紧急的事情。
祝之善对这话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把长安晚报社内所有的精锐写手和画师都安排了出去，重点盯着大唐皇家钱庄跟渭水钱庄的几个分号。
他准备以头版头条的形式，在今天出版的报纸当中刊登渭水钱庄不要钱，百姓纷纷将家中钱财存到钱庄的系列故事。
当然，大唐皇家钱庄面临的窘境，也是他重点关注的话题。
“不要着急，你们两个各自分工，一定要把百姓在大唐皇家钱庄外面焦急的等待取钱的场景给生动的画出来。”
祝之善很清楚自己的东家最希望看到什么样的场景，所以他亲自带着两个画师、一名写手，坐上了报社给他配备的四轮马车，来到了大唐皇家钱庄外面。
看着那越来越长的人流，以及不断加入的百姓，祝之善心中满是喜悦。
大唐皇家钱庄的情况越惨，就意味着渭水钱庄的局面越好。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东家心情会很好！
他这绝对是急领导之所急的好下属啊。
“祝掌柜，已经画好了，我要不要先回到报社，让匠人开始雕刻印刷版？”
祝之善带来的画师，自然是长安晚报里面水平最高的。
很快的，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就出现祝之善面前。
“好！非常好！特别是这几名百姓的脸部特写，让大家充分的感受到了他的焦急之情。走，我们一起回报社，一定要赶在今天出版的报纸上把它给刊登上去。”
长安晚报虽然是每天傍晚发售，但是在当天中午之前，基本上所有的稿子就要定下来，否者就赶不上了。
……
“掌柜的，您不是准备在作坊城和观狮山书院门口也开设两家分号吗？我觉得机会来了！”
西市的五羊雪糕铺子，负责物资采办的付义刚刚离开铺子没有多久就跑了回来。
“我说付义，我让你今天多采办一些糖霜回来，你这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是吧？开分号的事情你以为我不想吗？钱从哪里来啊？”
柳传封虽然是柳家的旁系子弟，但是家中并没有多少家财。
开设雪糕铺子跟其他的铺子有所不同，单单采办硝石、糖霜这些东西，就需要占据大量的资金。
模仿喜茶铺子和面包新语的新式建筑风格又花费不菲。
当然，最重要的是柳传封不习惯租赁铺子，他喜欢自己买房产，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之后作为五羊雪糕铺子。
这么一来，接连在西市、东市和大唐交易中心门口开设了三家分号之后，柳传封就再也没有钱财扩张了。
哪怕是知道雪糕的生意很好，继续扩张也能挣钱，也没有办法。
如今付义说着话，在柳传封看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借贷啊，掌柜的，我们可以去找钱庄借贷啊。以前你觉得大唐皇家钱庄的借贷利息有点高，审核的标准又有点高，还要监督借贷资金的用途，所以不想被别人干涉，一直没有去借钱。但是现在有一家钱庄可以完全满足掌柜的需求，它不仅借贷的利息比大唐皇家钱庄低了两个点，审核的标准据说也非常的低，至于借出来的钱，更是你想怎么样使用就怎么使用，只要到时候你按时把钱还给钱庄就行了。”
付义负责五羊雪糕铺子的物资采办业务，每天接触的人比较多。
所以渭水钱庄的事情，他很快就知道了。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不会是联合外人想要给我挖坑吧？”
柳传封狐疑的看着付义，觉得今天他的状态跟往常实在有点不一样。
“冤枉啊，掌柜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哪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去坑您啊。”
“哼，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还有这样的钱庄存在？前几天我还刚去了一趟大唐皇家钱庄设在西市的分号，他们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变化呢。难道短短的几天，他们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柳传封显然还是不相信付义说的话。
“掌柜的，您这几天都是吃住在铺子后面的院子之中，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可能没有注意到。渭水钱庄，就是前面路口的渭水钱庄，掌柜的您肯定是知道的吧？”
柳传封对付义有大恩，所以虽然他说的话有点难听，但是付义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的解释了起来。
“渭水钱庄？我当然知道！半死不活的占据了一个上好的铺子，我估计他们再撑一年就要撑不下去了。怎么，你不会说……”
柳传封也不傻，结合刚刚付义说的话，他立马就想到了什么。
“没错，我说的就是渭水钱庄！您等会可以买一份《长安晚报》或者《曲江日报》之类的，反正只要别买《大唐日报》，肯定可以看到渭水钱庄的广告，那里面详细的介绍了它们的存钱和借贷政策。我说的那些内容，都是人家白纸黑字的说的，不是我自己编出来的。”
“渭水钱庄？它们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到时候他们不怕我们借了钱不还吗？”
柳传封显然也是知道西市的渭水钱庄。
甚至，他还知道这个渭水钱庄是谁家的产业。
“这个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了，我听说今天有无数的百姓去渭水钱庄存钱，他们钱庄收了这么多百姓的存款，肯定是要尽快的把这些钱财借贷出去，否者的话就真的是亏本挣吆喝了。”
“走，付义你跟我去一趟渭水钱庄，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按照我们的想法借贷到钱！”
柳传封不是不想借钱，只是不想借有一堆附加条款的钱。
如今渭水钱庄的借贷政策如此宽松，他要是不动心，那就说不过去了。
……
金太打铁铺子。
阿牛刚刚从外面回来，端起了桌上的茶壶大口大口的喝了一来。
足足喝掉了半壶茶水之后，他才来到了金太面前。
“师父，外面的情况果然跟你猜测的一样，无数的百姓或是将家中的钱财拿出来，或是准备将存在大唐皇家钱庄的钱财取出来，存到那渭水钱庄去。如今渭水钱庄和大唐皇家钱庄都已经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去了。”
阿牛和金太都有每天阅读报纸的习惯。
长孙冲在长安城主要的报纸，《大唐日报》除外，上面都打了广告，他们没有理由看不到。
商业嗅觉非常敏锐的金太，立马就品出了非同一般的气息。
所以金太立马就让阿牛出去打听情况，看看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大唐皇家钱庄的存钱政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吗？王掌柜有没有站出来跟大家说什么？”
金太的脸上莫名的多了几丝担忧之情。
楚王府对他有恩，已经感受到大唐皇家钱庄面临的危局的金太，暗自为钱庄的前途而担心。
越是生意规模做的大，金太越是能够感受到大唐皇家钱庄的存在对于楚王府乃至整个大唐商业的重要意义。
一旦大唐皇家钱庄的经营陷入到困境或者混乱，对大唐的商业发展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金太打铁作坊也会间接的受到一些影响。
“没有，我看到了王掌柜今天好像去了大唐皇家钱庄在西市的分号，但是我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看到他站出来说什么。除了钱庄的护卫们加紧了秩序的维护之外，整个大唐皇家钱庄看不出任何改变。”
“渭水钱庄的动作从昨天就开始了，哪怕是王掌柜他们没有留意，今天也肯定都知道了。面对渭水钱庄的竞争，除了采取类似的优惠进行跟风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那个王富贵难道没有去请示楚王殿下吗？”
“师父，会不会王掌柜觉得大唐皇家钱庄有大明宫和楚王府作为依仗，想要继续看一看形式之后再做判断呢？”
阿牛的这个回答，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果然，金太立马就否定了他的答案。
“不可能！王掌柜的警惕性不会那么差的，渭水钱庄的这一套招术使出来，对大唐皇家钱庄带来的冲击是致命的。多拖一天，就会多受一天的损失，多承担一天的风险。一旦钱庄库房里面的钱财不足以支付百姓的存款，甚至会激起民变，到时候，局面就彻底失控了。”
金太很清楚大唐皇家钱庄是依靠什么挣钱的。
那些储户的存款，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被借给了各个商家。
金太打铁作坊就从大唐皇家钱庄借贷了好几万贯钱呢。
“师父……那……那要不我们把从大唐皇家钱庄借的钱提前还了？这样可以缓解钱庄的压力。然后我们再从渭水钱庄借一笔钱，又可以节约利息支出，可谓是一举两得呢。”
阿牛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方案可谓是两全其美，既帮助了大唐皇家钱庄，又降低了金太打铁作坊的资金利息。
“阿牛，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否者迟早会吃大亏的！楚王府对我们的恩情，是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转道去跟渭水钱庄合作，这不正是长孙家的人希望看到的吗？这真的是一举两得吗？”
金太对自己的徒弟有点失望，觉得他的眼光还是太过短浅了。
越是局势特别的时候，越是要注意站队的问题。
墙头草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如果要帮大唐皇家钱庄，那就应该把作坊里剩余的全部钱财都存到大唐皇家钱庄去，这才是最正确的支持方法。
第913章 机智无双武媚娘
楚王府！
气氛有点凝重！
程静雯坐在主位上，旁边是武媚娘。
堂中王富贵、王玄策几人也都站在那里。
“王妃娘娘，情况就像是刚才说的那样，大唐皇家钱庄面临着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生死考验。一旦我们的动作慢了，那些挤兑的储户就能把我们的钱庄给毁了！今天由于有警察署的警员帮忙维持秩序，钱庄的柜台又一刻钟都没有停息的为百姓办理取钱的手续，所以百姓们的情绪整体来说还算是比较稳定。
但是一些排在后面，等到我们关门的时候都还没有取到钱的百姓，口中已经有一些怨言。有些人还觉得是不是我们钱庄故意拖着不给他们办理，想要多收一点保管费。这种情况下，一旦有人在坊间散播一些流言，明天的情况肯定会变得更加不利。”
王富贵一点也不敢隐瞒，把今天钱庄发生的事情如实的给程静雯和武媚娘进行了汇报。
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女主人的厉害，他王富贵却是很清楚。
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了主意，就只能看看女主人有没有好的建议了。
“那渭水钱庄是长孙家跟郑家合作搞出来的钱庄，之前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在那里折腾着，我们也没有太把他们当一回事。这一次他们猛然之间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觉得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早不搞、晚不搞，偏偏在楚王殿下突然离开长安城，没来得及安排各项事情的时候搞出这个东西出来？”
王玄策作为李宽的头号幕僚，这一次没有跟着去凉州。
也幸亏他没有去凉州，这样程静雯和武媚娘还算是可以找个靠谱的人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这么说，王掌柜刚才担忧的流言散布的事情，几乎是一定会发生咯？”
程静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两手交叉的不断捏着自己的手指却是暴露了她心中的紧张之情。
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程静雯很清楚大唐皇家钱庄对于楚王府的重要意义，知道钱庄在李宽的布局之中，承担的重要作用。
如今李宽刚刚离开长安城没两天，钱庄立马就出事了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姐姐，这个事情，摆明了就是长孙家在对付我们，他们既然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明天早上，肯定会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流言在长安城各处传播，到时候还在犹豫的百姓也会跟风去我们钱庄把钱财取出来。除非我们能够立马对外宣布，大唐皇家钱庄今后也不再收取任何保管费，并且给储户发放利息。”
武媚娘看问题看的恨透侧，一下子就把眼前的情况给看清楚了。
“没错，如今的情况就跟侧妃娘娘说的一样。除非我们有什么动作，否者明天的被动局面就是一个必然！”
这个时候，也不是互相安慰的时候，王玄策也是有一说一，把问题说清楚了，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是王爷当初说的非常清楚，大唐皇家钱庄的任何一项规则的变化，都必须经过他的允许，否者任何人都无权做出更改。这个规定，不仅是我们知道，钱庄的每一个伙计也都一清二楚。哪怕是我们冒着惹王爷生气的风险，立马更改钱庄的规则，各个分号的伙计也不见得敢去执行啊。”
程静雯这话一出口，大堂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这是一个死局啊。
长孙家，果然善于抓住机会啊。
将一个本来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方案，生生的变成了一个精彩绝伦的商业案例。
估计这一次的风波平息之后，观狮山书院商学院都会把这个案例当做是教学的经典案例来进行研究、剖析。
“姐姐，大唐皇家钱庄我们现在不能动，王爷制定了规则，我们不能自己去破坏这个规则，否者后患无穷。钱庄不同于一般的作坊，随便一个规则的调整，可能就会涉及到非常巨大的利益变化。
但是，我们不动自己的钱庄，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动渭水钱庄啊。一味地防守并不是我们楚王府的风格，把战争阻挡在国土之外，这是王爷在对付各个番邦属国的时候采取的主张。这一次，我们也可以把战火引到渭水钱庄去！”
良久，武媚娘冷着脸，阴沉沉的说了一段话。
堂中的王富贵立马感受到了一丝杀气，心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整个楚王府，王富贵很清楚，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位侧妃娘娘啊。
“媚娘，怎么动渭水钱庄？这个钱庄背后是长孙家和荥阳郑氏。如今王爷不在家，我们要是贸然跟长孙家和荥阳郑氏闹翻，不见得能够获得什么好处啊。”
程静雯觉得自己的心有点乱了。
每年可以获得超过一百万贯收益的大唐皇家钱庄，难不成就要在这个时候倒下？
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但是，让她下定决心去跟长孙家和荥阳郑氏正面冲突，她也很难做决定。
“王妃娘娘，我倒是觉得侧妃娘娘的这个思路很好，能够化被动为主动。长孙家在出手对付我们的钱庄，那我们就出手对付他们的钱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
听了武媚娘这话，王富贵心中豁然开朗。
虽然他还没有想到好的方法，但是如今有了思路，情况立马就变了。
不管是碰到什么问题，最怕的就是毫无头绪，那样很让人绝望。
如今有了方向，困难再大也不算个事了。
他坚信，方法总比困难多。
楚王府可以打的牌，还是非常多的。
“没错，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承认，渭水钱庄的这一手，给我们钱庄带来了非常大的麻烦；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让渭水钱庄面临更大的麻烦。这么一来，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武媚娘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把渭水钱庄搞死，杀鸡儆猴，否者今后阿猫阿狗都想跳出来踩着大唐皇家钱庄上位！
“那我们应该怎么给渭水钱庄添麻烦呢？”
听了武媚娘和王玄策的话，程静雯的脸色稍微变好了一些。
“渭水钱庄如今在大量的吸收百姓的存款，与此同时，他们也迫切的想要把这些存款尽快的借贷出去。为了尽快的达成这个目的，他们的借贷审核肯定比大唐皇家钱庄要松很多，条件也要好很多，只要是长安城中有点名气的作坊去他们钱庄借钱，估计随随便便都能借出来，那我们就多安排几个人去借钱，借的越多越好。
利息优惠什么的，可以不用那么在乎，但是契约上面一定要说明清楚，还款时间只能是到了约定时间才还款，渭水钱庄不可以以任何情况单方面的要求提前还款。到时候我们把这些借贷出来的钱财放在一边，危及时刻可以运输到大唐皇家钱庄应急。”
武媚娘才思敏捷，这可不是说笑的。
只是片刻之间，她脑海里面就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侧妃娘娘的这个方案完全可行！等到渭水钱庄吸收的存款被大量的借贷出去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找一批人去取钱，然后放出风声，说渭水钱庄借贷出去的钱财，被商人拿去大唐股票交易所买股票，结果给亏的一干二净！
长孙家可以安排去传播流言，我们也一样可以。到时候真真假假的各种消息传开来，再加上我们安排的托去渭水钱庄挤兑，长安城不明真相的百姓担心自己存在渭水钱庄的钱拿不回来，肯定会跟风去挤兑。那个时候，渭水钱庄就可以品尝一些我们钱庄刚刚品尝的挤兑的味道了。”
王玄策在一旁补充了自己的观点。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王富贵忍不住要拍案叫绝了。
不愧是楚王殿下御用的谋士啊，才华着实不是自己比得上的。
“单纯说拿去股票交易所买股票了，会显得说服力不够，毕竟那么多商人去借贷，不可能大家都把钱拿去买股票了。我们可以多找几个理由，什么购买精钢契约啊，出海做生意结果船只刚刚离开渭水码头就沉了啊之类的，反正要那种让人猛地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的理由。”
武媚娘脸上慢慢的有了笑容，不断的在那里完善着方案。
“为了取信于渭水钱庄，去借贷的商家尽量不要直接安排我们楚王府的作坊掌柜，可以找一些跟我们关系比较好，做事信的过的商人。”
王富贵也忍不住在一旁补充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到时候渭水钱庄空有那么多外借出去的贷款，却是拿不出钱财来给到储户；哪怕是长孙家和郑家愿意额外的支援一批钱财，也不见得能够在短时间内填补这个窟窿。指不定到时候会便宜我们大唐皇家钱庄呢。”
王玄策仿佛看到了渭水钱庄倒闭的场景，觉得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给长孙家一些脸色看。
“大家的这个方法听起来非常不错，但是万一渭水钱庄通过不断的提高存款利息，不断的吸引长安城的百姓将钱财存入到他们钱庄的话，我们的方案可能没有那么容易生效呢。”
谨慎起见，程静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姐姐，你放心，都不需要等渭水钱庄提价，长安城中其他那几家半死不活的钱庄，在看到渭水钱庄的广告之后，肯定就都行动起来了。你看吧，等到明天，最迟后天，各个钱庄肯定都会纷纷公布自己的新方案，什么存款不要钱，借贷利息降低绝对是基本操作。除非他们约定好一个规则，否者这几家钱庄之间立马就会为了吸引百姓存钱，纷纷提高存钱的利息。”
武媚娘看的非常透彻，也就是大唐皇家钱庄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办法跟进渭水钱庄的方法，可是其他钱庄没有这个问题啊。
大家都知道钱庄很挣钱，没有理由眼睁睁的看着渭水钱庄在那里大挣特挣，自己就干看着。
哪怕是长孙无忌出面也不行！
要知道，能够出来开钱庄的，谁家不是有天大的背景？
“确实如此，渭水钱庄这一次，主要是针对我们大唐皇家钱庄而来，对于其他钱庄来说，他们反倒是找到了一条从我们钱庄分一杯羹的方案。所以到时候肯定会纷纷推出自己的新方案。不过我估计长孙家和郑家会出面跟各个钱庄联系，约定一个固定的存款和借贷利息范围，大家都只能在范围之内做一些调整，否者就彻底的乱套了。”
王玄策的话刚刚落地，武媚娘忍不住又爆出了一个猛料。
“其实，如果要渭水钱庄死的更加惨一些，死的更加快一些，我还有一个方法没有提出来。”
“嗯？妹妹还有什么好方法，但说无妨！只要能够狠狠的教训渭水钱庄，什么方法都可以用！”
程静雯这话，显然是已经恨极了渭水钱庄。
人善被人欺，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一介女流坐镇楚王府，就好欺负吗？
“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百姓们去渭水钱庄存钱，渭水钱庄肯定会给出一张存单，我们只要找人研究一下他们的存单，让印刷作坊的匠人好好的研究一番，然后印刷一批渭水钱庄的存单出来，安排人在同一天之内，去到渭水钱庄的各个分号把钱给取了出来。然后在散播消息出去，让百姓们知道自己存在渭水钱庄的钱不翼而飞了，到时候，绝对会出事！”
武媚娘这话一出口，王富贵再次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很清楚，楚王府印刷作坊的匠人的水平是大唐最高的。
一定要去仿制渭水钱庄的存单的话，虽然不一定能够做出一模一样的，但是做出以假乱真的却是问题不大。
“媚娘，钱庄的存单，都是有存根备份的，到时候两者之间对不上的话，岂不是暴露了？”
程静雯没有否定武媚娘的提案，而是担心这个方案没有办法执行。
至于私自印刷其他钱庄的存单，是否违反了《大唐律》，这压根不是她现在考虑的问题。
又不是杀人放火，堂堂楚王府还搞不定这么一点违规的事情？
“姐姐，你不用的担心这个。钱庄是会去复核存单，但是这都是收市之后的事情。哪怕是他们发现了，也是钱被取走之后的事情了！”
武媚娘觉得长孙家如此费尽心机的对付大唐皇家钱庄，一定要给他们留下一个狠狠的教训。
“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疑问了，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如何具体的去实施这些方法，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第914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以加更迎接新年）
伴随着阵阵秋风吹过，朱雀大街上的银杏树上片片黄叶纷纷落地。
按理说秋高气爽，大家的心情应该都很好才对。
不过，长安城的勋贵和富商们，却是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刘兄，那大唐皇家钱庄今天还是没有宣布新的存款规则吗？”
味之素中，陈锦主动的约刘文飞出来吃饭。
作为长安城中相对独立的两个商家，他们这几年的身家都增加了不少，业务遍布大江南北，两人同时在长安城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
“还没有！其他几家钱庄全部都渭水钱庄一样，采取了新的存款规则并下调了借贷利息，如今就剩下大唐皇家钱庄没有一点变化。要不是其他钱庄在各地很少有分号，我经常需要去到外地采办商品，我都想去把大唐皇家钱庄里头的存款取出来，转存到渭水钱庄去了。”
刘文飞叹了口气，心中有点纠结。
他会选择把钱存在大唐皇家钱庄，最主要的因素是看中了钱庄通兑天下的可能。
放眼大唐，能够在每个道都有分号的钱庄，就只有大唐皇家钱庄一家。
“这几天，大唐皇家钱庄的各个分号都排满了准备取钱的百姓，也有一些商家准备提前把借贷的钱给还了，然后转身去其他钱庄借钱。楚王殿下也真是沉得住气，都已经第三天了，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陈锦也好，其他商家也好，这几天其实都在留意楚王府的动静。
渭水书院搞出这么一个营销措施，很明显是冲着大唐皇家钱庄去的，或者可以说是冲着楚王府去的。
“有传闻楚王殿下不在长安城，所以大唐皇家钱庄才没有任何动静！正常来说，渭水钱庄的这些动作是很好化解的，跟其他钱庄一样改变规则就行了。无非就是可能会少挣一些钱而已，但是不调整的话，就不是少挣钱，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了。别看大唐皇家钱庄的规模非常的大，真要出事了，倒下去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刘文飞觉得这一次大唐皇家钱庄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搞得他这个旁观者都开始纠结了。
他一年存在钱庄的钱财平均下来超过一万贯，按照现在的情况，存在渭水钱庄和存在大唐皇家钱庄，一年下来差异的金额可以达到一百贯左右。
作为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才有现在身家的刘文飞来说，这一百贯钱的收益是很难去忽视的。
“这个传闻很可能是真的！据说朝中这两天的早朝都是太子殿下主持的，有人说楚王殿下跟陛下出了长安城，不知道去哪里微服私访去了。”
陈锦这些商人的消息都非常的灵通，朝中有什么动静，基本上很快就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次长孙家针对楚王府的痕迹就太过明显了。长安城的商家基本上都知道楚王殿下给大唐皇家钱庄定过一个规矩，那就是所有的规则变更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如今他不在长安城，难怪其他钱庄都改变了规则，就大唐皇家钱庄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亏得大唐皇家钱庄的底子够厚，要不然连续几天这么多人去取钱，估计都要出事了。”
刘文飞对楚王府跟长孙家之间的恩怨有所耳闻，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两家怎么会越闹越僵，但是楚王府跟长孙家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却是很多商家都感受到了的。
“如今长孙司空在朝中大权在握，楚王殿下又不在长安城的话，大唐皇家钱庄能不能撑过去，还真是不好说呢。户部这个时候也不敢冒着得罪长孙司空的风险，站出来帮大唐皇家钱庄的忙啊。”
“所以我才纠结要不要去把存在大唐皇家钱庄的钱给取出来呢，哪怕是不存在渭水钱庄，也可以存在其他的钱庄。反正每一家钱庄背后，都有实力雄厚的勋贵世家在支撑着，一般来说，风险不是特别的大。”
“再观望一天吧，如果到了明天也还没有什么变化，那我就去大唐皇家钱庄把钱给取出来！”
……
“武郭，你姐姐她们是怎么回事？外面都火烧眉毛了，怎么楚王府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顾盼盼本来是在忙着顾大福金银铺子的扩张，结果忙完手上的活，却是发现长安城的天都好像要变了。
她直接来到楚王府，想要找李宽，却是被人告知李宽不在。
想要去找武媚娘，也是被人告知武媚娘没空见她。
没办法，顾盼盼只好去找武郭了。
“我也搞不懂啊，外面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特别是那个《长安晚报》，每天都刊登一些危言耸听的新闻，搞得大唐皇家钱庄好像马上要倒闭了一样，他们这是故意怂恿百姓去挤兑啊。”
武郭也是急的嗓子冒火。
但是，她除了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存入大唐皇家钱庄，表示自己的支持态度之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要我说你们就不应该那么死板，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钱庄都要经营不下去了，守则那些规则有什么意义呢？大唐皇家钱庄毕竟是大唐最大、最有名的钱庄，只要宣布存钱不收钱，哪怕是不给利息，很多人也都愿意继续把钱留在那里啊。”
顾盼盼自然也猜到了大唐皇家钱庄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其他钱庄一样调整规则。
但是，一向是喜欢变通的她，显然不认可大唐皇家钱庄的做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两天姐姐一直在忙着，不是在见这个人就是在安排那个事情，连我都没有机会见她。至于姐夫，更是连影子都没有找到。我担心这样下去大唐皇家钱庄立马就要撑不下去了。”
武郭昨天可是亲自去到大唐皇家钱庄和渭水钱庄的分号门口转悠了一圈，充分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今天一定要找到媚娘，让她通知大唐皇家钱庄修改存钱的规则！”
顾盼盼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武媚娘做出“正确”的选择。
……
就在顾盼盼和武郭着急忙慌的讨论着大唐皇家钱庄的事情的时候，杨本满在家中也作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东家，真的要把我们家库房里的钱财全部都存进大唐皇家钱庄吗？那里不仅没有利息，还需要缴纳保管费，如果东家你觉得把这么多金银放在家中不安全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存到其他钱庄啊。不管是渭水钱庄还是其他的钱庄，都要比存在大唐皇家钱庄更合适啊。”
杨东听到杨本满的安排，完全不能理解。
但凡是长安城的勋贵和商家，以及大部分的百姓，就没有几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渭水钱庄和大唐皇家钱庄之间的差别。
虽然有些人觉得麻烦，觉得后面大唐皇家钱庄肯定也会免除保管费，所以不去折腾存款；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差异，纷纷将自己存在大唐皇家钱庄的钱财转移到了其他钱庄。
“杨东，如果从渭水钱庄第一次在《长安晚报》上打广告开始计算，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大唐皇家钱庄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所有百姓去兑换的存单都一文钱不少的进行了兑换，你觉得楚王府的人已经自大到完全无视渭水钱庄的程度了吗？”
这几天，杨本满每天都很关注长安城各个钱庄的动态，甚至自己上值和下值的时候，还会专门在某个钱庄门口停留几分钟，感受一下现场的氛围变化。
在他看来，大唐皇家钱庄如今应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了，居然还没有一点动静。
那么楚王府一定是在憋大招！
这是杨本满今天才突然想通的一个东西。
虽然传言大唐皇家钱庄没有动静，是因为李宽不在长安城。
杨本满不否认这个传言的真实性，但是他觉得哪怕是李宽不在长安城，楚王府的人都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这些年，他对楚王府的精兵强将可是颇有研究，甚至觉得楚王府的两位王妃都不是省油灯，不可能对眼前的局面视而不见的。
“东家，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事实上就是百姓们都去大唐皇家钱庄挤兑，而渭水钱庄的生意却是暴涨，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把钱存到了大唐皇家钱庄，到时候还能不能正常的取出来都会是个问题呢。”
杨东是杨家的老人了，当他看到杨本满的决定有问题的时候，每次都会犯颜直谏一样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整个杨府，也就杨东敢这样做。
当然，杨本满一点也没有因为杨东的这个性格而怪罪于他，反而对他更加信任有加。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杨本满也生怕自己某一天做了错误的决定，一下子把前面赢回来的东西都给输掉了。
“你的这个担心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这么多年，你看到楚王府在商业斗争中失败过吗？钱庄对于楚王府的意义有多大，他们自己肯定比我们更加清楚，我不相信楚王府的人会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动静。要我看，这一次渭水钱庄站的有多高，到时候就有可能摔得有多惨。”
杨本满这种单靠感觉的理由，显然并不能让杨东信服。
“东家，要不我们再等两天，如果过两天大唐皇家钱庄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么我亲自带人把家中库房里的所有金银都存到他们那里。”
杨东知道自己估计说服不了杨本满，干脆采取了一个缓和一点的建议。
“也可以，那就再等两天吧！”
杨本满犹豫了片刻，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
观狮山书院。
几名学员慷慨激昂的站在格物大厦的楼顶上面，对着下面的学员发表着自己的演说。
“大家都有看最近的报纸吧？长孙家旗下的渭水钱庄，趁着楚王殿下不在长安城的时候，采取了很卑鄙的手法去对付大唐皇家钱庄。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专门散播大唐皇家钱庄的各种流言。”
“如今，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已经被人忽悠着将家中的钱财存入到渭水钱庄，也有不少原本将钱财存在大唐皇家钱庄的百姓，专门去把钱取了出来，然后一转身就去了渭水钱庄，把钱重新存进去。”
“这里面有阴谋！我们绝对不能让渭水钱庄的阴谋得逞，所以我号召大家都去大唐皇家钱庄，把身上携带的金银全部都存到钱庄里面，表达我们对楚王殿下的支持。”
“身上没有什么钱的学员也可以过去，哪怕是存一文钱进去，对大唐皇家钱庄来说，也是一个支持。只要去存钱的人多了，就会占用钱庄伙计的时间，他们应对取款的时间就会变少，相当于减少了钱庄资金外流的速度，大家这样也算是给大唐皇家钱庄做了贡献……”
刘界也站在人群之中，没有去阻止学员自发的活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观狮山书院如今跟楚王府的关系，可以用这一句话简单的来概括。
而大唐皇家钱庄，从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楚王府。
如果渭水钱庄这段时间成功的坐稳了大唐第二大钱庄的位置，甚至把大唐皇家钱庄给挤兑的活不下去了，那么就意味着楚王府丢人了。
楚王府丢人了，就意味着观狮山书院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刘界虽然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楚王府应该也有其他的安排，但是他还是支持了学员们在台上演讲的观点。
大家都去存一点钱，表达学员们支持的态度。
改变一下大唐皇家钱庄门前的排队氛围，让百姓们重新燃起信心，这些其实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甚至他自己也跟随者学员们的人流，准备去大唐皇家钱庄存个几贯钱，身体力行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就这样，长安城各个钱庄门口，一天到晚都是热闹非凡。
各种各样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来到各家钱庄，让长安城勋贵百姓们第一次见识到金融业对社会稳定的影响力。
第915章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祝大家新年快乐）
长孙府中，长孙无忌下朝后跟往常一样把长孙冲叫到了跟前。
“冲儿，那个大唐皇家钱庄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
“阿耶，他们的反应跟孩儿推算的几乎差不多，那帮人还是太过于遵守所谓的规则，到现在为止都没敢跟其他钱庄一样调整存钱规则。我不知道他们是太过于自信，还是宁愿看着钱庄倒闭也也要维护所谓的规则。”
长孙冲满脸轻松的站在长孙无忌面前。
这几天，他接受到的赞美几乎比前面几年还要多。
长安城的勋贵和商家现在基本上都知道了渭水钱庄阻击大唐皇家钱庄的这一次行动，是由长孙冲策划并亲自指导实施的。
一时之间，长孙冲在长安城商圈的名声快速崛起。
“有点不大对劲，太过安静了，哪怕是他们真的不打算在得到李宽的指示之前修改规则，也不应该什么事情都不做啊。再不济，他们可以限制百姓去大唐皇家钱庄提取存款，或者跟其他的钱庄采取一些活动，利用迂回的方式规避规则不能调整的硬伤。但是，所有的这些，我都没有看到！这不正常！”
长孙无忌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不是单纯依靠李世民大舅子的这个身份，而是他真的有真材实料的。
眼下，许多人都等着看大唐皇家钱庄的笑话的时候，他却是隐隐感受到了不安。
但是，他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不安的原因。
“要么改规则，要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渭水钱庄做大；孩儿的方案里头，留给大唐皇家钱庄的选择余地并不大。阿耶，哪怕是楚王府把库房里的所有钱财都搬到大唐皇家钱庄去，撑死也就只能支撑着他们不倒闭。”
长孙冲虽然希望一战就拿下大唐皇家钱庄，但是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一定非常高。
所以，在他的心中，只要这一次的行动之后，渭水钱庄能够坐上大唐第二大钱庄的位置，就算是成功了。
当然，要是能够顺利的把大唐皇家钱庄搞死，由渭水钱庄去享受那每年一百多万贯的利润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渭水钱庄那边，这几天都还顺利吧？有没有碰到什么人过来闹事或者其他比较奇怪的事情？”
长孙冲的话，长孙无忌不置可否。
“很顺利啊。短短的三天时间，我们已经吸收了超过五十万贯的存款了，借贷出去的速度也在慢慢的加快，不用几天，我们就可以完成一进一出的工作；到时候，哪怕是李宽得到消息，让大唐皇家钱庄修改规则，也是晚了。”
“冲儿，楚王府的那帮人不好惹，你是吃过很多教训的。这一次却是异常的顺利，你不觉得这个顺利的有点过分了吗？”
“阿耶，您多虑了！孩儿承认，以前不够重视楚王府的实力，在他们手中吃过几次亏。这一次的行动，我是痛定思痛之后，制作了非常完备的各种措施，并且调动了渭水书院和府里面不少仆人去帮忙，才有了现在的成功。”
自己费尽心思取得的好局面，长孙冲觉得顺利是理所当然的。
“希望如此吧，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可不能松懈，一定要留意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出现，不要到时候又被楚王府给坑了！”
长孙无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哪里有问题，只好嘱咐了长孙冲一顿之后，就此作罢。
……
金太打铁作坊，一大早金太就带上了自己的印章，以及作坊里的一些介绍信息，让阿牛安排了好几辆马车跟在身后，朝着大唐交易中心而去。
“师父，作坊的材料前几天刚刚采办回来，也没有听到风声说材料要涨价，我们去大唐交易中心干什么呢？”
阿牛有点搞不懂自己师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今天不是去买东西！”
金太神情肃穆的应了一句，脑中却是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王富贵跟自己说的事情。
“不买东西我们带这么多马车过去干什么？”
看着身后的马车和护卫，阿牛有点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借钱！”
阿牛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弟子，金太没有儿子，还等着他到时候给自己养老送终呢，所以倒也没有对他隐瞒什么。
“借钱？”
“没错，去大唐交易中心那边的渭水钱庄分号借钱！”
“师父，我们作坊现在并不缺钱，没有必要去借贷啊。虽然渭水钱庄的借贷利率比之前的下调了两个点，但是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啊。”
金太打铁作坊的财务情况，阿牛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到底缺不缺钱，他心中是一清二楚。
“为师准备去借两万贯钱，在现有的作坊旁边重新购买一块地，兴建一个专门生产四轮马车上面使用的齿轮和轴承等部件的专业作坊。如今四轮马车的销量是逐年增加，对轴承和齿轮的需求也在快速增加，为师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加大投入的领域。”
借钱的真正目的，王富贵是再三叮嘱金太不可以泄露。
为了让后面的场景显得更加真实，金太准备连阿牛都先骗了再说。
九分真话，一分假话，这种话才最容易取信于人。
如果金太连阿牛都没有办法搞定，那么一会还怎么搞定渭水钱庄的伙计呢？
两万贯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到时候渭水钱庄肯定要询问金太不少问题。
好在金太已经考虑好了。大不了就把自己现在的作坊抵押给渭水钱庄，反正只要把钱借出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听王富贵的安排就可以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金太可不想成为楚王府和长孙家交锋的牺牲品。
“我们现在的作坊里头已经有专门的轴承生产线了，短时间内不兴建作坊也是能够满足需求的吧？”
“阿牛，做生意要看的长远一些，不能只看到眼下的利益。你都知道这只是短时间内可以满足需求，那么以后呢？总不能等到我们没有办法满足奔驰四轮马车作坊的需求的时候，再去考虑扩大作坊规模的事情吧？
作坊中，能够生产轴承和齿轮的，并不是只有我们金太打铁铺子呀。眼下渭水钱庄为了扩大规模，不管是借贷的利息还是借贷的审核管理都非常的松，我们不在这个时候乘机借钱扩大生产规模，那还等什么时候呢？”
为了完成王富贵的拜托，昨天晚上金太想了一晚才想出了现在的这个对策。
借贷资金扩大生产规模，这是金太打算切实去做的事情。
虽然做这个事的出发点比较特别，但是金太的这个借贷理由却是无可挑剔，完全经受得住考验。
并且他也准备真的按照这个方向去做。
这么一来，金太这次去向渭水书院借贷，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显得无可挑剔。
哪怕是到时候长孙家怀疑金太也是楚王府安排的托，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不是，师父我不是不同意扩大作坊规模，我只是觉得这个决定似乎有点突然。新的作坊要修建成什么模样，规划的产线布局是什么样的，准备在什么时候开始动工，这些东西全部都还没有考虑清楚就去渭水钱庄借钱，似乎有点仓促了。”
阿牛赶紧解释了一句。
金太打铁作坊的规模越大，对阿牛来说就越有好处，所以他是支持金太扩大生产规模的。
“等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觉得渭水钱庄的钱还能那么好借贷吗？”
金太的一句话就直接把阿牛给堵死了。
是啊，渭水钱庄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等到人家缓过了这一阵，再想轻易的借贷到大量的钱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特别是金太打铁铺子跟楚王府关系莫逆，到时候长孙家肯定会考虑这个影响因素的。
……
“侧妃娘娘，这些空白存单已经全部印刷好了，印章也都刻印好了，哪怕是渭水钱庄的伙计站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分辨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我们防制的。”
楚王府中，戴全亲自带着一个木箱子来到了武媚娘面前。
作为楚王府第一个八级工，戴全是一个全能型的匠人，这些年没有少为楚王府立下功劳。
这一次要做这么重要的事情，武媚娘立马就把任务交给了他。
果然，戴全没有让他失望。
“好！戴师傅既然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了！这几天，还得委屈戴师傅在王府里住下，等到这事平息之后才回家。”
虽然戴全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武媚娘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所以干脆就让完成了任务的戴全留在楚王府，免得不小心走漏了什么消息。
“没问题，一切全凭侧妃娘娘做主！”
戴全也很清楚楚王府现在面临的困境，自然不会觉得武媚娘“软禁”了自己是什么不尊重自己的表现。
“玄策，你安排的人从渭水钱庄那里拿到了储户的信息了吗？”
搞定了空白存单，现在需要的就是把空白存单变成真实的存单。
虽然她也可以让人随便编造一些人名和存款金额，但是稳妥起见，她还是希望仿制出一个“真实”的存单。
毕竟，在钱庄里干活的伙计，记忆性都比较好。
如果到时候去兑换的时候，发现了一堆自己没有任何映象的存单，难免不会临时升起去核对一下存根的想法。
那么一来，武媚娘的方案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没问题，已经拿到了。虽然只是拿到了其中一部分的信息，但是足够我们仿制存单了。”
王玄策要的只是储户姓名和存款金额这些基本信息，又不是要存根的备份。
所以，只是简单的试探了几名渭水钱庄的伙计，许下了重金之后就获得了一部分的储户信息。
相当于说王玄策花钱从渭水钱庄的内部人员手中购买了储户的出款信息。
这种行为在对方伙计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风险，所以才会那么大胆的为了钱财把信息给卖了。
如果王玄策要的是存根的话，那么哪怕是许诺的钱财再多几倍，也是不大可能拿到的，也没有哪个伙计的胆子那么大，敢尝试把这种东西带出来。
哪怕是渭水钱庄的管理再松懈，也不可能不重视存根的保管的。
“好！那今晚就辛苦你了，明天一大早，我要看到大家拿着这些存单去到渭水钱庄取钱！”
大唐皇家钱庄的局面已经比较紧张了，武媚娘也生怕拖得太久，到时候生出了变故。
“侧妃娘娘，没有问题的。今天已经有好几个跟我们合作的商家从渭水钱庄那里借贷到了钱财，明天还会有一批人过去借贷。到时候我们就差不多可以开始散播流言，坐等渭水钱庄盛极而衰的场面。”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不管是王富贵还是武媚娘，都是非常期待看到渭水钱庄的这一幕。
“那些商家去渭水钱庄借钱，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吧？他们就连审核都不审核一下，直接就签订契约，让人把钱取走了？”
虽然武媚娘猜测到了渭水书院这段时间会疯狂的放松借贷的管控，但是也没有想到居然松懈到如此程度。
“我们找的那些商家，在长安城都还算是颇有名气的，想必渭水钱庄对这些商家也都有一些了解；所以常规的一些审查基本上都给省略了。听说短短的今天时间，渭水钱庄已经吸纳了超过五十万贯的存款，这么多钱财压在手中，他们肯定也是希望尽快的放贷出去的，要不然到时候单单钱财的保管成本和利息，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很显然，王玄策他们找的合作商家都是非常靠谱的商家。
像是金太那样，不管是他去哪家钱庄借贷，基本上都不会有问题。
更不用说他还可以拿出等值的抵押物，相当于钱庄不需要冒任何的风险，躺着把利息给挣了。
“那就好！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让渭水钱庄死无葬身之地！”
武媚娘眯着眼，脸上露出冷笑。
很显然，渭水钱庄已经是她的眼中钉了。
第916章 还能继续淡定下去？
“来，干杯！”
“干杯！”
平康坊，天香阁中，长孙冲和郑海再次相聚在一起。
在他们身边，各自坐着两名天香阁的当红姑娘。
“长孙兄，我的人今天看到楚王府那边已经开始向大唐皇家钱庄的各个分号运输铜钱了；嘿嘿，看来他们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郑海一手拿着酒杯，另外一只手很自然的滑进了旁边姑娘的领口之中。
“哼，我倒是好奇他们到底还能够撑住多少天，他们越是这样硬撑着，我看了就越觉得爽。”
长孙冲的心情有多美，简直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反正这几天不管他出现在什么场合，都会有人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他。
要是往常，他会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在说自己的坏话，要不然在那里指指点点干什么？
但是现在却是不一样。
他非常享受这种成为人群中心的感受。
“我找人计算过了，就以大唐皇家钱庄的取钱速度，除非楚王府将家中库存的黄金全部都兑换成铜钱，或者是户部把今年上半年收的赋税全部都支援给他们，否者最多再支持三天，大唐皇家钱庄就要没有铜钱可用了。
到时候难不成他们还给只有几贯钱的储户直接支付一枚金币？或者是在那里耍赖？我很是好奇呢。”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反正这一次我们即使是不能把他们搞垮，也一定要把他们打疼。与此同时，我们新的几间分号也要加快速度，尽快的开张。现在的渭水钱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啊。”
长孙冲第一次体验到穷的只剩下钱的感觉。
这种感觉……
他很喜欢！
“目前还一点都没有李宽的消息，大唐皇家钱庄在未来几天内估计都是不会调整规则了；而我们吸收回来的存款，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借贷出去。这就意味着渭水钱庄的收益，即将迎来一个新的高峰。
说起来，当初李宽建设钱庄的创意还真是高明，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以获得如此巨大的收益。长孙兄，我听钱庄的账房说，哪怕是按照现在的存款规模，一年也可以挣个几万贯钱，这才几天时间啊，那大唐皇家钱庄，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岂不是在铸钱？”
钱庄的运营成本是比较低的，唯一大的开销就是早期的库房建造。
而目前的主要收益就是借贷和存钱的利息差异，所以只要粗粗的计算一下借贷规模，就可以测算出大概的收益。
“其他几家钱庄要不是跟风那么快，我们还能至少多吸收几十万贯的存款，现在只能是便宜他们了。以前面对大唐皇家钱庄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这些人的反应有这么快啊。”
想到其他钱庄纷纷跟在渭水钱庄后面吃肉喝汤，长孙冲心中就有点不爽。
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有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我们已经跟各家报纸签订了独家的广告契约，未来三个月内，他们都不可以给其他钱庄打广告。到时候，渭水钱庄的优势地位绝对不是其他几家跟风的可以比得上的。
甚至就现在吸收存款的规模来说，其他几家加起来也不见得比得上我们。看在他们还算是配合，没有恶意的进一步提高存款利息，降低借贷利息，让他们喝口汤就喝吧。”
“哼，郑兄，你以为这些钱庄真的这么好心，就没有想过要超过我们吗？那还不是我阿耶出面，跟各个钱庄背后的东家聊过。这才有了你现在看到的步伐一致！”
渭水钱庄可以通过优惠的存款和借贷方案吸引百姓，其他钱庄也可以做出比渭水钱庄更加优惠的条件出来吸引百姓。
这种互相伤害的方案，是渭水钱庄比较怕面对的。
所以长孙无忌才会亲自出面协调，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你要是非得搞出一个存款利息比借贷利息还要高的方案来吸引百姓的目光，岂不是搞得大家都没钱挣了？
恶性竞争，要不得嘛！
“伯父现在辅助太子殿下监国，由他出面，其他勋贵世家自然不敢不给面子，难怪这一次各个钱庄的方案都跟我们几乎一模一样。”
“不去说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了，听说天香阁的思思姑娘等会就拜佛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她的舞姿。”
长孙冲说完，手上用力的一捏，弄得身旁伺候的姑娘忍不住“啊”了一声。
……
渭水钱庄分号。
今天来排队存钱的百姓，跟往常一样的多。
长长的人流都已经排到了一百多米外，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前几天，渭水钱庄里面负责借贷的柜台基本上没有什么客户，今天却也是一片爆满。
不少在长安经商的商人都已经从一些同僚那里知道了渭水钱庄的快速借贷流程，纷纷前来借钱。
也不知道长孙冲当初制定渭水钱庄的规则的时候，是胆子太大，还是压根就没有什么风控的意识。
反正现在只要有人来借钱，伙计觉得这个商家的资格还算符合的话，就可以借到钱。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可以借到一千贯钱还是一万贯钱。
像是金太那样的知名商家，又有作坊可以抵押的话，借个几万贯钱也是轻而易举的。
“老任，我们又不差钱，为何你一定要我过来借钱呢？”
人群之中，彭志筠跟老任也在排队等候办理借贷手续。
“东家，这钱财，没有人会嫌弃他们多。以东家您在长安城的声望，可以以极低的利息从渭水钱庄借贷到大笔的资金。我们有遍布长安城的牙行，到时候完全可以把借贷到的这笔资金，转手放给一些有需求的百姓。这些百姓往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押的，有时候又需要钱急用，哪怕是我们以高于渭水钱庄的借贷利息两倍，甚至三倍、四倍的利息借出去，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进一出之间，可以带来的收益绝对是非常可观的。到时候，说不定这项生意的收益可以超过我们牙行的正当生意呢。”
老任是长安城牙行的领军人物，又是大唐最大的黄牛党的带头人，眼光很是不一样。
像是民间的高利贷这种生意，他们彭家以前开始赌坊的时候，也有做过，但是规模都比较小，受众主要是赌坊里面的客人。
最关键是这种生意的风险比较大，经常出现收不回来账的情况。
但是现在重新调整一下目标客户，以一个相对低廉的借贷利息借钱，老任觉得完全是大有可为啊。
“可是那渭水钱庄真的愿意以那么低的利息借给我们上万贯钱吗？”
彭志筠现在比较注重享乐，家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老任这个得力属下在忙活。
对于渭水钱庄这几天搞出来的动静，他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并没有特别留意什么。
“东家，借贷的利息虽然低，但是渭水钱庄给储户支付的存款利息更低啊。只要借贷的利息高于存款利息，渭水钱庄就有钱挣。对他们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规模做起来，在大唐皇家钱庄反应过来之前，坐稳自己的位置。
所以我才拉着东家您过来借钱，这是最好的借钱时机啊。以后再想以这么低的利息借钱，就很困难了。”
老任的眼光还是很不说的。
事实上，能够在牙行和黄牛党这些行业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后世，绝对都是聪明人。
只不过这个聪明，大多数时候都是小聪明。
或者是受限于格局，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听那些百姓议论，现在存钱的利息是千分之五，而我们借贷的利息，哪怕是再优惠，也是不可能低于百分之四，而这百分之四已经比大唐皇家钱庄的百分之八左右要低了将近一半了，中间的差价却是仍然有好几倍。
难怪渭水钱庄那么舍得，肯在几大报纸上天天打广告。要是我推算的没有错的话，单单每天需要花费的广告费用，就不会少于一百贯，这一个月下来，绝对也是一笔巨大的数额啊。”
彭志筠这个时候也有点理解老任说的话了。
对于渭水钱庄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钱庄里的钱财流动起来，那样才能给自己带来收益。
否者的话，吸收百姓的存款越多，就意味着麻烦越大。
后世九十年代的时候，银行拼命推销贷款，强制性给员工派发贷款任务的事情，就会在渭水钱庄重演了。
“东家，快到我们了！”
虽然排队借贷的队伍远远没有存钱的那么长，但是也不短。
好在渭水钱庄看来是非常重视借贷业务的发展，安排了不少伙计负责这一块的业务，所以彭志筠等人排了一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快轮到自己了。
就这样，无数像彭志筠这样的人，不断的将渭水钱庄刚刚吸纳的存款给借走了。
渭水钱庄觉得自己的资金流动起来了，很是高兴。
彭志筠这些人觉得自己借到了低成本的钱财，也很是高兴。
似乎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呢。
……
“王管事，今天已经安排了超过两百人去到渭水钱庄的各个分号取钱，虽然取出来的钱财只有不到一千贯，但是涉及的储户却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等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的人就会开始在各个坊间散发流言，让百姓们开始担心自己存在渭水钱庄里头的钱的安全性。”
渭水钱庄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王玄策通过车窗观望着渭水钱庄门口的动静。
“《大唐日报》那边，王有才已经写好了文章了吧？”
“已经写好了！那个王有才是观狮山书院商学院最有名的学员，楚王殿下也对他的见识颇为赞赏。这一次由他主笔的文章，将会全面的揭露渭水钱庄的运营风险，提醒百姓们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把自己的棺材钱都给亏进去了。”
楚王府要对付渭水钱庄，招数自然不会是只有一招两招。
连长孙冲都知道利用报纸的力量，王玄策他们自然不会想不到。
如今的渭水钱庄，几乎把八成的存款都给借贷出去了，这个比例还在不断的上升。
似乎他们准备把所有的存款都给借贷出去，根本就不考虑其他的。
这在大唐皇家钱庄的运营规则之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观狮山书院商学院有专门研究钱庄运营的教谕和学员，按照他们的分析，渭水钱庄现在的抗风险能力几乎是零。
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让渭水钱庄显出原形。
“这一次的文章，不是发表在《科学》杂志上面的论文，而是面向普罗大众的扫盲文章，一定要让王有才把文字写的通俗易懂，要让所有识字的人看了之后都能够看懂，要让所有百姓听了之后都能够理解。”
武媚娘想要彻底搞垮渭水钱庄，王玄策这个大谋士自然要全力以赴。
这个时候，哪管渭水钱庄背后是长孙家还是郑家，哪管搞死了渭水钱庄会不会引发楚王府和长孙家的全面冲突，反正先搞死你再说。
总不能是只允许你来搞我，不允许我还手吧？
楚王府又不是软柿子！
“您放心，我们不仅会在《大唐日报》上面发表文章，也跟好些说书人沟通好了，明天开始他们就会把这个事情也当做是说书的内容来说。除此之外，我们会向王府旗下所有作坊的匠人、帮工，以及跟我们王府作坊有合作的商家发出警示，提醒他们注意渭水钱庄带来的风险，让他们务必跟所有的员工宣传这事。到时候，至少半个长安城的人，都会立马听到我们希望他们听到的内容。”
楚王府旗下的作坊，已经有超过五万名匠人、帮工，再加上合作的各个作坊，长安城至少有十几万的家庭都会收到消息。
虽然作为天下第一大城，长安城有一百多万人，但是其实也就是相当于二三十万户人家而已。
楚王府一下子把渭水钱庄风险给展示了出来，再配合其他的手段，王玄策就不相信长孙家还能继续淡定下去！
第917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东宫。
李治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终于有空跟身边的人说说闲话。
“于师，这几天的报纸上面，到处都是渭水钱庄的广告，跟钱庄相关的文章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外面的情况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了？”
虽然长孙无忌没有办法阻止李治去看报纸，但是却是可以阻碍其他人跟李治提大唐皇家钱庄的事情。
“太子殿下身负监国重任，把注意力放在国事上面就可以了。至于那渭水钱庄跟大唐皇家钱庄之间的冲突，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于志宁身为太子左庶子，可是人老成精的人物。
虽然满朝上下，他没有怕过谁，但是眼下长孙家联合郑家在跟楚王府掰手腕，于志宁自然是希望李治不要介入其中了。
“那大唐皇家钱庄，可是有宫里的份子，据说也是二哥最关心的一个产业；如今父皇跟二哥都不在长安城，舅舅府上的人却是在这个时候对付大唐皇家钱庄，这岂不是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李治这话一出口，于志宁就不想接话了。
你知道就知道了，为什么要说出口？
说出口了让我怎么接啊？
我总不能说人家确实没有把你放在眼中啊！
“于师，我可以让内帑把所有的钱财都存到大唐皇家钱庄去吗？从报纸上的新闻来看，最近有非常多的百姓去挤兑，我担心大唐皇家钱庄支撑不下去！”
李治虽然知道长孙无忌对自己坐稳太子之位有非常大的帮助，但是也不愿意成为长孙家的傀儡一样任由摆布。
在他看来，楚王府就是最好的制衡长孙家的力量。
帝王之道，重在平衡！
这是他成为太子之后，李世民亲口给他传授的帝王之术。
“不可！除了陛下，谁也不能动内帑的钱财，否者就犯了大忌讳！如今陛下让太子殿下监国，虽然名义上是把所有的国事都委托给了您，但是有些东西，在太子殿下没有正式登基之前，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
“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到时候二哥回来发现大唐皇家钱庄倒闭了，我改怎么去面对二哥呢？”
此时的李治，对楚王府还是有着特别的感情的。
毕竟，他还没有真正的在帝王的位置上面待过。
“太子殿下，长孙司空这几天有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吗？”
于志宁没有回答李治的话，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好像……没有！”
“那么这就说明长孙司空他没有打算让太子殿下介入到这件事情中来，如果您一定要去干涉，先不管说有没有效果，至少会惹得长孙司空不快。这对太子殿下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于志宁这话，让李治陷入了沉默之中。
屁股决定脑袋，身为太子的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已经开始慢慢的变化。
当初他能登上太子之位，长孙无忌是出了大力气的，当然，要他就这么站在长孙家这边，也是不可能的。
平衡！
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平衡的问题了。
“太子殿下，楚王府是大唐商界的巨无霸，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还没有被人欺负过。其实，这未必是好事。如果渭水钱庄这一次真的能够大败大唐皇家钱庄，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再说了，微臣觉得楚王府的人也不见得就会坐以待毙，指不定过几天，太子殿下就能听到一些新的新闻了呢。”
很显然，于志宁的态度就是让李治当个旁观者，任由局势自然发展。
反正不管是谁赢了，对于李治来说都不是坏事。
“那……那到时候二哥要是问我这事，我应该怎么回答呢？”
李治的心中显然是已经接受了于志宁的建议，此时此刻，他只是差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太子殿下觉得楚王殿下回京之后，会质问您吗？”
“应该……应该不会吧！”
“那就是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微臣今天就先回府了！太子殿下也早点休息。”
……
“郎君，郎君你快起床，出大事了！”
长孙府中，长孙冲还在睡着大觉，就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给吵醒了。
昨天晚上，长孙冲在平康坊待到了很晚才回来，刚刚还真做着美梦，猛然间就被人吵醒了，心情自然不是很好。
“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子顶着，你着什么急啊。”
“郎君，楚王府出手了，他们开始出手了！《大唐日报》上面今天一头版头条的形式刊登了一篇污蔑我们渭水钱庄的文章，听说外面也有一些流言在传播……”
“把报纸拿给我！”
还没等人家把话说完，长孙冲就拉开了房门，冲了出来。
虽然这几天他的心情非常愉悦，但是对于楚王府的防备却是一点也没有松懈下来。
如今猛地听到楚王府开始反击了，他的睡意立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刀尖上跳舞的渭水钱庄，还能活多久？》
长孙冲看到这个标题，心中立马冷哼一声。
这就是楚王府的手段吗？
他们这是江郎才尽，拿不出什么反抗措施了吗？
他们以为仅凭一篇文章就可以给自己带来麻烦？
长孙冲快速的开始阅读起这篇文章。
不过，慢慢的，长孙冲的脸色却是变得肃穆起来。
这不是一篇单纯的战斗檄文，而是看起跟《科学》上发表的论文有那么点相似之处，只不过文字措辞要通俗很多，所以长孙冲很容易就看懂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大唐皇家钱庄拼命的借贷出去就没有问题，我们渭水钱庄多借贷一点存款出去就很危险？哼，他们以为这样混淆视听，就能拯救大唐皇家钱庄的命运吗？”
长孙冲心中虽然多了一丝担心，不过嘴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放过谁。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情继续回去睡觉了，而是冲冲的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连早饭都没有吃去出去了。
他要去渭水钱庄现场看一看情况有没有什么变化，亲自感受一下这篇文章是否会带来什么影响。
……
西市之中，刘大娘一边跟往常一样扫着地，一边听着旁边几个商贩在那里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渭水钱庄的空白存单被人偷走了，昨天有许多人拿着伪造的存单去取钱，已经顺利的取出来了。你等会赶紧拿着存单去看一看能不能把钱取出来，可别等到明年你再去取钱的时候，却是被告知你的存款已经不翼而飞了。”
“啊？这是假消息吧？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不是假消息，你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那渭水钱庄之前一天都没有几个客人，现在却是人满为患，我听说里面的伙计都是从早上六点忙碌到晚上十二点，连上个茅房的时间都没有。这种情况下，钱庄内部的管理肯定是一团混乱的。”
“真的假的？”
“无风不起浪，这事十有**是真的，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影响会有多大。反正我是准备把钱取出来，重新存到其他的钱庄里面，反正只要不把钱存到大唐皇家钱庄，都是不需要保管费的，没有必要留在渭水钱庄冒险。”
“你这么说也对，那我一会赶紧去看一看，把钱给取出来！”
刘大娘觉得自己的扫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重。
她可是把自己这辈子的积蓄全部都存到了渭水钱庄，要是这些钱不翼而飞了……
刘大娘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自己也要去把钱取出来。
就像是刚才那人说的一样，把钱存到其他钱庄也是一样的。
自己甚至可以多跑几个钱庄，把钱分别存到几个地方，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降低风险。
总不能每一家钱庄的空白存单都泄露了吧？
再说了，只是空白存单泄露的话，应该不至于能够把自己的钱取出来吧？
说干就敢，刘大娘把扫帚放到一处之后，急冲冲的往家里走去。
“刘大娘，你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过张屠夫的卖肉铺子面前的时候，刘大娘再一次的被张屠夫给叫住了。
“别提了，我存在渭水钱庄的钱有可能被人冒领走了，我得赶紧回家去拿存单，把钱重新取出来。”
“啊？刘大娘，你等一会，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怎么钱就会被人冒领走呢？”
张屠夫觉得自己的心情立马就不美了。
他也是把自己卖肉的钱都存进了渭水钱庄，这要是刘大娘的钱有可能被人冒领走，那岂不是说自己的钱也不安全？
这事绝对不是小事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跟你解释，我自己也没有完全搞清楚，反正别把钱继续存在渭水钱庄了，哪怕是继续放在家里面，也不能再贪小便宜了！多怪我，想到一年可以多个几文钱就忍不住把钱都给存进去了，这要是钱没了，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刘大娘说着说着，眼泪都差点要掉出来了。
一两贯钱，对于勋贵富商来说，还不够吃一顿饭。
但是对于刘大娘来说，那就是她的全部身家了啊！
“这……你等我一会，我也回去那存单！”
就这样，一传二，二传四，短短的一天时间，楚王府安排人释放的传言就以几何级的速度在传播。
……
“长孙兄，来我们钱庄存钱的百姓数量在快速的减少，而来取钱的人却是开始排起了长队，这些百姓怎么这么愚蠢，随便一个传言就听风就是雨。”
郑海有点暴躁的跟长孙冲站在一家分号的后院之中，听着伙计不断的汇报着钱庄里的情况。
“不要慌，楚王府的人终于有动静了。换个角度来看问题，这就意味着我们不用再担心其他的事情了，好好的把这一波问题给应对过去，就算是站稳了脚跟。”
长孙冲虽然心中也很慌，但是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也算是长孙无忌教给他的一项本事，只是他学的还不是很到家。
“可是我们的存款大部分都已经发放给各个商家了，只要来取钱的百姓一多，最多等到明天，我们库房里面的钱财就要一文不剩了！到时候拿着存单却是取不到钱，大唐皇家钱庄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要在我们的钱庄先发生了。”
郑海急的团团转。
他可是很清楚庶民的力量要是凝聚在一起，是非常吓人的。
“大唐皇家钱庄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去取钱，他们能够撑到现在，我们也可以。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把两家家中库房的钱财都搬过来应急，反正钱庄的钱只是暂时在商家手中没有收回来，并不是亏损掉了。”
长孙冲想到楚王府昨天就已经开始往各个分号运输铜钱，觉得自己也完成可以这么干啊。
这个时候，就要看谁先撑不住。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觉得楚王府的人既然动手了，那就很可能不只是简单的煽动百姓来取钱，我就怕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郑海的担心，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有一名伙计满脸惊慌的跑了过来。
“两位郎君，刚刚有一个百姓拿着一张存单过来取钱，可是这张存单我明明昨天已经给他办理过了取钱手续了。我立马就去查了一下存根，确定这张存单昨天真的已经完成了取钱、销毁的过程，现在再次冒出来，有点不对劲啊。我担心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存单也有这样的情况。”
“什么？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那张存单有问题？”
不等郑海说话，长孙冲就先忍不住了。
“因为这张存单的金额和存款人的名字非常特别，所以昨天我就记住了。储户的姓名叫做木林森，在我们钱庄存了六千六百六十六文钱，这个名字和金额，我看一眼就记住了。”
伙计的这个解释，让长孙冲皱起了眉头。
渭水钱庄的管理规则，长孙冲是全部都参与制定了的。
他很清楚伙计说的这个事情，背后蕴含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旦这个事情流传出去，渭水钱庄就再也阻挡不住储户来取钱的步伐了。
到时候，哪怕是把长孙家和郑家库房里面的存银全部搬过来，也不见得能够解决燃眉之急啊。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第918章 求爷爷告奶奶
金太打铁作坊，长孙家的管家长孙宽亲自来找金太商讨事情。
“长孙管家，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那些钱财我一借贷回来，就拿去购买作坊城的土地以及生产线需要的设备了，你现在突然之间让我提前还钱，我做不到啊！”
看到长孙家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金太忍不住心中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王富贵找到他的时候，金太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他没有想到楚王府要么就不动，一动就这么猛。
这才几天?
渭水钱庄就已经撑不住了？
战斗力有点弱啊。
“金掌柜，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就以金太打铁铺子的经营状况，只要稍微推迟一下采办物资的货款支付，再催一催各个环节的货款，就能腾出个一两万贯出来。我们现在要你提前还款，并不表示以后就不借钱给你了。等渭水钱庄缓过这一口气，到时候别说两万贯，你就是要十万贯，我也做主借给你了！”
虽然是来求人，但是长孙宽却是并没有什么求人的态度。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长孙家的管家，长孙宽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啊？
不过，这一次他的好运要用光了。
“您说的倒是不能说有错，但是我金太从一个小作坊开始，到现在这个规模，靠的就是诚信为本；哪怕会再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拖欠过其他商家的货款，没有延迟匠人们的工钱发放，也没有逼着其他商家提前支付货款给我们。
这人的信义，想要竖起来，非常的难；但是要破坏它，却是易如反掌。我向渭水钱庄的借款，契约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非常清楚，一年后本息一次性还请，钱庄不得以任何理由要求我提前还款。
正因为有这些条款，所以我才选择了跟你们渭水钱庄合作。如今你们不遵守契约就算了，还要我自己去破坏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信义，这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别说自己占理，哪怕是不占理，金太这个时候也得顶住。
所以长孙宽注定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以金太打铁作坊的情况，要向其他钱庄申请借款的话，应该也是易如反掌；金掌柜可否把我们渭水钱庄的借款还了，我可以帮你牵线从其他钱庄借两万贯钱出来给你，利息保证不会比之前的高。”
长孙宽虽然心中不悦，但是想到渭水钱庄门口排满了取钱的百姓，立马压住了自己的怒气，继续和颜悦色的跟金太说着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何必那么麻烦呢，长孙管家您直接跟其他钱庄拆借一笔钱财不就可以了吗？反正对于其他钱庄来说，借给谁钱都是借，以渭水钱庄的背景，他们也不用担心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
金太这话一出，长孙宽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是没法继续往下谈了啊！
长安城的储户规模是一定的，钱庄越多，就意味着分蛋糕的人越多。
其他钱庄看到渭水钱庄倒霉，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看长孙无忌的面子了。
对他们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就是渭水钱庄和大唐皇家钱庄斗个两败俱伤，从此再也没有办法压着大家了。
毕竟，老大和老二打架，要是他们各自都打废了，那么老三老四才有机会当老大嘛。
至于老大和老二打着打着，把老三老四老五给打没了的情况，压根就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金掌柜，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听说楚王府的王富贵前几天来找过你，我建议你小胳膊小腿的，最好就不要接入到楚王府和长孙家的争斗之中，否者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最先倒霉。”
眼看着已经谈不下去了，长孙宽的画风也开始变化。
作为长安城中影响巨大的勋贵，长孙家自然也有许多信息来源。
当他们发现从渭水钱庄里头借贷金额比较大的那些商人，普遍都有钱庄不可以要求大家提前还款的条款之后，立马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再简单调查了一番之后，立马就发现这些人跟楚王府似乎有联系，渭水钱庄立马就知道自己估计是被楚王府给坑了。
对方这几天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而是动作都在暗处，一直偷偷的挖坑，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呢。
偏偏渭水钱庄还真的主动的往坑里跳了。
这就让人郁闷了。
不过，再郁闷也得想办法去改变这个局面，否者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那些成千上万拿着存单却是没有办法从渭水钱庄取出钱的百姓，绝对有胆子去冲击长孙府。
到时候，这事情就已经不是简单的用钱可以解决的了。
不管是哪个朝代，当官的都最怕这种**啊。
“长孙管家，很抱歉，我们的作坊如今正在准备扩建的事情，借来的那些钱，真的都已经花光了。但是你放心，等到明年契约到期的时候，我绝对连本带息，一文钱也不会少给渭水钱庄。等会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说的，那就恕我无礼了。”
金太知道继续谈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反正自己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金掌柜，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可以再来找我！告辞！”
长孙宽脸色铁青，但是却是还不敢完全跟金太撕破脸。
这种憋屈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试过了。
“师父，我们这样就彻底把长孙家给得罪了？”
当长孙宽的背影消失在金太打铁作坊的门口的时候，阿牛叹了口气，面带忧色的来到金太的身边。
“阿牛，你要记住，不管我们今天怎么对待长孙宽，外人都已经把我们当成是楚王府的人了；事实上，没有楚王府的帮助，也确实没有金太打铁铺子的今天。这做人啊，最忌讳的就是当个墙头草，既然别人都认为我们是楚王党了，那我们就好好的当个楚王党。
至于得罪长孙家，哪怕是我们今天把钱提前还给了渭水钱庄，你就认为我们没有得罪长孙家吗？”
金太看事情，显然还是比阿牛看的要透彻。
虽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过上左右逢源的日子，但是那只能在梦里。
毕竟，梦里面什么都有。
“哎，师父您说的也是，希望楚王殿下最终能够斗赢长孙家，否者我们的麻烦就要大了。我估计渭水钱庄那边，现在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让长孙宽上门找您商量提前还款的事情。”
“反应过来了又怎么样呢？他们已经掉到了楚王府布置的陷阱里面，根本就没有办法那么容易解决了。这几天，单单我们知道的信息就是渭水钱庄借贷出去了几十万贯钱，再加上我们不知道的，这个数字肯定会更大。
这个窟窿要是没有办法在一两天内解决，渭水钱庄的下场注定就是悲惨的，说不定会引起长安城的局势动荡都不奇怪。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天，警察署所有的警员都在街面上巡逻，宵禁的管控也明显变严了。”
这几天，金太对长安城的局势非常关注，时刻都在关注各方面的消息。
“几十万贯，除了陛下的内帑和户部的库房，又有几家人可以直接拿出这么多的钱财呢？再说了，时间还如此的急，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啊。这渭水钱庄吸收存款的时候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的痛苦啊。”
“没错，长孙家虽然找了一个好时机，使用了一个非常好的方案来打击大唐皇家钱庄；但是他们还是太着急了，如果他们能够把步子放的缓一缓的话，楚王府还真的不一定有什么好招数呢。”
“师父，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办呗！反正最该操心的不应该是我们，王掌柜安排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也已经成功的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金太嘴里是说的很轻松，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城门失火，一不小心就殃及池鱼了啊。
……
萧瑀作为一个帝王之家的后裔，在大唐的政坛上面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的一生与李渊的武德朝、李世民的贞观朝始终纠缠在一起。
特别是贞观年间，他六次被罢相，又六次复起，始终都在朝廷的权力中心。
如此有背景的萧家，自然也是大唐顶级的勋贵，家中的各种产业遍布天下。
特别是萧家的造船业，是仅次于楚王府的存在。
他们在登州的捕鲸队的规模也是名列前茅的。
前往倭国和南洋的海贸队伍之中，一直都有萧家的身影。
钱庄这种挣钱那么容易的产业，萧家自然不会错过。
坐落在东市旁边的萧氏钱庄，就是萧家的产业，负责人萧锴是萧瑀的次子。
“阿耶，渭水钱庄一天之内安排了三拨人过来找我商量借钱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忙呢？”
萧锴满脸愁容的来到萧瑀身边。
已经将近七十岁的萧瑀，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寿了，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却是很不错。
“二郎，渭水钱庄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危机，前几天还那么风光，结果楚王府一出手，立马就到处求人了，你就没有好好的想一想这个问题吗？”
“按照《大唐日报》上面的文章的说法，那是因为渭水钱庄把出乎的钱几乎都给借贷出去了，没有留下什么资金用来防控风险；再加上市面上出现了有储户的存单被人冒领，有借贷的商家拿着钱财去大唐股票交易所买股票亏了，又有一些传言说有些人借完钱之后就失踪了，所以百姓们纷纷将存在渭水钱庄的钱给取了出来。”
萧锴不是很清楚自己父亲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反而在那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在萧家，根本就没有谁敢不听萧瑀的话。
“钱庄这个东西，是楚王府首先搞出来的，论起里面的各种规则，没有人比楚王府更清楚。那个观狮山书院商学院甚至有专门的学员负责研究钱庄的运行。那长孙家以为趁着李宽跟陛下离开了长安城，想借着大唐皇家钱庄的规则漏洞打它们以个措手不及，结果却是被反噬了。
这个时候你不想一想萧氏钱庄要怎么改善自己的运营，反而在那纠结要不要借钱给渭水钱庄。二郎，为父就问你，一艘船要沉了，你还要纠结要不要上船吗？”
萧瑀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觉得自己这个二儿子的经商天赋实在是太差了。
要不是萧家的底蕴深厚，朝中有人，估计萧家的产业早就萎缩的不成样子了。
“渭水钱庄如今是大唐规模第二大的钱庄，只要渡过了这个难关，哪怕是李宽回来了，也不见得能够撼动它的地位，为何阿耶您会觉得他们要不行了呢？”
“第二大钱庄？呵呵，他们先撑过了这几天再说吧！”
很显然，萧瑀并不看好渭水钱庄的未来。
“那……那我就再次回绝他们了？第三次是长孙冲亲自去到钱庄跟我谈的，要是我们真的回绝了的话，估计就得罪长孙家了！”
“我萧瑀这辈子，怕过谁了吗？长孙家再了不起，我们也不需要看他们脸色。再说了，他们来找我们借钱，我们就一定要借吗?”
萧瑀说完这话，干脆拂袖而去，懒得搭理萧锴。
渭水钱庄找萧氏钱庄借钱的事情，自然也就泡汤了。
与此同时，其他几家钱庄也都纷纷回绝了渭水钱庄借钱的要求。
这几天过山车一样的场景，他们都看在眼中。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楚王府，要不然到时候渭水钱庄的今天，指不定就是自己的明天。
楚王府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接要人性命。
这种打法，其他人哪敢随便下场？
楚王府在商业斗争之中，十几年没有失败的案例。
楚王不败的名声，显然没有被渭水钱庄打破。
他们不认为自己可以去打破记录。
还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捡便宜吧。
第919章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兵败如山倒！
商业战争之中，情况也是差不多的。
渭水钱庄的库房告急，长孙冲赶紧筹集了几万贯钱给支撑了一天。
但是当长孙家和郑家再次联手向渭水钱庄转移了将近十万贯钱，却是发现撑了一天就几乎消耗殆尽的时候，长孙冲就彻底慌了。
长孙家的库房里还有钱，但是他已经不敢继续往渭水钱庄的这个窟窿里头填了。
一百二十二万贯！
这是渭水钱庄推出了广告之后，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吸纳的所有存款金额。
如今，这些钱财有九成都被借贷出去了。
虽然迫于长孙家和郑家的压力，部分商家提前把钱给还了。
但是绝大部分的钱财，却是因为契约没有到期，无法立马收回。
“阿耶，最多等到明天下午，各个分号就没有钱财去支付储户们的取钱申请了。哪怕是我们故意找一些借口，削减各个分号伙计的数量，降低办理取钱的速度，也顶多就能多支撑一天。但是一旦我们这样做，楚王府的人肯定会更加大肆渲染渭水钱庄要不行了，到时候取不到钱的百姓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长孙冲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长孙无忌身上了。
“一盘好棋，生生的被你下成了这个样子，冲儿你还是太过急躁了，太在意输赢了；那个李宽号称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楚王府的势力在商人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勋贵比得上。如果你一开始把步子放缓一点，不要觉得人家楚王府什么反击手段都没有，也许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场景。”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长孙无忌都看在眼中。
他自然是希望长孙冲能够获得成功，但是也有他会失败的心理准备。
只是，他有点心疼，好好的一个钱庄，就这么没了。
“阿耶，我没有想到楚王府的人会那么卑鄙，他们居然搞出假的存单出来坑我们，还故意找了一堆商家来借走了大笔钱财，在关键时刻不给我们还钱……”
“够了！”
长孙无忌面色很不好看。
今天在宣政殿辅助李治处理政务的时候，一直很听话的李治却是难得的质疑了长孙家的做法，并且旁敲侧击的表示长安城不能出现任何动荡。
“如今渭水钱庄最主要的财产就是那些商家的借款，但是只要钱庄在我们手中，那些商人就不会同意提前还款，钱庄就马上会没有钱去支付百姓的存单，到时候一场动乱几乎是不可避免。冲儿，你明天跟郑海一起去找一找那个王富贵，商量一下大唐皇家钱庄收购渭水钱庄的事情吧。”
“啊？”
长孙冲没有想到自己阿耶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抵抗。
这不是自己阿耶的作风啊。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你已经错过，地利不存在，人和就更是一个笑话。李宽跟陛下已经出京一个星期了，算算时间，楚王府的人应该也已经把消息通知给他了，渭水钱庄已经失去了机会了。”
对于这个结局，长孙无忌也不甘心。
但是当断则断，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
除非长孙家跟郑家能够把借贷出去的将近上百万贯钱窟窿先赌上去，那么渭水钱庄自然是什么危机都没有，等到明年借贷契约到期了，还能挣一笔。
否者，一旦闹出**出来，就不仅仅是损失钱财的问题了。
到时候，愤怒的百姓会做出什么事情，谁都不敢去猜测。
“阿耶，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刚开始有多开心，长孙冲此时就有多痛苦。
明明都已经坐等享受胜利果实了，怎么局面就完全变了呢？
自己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把所有可以想到的问题都思考了……
长孙冲觉得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
什么长安城新的商业奇才，什么运筹帷幄，统统都是个笑话。
到头来，不仅要倒贴进去十几万贯钱，还得求着人家接受自己的倒贴。
这种心情……
“对付李宽，一定要找出他的硬伤，一击必杀，否者就不要轻易的出手，免得他的防备心上来之后，以后就更难找到机会了。”
长孙无忌心中，觉得李世民在位的时候，自己估计是没有办法打垮李宽了。
除非李世民自己对李宽产生了厌恶之情，但是几乎不可能。
“阿耶，我知道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叫上郑海去找王富贵！”
长孙冲虽然心里难受，但是并没有失去头脑。
既然连位高权重的阿耶都没有其他好办法，自己再费劲脑子也不可能有更好的结果。
……
“侧妃娘娘，长孙家跟郑家已经往渭水钱庄投进了十几万贯钱了，但是去取钱的百姓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楚王府中，王富贵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要是大唐皇家钱庄倒在了他的手中，后果他都不敢想。
“只砸进去了十几万贯就没有动静了吗？”
武媚娘恨不得长孙家这一次多往窟窿里头填点钱。
不管是十万还是二十万，亦或是三十万、五十万贯，楚王府都还有后续的手段让这些钱财全部打水漂。
哪怕是长孙家的魄力真的那么大，把所有没有收回来的借贷金额都给填上了，武媚娘也能让渭水钱庄撑不到明年。
“十几万贯钱根本就阻挡不住百姓们去取钱的热情，长孙家和郑家虽然也有百万贯的家财，但是一下子直接拿出十几万贯的钱财，绝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要继续往里头投钱的话，他们也需要时间掉进金银。最关键的是这些钱财投进去了，根本看不到个头，只要他们头脑没有发热，就应该及时收手，怪怪的认输。”
王富贵觉得以后自己走在街上，腰杆子都可以挺直一些了。
长孙家和郑家给了大唐皇家钱庄这么一个突然袭击，结果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长孙无忌如今担负着监国重任，估计不一定有空去管渭水钱庄的具体事情，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估计这事基本上就到此为止，长孙无忌不会让长孙冲继续胡闹下去了。”
武媚娘是聪明人，长孙无忌也是聪明人，聪明人最懂聪明人的想法。
“十几万贯也不错了，如今的渭水钱庄，除了我们楚王府之外，已经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会接手。到时候，这十几万贯钱，我们肯定要一文不剩的吃进去，甚至还要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压一压价格。”
“我们把所有储户的存款支付的义务接过来，除此之外不会再给他们任何钱财，相当于渭水钱庄前期的投入以及长孙家和郑家的这十几万贯钱就打水漂了，这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底线；如果继续提出更高的要求的话，反倒是会显得我们楚王府贪得无厌，万一真的闹出民变出来，就成为我们的责任了。”
武媚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如果是现在发生了民变，楚王府可以在一旁看热闹，责任肯定都是渭水钱庄的。
但是如果长孙家和郑家都已经愿意亏损十几万贯，甚至是而是多万贯的钱财，就为了让楚王府接下渭水钱庄；而楚王府为了以更低的价格拿下渭水钱庄，这个时候再发生民变的话，楚王府绝对会被倒打一耙。
这不是武媚娘希望看到的局面。
“这次算便宜他们了！不过差不多二十万贯的损失，也够他们两家心痛好久了。”
“嗯，记得不要跟他们讨价还价，我们就一个价格，他们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接受就不接受；到时候让《大唐日报》的写手做好准备，随时在舆论上面把握住主动权。我们要让长安城的勋贵们都知道，哪怕是王爷不在长安城，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是好欺负的！”
……
御史台。
令狐无疆一如既往的帮杨本满擦干净了桌子，倒上了热茶。
不过，今天令狐无疆做这事的时候，比往日更加的认真，更加的用心。
“令狐，你上次没有全部都把存款从大唐皇家钱庄转到渭水钱庄吧？”
接过了令狐无疆手中热乎乎的清茶，杨本满随口问了一句。
“多谢杨御史，辛亏当时听了你的话，我只转了两百贯过去了，其他的都还在大唐皇家钱庄。我昨天请假去渭水钱庄排了一天的队都没有把那两百贯钱取出来，看这个样子，一时半刻是取不出来了，甚至有可能再也取不出来。”
这几天，令狐无疆的心情也是不断的变化。
最开始，他是纠结要不要把钱转到渭水钱庄。
当天有了初步的主意，转了一部分钱过去之后，又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剩下的钱财转过去。
还没有等到他下定决心，局面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时候，令狐无疆就开始庆幸和着急了。
庆幸的是自己只转了一小部分的钱去到渭水钱庄，着急的是渭水钱庄的那些存款怎么把它取出来。
“放眼长安城，没有一个人是楚王府的对手！这一次果然也不例外啊。”
杨本满很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渭水钱庄跟大唐皇家钱庄之间的斗争，着实非常的激烈和精彩，说实在的，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敢相信楚王府居然那么快就翻盘了。”
“钱庄这个东西，楚王府的人才是最了解的；长孙冲以为自己研究出了一些皮毛就可以去坑人了，哪知道他在坑人的时候，别人正在前面给他挖了坑等待他往里头跳呢。”
“是啊，我们御史台这一次受到的影响算是比较小的，大部分的同僚听了您的分析之后都没有着急去把钱存到渭水钱庄；
哪里像有些衙门，为了表示自己对长孙家的支持，纷纷宣传动员大家把钱存到渭水钱庄，现在好了，这些钱还能不能正常的取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取出来，都已经是个大问题了。”
虽然御史台中不喜欢杨本满的人有非常的多，但是不承认杨本满的投资眼光的人却是不多。
所以那天杨本满跟令狐无疆的对话内容在御史台传开了之后，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纷纷减缓了自己的步伐。
这也算是间接的提高了杨本满的威望。
“这个我倒是觉得你不用特别的担心，这些钱财肯定是可以取出来的，否者就会出大事了！不管是长孙家还是楚王府，亦或是大明宫，都是不希望看到长安城内出现大的民变；特别是在陛下微服私访，太子殿下监国的时候出现这种民变。”
杨本满分析问题的时候站的高度比较高。
他不会单纯的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是会站在整个长安城或者整个大唐的角度，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很显然，当渭水钱庄的事情牵扯到民变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商业竞争了。
这就像是后世的很多化工项目，经常受到百姓游行示威的干扰，不得不中断投资。
这些变化，都不属于商业竞争的影响。
“真的还可以取出来吗？”
令狐无疆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他都已经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如今听到这两百贯钱居然还可以取出来，简直就跟捡到钱一样感到兴奋。
这就像是你借给了别人两万块钱，人家总是找各种借口，就是不还你。
几年以后，你都彻底的把这笔钱当做是坏账，已经接受了要不回来的现实了，结果对方确实主动的把钱还给你了。
虽然那个时候的两万块已经不是当时的两万块的价值了，但是你肯定还是会感受到惊喜，就像是中奖得了两万块钱。
“你多看一看《大唐日报》和《长安晚报》，那两百贯钱能不能拿回来，应该就可以从最近几天的报纸上面找到答案。”
长孙家面临的困境以及解决困境的办法是什么，杨本满自然也是能够想到的。
所以，他自然也能猜到长孙家很快就会去跟楚王府商讨出售渭水钱庄的事情。
当尘埃落定之时，就是其他百姓能够正常取回自己的存款之时。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大家是不是还会着急去把自己的钱取回来。
第920章 楚王府的人，惹不起
长孙冲跟郑海就像是刚刚死了爹一样，拉着脸去见王富贵。
楚王府虽然有程静雯和武媚娘在当家，但是她们肯定是不会出面跟渭水钱庄谈的。
“长孙兄，等会我们得尽量把价格抬高一点，减少一下我们两家的损失才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家中的族老们交代。”
郑海这几天的心情波动，比长孙冲还要大。
作为郑家嫡长子，郑海的才华和心理素质要比长孙冲还要差那么一点。
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两家的合作之中，长孙家一直占据着主动地位。
“郑兄，你要是那个王富贵，你会接受渭水钱庄的抬价吗？眼前没有时间等待的是渭水钱庄，不是他们楚王府。真要说起来，我们现在是去求人家收购渭水钱庄呢。”
长孙冲虽然不甘心，但是不想等会交涉的时候因为自己内部的原因，搞得王富贵一个商人在那里看自己的笑话。
“可是……可是我们至少要把这几天投进去的十几万贯钱给要回来吧？前面几年的那些投入，我们可以当做是打水漂了，毕竟渭水钱庄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可是那十几万贯钱可是最近几天真金白银的投进去的，如果不是因为百姓挤兑，到时候渭水钱庄是一片光明啊。”
想到那一车车的金银铜钱，郑海心中那个痛啊……
整个荥阳郑氏，一年也挣不到十万贯，如今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几乎就把贞观十六年全年挣的钱都给填进去了。
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钱庄里还有多少钱银，你昨天是亲自查看过的；顶多再坚持今天一天，明天就无钱可用了。但是那个储户存款被冒领的事情已经愈演愈烈，再加上借贷商家把钱给亏没了的各种传言又满天飞，现在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把钱继续留在我们的钱庄，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手中的存单已经不能正常的换成钱……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长孙冲觉得好心累啊！
明明自己已经非常委屈，非常难受，偏偏还要继续劝说郑海接受现状。
自己又不是他阿耶！
“长安城乃是大唐帝都，那些百姓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吧。这几天，我看长安县和万年县的所有警员都上街维护秩序了，那些刁民的胆子有那么大大吗？”
郑海很没有自信的说着。
“呵呵，都已经是刁民了，胆子能够不大吗？至于警员……你觉得警员会站在楚王府那边还是渭水钱庄这边？适当的混乱，如果对楚王府有好处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尽全力去镇压的，到时候御史们弹劾我们两家的奏折，估计都能把大明宫给淹没了。”
听了长孙冲的这话，郑海久久无语。
眼看着快到大唐皇家钱庄的总部了，郑海才冒出来一句，“那我们的十几万贯钱就打水漂了吗？”
……
楚王府有人盯着渭水钱庄、长孙家和郑家，郑家、长孙家也有人盯着楚王府和大唐皇家钱庄门口的动静。
那长孙冲和郑海刚刚出门，就已经有人陆续过来给王富贵汇报动静了。
“王掌柜，等会你先别着急跟他们讨价还价，让我去会一会他们。”
狄仁杰这段时间一直带着警员在大唐皇家钱庄和渭水钱庄之间往返，将整个事情的经过看的一清二楚。
如今事不可为，长孙家就想那么轻松的把烂摊子甩掉，狄仁杰觉得怎么都不能让他们甩的那么痛快。
“狄郎君，按照侧妃娘娘的意思，这事最好是尽快的解决呢。”
王富贵有点担心狄仁杰把事情办砸了。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狄仁杰自然是清楚武媚娘的意思的，他也不会跟武媚娘对着干。
只是他觉得在顺利的办完事情的基础上，让长孙冲和郑海记忆更加深刻一点，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当长孙冲和郑海来到大唐皇家钱庄的时候，见到的不是王富贵，而是狄仁杰。
这反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狄仁杰比他们小，应该更好对付。
狄仁杰是进士科的状元，地位比王富贵高，他们觉得这是楚王府对这事重视的表现。
所以长孙冲直接开门见山的把目的给说了出来。
“狄郎君，我们过来商讨出售渭水钱庄的事情，这事你能够做主吗？”
“能不能做主，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狄仁杰也没有让人上茶，就那么神情平静的跟长孙冲说着话。
“渭水钱庄如今有超过一百万的储户存款，是大唐第二大的钱庄；不过我们觉得钱庄这种东西，是楚王殿下发明出来的。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所以愿意把渭水钱庄转卖给楚王府。”
长孙冲干笑了两声，想到刚刚路过渭水钱庄的时候门口排的长队，什么争吵的念头都消失了。
要是在自己阿耶辅助太子殿下监国的时候，长安城因为长孙家的原因搞出动乱出来，那对长孙家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动摇陛下对长孙家的信任。
这绝对不是长孙冲希望看到的场景。
“渭水钱庄规模搞得这么大，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有那么多钱财来收购啊，长孙郎君还是继续辛苦辛苦，把这渭水钱庄继续经营下去吧。”
“不用楚王府出什么钱财，随便象征性的给个几万贯钱，这渭水钱庄就是你们的了。渭水钱庄成立以来，包括买地、修建钱庄的建筑、雇佣人员等各种花销，我们至少投进去了五万贯钱。
这段时间，我们又额外的投入了十几万贯钱进去。哪怕是不算那些储户存款的价值，我们也差不多投入了二十万贯钱到渭水钱庄，你只要出个几万贯钱，就可以获得二十万贯钱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长孙冲的态度显得很诚恳，一句谎言都没有。
事实上，他说的这些消息对于楚王府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已经投入了那么多钱财，要是贱卖的话，多可惜呀，继续留着呗。”
狄仁杰一点都不着急，今天，他是吃定长孙冲了。
可惜就是这家伙是男的！
要不然吃起来肯定更加的可口。
“狄郎君真会说笑！”
长孙冲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外面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虽然只要继续往钱庄投入资金，熬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渭水钱庄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但是我们觉得钱庄这个行业，由楚王府来掌控就已经够了，我们做的再好也是比不上你们的，所以卖掉渭水钱庄，我们是认真的。”
“长孙郎君，你也知道，楚王府如今的摊子铺的有点大，没有多余的钱财去收购其他钱庄。长安城中，还有好几家钱庄的规模也不小，说不准他们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收购渭水钱庄呢，你要不先去问一问，也免得不小心把渭水钱庄给贱卖了，以后后悔啊。”
“不后悔，当初那石炭和煤矿矿山，我们不也是低价卖给楚王府了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们有去纠缠不休？卖了就是卖了，契约一签订，一切就都已经过去！”
长孙冲忍不住把十几年前出手煤矿的事情拿出来说事，心中异常的憋屈。
至于狄仁杰说的去找其他钱庄的事情，他提都没有再提。
要是找其他钱庄有用，他还会来大唐皇家钱庄吗？
“不后悔也没有用啊，你知道这几天我们往大唐皇家钱庄运了多少钱财吗？楚王府库房里的存银都已经搬运一空了，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财了。”
“没关系，我们白送！一文钱都不要！”
长孙冲咬着牙，吐出一句自己怎么也不愿意说的话。
而旁边的郑海则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已经是他们刚刚商量的可以接受的最差的结果了。
这个方案一抛出来，基本上就意味着两家之前投入到渭水钱庄的钱财和心血，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白送啊？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楚王府一向是不会干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仗势欺人呢。”
狄仁杰想到这段时间楚王府面临的压力，再看到长孙冲此时的嘴脸，胸中一片痛快。
“不是强买强卖，这是我们自愿的！狄郎君要是有这个担心，等会签订了契约，我立马就可以安排人在《长安晚报》上面刊登一个声明，把这个事情给说清楚。”
“那也不合适啊，这么大的一笔买卖，居然不涉及金钱交易，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啊。”
狄仁杰的这话，让长孙冲开始迷糊了。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狄仁杰同意花钱去买渭水钱庄？
有这样的好事？
“狄郎君，那你的意思是……”
长孙冲试探着问道。
“一万贯钱，就一万贯吧，怎么也得有个像样的数字，才能让人感到这是一笔大生意啊。”
狄仁杰这话一出口，长孙冲大喜。
他都已经接受了免费出让了，如今狄仁杰开出了一万贯的价格，虽然跟最开始他提出来的几万贯还有差距，但是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了。
“没问题！就一万贯钱，我们把渭水钱庄的所有东西全部卖给楚王府，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
“可以啊，先给钱，我们再签订契约咯。”
“也不着急，签订完契约再给也没问题，要是楚王府的资金真的比较紧张的话，过几天再给也没有问题。”
长孙冲难得的大度了一把，脸上有了一丢丢的笑容。
“长孙郎君，你是不是对我的话有什么误解？”
“啊？”
长孙冲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明白狄仁杰话里的意思。
“不要啊，先给钱，再签订契约，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那……那也没问题，那我们就先收钱了，银票也好，金币银币也好，给什么都可以。”
长孙冲觉得狄仁杰这个人，怎么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楚王府居然让这么一个人出来跟自己谈生意，也真是够了！
“收钱？什么收钱？我说的是你先给我一万贯钱，然后我们再签订契约！”
长孙冲：……
郑海：……
气氛一下子就诡异了起来，长孙冲和郑海都脸色发青，很想破口大骂。
但是，想到了渭水钱庄如今的处境，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啊。
“一万贯就一万贯！狄郎君，我现在立马就让人去取一万贯银票过来，我们可以先准备契约签订的事情了。”
如果狄仁杰要讹长孙家十万八万贯钱，长孙冲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
但是只是一万贯钱的话，长孙家和郑家两家人一平分，倒也不算什么。
这还在他能够接受的底线范围之内。
只是这种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倒贴一万贯钱啊！
他长孙冲折腾了这么几年，亏进去了将近二十万贯，最终居然还要倒贴钱才能把渭水钱庄给卖出去……
想一想都心累！
不想再努力了！
越努力，越亏钱啊！
“没问题，契约马上就可以准备好！”
狄仁杰也知道做事要适可而止，很痛快的同意了。
当天傍晚，长安城的百姓们就在《长安晚报》的一个角落之中，看到了很不显眼的关于渭水钱庄转让给楚王府的新闻。
不过，这个新闻放的再不显眼也好，并不影响它的威力。
长安城所有的勋贵们都知道，这一次长孙家跟楚王府掰手腕，那是输了！
输的非常彻底！
用《三国演义》里面的话来说，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很快的，《大唐日报》等其他报纸也都跟进了这个新闻，一些接了渭水钱庄钱财的商家，也都表示为了让百姓们能够及时取到属于自己的钱财，愿意提前归还渭水钱庄的借款。
一场热闹了十来天的大戏，以出乎大家意料的方式收尾了。
颇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
不过，这却是让大家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一个道理。
楚王府的人，惹不起啊！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那里！
楚王李宽都还没有站出来，渭水钱庄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了！
第921章 兵不血刃的灭国之法
凉州，李世民一行人心满意足的从大草原上转了一圈回到了城内。
草原上的变化，大家以前从报纸上等各种途径听到过相关的一些介绍，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亲自看到了牧民们的变化，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宽，都对草原战略有了更加强的信心。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草原上消费的大量茶叶、盐巴、香料、酒水，就拉动了大唐不少商号、作坊的生意。
一些有钱的牧民，甚至开始购买高价的鲸油蜡烛和打火机，有了那么一点消费升级的苗头。
虽然草原的牧民每年通过售卖羊毛等东西获得了不少的钱财，但是这些钱财最终全部都流回到了大唐。
一些御史弹劾羊毛收购是资敌的做法，李世民现在是彻底的不当回事了。
那些牧民现在一心一意都在扩大养羊的规模，各个部落首领的影响力急剧下降，草原上已经进入了“各扫门前雪”的状态，这对于大唐来说，绝对是个好事。
并且，李世民明显感受到变富裕的牧民，对大唐的好感在增加。
他很乐意看到这种变化！
不过，他的这个好心情没有维持几天，等到回到凉州就被破坏殆尽了。
“渭水钱庄为何在朕离开长安城的第二天就推出这个存款免保管费的条件来对付大唐皇家钱庄？这显然是知道朕不在长安城，想要借着大唐皇家钱庄的破绽搞突然袭击！”
李世民以前还挺喜欢长孙冲这个侄子，为此还把自己疼爱的女儿都嫁给了他。
但是这一次，他心中却是忍不住生出芥蒂。
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留在长安辅助李治的，自然是知道李世民不在长安城。
虽然李世民不知道这个事情背后的策划人到底是长孙无忌还是长孙冲，但是长孙无忌把自己离京的消息告诉了长孙冲，这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
以前很多御史弹劾长孙无忌，说外戚做大不利于大唐的稳定统治，李世民并没有当回事。
可现在，他的心中却是忍不住再次的响起了这些奏折。
是否自己给的太多，导致对方不珍惜？
“陛下，渭水钱庄的这些做法，都还算是在商业规则之内。微臣一向是提倡长安城的勋贵世家都按照商业规则去处理商业上的事情，只要是符合这个前提，不管是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不应该受到处罚。”
李宽知道李世民这一生都不可能真的抛弃长孙家，哪怕是今天放下几句狠话，回过头立马就变了。
要搞长孙家，还是得靠自己。
所以当他听到上官仪汇报的最近渭水钱庄和大唐皇家钱庄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特别介意。
虽然长孙冲的这个时机选择的非常好，算是打中了大唐皇家钱庄的七寸之地，但是李宽相信武媚娘她们可以搞定这件事。
“商业规则？朕才离开长安城一个多星期，他们就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还煽动百姓去大唐皇家钱庄取钱，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民变出来。好在我们现在飞鸽传书回去，让大唐皇家钱庄也修改存款规则，应该能够挽回大局。”
大唐皇家钱庄涉及许许多多的人员的存款，一旦出了乱子，就会是大事。
李世民对于这种有可能危害到大唐统治基础的事情，一向是极其敏感的。
“听上官仪说，《大唐日报》前天已经开始反击了，我相信此时此刻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估计要头疼的已经不是我们的钱庄，而是渭水钱庄了。”
李宽看到《大唐日报》的那篇文章，再听到有借贷了渭水钱庄的商家出现了捐款逃跑的传闻之后，立马就知道武媚娘她们已经开始还手了。
要么不动，一动就要搞死你。
李宽对武媚娘的做事风格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大唐皇家钱庄的处境。
“宽儿你就这么有信心？朕可是听说了，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去大唐皇家钱庄取钱，可是他们的钱大部分都被借贷给了各个商家，到时候还不上的话，那是会出大事的。”
李世民是大唐皇家钱庄的大股东，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大唐皇家钱庄倒霉。
“陛下，钱庄这个东西，对于大唐来说是个新鲜的事务，也就大唐皇家钱庄创立之后，大家才知道钱庄是这么运行的。看起来，钱庄无非就是吸收存款，然后把存款借贷出去，挣其中的差价。
但是，这里面的门道，其实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是研究不完的。在观狮山书院商学院，有一门科目叫做金融学，就是专门研究钱庄的运营，研究大唐股票交易所股票的变化规律，研究大唐交易中心里头钢铁契约等各种契约的价格变化逻辑，也会去研究大唐的赋税变化情况。
通过这些研究，学员们找到金融发展对大唐发展的促进规律，提前发现不合适的金融事件将会给大唐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客气的说，玩金融，楚王府才是专业的，就长孙冲那几把刷子，还不够看！这才是微臣不担心大唐皇家钱庄的未来的最主要原因。”
借着这个机会，李宽又给李世民抛出了“金融学”的概念。
果然，李世民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到了这里。
“金融学？你是说为了经营好大唐皇家钱庄，你专门在观狮山书院商学院设置了金融学？”
楚王府做事情的大手笔，李世民早就见识过了。
看看那个大明宫，还有作坊城正在修建的颐和园和各个衙门，就知道李宽的格局了。
但是，对于李宽动不动就为了几个作坊或者产业的发展，就专门开设一门学科的做法，李世民还是感到非常吃惊的。
莫不成，他还想在观狮山书院搞个诸子百家的百家争鸣？
“是的，就是金融学。在我们大唐之前的朝代，主要都是农耕和农业经济，大部分的商业来往都是非常简单的货币流通和以物易物，根本不存在金融和金融学这个概念。哪怕是少数可以跟金融学扯上关系的内容，也都只是散见在论述‘财货’问题的各种典籍中。
但是在陛下不同于过往的各个帝王，在以您为中心的大唐朝廷的率领下，我们大唐的经济发展起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不仅打败了东突厥、西突厥、薛延陀、吐谷浑、高句丽等强国，让我大唐成为实力超强的大国。
与此同时，各个州县的发展以及海贸的发展都非常的迅速，商业往来的增多，让金钱的流动变得频繁了起来。再加上海贸的发展，以及为了支持商业的发展而出现的钱庄迅速普及，金融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假以时日，我们大唐可以依靠金融学上的优势，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一些国家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直接打垮一个国家，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
李宽不是很担心长安城的局势，所以干脆借着这个机会给李世民灌输金融学的概念。
免得到时候一帮御史弹劾从事金融的人是蛀虫，只知道吸取民脂民膏，却是获得了非常高额的利润的时候，李世民脑子一热，把金融这条腿，自己给打断了。
“兵不血刃？有这么夸张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李世民很清楚出动大军灭掉一个国家，哪怕是战事顺利，也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如果真的有一种可以兵不血刃的灭掉敌国的方法，那他绝对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国子监的那帮儒学教谕可以不谈商、不言利，但是作为一个帝王，却是不能不谈利益。
要是能够不出动大军就灭掉一个国家，那可以剩下多少钱财，做多少事情啊？
“没错！一旦金融学上的手段利用的好，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灭掉一个国家。当然，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安排，越是一个大国，就越难简单的通过金融战争来达到灭国的目的。但是像是南高句丽、北高句丽，或者是新罗、百济这样的国家，还是有很大的成功的可能。再不济，让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倒退几年，百姓生活变得穷苦不堪，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宽可是见多了被金融危机摧毁的案例，虽然不能说是灭国了，但是效果也差不多。
毕竟，到了现代，各个国家的扩张，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以占领土地为目的。
所以真正的“灭国“案例就不多了。
“当初你组建大唐皇家钱庄的时候，专门让朕的内帑成为大股东，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已经意识到了钱庄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将会变得越来越大？”
李世民可是个聪明人。
结合李宽现在的说法，以及以前的做法，他立马就悟出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事情，李宽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呀。
“陛下说笑了，微臣当时要拉着陛下入伙，其实就是为了借助陛下的光，让大唐皇家钱庄的规模能够快速的发展起来。如果是微臣自己单独搞，钱庄的发展规模估计还没有现在的一半大；所以陛下您别看微臣在大唐皇家钱庄的股份看似变少了，但是微臣获得的财富却是增加的。”
“这钱庄既然如此重要，到时候朝廷也要考虑加强钱庄设立的管控了；与此同时，长安城中已经存在的那些钱庄，也要考虑加强一下管理，不能什么都听之任之。”
在此之前，朝廷基本上都没有对钱庄有任何的管理。
虽然钱庄的成立需要得到户部的批准才可以，但是只要你的资质不是太差，基本上都能够得到批准。
“其实微臣有一个设想，可以以大唐皇家钱庄的各种规则为基础，制定一个适合大唐所有钱庄的规则，对钱庄的一些行为做一些约定，对一些风险作出管控，让我们大唐的钱庄发展，变得有秩序起来。”
既做裁判员，又做运动员。
李宽最讨厌别人这个样子了，不过，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话……
嗯，真香！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他立马就跟李世民提出了一个新想法。
反正大唐皇家钱庄的大股东是李世民，李宽觉得他没有理由反对扩大大唐皇家钱庄的利益啊。
一旦大唐皇家钱庄真的具备了管理大唐各个钱庄功能，那么就绝对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像是这一次渭水钱庄挑衅大唐皇家钱庄的做法，压根就不会再有了！
谁敢挑战我，我就光明正大的利用手中的权利搞死你。
就问你怕不怕！
“原则上，朕是同意的，但是具体的思路，你整理一下形成一份奏折给到朕！”
果然，李世民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李宽的提议。
从此以后，大唐皇家钱庄就相当于是大唐的中央银行，肩负着制定大唐金融政策的任务；并且，它还是大唐的银监局，负责监督其他钱庄的任务。
“没有问题，微臣回头就整理一份给到陛下。”
李宽的话刚刚说完，天空中就有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降落在李忠面前。
不用说，肯定是长安城那里又来了新消息了。
这一次的微服私访，一般的政务处理，李世民已经让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他们辅助李治处理，只有一些特别的事情，才会留给自己处理。
很显然，百骑司从信鸽上面带来的消息，就不可能是简单的政事。
之间李忠从鸽子腿上取下了纸条，快速阅读了一遍，然后就面色诡异的看了李宽一眼，之后才给李世民汇报。
“陛下，百骑司最新打听到的消息，大唐皇家钱庄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解除了？真的没问题了吗？”
李世民有点诧异，刚刚才听上官仪说长安城里发生的激烈交锋，现在李忠居然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是的，今天长孙冲跟郑海去大唐皇家钱庄了，根据百骑司了解到的情报，他们已经正式的将渭水钱庄出售给了楚王府。”
李忠说完这话，眼睛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李宽。
“哦？出售给楚王府？这倒是有点出乎人意料啊。楚王府的人开了多高的价格才成功收购渭水钱庄？”
李世民嘴里问着李忠，眼睛却是看着李宽。
这个结果，实在是有点出乎人的意料啊。
“一万贯！”
李忠纠结了几秒钟之后吐出了一个数字。
“一万贯？这么便宜？我听说渭水钱庄早期的投入都不止一万贯吧？宽儿，看来你又捡了一个大便宜啊。”
问题解决了，李世民的心情也变轻松了，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陛下，不是楚王府支付一万贯钱给渭水钱庄，而是长孙家和郑家倒贴一万贯钱把渭水钱庄卖给楚王府！”
李世民：？？？
第922章 新大陆，我们来了！
当长安城的百姓为渭水钱庄倒贴一万贯钱把自己卖给了楚王府而惊讶不已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妖言惑众杨本满号”却是碰到了出海以来最大危机。
淡水不够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当船队在经历了一次巨大的飓风之后，就一帆风顺的再也没有碰到大风大浪。
但是，船队也没有再从天空中收集到一滴雨水。
原本船队从永平港完成了大补给之后，在之后的几个小港口也更新了一部分的淡水和食物，李耿是觉得应该可以顺利的完成航行了。
但是，众人对于这种超远程的航海，还是经验不够丰富，早期淡水的使用比较随意。
虽然也不能说有什么浪费，但是却是让淡水的消耗速度一直维持在高位。
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
“文兄，按照楚王殿下提供的海图，再结合天象来观测的话，我们离南美洲应该不远了。我准备把一部分船舱隔板拆下来当做柴火少，通过蒸馏海水来补给一部分淡水。”
“妖言惑众杨本满号”上面，面色黝黑的李耿跟同样是已经被晒得黑不溜秋的文达明说着话。
虽然船队有几百名人员，但是能够跟李耿像朋友一样交流的，除了李义协之外，只剩下《大唐日报》派驻的写手文达明了。
作为报社有名的写手，文达明也算是见多识广，哪怕是出生不如李耿这些勋贵子弟，大家也能够在同一个频道展开各种交流。
不管是说平康坊的姑娘，曲江池的游船，还是说朝堂中的大事，两人都可以找到共同话题。
“如果南美洲真的离我们很近了，那么拆掉一些船舱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想办法修补一下就行。但是如果还有很久都到不了的话，那把船舱全部烧掉了也不管用啊。最好就是能够下一场倾盆大雨，哪怕是伴随着飓风，也好过天天这样阳光明媚啊。”
文达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期待一场飓风的到来。
“从南洋和澳洲的海图来看，楚王殿下给出的这幅海图还是准确度非常高的；虽然我们的推算可能会有一些误差，但是正常来说，，快则一两天，慢则十天半月，我们肯定是可以到达南美洲大陆的，除非……”
“除非什么？”
文达明心中一紧。
“除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美洲，除非我们的前方全部都是汪洋大海！”
李耿这话一说出来，文达明就沉默了。
这种情况，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包括李宽。
但是，没有真正发现美洲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因为在李耿看来，李宽给出来的这么一副海图，本身就充满了神秘和无法解释。
李宽自小就在长安城长大，“长安城四害”这个名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肯定是没有去过美洲的。
甚至是不要说美洲，李宽之前连南洋也是没有去过的。
那他又是怎么会有美洲的海图呢？
为了这一次出海，李耿做了许多的准备，查询了许多的古籍。
但是，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找到任何有关美洲的描述。
所以此时此刻，李耿才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楚王殿下没有理由欺骗我们，我想去美洲就在前面。也许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航线有所偏移，所以才没能及时到达美洲。大家再坚持几天，胜利就在眼前了。”
文达明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只好不断的给自己打鸡血了。
“说得对，再坚持几天，我们就到美洲了！那土豆，那地瓜，那玉米，还有楚王殿下梦寐以求的辣椒，都在前面等着我们呢。只要我们顺利的找到它们，不仅可以名垂千古，还可以获得非常丰厚的赏赐！说是名利双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许多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成功回到大唐之后的名利双收。
不讲回报的奉献，是很难让人一直坚持下去的。
李耿和文达明在甲板上说着话，而桅杆的顶部，陈四儿却是一手搂着桅杆、拿着小本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支笔，在不断的记录着自己的航海日志。
作为跟杨七娃一起加入到东海渔业的早期水手，陈四儿混的没有杨七娃那么好。
所以这一次观狮山书院组建前往美洲的船队的时候，陈四儿果断的选择了加入。
富贵险中求，要想让陈家更上一层楼，必要的冒险就是值得的。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空一片碧蓝。船队在离开最后一个补给点之后，已经向东行驶了三个月，但是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船上的淡水已经不多了，一个星期钱，李郎君就已经下令限制每个人的用水，所有的淡水都采用配额的方式来进行管理，大家尽量的待在甲板上通风阴凉的地方，减少汗水的蒸发。
在海上航行，如果食物不够了，有可能还可以通过捕杀鲸鱼或者捕捞其他鱼类来获得一定的补充；但是淡水的话，除了下大雨的时候收集雨水，不会有任何其他的补给方式。
但是，淡水却是谁也不能缺少的。为了减少淡水消耗，船舱里面的葡萄酒都已经被大量的分配给船员饮用，这很可能会对我们的回程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是，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活下去的问题，否者就没有回程这个任务了。”
陈四儿很是认真的记录着所见所闻所想，这是他对付无聊时光的最好办法。
“呱嗒！”
“呱嗒！”
正当陈四儿认真的写着航海日志的时候，一只海鸟落到了桅杆上面，似乎一点也不怕旁边的陈四儿。
“去，走开！”
常在海上行走，陈四儿对于海鸟有着特殊的感情，等闲不会去伤害它们。
“呱嗒！”
“呱嗒！”
海鸟受到陈四儿的驱逐之后，展开宽大的翅膀，飞向了旁边另外一艘船只的桅杆。
陈四儿正准备继续写着自己的航海日志，突然之间却是猛地抬头，眼睛盯着刚刚那只海鸟。
“军舰鸟！是军舰鸟！”
陈四儿惊喜的大喊了起来。
“李郎君，军舰鸟，我看到军舰鸟了！”
陈四儿朝着甲板上的李耿大声喊道。
“军舰鸟？这是什么鸟？陈四儿这是中了什么邪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为看到一只稀奇古怪的海鸟而大惊小怪。”
李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文达明却是忍不住在那里抱怨了一句。
这段时间，大家的压力都比较大，心情自然很是烦躁。
文达明也不例外！
“文兄，陆地，我们很快就要到陆地了！”
李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黝黑的皮肤的衬托下面，满口雪白的牙齿显得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嗯？什么意思？”
文达明显然是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突然之间李耿就这么笃定船队快要到陆地上了。
“军舰鸟是在南洋航行的时候，我们经常会碰到的一种鸟类。这是一种终日翱翔于大洋之上，却一落水就可能被淹死的海鸟。在所有的海鸟当中，军舰鸟是非常容易认出来的的一种鸟。
你可以用望眼镜看看那艘船上的桅杆上航母的军舰鸟，它有着一身黑羽毛，尖尖的翅膀展开的时候，比一个人的身子还要长。它的身子后部是剪刀般的分叉尾羽，飞行姿态轻巧而优美。”
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的李耿，开始在文达明面前卖弄起了自己的见识。
不过，他的这个解释，显然不是文达明想要的。
“李兄，你现在还有心情去欣赏海鸟？一路以来，我们看到的各种各样的海鸟还不够多吗？”
文达明很是无语的看着李耿。
“嘿嘿，生活要懂得苦中作乐嘛！这军舰鸟不会游水，虽然能够在空中连续飞行好几天，但是最终它还是要落在岸上。在海上航行，你碰到了军舰鸟，就意味着附近有陆地。按照我们的海图推算，船队应该已经到了南美洲附近。现在又出现了军舰鸟，这就意味着我们真的到了南美洲了。最多再往前走三天，我们就能够看到陆地。”
仿佛是为了验证李耿说的这话，还没有等文达明接着文化，陈四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山峰，李郎君，我看到山峰了！”
桅杆上面。陈四儿举着个望远镜，认真的看着前方的景象。
“嗖！”
甲板上的李耿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的窜上了桅杆，三下两下的就来到了陈四儿身边，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望远镜，满怀期待的看着远方。
只见在镜头之中，若隐若现的可以看到一座山峰出现在远处。
虽然现在只能看到一点点峰顶，但是以李耿多年的经验，这确实是一座山峰，而不是什么海市蜃楼。
“到了！我们真的到了南美洲了！”
结合刚刚军舰鸟的身影，以及现在看到的山峰，李耿觉得自己总算是罢脱了危机。
“兄弟们，加把劲！我们马上就要到美洲了！”
李耿站立在桅杆上，右手比出一个喇叭状，朝着船下大声的呼喊道。
很快的，原本只能听到海浪拍打声音的甲板，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许多原本无精打采的船员，纷纷激动了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
不到一刻钟，整个船队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众人头上的阴霾立马就一扫而空。
不少船员纷纷爬上船帆，也要看一看这个给大家带来希望的山峰。
“李兄，这座山峰给我们船队带来了希望，不如我们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做希望山？到时候我们在附近找一个适合修建港口的海湾，给它起一个名字叫做希望港。”
文达明心中也非常的激动。
死里逃生！
这种感觉，他今年已经经历了两次，比前面半辈子经历的都要多。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在希望港休整几天再行动。到了南美洲，我们这一次的航海就算是成功了八成了，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虽然李宽把土豆、玉米、番薯和辣椒的外观都画了图片给李耿，船上许多船员都被安排专门学习了这些图片，但是美洲那么大，要想找到这四种作物，李耿觉得还真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当然，只要美洲有这些东西，找到它们是迟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那么顺利而已。
很快的，船队加快了速度，全速朝着前方而去。
当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远处的山峰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众人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怀疑。
“把船上所有的淡水都搬出来，让兄弟们好好的痛饮一顿！”
这几天，每个人都只能分配到非常有限的饮用水，李耿第一次体会到了淡水的美好。
按照他的估计，明天应该就可以到达陆地，所以留下一部分淡水应急，其他的让大家好好喝一顿就是风险不大的一件事情了。
有高山的地方，不可能没有溪流。
就这样，第二天下午，船队顺利的靠在了一处港湾之中。
“李兄，楚王殿下说美洲的土地非常肥沃，远非关中可以比拟。之前我还不大相信这句话，以为是楚王殿下为了鼓励大家出海，所以随口说的。但是看到远处那些高耸入云的巨木，我觉得这话应该不假。”
文达明看着海湾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巨木，也是满脸震惊。
这种景象，就只有南洋的部分岛屿上可以看到。
但是按照大家看到的海图，单单大家现在到达的南美洲，就已经是一个可以媲美大唐的大陆。
如果到时候再去到北美洲，就更是到处都是广袤的土地了。
“目测这是一个天然的良港，附近有这么多巨木的话，正好方便我们修建码头，维修船只，搭建房屋，这是大好事啊。”
李耿此时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出海将近一年，总算是到达了传说中的美洲。
这就证明了楚王殿下之前的说法的正确性。
换句话说，是不是土豆那些楚王殿下口中的高产作物，是真的存在的？
自己离青史留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抛锚！”
伴随着桅杆上陈四儿的一声巨喊，水手们抛下了大铁锚，纷纷准备上岸！
新大陆，我们来了！
第923章 发现之旅
“妖言惑众杨本满号”上面携带了充足的斧头、锄头、镰刀、柴刀等器具。
船员们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到达了陆地，那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船上多待了。
众人纷纷上了岸，以各艘船上的船长为中心，纷纷形成了几支队伍，有条不紊的开始了砍伐木头、搭建房屋。
“李兄，前面三里处发现了一条小河，河水非常清澈，应该可以饮用。”
李义协满脸兴奋的快步来到李耿面前。
要把希望港建成一座真正可以使用的补给港口，淡水来源绝对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好在历经苦难的船队，现在的运气开始变好了起来。
“好！那我们的建筑就朝着小河延伸，到时候将这座河纳入到希望港的城墙之内，作为港口主要的淡水来说；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尽快的探测一下四周的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敌人。”
李耿可是听李宽说过，美洲大地，生活着一些其他部落的人，这些人不见得就会欢迎船队的到来，大家要提高警惕心。
“放心，我们探测队都已经在行动，先把方圆十里的情况打听清楚，同时也寻找一下楚王殿下说的那些高产作物的踪迹。”
整个船队早就做好了分工，倒也不用李耿这个负责人操太多的心。
“那就好，你们上了岸之后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那边已经搭好了几间木屋，你们可以先进去休息一下。”
李耿一边说话，一边呆着李义协往木屋走去。
虽然码头边上，最适合修建石头屋，这样耐得住风吹日晒，也不怕飓风的袭击。
但是作为临时应急，还是木屋最便捷。
短短的一天时间，众人就请出了一大块平地，砍伐了不少木头，忙得不亦乐乎。
“咦？这木屋……”
李义协刚刚来到木屋面前，就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怎么啦？这些木屋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李耿和李义协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彼此之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所以李义协的任何情绪波动，李耿都能准确的捕捉。
“檀木，这些都是上等的檀木呀！这些檀木哪怕是在长安城，也算是上等的木料，是修建宫殿必备的材料；这么大批量的檀木，在关中地区已经很难找到了，没想到我们居然拿它来搭建木屋，实在是太奢侈了。”
李义协是勋贵子弟，父亲李君羡常年驻守宫门，是深受李世民信任的人物，他自然也有不少机会进入皇宫之中。
除了大明宫没怎么使用木料，之前的太极宫，主要的柱子都是各色各样的檀木制作而成。
对于宫殿的修建，最费时费力的往往就是这些柱子的原材料获取和加工运输了。
再加上这些年，楚王府那边流传出各种檀木桌子椅子的样子，长安城的勋贵富商纷纷都以使用檀木桌椅为荣。
李耿以前是没有怎么在意这一块，所以没有什么感受。
李义协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木材都是各种檀木。
“那一片森林里头，全部都是这种木头，按你说，岂不是遍地都是檀木？”
“可惜这美洲离大唐实在是太远了，再多的檀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了，我们不可能把它运回到大唐。”
李义协惊讶过后，也立马就认清了现状，知道这个时候在这里惊叹檀木数量的多少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不过，这个发现也算是让他对美洲大陆充满了更多的好奇。
这里有遍地都是的檀木，那么其他东西呢？
……
几人之后，一排排的木屋已经搭建完成，李耿除了安排一些人去修建码头，自己则是跟着李义协一起开始探测码头四周所处的环境。
李耿也好，李义协也好，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传说中的高产农作物。
这是他们名垂千古唯一的机会。
“李兄，我在这附近找了好几天了，不管是土豆也好，还是地瓜，亦或是那个什么玉米和辣椒，都没有看到它们的影子。我估计这一片土地可能没有这些作物。”
李义协有点失望的踩着一些花花草草，不断的往前行走。
虽然他已经想到了这些农作物不可能大家一到达新大陆就能找到，但是找了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他还是很失望的。
“我们所在的这个海湾，刚好是在希望山脚下，平地面积相对有限。不过我看前方应该有一处山谷，我们要不去山谷里面看一看？”
李耿今天才开始跟着李义协去寻找传说中的高产作物，所以心态还是非常的稳。
“我有一个想法，估计可以比较快的的找到这些高产作物的影子！”
文达明这话一出口，李耿和李义协立马就盯着他，就像是饿狼看到牛肉一样。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有想法还不赶紧说？找打吗？
“土著！找到美洲的土著！楚王殿下说过，美洲也有一些部落的存在，这些土著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十有**是有找到某种或者某几种可以食用的农作物。而这些农作物，有非常大的可能就是楚王殿下告诉大家的高产农作物！”
受不了李耿和李义协的眼神，文达明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楚王殿下也说过了，这些土著对于我们这个外来人，不一定很友好，能够不跟他们打交道，就先不打交道；等我们在美洲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就什么事情都不用怕了。”
在文达明看来，自己这边整个船队也就只有几百号人，这些经历了万里海疆的考验才来到美洲的船员，是大唐的财富。
如果跟土著起了冲突，哪怕对方的战斗力再差，自己这边都肯定会有一些损失。
这些损失，能够避免就尽量的避免。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土著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不大可能完全依靠打猎来生存下去，这样的话他们的规模根本不可能有多大。但是，一旦有哪个部落先发现了高产农作物，那么他们的人口肯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的增加，然后吞并周边其他的部落，从而形成一个大部落，甚至是一个国家。
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个大部落对我们有敌意的话，还真是个巨大的风险。指不定我们寻找高产农作物的行径，就变成了自投罗网，直接把整个船队都给报废了。”
李耿也明白文达明说的这些担忧，不是单纯的杞人忧天，而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希望船队去冒这个风险。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附近继续找几天，没有结果就安排两艘船只一南一北的沿着海岸线行走个几天，到各处寻找一下这些高产农作物的动静，半个月后回到希望港集合！”
对于船队来说，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寻找高产农作物。
李耿的这个决定
“要探测海路，又要经常下来寻找新作物，这个效率不会高。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回来，我估计连一百里的距离都探测不到，不如把时间设定的宽松一点，一个月后大家再回到希望港？”
文达明的这个提议，很快就被李耿接受了。
之后，李耿带一队人马向北而去，李义协带一堆人马往南而走。
在希望港留下了百来号人马继续建设港口、探索四周的情况，顺便要兼任一下渔夫，打鱼来供大家食用。
好在希望港附近的渔业资源非常的丰富，那种比较难捕获的金枪鱼，在这里居然成了海员们的主食。
生鱼片，烤鱼肉，炖鱼头，众人将金枪鱼的吃法试了一个遍。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跟着李耿北上的文达明来到了一处峡谷之中。
“李兄，这个峡谷中间有河流，两边有宽阔的平原，很是适合各种作物的生长。要不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落脚，好好的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作物？”
文达明看着鸟语花香的峡谷，心中充满了期待。
这段时间，他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一整本，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生活。
每次看到新奇的植物或者动物，文达明都会迅速地记录下来。
时间允许的话，他还会画一副画把它给记录下来。
碰到一些可以采摘种子的作物，他直接会采摘一把种子带回船上。
长安城的万兽园和楚王府的百草园，最喜欢搜集各种各样的动物和奇花异草。
到时候，文达明依靠售卖各种种子就可以发家致富了。
当然了，作为一名有追求的写手，文达明看重的肯定不仅是钱财。
事实上，这个年代还真的有不少人对财富的追求是很淡定的。
不像是后世，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美洲是个好地方啊，这里的地形比南洋要简单很多，各种乱七八糟的蛇虫也少很多，最关键是不会岛屿遍布，海况复杂，可惜就是离大唐太远了。”
李耿虽然才沿着海岸线走了几天，但是对于南美洲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印象。
“楚王殿下在我们出海之前说过，南美洲西部沿海有宽长的山脉，但是东边却是有着广袤的平原，还有无数的原始森林，那里面也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蛇虫，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
文达明生怕李耿这个带头人掉以轻心，到时候整个船队都跟着倒霉。
要知道，文达明在出海之前，可是专门在观狮山书院的藏书馆里面待了大半个月，将所有跟出海相关的书籍都翻了个遍。
里面就有不少船员在南洋的一些岛屿吃了大亏的记录。
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大唐没有的。
别到时候莫名其妙的倒下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嗯，我们沿着河岸往里面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李耿一马当先，一手拿着一把砍刀，一手拿着一根檀木棍子，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前走去。
“李郎君，你看那里有几株植物接着红彤彤的果实，跟楚王殿下说的辣椒好像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直默默地跟在李耿和文达明身后的陈四儿习惯性的时不时拿起望远镜看看远处的风景。
结果一小片通红的镜头给他带来了惊喜。
“在哪里？”
李耿和文达明也都纷纷拿起了望远镜，对着陈四儿说的方向看去。
“就在两点钟方向，那棵树旁边十米处，有几株结着红彤彤的果子的植物。”
很快的，在陈四儿的示意下，李耿和文达明也发现了疑似辣椒的东西。
“看这个模样，还真有可能是辣椒！”
放下望远镜之后，文达明从怀中掏出来一本画册，里面就有辣椒的画像。
然后认真的端详了一番。
画像之中，辣椒的样子有好几副图画，其中一幅更刚才望远镜之中的完全符合。
“走，我们过去看一看！”
虽然辣椒的发掘优先度比不上土豆玉米和番薯，但是怎么说也是楚王殿下给出的四大目标之一，还是非常值得大家去寻找的。
很快的，一行人不断的挥舞着柴刀，在杂草从中开辟出了一条人行小道，朝着辣椒苗而去。
“一、二、三、四……总共有十二株的辣椒苗结了果，下面还有一些比较小的，似乎还没有结果。”
很快的，一行人就已经靠近了目标，陈四儿兴奋的指着眼前的一小片辣椒苗，开心的数着。
“这里会有辣椒苗，说明附近肯定也有。到时候我们再去找一找，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收集种子回去。”
说话之间，李耿已经忍不住窜到了辣椒苗面前，伸出手抓了几个红彤彤的辣椒放在手中。
只见这些辣椒约有一个指头粗细，长度也就是一个指头的长度，红彤彤的看上去很是喜人。
“李郎君，我听楚王殿下说到这个辣椒的时候，说这辣椒是世上最好的调料。不管是干的辣椒，还是湿的辣椒，不管是油炸还是清炒，亦或是炖菜的时候，都可以添加辣椒作为调料。楚王殿下那是什么人物啊？连他都赞赏不觉得东西，肯定是人世间少有的美味。”
文达明也开心的摘了一把辣椒，激动的翻来覆去的看着。
“我记得楚王殿下说这个辣椒生的也是可以吃的，漂洋过海来到美洲，总算是有所发现了，我就先替大家尝一尝这个辣椒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味！”
李耿觉得如果自己成为大唐第一个吃过辣椒的人，说不准也会被记载在史册之中，所以他端详了一番之后，果断的就将手中的那把红彤彤的辣椒，往嘴里塞去。
站在旁边的文达明看到李耿面露期待的往嘴里塞辣椒，也不甘落后，火速的将手中辣椒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不过，只是经历了几秒钟，李耿和文达明的脸色就变了！
“噗！”
李耿本来还想好好的品味一下李宽嘴中那么美味的辣椒，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口腔里各个触觉细胞中传来的辛辣味道，却是让他再也忍不住了。
离开长安城这么久，李耿从来没有哭过。
但是此时此刻，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水！快给我水！”
第924章 李宽最牵挂的东西
李耿和文达明痛哭流涕的场景，把陈四儿给吓坏了！
自己惹祸了？
难道眼前的这些东西，不是楚王殿下说的辣椒吗？
可是看画册的话，明明长得就是一模一样啊。
“咕咚！”
“咕咚！”
李耿拼命的往嗓子里灌水，由于喝的太急，皮囊里的水有一半都倒在了衣服上面，把整个衣领都给弄湿了。
“哈~”
“哈~”
李耿舌头伸的长长的，简直就像是遭遇了酷暑的獒犬，忍不住把舌头伸出来散热。
“李郎君，李郎君你没事吧？要不要赶紧回希望港让郎中给你们看一看？”
陈四儿脸色苍白的扶着李耿，声音里透着一阵焦急。
“应该没事，刚刚我还没来得及吞进去就吐出来了。文兄，你怎么样了？”
李耿觉得自己嘴唇似乎都肿了，不过除了嘴巴里的不适，其他倒还好。
此时，急着抢先吃辣椒的文达明，却是用抓了辣椒的手去擦了眼泪，结果越擦越严重，眼泪是怎么都控制不住，一直留着。
那真是一副痛哭流涕的场景啊。
就连李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自己也吃了一大把啊，也没有这么夸张呢。
“这东西有毒吧？要不然怎么入口会这么难受！这要是吃进了肚子里，那还了得，到时候岂不是要用水把肠子都给冲洗一遍？李兄，我怀疑楚王殿下是不是被人蒙骗了，那辣椒根本不能吃，是一种毒药！”
突然之间，文达明对此次美洲之行的信心下降了几分。
这个辣椒这么坑，到时候那土豆和番薯呢？
不会也是没有办法入口吧？
那产量再高又有什么意义？
“不应该啊！这个天下能够骗到楚王殿下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楚王殿下不去骗其他人就谢天谢地了！我怀疑是不是因为没有把这辣椒煮熟，或者是这个辣椒还没有成熟，所以味道这么奇怪。”
李耿和文达明顶着个红肿的嘴唇，围着辣椒苗不断的交流着。
而旁边的陈四儿发现李耿和文达明两位船队大佬似乎没有什么事，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李郎君，文郎君，这个辣椒要不我们先采摘回去，到时候晒干了之后带回长安，由楚王殿下来确认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四儿又对比了一下画册，不管是哪辣椒的果实，还是辣椒苗的形状，都跟画册上面描述的高度一致，认定这个东西就是李宽说的辣椒。
但是眼下李耿和文达明尝试了辣椒的味道之后反应这么大，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了。
“这也不是办法！楚王殿下是希望我们尽可能多的收集各种种子回去，如果我们不能确定这个辣椒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食材，那么要兄弟们去大量收集种子的话，很多人心里肯定会有意见；万一到时候楚王殿下还有其他的方法来使用辣椒，我们带回去的种子又很少，那就耽误了楚王殿下的时间了。”
文达明虽然被折腾的够呛，但是头脑还算是非常冷静的。
“文兄说的对，我们先把这里的辣椒采摘回去，然后一种一种的尝试他的吃法，看看到底合适不合适。楚王殿下不是说辣椒不管是生的还是干的，不管是跟炒菜一起还是炖菜一起，都有妙用吗？那我们就按照一样一样的试一下。”
李耿看着这些红彤彤的辣椒，心中有些发憷，但是嘴里却是一往无前的坚持。
“刚才我们直接抓了一大把塞到了嘴里，等会休息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加一根辣椒到炖鱼的锅里，看看味道有什么变化。”
文达明回归理智之后，重新分析了刚刚自己的举动。
这个辣椒既然是一种辅料，那就应该一次性不需要使用特别多。
“好，就按照你说的来去做！现在大家先把这些辣椒都采摘下来！红色的应该是已经成熟的，晒干了之后可以制作种子，绿色的我们可以先尝试着食用。”
很快的，众人一起动手，几分钟就把这些辣椒苗上的果实都给采摘下来。
因为不知道后面到底还能不能遇到辣椒苗，也不知道辣椒的种子到底能不能正常发芽，李耿还让人挖了两颗辣椒苗出来，准备带回希望港，找个地方种下。
这样万一后面运气不好，大家也还能直接观察辣椒苗的实际长相，对于后续的寻找工作很有帮助。
毕竟，但看画册的话，有些海员还是没有办法把它跟实物联系在一起。
……
“谁先来尝试一下？”
在一处临时营地，李耿、文达明和陈四儿几个围着一锅炖金枪鱼头，拿着筷子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白天李耿和文达明都是吃过亏的，现在要再次挑战，心中要是一点压力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我先尝一尝吧！闻着这个味道，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陈四儿的地位最低，虽然他对锅里面添加了辣椒的鱼头也有点担忧，不过他觉得只是尝试着吃一口的话应该不会怎么样。
李耿和文达明听了陈四儿的话，没有说话。
言外之意，其实就是同意了。
不过他们都还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说什么。
陈四儿无奈，只好咬了咬牙，伸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
一股轻微的辣味从舌头上传来紧接着整个口腔都可以感受到这种辣味！
陈四儿的脸上，担忧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惊喜。
他立马加快了咀嚼速度，三小两下的吞了进去，然后直接从锅里头夹了一个大鱼头到了碗中。
那鱼头上面还有剁碎的一些辣椒，他都没有当回事。
一旁的李耿和文达明面面相觑的对视着，觉得陈四儿的表现跟自己想象的很不同啊。
“啊！”
“爽！”
“真好吃！”
陈四儿常年在海上厮混，吃鱼的时候，那一根舌头灵活无比。
虽然看起来他吃的很快，其实一根鱼刺都没有误吞进去。
“真好吃？陈四儿，你确定这个加了辣椒的炖鱼头很好吃？”
李耿有点犹豫的夹起了一块鱼肉，一会盯着陈四儿，一会盯着筷子上的鱼肉。
“李郎君，我觉得这个辣椒跟鱼肉简直是绝配啊，这一锅炖鱼头里面，只加了两根辣椒，但是就已经让整锅鱼头都变得非常美味。就连大家很讨厌的鱼腥味，似乎都淡了很多。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陈四儿说完又夹起了一块鱼头肉，大口大口的吃着。
这一下，李耿和文达明再无怀疑，立马也将鱼肉放入嘴中。
“噗！”
李耿的鱼肉刚刚放进嘴里，就忍不住再次的吐了出来。
“陈四儿，你坑我！明明味道这么奇怪，你还说好吃！”
“不是啊，李郎君，我是真的觉得很好吃啊，比以往吃过的任何炖鱼头都要好吃。不信我再吃一个鱼头给你看。”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陈四儿又从锅里头夹了一个大鱼头，舌头机灵的运动着，几分钟就将它全部消灭了。
这一下，李耿立马无话可说了。
“李兄，我觉得这个添加了辣椒的鱼头，腥味明显得到了改善，味道也可口了不少。虽然吃起来的口感还是比较辛辣，但是已经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了。”
文达明吃完鱼肉之后，脸上没有特别大的惊喜，也没有特别大的厌恶。
很显然，他对于辣味的爱好比较一般。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白天留下了不好的记忆，所以现在的反应比较平淡。
“可……可是我觉得吃这个添加了辣椒的鱼头，就像是吃药一样。从小到大，我最不喜欢喝郎中开的那些药材了。”
看到陈四儿和文达明都说这个加了辣椒的鱼头好吃，李耿也觉得有点郁闷。
自己觉得难吃，这是真实的感受啊。
吃一口都觉得难受！
是受罪！
为什么陈四儿额头都吃的满头大汗了，居然还说这个东西好吃？
难道这个辣椒，真的是像楚王殿下说的那样，是属于最令他牵挂的植物吗？
“李郎君，长安城流行的那个猪肚包鸡，你喜欢吃吗？”
“啊？”
猛地听到陈四儿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李耿显然给愣住了。
好在他也只是愣了一下，立马就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我只吃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去吃了，那东西的胡椒添加了太多，味道很是奇怪。事实上，我觉得胡椒这个东西卖的那么贵，也是很奇怪的。那个味道，根本一点也不好，我们家的厨子，是从来不在菜肴里面添加胡椒的。”
“那就对了！我估计这个辣椒，就跟胡椒有那么一点点相识之处，有些人很是喜欢，有些人非常讨厌。你还记得蒲罗中的那个榴莲吗？你觉得不要说吃，闻着都想要吐，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但是船上许多海员却是觉得那个榴莲非常的美味，特别是直接从树上采摘成熟的榴莲，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许多海员一个人就可以直接吃掉两个榴莲。
每种特别的东西，都会有人很喜欢，有人很讨厌。我觉得这个辣椒也跟榴莲一样，喜欢它的人，恨不得吃什么菜肴都往里头加一点辣椒；而不喜欢吃的人，则是滴口不沾。等会我再试一下用这个辣椒炒野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如果还是我跟文郎君觉得非常好吃，但是李郎君你觉得难以下咽，那么这个情况就基本上确定了。当然，我们也可以让更多的海员尝试一下添加了辣椒的炖鱼肉，看看大家的反应都是怎么样的。”
陈四儿的这话，很好的解释了刚刚大家的不同反应。
不过，李耿还是觉得有疑问，“可是白天文兄跟我一样吃辣椒的时候，反应比我还要激烈，仿佛中毒了一样啊。”
李耿才不管文达明会不会尴尬，直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实在是当时文达明眼泪横流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李耿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能忘不了。
“虽然楚王殿下之前似乎说过这个辣椒生吃也可以，但是不代表生吃就是最合适的吃法；再加上李郎君和文郎君当时你们直接塞了一把红彤彤的辣椒到嘴里面，一时之间不适应，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就这锅鱼头，如果多放几棵辣椒的话，那我也会觉得太过于难于入口，反而不觉得美味了。我猜想，这辣椒的用量，就跟食盐一样，你添加的多了或者少了，口感都是不好的。我们需要结合每个人的口味，找到一个最适合的用量，这样才能找到最美好的味觉体验。”
陈四儿虽然是个贫苦农民家庭出身，但是在东海渔业打拼的十来年里，早就完成了识文断字的过度，成为妥妥的一个知识分子了。
所以他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让人难以反驳。
“回头我们把红辣椒都剥开，把里面的种子弄出来，然后这两天多做一些添加了辣椒的食物，让大家都尝试一下，看看都有什么反应。”
李耿自然也是希望陈四儿说的是对的。
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一行人真的找到了楚王殿下说的那种辣椒，到时候哪怕是其他的什么都还没有找到，船队也不至于空手而归啊。
所以他立马就同意了陈四儿的建议，让更多的船员尝试一下添加了辣椒的食物，看看大家都会有什么反应。
“就按照李兄你说的这个方法来办吧。到时候如果有许多船员的喜欢添加了辣椒的鱼肉，那么说明这个辣椒就真的跟那榴莲一样，属于一些人很喜欢，一些人很讨厌的东西。
到时候我们安排人到附近多找一找辣椒的踪迹，多收集一些种子带回去。长安城里有那么多人，哪怕是只有一半的人喜欢辣椒，这个需求也会是巨大的。”
文达明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辣椒的信息以及刚刚几个人的对话，一边对李耿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李耿跟文达明这两个大佬商量好了这个方案，执行起来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阻力。
很快的，陈四儿的推测就得到了证明。
队伍之中，就一半的人表示添加了辣椒之后，食物变得美味无比。
还有三成左右的人觉得添加了之后味道还不错，不添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有不到两成的人跟李耿一样的反应，觉得添加了辣椒的食物，完全没有办法吃！
辣椒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们怎么会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