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户部的气氛都变紧张了
戴胄拂袖而去，房玄龄觉得有点尴尬。
要说这戴胄，前两年得了重病，差点一命呜呼，还是孙思邈和李宽联手救治之后，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过，戴胄生性坚贞，有才干，又熟知律法，通晓文案。
在隋末的时候，就曾任门下录事，深受纳言苏威、黄门侍郎裴矩的赏识。
可以说资历要比房玄龄还要老，今天被李治一个小孩挑衅，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能理解。
“陛下，刚才说的科举考官的事情，微臣认为还是早点定下来为妙，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就要开考了，也好早作准备。”
往年的科举，有的时候在一月份，有的时候在二月份，基本没有定数。
不过，自从三年前改革后，基本上就是固定在每年的一月下旬了，科举科目也化繁为简的只保留了五门，分别是明经科，进士科，明法科，明算科和明医科。
至于难度太高的秀才科，以及乱七八糟的俊士科、童子科之类的，全部都给取消了。
有的时候，科举科目太多了，不仅起不到促进科举发展的用途，反倒是凭空分散了科举的影响力，还不如直接砍掉。
如今，明经科和进士科，算是比较贴近宋明时期的科举，当然，大唐不考八股文。
而明法、明算和明医科，却是有点后世的味道，比明清八股文一家独大要好多了。
毕竟，朝廷官员真正的治理天下，明法和明算的用处其实挺大的。
至于明医科，纯属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人均寿命太低了，有必要不断的提高医学水平，在李宽的建议下才保留下来的。
要不然，以李世民的想法，宁愿保留三史科和道举科，也不要明医科。
“玄龄，你有什么提议的人选吗？”
往年，这科举都是礼部侍郎主持，但是改革之后，这考官的人选定夺，就被李世民收到了自己手中。
这也算是变相的提高科举的公平性吧。
而科举改革的整体效果也很不错，虽然明年才第三个年头，但是参加科举的考生数量却是快速上涨，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
李世民前段时间听李忠汇报，说李宽在成立那什么观狮山书院的时候，夸下了海口，要让观狮山书院以后至少有一百名学子参加科举，要包揽明法、明算和明医科的状元呢。
“陛下，考官人选，关系到科举大计，微臣认为玄成是个合适的人选。”
虽然魏征现在是门下省侍中，算是和房玄龄平级的人物。
尚书省主持的科举，让门下省侍中担任考官，似乎有点……
不过，房玄龄能够成为千古名相，自然不会计较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以大唐的利益，以李世民的利益为首要考虑事项。
“科举要体现公平性，让士子相信朝廷选拔人才的诚意，让玄成担任考官，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房谋杜断，房玄龄的谋划水平，李世民一直是非常相信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
宣政殿旁，李治临时占用了一个房间，里面已经堆满了各个州府的统计账本。
李治背着小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深呼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开始干活。
兕子很懂事的在一旁自己玩着，时不时李治要某个州府的账本的时候，还热情的要帮忙拿。
“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
李治一手拿着鹅毛笔，一手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然后在纸面上飞快的写下各种数据。
在楚王府的时候，李治就已经学会了用表格来管理数据。
绢、绵、粟米、铜钱……
分门别类之后，将各个州府的数据一一的录入。
李世民曾经过来看过几眼，看着李治UU小说鬼画符一样的数字，他知道那就是阿拉伯数字，李宽搞出来有段时间了，没想到自己居然第一次看到有人实际使用。
李治一脸认真，哪怕是李世民来了也没有注意到。
鹅毛笔写字比毛笔要快很多，也省事不少，所以房子里的各州账本一本一本的纷纷被汇总到了李治的台账之中。
李治记得很清楚，严格按照李宽教授的“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记账规则来整理各州府的数据。
无论州府收了多少税赋和余额还有多少，都保持出入的一个平衡关系。
而在户部之中，戴胄回去之后也立马亲自督促，加快税赋数据的统计，甚至还额外抽调了二十多名胥吏去帮助整理这些数据。
一时之间，户部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凝重了不少。
“戴尚书今天从宫里回来，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你们计算这些账本，务必要认真一点，千万不要出错了，要不然到时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老大重视，度支主事自然也是亲自督战，以表示自己的重视。
“项主事，这各州府数据，名目繁多，并不是人多了就一定更快，要是有某个环节不小心算错了，又得推到重来，这事，急不来啊。”
一个资历比较老的胥吏，在项主事面前稍稍抱怨了几句，这也算是说出了在场的胥吏的心声。
这每年的税赋统计，往年都是开春之后才计算去年的，这两年提前到了每年底，让大家的工作一下子变得紧凑了很多。
虽然只是统计去年十二月和今年一到十一月的数据，但是要在年前拿出结果的话，还是很够呛的。
毕竟各州府的账本到户部，这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个年代又没有互联网可以随时传播。
“道理是这个道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但是戴尚书亲自吩咐要求加快进度，大家哪怕是晚点回家，也要加快速度啊，反正部里鲸油蜡烛管够，哪怕是你们奋战到三更半夜，也没有问题。”
鲸油蜡烛虽然还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消费的，但是跟以前的蜜蜡、牛油蜡烛相比，价格已经低了很多。
长安城的大明宫、太极宫、各个衙门和各家勋贵，就是鲸油蜡烛最大的消耗大户。
“哎，看来这段时间没有好日子过了！好端端的，怎么说加快就加快呢！”
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个规律都是没有变化的。
第259章 观狮山书院
寒冬腊月，呼啸的西北风从长安城上空飘过，街道两旁的树木普遍都已经是光溜溜的了，凭空增加了一股萧条感。
普通的老百姓，在这大冷天的，基本上都窝在家里烧着蜂窝煤取暖，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大明宫中，却是一切照旧。
宣政殿作为大明宫中仅次于含元殿的存在，自然是铺设了地暖，在里面待着，很有点不知道屋外春夏秋天的感觉。
李治昨天忙了一阵天，一直到夜深时分才入睡，基本上把各州府的账本按照阿拉伯数字和新式记账手法誊抄了一遍。
今天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数据全部分门别类的汇总出来，让户部那帮胥吏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效率。
“陛下，这雉奴，这两年的变化还真是很大呢。”
长孙皇后跟李世民站在偏殿外面，看着里面运笔如飞的李治，很是有点感慨。
这个小儿子，从小都是在自己身边长大，也一向都比较粘人，没想到一转眼，似乎也长大了。
“堂堂一个亲王，竟然痴迷于算学，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李世民看到李治全所未有的投入模样，心情有点复杂。
之前的打赌，李世民是没有当真的，他完全不相信李治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比户部更早的计算出今年的税赋数据。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难得看到这个一向有点懦弱的儿子这么硬气的一面，李世民倒是没有站出来反对。
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啊。
“喜欢算学也没什么不好，朝廷不也有明算科嘛，这说明算学对于大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他一个闲散王爷，与其痴迷于其他的东西，倒不如喜欢上算学，说不定，皇家也能出一个算学大家呢。”
长孙皇后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但是面色明显比前段时间要好了很多。
在李宽的食疗方子和高丽参的补气之下，看来多少还是有点效果的。
只要明年别再给李治搞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估摸着再活几年应该不成问题。
“也不知道李宽那家伙有什么魅力，雉奴和兕子都喜欢整天往他那里跑。”
“宽儿待人接物很有自己的特点，哪怕是面对雉奴和兕子，也能找到与他们相处的方法，甚至我觉得，他似乎还挺喜欢小孩的。”
“喜欢小孩？”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什么，“宽儿年纪也不小了，朕应该给他考虑考虑婚事了。”
“陛下可有什么人选？你要是没有的话，妾身这里还真是有不少命妇都在明里暗里的打听，人选不少呢。”
长孙皇后很有兴趣给李宽牵一次红线。
就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跟李宽一般年纪的，还真是很难找出几个更加优秀的，哪怕是自己亲侄子，长孙皇后也觉得有所不如。
“这个家伙，一向是很有主见，估计直接给他赐婚，他不一定接受。”李世民思索了一会，“我听李忠说，程咬金的女儿倒是经常和他在一起游玩。”
李忠虽然不是八卦之人，但是李世民那么重视李宽相关的消息，程静雯这个人就不可避免的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汇报之中。
“程咬金的女儿？”长孙皇后想了想，“妾身倒是有那么点印象，似乎有些才名，人长得也算是俏丽。”
“改天朕探探他的口风，要是合适的话，先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反正成婚也没有那么快。”
虽然李渊驾崩还不到一年，但是赐婚并不表示成亲，再加上现在也已经过了半年多了，倒也不至于摊上什么不孝的帽子。
……
太阳缓缓的从天空中降落，朝霞照耀在这座雄伟的宫殿之中，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
偏殿之中，不断的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操作声，时不时还能听见李治在那里念念叨叨。
“折合成银钱的话，应该是一千五百四十三万二千两百一十六贯。”
看着眼前这个数字，李治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计算完成了，我觉得这手臂都快要变成不是自己的了。”
李治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我再简单的核算一下，看看有没有明显的漏洞。等到父皇差不多用完餐，我就去找他！”
……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观狮山书院的大门两边，矗立着两块三丈高的石碑，将这幅名垂千古的对联雕刻在石碑上面。
经过许敬宗快马加鞭的敦促，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书院已经坐落在渭河北岸。
虽然书院的开设非常低调，里面也没有请什么当世大儒去作教谕，但长安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楚王又搞了一个新东西出来。
“王爷，这书院现在是开设了算学院、医学院、法学院、农学院、格物学院和经学院六个学院，眼下虽然是寒冬，书院里头仍然有一些学员留在里面。”
许敬宗落后李宽一步，跟在身后介绍着观狮山书院的情况。
“这第一批学员，都是从各个作坊的学堂里面招募的？”
李宽这个观狮山书院，在士子之中的名气，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国子监，甚至连长安城里一些有名的大儒自己创办的教馆也比它有吸引力。
不过，李宽并不着急。
百年大计，岂是一两年就可以完成的？
这座书院，可以说是自己带给大唐最大的一只蝴蝶，必将影响深远。
如今，它只不是是刚刚成立，还属于嗷嗷待哺的婴儿。
“王爷，首批六百名学员，八成都是从各个作坊的学堂和王府的小学里面招募的，登州府和长安城的都有，另外还有的是孙神医的徒子徒孙以及长安城的一些落魄士子。”
许敬宗稍微觉得有点尴尬，认为这件事情自己没有办好。
“再有一个月就要科考了，我们观狮山书院成立的时候是很低调，但是科考的时候可不用低调。”
就观狮山书院的底蕴，哪怕是李宽搞再华丽的开院大典，也吸引不了有才华的士子加入。
相反的，如果能够在科举考试当中取得好成绩，那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所谓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李宽要让观狮山书院，成为天下知名的书院。
第260章 这数据是瞎写的吧
宣政殿当中，李世民跟往常一年，继续坐在暖呼呼的软塌上批阅着奏折。
小臂粗的鲸油蜡烛，分布在殿中各处，照耀的如同白昼。
自从知道了一只鲸鱼就能制作出十几万根蜡烛，李世民就再也没有要节约的意思了。
“父皇！算出来了！父皇！我算出来了！”
就在李世民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份奏折的时候，李治拿着一个账本兴匆匆的跑了进来。
要是其他人敢在自己忙着政事的时候这样闯进来，李世民必然大发雷霆。
当然，真要是其他人，估计也没有机会闯进来。
真当李忠这帮人是吃干饭的啊？
“哦，雉奴啊，你算出什么来啦！”
李世民不以为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虽然知道李治这两天在忙什么，但是李世民并不认为现在会有什么结果。
“父皇，儿臣把今岁的税赋数据统计出来了，你快看。”李治兴奋的把手中的账本递给了李世民。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李世民并没有什么吃惊或者惊讶的表情，更没有赞赏和表扬，反倒是很冷淡的说了一声：“放在这里吧，等朕忙完了，有空的时候就看一看。”
“父皇，您不是着急让户部把数据统计出来吗？儿臣为此可是昨晚好晚才睡，现在两手都酸疼呢，怎么你就不好奇今年的赋税数据了么？”
李治的心思毕竟还比较单纯，没有明白李世民的态度背后表明的意思。
不过，看到自己疼爱的儿子一脸委屈的样子，李世民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既然是稚奴这么辛苦计算出来的结果，那朕就先看一看吧。”
李世民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李治手中接过了账本。
“父皇，最后一页是统计的结果，前面是各种绵帛物资的具体情况。”
李治靠在李世民旁边的桌子上，一脸欣喜的告诉李世民这个账本要怎么看。
“一千五百四十三万两千两百一十六贯？”李世民眉头一皱，觉得眼前的数据一点都不靠谱。
这数据是瞎写的吧？
大唐今年的赋税到底有多少，李世民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数据，但是大概的范围，还是有个猜测的。
去年的赋税只有一千三百万贯左右，怎么可能一年就增加了两成多？
真要是有这么一个增速，岂不是过几年，朝廷的收入就能翻一翻了？
太不靠谱了！
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认知啊。
“对啊，父皇。这个数据我核算过的，没有问题，就是这么多。”
李治一副求表扬的神情，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李世民。
“稚奴，不是父皇要说你，这做人也好，做事也好，切不可好高骛远，否则就会一事无成。你是大唐的晋王，一举一动更是代表了皇家的形象。听小学的教谕说，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学完《尚书》，《论语》也是一知半解，就算是你一向喜欢的算学……”
李世民的一番话，直接把李治说蒙了，以至于后面李世民到底说了什么，李治都没有印象了。
李治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宣政殿，留下李世民继续在那里忙碌。
……
贞观十年的到来，可谓是悄无声息。
眼看着已经正月初五了，李世民还没有收到户部的数据，忍不住又把戴胄给召进了宫。
“戴爱卿，户部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数据拿出来？”
“陛下，快了，明天应该就能出来了，其实昨天已经算出了初步的数据，只是婿吏还在核算是否有统计错误，因为这次的数据似乎有点奇怪。”
戴胄心里有点没有底气的回答着李世民的问话。
往年的时候，每到年底统计赋税数据的时候，戴胄最担心的就是各个小组算出来的数据对不上，五花八门的不知道哪个是准确的。
但是，今年的烦恼变化了。
两个小组算出来的数据都非常的接近，偏偏戴胄觉得他们两组人都算错了。
有这种可能吗？
完全有啊！
往年又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所以，哪怕是戴胄知道李世民很着急的想要知道这个结果，也没敢着急忙慌的进宫汇报。
“数据有点奇怪？为何爱卿会这么说？”
“陛下，每年的赋税，大体上都是有定数的，户部统计的结果也基本上符合这个逻辑。但是今年的这个数据，让人觉得有点异常偏高，不大符合逻辑！不过陛下您放心，微臣已经安排人手进行核对，明天一定可以给陛下一个答复。”
听戴胄这么一说，李世民的胃口更是被吊起来了。
“数据偏高？偏高了多少？”
戴胄看李世民非要现在就听到结果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没底气。
“陛下，目前的两组数据，分别是一千五百五十一万元贯和一千五百三十四万余贯，比去年足足多了两成。微臣认为他们可能存在重复计算某些数据的可能性，所以安排了他们一起重新核算。”
听到戴胄嘴里冒出来的两组数据，李世民觉得一阵耳熟。
突然之间，李世民低下头，在桌面上一阵翻找。
戴胄在一旁有点搞不懂是啥情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找到了，就是他了。”李世民一边说一边翻到了最后一页：一千五百四十三万两千两百一十六贯，旁边还专门用那什么阿拉伯数字备注了。
“戴爱卿，你再说一遍，户部统计出来的数据是多少？”
“一千五百五十一万余贯和一千五百三十四万余贯。”
戴胄虽然搞不清李世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作为户部尚书，他的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
对于李世民特别关心的赋税数据，虽然只是初版，他仍然记得非常清楚。
“戴爱卿，你看看这个账本。”
李世民脸色怪异的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了戴胄。
戴胄看了看李世民，觉得有点晕。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虽然搞不清楚情况，戴胄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接过了李世民递过来的账本。
“一千五百四十三万两千两百一十六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数据。
“陛下，这数据哪来的？”
第261章 脸面全无
长安城今天的气温很低，虽然宣政殿里面有暖气，但是也远没有达到热的程度。
戴胄站在殿中，额头上却是开始冒着汗水。
自己都还没有给陛下汇报过统计数据，为何陛下的御桌上居然会有账本？
难道是户部有谁跳过自己这个尚书，越级上报？
那也不对啊，两个小组出来的数据，虽然和这个账本很像，但是并不完全相同。
再说了，这账本上的字迹有点幼稚，还有一些阿拉伯数字，这明显不是户部胥吏的风格。
“戴爱卿，你觉得这个数据准确吗？”
李世民的心情比戴胄还要复杂。
李治年前把这账本给自己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重视，根本不相信李治能够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完成户部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的统计工作。
自然而然的，对于账本上的数字，他也不会相信。
只是，一千五百四十三万贯的数字实在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大，所以才有一些印象。
如今，从戴胄口里听到户部统计出来的数据，虽然还不是正式呈报的版本，但是两个数据和李治的账本高度相似，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陛下，原本微臣还觉得户部两个小组统计的数据可能有重复计算一些州县的赋税，但是再看到陛下这个账本……敢问陛下，这账本是哪来的呢？”
猛然之间，戴胄想到了年前自己曾经打过一个赌。
不会是真的吧？
不可能啊！
户部这么多胥吏，快马加鞭的也才刚刚算出初版数据，这晋王殿下就已经把最终的账本交到了陛下手中？
这不符合常理啊。
“是稚奴给到朕的！”
从李世民的嘴里听到答案，戴胄虽然已经有点预期，可还是觉得很难接受。
自己这就是输了吗？
户部这么多人就输给了晋王殿下一个人？
这要是传出去……
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吗？
“稚奴年前就把这个账本给朕了，只是当时朕以为他是瞎写的数据，没有理会……”
李世民再补了一刀，让戴胄郁闷的更加想要吐血。
这账本年前就有了？
难不成晋王殿下真的在两天内就算出了结果？
戴胄觉得有点晕！
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好疼！
不是做梦啊！
“陛下！可否让晋王殿下过来，微臣亲自询问一番。”
戴胄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也理解不了李治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统计。
要说他是乱写的，这大数都和户部统计出来的一样，根本不可能乱写就刚好写中了这个数。
“兰和，去把晋王叫过来。”
李世民觉得这个时候，着实有必要让李治过来，问问到底是啥情况。
宣政殿之中，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李世民也好，戴胄也好，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见过父皇！”
李治就住在宫里，倒是很快就来到了宣政殿。
不过，看他的样子，情绪似乎不是很高。
自从上次自己满怀激情的大干了两天，结果李世民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李治情绪就有点低落。
当然，准确的说也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李世民压根不相信李治提供的计算结果。
这让李治非常受打击。
“咳咳！”
李世民有点尴尬的咳了两声，不过没等他开口说话，戴胄就先忍不住了。
“晋王殿下，这账本上的数据都是你计算的吗？”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戴胄还是拿着账本，再次询问李治，希望能够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是啊！这不是十来天前就已经给过父皇了吗？”
李治一看戴胄手中的东西，就知道今天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了。
“怎么？户部的数据也算出来了吗？”
“差不多出来了。”
如果没有李治的这版数据，戴胄可能觉得户部的数据还需要再核实，但是当看到大家的计算结果都差不多的时候，核实的意义就已经不是那么大了。
无非就是多了几万还是少了几万贯，怎么核实也就那样了。
听了戴胄的话，李治的脸上稍微有了点变化，有点期待户部的计算结果，“戴尚书，户部算出来的结果如何？跟本王的差别大吗？”
“宽儿，朕问你，这么多的数据，你是怎么在两天内计算出来的？”
李世民看到戴胄有点尴尬的站在那里，便开口问出了自己和戴胄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很简单啊。”
李治不傻，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脸上开始露出了笑容。
“我只是使用阿拉伯数字把各州府的账本重新整理誊抄了一遍，然后按照二哥教授的记账方法，利用算盘进行计算，然后就算出来啦。”
看到李治云淡风轻的模样，戴胄心中那股难受劲就别提了。
关键是，自己还不能反驳什么。
就那阿拉伯数字，自己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但是长安城里真正使用它的，基本上都是楚王府相关的人员。
莫非这阿拉伯数字真的这么厉害？
“算盘？莫非就是那个木框框里面有一堆柱子的东西？”
李世民似乎有点印象，李治曾经在一个东西上面噼里啪啦的动个不停。
“算盘？你不是使用筹算来计算的？”
经过李世民这么一提醒，戴胄也发现李治的话中出现了好几个新鲜东西。
除了自己听说过的阿拉伯数字，这算盘似乎是第一次听过。
“我才不用筹算，那是三岁小孩才用的玩意。”李治一脸傲娇的说道：“这算盘在二哥府上已经是所有账房必备的计算工具了，有了它，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够完成的计算，现在两刻钟就算完了。”
“兰和，你去偏殿把那算盘拿过来。”
李世民虽然之前看过李治使用算盘，但是并没有留意这个小东西居然能够大大的加快计算速度。
很快的，一把精致的檀木作成的算盘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这个时候的檀木远远没有后世贵重，用来制作算盘，也不算多么奢侈的事情。
“晋王殿下，可否给微臣演示一下这算盘是怎么使用的？”
戴胄虽然觉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但是，看到一个有可能大大改进计算速度的东西，他还是很有学习精神的。
放眼整个长安城，就没有哪个衙门比户部更需要这种东西了吧？
第262章 只要东西好，自然有人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户部在晋王面前扎了个大根头的事情，长安城的勋贵们很快就知道了。
一时之间，长安城的各个作坊纷纷在打听算盘的使用方法，就连阿拉伯数字也开始慢慢的被其他作坊的账房们接受了。
“王爷，最近几天，新华书店里面和算学有关的书籍卖的比往常好了很多。”
王玄策昨天汇总楚王府各个作坊和铺子的情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
以往算学这类的书籍，算是很冷门的，一天也卖不出去多少本。
但是最近新华书店是接连去印刷作坊追加印刷了好几本类似的书籍，王玄策自然对此印象深刻一些。
“不仅如此，听香儿说，原本放在名品阁，没什么人买的算盘，这段时间都卖断货了。”
晴儿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观狮山书院里面，最近有没有人去打听如何招收学员？”
“啊？”许敬宗在一旁愣了一下，“王爷，您还别说，这些天还真是有些人在打听，甚至有一些是各地的士子，但是暂时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动静。”
“这眼看着就要科举了，这些士子来到了京城，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要是中了进士，谁还愿意来书院当学员？”
对于许敬宗的回答，李宽并不感到意外。
“王爷，您的意思是……”
“你要做好准备，估计等科举的结果公布之后，会有一波人去观狮山书院。”
“王爷，莫非坊间流传的晋王殿下以一己之力力压户部上百胥吏，比他们在更短的时间内算出了去年的赋税数据，这传言是真的？”
许敬宗脑子一点都不笨，很快就想通了里面的关系。
“没错！户部这次在陛下面前丢脸丢大了，你让算学院搞出一个算学等级考核出来，以后每年组织一次考核，通过考核的，我们观狮山书院给他发放凭证，想必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报名参加。”
李宽想到李治与戴胄打的赌，还真是给算学院送了一个很好的助攻。
户部的胥吏需要通过考核，各个作坊铺子的账房也都对算学有要求，李宽有信心让观狮山书院成为全天下的算学中心。
“王爷，说到这个算学等级考核，属下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王玄策在一边补充道：“这王府旗下的作坊是越来越多了，里面的工匠多达几万人。这人一多，每个人的工钱怎么定，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一个工匠的水平，怎么给这些工匠提供一个上升的空间，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确实如此，你有什么想法？”
李宽听王玄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楚王府现在对匠人的管理太过于散乱了，缺少必要的统一制度。
“属下在想，这算学可以搞算学等级考核，那么这些工匠是不是也可以搞出一个等级划分出来？”
王玄策的话让李宽眼前一亮，这个完全可以有啊。
当初共和国就是搞出了一级工、二级工……一直到神话般的八级工，为基础工业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虽然到了新世纪，这一套的划分方法不见得适用了，但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大唐来说，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并且，李宽想到前世自己的工资等级，其实也都是分成七八个大级，每个级里面再分成若干个小级，让员工总是能够不断的有向上的希望。
这一套体制，哪怕是后世的鹅厂和某宝，也都是在使用的。
“完全可以啊！玄策，你组织各个作坊的掌柜，具体商量商量这个等级要怎么确定，既能够最大程度的区分出匠人的水平，又能给予他们充分的激励，让他们有不断自我提高的想法。”
李宽最重视，也是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各个作坊里面，匠人们能够有创新精神，能够有自我提升的行动。
要不然，总是依靠自己的金手指，迟早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啊。
再说了，自己并不是万能的，在很多具体的工艺上面，大唐的匠人们就比自己要强很多。
就比如玻璃作坊的陈大力，他对玻璃制作的了解，绝对是超过了自己。
王玄策：“王爷，属下会尽快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
“崔掌柜，我们也都要学习这什么阿拉伯数字吗？”
崔家脂粉铺子里面，好几个伙计都面露难色。
“对啊，这阿拉伯数字，听说是楚王殿下搞出来的，我们学他干什么呢？”
“幼稚！”崔掌柜冷哼一声，“我们跟楚王府虽然不对付，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有什么好的东西，我们才更应该学习。这阿拉伯数字和算盘配合起来，计算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还有那新式记账法，我也让人从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介绍的书回来了，你们每一个都要认真的看，如果有不识字的，就给我去学，没看到人家楚王府的作坊里面的匠人都识文断字吗？”
自从接连在楚王府面前吃了几次大亏之后，崔掌柜痛定思痛，开始走上了一条模仿和借鉴的道路。
但凡是楚王府旗下的几家主要铺子使用了什么自己没有听说过的推广手法，自己就学。
但凡是楚王府旗下的产业里面采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规定，他就跟着采用。
哪怕是原本自己都不认识的阿拉伯数字，在听到了坊间的那些传闻之后，崔掌柜也果断的下定决心，照搬！
“崔掌柜，他们识字，是因为有人专门教，我们又请不起师傅，自己怎么学啊？”
“你们放心，我已经找人问过了，新华书店有字典，也有一种叫做拼音的东西，只要有人教你们读拼音，就可以自己去识字了。”
像是崔家脂粉铺子里面的这些伙计，基本上一辈子都是在同一家铺子里干活的，除非铺子开不下去了。
所以，崔掌柜还是很舍得去投入一些资源给他们培训。
这也是崔掌柜比一般的掌柜要高明的地方。
别看这些伙计现在嘴上在抱怨，估计一转身就要对自己感激涕零了。
除了楚王府的铺子，还有其他哪家铺子的掌柜会下大力气把他们培养成一个识文断字的账房？
第263章 赐婚
贞观十年，对于李宽来说，开局就赢来了一个大喜讯。
制曰：楚王李宽，行孝有嘉，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已近弱冠。今有宿国公程知节之女，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朕下旨钦定为楚王李宽之王妃，择吉日大婚。
正月十四，宫里就派人去宿国公府上宣旨，李宽自然也一并得到了旨意。
自从去年兰和旁敲侧击的问了自己一通之后，李宽就松了一口气，觉得李世民总算是还能想起来楚王府还缺个女主人。
只是李宽没有想到这道赐婚的圣旨会来的这么快。
一道赐婚的圣旨，直接把成亲的六个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省掉了一半。
最迟今年冬天就可以抱的美人归了。
不过，自己原本还约了程静雯明天元宵之夜去曲江湖畔看花灯。
如今看来是要泡汤了。
程咬金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关键时刻绝对不含糊。
在成亲之前，李宽估计是很难见到程静雯了，像是以前那样约了到处玩，更是想都不要想。
……
观狮山书院的西南边，紧靠着渭水，一座小院子坐落其中，周边种满了桃花。
“姑娘，依我看，你不如从长安城里找个书生嫁了得了。你看那楚王殿下，先是让你去蒙学教授抚琴和画画，如今成立了观狮山书院，更是直接把你当成书院里的教谕了，而他自己却是……”
一棵桃树下面，紫霞恬静的坐在那里抚琴。
作为最关心李宽的一批人，她自然很快就知道李世民赐婚的消息。
虽然这是早有意料的事情，楚王妃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连侧妃也是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
自己一个青楼女子，哪怕以前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撑死也就能成为勋贵的小妾。
不过，当这个认识慢慢的变为现实的时候，要说紫霞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云儿，你我无亲无故，在这个世上，王爷能够在观狮山书院给我们主仆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再说了，观狮山书院的教谕怎么啦？一般人想要做这个教谕还没有机会呢。”
紫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甘心，但是这个世界上，不甘心的事情多了去了。
“哼，楚王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姑娘你对他的一片心意，他却是偏偏把你支的远远的，明明就是……”
“云儿！”紫霞眉头一皱，“楚王殿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评论的？你我能够有今天，都是受了王爷的恩惠，今后莫要再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了。”
听到紫霞今天居然这么严肃的跟自己说话，云儿的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说话确实不对，“姑娘，你放心，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也不可以！”
“我知道了。”
……
点都德中，尉迟环和房遗爱两个正坐在那里大吃大喝。
“尉迟大哥，没想到陛下居然突然给王爷赐婚了，难怪程大哥今天不愿意出来跟我们喝酒。”
房遗爱狼吞虎咽的扫掉了几盘菜之后，总算是有精力跟尉迟环聊天了。
“废话，这刚被王爷拉倒蚕室里面来了一刀，然后没多久又搞出一个负荆请罪出来，程大哥算是在王爷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了。结果，现在倒好了，王爷居然成为他的妹夫了。”
“哈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却在打我妹的主意。这大概就是程大哥此时的心情吧。”
房遗爱想到李宽曾经说过的话，觉得改一改放到这里似乎非常的贴切。
“这楚王府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了，要不你看那些下人，王爷对他们太宽容了！”
“说的也是，开春后我们就去登州，然后再出海，等到秋天再回来，差不多应该就是王爷大婚的时候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元宵佳节，你提什么出海，搞得我心痒痒的。”
尉迟环喝了一口烧刀子，不满的瞪了一眼房遗爱。
“是谁年前就在囔囔想要出海了的？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房遗爱不敢在李宽面前随便开玩笑，但是面对尉迟环的话，他就放的很开了。
“哼，你先搞定你的阿娘吧，她要是不让你出海，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逃出来！”
……
元宵之夜，虽然没法跟程静雯一起去逛曲江了，但是李宽还是带着晴儿去凑了个热闹。
在几乎没有夜生活的大唐，元宵之夜是少有的几个没有宵禁的夜晚。
托登州捕鲸业快速发展的福，今年曲江边上的花灯比往年更多、更亮了。
当夜色悄然降临的时候，古色古香的曲江河畔，却是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游人如织，摩肩接踵。
花式繁多的花灯遍布各处，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吉祥如意的荷花灯，也有栩栩如生的各种动物灯。
元宵放灯，这是从汉代的时候就开始流行的。
汉明帝为了弘扬佛法，专门下旨元宵夜在宫中和寺院“燃灯表佛”。
之后，元宵放灯的习俗就从宫里头举行而流传到民间了。
每到正月十五，无论勋贵还是百姓都要挂灯，京师各处通宵都是灯火辉煌。
到了大唐，这种风俗更是愈发的盛行，特别是这几年大唐的国力上升很快，整体来说也算是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变好了很多。
也就难怪贞观十年的元宵灯会如此热闹。
晴儿跟在李宽身边，觉得眼珠子都要看不过来了。
“王爷，今年的元宵灯会真是太壮观啦。”晴儿手中拿着好几个街边买的小玩意，一脸兴奋的跟在李宽身边。
王玄武和席君买紧紧的护在两旁。
今晚的人太多了，搞得他们都有点紧张，生怕出什么意外了。
“走，那里似乎有猜灯谜的，我们过去看看。”
元宵灯会，在李宽看来，其实就是一场商业盛宴，街边无数的小商小贩都出来活动，纷纷推销自己的货物。
而猜灯谜，其实本质上也是一种商业活动。
只不过，这个对智商的要求会高一些。
第264章 元宵灯会
曲江边上砌着一排半人高的石头护栏，两边种满了柳树。
虽然如今都还是光溜溜的，一点嫩芽都找不出来。
但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让大家仿佛忽略了天气仍然寒冷。
“这位郎君，来猜几个谜语吧。这边是一文钱一次，猜对了这个花灯就是你的了；那些是两文钱一次和五文钱一次的。”
李宽刚刚停在一片花灯面前，一个热情的商家就走了过来。
这些商人的眼睛是最毒的，什么人有钱，什么人没钱；什么人出手大方，什么人扣扣巴巴，他们几乎一眼就能分别出来。
眼前这位明显是一只“肥羊”啊。
“郎君，这个花灯好漂亮哦，要不您就猜这个吧？”
有外人在，晴儿也不再称呼李宽为王爷。
“好，你喜欢哪个我们就猜哪个。”
商人听到李宽和晴儿的对话，心里要笑开花了。
他最喜欢这样的顾客，这种场景他也见多了。
往往都自以为水平很高，能够在女眷面前露一手，结果却是送钱的命。
“这位姑娘好眼光，这花灯是五文钱猜一次的，只要猜中了，就是您的了。五文钱，买不了欺骗，买不了吃亏。”
“给！”
晴儿从钱袋里数了五枚开元通宝给到商人，便上前打开字谜。
“一钩残月伴四星，郎君，这是什么字呀？”
晴儿打开字谜，发现里面的字，自己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不懂了。
那商人脸上露出了市侩的笑容，觉得自己料想的应该没错，只是没想到付钱的居然是女的。
“这个很简单的，你猜一猜。”
李宽鼓励的看着晴儿，这丫头从小跟着自己，也算是识文断字，像是这么简单的字谜，只要用心大胆的猜一猜，还是有可能知道的。
“只有一次机会哦！”商人在旁边提醒了一句，“不过只要再加五文钱，就可以重新猜测一次。”
“郎君，算了吧，你来吧，你肯定知道的！”
晴儿倒不是真的舍不得这五文钱，而是习惯性的以李宽为主。
“这个是心吧！”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商家一看居然是其他人在帮忙回答，立马脸色就一变。
“小娘子，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可以乱说，这字谜是人家花钱的，你在那里凑什么热闹啊？”
李宽转身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一对小娘子。
明眸皓齿的，居然连李宽这种看多了美女的人也不觉得眼前一亮。
“阿姊，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年纪稍小的那个姑娘很明显有点怕事，俏生生的拉了拉刚才说话的小娘子。
“三妹，你不是喜欢这里的花灯吗，我们去猜几个就行了。五文钱一次，只要猜两次，我们就有两个花灯了，到时候再把其中一个花灯卖出去，只卖十文钱的话，肯定有人要的。”
商家在旁边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感情这对小娘子是把自己当肥羊了。
不过一旁的李宽倒是提起了兴趣，像是眼前这样气质独特，充满自信的姑娘，在大唐还真是少见。
虽说自己刚刚被赐婚，如今就打着其他姑娘的主意，似乎有点……
但是，这样的姑娘，哪怕是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应该也是很有意思的呀。
此时此刻，李宽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小娘子，你是当我好欺负不？前面直走不送，否则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李宽一听，不乐意了，“这样吧，这里所有的花灯，我都包了，全部字谜都拆开来，晴儿，付钱。”
哪怕全部是五文钱一次，也花不了几百文钱，李宽今天还真是起了让这个商家涨涨教训的念头。
只知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偏偏欺负的人还是个美女，自己哪能袖手旁观？
“这位娘子，我们联手合作一下怎么样？这些字谜，我出钱，你来猜，猜对了，我们一人一半，猜错了，算我的。”
李宽继承了李世民的一副好皮囊，风度翩翩的样子，还真是挺有杀伤力的。
眼前的这对小娘子，看穿的衣服，就知道应该是家境不怎样，袖口隐约有补丁。
但是看衣服的料子，又很不错，只不过似乎有点旧了。
李宽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对小娘子曾经应该也是家境不凡，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道中落了。
“这位郎君，你就不怕我一个都猜不出来吗？那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几百文钱？”
那小娘子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不过嘴里还是委婉的提醒了一下李宽。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字谜难不倒姑娘你的，这次合作，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双赢？这词倒是第一次听说。”那姑娘微微一笑很倾城，道：“那我就开始了？”
商家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有看到李宽身边还跟着两位带刀的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郎君，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无理取闹。
只能期待眼前的小娘子，刚刚只是运气好给蒙对了。
“个个以一当十！”
晴儿手脚麻利的从一个花灯上取下来字谜。
“这是竿字！”
商家脸色微变，又猜中了！
“刮骨疗毒！”
“谬！”
“闺中人侧立！”
“佳！”
……
晴儿一个接一个的取下花灯，而那少女基本上只是看一眼就立马回答，哪怕是复杂的，也只不过是思索几个呼吸而已。
眼看着一瞬间，就有十来个花灯被取下，商家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栽了，那就白混了！
“这位郎君，这位小娘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商家立马换上了一副求饶的表情，“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这些花灯都送给你们了，钱我都退回给你们，你们不要再猜了好不好？”
一个花灯，少说也要价值十几文钱，贵的要几十文钱。
而看这势头，很明显是一个字谜也难不倒人家，到时候商家铁定血本无归，倒不如赶紧求饶，今天估计还能勉强维持住。
“阿姊，算了，我们有一个花灯就行了。”
第265章 蓦然回首
天空中，一轮新月已经缓缓的升起。
曲江两边的游人愈发的多了起来，不时还有金吾卫在不断的巡街。
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各种宵禁，好不容易元宵这几天取消了，大家自然都纷纷出来游玩。
“今晚人这么多，姑娘你们两个独自游玩，其实不是很安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结伴游玩。”
李宽自然不会跟商家去计较几个花灯，很快的，晴儿拿了两个花灯，那两小娘子各拿了一个，就算是放过了这个商家了。
“这位郎君，似乎是长安城本地人？”
那年长一点的小娘子，并没有直接答应李宽，反倒是问起了话来。
月底就要科考了，许多士子都已经来到了长安，今天曲江边上，至少就有成千这样的人。
不过，那个小娘子还是很快就推测出来眼前的这个郎君应该是本地人。
“没错，姑娘好眼力！听说曲江湖旁边的花灯最是好看，晚点还有好多人在湖里放花灯，要不我们去看看？”
李宽也不再问人家要不要结伴了，直接就当是对方答应了一样。
其实，很多时候，跟女孩子相处，就不能一根筋的非要一个口头的答案。
比如你在跟人表白，“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人家都低着头任你牵着手了，就不见得非要听到“我愿意了”。
“小女子武照，今日就叨唠了。”
“姑娘客气了，我叫……”李宽话刚说了一半，却是说不下去了，“你说你叫什么？”
“武照！武是比较少见的一个姓氏，照是照耀的照。”
在宋明时期，女子的闺名是不会轻易的告诉别人的，但是在唐初，这个规矩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姑娘是哪里人？”
“我是并州人，但是生于利州。”
听到这个回答，李宽心中再也没有怀疑。
毫无疑问，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俏丽女子，就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那位传奇女子啊。
不论是外貌长相，还是才华，亦或是政治手腕，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自己刚刚还想着打人家的主意，这要是娶回家了……
不过，武照这种充满自信的美女，在这个年代还真是很少见啊。
“郎君，郎君！”
晴儿看到自家王爷居然发起了呆，不由得感到气恼。
面前这女子漂亮是漂亮，但是王爷什么漂亮女子没有见过？
不说还没有过门的王妃，就是那紫霞姑娘，也是少见的美女，还有那倭国带回来的九条杏香，容貌也不比眼前的姑娘差多少。
即使是自己几个丫鬟，虽然比不上人家，也算是个美女啊。
偏偏王爷以前对谁都没有下手，今天却是……
“咳咳！不好意思，刚刚突然想到了一首词，所以有点走神了。”
李宽立马就找了个借口，这理由，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要不然怎么办？
总不能说是自己听到武照这个名字被吓到了吧？
缓了片刻之后，认真想一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历史上的武则天，之所以取得那种成就，是有很多因缘巧合在里头的，如今她既然碰到了自己，那些机缘还会跟她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的话，她无非就是一个比较聪明，比较有手腕，长得漂亮的姑娘而已。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下武照在长安城过的应该是比较落魄的，自己一个穿越者，有什么好担忧的？
哪怕是为了李唐的江山着想，自己也要把这匹骏马拴在楚王府呀。
“哦？郎君想到了什么诗词？”
武照狡黠的笑了笑，聪明的她，自然是知道刚才李宽是走神了，绝对不是什么思考诗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李宽脑子快速的一转，就把文抄公们最喜欢的这首词给拿了出来，哪怕武照再聪明，也得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吧？
思考这么一首流传千古的词，自己刚走神，不是很正常的吗？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李宽毫不停顿的回答，果然让武照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莫非刚才自己猜错了？
这位郎君真的灵感来了，在思考佳作？
大唐虽然不是很流行填词，但是武照这个才女，还是识货的，李宽一开口，就知道这词非常不凡。
看来眼前这个郎君绝非无名小卒啊。
自己一家的困境，很可能在他身上能够得到解决。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宽一口气把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给背了出来，立马就把武照给镇住了。
而晴儿虽然不是很懂诗词鉴赏，不过看到自家王爷的模样，就感到不明觉厉。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武照嘴里重复的念叨了一遍，再看看周围灯火辉煌的景象，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迷醉的表情。
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但是这首词却是从来没有听过，甚至这个词牌，似乎都没什么印象，毫无疑问，这位郎君刚才说突然想到了一首词，应该是真的。
长安城中，有如此才华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这位郎君，还没请教您贵姓呢？”
刚才李宽说了一半没有说完就停住了，本来武照不见得就对他的名字感兴趣，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又不一样了。
如今的武照已经十三岁了，跟着寡母和妹妹住在父亲当年留下来的一小院子里头，虽然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但是和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
她迫切的想要改变这种生活。
如今，似乎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了自己面前。
“我叫李宽！”
“楚王殿下？”
李是国姓，再加上李宽这个楚王的名声在长安城，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
武照能够很快的识别出来，李宽倒也不觉得奇怪。
她要是真反应不过来，这才奇怪呢。
“嘘！”李宽看了看四周，“今晚人太多，本王也是便装出行，武姑娘直呼我李宽也好，李郎君也好，就是不要叫王爷，要不然今晚就没法游玩了。”
武照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没想到武照能够有幸认识李郎君，今晚就叨唠了。”
第266章 宿命吗
曲江池坐落在长安城东南角，等到李宽一行人来到最中心的位置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池子里已经漂了不少花灯。
很多年以后，李宽可能会对今晚的情况感到感慨。
李世民刚刚赐婚，自己就认识了武照。
而之后的岁月里，武照和程静雯一直都是属于面和心不和的状态。
虽然程静雯一直都是文静的性格，但是如果有人威胁到自己王妃的地位的话，也一样会有脾气的。
至于武照，本就不是甘于人下的，自然是千方百计的在楚王府中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了。
再说了，说起来，人家也是国公之女，王妃的位置，她也不是没有资格坐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久闻李郎君乃是长安城第一次才子，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武照一直在回味着刚才李宽的那首词，并且越想越觉得好。
“武姑娘才思敏捷，长安城中，我也还没有看到比你聪明的。”
没办法，两人是初次认识，除了商业互吹，似乎也没什么太多其他东西可以聊。
“李郎君过奖了，小女子只是略通文墨，今天是班门弄斧了。”
“王府下面有不少蒙学和小学，之前收的主要都是男童，我也有意招收部分女童到蒙学里面，不知姑娘是否对教书育人有兴趣呢？”
李宽可以感受到，这个时期的武照，应该是人生比较落魄的一个阶段。
要不然在元宵佳节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可能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出来。
不过，第一次见面，自己要是表现的太热情，也不好。
人家可不是傻白甜，不好忽悠，警惕心也很强。
“楚王府的蒙学还对外招收女童吗？”
武照愣了一下，一般的女童，除非是家族里面自己有蒙学，要不然是很难有机会上学。
识文断字的，也都是自己家中学的。
至于是请教谕来家中教授，还是纯粹父母教的，那就看各家各户的情况了。
“没错，不过主要是面向王府中相关人员的子女，也不是谁来都能进去。”
其实，李宽觉得让武照去观狮山书院当教谕，估计都能胜任。
只是考虑到她才十三岁，又是个女子，还是在蒙学当教谕比较能够让人接受。
“多谢李郎君厚爱，武照还真是需要这么一个机会。不瞒你说，家中现在只有阿娘和三妹相依为命，我还正发愁要怎么办呢。”
武照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扭扭捏捏，也没有明明心中很想要，嘴里却在那里推迟。
这倒是又让李宽高看了一眼。
“你随时可以来楚王府别院，找我或者晴儿都可以，蒙学就在别院之中。”
李宽和武照今晚的心思都不在花灯上面，互相抱着试探的心思，说着话。
整体来说，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
观狮山书院最近气氛比较紧张，再有几天，一年一度的科举就要开考了。
原本李宽是想明算科、明法科、明医科三科一起参加，让观狮山书院一鸣惊人；不过后面听了许敬宗的建议，与其多个科目一起参加，不如集中精力，把最强的明算科的榜单前列全部占据了，影响力更大。
毕竟，明法科的话，观狮山书院虽然也有一些人才，但是时间有限，暂时不见得有压倒性优势，而明医科，虽然有林然几个，但是顶多就能占据几个位置，要想霸榜，还是有点困难。
毕竟，医术这个东西，一般都是有传承的，来参加的士子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但是，算学就不一样了。
本身这就算是理科的东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考核结果非常客观。
而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全部都是学习了李宽整理的《基础数学》等书籍，不管是理论水平还是实操水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士子可以比的。
特别是在计算速度方面，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按照现在朝廷明算科一年取士才三十人的标准来看，观狮山书院如果集中力量，说不准还真能实现百分百的霸榜呢。
如今大唐的科举总共就五科，不管是明经科和进士科，还是原本比较不受重视的明算科、明法科、明医科，地位都比之前有所上升。
以往的科举，哪怕是中举了，也不一定就立马能做官，还要经过吏部的选拔。
但是从这两年的改革情况来看，李世民为了加大朝中新鲜力量的引入，基本上只要中举了，吏部都会给予安排。
当然，一甲二甲和三甲的情况自然是不一样的。
……
太原王氏，人才济济。
除了高居朝廷庙堂之中的人物，他们在杂学方面其实也是造诣颇深。
算学也好，医学也好，亦或是法学，家族当中都有子弟精通。
而王孝通则是太原王氏的算学大家。
唐朝算经十书当中的《缉古算经》就是他所著，是国子监的算学教材，对后世的影响也颇深。
而王盛则是他唯一的儿子，子传父业，在算学之道上颇具天赋。
“四弟，来，为兄预祝你高中明算科状元！”
王杰作为太原王家的嫡长子，做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对于王盛这个堂弟，也是笼络有加。
以往，明算科这些科目，哪怕是状元，绶官也不会很高，能有一个九品芝麻官，就算是不错了；远远比不上进士科出来的状元，所以世家们对它也不是很重视。
但是科举改革之后，这些“杂科”的地位明显提升了不少，虽然明经科和进士科也一样得到了提高，但是幅度是完全不同的。
作为王家最杰出的算学人才，有希望冲击明算科状元的王盛，还是很值得王杰笼络一番的。
“大哥，你放心，寒窗苦读十年，父亲的那些本事，我不敢说都会了，但是八成还是都掌握了。整个长安城，算学比我厉害的，好么已经作古了，要么也都是上了年纪，这明算科状元，可谓是探囊取物一般，没什么难度。”
有才华的人，都有几分傲气。
王盛就是其中的典型了。
从小到大，同龄人当中，就没有人的算学水平高过他的，也难怪他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井底之蛙，又哪里知道这个世界变化很快呢？
第267章 春闱
伴随着气温慢慢的升高，关中大地的积雪基本都融化了。
只有一些山顶上，还能看到一些皑皑积雪。
长安城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出城游玩，好不容易憋了一个冬天，都想出来放飞一下自我。
不过，各地远道而来的生徒，就没有这个心情了。
今年科举的主考官是魏征，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过了年，基本上所有士子都知道了。
“程兄，这几天拜访了好几位礼部的贵人，人家都闭门不见，看来魏公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啊。”
点都德中，几个士子坐在窗边交流着心得。
“现在考卷都是胡名的，又是重新誊抄之后才会阅卷，想要依靠贵人提携，那是越来越难了。”
“听说今年的春闺，参加人数创了历史记录，就连那往年冷门的明算科，都有五六百人参加省试。”
“吏部现在重视科举进士的安排，并且这些人入了官场之后更容易受到提拔，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士子，都在积极的参加，难怪人数会一年比一年多。今年要是没有中，明年的竞争就更加的激烈了。”
“哎，一会我去华严寺上柱香，保佑保佑今年有个好运气。”
……
宣政殿中，李世民再次皱着眉头听李忠汇报着李宽最近的情况。
“你说他找人要了三十个明算科的省试名额？”
“是的，按照惯例，楚王殿下最多只能推荐五名士子参加省试，所有他还去找了房相等人帮忙推荐观狮山书院的学员。”
在大唐，科举远远还没有明清那么正规、严肃。
虽然在李忠的建议下，已经改革过一次，但是贵人们可以推荐士子直接参加省试的惯例，却是被保留下来了。
这也是为了避免科举改革遭遇到过大的阻力。
毕竟，在李宽看来，什么人参加科举，不是问题的根源。
只要确保最终选拔的是有真本事的人才，哪怕你之前走过捷径，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那个书院，只参加明算科？”
李世民觉得有点搞不懂李宽到底怎么想的了。
在他看来，孙思邈的徒子徒孙，去参加明医科的话，不说高中状元，拿个好名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特别是那个林然，很得李宽信任。
“是的，其他四科都没有人参加。”
“算了，这观狮山书院总是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
……
“王爷，师父专门叮嘱过我，不准参加科举的，为何你又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
林然一脸郁闷的站在李宽面前。
作为医学天才，林然的数学天赋也不差。
因为医术钻研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需要使用到各种各样的记录和统计，林然也专门好好的学了学阿拉伯数字和李宽组织编写的各个算学教材。
不客气的说，就林然的数学水平，在观狮山学院里，至少是前十名的存在。
“孙神医只是不让你参加明医科吧？”
李宽一句话，直接就把林然的抱怨给堵住了。
“我只爱研究医术，只喜欢给人看病做手术，当官我是没有兴趣的，就算是中了明算科，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点，是林然最想不通的地方。
“医术要发扬光大，单单靠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够的，需要有更多聪明人加入其中；而观狮山书院医学院能不能吸引更多的聪明人。你中不中明算科，关系到书院的吸引力，你觉得有没有意义呢？”
林然无言以对。
……
观狮山书院。
作为实际负责人，许敬宗直接就住在了学院里，今天亲自给参加明算科的学员送行。
本来许敬宗是想让李宽也过来跟大家说几句的，但是李宽觉得这样子不仅给这些学员增加了精神压力，还打扰自己睡懒觉，完全是得不偿失，所以就没来了。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不关心。
“刘兄，这是我们书院第一次参加科举，我们一定要把明算科的状元拿下，我希望赢过我的人是你。”
一名穿着朴素，长得也很普通的学员，跟旁边几个同窗在说着话。
“陈兄，王爷对我们家恩重如山，这明算科，我是志在必得，但是，你也不用留手。”
说话的是刘元，当初跟着父亲刘大郎从蓝田县来到长安城，要不是楚王府的蜂窝煤作坊收留了他们一家，估计骸骨都已经化成灰了。
“放心，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深受王爷恩惠？王爷希望书院能在今科明算科当中独占鳌头，单单拿下一个状元是不够的。”
这个扔到人海当中，一点都不起眼的陈兴，是楚王府玻璃作坊陈大力的儿子。
事实上，观狮山书院里，至少有一半是像刘元和陈大力这样，属于楚王府各个作坊匠人的儿子。
……
尚书省礼部南院贡院。
一大早，就有金吾卫驻守在周边，里面更是有礼部的胥吏不断的确认着各项事情。
有些心急的士子，天还没有亮就赶过来了，生怕睡过头了误了大事。
等到辰时一刻的时候，贡院外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应试的士子。
“四弟，为兄今天就在这里等你一天。考试结束之后，我带你去怡红楼长长见识，放松一下，就当是提前给你庆祝。”
王杰握着王盛的手，鼓励了几句。
“大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王盛意气风发，仿佛自己已经是明算科的状元。
能够让族里面长房嫡长子王杰这么重视，王盛愈发的感受到了一种喜悦。
“听说今年各科的考试难度都比往年的要大，你切不可掉以轻心。长安城卧虎藏龙，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王杰虽然对王盛很有信心，但是也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朝中越来越重视科举取士，家族也明显更加重视每年的科举了，自然是希望每年都有一些收获。
今年除了王盛参加明算科之外，明经科和进士科等科也有人参加，但是以王杰对他们的了解，估计要中一甲，还是得看王盛。
只是可惜，王盛参加的不是进士科啊！
第268章 遗憾又开心
一棵水桶粗的银杏树孤零零的坐落在贡院之中，每当深秋来临的时候，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地面，显得异常漂亮。
不过，如今这个时节，只有光溜溜的枝丫，树干上还站着几只乌鸦在那里凄惨的叫着。
贡院里头，刘元静坐在自己的考位上，等待着考官发放试卷。
虽然明算科带小抄的意义远远小于明经科，但是进考场的时候还是有严格的搜查，进了考场里面，也有人员各处巡视。
看来，这次魏征是下了力气要整肃考场纪律了。
“哐！”
“哐！”
“哐！”
伴随着铜锣的响动，贞观十年的春闺正式的开始了。
很快的，就有礼部的官员过来分发考卷和笔墨纸砚，考场中的气氛立马就变得紧张起来。
“嘶！”
很快的，考场中就响起不少声响，一些人提前扫了一下考卷，立马就发现今年的考题数量比想象的多了不少。
这是既要考察大家的计算能力，也要考察大家的计算速度啊。
按照惯例，明算科主要是考察《九章算经》、《五经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等算经中的内容，每年的考题数量是相对固定的，难度变化也不会很大。
但是，这个惯例，今年很明显是被打破了。
不过，刘元却是一点都不惊慌。
在观狮山书院里面，最近一个月，所有学员都被要求不断的做各种考卷。
可以说，李宽充分的把后世应试教育的风格，拿到了科举考前复习上。
再加上观狮山书院的学员都习惯使用阿拉伯数字来进行数据计算，再使用《基础数学》等书籍里头的方程式，大大的降低了解题难度。
要不是因为不让自己带算盘进来，刘元有信心在上午就完成所有的考题。
哪怕是今科的考题数量增加了好几成。
越是高手，越希望考试难度高一点。
这根后世的学霸是一样的。
如果考题很简单，大家都考的差不多分数，根本就发挥不出学霸的优势来。
比如数学，出的简单，学霸考个一百四十八分，普通学习好的可能也能考个一百四。
但是要是出题很难，那么学霸可能还是考个一百四十八分，而普通学习好的就可能只能考一百二了。
刘元仔细的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填写到考卷上，然后先阅读了一遍试卷，才开始答题。
于此同时，王盛也在不远处，心中暗暗惊喜。
今年的春闺，果然是难度提升不少，自己这下是要彻底出名了啊。
好开心啊。
学霸的心里，看来都是想的差不多啊。
……
贡院门口，跟往年一样，有很多人在等待着春闺结束。
特别是长安城的士子，基本上都有家人在外面守候，明明知道这样对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大家还是想第一时间获得考试的情况。
“今年的考题难不难？”
“考的怎么样啊？”
“你觉得能中吗？”
不管是大唐还是后世高考，考生结束后面对的场面都是差不多的。
“四弟，我在这！”
王杰周边几个家仆帮忙占了一个好位置，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出贡院大门的王盛。
“考的怎么样？”
“大哥！幸不辱命！”王盛脸露微笑，“今年的考题难度很大，题量也有增加，很多士子都没有完成，就已经到了时间。虽然我也有几道题不是非常有把握，但是那种难度的题，我不认为其他人也能轻易解出来。”
“好！我就知道你行的！”
王杰担忧了一天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走，为兄带你好好放松一下，反正春闺结果也要过些时间才能出来。”
……
刘元和陈兴差不多同一时间走出了考场，两人双眼对视，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很快的，观狮山书院参加今春科考的三十名学员都出来了，从大家的表情上来看，应该考的都不错。
嗯，除了林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情况。
“参加明算科只是一个新.asxs.的开始，不管结果如何，并不代表什么，大家都回书院吧。”
刘元没有理会周边纷纷攘攘的场景，对旁边几个同窗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往书院方向走去。
原本几个还想着要不要庆祝一下的学员，也收回了心思，跟着回书院了。
虽然明算科考的内容大家基本都会，但是书院里面，楚王殿下新撰写的算学教材，大家却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此时此刻，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
二月初的这段时间里，长安城各处青楼酒肆，都热闹非凡，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参加完春闺的士子，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风筝，开始放飞自我。
不过，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的，大家就需要重新面对现实了。
“王爷，再有两刻钟，就开始放榜了！”
李宽闲着也没事，今天便跟着许敬宗他们来到了贡院门口，看看最终的结果。
每年的这个时候，贡院门口都是最热闹的，不仅参加春闺的士子和亲朋好友会跟着过来，就是长安城里一些跟春闺压根没有一文钱关系的人也会过来凑热闹。
甚至，听说有些人家，还喜欢在榜下抓婿，把潜力股提前锁定。
“这么多人，本王以为已经放了榜了呢。”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天还没有亮，就有人在这里等待。”
许敬宗倒是对眼前的情况很熟悉的样子。
就在李宽旁边，王杰和王盛一行人也到了。
“楚王殿下，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莫非王爷也参加了今年的春闺？”
王杰这些世家子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都挺强的。
“听说你已经恩荫入仕了，怎么，莫非也还想通过科举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李宽和王杰你来我去，远远的看上去，还以为是好友在交谈。
“放榜啦!”
不知道谁的一声喊叫，彻底的打断了场上所有人的谈话。
第一个放榜的，都是三甲的名单。
明经科、进士科、明法科、明算科、明医科，五个科目的结果一起公布。
“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啊！我也中了！”
“王爷，都是我们书院的！”
场中一下子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王盛看着墙上的榜单，有点遗憾，又有点欣慰！
遗憾的是自己没有中，欣慰的是辛好没有中！
自己的目标可是状元啊！
第269章 什么叫霸榜
以前李宽参加部门晚会的时候，每到抽奖环节，总是比较纠结。
抽三等奖的时候，既希望自己能够中奖，又不希望中奖，或者说，没有中奖的时候，会安慰自己，幸好没有中奖，要不然就跟大奖无缘了。
然后等到抽二等奖的时候，就稍微有点忐忑了。
中了的话，觉得也不错，已经是二等奖了。
没中的话，虽然还有一点点小庆幸，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中一等奖。
但是，更多的只是剩下担心了。
毕竟，一等奖的名额是很少的，三等奖和二等奖都没有中，一等奖就一定有自己吗？
王盛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抵是和李宽以前差不多的。
看到三甲里面没有自己，既觉得正常，也觉得庆幸。
毕竟，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哥，莫着急，先让这些三甲的人高兴一会。”
王盛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杰，还故作镇定的安慰了他一句。
“明算科三甲榜上的人都是观狮山书院的。”
王杰原本也是心情笃定，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但是就在短短的时间内，三甲的二十人，全部都是观狮山书院的人，就传遍了贡院门前的人群。
中了三甲不算是多么稀罕的事情，每年不得有百多号人，也不见得长安城百姓都记得谁。
但是，如果某科中三甲的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州县或者书院，那带来的冲击力就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08年奥运会的时候，菲尔普斯独得8枚金牌，跟意大利总共拿了八枚金牌，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有几个人知道意大利拿了多少块金牌？
哪怕是他们本国人也知道的不多吧。
而知道菲尔普斯拿了八枚金牌的，数量绝对是后者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如今的观狮山书院，在贡院门前引起的反响，就跟菲尔普斯当年在08年奥运会上勇夺八枚金牌差不多。
王杰的话让王盛心中隐隐不舒服，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二甲的榜单就公布了。
“郎君，你中了，你中了啊！”
“哈哈，二甲，我中了二甲！”
中二甲的人的反映，而三甲的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甚至李宽还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士子，就跟范进中举里面描写的一模一样，一句：““噫！好了！我中了！”
说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
搞得周边的人群很是慌乱了一会。
好在周边维持秩序的金吾卫，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很快就处理妥当了。
“王爷，三甲和二甲都稳了，全部都是我们书院的人，现在就差一甲的榜单了。”
许敬宗在一旁难掩激动，事到如今，哪怕是一甲上面没有一个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今岁的春闺，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林然？明医科没参加，没想到让他去参加明算科，居然也能中二甲。”
李宽觉得跟林然的天赋相比，自己还真就是渣。
学霸果然是学霸啊。
“恭喜林兄。”
“恭喜贾兄！”
“何兄，同喜同喜！”
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堆里，大家纷纷在互相道贺。
不过，刘元和陈兴，还有一个刘元的弟弟刘界，他们三个却是有点紧张。
刘元和陈兴还好，平时在书院，他们的算学水平就是数一数二，公认的状元种子选手。
但是刘界的话，水平忽上忽下，好的时候能够进入前五名，差的时候估计连前三十都进不了。
现在，最玄的就是他了。
当然，现场不仅他非常紧张，不远处的王盛也好不到哪里去。
嘴上说对状元志在必得，但是结果没有公布之前，又有谁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够拿下一家第一名呢？
这虽然跟抽奖的情况不完全一样，但是道理有的时候是差不多的。
伴随着获奖人数的不断增加，最终剩下的人可能不多了，但是并不意味着一等奖就是你的。
“老四！你可以的！”
王杰既是给王盛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
家族中参加今年春闺的，似乎除了明经科三甲里面有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其他都没有动静。
按照王杰的了解，其他人都是没有中一甲的实力的，也就意味着太原王氏今年几十名子弟参加科举，几乎就要团灭了。
这根自己期望的完全不同啊。
原本来说，以王盛的算学水平，王杰是不需要担心的。
可是，谁让半路上猛地冒出个观狮山书院，独占明算科二甲和三甲的榜单。
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这种情况下，由不得自己不担心啊。
“呼！”
王盛深呼吸一口气，已经紧张的没有心情回王杰的话了。
“王爷，一甲榜单马上就要张贴了！”
许敬宗看到贡院里面走出一行人，来到了墙下。
一甲的名单公布，和二甲、三甲略有不同。
后者是直接将整个名单公布，谁中了，谁没有中，一目了然。
所以榜单一经公布，现场立马就变得热闹非凡。
但是，一甲不同，总共就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人。
考虑到科举对一个人命运的巨大影响，为了突显一甲的不一样，都是先张贴探花的名字，然后才是榜眼和状元。
现场的人群密密麻麻，但是却鸦雀无声。
“刘界！王爷，是刘界！”许敬宗比刘界自己还激动。
作为观狮山书院的实际负责人，许敬宗认识今年参加明算科的每一个人。
刚才，他也是有点担心刘界落榜的，毕竟，长安城里卧虎藏龙，算学好的人，也不是没有。
眼下，探花郎一出，他立马就觉得稳了！
反观一旁的王盛，却是脸色苍白，双手在不断的颤抖。
王杰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听到这个探花居然也是观狮山书院的人，他隐隐的感受到了有点不妙。
好在张榜的人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榜眼的结果就出来了。
“陈兴！哈哈，王爷，是陈兴啊，就差一个状元了。”
许敬宗难得的在李宽面前有点失态，不过此时此刻，谁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刘兄，书院荣辱，就看你的了！”
陈兴自己虽然也高兴，但是没有拿到状元，还是有点遗憾，觉得自多少有点辜负了楚王殿下的谆谆教诲。
第270章 榜单被撕了
据《清稗类钞》记载，清代乡试榜单公布的时候，场景非同一般。
且看书中是怎么说的：自朝至夕毕，别自第五名倒写至解元，每写一名，易满堂灯烛一次。至是时而人声嘈杂，如鼎沸，如火警，如乱兵之入城，如夕鸦之归林。
大唐的科举竞争惨烈程度远远比不上明清，如今的省试，反倒是和明清时期的乡试的场景有点类似。
探花的名单公布的时候，现场一片喧哗。
但是，榜眼要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群又都集体鸦雀无声。
如果有一台录像机把这个场景记录下来，一定可以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
“老四，马上就要公布状元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王杰原本从容的心态已经彻底不见了，变得跟王盛一样的紧张。
而本来就已经紧张的浑身僵硬的王盛，在听到王杰的话的时候，更是觉得身子一抖索，一股尿意怎么都憋不住。
当王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立马菊花一紧，生生的把剩下的半股尿给憋回去了。
即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有水流在移动。
好在现场人很多，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后状元的名单上面。
王盛满脸通红，双手紧握拳头，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前面，搞得正准备张贴的礼部官员都有点不适。
“嗯？怎么有股尿骚味？”
李宽一向是爱干净，突然之间闻到这种味道，感到一阵不适应。
由于现场万赖俱寂，虽然李宽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
王盛自然也听到了。
原本就高度紧张的他，此时更是双腿并拢，不停地在发抖。
既是担心自己尿裤子的事情被人发现，又担心自己名落孙山。
在今天来看榜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担忧。
可是，那观狮山书院接二连三的霸榜，实在是太吓人了！
没有见过这样的啊。
还让不让人活啦？
莫非自己在太原待的时间太久，已经落伍了吗？
“啊！刘元！是我们观狮山书院的刘元。”
许敬宗一声尖叫，彻底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一战成名！
至少在明算科，但凡是想参加这个科考的士子，就不可能忽视观狮山书院的存在。
“刘元是吧？不错，本王记得你，我还见过你父亲刘大郎！”
作为本次书院夺冠的种子选手，许敬宗自然是给李宽提前介绍过几个人的信息。
如今，榜单已经全部公布，李宽也走到了刘元旁边，拍了怕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从今以后，除非其他人也全部按照观狮山书院的算学院的教材来学习，并且个人的天赋还非常的好，要不然，想要在明法科上胜过书院的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作为观狮山书院扬名的第一步，算是彻底的成功了。
完美的结果！
“刘元多谢王爷，我能有今天，全凭王爷栽培，王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恳请王爷收下弟子！”
刘元一个跪拜，直接给李宽来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把李宽搞得措手不及。
按理说，这刘元高中明算科状元，吏部至少会给他安排一个九品的官给他做，他算是混出了名堂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要拜李宽为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话，放在大唐，可不是白说的。
“先起来，起来再说！”
李宽不习惯有人跪在自己面前，本身在大唐，就不兴跪礼，除了特别的场合，一般都是不需要跪拜的。
“弟子一直想拜王爷为师，可是，却一直不敢开口。王爷，请收下弟子吧。”
趁着今天高中状元，刘元觉得这是李宽最有可能收自己为徒的时候。
别看王爷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学识才华，特别是算学方面的知识水平，在刘元看来是高山般的存在。
“王爷，刘元一片赤诚之心，你就收下了他吧，传出去了，也算是一阵佳话。”
许敬宗也比较欣赏刘元，觉得这人识大体，脑子好用，有很有算学天赋。
“行，本王答应了！”
李宽也正好缺一个深入学习研究算学的助手，收一个获得明算科状元的弟子，似乎也不错。
就在李宽和刘元一行人喜气洋洋的交谈着的时候，不远处的王盛和王杰却是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盛双眼充血一般的通红，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不仅没有拿下明算科的状元，甚至连三甲都没有自己的份。
这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啊。
“四弟，回去再说吧。”
王杰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郁闷，轻拉了王盛一把。
“不，大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王盛双手紧紧的抓住王杰的双肩，不让他离开。
“够了！”
王杰使劲的掰开王盛的双手，王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平时总是以天下第一自居，觉得没有谁的算学水平比你的高。枉我这么多年居然相信了你的谎话。如今居然连一个三甲都没有中，你丢不丢人？你不丢人，我还丢人！”
王杰看着刚刚王盛站着的地面上有一摊水迹，立马就明白了刚才的尿骚味是怎么回事。
自己今天算是丢人丢大了。
怎么就轻信了他的话呢？
叔父也算是英明一世，居然有此儿子。
“啊！”
王盛被王杰这么一刺激，整个人立马情绪奔溃了。
只见他双手不断的猛捶自己的胸膛，口中发出“啊！啊！”的喊叫声，吓得周围的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王盛就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冲向榜单。
守在那里的金吾卫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冲上来，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哗！”
明法科的榜单被王盛从墙上撕下。
周边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每年春闺放榜之时，贡院门口都能看到人间百态。
可是像今天这样，直接冲上去撕毁榜单的事情，这还是头一次发生。
“作弊！一定是作弊！”
王盛一边撕，一边大声的囊叫。
“一定是观狮山书院的人提前知道了考题！”
王盛的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来一颗石子。
第271章 不服来干
科举从隋朝开始，至今也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要说科场舞弊案，也不是没有，但是暂时还没有影响特别恶劣的。
因为，前几年科举制度改革前，世家子弟基本上不需要去作弊，光明正大的就可以获得很多优势。
甚至可以说，舞弊还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没有涂名，阅卷官一下就知道这是谁的答卷，该怎么评判，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甚至，有些人还没有开始考试，就知道结果了。
这也是世家虽然知道科举制度是用来替代九品正中制的，但是反弹并不是特别厉害的原因。
今天，王盛这么一声大喊，又干出了撕毁榜单的事情，这是大唐立国以来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他在胡言乱语，考虑到春闺的影响重大，主考官魏征立马就得知了这个事情。
而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急匆匆的去大明宫请示李世民了。
“陛下，情况就是这样，微臣认为明算科考卷泄露的可能性极低。”
为了今年的春闺，魏征可是做了很多准备，预防作弊，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那你说观狮山书院独占明算科一甲二甲和三甲，这种事情怎么解释？”
李世民也不相信李宽会让人干出作弊的事情来，但是如今的局面，确实很让人怀疑。
整个大唐，有几个人听说过观狮山书院？
就这么一个去年才成立的书院，居然能够包揽明算科所有的中举名额，着实很让人怀疑。
“陛下，其实在微臣看来，观狮山书院包揽明算科的名额，反倒是说明这事应该不存在舞弊。没有哪个作弊者，会这么傻的以这么显眼的方式来展示自己。”
“兰和，你去把李宽叫来，还有许敬宗，也让他一起过来。”
许敬宗当年也是秦王府旧人，李世民也是很熟悉。
……
贡院门口发生的事情，在长安城里传的很快，不等李宽出现在李世民面前，长安城中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荒唐！自己落第了就说别人作弊，那王盛有什么证据没有？”
戴胄作为户部尚书，也是很关注明算科的科考情况。
按照往年的情况，高中明算科的士子，最有可能被安排到户部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什么观狮山书院，名不经传，如今却是包揽一甲二甲和三甲，由不得大家不怀疑啊。”
“哼，怀疑？当初晋王殿下一个人在两天内就算出了户部半个月才能算出来的赋税数据，你们不也感到怀疑？晋王殿下的算学，那是跟楚王殿下学的，而那观狮山书院，正是楚王殿下成立的，你觉得那些人的算学水平能够差到哪里去？”
吃过亏，见识过新式算学威力的戴胄，显然比一般人更能接受今年明算科的科举结果。
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如果算学能力都是和晋王殿下保持一个水准的话，别说是现在霸榜，就是明算科以后每年都霸榜，他也不觉得奇怪。
算学之道，整个大唐，观狮山书院敢说第一，就没有人敢说第二了。
当然，也就是戴胄会这么想，其他人可能就不这么看了，甚至幸灾乐祸也不奇怪。
“郑兄，刚刚在贡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长孙冲和郑海在五合居当中，饮着小酒，看着窗外络绎不绝的行人，感受到一阵惬意。
这件事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长孙冲和郑海来说，都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李宽惹上一堆麻烦，他们很开心，这就不用说了。
太原王氏跟着丢人现眼，他们其实也是很开心的。
毕竟，世家和世家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哈哈~听说那王氏子弟，不仅手撕了榜单，还尿裤子了，笑死我了。”
郑海和王杰平时关系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一定竞争，看到他出丑，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看他们狗咬狗，还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来郑兄，我们干一杯！”
……
宣政殿里，不仅魏征在那里等待，房玄龄等几位大臣也都在。
李宽和许敬宗一进大殿，就成了场中的中心。
“楚王殿下，还真是啥时候都能搞事啊。”
李忠在角落里，看着殿中的场景，心中默默的感慨了一把。
这就是一个移动的麻烦制造机，要么就是他自己找麻烦，要么就是麻烦在找他。
看来自己以后能离他多远就多远啊。
“宽儿，听说你那个观狮山书院，今年只安排了三十人参加科举，并且只参加了明算科，结果就是这三十人，把这次明算科的一甲二甲和三甲都给霸占了，你有何感想啊？”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李世民倒也不至于一开始就大骂。
无数次的经验教训证明，骂的太早了，往往最后被打脸。
“没啥感想，这是预想之中的事情，只能说，那些士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害我还专门把几个原计划参加明医科的人也弄去参加明算科了。”
李世民：……
魏征：……
房玄龄：……
李宽一句话出来，自己让殿中冷场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
“楚王殿下，贡院门口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有人怀疑说观狮山书院的人作弊，提前知道了考题，你怎么看？”
魏征深呼一口气，把之前酝酿的情绪恢复了一些，然后开始问问题。
“魏公，哪怕就是御史，也不能老拿莫须有的借口来弹劾大臣吧？何况是一个头脑不正常的士子。我还怀疑他是受人指使，刻意诬陷观狮山书院呢。”
王盛发疯的时候，李宽就在现场，自然知道当时是啥情况。
这种一丁点证据都没有，纯属是接受不了自己没有上榜，李宽压根就懒得理会他。
哪怕他是太原王氏子弟。
“楚王殿下，虽然我们都是相信观狮山书院的，但是，作弊的流言一旦起来了，朝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的。你希望如何平息此事？有士子可是提议要重新再考呢。”
魏征此时也是有点郁闷，原本就要完美收官了，偏偏闹出这么一出事情来。
“开什么玩笑，有谁不服的，让他自己去观狮山书院挑战！这些井底之蛙，非得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算学！”
第272章 出一道题就够了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渭河里面，一大群的鸭子在那里游来游去，时而发出响亮的“嘎嘎”声，时而钻入水里面，仿佛在庆祝春天的到来。
几只燕子从河面飞过，停落在刚刚发出嫩芽的柳梢上，让人感受到一股蓬勃向上的气息。
观狮山书院的正门就坐落在渭河边上，两个巨大的石碑，已经成为今春渭河边上新的一景。
为了平息事态，魏征已经通过非官方的渠道告知了今年参加明算科的生徒，让他们如有不服气的，可以去观狮山书院挑战今年中榜之人，如果有人能够胜之，楚王殿下会把他招纳到市舶都督府任职。
这么一来，大家怀疑观狮山书院集体作弊的想法基本上是消失了七八成，但是却是有不少人凑热闹的要去看看是否真的有人不服，看看这些人是否能够战胜中榜之人。
如果没人能够胜出，那么不用说了，人家肯定不是作弊的。
当然，也有一些没有参加今年明算科科考的，但是自觉算学水平不凡的，也来到了书院，准备挑战刘元等人。
输了不丢人，人家可是高中的。
赢了可以进入市舶都督府，那可是朝廷正经的衙门，一切官员任命，吏部都是承认的。
王盛和李谚就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出现在了观狮山书院的大门口。
王盛就不用说了，哪怕是要证明自己昨天不是失心疯，观狮山书院是真的有作弊嫌疑，他今天也要来挑战一把。
至于李谚，纯属是出于对算学的好奇。
作为李淳风唯一的儿子，他可是自小家学渊源，熟读各种算经，长安城中鲜有人能够在算学之道上超过他的。
如今，明算科出现了多年难见的场景，一下就让他提起了对观狮山书院的兴趣，自然就要过来看看。
刘元和陈兴站在书院门口，身后站着算学院的不少同窗，准备迎接挑战。
而李宽想看看今天都有谁跳出来找死，也早早的就来到了书院。
“王爷，人越来越多了，要不要再调一些护卫过来？”
许敬宗有点担忧的看着门外的场景，目测一下，至少有几百人站在那里，并且远处还有人不断的过来。
莫不成，所有参加明算科的生徒都来了？
还真当自己没上榜是其他人的问题啊？
其实，一定要是是别人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们都太强了，所以我才没有上榜，这不是我的问题。
有些人的脑回路，总是比较独特的。
“不用，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这些人，凑凑热闹还行，真要袭击本王，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
李宽觉得今天多来一些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方面，这是再一次让大家见识观狮山书院的牛掰。
另外一方面，李宽也着实有意招募几个头脑灵光的生徒到市舶都督府，那里面对精通算学的人才，还是非常迫切需要的。
“在下李谚，久闻观狮山书院在算学之道上有独到之处，今日特来见识见识。敢问楚王殿下，今天的挑战，是什么一个章程？”
没等王盛酝酿好台词，李谚先跳出来了。
搞得他心中大喜，还以为是自己大哥王杰帮忙给自己安排的帮手。
“很简单，本王出一道题。在场的各位，只要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解答出来，本王就再出第二道题，连续三道题目都能答出来，那么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不管是来市舶都督府还是楚王府做事，都可以；哪怕是你想要一万贯钱，本王也没有意见。不过，本王觉得今天出一道题就够了！”
“我们怎么能够相信这个题目不是王爷故意拿出来为难人的人？”
王盛深吸一口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李宽看到双眼通红，眼圈发黑的王盛，脸色露出了蔑视的一笑。
“本王不需要你相信！你们愿意挑战就挑战，不愿意挑战就找个光滑平整的地面，慢慢躺下来，双腿弯曲，两手抱头，身体尽量卷缩成一个球形，然后轻轻的晃动左右肩膀，再突然全身发力即可。”
王盛一脸茫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李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有些实诚的吃瓜群众，却是真的按照李宽说的话，一步一步的操作了起来，直到整个人真的在地面上滚动了几下。
“哈哈！”
这个时候，大家也总算是明白了李宽话中的意思。
就连许敬宗也愣了一下，算是见识了自家王爷的另外一面。
王盛反应过来之后，满脸铁青，但是还真不敢在李宽面前怎么样。
他只不过是太原王氏旁支的一个子弟，王杰叫他一声四弟，也只是因为他有望夺得明算科状元。
真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一个亲王，呵呵，李宽就是让他今天竖着过来，横着回去，也没有人好说什么。
“都听好了，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本王的题目是这样的，一个水池有甲、乙两处进水口和一处排水口。单开甲口需五刻钟注满水池，单开乙口需十刻钟注满水池。如果单开排水口，需六刻钟将整池水排尽。”
李宽开始出题之后，很快的就有人拉了一个大木板过来，将考题的内容快速的写在了木板上。
“有一天，池中没有水，打开甲进水口若干刻钟之后，发现排水口未关上，随即关上排水口，同时打开乙进水口，又过了同样长的时间，水池的一半的一半注了水。如果继续直至注满水池，前后一共要花多少时间？”
伴随着李宽话音的落地，场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一脸懵逼。
这些人是连题目都没有听懂，就被甲进水口、乙进水口的给绕晕了。
剩下的一半，也都是盯着黑板一动不动，想要挑战一把。
不过，看了半刻钟时间，至少又有其中一半的人放弃了。
还是连题目都没有读懂啊。
黑板上的每一个字，自己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就连李谚和王盛，也都是眉头紧皱的盯着木板，一时没有任何头绪。
没有学过方程的人，哪怕是烧掉无数脑细胞，一时半刻，也别想解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