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凉州遇袭
西北的冬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积雪。
段志玄今秋领着几万大军出征吐谷浑，虽然取得了几次小胜利，但是并没有完成李世民制定的战略目标就撤退回来了，搞得李世民大怒，撤了他的职。
而吐谷浑可汗伏允故伎重演，等到唐军退走之后，再次的出现在了大唐边境。
“啪！驾！”
一个少年拼命的拍打着身下的坐骑，整个身子趴在马上。
而在他不远处，则有上百号吐谷浑骑兵在追击他。
这个少年名叫达飞，是阿斯卡的儿子。
西北贸易在凉州与吐谷浑边境部落的羊毛都是他在负责收购，算是凉州城内小有名气的商人。
主要是他们父子都在给西北贸易做事，马周对他们也算是信任有加，让他们把原本部落的一些牧民接到了自己身边，组成了一个商队来往在凉州城和草原。
原本今天达飞是去了吐谷浑境内一个和大唐还算比较亲近的部落收购羊毛的，可是没想到回程的时候却是碰上了一队兵马的袭击。
也不知道是达飞的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这队兵马只是吐谷浑大部队的前锋，并且人家只是分了百来人过来对付达飞这支商队，但是，这也给达飞带来了灭顶之灾。
收购的羊毛全部丢了就不说了。
商队二十多号人，现在只剩下自己和身后的四五名护卫，其他的全部都死在了吐谷浑人的弯弓之下。
达飞在西北长大，对于吐谷浑人的情况自然也是比较了解的，看到奔向自己商队的骑兵，立马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这些人的装备居然很统一，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马贼或者小部落出来打秋风的人马。
而是吐谷浑的正规军。
这么一支兵马出现在大唐边境，并且来势汹汹的杀向自己。
除了逃，达飞没有更好的选择。
逃回去，把消息带给马长史，带给牛将军。
这是达飞此时此刻心中最迫切的念头。
这倒不是说他就对大唐有多么的忠心，而是自己阿耶和家人都在凉州城，都抱上了西北贸易的大腿。
“啊！”
达飞身后再次传来一声惨叫，达飞用眼角瞄了一眼，其中一名护卫已经中箭，从马下摔了下去。
“达飞，你走东边，我们留下来断后。”
剩下几名护卫眼瞧着估计是逃不走了，干脆也就不跑了。
只要达飞活着回去了，自己的家人就会得到照顾，要是大家都死了，那连怎么死的都没有人知道。
“你们小心！”
此时此刻，也容不得达飞有其他想法，只好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
楚王府中，一名浑身疲惫的护卫站在李宽身边。
“王爷，属下快马加鞭而回，算是躲过了包围，眼下估计凉州城外已经遭了吐谷浑人的毒手了。”
“陛下不是派了段将军率领大军攻打吐谷浑吗？怎么现在反倒是凉州给人家袭击了？”
李宽并不是非常清楚唐朝灭吐谷浑具体过程，只知道最终是打赢了。
“王爷，段将军在吐谷浑追击了几个月，没有什么战果就退兵了。凉州跟随段将军出征的兵马都没回到一个月，吐谷浑人就再来攻打凉州。”
“哼，吐谷浑这是把凉州当做嘴里的肥肉了吧？”
凉州现在是西北最繁华的州府，周边各个部落每天都有人去到这里交易羊毛、牛奶、盐巴、羊毛线等各种物资。
这么一块肥肉在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想打它的主意，但是吐谷浑是第一个动手的。
“王爷，马长史认为吐谷浑立国已有三百多年，伏允可汗自觉实力不俗，不甘心大唐势力在西北做大，再加上西突厥在一旁挑拨，难免就有了别的心思。晚点应该还有人送来更详细的消息。”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却是搞出这么一单事情，李宽心中对吐谷浑的不爽就别提了。
“备马，本王要进宫！”
【你有新的任务!】
就在李宽准备出门的时候，哑巴了好久的系统突然有了动静。
“什么任务？打开我看一下。”
李宽皱了皱眉头，发现这个系统越来越坑，要不是还能兑换一些物品，都不知道它还有什么用呢。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王，杀得万万人，方为王中王。要求一年内灭掉一国。】
这系统……
李宽觉得无语了，自己刚收到吐谷浑袭击凉州的消息，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任务，这是逼着自己去灭了吐谷浑？
人家好歹有几十万人，能够战斗的兵马少说也有五六万，甚至十来万，大唐要不出动十万八万的兵马，怎么可能灭了它？
这朝廷要出兵，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去带兵啊。
真当李靖、侯君集、程咬金他们都是吃素的吗？
“一年内灭掉一国，怎么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李宽已经不再问完不成会有什么惩罚的问题了，以它的德性，要是不完成这个任务，估计这个系统就会变成不存在一样了。
李宽还指望时不时的兑换一点东西出来呢。
【带兵参加主要的战役，亲手毁掉这个国家】
算了，这破系统没给自己安排一个一人灭一国的任务，已经是庆幸了。
这吐谷浑关系着自己的草原战略能否顺利的实施下去，既然它们这么跳了出来，那就把它灭了吧。
反正没有自己，李世民也是要派人去灭掉他的。
就在李宽收到西北来的消息的时候，大明宫中李世民也收到了消息。
房玄龄、李靖、长孙无忌、侯君集、魏征等朝中大臣都被李世民召集到了宣政殿，商讨应对之策。
李世民是马上得天下的帝王，哪里容得下吐谷浑人如此三番五次的挑衅大唐。
真当大唐是软柿子吗？
李世民压着心中的怒火，“众位爱卿，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
“陛下，吐谷浑不仅扣押我大唐使臣，现在又出兵袭击凉州，如此张狂，不灭了他们，难保那些党项人、羌人、西突厥人有样学样，微臣请求领兵出征，替陛下扫平吐谷浑。”
侯君集脾气暴躁，作为兵部尚书，他对吐谷浑的怨气比一般人还要大。
第229章 犯大唐者，虽远必诛
宣政殿是大明宫中仅次于含元殿的存在，左右两边的建筑现在是中书省和门下省在使用，李世民一般下了朝就在宣政殿批阅奏折。
如今，宣政殿却是一派热闹的场景。
侯君集也好，李靖也好，都在主动请缨要出战。
当然，作为文官的魏征和戴胄他们，就有点纠结了。
不战吧，这大唐脸面何存？
开战吧，这劳民伤财不说，最后似乎也捞不到什么实在的好处。
就以魏征的理解，大唐哪怕是打下了吐谷浑，最终也很难实际统治这片高原，无非就是重新扶植起来另外一个暂时拜倒在大唐脚下的可汗出来。
“玄龄，你怎么看？”
李世民看大家都发表了意见，就房玄龄还没有说话。
“陛下，楚王殿下求见！”
不待房玄龄说话，就有一个小太监进来汇报。
“宣！”
李世民也不多废话，这个时候李宽来找自己，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风格，十有**也是收到凉州遇袭的消息了，姑且看看他有什么看法。
没一会，李宽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去！
啥情况！
李宽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场中的焦点。
“朕和众位爱卿正在商讨大事，你有事就说，没事赶紧退了。”
李世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陛下，据说吐谷浑袭击了凉州，微臣刚刚得到消息，便立马进宫求见陛下。”
李世民表情平淡，“朕也收到了五百里加急的奏报，现在商讨的就是这事，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几年来，李宽虽然总是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李世民也好，朝中大臣也好，都已经慢慢的从怀疑开始变成了期待。
这一次，李宽能该出什么值得大家期待的答案呢？
这也是为何李宽一进大门，众人就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吐谷浑无耻小国，屡屡背信弃义。昔日陈汤有言：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微臣认为，吐谷浑如此行径，不灭不足以震慑宵小，不灭不足以平定西北，不灭不足以扬我国威。微臣请求随军出征，不灭吐谷浑，誓不回长安。”
李宽一上来就一阵狂风暴雨，杀气十足，居然说“不灭吐谷浑，誓不回长安”，把一帮人都给震惊了。
啥时候楚王殿下这么彪悍了？
楚王府这是在凉州遭受了巨大损失？
吐谷浑咋就惹到了这位主？
“说得好！陛下，老臣再次请求出征吐谷浑，誓为我大唐开疆拓土，扬我国威。”
李靖今年虽然六十出头了，身子不像当年那么硬朗，但是说的话却是一点没变。
“楚王殿下，这吐谷浑固然可恶，但是也罪不至于灭国，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只要再派一位使臣，前往驳斥伏允即可，这样也省了劳民伤财之困。”
礼部尚书卢宽显然不是很支持李宽的说法。
“哼，卢尚书，礼部上次派出去的使臣还在伏允手中呢，莫非你还想再送一批人质给他们？”
侯君集难得的替李宽说了一句话。
“没错，如今的形势下，再往吐谷浑派使臣，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莫非卢尚书想要亲自前往吐谷浑，说服伏允来长安城请罪？”
李宽知道卢宽一向是和自己不对付，作为卢家在朝堂中的代表人物，自己也没指望他会跟自己站在一边。
但是，为了个人私怨而置大唐的利益不顾，这就不是李宽能够接受的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楚王殿下，这吐谷浑兵强马壮，又占据天时地利，之前段志玄带领大军出征，耗费钱粮无数，但是结果怎样，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为何如今又轻起战事？莫不成就因为你楚王殿下的封地在凉州，为了你一己私利，就要整个大唐跟着遭殃？”
“战争是为了和平，只有通过战争，让周围宵小知道不可侵犯我大唐的威严，让他们知道大唐的一寸土地，一户百姓，都不是他们可以践踏和欺辱的，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卢尚书肯定是没有去过西北吧？
这凉州周边，吐谷浑、西突厥、薛延陀、羌人、党项、回鹘等部落分布其中，一旦有一家起来挑衅大唐，没有得到惩戒，其他部落就会有样学样，整个大唐的西北局势立马就会崩溃，到时候需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吐谷浑了，此时出兵，是对大唐最有利的。”
不管是于公于私，李宽今天都是坚决的主战派。
这吐谷浑不灭，自己的草原攻略就难以再有进展，更加坑爹的是，不灭吐谷浑，自己一年内上哪再去找个国家去灭了它？
“玄龄，你怎么看？”
李世民再次问起了自己得力助手的意见。
“陛下，微臣觉得楚王殿下说的有道理，吐谷浑三番五次袭击大唐西北各州，如今更是扣押了我大唐使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虽然如今是冬日，兵马调动多有不便，但是，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以雷霆手段直接攻打吐谷浑，应该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李世民原本心中就有了决断，如今听了大家的意见之后，更加坚定了再次出兵吐谷浑的心意。
伏允要作死，朕就成全他！
“微臣愿为大军先锋，克日启程！”
李宽一看李世民的表情，赶紧站出来表明自己想要参战的意愿。
“戴爱卿，户部立马准备大军开拨的粮草，各部也都提前做好出兵准备，今天就先到此为止！”
李世民没有回答李宽的话，他还要权衡一下安排谁去出征，也要提前考虑是主动几路兵马，这种事情并不适合现在立马作决定。
不过，该断则断，也没过几天，朝廷的圣旨就正式下发了。
李靖被任命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同时还任命了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李道宗等人为各道行军总管，统由李靖指挥。
而李宽也在多次进宫骚扰李世民之后，得偿所愿的被任命为大军前锋，除了带领自己的护卫之外，还有三千精锐骑兵。
当然，因为李宽除了当年神奇的打败了西突厥的两万精锐，其他的军事本领并不为大家所知，所以李世民还派了一员将领在旁辅助。
而在李宽的强烈要求要，左武候中郎将苏烈成为了李宽的副手。
第230章 兵贵神速
苏烈是李靖的爱将。
贞观四年，李靖灭掉东突厥的关键一战之中，苏烈就是作为前锋，带着二百名手持弓弩的骑兵乘雾秘密行军，一举冲垮了颉利可汗的牙帐，为大军胜利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只是，后面因为李靖功高震主，朝中不时有御史弹劾他有谋反的意图，作为心腹手下的苏烈却是一点都不避嫌，结果就是被冷落了十几年，一直到贞观十九年，李世民征高句丽的时候，他才重新得到重用。
如果不是李宽坚持要用苏烈的话，这次出征的大军，一个李靖的嫡系将领都不会有。
像是侯君集，不仅跟李靖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两人之间更是有一些私怨。
而李道宗更是宗室子弟，就更不是李靖的人了。
之所以继续让李靖领军，一方面是李世民相信李靖没有谋反的意思，另外一方面是朝中确实没有谁比李靖更加适合作为行军大总管。
毕竟，侯君集也好，李道宗也好，不管喜欢不喜欢李靖，对他的本事还是服气的。
但是，如果是侯君集领兵，那么其他的总管是不是服气，就不好说了。
李世民对于这些道道，还是很清楚的。
“大总管，兵贵神速，末将准备三日后率领前锋营出征。”
收到了旨意后，李宽立马就去见李靖了。
这可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大唐的军神，还是值得自己尊敬的。
别看自己有系统给的高手级兵法加成，但是要说用兵就超过了李靖，还是不大可能的。
“楚王殿下，恕在下冒昧，大军前锋可不是一个好位置，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何坚持要陛下任命你为前锋将领？”
李靖其实不是很满意这次的安排，特别是中军前锋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王爷，要不是看在李宽很识相的力邀自己的得意属下苏烈担任副手，李靖差点就要反对李宽的任命了。
“烽火照凉州，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李宽用一首诗，回答了李靖的问题。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好，王爷既然有如此气魄，那本将就姑且认可你这前锋了。但是，如今正是寒冬腊月，三日后就出兵的话，这一路行军就够你吃苦头了，是否等开春再出发？”
李靖虽然心中已有主意，但是却故意想考教考教李宽。
要作为我李靖的前锋，没有两把刷子可是不行的。
“兵者，诡道也。吐谷浑地处西北高原，从九月到来年三月，都属于寒冬，特别是过年前后，更是大雪纷飞，那伏允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攻打吐谷浑。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段将军今年碰到的局面，给吐谷浑正面一击，力争明年上半年断了吐谷浑三百多年的国祚。”
李靖听了李宽的话，脸上露出了微笑。
还好，至少不是一个草包。
到底行不行，就只能战场上见真招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冬天行军，对粮草衣物的要求就更高，你都准备好了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
李靖这么一说，李宽就知道他其实同意了。
“大总管，这次出征，末将已经安排人准备羊毛衣等御寒衣物，行军中的干粮也在准备之中，再加上末将在凉州还有一些产业，倒是不用担心粮草的事情。”
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李宽这次是铁了心，哪怕是倒贴一批钱粮出来，也要尽快的灭掉吐谷浑。
自己之前的一千护卫，分散到倭国、登州、凉州和长安，之后又扩充了一些人手，这次出征，差不多还是能够带上**百人，再加上三千前锋营的骑兵，哪怕是粮草全部由楚王府承担，也花不掉多少钱。
特别是羊毛衣、鲸鱼肉干之类的东西，本来就是楚王府自己的作坊产的，基本上就没什么成本。
“大军行军，如有疑问的事情，可以多和苏烈商量一下。每天安排斥候向中军汇报动向，本将也将在十日后出征。”
李靖最终还是同意了李宽的请求，毕竟，兵贵神速，这本身也是自己用兵的最大特点。
与此同时，在李靖府中校场，茅老四也在和苏烈交谈着。
作为李靖嫡系部下，如今马上要出征了，苏烈自然要过来打听一下情况。
“苏将军，听我茅老四一句话，此番出征，务必不能和楚王殿下闹出将帅不和的事情出来，否则今生今世，你恐怕都没有再带兵的机会了。”
茅老四是李靖身边的老人，对于李靖的那些嫡系将领的性格，也是清楚的很。
苏烈为何会被雪藏几年？
他自己真的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老茅，这次出征的，真的不是将军要带上我的？”
“不是，将军如今面临的局面，你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自己点将？陛下让他带领哪支部队，就是哪支。就连你能够出任前锋营副将，将军刚开始也是感到非常意外，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道是楚王殿下亲自向陛下要你去前锋营的。”
茅老四也有点奇怪，以他的了解，苏烈和李宽之间并没有交集，长安城中，愿意跟随李宽出征的将领也大有人在，为何苏烈为被选中？
“楚王殿下亲自要我跟随出征？”苏烈脸上也是写满了困惑。
“是的，不管楚王殿下为何选择了你，但是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有几个五年可以等下去？”
茅老四是知道这几年苏烈过的什么日子，说是混日子可能不大好听，但是什么事情也没有，领着一个虚衔，除了混日子能干什么？
“老茅，你放心。我苏烈分得清轻重。”
朝廷再次决定出兵吐谷浑，一时之间，长安城的过年氛围一扫而空。
各个衙门都在为出兵做着准备，家中有子弟参战的，也都纷纷磨刀披甲，准备出征。
李宽要马上要出征的消息，程静雯自然也是知道了，当天便带着绿竹，来到了楚王府。
第231章 行军难
长安城这几天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落在屋顶上，落在树枝上，很快的，整个长安城就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
明天就要出征了，李宽这两天可谓是忙的够呛。
作坊里产的羊毛衣够不够，鲸鱼皮靴子保暖效果好不好，鸭绒大衣是否会太过笨重，手弩的产量还能不能再增加，望远镜的质量有进步吗……
种种事项，李宽都亲自一一确认。
好在自己只要对前锋营的几千人马负责，要不然还真是对应不了。
“王爷，程姑娘在府上等了好一会了。”
天色已经变暗，李宽刚刚回到别院，来福就告诉自己程静雯来了。
“就她自己来的？”
程静雯很少主动找李宽的，特别是单独来。
“是的，就一个丫鬟和驾车的老仆跟着。”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明天就出征了，长安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程静雯不可能不知道，李宽大概也能猜到她来的目的。
“猜猜我是谁？”
李宽刚进大堂，就看到程静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花发呆，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事情。
“啊！”程静雯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整个人立马就放松了下来，“王爷，别闹啦。”
程静雯一边说着，一边把李宽的手从眼睛上拿开。
不过那小手一下就落入李宽的手掌心，抽不开了。
要是往常，程静雯肯定不会让李宽得逞，不过今天有点特别，稍微抽了两下没有抽开，她居然任命了一样。
“下这么大的雪，不好好在府上待着，过来干什么？”
听李宽这么一说，程静雯小嘴一噘，“你还好意思问，明天就出征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区区一个吐谷浑，不用几个月，本王就回来了。”
李宽不想让程静雯担心，故作轻松的说道。
“王爷，静雯好歹也是出生将门，你这是把我当做傻瓜呢。吐谷浑能够立国三百多年而不倒，自然是有它的独到之处，千万不能小觑。”
“放心，卫国公亲自领兵出征，必定能够凯旋而来。”
这个时候，作再多的解释也没有意义，程静雯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听李宽解释这些。
“王爷，如今寒冬腊月，听我阿爷说，吐谷浑更是寒冷无比，我织了一套羊毛衣，你看看合不合身。”程静雯有点忸怩的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包裹，“不许嫌弃织的丑。”
“你织的羊毛衣穿在身上，不仅身体暖和，连心里也跟着暖了。今天洗澡之后我就穿上去，一直穿到回长安。”
“呸！尽在那里哄人。一件衣服穿几个月，不变成臭烘烘才怪呢。”
嘴上是这么说，程静雯心里却是很高兴。
女人的话要反着听，很多时候都是没错的。
“等出征回来，我就托人去宿国公府提亲。”
猛地听李宽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程静雯刷的就满脸通红，“谁……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话音刚落，程静雯就赶紧把小手抽了回来，然后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小跑着出了大堂，不过，临走的时候，又转身吩咐了一句，“王爷，一定要平安回来，静雯在长安城等着你。”
……
前锋营的出征，没有什么誓师大会，也没有人去念什么讨贼檄文。
在除夕的前一天，李宽带着前锋营，低调的出了长安城，一路往西而去。
虽然是大雪天，但是官道上因为不时有人清理积雪，所以倒也不至于无法行军。
再加上全军都是骑兵，李宽的护卫更是一人双马，前锋营的行军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
“王爷，薛总管已经带了一批人马提前去凉州，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王玄策虽然是个文人，但是李宽这次还是把他带在了身边，负责前锋营的后勤事宜，临时充当了一下行军司马。
四千来人的后勤，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特别是这一次，李宽打算深入吐谷浑，不灭伏允不退兵，这就更需要多做一些准备了。
长安城离凉州有十来天的路程，很多东西，如果从长安带着的话，多少会影响行军速度，倒不如让马周在凉州提前准备一些。
当然，像是望远镜啊，手弩啊，火油弹之类的，这就只能从长安带过去了。
“这次我们作为前锋攻打吐谷浑，就像是一支箭矢的箭头一样，这需要一样熟悉情况的胡人带路，并且最好有人在后面打扫战场，要不然很多物资带不走，凭空便宜了那些秃鹫和野狼。”
虽然李靖一再叮嘱李宽不能离开大部队太远，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李宽把楚王府各个作坊的当家伙计都装备给了前锋营，自然不是来旅游的，只要不是直接对上吐谷浑的王军主力，李宽根本就一点也不怕。
有装备优势，有猛将优势，有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超越时代的后勤准备，要是不灭了吐谷浑，李宽还真不准备回长安城。
“王爷，这羽绒服和鲸鱼皮靴子还真是暖和，原本末将还担心冬天行军，士气会比较低落，很容易有人冻伤，如今看来，是一点都没有问题。”
今天出发的时候，前锋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更换衣服和靴子，带上楚王府专门准备的干粮，然后才上门出征。
“苏将军，这羽绒服的外衬使用的乃是鲸鱼皮，内衬使用的是丝绸或者羊毛布，中间填充了鸭绒或者鹅绒，自然不是一般的御寒衣物可比。就连这手套，也是鲸鱼皮和羊毛布缝合制成的。
王爷专门让人测试过，一般的小雨，根本奈何不了我们这衣服。特别是靴子，哪怕是走在雪地上，也不用担心湿透，更不用担心会冻伤脚，要不然王爷哪里敢提议在大冬天出征？”
王玄策在一旁一脸自豪的解释着；现在应该算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了，但是穿上了羽绒服和羊毛衣，特别是羽绒服还有帽子，根本就感受不到凉意。
这些衣服，原本是珍品阁和服装铺子今年重磅推出的产品，不过，大军出征要使用，自然是全部被李宽挪用了，甚至收到凉州过来的信息之后，第二天就让作坊加快准备各种御寒物资。
要不然的话，一时之间，要搞定几千人的衣服，还是有点困难的。
即使是现在，也出现了一些人的衣服过于宽大等不合身的问题，不过，这些都是粗枝末节，不影响保暖就行了。
第232章 以胡制胡
西北风呼啸着迎面而来，苍茫的大地上，雪花纷飞，官道上一整天也不见得能够看到一个商队，行人就更不用提了。
往常时节，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躲在家中烤着火炉，过着吃了睡，睡了吃，顺便造造人的生活。
不过，在凉州城外，今天却是来了一支队伍。
长安到凉州，一路都是大唐境内，虽然是大冬天，但是李宽带领的前锋营，行军速度也是飞快。
“王爷，一路辛苦了，本将已经略备酒水，请王爷先进城休整几天吧。”
牛进达跟马周、薛礼在城门口迎接李宽，看到李宽比自己想象的还早到了几天，心中略感诧异。
“牛将军的心意本王领了，兵贵神速，本王去西北贸易驻地补充完物资，立马就出发。”
吐谷浑袭击凉州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李宽出发的越早，吐谷浑就越想不到。
毕竟，按照他们的理解，哪怕是大唐真的要出兵，起码也是要等到今年开春，而真正进入吐谷浑境内，可能都要到夏天了。
如今刚刚过完年没几天，哪怕是伏允再警惕，也想不到大唐的兵马会来的这么快。
所以，李宽还真是一天都不想浪费。
反正大军一路而来，由于伙食良好，保暖衣物超乎想象的好，士气非常的高涨。
特别是朱富裕带领的热气球兵，更是摩拳擦掌的准备再立新功呢。
有望远镜的配合，再加上热气球的高度优势，可以说前锋营哪怕是不派出斥候，也能随时把控周围十里的情况。
以前段志玄面临的找不到吐谷浑军马决战的局面，一定能大大改善。
当然，大冬天的，热气球起飞的风险也很高，倒也不能完全靠它。
“王爷，西北贸易驻地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另外，你说的人马，已经安排妥当了，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们领头的？”
马周听了李宽的话，赶紧上前说明。
“哦？已经妥当了吗？走，去西北贸易，顺便让那人来见本王。”
……
西北贸易如今是凉州城的巨无霸，单单一个羊毛作坊里面，就有超过一千名帮工，再加上护卫和在外面收购羊毛的外围人员，西北贸易妥妥的能够直接指挥超过五千名人马。
“达飞见过王爷，愿为王爷效死。”
一个跟李宽差不多年纪的胡人从外面进来，身上一脸彪悍的气息。
“王爷，达飞的父亲阿斯卡是属下的得力助手，对我大唐忠心耿耿，在凉州城周边的胡人当中很有威信。”
马周站在李宽旁边，解释了一句。
“达飞，本王要你做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吧？”
“王爷，马长史和薛总管都跟我说明过，属下已经清楚了。”
达飞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着李宽的问话。
西北贸易在凉州的影响力有多大，达飞是再清楚不过了，而这只是楚王殿下的一小部分产业。
再加上当年凉州城外火烧西突厥人的传说，达飞不敢有任何不敬。
“做这个事情，可是要承受骂名的，并且心要够狠才行，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能够为王爷分忧，区区骂名算什么？再说了，王爷把三成的战利品分给了捕奴队，在下没理由后悔。”
捕奴队是李宽让薛礼和马周去找人成立的。
此番深入吐谷浑，李宽是准备见一个部落灭一个部落，这样既可以隐藏前锋营的行军路线，也能彻底削弱吐谷浑的有生力量。
而之后，李宽准备提议修建凉州到长安城的水泥路，这需要大量的人力。
至于物资，只要有了水泥，其他的沙子石头，那基本上只要有人就能解决。
吐谷浑的各个部落，前锋营进攻的时候，必然不会所有的人都英勇反抗。
到时候面对一堆俘虏，怎么处理就很头疼了。
放是肯定不能放的，全部杀了的话……
李宽作为一个现代人，又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特别是老弱病残。
这个时候，让人组织一支捕奴队，作战时跟在大军身后，干一些脏活；战争结束后，让他们继续在各个部落捕奴，就显得很有特别意义了。
再说了，前锋营一路急行军，也没空留下来收拾战场，一些牛羊马匹，也需要人搞回凉州。
所以李宽想到了凉州城的胡人。
“好，你现在手上有多少人手了？”
“王爷，现在立马可以动的有两三百人，过几天就有五六百人，之后再根据情况招募。只要钱财给的足够，不担心招募不到人手。”
“好，本王行军速度很快，你可要做好准备。天大的富贵就在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如果这次你办的好，本王以后会给你一片更广阔的发挥舞台。”
“多谢王爷，定不叫王爷失望！”达飞大喜，“王爷，听说马长史最近在招募熟悉吐谷浑的人手，刚好我对吐谷浑和凉州交界的各个部落情况很了解，要不我先做几天向导，王爷带着大军把他们先给灭了？”
上次差点死在了吐谷浑，达飞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大唐出兵，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的相应号召去组建了一个捕奴队。
要知道，这捕奴队，干的绝对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到时候自己除了抱紧楚王殿下的大腿，可谓是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好，就拿他们来先练练手吧。”
整个吐谷浑也就几十万人，李宽这次是准备彻底的把它从地图上抹去，所以对于前锋营先从哪里进入吐谷浑，并不是很介意。
反正先来回跑几趟，把整个吐谷浑都扫荡一遍，那伏允但凡是还想当这可汗，就得主动出来剿灭这支队伍。
这么一来，大唐就不用费力的去寻找吐谷浑主力了。
他们自己就主动跳出来了。
哪怕明知道这里面可能有坑，伏允又有什么选择呢？
李宽行的是阳谋，手段有点残忍的阳谋。
跟这些胡人，谈仁义道德是没有用的，要不然五胡乱华的时候就不会有“两脚羊”的说法了。
以暴制暴，你残忍，我比你更残忍。
这样才能真正的让他们屈服。
之后，再配以经济手段、交通手段和文化手段，慢慢的让他们成为大唐的牧民。
吐谷浑人也好，党项人也好，亦或是羌人，都是不稳定的因素，只有彻底变成唐人，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西北局势。
第233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凉州往西南而去，不过百里就进了吐谷浑的境内。
这一带的吐谷浑人，由于贸易的便利，日子过得相对富足。
诺博早上起来给羊圈里的羊羔添加了一些草料，便回到了帐篷里面烤起了火。
作为部落里面最先出去行商的牧民，诺博一家的日子要比其他人要好不少；不过，整体来说，部落里今年都过了一个肥年。
几个月前，部落里派了百来人跟随王军去凉州打秋风，很是带回来不少战利品，单单铁锅就分到了几十口，让许多没有参战的牧民心中懊悔不已。
好歹也是一个近千人的部落，完全可以抽个三四百人出兵的嘛，这样分到的战利品肯定就更多了。
今天没事做，可以去找隔壁的伊诺喝两杯，自己去凉州换羊毛的时候买的两坛烧刀子还剩下一坛呢。
诺博一边切着烤羊肉，一边喝着马奶。
伊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脑子没有自己精明，但是长得身强力壮，是部落里有数的勇士。
心动不如心动。
诺博披上了自己心爱的羊毛大衣，抱起了酒坛子，出了帐篷。
寒风呼啸着从诺博耳边穿过，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吐谷浑的冬天，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这几天没有下雪，还算是好的了。
诺博没有骑马，伊诺的家离自己不过是一里地，走过去就是了。
这里是部落的中心，冬天的时候，大部分牧民都集合在这里过冬，倒也不用担心走过去会碰到野狼什么的。
冬天的太阳，升的有点慢，阳光一点都不暖和。
诺博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红日，似乎觉得阳光里头有什么东西。
大冬天的，谁会来这里呢？
诺博想了想，便继续低头朝伊诺的帐篷而去。
“嘶嘶！”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马鸣声慢慢的从太阳升起的地方传来，部落里有些听觉敏锐的牧民已经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诺博远远的也看到了伊诺也拎着一把弯刀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然后整个人贴在了地上。
有兵马过来了。
莫非王军在冬天还要再去袭击凉州？
诺博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
不过，很快的，诺博的这个疑问就不存在了。
一片骑兵出现在了远处的雪地上，正在快速的往部落而来。
那一个大大的“李”字，彻底明示了这支队伍的来源。
虽然不知道是大唐哪只队伍，但是眼前的是唐军无疑。
“诺博，快跑！”
这个时候，伊诺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诺博，急忙大声呼叫。
愣了一会之后，诺博才转身拼命的朝自己家而去。
在草原上，还是冬天的草原，没有马是跑不了的，哪怕是跑出去了，十有**也是死路一条，平白给狼群送上食物。
“王爷，这个就是我刚才说的部落，有约一千人，其中有战斗力的青壮约三四百人，这种部落，在吐谷浑算是不大不小的中型部落。”
达飞一脸兴奋的纵马跟在李宽身边。
自己原本在部落里虽然小有名声，骑马、射箭，鲜有对手。
但是，在父亲阿斯卡追随西北贸易之前，他们家的生活水平也就是处于温饱状态，之后才快速的提高，并在凉州城内有了自己的庭院。
如今，更是一步登天，在西北贸易的强力支持下，统合了好几股凉州城内的胡人力量，组成了捕奴队。
“千来人的部落，刚好用来给大家练练手。”
李宽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配合着身上的铠甲散发的金属光泽，多了一丝大将的风采。
“君买，你带五百人去截住他们的退路，仁贵和定方你们各自带五百人马从两翼包抄，其他人跟着本王冲进去。”
趁着马速还没有提到最高，李宽开始布置任务。
李宽不担心第一场战役的胜负，只是希望能够更加顺利一些，特别是不要走漏了风声。
虽然一直不走漏是很难的，但是至少不能第一次交锋就让人知道了。
天空中，朱富裕驾驶着一架热气球，已经慢慢的飘到了部落上空。
由于气候条件恶劣，除了朱富裕亲自驾驶的这个热气球，其他的都没有升空。
在热气球下方，有着吐谷浑勇士之称的伊诺，正在爬上一匹骏马，准备冲向大军，为部落里的其他人逃跑争取一些时间。
跟伊诺一样行动的还有几百人，吐谷浑能够屹立高原几百年，还是有一些原因的。
一场围猎开始了！
各种狗吠声，呼喊声，马鸣声，和寒风的呼啸声交杂在一起。
朱富裕站在热气球的吊篮上，手拿着一个火油弹，正在选择攻击目标。
伊诺和几个部落的勇士反应最快，已经挥舞着弯刀纵马奔腾。
只见伊诺举起了强弓，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唐将。
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朱富裕的投弹水平真的那么高，一个火油弹直接命中了伊诺。
“啊！”
哪怕伊诺再勇猛，也照样惨叫一声，落下马，浑身被烈火围绕。
那支失去了准头的箭矢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落在了雪地里。
跟在伊诺身后的几名部落勇士，来不及避开地上的他，几只马蹄无情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伊诺就已经没有任何了声息。
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不用遭受烈火的灼烧了。
只是，那些踩上了他的马匹就要倒霉了。
火油弹的燃料，根本就不怕大雪，但凡是没有燃烧干净，什么东西碰上都要倒霉。
畜牲纵然是反应要慢一些，也只不过是多跑了几步，里面就感受到了脚上传来的火热。
“嘶嘶！”
只见一匹马猛地一个停顿，前脚飞跃了起来，马背上的骑士猝不及防被摔了出去。
很快的接连几匹马匹都不受控制，吐谷浑人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小反击，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是几个骑士不小心也沾到了火源，立马惨叫着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越是原始的战争，士气的影响就越大。
吐谷浑人本来就突然遭遇袭击，整个部落很是慌乱，如今刚开始反击，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整个部落的结局，也就已经注定。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234章 战争的残酷
大雪过后，草地已经渐渐的被白雪覆盖，看上去十分的唯美。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远处有几只野狼在不断的徘徊，偶尔传来几声狼嚎。
“大家动作再快点，能够搬上马车的全部搬上去，搬不走的放一把火烧了。”
达飞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身上，不断的指挥着捕奴队的队员干活。
前锋营只负责进攻，一旦把吐谷浑部落的所有反抗力量摧毁之后，就交给了达飞的捕奴队来处理。
这既是为了节约前锋营将士的精力，也是避免这支军队沦为乱匪一样的失去人性。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战争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许更加的残酷。
“我要杀了你！”
一个半大的孩子突然从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冲了出来。
不过，立马就被人群中另外一个妇女拉住了。
“壮士饶命，小孩子不懂事，饶命啊。”
达飞看着这个小孩眼中桀骜不驯的眼神，嘴上发出一声冷哼，手起刀落之下，雪白的大地上多了一块殷红的血迹。
在草原上讨生活，一定不能手软。
自己既然说过了，停下反抗蹲在地上，就能活命。
结果这个小孩偏偏要挑战自己的命令。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谁，达飞都会毫不犹豫的送他去天堂。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的一些妇女连忙抱紧的身边的孩子，手掌紧紧的捂住孩子的嘴巴，避免发生不幸。
草原上的这些部落，对于各种杀戮其实是见多了。
一般来说，部落与部落的冲突，只会杀掉成年的男子，其他妇女儿童就和牛羊一样当成了战利品。
大部分“战利品”都有作为战利品的觉悟。
这一点，达飞很显然比前锋营的众人要更加了解。
“把这些人全部一个接一个的绑在一起，然后分五十个队员把他们送回凉州，路上但凡是有敢反抗的，务必不要手软。”
达飞看着差不多收拾好残局的捕奴队，吩咐一声之后，带着剩下的人追赶前锋营去了。
这附近至少有五六个吐谷浑的部落，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
凉州城外，李靖刚刚带着大部队赶到。
“前锋营已经出城十天了？怎么这么快？”
当李靖从牛进达口里得知李宽的行踪的时候，很是诧异了一番。
自己只不过是比他晚了几天出发，怎么现在就差了十来天了？
难道前锋营一路急行军？
这个李宽，办事似乎有点太过急躁，这样一开始就急行军，后面士气很容易崩溃啊。
李靖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担忧。
“吩咐下去，全军休整一夜，明天立马出发。”
原本大部队是要在凉州休整几天，等待各总管带兵过来汇合，商讨一下作战方案的，但是李靖觉得不能等下去了。
再等，说不准前锋营就没了。
这样的话，出师不利，对大军的影响就太大了。
“将军，如今冰天雪地的，军中不少士卒手脚都有些冻伤，是不是在凉州休整半个月再出发？”
茅老四有点担忧的看着李靖。
“前锋营都已经出发十天了，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要到牛心堆了，离吐谷浑的都城伏俟城近在咫尺，一不小心就要陷入到包围圈当中，去的晚了，可就迟了。”
李靖一脸阴郁的说道，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有点不大好。
“苏将军也算是久经战阵，深的将军您的真传，前锋营应该不至于这么冒进吧。”
“苏烈只是副将，如果楚王殿下一意孤行，他除了听命之外，还能怎么办？多怪本将心存侥幸，其实这楚王殿下的行事，一向是天马行空，不守规矩，这种情况，在大军出征的时候是最犯忌讳的。”
李靖多少懊悔，觉得应该让前锋营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虽然损失个三千人不至于影响大局，但是如果前锋营全军覆没的话，自己这个行军道大总管，怎么都脸上无光，也堕了大唐的威名。
要知道，这次出征，里面可是有执失思力等突厥将领呢。
……
白茫茫的青藏高原上面，一支队伍在冒着纷飞的大雪快速的行军。
行军打仗，要想舒服是不可能的。
但是前锋营虽然在雪地里行军，不过由于有热气球在空中警戒，方圆十几里的情况都看的很清楚，倒是不用担心泄露踪迹，所以不需要昼行夜出，也不需要天天吃冷食。
每次过夜，李宽都会让人准备好热水，尽量让大家吃一顿热食。
草原上，牛羊马粪就是天然的燃料，扒开积雪，下面的枯草也是很好的燃料，所以倒也不至于连火都没法烧。
不过，苏烈就一直很不适应，要不是接连扫荡了几个部落都很顺利，他绝对要站出来跟李宽好好的探讨一下怎么行军扎营，怎么防止偷袭。
当兵这么多年，苏烈就没有看过哪个将领出征在外的时候，居然不安排人专门负责扎营，不兴建过夜的营地的。
李宽真的这么蠢吗？
有高手级的兵法加成，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热气球营基本上都不参与战事，每天轮流升空警戒、侦查，哪怕是晚上，前锋营的四面也都随时有四只热气球在空中，观看着周边的情况。
这个年代没有雾霾，夜晚的星空很明亮，地上又是一片雪白，哪怕是三更半夜，能见度也是非常的高。
再加上四周还有李宽身边接受了特种训练的护卫分布在几里之外，所以李宽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遭到突袭。
“王爷，明天就能达到牛心堆，吐谷浑天柱三部落的其中一个就驻扎在牛心堆附近，这是我们第一个碰到过万的部落。”
军帐之中，点着粗大的鲸油蜡烛，李宽、苏烈、王玄策、薛礼、席君买等人都在里面，商讨着明天的行军路线。
“过了牛心堆，就算是进入了吐谷浑的腹地，遇到的各种抵抗肯定会更加的激烈，大军的行踪也很难瞒下去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次，我们就先把这个天柱部落给灭了，把吐谷浑王城附近的兵马都给调动起来。”
苏烈：“王爷这是不准备等大总管的兵马到来吗？”
第235章 不一样的打法
慕容孝隽是伏允的心腹将领，带着两千吐谷浑精兵驻扎在牛心堆。
慕容是吐谷浑的国姓，慕容孝隽也是天柱三部落之一的天柱一部首领，去年袭击大唐凉州等州府的人马，其中有一路就是慕容孝隽亲自带队的。
牛心堆靠近西海，是吐谷浑有数的肥沃之地，附近还有盐池，所以天柱一部的力量在吐谷浑内也算是有数的。
吐谷浑总共就几十万人，一个部落能够有一万多人，就算是非常大的部落了。
“尚书，这羊毛衣还真是暖和啊，要说这些唐人，还真是心灵手巧，能够将羊毛变成这么舒服的衣物。”
牛心堆是一座小土城，不过，大部分的牧民，包括慕容孝隽，都是住在周边的草原上。
这些草原民族，虽然在学习中原王朝的东西，但是总显得不伦不类。
吐谷浑内部也有王公、仆射、尚书、郎中、将军等官职，可惜这些官职更多的就是一种象征，跟他们的实际职责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像是慕容孝隽这个尚书的称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哈哈，再手巧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成为我们的猎物?可汗去岁退兵的时候，还提醒我们要注意警戒，担心唐军来袭，这帮汉人要是敢在大冬天的来攻打牛心堆，那么去岁就不会追到王城附近之后又退兵了。”
慕容孝隽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去年自己在段志玄的追击下，落荒而逃的事情。
在他看来，不管是以前的大隋，还是现在的大唐，顶多也就是能够在吐谷浑的东边转悠转悠，越是往西，地势越高，汉人在那里连呼吸都不顺，更不用说打仗了。
当年大隋名誉上设置了四郡，把吐谷浑纳入版图，实际上就只有最靠近凉州的河源郡是真的有隋朝官员管理，其他几个郡并未被隋朝控制，要不然，隋末的时候，伏允也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重新收复失地。
“尚书说的是，这大冷天的，就应该在大帐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嘿嘿，你可别忘了这汉人女子，也是最适合冬天里享受的。”
慕容孝隽说完，把一旁战战兢兢地伺候自己喝酒的女子拉入怀中……
不管是吐谷浑也好，突厥也好，亦或是其他胡人，袭击中原王朝的州县，都是会掳掠一帮民众回去，男人当做奴隶，女的……
也是奴隶。
……
牛心堆十几里外有一座山，山不算高，也没有什么树木，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凸包。
李宽带着前锋营，瞧瞧的来到了这座山后面。
“王爷，那牛心堆城周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帐篷，不时有一些人马在外面走动，看来，吐谷浑人并没有得到我们到来的消息。”
朱富裕从热气球上下来之后，立马给李宽汇报情况。
“王爷，是否需要安排斥候前往牛心堆打探消息？”
苏烈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天柱一部是吐谷浑有数的大部落，精锐骑兵不少，前锋营三四千人，虽然不见得打不过他们，但是如果是惨胜，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到时候能不能逃回大唐还未可知呢。
“王爷，天柱一部的首领是慕容孝隽，属下以前在凉州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据说是吐谷浑有数的猛将，箭法超群。我们是不是等待大总管的大军到来，然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出击？”
席君买也有点担心，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怕这种乱军之中，李宽出什么意外。
前锋营要攻打这个部落，必然是要全军出击，这么一来，局面就难免混乱。
“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慕容孝隽必定想不到我们现在就待在离他十几里外的雪地里，如果我们继续等待大军到来，很可能他们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有了防备，再偷袭就难了。这一次出征，我们不仅要打败吐谷浑，还要尽可能降低我们自己的损失。”
李宽一边看着舆图，一边想着怎么对付眼前的这个部落。
要战胜他们，李宽有很多种办法。
但是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并且尽可能延缓吐谷浑王城收到大唐入侵的消息，这就需要一番考虑了。
李宽：“定方，你觉得前锋营再往前移动五里，吐谷浑人是否会发现？”
“王爷，继续往前移动的话，基本上就到了牛心堆城墙上视野可见的边缘上了，运气好的话，可能能够瞒住他们一两天，但是时间长了是肯定会暴露的。”
苏烈思索了一会之后，才谨慎的回答。
“好！那前锋营继续前进，天黑前往前移动五里，之后全军扎营，就地休息。”李宽吸了一口气，开始布置任务，“仁贵，你带着本王的一百名贴身护卫，全部换上白色的披风，在今夜子时三刻前移动到牛心堆城外，按照之前训练的夜战模式，趁夜摸进吐谷浑人的营地，执行斩首行动。如果事败，则点燃火油，把那些帐篷都烧了，制造混乱，借机脱离。”
“王爷不可啊，这些护卫都是专门保卫您的安全的，如果我都把他们带走了，您怎么办？”
薛礼一听李宽要让带走他的护卫，立马就表示了反对。
“本王身在军中，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还有玄武和君买他们，你就放心的去吧。”
“王爷，末将当初跟随大总管攻打东突厥，就曾经带领两边弓弩手摸进颉利可汗的牙帐，要不今晚的行动，还是由我亲自带队吧？”
苏烈自然看得出今晚的行动要是成功了，意义有多大；但是对于这样的行动，李宽把它安排给自己的护卫，苏烈是有些担心的。
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不仅领队的将领要有足够的胆识，下面的每个人都不能掉链子，要不然就大家一起玩完了。
“定方，你莫着急。吐谷浑人的营地乱了之后，本王安排你第一个带兵冲击营地，绝对让你杀个痛快。”
鼎鼎大名的苏定方，李宽自然不会放着不用，要不然千辛万苦把他调在自己身边干嘛？
只不过，执行特种作战，李宽还是比较信任自己的护卫。
那可是薛礼按照自己整理的特种作战训练方法，从一千多名护卫当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百人。
不客气的说，此时此刻，他们就是最厉害的特种兵。
第236章 斩首行动
李靖最近脸色一直有点难看。
自从出了凉州城，自己已经碰到了好几拨驱赶着一串串吐谷浑人的胡人队伍。
要不是看着这些队伍都插着前锋营的军旗，李靖就要直接把他们拿下了。
而经过几番盘问，再加上前锋营留下来的斥候，李靖对前锋营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兵贵神速，李靖现在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
一方面，李宽的做法确实在诠释什么叫做兵贵神速，自己刚出凉州，人家已经深入吐谷浑了，快的连自己都没话说。
大冬天的，就算自己亲自带领前锋营，也不可能比这个更快了。
另一方面，李宽这种一路扫过去，要让吐谷浑亡国灭种的做法，又很让李靖接受不了。
在他看来，战争，只要打败对方的作战力量，打到对方投降，或者直接把伏允俘虏了，就算是结束了。
可是，那什么捕奴队的做法……
直接可是亲自察看了一个被前锋营攻打的部落，除了零星的骸骨和杂物，那里几乎都要变为一片平地了。
活的牛羊马匹，全部被捕奴队带回凉州了。
活的吐谷浑人，也成了奴隶，被带回凉州贩卖。
至于那些帐篷物资，有价值的也都被带走了，没价值的都变成了灰烬。
这个玩法，有点不符合兵贵神速的真谛啊。
“将军，已经在吐谷浑境内行走了三天了，但是大军除了碰到几拨捕奴队的人马，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茅老四心中直冒冷气，原本觉得自己算是死人堆里爬回来的人，心肠够硬了。
如今……
李道宗：“楚王殿下和御史台的关系一向不好，如今居然敢这么办事，他就不怕被弹劾吗？”
按照李靖的布局，李道宗等各道总管，要到了牛心堆才会分成南北两路攻打吐谷浑，如今大军还是集中在一起。
至于没赶上的兵马，直接就让他们在后头追着了。
“传令下去，大军加速行军，直奔牛心堆而去。”
伴随着李靖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的移动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
牛心堆城外，伴随着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夜色悄然降临。
许多帐篷面前都点起了篝火。
几户几户人家聚集在一起，一边拿着小刀割着羊肉吃，一边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
这么冷的天，也没有办法放牧，基本上大家都待在帐篷里面。
高原上的冬天，没法活动，这帮人就自娱自乐的在那里跳舞了。
就在这片帐篷的一里外，薛礼带着一百名特战队员，穿着雪白的衣服，和大地融为一体。
“薛总管，看那模样，最高最大德那顶帐篷，就是慕容孝隽的住处了。”
“**不离十吧，摸过去应该没有问题，问题是不能惊动他的护卫，怎么在吐谷浑人反应过来之前撤回来。”
薛礼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要我说，我们干脆把这个部落领头的都干掉得了，这样他们就彻底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王爷的战略就能更加成功。”
特战队员艺高人胆大，根本就没把天柱一部的吐谷浑人看在眼里。
这个年代的唐军，是最自信的时候。
这些经过非人一样训练的兵卒，对自己信心十足。
“能够顺手干掉当然是最好了，王爷只是怕我们不能全身而退，所以只安排杀慕容孝隽。一会看情况再说吧，至少把那几顶豪华帐篷里面的人给干掉了。”
“我们按照平时训练，十个小队一起出动，两个负责对付慕容孝隽，其他的分布对付周边的帐篷，应该问题不大。哪怕是惊动了吐谷浑人，黑暗之中，他们要灭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薛礼手拿望远镜，跟几个属下轻声的说着一会的战斗安排。
夜色越来越深，各个帐篷面前的篝火渐渐的熄灭，吐谷浑人基本上都回到了帐篷里休息，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按计划行动，进了帐篷区，全部禁语，使用手势进行交流。”
估摸着到了子时三刻，薛礼一声令下，开始弯着腰向前走去。
寒风呼啸，大家又披着白色的伪装服，再加上吐谷浑人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么寒冷的冬天有人来偷袭自己，所以薛礼一行人很快摸进了帐篷区。
这个时候，每个小队的战斗素养就充分展露出来了。
一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去的话，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化整为零之后，十个人一个小队，兵分几路朝大帐而去，就显得隐秘多了。
……
就在牛心堆附近的空中，朱富裕站在热气球的吊篮里面，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将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眼珠子紧紧的盯住牛心堆方向。
虽然看不起帐篷群的具体情况，但是那里要是出现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或者起了大火，朱富裕还是能够立马发现的。
“希望薛总管一切顺利！”
朱富裕莫名的有些紧张，从怀里拿出一块鲸鱼肉干塞到了嘴里，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按照李宽的计划，大军将在黎明时分发动攻击，那个时候是人的意识最模糊，最困的时候。
吐谷浑人在群龙无首之下，反抗程度必然大大的降低。
而朱富裕在空中，就是要确保随时把握牛心堆那边的动静。
……
“哦呜！”
“哦呜！”
伴随着几声野狼一样的嚎叫，薛礼心中大定。
看来各个小队都顺利的达到了战斗位置，自己面前那座巨大的帐篷也已经出现在眼前。
突然，薛礼旁边的一个帐篷中出来一个人，吓得整个小队人员全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见这人打着哈欠，走到帐篷边上，就开始嘘嘘了。
薛礼感受着头顶上不断传来的水流冲击，心中郁闷无比。
这么冷的天，这家伙就不怕把鸟冻坏了吗？
干嘛出来拉啊。
薛礼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中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等到那家伙抖了抖，重新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帐篷里面，薛礼才敢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等到确定周围安全之后，薛礼一个手势，开始了行动。
第237章 来去无踪
黑夜之中，一顶巨大的帐篷矗立在牛心堆城外，帐篷外面居然奢侈的挂着两盏鲸油灯笼。
在寒风中，虽然灯笼已经采用铜框加重，但是仍然在不断的晃动，让大帐外守候的两名护卫的影子显得一会长，一会短。
薛礼匍匐着靠近了大帐，得感谢吐谷浑人的懒惰，让大帐周围的地面仍然被积雪覆盖，才让浑身白色的特战队员显得和环境更加融为一体。
其中一个小队已经绕到了大帐后面，分成了两组人靠近帐篷门口。
门口的两个护卫半眯着眼睛在那里打盹，浑然不知这已经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薛礼在大帐前面十来米的雪地里和两把的队伍对了一下手势，然后伸出一只手比划着。
五！
四！
三！
二！
薛礼刚刚比出一，两名队员就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分别冲向一名目标。
只见特战队员右手握住护卫的嘴巴，左手猛击头部并带着它来了一个急转弯，空气中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轻响动。
后面立马有人队员配合着帮忙把已经断气的护卫搬到了帐篷脚下，再给他披上一件白色披风，尽可能的避免被附近经过的护卫发现不对劲。
“哦呜！”
薛礼看到特战队得手，立马发出讯号，让锁定了其他帐篷的队员开始出手。
慕容孝隽是本次作战最主要的目标，只有确保这个帐篷已经落到了特战队的手中，其他人才能动手，要不然万一有哪个队袭击护卫的时候出了意外，导致薛礼这边的主要目标没有搞定，那就郁闷了。
在讯号发出之后，薛礼立马一个箭步冲向了大帐，旁边的那批队员也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借着帐篷里面的烛光，一名壮汉正抱着两具身躯酣睡在榻中，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薛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飞速上前，手起刀落之下，吐谷浑伏允的心腹爱将慕容孝隽就身首异处了。
为了避免旁边两名女子误事，薛礼也一不做二不休的让她们去黄泉地下和慕容孝隽做了伴。
前锋营里面并没有人认识慕容孝隽，不过这个人头怎么也算是重要的战绩，薛礼找了个毯子裹住，挂在了腰间。
确认了帐篷内没有活物了，薛礼才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准备撤退。
“哦呜！”
此起彼伏的几声狼嚎声响起，薛礼心中大定，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了。
大概一刻钟之后，所有队员都顺利的撤退出来，薛礼却是突然有点不想就这么走了。
按照计划，自己一行人顺利回去之后，前锋营就准备全军出动，在天亮之前突袭牛心堆。
如果自己带着护卫队员在大军突袭的时候，从牛心堆城门方向杀出来，相当于吐谷浑腹背受敌，一定更加混乱。
说干就干，薛礼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跟几个队正沟通之后，便安排了一个小队带着慕容孝隽的人头回去复命，其他人从帐篷区的侧面慢慢的绕到了城墙脚下，各自找了几个帐篷作为隐身之处，只留几名人员在帐篷外放哨。
……
朱富裕双手紧握着望眼镜，接着月光和雪地的反射，关注着牛心堆方向的动静。
按照王爷的布置，薛总管他们差不多应该已经出手了。
朱富裕生怕牛心堆那边出现大火或者兵马调动的情况，那就意味着特战队的任务失败或者至少是不顺利。
如此紧张的看了半个时辰的望远镜，朱富裕的眼泪都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不是高兴，更不是伤心，纯属身体的自然反应。
“王爷，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十有**应该是成功了。”
王玄策等人都围在李宽军帐之中，等待着特战队带回来的消息。
“再等等，半个时辰之后，如果还没有动静，就全军披甲、吃饭，准备出发。”
李宽表面上非常淡定，其实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这算是自己指挥的比较正式的一次攻击了，天柱一部的实力也跟前锋营差距不大，要是面对面硬抗的话，前锋营不损失千把号人，不大可能拿下他们。
如今，就看特战队的首战到底如何了。
“王爷，有情况！”
就在这时，朱富裕脸色惨白的冲进了大帐。
“什么情况？特战队回来了吗？”
朱富裕是清楚特战队的行军路线的，有心观察的话，哪怕是穿着白色衣服也是可以看到人员走动的。
再加上出发的时候，李宽已经跟薛礼说过，距离营地三里的时候，就要把白色披风拿下来，以便让大军更早的准备。
“回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
看到朱富裕欲言又止的表情，李宽心里咯噔了一声。
“王爷，初步估计，回来的队员不超过十个，现在距离营地就三四里远。”
听朱富裕这么一说，军帐内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很严肃。
王玄策：“朱富裕，你确定你今晚一直没有看到牛心堆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朱富裕：“没有，属下视力一向很好，今晚没有任何偷懒，但是牛心堆方向却是一点异常情况都没有。”
“会不会是特战队刚刚接近就被吐谷浑人发现了，所以还没来得及防火烧帐篷就……”
苏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宽恶狠狠的瞪了一样，不敢再往下说。
“立马派人去接应，几里地只不过是片刻功夫，发生了什么就水落石出了。”
李宽心中很是忐忑，但是觉得还是不差这一刻钟，等接回队员再看看怎么办。
席君买立马出了军帐，带着几十名护卫，一人双骑的前往接应特战队队员。
“王爷，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发生了不测，那么吐谷浑人随时可能反过来偷袭我们。”
军帐中沉默了好一会，苏烈忍不住再次出声。
原本，他就不相信凭借一百来人就能在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这又不是《三国演义》里的场景。
李宽用沉默回答了苏烈。
一时之间，军中之中的气氛更加的压抑了。
朱富裕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很多事情，只有切身碰到了，才能体会到那种紧张的氛围。
第238章 牛心堆三将显英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许多前锋营的士卒，席君买猛拉缰绳，马匹在李宽的军帐面前立了起来。
“王爷，大喜！薛总管成功了！”
席君买一个翻身下马，冲进了军帐。
“啊？成功了吗？”
李宽猛地站了起来，“那为何朱富裕说只有不超过十人回来？”
“薛总管带着人去到牛心堆城门附近藏起来了，准备我军出击的时候里应外合，所以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回来报信。”
呼！
军中之中，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真的成功了？”
苏烈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正视李宽的护卫队，原本前锋营当中，那千来名护卫和其他士卒总是有点格格不入的样子，不管是行军还是扎营，处处透露出一股不协调。
军中最是佩服勇者，能够带领一百人孤军深入牛心堆的吐谷浑大营，还能取了人家首领的首级之后全身而退，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以后，全军开拔，目标牛心堆！”
李宽心中大定，自己讨论了半个晚上的方案，如今终于可以按计划展开了。
群龙无首的吐谷浑部落，在黎明时分遭到突袭，李宽很好奇会遇到什么反抗。
……
蓝蓝的天空，就像是一面高悬的镜子，里面点缀了各种各样的“宝石”，吐谷浑地处高原，给人感觉离星空都更加的近了、
李宽跟着大军快速的往前行军，雪地覆盖的草原，虽然不利于行军，但是也将马匹奔腾的声音给降低到了最小。
突然，一颗流星从天空中划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弧线，李宽还没来得及许愿，流星就已经消失不见。
临近牛心堆，前锋营分成了三路。
苏定方带领一千人马从左边包抄，另一名校尉带着一千人马从右边包抄，剩下的人手由李宽亲自率领，直往吐谷浑营地的中间而去。
负责空中袭击的朱富裕已经带领二十几个热气球提前到达了牛心堆城的上方。
虽然这次不像当初袭击西突厥人那样有着绝好的地理条件，但是热气球营还是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的。
特别是这些吐谷浑部落都还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往往充满了敬畏。
从空中落下的火油弹，不仅能够燃烧帐篷，还能摧毁很多人的斗志。
“呜！”
没过多久，各路兵马都已经来到了牛心堆城几里外，一支令箭从李宽旁边呼啸升空，热气球营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帷幕。
“嘭！”
“嘭！”
一个一个的火油弹从天而降，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有好几个帐篷被烧了起来。
这个时候，也终于有吐谷浑的将士发现了不对劲。
“哐！”
“哐！”
营地里想起来铜锣声，无数人马从睡梦中被惊喜。
吐谷浑人也不愧是天生的战士，一瞬间，很多人就本能的拎起了刀，背上弓，冲出帐篷，寻找自己的战马。
“薛总管，袭击已经开始了，我们是否要动手？”
靠着城门的一顶帐篷内，薛礼等人也没有休息，当热气球出现在上空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等一会，现在只是朱富裕他们在动手，前锋营的主力应该还在附近等待时机。你放心，回去的兄弟已经跟王爷说过我们躲在城门附近，那些火油弹会避开我们的。只是等会进攻的时候，你们要注意避开火源。”
“薛总管你放心，火油弹的威力，我们是最清楚的。”
“一会动手之后，大家尽量先抢一匹马，然后不要单打独斗，要把小队的战斗力发挥出来。”
伴随着外面越来越大叫喊声，马鸣声，帐篷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快去首领的军帐，把他叫醒，要不然现在太乱了。”
火光之中，已经有吐谷浑人意识到此时此刻，需要有人站出来指挥。
可是很奇怪，不仅首领不在，几个千夫长也都没有站出来收拢人马。
而在夜色之中，前锋营的各路人马已经催动马匹，全速攻击。
“百夫长，有唐军，有大量的唐军！”
一名吐谷浑人的百夫长好不容易聚拢了一帮人手准备灭火，结果却听到了这个噩耗！
“不好啦！不好啦！首领的人头不见啦！”
“出大事了，契科夫千户被人刺杀了”
“东边也有骑兵，铺天盖地的骑兵。”
“啊！我着火了，快，快帮我灭火啊！”
……
各种各样的呼叫声充斥着整个牛心堆外面的帐篷区，而少数住在城里的人也感受到了不对劲，连忙上城墙查看情况。
之前外面的帐篷区已经至少有五六十顶帐篷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些受惊的马匹正在营地里到处乱跑，不时有人被惊马给撞到。
更可怕的是，似乎各个方向都有滚滚骑兵扑面而来，最外围的帐篷区域已经有人撞上了大唐的骑兵。
“噗！”
苏烈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大刀，根本都不需要用力，单单靠马匹的冲击力，撞击到大刀的吐谷浑人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睡梦之中遭遇到攻击，首领和千户等高级将领又全部都没了，吐谷浑人根本就没有组建起像样的抵抗。
当然，局部几十人上百人的反抗还是有的。
这些吐谷浑人也算是悍不畏死，有些还没有上马就敢冲过来拦击骑兵，也不知道是真的勇敢还是无知者无畏。
而一旁的席君买更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刺入了吐谷浑大营。
见神杀神，见鬼杀鬼。
身后的士卒看到这番场景，自然也是士气大涨。
将是兵的胆啊。
不管是苏烈还是席君买，还是从城门方向攻击吐谷浑人营地腹地的薛礼，那都是大唐有数的猛将，又岂是一般的人能够挡得住的？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吐谷浑人有组织的抵抗就被冲散了。
剩下各个帐篷面前零星的抵抗，已经改变不任何结局了。
看到这个情况，李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战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啊。
看来，正面作战，唐军还真是谁都不怕。
第239章 故伎重演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首先照耀着牛心堆的城墙，很快的，整片大地都笼罩在清晨的阳光之中。
天公作美，今天没有下雪，风也不是很大。
不过，空中却是盘旋着一群秃鹫，随时准备往下冲。
城楼上站着几只乌鸦，“呀~呀~”的不断的叫着。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作战，前锋营彻底的攻下了牛心堆。
“王爷，初步盘点，这次我们损失了六十多人，还有一百多人受伤，其中有几十人伤势比较重。”
虽然是大冬天，王玄策却是满头大汗的，身上还沾了不少血迹。
“恭喜王爷，大获全胜啊。”
苏烈也浑身是血的来到李宽身边，脸上露出了大笑。
在冷兵器作战时代，四千人攻打一万多人的部落，己方只死了六十多人，其中有一小半还是战乱之中落马被踩死的，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大胜了。
不过，李宽脸上却是没有太多的笑容。
之前扫荡了七八个部落，总共也没有损失多少个人，今天一天就有差不多有两百人战死战伤，这个比例，还是有点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
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苏烈也好，薛礼也好，所有这个时代的人都觉得今天算是大胜，些许牺牲是难免的。
但是李宽还是希望自己的前锋营，带出来多少人，就能带回去多少人。
“那些战死的全部火化了，记录好个人信息，本王要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受伤的让林然带人全力施救。”
李宽深呼一口气，强忍着不适，开始下命令。
这一次攻打的天柱一部，是吐谷浑的大部落，人口一万多人，其中有大半都成为了俘虏；另外还有牛羊马匹无数，都还在统计之中。
达飞的捕奴队在接连处理了七八个部落首尾之后，已经跟不上李宽的节奏，现在只好前锋营自己打扫战场。
好在李宽也没想要正面攻打伏俟城，所以倒是不着急行军，可以在牛心堆休整几天。
大军一路风餐夜宿，也确实需要稍微缓一缓。
一张一弛，才是王道。
后面还有更加困难的道路要走，让大家恢复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
伏俟城中，伏允像往常一样的喝着美酒，看着殿中的舞姬跳舞。
“可汗，不好了，刚刚牛心堆逃回来几名牧民，说那里出现了大量的唐军，铺天盖地，把牛心堆给包围了。”
一名护卫急匆匆的从外面跑来，给伏允送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牛心堆出现了唐军？”
伏允面色一变，别看他这两年老是袭击大唐边疆州府，但是从来没有跟唐军大规模的正面作战，因为他心中很清楚，正面作战的话，吐谷浑哪怕是胜利了，也是拼不过大唐的消耗的。
这也是为何去年段志玄带兵攻打的时候，伏允只是短暂的和他交兵了几次，就不断的撤退。
这里面固然是有诱敌深入的考虑，但是不愿意和大唐硬抗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是的，听说四面八方都有唐军，请求可汗派兵救援！”
从牛心堆逃回来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了解清楚唐军的攻击情况，不过，为了显示并非自己无能，大家肯定要把情况形容的严峻一些。
“立刻派出探马打听牛心堆方向的情况，然后集结大军，准备迎战。”
伏允好歹也是一国可汗，倒是不至于一听到唐军来袭就立马跑路。
只有确定大唐真的来者不善，自己没法硬抗，才会撤退；这一招，已经是屡试不爽，让吐谷浑多次躲过了灭国之灾。
……
原大唐西海郡的草原上，李靖正带着大军快速前行。
这些将士并不像前锋营一样有羽绒衣、羊毛衣和鲸鱼靴子御寒，一路踏着冰雪行军，风餐露宿的，可谓是备尝艰辛。
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行军辛苦之外，一直没有碰到过战事，大家倒也还没有太大的怨言。
“大总管，这一路过去的几个部落都被清洗一空，再过两日，差不多就可以赶到牛心堆了。那是吐谷浑的一个重要据点，属下估计前锋营应该在牛心堆等我们。”
茅老四虽然年纪不小了，不过身手还是不错，最关键的是深得李靖信任，所以这一次还是充当李靖亲卫队的统领。
“牛心堆至少有吐谷浑几千兵马，前锋营要是硬冲，损失一定非常惨重，希望苏烈能够把楚王殿下劝说下来，等大军汇合之后再一鼓作气的攻下它。”
李靖心急如焚，不断的催促着全军加快行军速度。
“大总管，我观楚王殿下其人，其实做事是最喜欢用奇，应该不会干出硬碰硬的事情。当初在凉州灭掉西突厥大军，就出乎大家的意料，说不定这次也能有奇迹呢。”
“希望如此吧！”
李靖叹了口气，夹紧马腹，不自觉的加快了行程。
……
越是靠近牛心堆，周边零星的部落就越多。
不管是李宽的前锋营也好，还是李靖率领的大军，已经很难完全瞒住吐谷浑人了。
斥候这两天每天都能碰到好几拨吐谷浑人，互有损伤。
薛礼：“王爷，大总管明天傍晚应该就能赶到牛心堆了，昨日吐谷浑的大军试探性的来攻打了一下，立马就退去了，属下估计是他们也收到了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了。”
李宽：“伏允这一退，估计伏俟城就要成为空城了。趁着他们刚刚离开，我们立马追上去，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王爷，不等大军到来吗？过了伏俟城，就进入了吐谷浑的山区，到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中了他们的伏击。”
苏烈觉得此时此刻，最保险的是跟随大军一起出发。
“伏允如今玩的是跟去年一样的招数，看到我们大军来了，就撤退，一直拖到我们受不住为止。这一次，本王偏偏要他们知道，到底是谁先受不住。”
李宽早就料到了会有长途追击的一天，吐谷浑东西横跨千里，很多地方都是荒无人烟，对于大唐来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
但是，对于吐谷浑人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第240章 给李靖的见面礼
侯君集的兵马是第一个冲进牛心堆的。
除了百多名伤兵和几十名留下来看守俘虏的士卒，牛心堆只剩下一堆到处乱跑的牛羊和遍地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绑着的俘虏。
侯君集要是来的再晚一点，说不准这些俘虏都要给饿死了。
只有那么点人马，要看住七八千俘虏，虽然里面大部分是老弱病残，但是也绝对是一个压力山大的事情。
所以这些俘虏基本上每天只有一次补充饮水和吃点东西的机会，其他时候都是被捆着的，并且还都是分好组，一个组内，谁敢反抗，全组诛杀。
李宽离开牛心堆的时候，还真是有点怀念达飞的捕奴队呢。
“大总管，情况已经搞清楚了，前锋营攻下牛心堆三天了，昨天午时左右离开的，说是追击伏允的人马去了。”
牛心堆城内，最大的一处屋子里面，坐满了一屋子的人。
说实在话，此时此刻，李靖还是有点懵，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前锋营那点人马，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牛心堆，据说战损还不到两百。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几千个首级就堆在城门口，还有慕容孝隽的首级就在大家面前，李靖就要以为前锋营是不是走大运，捡了个便宜，牛心堆大军都不在呢。
“作战的经过都搞清楚了吗？为何前锋营能够轻易拿下吐谷浑的这么一个大部落？”
李靖虽然收到了李宽留下来的战报，但是那里面寥寥数百字，根本就没有对战役的细节进行描述，搞得他心痒痒的。
“大总管，末将认为，为今之计是尽快追击吐谷浑的兵马，至于楚王殿下是如何攻下牛心堆的，等以后见面了再详细了解不迟。”
侯君集觉得自己赶了大半个月路，结果一场战役都没有捞到，想找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很是郁闷。
段志玄为何被李世民撤职，侯君集这个兵部尚书能够不清楚吗？
要是这次大军出征，又重复去年的老路，估计自己也落不到好。
“全军修整一天，补充一下干粮，然后兵分南北两路，在前隋时期的威定县城汇合。”
李靖很快就有了决断。
西海南北都是吐谷浑的肥沃之处，有许多部落分布其中，伏允往哪个方向逃都有可能；但是不管现在是往哪里逃，最终肯定会往且末郡方向而去。
……
李宽给李靖留下几千俘虏，数万牛羊马匹之后，一人双马的直往伏俟城方向而去。
虽然伏允得到大军来袭的消息之后，肯定不会留守伏俟城，但是李宽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先一路扫荡，削弱吐谷浑的有生力量再说。
伏允哪怕是带兵撤退了，也总是会留下痕迹，李宽在后面不断的追就行了，追到伏允受不了了，自然就会出来决战。
王玄策：“王爷，为何你让大家尽量多带一些母马呢？”
前锋营离开牛心堆之后，往西行军了两天便来到了西海边上，沿着西海往伏俟城而去。
今天晚上，前锋营就在西海边上扎营。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算是吐谷浑地势比较低，水流充足的肥沃之处，自然是不用担心饮水问题。但是，如果继续往西而去，物资补给也好，饮水也好，都会变得困难。带着母马，马奶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补充物资。”
李宽这么办，也是跟后世的蒙古大军学习的，出征的时候尽量带一些母马，既可以作战使用，也能降低后勤补给的需求。
特别是像李宽这样的前锋部队，讲究的是一个快速奔袭，很难让后勤部队跟在身边，只能自己带自己的，保持极少量的后勤人员。
“啊？原来是这样啊。”
李宽的回答显然超出了王玄策的预计，作为唐人，大部分都喝不惯马奶的，王玄策甚至还没有喝过马奶。
“那你以为呢？”
李宽笑了笑，走出军帐，来到了西海边上。
这西海，就是后世的青海湖，算是这片大陆最大的内陆湖了。
“薛礼，拿几根长矛过来，今晚本王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看到一家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的西海，李宽突然响起了后世从舌尖上看到的查尔干湖冬捕的画面，此时此刻，岂不是最适合西海的冬捕？
虽然没有渔网，但是挖几个洞，有些鱼自己就会跳出水面。
这大冬天的，但凡是跳出来的鱼，不用几秒钟就会黏在冰面上，然后很快成为一条冰鲜鱼。
要保持前锋营旺盛的士气，不断的胜利是最重要的，但是时不时的伙食改善，也是不可缺少的。
这十几天，基本上吃的都是牛羊肉或者鲸鱼肉干，新鲜的鱼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薛礼的动作很快，几杆长矛很快就拿过来了。
在李宽的吩咐下，薛礼、席君买、王玄武几个纷纷找了个地，“嘭！嘭！嘭！”的挖起了冰面。
这一番动静，自然也吸引了苏烈等人的注意，不少将士都围了过来。
“王爷，这样真的可以捕鱼吗？没有渔网啊，只是把长矛当做鱼叉的话，很难抓到鱼的吧？”
王玄策替大家问出了心声。
虽然到了西海之后，大家都想捞几条鱼上来改善改善伙食，但是看着硬邦邦的冰面，大家都死了那条心了。
“哈哈！一会本王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自投罗网，你们等着吃鱼就行了。”
李宽也懒得和他们解释这样抓鱼的原理，反正他们理解了也没什么意义，只要知道这么干可以抓到鱼就行了。
“噗！”
“噗！”
在几名猛将的亲自动手之下，再坚硬的冰层也很快被捅开一个窟窿。
“大家小心，可别掉进去了啊。”
李宽往后退了几步，这个时节，要是掉进了水里，那可就是丢了大半条命了。
“把这个窟窿再弄得稍微大一点。”
捅穿了一个点，再扩大就变得很快了。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几个大窟窿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王爷，好像没动静啊？”
王玄策猫着腰，眼睛往窟窿里瞧着。
“啊！”
王玄策刚刚说完，眼前一道影子就从水面飞奔而来，直接命中了自己的关键部位，紧接着，窟窿里面就变得热闹起来。
王玄策捂着裤裆，眼泪都快要痛出来了。
第241章 改善伙食
西海的海拔比较高，冬天刮西北风刮得特别厉害。
不过，银装素裹的宽阔湖面，却是给人一种宛如仙境般的感觉。
空中不时还有天鹅飞过，让人忘记了这里的恶劣环境。
“鱼，好多鱼！”
席君买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而王玄策捂着裤裆，发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一条至少七八斤重的鱼，也是一阵无语。
晚上把你吃了，就算是报仇雪恨了。
“王爷，这……这太神奇了！这些鱼为什么会自己跳出来？”
苏烈也是一脸震惊，感觉跟着李宽出征，每天都是在不断的被刷新三观。
而自从前锋营干净利落的拿下了牛心堆，苏烈就已经心服口服了。
“传令下去，让每队人马自己去砸一个窟窿，今晚大家就吃鱼了。”
吐谷浑人并不吃鱼，西海里面的各自鱼类经过千百年来的繁殖，虽然有天鹅等鸟类捕捉，可是那丰富程度绝对是超出大家的想象。
西海基本上从十一月就会开始结冰，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水里的鱼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中过了这么久，现在猛然冒出几个窟窿，全部都争先恐后的往洞口钻。
很快的，前锋营就抓到了几千只鱼，足够好几天食用。
伴随着夜色降临，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股鱼的味道。
或是烤鱼，或是煮鱼。
有些生长在北方的士卒，甚至是这辈子第一次吃鱼，算是好好的过了一把瘾。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前锋营都是围绕着西海边缘朝伏俟城而去，每天都是鲜美的鱼肉，直接吃到大家不想吃为止。
“王爷，前方二十里就是伏俟城，城外不远处发现了吐谷浑人的兵马。”
伏允虽然向西而逃，但是如果一点抵抗都没有的话，对军心也非常不利，再加上伏俟城毕竟是都城，所以还是留下了一万兵马在城外狙击唐军。
而草原民族并不善于守城，虽然跟汉人学习了筑城，但是伏俟城城高不过两丈，还是用黄泥土累积而成，根本就抵挡不了什么攻击，所以他们也压根没想着要在城墙上来抵抗唐军。
“派人去通知大总管，我们从侧面绕过去，直接追击伏允的大军。”
李宽想了想，觉得这一万人，前锋营要吃下去的话压力很大，并且这种正面作战不能充分发挥前锋营的特长。
再说了，伏俟城毕竟是吐谷浑都城，攻下这座城的政治意义还是很大的。
自己已经接连赢得几场胜利，要是继续这么抢战功，难保会有些将领心中不服，到时候给自己使绊子。
“昨天斥候来报，大总管亲自率领三万大军紧随我们而来，相差也就是两日的路程，是否考虑和大军联手灭了这支队伍？”
薛礼虽然是李宽的护卫总管，但是这次前锋营的斥候也都是归他管理，包括热气球队也是作为斥候在使用。
“不用，大军即使打败了这股兵马，在伏俟城至少也会耽误几天，到时候那伏允就跑远了，我们不能给他时间让他召集周边的部落，要让他充分感受到追兵就在背后的危机感，让他的战略撤退变成溃退。”
李宽并不担心自己绕过伏俟城之后，被人前后夹击。
以李靖的军事能力，对付这一万人马，即使不能全部吃下，打败他们也是没有一点问题。
这些溃败的军队，哪里还有胆量主动挑衅前锋营？
……
凉州城中，达飞亲自送回来一批俘虏和牛羊马匹，把他们转手卖给了西北贸易。
而马周也很是给力，直接按照李宽的吩咐，把其中的三成收益给到了达飞。
短短一个月时间，捕奴队的成员最差的也分到了超过一百贯钱。
这些钱财，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甚至有些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财。
千军买马骨。
达飞也是阔气，自己一文钱不留，全部都分给了自己的属下，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招募到更多的人手。
王爷说过了，但凡是吐谷浑人，吐谷浑的部落，捕奴队可以随便袭击，一切后果都算在他的头上。
而西北贸易会包销所有捕奴队的战利品。
原本部落里还在观望的一些青壮，看到捕奴队的成员在短短一个月就过上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生活，立马踊跃报名。
达飞一下子就拉起了超过一千人的队伍。
这些人的构成很复杂，有薛延陀人，有突厥人，有党项人，有马贼，有商贩，甚至还有一些唐人的游侠。
沿着唐军出征的路线，这些捕奴队在后面飞快的跟着，像是狼群一样清扫着战果。
……
大明宫宣政殿。
李世民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奏折。
这个李宽，不要命了吗？
居然孤军深入，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安全。
“陛下，还有一个消息，百骑司密报说楚王殿下在凉州支持胡人组建了一个捕奴队，据说这个捕奴队在凉州附近非常活跃。”
李忠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
“捕奴队？”
李世民脸色一变，贩卖奴隶在大唐虽然不犯法，甚至大唐律中还有专门的规定，保护买家的合法权益。
但是，勋贵们明面上是绝对不会碰的，甚至暗地里也很少接触。
这是典型的下九流职业。
“是的，不过陛下放心，这个捕奴队明面上是属于薛延陀人的，领头的也是个薛延陀人，只不过楚王殿下在实际控制着。”
“好端端的，他搞这个捕奴队干什么？”
李世民不认为李宽是为了钱财去搞捕奴队，自己儿子不是目光这么短浅的人，要不然就不值得自己投入这么多精力去关注他的事情。
“据说这些捕奴队全部在吐谷浑境内活动，前锋营攻下一个部落之后，所有的清扫工作都交给了捕奴队，另外西北贸易也全部收购捕奴队弄回来的奴隶。”
“西北贸易想搞什么？要那么多奴隶干什么？”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听说楚王府长安这边的水泥作坊派了不少匠人去了凉州，属下猜测楚王殿下应该是会在凉州城兴建水泥作坊。”
“让百骑司加大凉州方向的侦查力度，有情况随时跟朕汇报。”
第242章 不走寻常路
伏俟城外，李靖一鼓作气的击溃了吐谷浑的部队，斩杀超过三千人，俘虏四千多人，只有少部分溃逃。
不过，虽然战果不小，物资俘获却是非常的少，甚至赶不上牛心堆的一小半。
“大总管，前锋营如今朝西追击伏允，但是从俘虏口中得知，伏允是往西南而去，是否派人快马前往通知他们改变方向？”
“来不及了，吐谷浑地广人稀，出了伏俟城，几个探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前锋营。本将倒是不担心他们追错了方向，我是担心他们一头撞上了伏允的大军，那样就麻烦了。”
李靖看着军帐之中的舆图，推算着前锋营和伏允行军的路线，觉得他们虽然现在的方向不一样，但是十几天后却是很可能会相遇。
虽然这种遭遇战，对于唐军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吐谷浑伏允身边至少有几万大军，几千前锋营要是碰上了，那就凶多吉少了。
“侯尚书从南边出发追击，我们在北面，越往西，路就越不好走。如今积雪还没有化开，马料不一定能够支撑大军行走多远。如果在大军汇合之前没有拦住伏允，后面的战事就很艰难了。”
“是啊，所以本将是既担心前锋营撞上了伏允大军，有希望他们能够撞上。”
……
一群羚牛在雪地里不断的拱着积雪，就为了积雪下面的那些枯草。
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些耐寒的嫩草，虽然才刚刚冒出，也算是这二月天里难得的食物了。
突然，领头的一只羚牛变得一动不动，似乎在倾听附近的声音。
“嗖！”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支利箭就要了它的小命。
而这一箭仿佛是一个信号，立马就有一阵箭雨飞来，这群二十来只羚牛组成的小种群就灭种了。
“哈哈，有朱富裕帮忙，我们这打猎变得方便了很多啊。”
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站起来几十号人，领头的正是薛礼。
前锋营从牛心堆出发已经大半个月了，刚开始还能偶尔碰到一些部落，到了最近五六天，那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碰上。
因为也不确定后面追击的路途还有多长，李宽开始有意识的让薛礼带着斥候捕杀一些猎物，即算是给大家补充新鲜食物，也算是缓解干粮的消耗。
李宽可不想到时候因为没有吃的，逼得自己用宝贵的积分去换点吃食。
那就太肉疼了。
如今那个破系统，除了完成任务时给些积分奖励，平时居然找不到增加积分的方法，搞得李宽轻易不敢去里面兑换东西。
“这些羚牛虽然比不上黄牛壮实，但是一只也有几百斤，今天一下子猎杀到了二十多只，足够大军饱食几日了。”
这么冷的天，倒也不怕东西变坏。
把羚牛肉切割后，随便放在哪里，就跟放在纯天然的冰柜里一样。
“这破地方，难怪段将军去年会无功而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薛礼紧了紧自己的领子，觉得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受到这么寒冷的时候。
“王爷说，再走五六天，应该就能赶到吐谷浑的一个据点，那里是吐谷浑天柱王的封地，应该储藏了大量的牛羊马匹和干草。如果能提前占据那里，一定能够大大的震慑吐谷浑各部。”
天柱王是伏允最为信任的大臣，毫不客气的说，他是吐谷浑的二号实权人物，近年来侵袭大唐边疆，就是他出的主意。
……
伏允骑在一匹骏马上面，冒着严寒往西北方向而去。
这一次，他心里有点后悔了。
唐军在后面紧追不舍，自己已经收到好几个部落传来的消息，好几路大军杀进了吐谷浑，要不是自己果断的放弃了伏俟城，估计都已经被唐军俘虏了。
“可汗，唐军长途奔袭，坚持不了多久，如今也只不过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他们自然就退兵了。”
天柱王看到伏允的情绪不是很佳，便在一旁安慰着说道。
“这次不一样，大唐去年才刚刚出兵，这才过了大半年，再次派遣大军攻打我国，看来这次是认真的。”
在隋朝的时候，伏允就经历过吐谷浑几乎灭国的局面，虽然仗着隋末大乱，重新收服了失地，但是心中对中原王朝的忌惮却是一直存在。
当然，这种忌惮有点矛盾。
一方面，他也是赞同天柱王提出来的不断侵袭大唐边疆州府，虏获人口和物资，壮大吐谷浑的力量。
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敢堂堂正正的和大唐一战，他知道吐谷浑国力不如大唐。
“不行我们就直接往且末而去，那里距离伏俟城有将近两千里，越是后面，越是荒无人烟，哪怕是我们吐谷浑人也不敢随便闯入一些无人区，唐军如果敢跟过来，不用我们出手，老天爷就会替我们收了它。”
“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了，只不过这一路的各个部落，恐怕就要遭殃了。”
“可汗，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让那些部落反抗一下，如果打不过就投降，唐军一向是不敢滥杀无辜，只要投降了，基本上还能继续在那里放牧，无非就是名义上属于大唐而已。等到王师重新回来，一切就又回到从前了。”
天柱王根据过往的经验，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好，大军加快一下行军，三日后赶到天柱城，补充物资之后立马往且末而去。”
……
西北高原，空气稀薄。
哪怕是李宽做了充分的御寒准备，前锋营还是有几十人永远的倒在了行军的路上。
“王爷，前方就是天柱王的封地，刚刚朱富裕说一支兵马已经往西而去，我们在那里不见得能够补充多少物资。”
薛礼脸色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吐谷浑腹地的恶劣气候，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今前锋营已经距离凉州超过一千里，跟大总管带领的大军也失去联系十来天了。
“伏允走的匆忙，一时之间，吐谷浑各部的兵马不可能都集合起来。我估计他最多带了两三万兵马，只要我们死死地咬住他们，迟早能收拾他。”
李宽估计的一点也不错，不管是李靖的北路军还是侯君集的南路军，都已经和吐谷浑的兵马交战了几次，这些都是没来得及往西撤退的部落。
只是，听了李宽的话，薛礼还是不明白三千多人怎么对付两三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