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运动健将傅某(求推荐、求收藏)
在旅店休息了一天之后,傅集贤理从富士山地区离开,乘车返回了甲府。
算下来,他的短期旅行前前后后总共耗费了六天时间,这有些超时。
“理君,你在富士山呆的有点久了……期间你至少应该保持电话通畅的。”
于是在他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傅集贤穗的询问,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态度很认真——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傅集贤理是个腿脚不便的病人,而他居然还玩了一手“短期失联”。
“嗯,我也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我以为两三天就能回家呢。”傅集贤理说道。
如果没在森林里迷路的话,那他确实能很快回家,但谁让他认不清方向呢。
“有点过于流连富士山的美景了,之前我跟着一群露营爱好者在富士五湖那边玩了两天,中途没有注意到手机没电了。”
该给的理由还是要给的,而说谎是男人的天赋技能。
这理由说的过去,傅集贤穗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没出什么事情就好。”
“当然没事。
那边的风景确实不错,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时节去那边露营的人有点多……不亲眼所见的话,谁能想到哪怕是工作日也会有那么多闲人出没呢。”
傅集贤理又进行了很有现实感的抱怨。
按理说如果看到满意的景色的话,正常人都会想把它记录下来,然而遗憾的是傅集贤理的手机没电了。
傅集贤穗则是摇了摇头,“理君,不要忘了你也是闲人中的一份子……”
傅集贤理:“……”
嗯,这就有点亲妈的感觉了。
所谓亲妈,就是你在外的时候她会思念你,可当你在家呆了超过三天及以上的时间之后,她就会开始嫌弃你游手好闲……这几乎是每个人回家遭遇的标准流程。
闲聊、数落外加抱怨了一通之后,傅集贤理终于得以脱身。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把背包往墙上随意一挂,然后整个人就平躺在了床上,一系列动作非常的流畅……无论如何,起码比照旅店民宿,这里是能称之为家的。
盘点一下此行的收获,额,好像没有;再盘点一下此行的损失……
登山杖一根?
傅集贤理下意识的握拳轻轻捶打起了自己的右腿,这是在那场车祸中他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其实傅集贤穗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长时间在野外活动还是太过勉强了。
就算很多时候傅集贤理在依仗自己的特殊能力进行活动,可哪怕仅仅是长距离的散步,也会给他的双腿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所以傅集贤理很简单的就接受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还是那句话、那个道理——“等价交换”而已。车祸不能白挨,所谓的“能力”完全是他用自己的身体状态和遭遇的痛苦换来的。
因为之前的过度活动,傅集贤理的身体积累了相当程度的疲劳,所以在去往东京之前,他不想在做什么“长途跋涉”了。
傅集贤穗还有筱原理世这段时间似乎在处理非常重要的工作,因此短时间内也不好安排傅集贤理去东京的事宜……尽管傅集贤理一再表示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处理,然而那两位好像并不信任他的能力。
于是如何消磨这段时间成了傅集贤理要面对的课题。
…………
棒球是一种流行于美国、美国祸害过的国家以及美国的舔狗地区的一种高对抗性、偶然性和趣味性的团体运动。
日本盛行棒球运动及棒球文化,甚至能称之为一种“全民运动”。
很多棒球术语都得到了非常日常化的使用,比如“登板”,意思是指棒球投手站上投手丘、开始投球,而在日常交流之中,人们往往会以“登板”这样的词取代“出场”这种说法。
清晨的河滩、周末的公园,挥舞着球棒的棒球少年绝不少见。
“傅集贤少爷,球速这样设置就可以了吗?”
而此时,傅集贤理正身处一座棒球打击馆之中。
“少爷”这样的称呼让他觉得非常别扭,谁能想象像他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少爷?怪不得时常会有人感叹投胎是个技术活呢。
至于傅集贤理,他似乎应该感叹重生是个技术活。
虽然觉得别扭,但他也无意纠正对方的称呼,因为这个场馆好像是他家的。
“可以了,店长先生。
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在意我,我只是来放松一下的。”
“那傅集贤少爷,请慢慢玩。”
店长对着傅集贤理微笑鞠躬,然后转身离去。他来露个面就足够了,过于殷勤也只会惹人生厌。
傅集贤理则是再度确认了“少爷”这种称呼果然让人觉得牙碜。
看着店长离去的背影,傅集贤理这个不怎么懂商业运营的人也大概理解了为什么傅集贤氏的企业需要整顿了……这样的棒球馆是作为一个娱乐场所独立运作的,像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小卖铺”一样的营业场,傅集贤氏好像有很多。
一点也不体系。
不过这些事跟傅集贤理无关,整顿也不是要靠他来整顿的。
他试着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金属球棒,似乎找到了感觉一样的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他将一枚硬币塞进了投币机中,在按下一个按钮之后,远处的投球机开始了运作,
一个白色的硬球从稍远处以六十公里的速度飞了过来,傅集贤理看的很准、肢体动作很协调、挥棒精准而有力,再然后,他准确的命中了空气。
打了个寂寞。
棒球砸在了后面的阻拦网上,然后滚落下来。
“额……”
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再打。
这时候,旁边位置进来了新玩家,他看着傅集贤理不断的挥空,然后歪嘴一笑……这么慢的速度,中学生都能打出全垒打来吧?
某种优越感在路人的心中滋生了出来,他以审视的视线挑剔着傅集贤理挥棒动作中的不标准之处,然后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了傅集贤理摆在脚边的一个铁桶……
那里面是整整一桶的游戏币,都堆的冒出尖来了。
于是路人的优越感顿时消失不见了。
你妹的,是个土豪。
傅集贤理自然没有理会到路人的情绪变化,在连续空了n球之后,他暗自咬牙,心想这是逼我使用超能力打球么,那可就不是运动,而是“杀人棒球”了。
那样真的好么?不好吧,不好的话下一球一定要让我命中……傅集贤理心中这样默念,然后他再度挥空,且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扭伤老腰。
“理君,看来你右腿还是没办法发力,棒球还是等以后再玩吧。”
正当傅集贤理打算换一种击球方法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筱原理世的声音。
此时她正背靠在后面的墙上看着傅集贤理,并且直接发现了他的问题所在……在右脚都踩不实的情况下怎么打球?
“理世,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傅集贤理过于投入这种自己根本不熟悉的运动,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筱原理世的到来。
第十七章 不是每一种牛奶都……(求推荐、求收藏)
傅集贤理决定放弃继续尝试,本来打棒球也不是什么“人生必要技能”,他来这里只是消遣而已。有了病人这重身份作为遮挡,打不中球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棒球不重要,身为一个人,一辈子只要能精通一种球类运动那就不亏。
“理世,今天工作不忙吗?”
从打击位离开、关上身后的网门之后,傅集贤理与筱原理世随口闲聊了起来。
之所以有这样一问,是因为此时筱原理世的形象跟傅集贤理日常见到的不一样,西装、窄口裙,头发盘了起来,脸上也化了妆……简单来说,她很有“职场”的感觉。
唯一有点不合适的是脚上的平底鞋,但这并不影响她看起显得很是新鲜且吸引人。
要是能在办公桌底下见到就更好了……好吧,有那么一瞬间,傅集贤理有点浮想联翩。
至于他现在的服装,还得说这人不负众望的换上了人字拖。
“也不能说不忙,只不过……有些事情不必要,所以我主观上有点排斥,”筱原理世摇了摇头说道。
尽管她没有把事情详细展开说,但相应的情绪已经表达出来了。
“理君,你今天没事的话要不要去牧场那边看看?”
傅集贤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其实并不怎么存在的汗水后说道,“我每天都很闲,不过……
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过去吗。”
“可以这么说。”
傅集贤理的话半是在开玩笑,而对方的回答好像又让人没法笑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
傅集贤理好像往前迈了一步,但他又给退了回来。其实距离感还是挺明显的,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显得有些微妙。
去牧场那边看看也无妨,正如傅集贤理说的那样,他每天都很闲……既然对方想发车的话,那他跟着上车就好了。
跟店长打了个招呼之后,两人离开了棒球馆,然后驾车向着郊外驶去。
这一段时间以来、经过稍稍了解之后,傅集贤理已经不担心筱原理世“女司机”的问题了,她开车真的很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表现出的对待驾驶安全的端正态度——开车的时候穿的永远都是平底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行车过程之中,注意到了后座的傅集贤理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身后看,筱原理世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
“只是?”
“只是我还是觉得高马尾更适合你,不是说现在的发型不合适,只不过……好吧,我只是在表述一种非常个人化的喜好与审美观点而已,你不用在意。”
筱原理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后视镜,猝不及防的跟傅集贤理来了个“四目相对”之后,她又默默收回视线,稍稍沉默、随后说道,“工作的时候总归还是要正式一些的。”
她本来就年纪偏幼,为了减少受轻视的可能性,装束干练一些确实有好处……当然了,更多的可能只是心理安慰。
“快到了。”
筱原理世没有多说什么。车子在前面一个路口转向,又过了一小会之后它驶进了一座大门,停在了门内的停车位上。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市范围,这里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而傅集贤理面前相当大的一块地方都被一道简易围墙给围了起来。
“梅院牧场”,这是这个地方的名字。
下车之后,傅集贤理伸了个懒腰。可以看到在前面不远的位置有一栋六层的办公楼,往更远处眺望的话则能看到在山丘上漫步的牛群。
“我们的养殖规模好像挺大的……是和牛吗?”
两人一边往办公楼那边走,一边继续闲聊。
“有和牛,但只是一小部分,只在国内销售。
至于其他的绝大部分是‘外销产品’,它们的特色是在日本它们是日本牛,可到了海外之后就很有可能是和牛了。”
跟在旁边的筱原理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
傅集贤理一瞬间就懂了。
嗯,秒懂。
和牛是一种高档牛肉,为了维持和牛的品质与高价位,每年和牛的养殖和出口量都是被行业协会严格限制的,据说每一只和牛都有相应的血统认证……日本人有时候会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养个牛种个瓜果蔬菜之类的,都可能产生奇葩品种。
因此不是所有的日本牛都是和牛,而日本牛又可以是和牛……中间怎么具体操作肯定不会简单,但是原理就是这么个原理。
“所以我们的牧场只做肉类出口加工吗?”
“从去年开始涉及乳制品了,这一年间起码在山梨这边,我们的鲜奶配送业务发展的还不错。
不过暂时用的还是‘梅院’的品牌,之后会将这两个业务彻底拆分开来……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品牌名。”
“名字吗?‘武藏野’怎么样,‘武藏野’牛奶。”
“武藏野?为什么,我们的产品也不是在武藏野做的。”筱原理世有些不明所以。
傅集贤理楞了一下,他心说我只是想玩一个一万年前的梗而已,哪有其他的为什么。
于是他只能现编,“只是觉得武藏野既属于首都圈,又不在其核心,有种保持着人类高度繁荣的社会与天然清新环境之间平衡的感觉。
而且是让人误以为产地是东京的话……好处大于坏处吧。”
筱原理世:“……”
这是什么逻辑思路?
傅集贤理赶紧绕过这个话题,“所以呢,今天牧场这边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嗯,有一个叫做松尾的县议员正在这边视察。”
“议员?干什么的?”
“理论上,他什么都不干,因为他什么都干不了……除了耍嘴皮子之外。”
“……”
傅集贤理突然觉得筱原理世的嘴巴也挺损的。
“总之这位松尾议员年轻而有声望,很有‘政治明星’的感觉。这个人只是善于宣传自己而已,他个性张扬而强势,但实际上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能力。”
“宣传包装么?这个我懂。在政治方面,某种意义上它比真正的行政才能还要重要。‘自信满满’的态度是政治人物的必要品质,哪怕什么都不懂,他们也得表现的什么都懂才行。
耍嘴皮子可是很重要的,这叫自我展示。比如,如果有人做生意一直亏钱,但他想写本书的时候标题也不能叫‘亏本的艺术’,而要叫‘交易的艺术’。”
在傅集贤理的调侃声中,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座办公楼前。而就在这时候,刚好有一个看起来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家伙从楼里走了出来。
这人同样也立刻看到了筱原理世,他直接无视掉了她身边的傅集贤理,在露出了一张热情洋溢的表情后,远远地伸出手走了过来。
“理世小姐,好久不见了。”
“议员?”傅集贤理侧过头来小声对筱原理世问道。
这人有点过于轻浮了吧。
“是议员的秘书。”
筱原理世点名了对方的正确身份。
傅集贤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在那位秘书先生靠近过来、试图继续往前伸狗爪子的时候,傅集贤理趿拉着拖鞋往前走了一步,把筱原理世挡在自己身后的同时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好你好。”
相比于对方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傅集贤理则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亚撒西”式微笑。
开玩笑了,尽管傅集贤理其实对筱原没什么实质性的想法,但……他作为一个“棒球少年”,指不定筱原理世是个浅仓南呢。
这谁也说不准不是?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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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话不能乱说(求推荐、求收藏)
秘书先生皱着眉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他轻蔑的眼神并没有藏好……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意识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很明显,秘书先生似乎惯用外表与装束来判断其他人的身份、地位以及价值,而傅集贤理呢,毕竟他此时穿的就跟个在烧烤摊打短工的青年大学生一样。
傅集贤理自然也松开手,他继续保持着微笑。
筱原理世对秘书以及他背后的议员先生展示出的个人态度是偏向恶劣的,这除了她个人的感官因素之外,“弦外之音”傅集贤理也已经听出来了……那位松尾议员似乎对傅集贤氏怀有敌意。
这种态度倒算常见,类似傅集贤这种“地头蛇”,在本地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久到了都快要能“追溯历史”的地步,氏族在地方上盘根错节,这种“老古董”当然会有人不喜欢。
更重要的是,傅集贤氏保有着相当规模的财富,难免也有人会把它认定成一块肥肉。
在他们的眼中,傅集贤氏这种老古董早就应该被埋进土里了。
既然彼此看不上眼的话,那傅集贤理只要保持明面上的礼貌就可以了,反正“正事”也不可能由他来进行交涉。
然而就在傅集贤理这么想的时候,那位秘书先生却绕开他,固执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再次向筱原理世伸出了手。
这下傅集贤理真的有些惊讶了,这人的行事风格……不像成年人,或者更干脆的问——他是还不是有病?
还是傅集贤理对县议员的身份不够重视?指不定这玩意比所谓的天皇地位还高?
而且他面前这人还不是主人,只是议员的部下而已,仅仅是个秘书,就能这么咄咄逼人乃至肆无忌惮么?
假定议员很有能量的话,那秘书能这么嚣张的理由傅集贤理暂时只想到了两种,其一是议员是秘书他爹,其二秘书是议员他爹……
其实这就是傅集贤理有点“有色眼镜”了,对方只是想跟应该握手的人握个手而已,尽管这人有些失礼,但好像也没到傅集贤理想的那种程度……把对方往极限里看待,这可能是他的某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理在作祟。
于是傅集贤理再度挡了过去,他用力握住对方的手,然后回头对筱原理世说道,“理世,你不是还有重要工作要做么,去忙吧。
至于这边……我跟秘书先生交流就可以了。”
在筱原理世微微鞠躬而后走进办公楼之后,傅集贤理才再度回过头来对着对方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傅集贤理,秘书先生。”
秘书的眉毛挑了一下,显然他知道傅集贤理的身份。
“我是松尾县议员的秘书,石井光。”石井说道,同时他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而这次则显得费劲的多……因为他的手被牢牢捏住了。
就在办公楼的门口,傅集贤理往墙边一靠,然后准备跟这位石井秘书开始闲聊。
虽然大家都顶着个大太阳,但傅集贤理好歹穿的凉快,不像对方里外好几层且外面是黑西装。
不一会的工夫,对方已经额头见汗了。
“石井先生,我尽量把话说的简单些……单刀直入的问,你是变态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傅集贤先生。”
这是一个很离奇的问题,日常生活中绝不会有人这么说话。
石井的脸色果然变得非常难看了起来。
“看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巧了,我也不是变态,所以我们之间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个三四岁的样子,我们的交流应该没有代沟。”
傅集贤理觉得肯定有代沟,脑子上的代沟,他觉得这人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石井先生,我能问一下松尾老师来我们牧场是为了什么吗?”
日本对政治家的称呼是“老师”,傅集贤理这属于“入乡随俗”。似乎国内很多朋友对一些日本女艺术家的称呼也是老师,这是不是叫做不谋而合?
傅集贤理并不关心对方来这边的理由,他只是想让眼前这人多暴晒一会而已。
可惜他的愿望泡汤了,还没等石井回答他的问题,另一个黑衣人从门口走了出来,而那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前面一个人应该就是松尾了,他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对于政治人物来说,这个年纪确实不大。
松尾走出大门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石井,不是让你把车子叫过来吗,车子呢?”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叫。”
石井火速鞠躬道歉,然后慌忙打了个电话。
傅集贤理也算在近距离欣赏到了日本人的传统艺能——瞬间九十度弯腰。
松尾瞥了一眼表情显得津津有味的傅集贤理,压根也没打算理会这个年轻人。
没一会工夫,一辆车直接从草皮上开了过来。而在车子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现场出奇的沉默。
双方彼此之间连一点客套话都没有。
等秘书与议员上车之后,后面的老者才开口说道,“松尾老师,欢迎您下次再来。”
“村田先生,希望贵方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案吧……开车。”话音落下,松尾升起车窗,紧接着那台车子调头离开了这里。
“村田先生,这位议员先生究竟想干什么,我们这边没问题吗?”目视着远去的车屁股,傅集贤理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自家的“高级打工仔”当然能在傅集贤理的脑海中留下印象,所以他是“认识”这位村田先生的。
跟刚刚的态度完全不同,村田对着傅集贤理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道,“明面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说辞,不过剖析到本质的话,其实很简单就能概括其性质——无非是敲诈勒索而已。”
“敲诈勒索?”
傅集贤理顿时觉得这位议员老师可能真的有点low.
“对,想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揽入怀中而不付出任何代价,可不就是敲诈勒索么?
少爷,看来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是好事。
不过我们还是进去说吧,外面天气太热了。”
村田带着傅集贤理往办公楼里走去。
“至于我们这边有没有问题……大致是没问题的,不过松尾老师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搅和事情、扰乱局势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事情终究还是得着手解决掉。”
“喔,懂了。”傅集贤理点了点头。
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话来形容某些人是不确切的,只能说有种人的“成事”能力只体现在他的“败事”上。
“果然,相比于人,还是鬼更好打交道一点。”
傅集贤理这样小声嘀咕了一句。
然而……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对,叫“一语成谶”。。
第十九章 胸怀宽广(求收藏,求推荐)
“现在我们正在将手里控制的产业整合起来,业务整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要把它们下辖到一家总公司的管控之下……总公司是最近设立的,名字定为了‘傅集贤氏商业会社’,它不涉及具体的营业业务,只是发挥统筹管理和控制整体架构的作用。
村田尚夫先生现在担任了总公司的社长。”
进入了办公楼,来到一间办公室后,早已身在其中的筱原理世对着傅集贤理介绍了一些公司的情况以及村田的职务。
“所以刚好卡在这个内部整顿的节骨眼上,我们实在没有余力应对来自外部的压力。”
社长,企业经营的关键职位,日式悬疑、侦探、恐怖故事中的最危险角色……傅集贤理看了一眼村田尚夫,嗯,没想到这位老爷子还是这样一个“关键人物”。
“我已经六十三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快点退休,”村田尚夫摇头失笑,“希望你们年轻人能快点成长起来,真正帮得到傅集贤夫人。”
这话让筱原理世把视线转向了傅集贤理,她见他一副思考的样子,于是问道,“理君是怎么想的?”
“啊?我在想‘傅氏商业会社’这样的名字是不是太朴实了点?”
“……”
大家好像都有点无语。
傅集贤理心说难道这是在问我该怎么应对那个议员带来的问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首先我连这个“问题”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其次你问我该怎么解决……这不是耍流氓吗?
不过傅集贤理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虽然不知道问题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问题的根源是什么,所以解决问题不如解决问题的根源来的干脆直接。
比如,半夜去那位议员先生家扮鬼把他吓疯;或者趁着富士山里的那些东西还新鲜,直接精准快递到对方家里,然后往他的饭里掺。
再或者干脆制造点意外事故,直接一条龙送他归西,类似车祸、坠楼或者突发心脏病。
坏的方面是这些招都得见血,比较low,属于黑社会惯用手段,这衬托出了傅集贤理身为一个人的层次和道德水准偏低;好的方面是这种事情他都可以简单做到,且能保证不留痕迹。
如果要他不出损招然后解决问题的话,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事情肯定没有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就在傅集贤理思考着该如何表现出自己的“才干”的时候,村田尚夫开口说道,“你们不用太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傅集贤夫人已经做好安排了,我们只要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就好。
对了,少爷,如果你下午没有事的话,可以跟我去见一个人……刚好也熟悉一下傅集贤氏是怎么处理某些问题的。”
“我没关系,村田先生可以随意安排。”傅集贤理注意到了这些人似乎在有意识的引导自己接触更多的“内部事宜”,暂时来说这些安排并没有让他反感。
“那就好,至于理世……有些事情你不太方便接触。”
嗯?
傅集贤理伸手捏了捏鼻子,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精神了。
他有点想多了,可惜让人失望的是,村田尚夫居然是个正经老头。
总之筱原理世被留在原地继续工作,而临近中午时分,村田尚夫与傅集贤理返回了市区。
回到甲府之后,两人来到了一个街巷深处显得非常幽静的咖啡厅,这里幽静到了中午时分里面压根没有客人的程度……不对,环视一周之后,傅集贤理在店内角落里看到了一位女士。
她是唯一的客人。
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这自然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而她看到傅集贤理的时候并没什么反应,但随后村田尚夫进入店内之后,她立刻站起身来,弯腰鞠躬。
似乎是认识?
确实是认识,村田尚夫带着傅集贤理直接坐到了那位女士的对面。
“佐野小姐,好久不见。”
“村田先生,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集贤理觉得这位女士说话的声音有点紧,她似乎在紧张。
这位佐野小姐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脸很漂亮、身材更好,而且皮肤白皙的有些过分……有时候男人的感觉很玄妙,不用去过分形容对方的外表,其实这时候傅集贤理的感想来的更直接一些——她“出道”的话至少能卖二十万枚圆盘。
好吧,这种想法有点失礼,但意思是说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完全依靠男人活着的女人。
“你弟弟最近怎么样呢,在东京还好吗?”
村田尚夫完全没有要介绍一下傅集贤理的意思,而他似乎也只是在跟这位佐野小姐进行闲聊。
于是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的傅集贤理也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他把服务员叫到自己身边,然后点单:
“服务员,一杯冰咖啡,一份……三明治。”
他这时候其实想吃宫保鸡丁,但他怀疑西式咖啡店可能大概率不卖这个,所以没冒险下单。
食物很快就端到了傅集贤理的面前,然后他开始用餐。期间他注意到村田尚夫只是在很和蔼的询问对方最近的生活状态、关心她的家庭成员。
等到傅集贤理快要把东西吃完的时候,村田尚夫这才取出了一个信封,将其推到了对方的面前。
“佐野小姐,夫人也很关心你的近况,她有些埋怨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不过……终究还是关心居多的。
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你务必收下。”
话音落下,村田尚夫平静的注视着对方。
佐野小姐的表情有些显得有些挣扎,但在村田尚夫的目光逼视之下,她最终还是接过了信封。
“……非常……感谢,夫人的关心。”
村田尚夫点了点头,“我会代为转达你的谢意。”
到了这里,事情好像就谈完了,两人离开咖啡店,回到了车子之中。佐野小姐则一直在这里独坐,似乎要呆上很久很久。
“在意信封中的东西吗,少爷?”
车子出发之后,村田尚夫对着傅集贤理问道。
“稍微有点。”
“是支票和指示。”
傅集贤理默默点头,他已经有所猜测了。
而后也不用他询问,村田尚夫继续解释道,“就像前一段时间少爷你遭遇到的车祸一样,生活这种这类……该怎么说,喔,这类不幸的事故,发生的概率应该是很低的。
然而人类的规模、人口的基数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哪怕再小的数字与其相乘之后,也都会变得庞大起来。
车祸、地震、海啸,有很多人遭遇了很多不幸。
比如有一个孩子,在初中时期她的父亲死于隧道塌方,事故时跟父亲待在一起的母亲虽然幸存了下来,但却因此严重瘫痪,此外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生活一瞬间天翻地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指望政府或者社会救济吗?”
傅集贤理想了想日本政府留给他的印象,再想了想福岛难民,然后果断摇头。
“她终究是需要被‘点对点’提供帮助的。”
不是同情与不同情的问题,傅集贤理明白村田说的是无比现实的事情。
“幸运的是,她是山梨县民?”傅集贤理试着问道。
“是的,正如少爷想的那样……这是个大人情。”
“虽说人情是需要还的,但有一个问题是人情如果过大的话,那对方赖掉的可能性也无限增加。”傅集贤理这句话算是在提醒对方。
村田尚夫笑了笑,“少爷,对通情达理的人有通情达理的谈话方式,对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们有更不通情达理的谈话方式。”
“……”
直到刚刚,村田给傅集贤理的感觉都是如同英伦老执事一样的温文尔雅,然而好像对方并不是这种人。
刚刚对她的那些关心,其实都是胁迫吧?
“我懂了,村田先生……
我们果然是黑社会。”
第二十章 仇不过夜(求收藏,求推荐)
傅集贤理陪着老先生兜兜转转,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了。
总结来说,这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凸出一个“无目的性闲逛”,显得三分养生七分无聊……傅集贤理只当自己是在奉献爱心、关爱空巢老人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村田尚夫下车买了一份大幅(日式点心,约等于糯米团子)之后,他们这才向着明确的目的地驱车过去。
“理君,会打牌吗?”
“牌?哪种牌?”
傅集贤理以为对方说的是纸牌的玩法,关于这类东西,他上辈子极擅长抽王八,对于如何取胜有着深刻的心得……至于其他玩法,那都是普通或者渣渣水准了。
“麻将。”
额,原来是这种牌么。
“懂一点,能玩。”
能玩、会出牌,但是不要指望他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对一个既没有天赋又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那不现实。
除非他开挂出千。
“能玩就行,接下来有个牌局,加上我们两个的话人数刚好合适……”
晚上七点左右,车子停在了一个棋牌室的门口。
村田尚夫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傅集贤理直奔最里面的一个单独的包间。打开门、进入其中之后,傅集贤理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里面了。
那两个人一胖一瘦,年纪看起来跟村田差不多,穿着打扮让傅集贤理想起那种夏天穿着老头背心在公园里遛弯的大爷……总之感觉很随意。
他算明白了,自己今天的任务就是陪老头玩。
“村田,你来的有些晚了。”
身形偏圆润的那一位这样开口说道。
“是两位太早了些,我可没有迟到……我带了慰问品。”村田尚夫看了一眼腕表,确认自己时间把握的刚好,而后他把那袋大幅放在了麻将桌上。
“这就是穗酱的儿子吗,没想到居然都这么大了……过得可真快,感觉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
认为后辈的成长速度超出理解以及感叹时光飞逝,这是年纪大的人相聚谈话的必要流程。
“嗯,少爷之前在美国留学,中间出了点事情,现在回到国内了。”
傅集贤理楞了那么一会,这才反应了过来“穗酱”指的是哪位神仙……不就是他亲妈么?
然而这种叫幼稚园小女孩一样的称呼方式,实在太让容易让人误会了。
他稍微打气精神,见微知著,通过一个小小的称呼方式可以看的出来,对方的身份似乎不一般。再稍稍注意之后,他又发现尽管村田尚夫在跟对方平等交流,但姿态其实放的是比较低的。
“听说过了,车祸是吧……差点引起别的风波。”
“年轻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能恢复过来就好。”
偏瘦削的那个老者这样说道。
“是,谢谢两位老先生关心……”
傅集贤理抓住谈话的间歇,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村田尚夫并没有为他说明此行的目的,因此他只能尽量不把事情搞砸。
“人数已经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村田笑了笑,他又把大幅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接着示意傅集贤理落座。
然后洗牌、码牌、抓牌。
奇怪的是,这群人有全自动麻将桌不用,非要自己来。
接下来就是一边打牌一边闲聊,主要是村田尚夫在跟胖老头交流,瘦子话比较少……傅集贤理根本不插话。
他一边关注着那些不痛不痒的对话,一边注意尽量不要胡大牌。
一直到打了好几圈之后,傅集贤理才算是听到了一些比较有用的信息。
“听说傅集贤正在整顿产业,过程进行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框架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按照既定方案去实施就可以了。”
“那就好,到了现在这种年代,该放弃的东西也不得不要放弃了……再想一直抓住人太难,现在能抓住钱就很不错了。”
“嗯,正是因为明白这样的道理,我们才会下定决心做出改变,这样的变化是大家都想看到的,不过……中间有些毛头小子似乎很想捣乱。”
“毛头小子么?”胖老头摇了摇头,“所谓的政治活动,不是看能做出多大的成就,要点在于在不犯错的前提下如何增加朋友、减少敌人……”
“是,可是越简单的道理,往往越不容易被看不透——自作聪明的人大有人在。”
“毕竟年轻嘛,”胖老头瞥了一眼在思考着如何出牌的傅集贤理,想了想之后,这才说道,“你们不要搞的人心惶惶的。”
“怎么会,我们只是反击而已,聪明人都看得懂。”
对方似乎被说服了,他叹了口气,“你掌握好分寸就行,太蠢的人……确实没救。大幅给我来一个吧,一个就好,上了年纪牙齿不行了,剩下的给年轻人吃吧。”
显然,这个年轻人特指的是傅集贤理。
胖老头伸手拿过一个大幅,然后示意另一位也来一个。瘦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正在吸烟……大家好像已经达成共识了。
在这关键的谈话期间,傅集贤理一直捏着牌没有出手,中间也没有人催促他出手。
不过现在他可以出牌了,也该出牌了。
傅集贤理的手里捏着两张红中,他视线扫了一眼桌面,再次确认了这是一张生牌。麻将的基本玩法他是懂的,越是到后面这种牌越不能出手,哪怕放弃胡牌、拆掉自己的牌组也只能把它留在手中……
因为他太危险。
外面能摸的牌已经不多,快要到王牌了……这张牌十有**有人会胡。
所以他决定把这张牌打出去。
“红中。”
麻将牌敲在桌面上的声音很清脆,但场面一时很安静。
难道没人胡牌吗?傅集贤理疑惑。
接下来只见胖老头端起茶杯、一口将其饮尽,这才将面前的牌一个个推倒。
“胡,就胡这一张。”
先是叫胡,然后……
“四暗刻单骑一向听……
双倍役满!”
接着他终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所以说交给年轻人是正确决定嘛,哈哈。”
“……”
傅集贤理直接懵住,你妹的,我让你胡牌可没让你往最大里胡啊……
这胖子真的阴险,一声不吭做了个最大的牌。关键是他这一轮还坐庄,所以坐庄为什么不“断幺九”吃连胜?
这人思想出了问题。
傅集贤理有点后悔,放这么大个铳的感觉……简直谁放谁知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吐血”吧。
他的点数直奔负十万,这局游戏彻底结束了。
于是,就在此时此刻,傅集贤理做了个艰难决定……
以后再也不玩麻将了。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真爱生命、远离麻将。
第二十一章 一条龙服务(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天一大早,当傅集贤理一边端着一碗味增汤一边看晨间新闻的时候,筱原理世也出现在了餐桌旁。
大家在和和气气的一起吃早餐……不对,话说他觉得这人出现在自己家的频率好像有点太高了点。
然而就在傅集贤理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晨间新闻主持人的话音中某个熟悉的字眼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再接着他的视线就被电视画面彻底吸引住了。
“本县知名议员、有望参加明年市长选举的松尾衡先生今天突然被检方起诉,并且据推测极有可能会在极短时间内遭到法院传唤。
据悉他遭到了亲近人士的实名检举,揭露其在当选议员期间存在受贿、贿选、挪用政府财物等不法行为……”
“额……”
听着这样的描述,看着那位昨天自己亲眼见过的议员先生灰头土脸从家中被带出来的画面,傅集贤理手里的碗差点没端住。
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栽赃……不是,应该说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为维护法律公正而做到的效率么,可真是马不停蹄、火急火燎。
傅集贤理意识到自己似乎“亲力亲为”的参与了进去,再联想一下他昨天的活动,事情就比较明白了……咖啡厅里见到的那位女士是议员先生的情妇,晚上的牌局则是在打通接下来的关节。
对方到傅集贤的牧场示威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在24小时之内就彻底栽了吧……这货玩儿砸了。
傅集贤理终于意识到了盘踞地方的“邪恶势力”的影响力。
“这位议员先生还能被放出来吗?”
他立刻转过头来对着傅集贤穗问道。
傅集贤理没问议员能不能全身而退,因为那么问显得太蠢。
“当然能,经济和行政操作上问题总不能把一个人关一辈子吧,不过他的政治前途什么的就不用再想了……有严重污点的政治人物肯定是站不住脚的。
有些事情古往今来始终如一,比如在政府工作中,‘人员’总是比‘位子’要多得多,所以就算以后我们什么都不管,那他也会被自己的同僚踩死。”
对于政治人物来说,政治生命就是生命本身,所以这波虽然没杀人,但肯定算是诛心了。
而且什么叫“就算我们都不管”,这是在说有后续动作还是没有后续动作?
打酱油的是傅集贤理、明面上办事的村田尚夫,但实际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则是傅集贤穗……
傅集贤理喝了口汤压压惊,心说得亏这辈子她不会对付我。
“理君,你知道昨天晚上牌桌上那两个人是谁吗?”
“不太清楚。”
“看起来体重超标的那个,是地方检察院的院长,瘦的那个则是为本地市民辛苦工作了四十年的资深法官。”
“……”
所以为什么不再加一个监狱狱长呢,这样才能实现起诉、审判、倾情演唱铁窗泪的无缝衔接。
“我觉得那位敢于挺身而出的佐野女士发挥的作用也很关键……”
这里傅集贤理实际要表达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在地方上长期盘根错节的氏族,傅集贤氏跟当地检察和司法系统有所勾连并不让人感到意外,然而类似“佐野女士”那种不知道多少年前布下、又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在什么地方能发挥作用的“闲棋”才更让人心惊。
傅集贤理感觉佐野并不是被刻意安排去接近那位议员的,她只是刚好出现在了那里而已。
“名字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傅集贤穗有意无意的瞥了傅集贤理一眼,然后这样说道。
这种轻飘飘的游离视线让傅集贤理有些尴尬,他确实记住了那位女士的名字,毕竟……对方在各种意义上让人印象深刻。
“松尾议员就这么栽到一个女人手里了。”
筱原理世似有感叹的说道,显然她对整件事的经过是有了解的。
“正常,”傅集贤理默默进行着总结,“男议员栽到女情妇手里这属于正常现象,要是男议员栽到男议员手里的话,那才惊悚呢。”
筱原理世:“……”
傅集贤理看问题的角度似乎总是这么神奇。
“理君,赶紧吃你的早餐吧。”
神奇到了亲妈都在建议他快点住嘴的地步。
结果来说,傅集贤氏面对的问题以一种完全超出傅集贤理理解的高效方式做了个了解,完全不需要他出手……他还想如果迫不得已的话,他不介意使用下三流的手段呢。
一切都要以保护自己的财产继承为行事准则。
议员先生自身不干净是一方面,傅集贤氏的“能量”是另一方面,他们使用的手段其实也不算高端,但足够致命,而且关键的是不用脏自己的手。
所谓的“公平”“公正”或者类似的字眼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世间的一切终究还是逃不过权钱交易、人情往来、利益纠葛……
傅集贤理再次认识到了社会的阴暗面,而幸运的是,他是构成这种阴暗的一部分。
事情后续的进展自然不用他去关注,参与某些事情也需要循序渐进,所以早饭之后,他又成了留守儿童。
今天该怎么消磨时间呢?总之他决定先回房间睡个回笼觉。然而就在他刚刚睡着没多久,房间的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少爷,少爷,您有一位朋友过来拜访了。”
“朋友?”
傅集贤理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打开了房门,然后他看到了门口的那位过来通知的佣人。
“是,对方是一位女性,据称是从东京来的。”佣人又解释了一句。
“东京的朋友?”傅集贤理自然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东京有什么朋友的,女性朋友……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好吧,七夕都过了,也就不用做这种白日梦了。
“人在哪里?”
“在会客厅那边。”
傅集贤理伸手压了压有些睡乱的头发,然后向着会客厅那边走了过去。
等到了那里之后,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位所谓的“朋友”……此时对方正以“正坐”的姿势坐在一张坐垫上饮茶。
显然家里的佣人已经先一步的招待了她。
黑短发,身材高挑纤薄,穿的是普通t恤加长裤子。
然而问题在于,不管傅集贤理如何端详她的脸,可仍旧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第二十二章 女侦探(求收藏,求推荐)
感觉这位客人挺不客气的,在傅集贤理来到这里之后,她自然也很快发现了他,然而她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站起来或者拜下去的意思。
傅集贤理只得默默地走到会客厅的一角,自己拿过一个坐垫之后,隔着桌面坐到了对方的对面……他跪坐是不可能跪坐的,肯定是怎么舒服随意怎么坐。
“你好,请问你是?”
傅集贤理自然不用掩饰自己对其人的陌生感,不管是他来这个世界之前还是来这个世界之后,对方都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印象。
“夏实,你可以叫我夏实,我是东京某所大学的犯罪和犯罪心理学专业的三年级学生。”对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这样自我介绍道。
然而这种简略的介绍只能说明她不是个不法侵入的可疑份子,实质上傅集贤理依然不知道她的来意。
“你好,我是傅集贤……我想我应该不认识夏实小姐吧?我们彼此之间见过吗?”傅集贤理又这样问道。
从对方强调她的所学专业猜测的话,他对这个人为什么来到这里也不能说一点点头绪都没有。只不过她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傅集贤理当然犯不着一见面就强调自己不是什么犯罪份子,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而且不用说傅集贤理压根也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他做过,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在校大学生来管吧……对付莫可名状的怪物肯定不算犯罪行为。
“在此之前并不认识,我与傅集贤先生之间并不存在交集。
我专门从东京来到山梨找傅集贤先生,为的是此前东京发生的一个恶**件……有些问题可能需要傅集贤先生协助我们调查。”
这样的解释还算单刀直入,托她的福,傅集贤理对她的来意的猜测很快就变成了现实——他大概能明白对方口中的“恶**件”指的是什么了。
但问题是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对其进行调查?她在参加了“超自然研究会”之类的社团活动吗?
还有就是她为什么能直奔这边而来。
“恶**件?”
在搞清楚这些问题之前,傅集贤理决定按照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与对方进行交流。
“对,是这样的……
有人从一家医院的停尸间盗取了一具遗体,在使用一种暂时无法确认成分的化学液体将尸体浸泡之后,又在某一天的深夜时分将其带到了一个小巷之中进行了残忍的肢解……就像是为了进行某种邪教仪式一样。”
这下彻底对上了,只能说……
对方问对人了。
但傅集贤理的心情根本没有一丝波动,此时他只觉得……原来一般人是这么将那次事件定性的么?
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尸体还有这种用途?现在果然什么人都有……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间失窃的医院是都立大学附属医院,傅集贤先生,你不久之前应该就身在东京,且在那间医院就医吧?”
傅集贤理做出了个惊讶的表情,“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嫌疑点?还有,我很好奇夏实小姐一个大学生为什么在调查这种事情,它不应该是警察的工作吗?”
“警察有时候会把某些工作委托给更专业的人,而我则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有时候会承接这种工作……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这是一次正式的调查。”
虽然不理解东京的警察是怎么个思路,但如果这是个正式调查的话,那傅集贤理反而要担心了。
“有报酬吗?”
“啊?”
话题的突然转化让夏实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说,承接这种委托会有报酬吗?”
“进行调查的话,会有相应经费,得到了某些实质性结果的话,会有额外报酬。”
“在校大学生会比警察还专业?所以说纳税人的钱啊……”说着傅集贤理摇了摇头。
嗯,资本家总是这样,习惯性抨击国家机构并且更习惯性的质疑税收收入的使用方式。
“好吧,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我肯定是愿意配合这种调查的……不过这不是因为这种调查工作的性质,而是因为你是一位年轻女性,而我是一个讲风度的人。”
“……”
真正有风度的人会把“我有风度”这种话挂在嘴边吗,夏实表示怀疑。
不过有一说一,傅集贤理的态度确实很柔和。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所谓的调查,甚至可以直接把这人赶出去,然而他没有那么做,反而是表现出了愿意配合的意思……主要是他想搞清楚对方在搞什么鬼。
说白了,这位夏实小姐很有可能只是个想拿官方赏金的私人侦探而已,她来到山梨的行为应该只能定性为“暑期打工”。
“如果你怀疑我有嫌疑的话,那肯定是搞错了些什么。”
傅集贤理像是回忆了些不愿意回忆的事情,然后才继续组织语言说道:
“我是因为重伤住院的,先前我遭遇了严重车祸,车祸现场据说颇为限制级,听说当时我几乎是被医生们重新拼凑起来的……那仅仅是五六个月之前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辗转于不同的医院。
我觉得停尸间的尸体应该又硬又沉的吧,你看像我这种情况,会有盗窃尸体的能力、把尸体大卸八块的力量?
我要是能做到那种事情的话,未免也太玄幻了点……不是行为动机的问题,而是硬件条件压根不允许。”
“确实如此,”夏实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说法,“我事先稍稍调查过傅集贤先生,以你的情况理论上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
“……”
傅集贤理无语,这种侵犯别人**的行径,她居然堂堂正正的说了出来。
“因为源头是那间医院,所以从那间医院开始查起是很通常的想法,而且更重要的是……”说到这里夏实顿了顿,她好像在观察傅集贤理的反应,可见他完全没什么反应,这才不得不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事件现场有三位目击证人。”
“有目击证人的话,不应该更好追查吗?”傅集贤理反问,像是在质疑为什么对方这都能找错人。
夏实摇了摇头,“目击证人并没有看到犯罪嫌疑人的全貌,而且当时他们可能受到了过度惊吓,以至于……”
“以至于?”
“没什么。”
以至于错把搬运中的尸体当做了能自己活动的僵尸,这么犯病的话夏实觉得没必要说出口。
“但我还是根据他们的描述手绘了一张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图。”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a4纸,然后将其递给了傅集贤理。
傅集贤理接过纸张,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撑着伞、只露出下半张脸的青年男子的画像。
而后他摇头失笑、笑的有些滑稽:
“夏实小姐,你有点太荒诞了吧……凭一个下巴就判断这人是我吗?”
然而他的心中是这么想的……
卧槽,这女人真心牛逼,凭什么靠一个下巴就能找到我?
这不科学。
第二十三章 我很欣慰(求收藏,求推荐)
“而且根据目击者的证言,事件发生的时候,犯罪嫌疑人曾经亲口表明过自己是个病人这一事实……”
其实有些事情夏实并没有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比如她并不是跟傅集贤理一点交集都没有。先前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她曾经频繁的出入过傅集贤理入住的那间医院,并且在此期间听说过有关一个遭遇了严重车祸的年轻人的话题。
只不过她对这一点进行了隐瞒。
“画像加证言吗……但无论如何这两个‘证据’的指向性还是太模糊了,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什么关键性证据。就算我真的是那个犯罪嫌疑人,这也不足以指证我。”
傅集贤理摇了摇头,把那张画像还给了对方,同时在心中疑惑……当时我说过“我是个病人”这种话么?
“画的不错,下半张脸确实跟我有一点相似度……我倒是乐得帮夏实小姐的忙,这样吧,不久之后我可能就要返回东京,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去见一见你口中所说的目击者,相信他们能证明我与那件事的无关性。
见面、然后让目击者进行判断,这应该更干脆直接也更准确吧……如果夏实小姐能联系到‘目击者’的话。”
傅集贤理表现出了一种非常坦荡的态度,就像这件事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说白了,他对这种根本不可能查出结果来的事情并不在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真是非常感谢傅集贤先生的配合。”
傅集贤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夏实小姐会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吗,从性质上来说,你描述的案件虽然有些恶劣,但实际上这也并不是什么重罪吧……起码与杀人放火相比,我感觉盗窃侮辱尸体的罪名并不重。”
当然了,这只是缺乏专业知识的一般人基于习惯的认知和判断。
“夏实小姐为此不惜跑到山梨县来,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不论夏实有着什么样的能力或者对于调查方面的天赋,但实际凭借着非常模糊的线索找到正确的目标肯定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物力乃至财力的,查阅资料、实地调查、纠集线索总结推导、不断试错等等——不管怎么想,身为“第三方”的人是没必要对这种事情投入过多的精力。
因为这很没必要,甚至得不偿失。
警方也不见得会多么在意这种案件,内部将其认定为“恶作剧”的可能性肯定要高过将其认定为要案的可能性。
所以一个女学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傅集贤理想要探究一下……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探究一下。
“只是想把那个人找得到,然后亲自问他一些问题而已。事实上我也知道就算找到了那个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将其定罪……他在现场留下的线索太少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在避重就轻,只听她继续说道:
“比如,假定傅集贤先生就算那个人的话,你甚至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
“为什么?”这说法倒是让傅集贤理有些好奇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是我在调查这次的案件的时候偶然读到的……
在90年代,移动通讯开始普及的时候,日本最大的通讯商想要在九州的某县建设大中型通讯基站,第一期的目标是80座,然而过程之中出了些纰漏——他们无法跟当地人达成征用地合作,理由在于报价不符合对方的预期。”
“这不科学,一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就算跟某些地方无法合作,但完全可以找替代的地方,甚至某些建筑物的楼顶也可以架设基站……反正只是先期建设而已。”傅集贤理立刻表示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是的,最开始通讯商就是这么想的,然而他们实际开始那么做的时候,开始建设的工程总会被人中途捣毁,哪怕继续更换地方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甚至只要进行建设的地方,当地对通讯商的舆论就会立刻转恶……显然有人在组织这样的抵抗。
总之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以至于在移动通讯蓬勃发展的初期,有一段时间这个县全都是无信号的‘圈外’……而最终事情还是以通讯商的妥协告终。
可能他们觉得继续僵持下去也得不偿失吧,反正双方争夺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利益。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当地人的‘胜利’。”
“这个故事是在说明地方群众在面对强势资本侵入之时表现出的抵抗精神吗?”
这种带有偏向性的美化发言……显然傅集贤理已经充分理解了对方说的这个故事。
夏实瞥了一眼傅集贤理,“是在说明‘强龙不压地头蛇’,故事发生的舞台就是山梨县,‘当地人’的利益代表就是傅集贤。
那时候的傅集贤氏影响着当地数以千计的家庭生计,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本地的人口人力,这种影响力表现在地方上的时候,外力一时片刻根本无法应对。
而财力和影响力是可以转化为特权的。”
“然而现在已经变成时代的眼泪了,傅集贤正在被淘汰。”
傅集贤理这时候才明白先前麻将桌上的检察长说的“抓不住人了”是什么意思。
夏实口中的故事是二十世纪的故事,然而现在二十一世纪的头二十年已经快要过去了。
不过他也不是在缅怀傅集贤曾经的辉煌,那跟他又什么关系。事实上恰恰相反,在知道了自己不但是地主而且是刁民出身之后,他觉得更安心了。
祸害遗千年啊……
“你是在表达把我这种出身的人送进监狱很有难度吗?这有点本末倒置了,事情本就与出身无关——遵纪守法的善良市民根本不可能进监狱,这才是法律的公理,不是吗?”
夏实只是笑了笑。
“今天就到这里吧,感谢傅集贤先生的招待,如果你什么时候去往东京的话,还请务必联系我。”说着,她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了下来,交到了傅集贤理手里。
然而就在她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突然脸一白又坐了回去……应该说跌坐回去,她甚至不得不用自己的手臂撑住桌面。
“夏实小姐,你怎么了?”
傅集贤理并没有冒冒失失凑过去,这时候首先他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在碰瓷。
“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而已。”
“……”
傅集贤理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柜子旁,打开抽屉之后从中摸出了一袋糖。
“低血糖建议不要碰茶饮料,以及……多喝热水。
还有就是建议慢慢来。
当场破案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侦探漫画中,要是真有这么神的话,那全日本22万警察面临的就不是警力不足的问题,而是人员的冗余问题了……”
第二十四章 返回东京(求收藏,求推荐)
夏实的到访并没有对傅集贤理产生什么影响,她只是让他感叹了一下“民间人士”的行动效率而已。
果然高手在民间吗?
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夏实小姐当然没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在稍稍缓了缓低血糖的症状之后,她就离开了这里……顺便带走了一包糖果。
傅集贤理觉得她应该就这样直接返回东京了。
而就在这次会面之后,时间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一周,傅集贤穗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于是傅集贤理去往东京的事宜也终于得以被安排好。
这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八月份了。
因为涉及到了一些“落地安排”,所以这次还是由筱原理世驾车带他去往目的地。不过这次他们去的地方其实并不在东京二十三区,而是多摩地区的小金井市部。
该怎么说呢,傅集贤理的心情有点类似于本来想去北京但结果却到了天津的感觉……他难道不应该去涩谷或者池袋吗?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的目标只是离开当地而已。
两人大概上午十点出发,傅集贤穗并没有待在家里送行,说白了也傅集贤理要去的也不过是紧挨着的地方,距离并不遥远,所以她也就犯不着做什么矫情的举动……
在傅集贤理出院的时候,他还担心家人会搞出什么令人尴尬的阵仗,而实际上傅集贤穗并不是那样的性格。
这时候傅集贤穗身在甲府市区的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外表没有任何标致、实际属于傅集贤的十二层办公楼里处理工作呢。
这是傅氏商业会社的总部,而身为社长的村田尚夫此时也在董事长办公室里。
“少爷这时候已经去往东京了吧,感觉经历了一次事故之后,他改变了不少……性格也没有之前那么跳脱了,能稳得住,这称得上优点。”村田尚夫这样说道,应该说他对重新醒过来的傅集贤理的印象大为改观。
“吃一堑长一智,这种事情他总归是要懂的,不过……该不靠谱的地方还是不靠谱。”傅集贤穗想起了她的“密探”报告回来的某人关于其母改嫁的话题,然后忍不住的露出个笑容。
她当然没有改嫁的打算,但这话也不该由儿子来说。
“企业也开始执行新的运营方针,我们放弃了之前的优势也放弃了之前的包袱,最初的混乱期度过之后,接下来就是重新走上正轨了……
唯一的问题是,傅集贤氏曾经是个大家族,但现在只有您和少爷两个人了,所以人丁方面……”
老人们似乎都爱关心这个。
其实反推一下傅集贤氏近期遭遇到的某些问题的话,唯一的继承人差点因为遭遇意外而身死可能是一个重要因素,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有心思不纯的人打主意。
傅集贤理好转之后,对方可能骑虎难下,于是只能一条道往前走,而傅集贤穗采取了那么果断的反制,大概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不过傅集贤穗似乎并不太想其他人过多关注傅集贤理的私人问题,所以面对村田尚夫隐晦的提醒,她这样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爷子,你不是有个孙女来的么?”
“……”
村田尚夫选择立刻闭嘴。
见惯了所谓大家族内部的狗屁倒灶之后,他淳朴的认为生活还是普通点更好。
那可是自己的亲孙女,他怎么忍心往火坑里推。
就在这边在讨论事关人类种群繁衍大计的时候,另一边的傅集贤理则在纠结另一个问题。
“50万日元吗?哎……”
“理君,50万円已经不少了。”
正在开车的筱原理世宽慰着得陇望蜀的傅集贤理。
“是不少,但是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工作是什么,但亲妈给傅集贤理开了一份50万日元的月薪。50万日元,相当于32560块人民币,哪怕在消费水平更高的东京,对于刚刚开始工作的新人来说这也肯定能称得上是高薪了。
所以说人心不足嘛。
“不在于钱的多少,只是……”傅集贤理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现在的我就相当于刚刚过完了1991年的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以前他拿的是零花钱,基本上伸手要多少给多少,现在他拿的是固定工资,感觉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理君,你有那种很需要花钱的地方吗?收藏车子?可你的驾照都被吊销了。”
“好像也是……”
傅集贤理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特别花钱的地方,他又不嗜好奢侈品……原本工薪阶层的他,想嗜好也嗜好不起来。
所以钱肯定是够的,除非他想把这笔钱往女人身上花。
想明白之后他也就不再纠结了,人不能沉浸在物质享受之中……实在遇到非常需要钱救急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夜半出去偶遇小混混或者“雅库扎”,等他们打劫然后“正当防卫”。
一路上傅集贤理是想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路好像堵住了。进入东京都之后,车子一直磨磨蹭蹭,以至于到了下午三点钟他们才抵达了小金井市部。
“房子那边暂时没办法住人,我们得先找家酒店落脚……我已经订好了房间。”筱原理世这样说道,“已经下午了,明天我们再去那边吧。”
听到酒店这个词之后,这时候傅集贤理并没有去琢磨那些梦里才有的场面,而是问出一个无比贴近生活本质的问题:
“住宿费报销吗?”
“……你不报销,但我可以报销,算到差旅费里面的话。”
“那就好,酒店是你定的,而你又能报销费用,所以理世……你借我蹭蹭。”
“……”
“你难道不懂么,经济独立的第一步要从节约开始。”
筱原理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算哪门子的经济独立?
傅集贤理手里大概还有120万日元,这是前身积累下的零花钱,所以他并不是没钱,只是确确实实是在贯彻“能省则省”的原则。
抵达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然后进房休息……理所当然的,是两间房。
开了五个小时车的筱原理世有些累了。
至于傅集贤理,没多久之后他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是他的“引路人”宗谷玄人先生发过来的。
接下来他要去跟对方见一面。
第二十五章 命运之轮不停旋转(上)
傍晚时分,在没有告知筱原理世的前提下傅集贤理一个人离开了酒店,然后搭乘电车来到了东京中心的文京区……
那边是他在入院期间一直呆着的地方。
这次傅集贤理去往那边自然不是为了去复查,而是应宗谷玄人的要求与对方见一面。
双方在一个车站汇合之后,再次搭乘电车进行了位置转移,而后在宗谷玄人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是废旧仓库的地方。
“该不会又要下雨了吧……”
金属相互碰撞、锁头弹开的声音在安静而颓败的环境之中显得有些刺耳,而就在宗谷玄人开锁的时候,傅集贤理仰头望向天空,嘴里这样感慨着说道。
他可不想淋雨。
夜色已经沉了下来,但夏夜之中却完全不见星光与月亮。
“这里曾经是我的工作室,我记录了那些不可思议事件的笔记都留在了这里。”打开门、亮起灯之后,宗谷玄人先一步走进了仓库之中,傅集贤理也紧随其后。
“傅集贤,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比较积极地把你引入那些‘非常识’之中吗?”
“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热心助人吗?”
尽管某些知识对于宗谷玄人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正是因为他的帮助,才使得傅集贤理初步控制了自己的力量。可要问对方为什么会提供帮助的话,傅集贤理认为这是只是一种同类之间的相互协助。
“不完全对,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已经没有余力继续从事这样的工作了,所以接下来准备逐步退出,作为一个普通人安享晚年……你也知道,先前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入院治疗了很长时间。
我会选择与你接触,不只是因为我们是同类人,更重要的是同类人之间的前辈与后辈的关系……这间工作室我用不到了,又不想它废置掉,所以准备把它交给你。”
“原来是这样……”
傅集贤理点了点头,不管主观意愿如何,身体上的客观条件似乎不允许宗谷玄人再参与进那些危险事情之中了。
“我淡出之后,以后可能就难以帮到你了,所以将来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的话,可以去找这个人,她会帮助你的。”说着,宗谷玄人将一个联系方式交到了傅集贤理的手中。
傅集贤理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接着问道,“宗谷先生,我们这类人或者说专门从事处理异常工作的人,是有一个从属的组织吗?我记得你之前透露过相关的事情。”
“组织算不上,应该说有一个松散的协会吧,用来交流信息以及必要的时候相互协助之类的……
不过越是接触神秘的人,往往越缺乏彼此之间的信任,因为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所以那种地方你以后肯定会接触到,但也没必要过多接触。”
宗谷玄人这样解释着,他的说法倒是不难理解……一群神棍凑在一起的话,下意识的就会让人感觉他们不会干什么好事。
“我明白,我只是在想所谓的协会里面有没有那种除灵很厉害的人,类似‘正后方的神威先生’之类的。”
“傅集贤,你不是不相信‘灵’之类的东西吗?”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嗯,确实有除灵很厉害的人,但是……神威先生?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他有什么特征吗?”
“没事,不用在意,只不过是一个使用热拔插方式除灵的传说中的人物而已。”
一边闲聊着,宗谷玄人带着傅集贤理在仓库里走动。
这里面果然多是书籍和手稿一类的东西。
走着走着,傅集贤理猛然止住了脚步,因为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活物——在一个靠墙的书架顶上,蹲着一只斑纹猫,此时它正歪着脖子、张着眼睛看着这边。
“野猫?”
“不是,是我养的猫,它……有点特殊,有时候能帮上大忙。”
宗谷玄人向着那只猫走了过去,而后向它伸出手来,“名字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这只猫之后也会交给你,你可以取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猫这种东西,要么蠢萌,要么高冷,而这只猫明显属于后者。面对主人伸过来的手,它第一时间选择了躲避,而当宗谷玄人还要再伸手的时候,它已经开始呲牙了,大有随时准备挠人的架势。
可傅集贤理并没有养宠物的心思,更何况是这种看起来野性难驯的猫。然而当他也靠近到那个书架旁边的时候,那只猫只看了他一眼,然后下一刻居然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这么果断的动作差点让傅集贤理认为对方这是在发动攻击。
他轻轻按住怀里的猫,仔细看了看它的样子之后,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这只猫难道是狸花猫吗?”
狸花猫,中华田园猫的一种。
猫这种东西基本不会对陌生人亲近,所以这现在是某种“玄学纽带”在发挥作用吗——名为“老乡”的玄学纽带。
“是指猫的品种吗?这个我不太清楚。”身为主人的宗谷玄人好像完全没有关心过自己宠物的品种,因此他无法回答傅集贤理的问题。
然而这只猫确确实实对傅集贤理表现出了一种亲近感,甚至比它的原主人亲近的多,它甚至都主动露出了自己的肚皮——这大概近乎于当面ntr。
以“动物喜爱者”身份自居的傅集贤理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亲近,所以他伸手挠了挠猫咪的肚皮。
“总之它能喜欢你就好。”
对于自己猫咪的“叛变”,宗谷玄人好像没什么不满。
傅集贤理刚想说些什么,然后诡异的事情突然发生了——这只猫的棕色竖瞳一瞬间变得漆黑,或者说它的整个眼球都变成黑色的了。
就像是相机底片一样,傅集贤理的身影猛然在它的双眼之中放大,这种突兀的变化差点让他把这只猫扔出去。
“宗谷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它的神奇之处,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以慢慢研究这一切。”
说着,宗谷玄人将一把钥匙交到了傅集贤理的手中。
关于猫的事情傅集贤理还想再问一问,可以肯定它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猫,然而宗谷似乎没有再继续进行说明的打算。
好在猫暂时还是放养在仓库之中,傅集贤理不需要立刻把它带回家。
完成了这边的交接之后,宗谷玄人选择离开,傅集贤理也准备返回酒店。
双方的分离没什么异常,然而就在傅集贤理来到电车站台的时候,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入夜之后,偏僻的车站没有任何人……除了一个勉力扶着灯箱、看起来随时会跌倒的年轻女性之外。
“是……夏实小姐吗?”
此时傅集贤理的第一感觉是对方在跟踪自己。
然而等事后回过头来想的话,这其实是一种偶遇,而这种偶遇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替身使与替身使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
好吧,确切一些应该这么说——同一件事的因果要素总会纠结在一起,这是一种客观制约。
第二十六章 命运之轮不停旋转(下)
“夏实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傅集贤理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了低血糖兼营养不良的夏实小姐……他这已经算老“亚撒西”了,正常人都不可能对暗中跟踪自己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傅集贤先生?你已经回到东京了?”
然而她有些苍白的脸上表现出的惊讶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演员?莫非她还是个演员?
“今天下午刚到。”
夏实似乎猜到了傅集贤理的想法,于是解释道,“傅集贤先生,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在跟踪你吧?”
她摇了摇头,“我刚刚从千代田方向的电车上下来,事实上我现在住的公寓就在这附近。”
傅集贤理会有这种怀疑不算奇怪,因为她知道他把她认定成了私家侦探,然而事情并不是如同他想象的那样,所以她需要解释一下。
听着有点像是真的了,而且以夏实这种动不动就要往地上扑的身体情况,似乎也不具备实施长距离高强度跟踪行为的客观条件。
“这样吧,这里还请傅集贤先生发扬一下绅士风度,把我送回家……我现在确实有些头晕。”夏实又这样说道。
“……”
这话让傅集贤理有些惊讶,很难确定她这是为了自证,还是单纯的把他当工具人来利用。
“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觉得夏实小姐挺有胆魄的,居然敢把自己认定的犯罪嫌疑人往家里带。”傅集贤理为自己可能存在的掏心窝子的行为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但傅集贤先生自认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吗,我也愿意试着相信你。”
她确实胆大,不说别的,正常女性会把自己的住址暴露给只见过一面的男性么,而且现在还是夜里……
喔,这里是日本,那没事了。
“在哪个方向?”
傅集贤理选择帮这个忙。
“就是前面的社区。”
“夏实小姐,你不会是那种为了减肥而搞坏自己身体的人吧,恕我直言,你更应该增重以及……部分增脂。”
他尝试探究对方另人意外的一面。
夏实身材高挑,但搀扶着的时候却让人感觉轻飘飘的。
“……”
夏实则觉得这人话里意有所指,简单来说,现在她有点后悔把傅集贤理带到自己家了。
“我可不会做那种蠢事,只不过……我最近经历了一些事情,而且一直很忙碌,所以身体才有些偏弱。”
没过几分钟,两人来到了一座公寓楼前,夏实刷门禁,再然后两人搭乘电梯来到六楼。
“608”,这是她的房门号。
出于基本的交际礼仪,既然傅集贤理把她送过来了,那她就不得不邀请他进门坐坐、休息一下,顺便喝喝茶、聊聊天。
所以这时候她倒是期望傅集贤理能真的能发扬点绅士风度了,不多,只要一点点就够。
“方便的话进来……”
“方便。”
很明显,她的期待落空了。
傅集贤理秒回答,所以他不只是方便,而且是很方便。
没办法,夏实只能准备招待“客人”。
“这里是夏实小姐租住的房子吗……你一个人住?”
当夏实将粗茶端到傅集贤理面前的时候,他问出了一个对对方而言显得有些危险的问题。
“确实这样,傅集贤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夏实的眼神变得有些警惕了起来,此时她的心情很矛盾,即盼望傅集贤理露出马脚,又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见到她的反应,傅集贤理立刻笑了起来,“你的反应很有意思……你觉得我一个车祸幸存者能有什么危险性吗?”
夏实身体弱,傅集贤理同样身体弱,两个残疾人就别想玩摔跤了。
“医院里停尸间里存放的尸体,临时存放的话可能是医院里重伤不治的病人,也可能是警方寄存的无法确定身份的死者……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夏实小姐会这么在意那件事情。”
捧起热茶之后,傅集贤理不再开玩笑,转为一副认真的神情问道。
从位置上来说,这里是夏实的居所,她应该是有心理优势的,再加上傅集贤理表现出的态度比较诚恳,所以这时候她应该是能开口的。
夏实沉默了一会之后,果然开口说道,“因为被盗窃的遗体,是我过世不久的父亲。”
喔,是这么回事吗……傅集贤理不觉得吃惊,一个人会为自己的亲人付出极大努力而不是为陌生人,这合情合理。
“抱歉。”
傅集贤理表示了同情,当然了,他并不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他又不是盗窃尸体的人,他只不过是解决丧尸的人。
夏实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我父亲的遗体确实在医院里存留了不短的时间。这是因为根据他的遗嘱,他希望能在自己过世之后使用土葬的方式进行埋葬,所以寻找合适的墓地耗费了不少时间。”
“土葬?”
“嗯,这种年代的这种要求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毕竟是他的遗愿……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我现在的工作其实就接手于我的父亲,他生前帮过警方不少忙,所以这种凄惨的遭遇最开始我怀疑是来自于某些人的报复,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头绪。”
傅集贤理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人看起了有些憔悴了,父亲过世、处置葬礼、遗体被盗然后惨遭“七零八落”、接着还要自己追凶……
中间她还不知道她父亲的遗体化作了怪物。
“恕我直言,夏实小姐,你好像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
“毕竟在他生前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所以这时候当然要豁达一点,而且……说实话,我与父亲并不算太亲近,他总是忙于工作,而且有时候神神秘秘的。”
夏实显得坚强、豁达且情绪内敛,如果真的如她说的她与其父不亲近的话,那她大概也不会因为父亲死后的遭遇而一直忙碌到现在了。
一边这么想着,傅集贤理抬起头来,然后……他看到了挂在后面的一间小房间墙上的黑白照片,那应该就是夏实之父。
也就是被他解决掉的那个丧尸。
于是傅集贤理猛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那张照片前面。
“傅集贤先生?”
夏实当然被他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
傅集贤只是盯着那张照片,他尽量压平自己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对着夏实问道:
“夏实小姐,还没请教你的全名是?”
“我的全名?我没介绍过吗,宗谷,我的名字是宗谷夏实。”
“那么冒昧的问一句,你父亲的名字是?”
“我父亲的名讳?宗谷玄人……傅集贤先生,你认识我父亲?”
他……
何止是认识。
这时候,傅集贤理的手机震动两声、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关于我说的那个能帮助你的人,我决定还是带你去见一见,时间约在明天晚上怎么样。”
发件人:
宗谷玄人
傅集贤理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宗谷夏实,后者面对这种凌厉的眼神,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样,立刻拨打了宗谷玄人的电话。
电话能接通,然而……
紧接着,响铃声从宗谷夏实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傅集贤理,一秒钟,血压拉满。
第二十七章 我和我的阴间队友
一个已死之人的手机、在入夜之后突然响了起来,这无论如何都得算是一件挺渗人的事情。
不过由于响起来的是自己父亲的手机,而且夏实也盯住了傅集贤理拨打电话的动作,所以这时候与其说她感到害怕,不如说她在一瞬之间就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思考。
核心要点自然是为什么傅集贤理这个不相识的人会拥有其亡父的电话号码。
夏实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拿起了那个电话,之后又回到了傅集贤理的面前。而这时候傅集贤理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傅集贤先生,你为什么会有我父亲的电话号码?”
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宗谷夏实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与傅集贤理这样的年轻人正常情况下会有什么交集。
“先前我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遇到过他,可能因为我们都是长期住院的病人,日常比较闲且无聊,所以不知不觉相互就认识且熟悉了。
我们彼此比较聊得来,因此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先前以为他恢复健康出院了,然而却没想到……人已经去世了。”
这样的话傅集贤理张口就来,而且总的来说他说的这话是实话,只不过更深层次的东西他选择了隐瞒而已。
“那我父亲的病情是?”夏实继续问道。
“具体不清楚,我只听说是胃病。”
“……”
这话也没毛病,宗谷玄人确实是胃病,只不过是会死人的那一类胃病。
医院里的病人彼此之间相互交流是正常的事情,夏实也不可能24小时陪在父亲身边,因此傅集贤理的说法是站得住脚的,只不过……她总感觉有种违和感。
“我父亲是在医院里去世的,当时你没有听闻过吗?”
傅集贤理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有注意到……甚至在三十分钟之前,他还觉得宗谷玄人是个大活人。
但是仔细想想与宗谷玄人的历次接触过程的话,有一个很明显的情况先前傅集贤理从未在意过但现在它却凸显了出来——两人每次见面的时候,百分之百都是在晚上,而且自始至终的接触时间都很短。
“总之,如果人已经去世了的话,那电话号码还是早一点注销为好,否则这种突然响铃的事情你就不觉得渗人吗?”
“最开始的时候还需要用这个号码进行一些联络,一个人活着时候的人际关系总不可能一刀切断吧,后来则是因为我在忙着追查那个事件,因此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抽出时间去把这个号码注销掉……”
傅集贤理心说,逝者活着时候的人际关系直接一刀切虽然不太合适,但这总比让他死了之后再建立新的人际关系要好得多吧。
“傅集贤先生,你没事吧,脸色好像有些发白呢。”
“没事,只不过是突然听说了这样的消息有些难以接受而已,再者来说……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低血糖。”
“……”
病人总是要注意营养均衡的,所以夏实看着傅集贤理溜光水滑的脸,任凭如何看也看不出来他有低血糖的迹象。
心情已经变得有些纷乱的傅集贤理不想在这里久呆,勉强解释清楚了自己与已死的宗谷玄人的关系之后,他选择离开了宗谷夏实的公寓。
随后他再度返回了那个公交站,屁股往长凳上一坐,然后立刻掏出手机回复刚刚收到的消息:
“见面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想要确认一下:
宗谷先生……
你还活着吗?”
这时候傅集贤理还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他期待刚刚自己得知的这一切不过是个恶作剧。
然后,他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可能再也收不到回复了。
夜色中的公交站,远处的灯光有些模糊,附近安静的有些可怕。
如果宗谷夏实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傅集贤理得重新捋一捋时间线,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
二月份的时候,“傅集贤理”遭遇车祸、陷入昏迷,在美国得到了及时救治。
三月份的时候,伤者被转移到了东京,宗谷玄人因为疾病而身在同一间医院。
三月末,傅集贤理从东京醒来,发现自己重生事实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变化。
四月上旬,活过来的傅集贤理偶尔会在护士的帮助下走出病房散散步。
四月中旬,宗谷玄人因病去世,但因为其土葬的遗嘱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墓地,所以尸体寄放在了医院之中。
四月末,傅集贤理在室外“透气”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了宗谷玄人,且在对方的帮助之下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力量。
五月,宗谷玄人的尸体“失窃”。
六月,初步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傅集贤理因为对“世界真实的内面”感到好奇,所以决定参与宗谷玄人的活动。
而他从宗谷玄人手里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处置宗谷玄人的“活过来”的尸体……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比较清楚了,傅集贤理跟掰泡馍一样,把那具丧尸掰了一地。而后一直到现在,他与宗谷玄人进行了不止一次的面谈。
理清楚了思路之后,傅集贤理忍不住的伸出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真是见鬼,我居然见了鬼了?”
不过这倒是说明了为什么傅集贤理在确定自己拥有了某种特殊能力之后,很快的会有一位“导师”送上门来了……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偶然或者巧合,而是已死的宗谷玄人发现了他的异常之后找到了他。
各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被安排了。
现在的问题是,在傅集贤理察觉到了这样的事实之后,宗谷玄人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吗?以及更重要的是,该怎么处置这件事?
跟丧尸或者森林中的怪物不同,傅集贤理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对付的了幽灵或者鬼怪一类的东西……比起这个,他宁愿去对付美军基地。
而且宗谷玄人出现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找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吗?
傅集贤理扪心自问,难道我的重生还有一个隐含标题,叫做“我和我阴间队友的两三事”?
想来想去,他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又变得混沌了起来,于是在这里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总之先回酒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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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绅士的追求
傅集贤理脑子有些懵,究其原因,并不是在于恐惧或者害怕之类的浮于表面的浅显情绪,而是在于就在他眼前发生了过于难以理解、足以冲击他世界观的“事实”。
丧尸乃至怪物都是比较容易被接受的,是可以被认知的,了不起把它们等同于某种过于畸形的生物就可以了,然而鬼魂或者幽灵呢?
反正傅集贤理是不相信了,至少曾经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到了现在,这个问题就有待商榷了……因为他似乎“亲眼所见”了。
在回去的路上,傅集贤理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捏住了那张记录着某个电话号码的纸条,他在考虑要不要联系号码背后的人。
然而问题在于这个号码又是宗谷玄人交给他的,指不定电话号码的另一端又是什么不是人的东西呢?
而且不管是人是鬼,起码到目前为止宗谷玄人并没有对他展示过什么恶意,所以傅集贤理也在考虑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对立态度是不是有些合适。毕竟做人不能过于狭隘,不能因为大家品种不同就要采取敌对行为——种族歧视是不对的,鬼也要有鬼权。
如果是女鬼的话,还要有女鬼权。
总之,一直到傅集贤理返回了落脚的酒店,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这正准备心怀好奇的一步一步探索新世界呢,却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深入那个世界之内了……只能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回到酒店,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傅集贤理刚刚关上身后的门,随后敲门声就跟着响了起来。
“理君,你回来了吗?”
傅集贤理打开门,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筱原理世。
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而她在下午的时候发现傅集贤理没有在房间里,之后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所以她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归返。
“理世,我回来了。”
傅集贤理让开门口,筱原理世跟着走进了房间里。
“你现在的状态,最好还是不要长时间外出,毕竟东京跟山梨是不一样的。”筱原理世当先这样说道。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只能说不愧是能报销,筱原订的房间是很宽敞的套间。
傅集贤理懂了,她这话是在委婉的询问他之前出去干什么了。
“有一个之前认识的朋友临时联系我,有点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可你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我脸色?有这么明显吗?”
“嗯。”
其实并不怎么明显,但是她看出来了。
“好吧,其实是先前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喔,是一个中年男性朋友。下午我本来是想要去探望一下对方的,可到了之后才发现对方已经去世了。
事情有点过于出乎意料,所以我一时间感觉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傅集贤理只能这样解释,嗯,他的话里有些挺多余的描述其实可以无视掉。
“世事无常……”
想了想之后,筱原理世只能这样感慨……事情有些偏严肃,但它其实又事不关己,所以这种时候是不应该说太多话的。
“可不就是世事无常么。”
傅集贤理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不能用世事无常来概括,反而应该用黑白无常来概括。
“总之就是突然的变故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孩怕的情绪……”
“嗯,你以前就不太擅长应付这类事情。”
“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够陪伴我度过这个折磨的夜晚……”
事实证明,这人并不害怕。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思想很独到、语言很有创意。
“你确定?”
筱原理世用一种平静而认真的眼神望了过来。
“……没有,我开玩笑。”傅集贤理移开眼神,“总之今天我得休息了,脑袋乱糟糟的。”
冒牌货终究只是冒牌货,所以他必须保持清醒。
“你吃过晚餐了吗?”
“没有,没什么胃口。我刷个牙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傅集贤理站起身来,然后走向了洗手间那边。
而等他刷完牙洗完脸回来之后,却发现筱原理世并没有离开,她坐在刚刚他坐过的位置,同时正对面的电视也被打开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类似非洲大草原生物迁徙一样的画面,而电视的音量却又被压得很低。
“你休息吧,我看一会电视就走。”她这样说道。
额……
傅集贤理没再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走进卧室,然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过了大概五分钟之后,筱原理世突然想起来要提醒傅集贤理起床时间,明天是有固定安排的。
于是她走过去推开了并没有被锁住的房门,然后……
“睡得跟猪一样了阿。”
试问一个心情忐忑的人是如何保持这么高的睡眠质量的?搞不好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筱原理世轻轻阖上门,这下真的去看电视了。
今天下午她已经睡过一觉了,所以现在并不困倦。
于是,等到第二天傅集贤理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躺在沙发上、裹着一条毯子睡着的人。
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已经从非洲大草原变成了晨间新闻。
傅集贤理有点无语,他昨天只不过心态稍有起伏,又不是精神失常,犯得着整夜守着他么……坦白说,对于这种行为“关心”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了,这都应该概括为“母性泛滥”了。
他没怎么多想就把手伸到了对方的脸前,可就在这时候,筱原理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想干啥”。
所以该如何缓解这种尴尬呢?
傅集贤理默默收回手来,然后说道,“有眼屎。”
答案是让对方也尴尬起来,嗯,双尬好过单尬。
人家是关心他才留在这里的,然而他就是这样回应这种关心的。
筱原理世立刻起身,二话不说快步走进了洗手间里。
没过多会,她回到客厅。这时候她已经洗了把脸,而且看得出来她也稍稍整理了一下睡皱了的衣服。
接着,她有点生气的说道,“理君,我觉得刚刚我脸上应该是挺干净的。”
显然有人的谎言被识破了。
而傅集贤理呢,他只是眨了眨眼睛……
喔,起床气。
多谢款待。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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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房地产”商人(求收藏,求推荐)
“这栋房子是我们去年入手的,三层高、砖石结构,内部面积280平。此前最下面一层是作为经营场所使用,上下两层则是起居生活空间。”
筱原理世的话让傅集贤理有一种自己正在面对一名房产中介的错觉。
在酒店吃过早饭之后,两人驾车来到了二丁目这边,然后他们按照地址进入了这栋房子。
“一个是经营不善,另一个则是因为房主决定旅居海外,所以他选择卖出了这栋房子……”
“我一个人住的话,这个面积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280x3,傅集贤理觉得这房子光打扫起来就费劲,他肯定要雇佣家政清洁……
不过大肯定有大的好处,住着宽敞舒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以后他也有机会跟别人说诸如“我家房子还挺大的”这种话了。
“还好,主要是这边位置很不错,房主的出价也很合理,所以之前我们本着‘总之买了肯定不会吃亏’的想法选择了入手。”
这有点典型“地主思路”了,傅集贤氏总不可能是为了炒房才买下了这里……
“在暂时用不到这里的情况下,有人入住总好过一直荒废下去。”
傅集贤理看了看前面的高台和附近的卡座,不管是地面上还是家具上,积灰都比较明显……确实,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什么人了。
“两个问题,第一,这一层原本是做什么的?”
“酒吧或者咖啡厅?总之是提供饮料以及部分轻食的场所吧。
虽然不能算商业区,但这边的人流量还可以,临近一所大学,辐射范围内居住人口也比较多。”筱原理世这样说道。
她对这边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只不过从这里的布局就能大致猜出它之前是作为什么场合来使用的。
傅集贤理点了点头,“第二,这房子防震吗?”
“……肯定防。”
“防几级?”
“至少震不死你。”
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太小儿科?还是她还在因为早晨的事情生气?总之傅集贤理觉得今天理世的语气好像有点冲……起码不够柔和。
“去楼上看看?”
“嗯。”
可能是为了区隔开上下空间,往上去的楼梯被锁在了一扇门的后面,这样能保证不会有客人迷路到楼上去。
上面两层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客厅、书房、洗手间、厨房、卧室、甚至还有一个放映厅……傅集贤理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房子的洗手间肯定比他上辈子的卧室大,而且还要大不少。几个洗手间加起来都快抵得上两套房了。
“家具之类的……”
“除了床之类特别私用的东西,剩下的没什么更换的必要,我觉得找人来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傅集贤理也没太多毛病,这里还是秉持了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没想做大的装修更改……反正房子里的家具看起来都还挺新的,且整体的风格偏向朴素内敛,没有那种特别挑战他审美的地方。
“那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很好安排。”
转了一圈之后,两人再次回到一楼,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前,傅集贤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里能恢复经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必要吗?”
“闲置着感觉有点浪费,而且……主要是我想体会一下年纪轻轻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凭兴趣开个店、能悠闲的享受漫长余生的感觉。”傅集贤理捏着下巴说道。
“理君,问题是你既没有实现财务自由,也不是成功人士。”
筱原理世发现了华点。
“这不是早晚的事情么,我准备提前找找感觉,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我试试看吧。”
主要是她不能做主,需要把事情向上汇报一下。而且筱原理世觉得傅集贤理还有别的目的,比如“年轻店主和他的邂逅”之类的,但她没有证据。
“麻烦了。”
傅集贤理表示感谢,而后默默赞叹。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秘书吗?
总之,一直到现在为止,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昨天遭遇到的极具冲击性的事实了。
搞定了住所之后,接下来筱原理世又带着傅集贤理去往了另一个地方——理论上是傅集贤理接下来的工作场合。
原本傅集贤理认为自己会从事“销售终端”一类的工作,这刚好与家族在山梨县的实业相关,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像之前傅集贤穗说的那样,他要接触的还真是一个“地产项目”。
车子又开始往远离市区的方向驶去。
…………
“到了。”
当车子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傅集贤理当先看到的是一排鸟居。
“这里是……
我们在这中地方真有什么开发项目吗?”
“有的。前面是月璃幡神社,算是一个比较有年代的神社了,但因为它并不怎么出名,所以……”
“也是经营不善?”
这次傅集贤理懂了。
“嗯,大概在十五六年前,我们将神社以及这周围的一片土地都买了下来,而后又将神社重新租给了原本经营它的人,我们采取了不干涉经营、每年只收取固定租金的充满人情味的做法……”
“……”
傅集贤理觉得这里面好像没什么人情味,尤其是对于神社的原主人、现“经理”来说。
两人攀登着颇有坡度的阶梯,不一会的工夫就看到了上面勉强能称得上“宏伟”的神社主体建筑。
“这座神社供奉的是谁?”
“应该是大国主神吧……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不过总觉得这种场合与其说是神社,不如说是商社。”
说白了这种地方也是一种另类的经营场所,与敬畏神明什么的并无关联。
“嗯,不过神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社后面的东西。”
筱原理世这话让傅集贤理的思维一瞬间飘散了出去,神社后面……是指的什么超自然、非常理的东西吗?
“在后山……”
登上了山丘的高点,筱原理世带着傅集贤理绕到了神社的后面,然后他就看到了树林掩映下的铁栅栏围墙。
以及围墙里面的场景。
好吧,傅集贤理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工作真是要管数以千百计“员工”的重要工作。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在于……
那“员工”都是死人。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一个房“地”产项目。
“就不能给我整点阳间的工作吗?”
此情此景让傅集贤理忍不住的喃喃自语了起来。
山的后面是一座墓园。
第三十章 JK(求收藏,求推荐)
“为什么是神社而不是寺庙?”
这是第一个非常重要的槽点。
尽管神道教和佛教听起来都属于唯心主义的玄(神)学范畴,但傅集贤理觉得丧葬之类的事情还是应该属于佛教的业务范畴……这里特指日本佛教。
在日本,僧侣是一种工作流程和工作范围无比固定、高度职业化和程式化的、其实并不是僧侣的一类特殊职业。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想把神社改成寺庙的,但当时遭到了比较强烈的反对,所以只能这样延续了下来……放心吧,我们跟固定的寺庙有合作协议。”筱原理世这样解释道。
傅集贤理心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这种事情也能进行合作吗?
“墓地啊……这有利可图吗?”
经营墓地,既然话能这么说的话那这行肯定是有利可图的,所以傅集贤理这话其实是在问这其中的“利”有多大。
“雇佣僧侣办理葬礼的花费在200万日元左右;墓地1.5平米以上要在120万到400万日元之间,甚至更高的情况也屡见不鲜;中等品质的墓碑也要150万日元以上……在东京,想要死的‘体面’往往意味着昂贵的花费。”
筱原理世报出一个又一个的数字,傅集贤理默默算了一下,感觉这简简单单就要超过1000万的样子……
“所以现在有很多人会把亲人的遗骨供奉在寺庙或者神庙之中,或者更干脆一些的在自家供奉……有一些人是没办法被埋葬的。
但是理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日本的老龄化率是个什么样的数据。”
“我懂了。”
是的,傅集贤理又懂了,日本是一个老龄化严重的国家,这意味着每年会死很多人。
现实就是这么离谱,有些事情明明是一种“夕阳产业”,但它其实又是一种“朝阳产业”。
“那出售墓地的工作?”
傅集贤理又这样问道,现在他以为自己是来干这活的了。
“也交给神社了。”
“包……包销?”
这居然也能进行包销或者代理销售么?
“所以这些年以来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傅集贤这边让出了一部分利益,但是省下了专门的运营管理成本。”
明明是在谈与死人相关的事情,但筱原理世的语气里却全无避讳,有点“都是生意”的感觉。
“现在我们去见一见神社的‘主人’吧。”
两人绕回正面,然后进入了神社的主殿。而这时候,刚好有一个中年男人迎面走了出来。
“铃木先生。”
“喔,筱原小姐。”
双方打了个招呼之后,筱原理世为另外两人做了介绍,“理君,这位是负责经营月璃幡神社的铃木秋心先生;铃木先生,这边是傅集贤理先生,根据总社的指派,他从今天开始进驻神社担任商务专员。”
“傅集贤先生,你好,欢迎来到月璃幡神社。”
“你好。”
铃木秋心主动伸出手来跟傅集贤理握手,显然他已经从姓氏以及担当的职务判断出了傅集贤理的身份……神社需要个屁的“商务专员”。
“傅集贤先生刚刚决定参加工作,现阶段学习和实践是主要目的,因此铃木先生只要按照原有的方式管理神社就好,不过必要的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铃木秋心将两人带到会客室进行招待,之后筱原理世又这样说道。
傅集贤理有点伤心了……理世,你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明显?
“干领工资,不干正事,建议放置且无视”,修饰性语言掩盖下的本质,总是这么的无情、令人伤感。
这话让铃木秋心稍稍放下心来,**oss的儿子兼继承者突然要来神社工作,这种消息乍一听可是很令人吃惊的,他肯定在担心傅集贤理会指手画脚。
好在上头给了这位“公子”一个比较明确的定位。
得知了自己的工作并不能称之为工作之后,稍稍客套了一番,伤心的傅集贤理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于是他对着铃木说道,“铃木先生,我能参观一下神社吗?”
“当然,如果傅集贤先生感兴趣的话……”说着,铃木秋心站起身来,他走出会客室之后,对着外面说道,“真中小姐,麻烦带着傅集贤先生参观一下神社和周围。”
于是,接下来铃木和筱原理世继续谈事情,而傅集贤理则在一名看起来像是高中生一样、身穿巫女服的长发女孩的带领下离开了会客室。
傅集贤理跟在对方的身后,他其实对神社不感兴趣,于是只好试着跟年轻的巫女小姐闲聊。对jk感兴趣,属于合情合理且合法的行为。
“真中……小姐,你应该不是职业巫女吧,放假时间来神社打工?”
神社、寺庙这种场所,大多都是家族经营、迭代相继的,比如经营着鹰宫神社的柊家,柊祈、柊祭、柊镜和柊司四姐妹就经常担当巫女的工作。
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并不姓铃木而是姓真中,所以傅集贤理猜测她是来打工的。
说起来,总有那么几个日本姓氏会让人记忆深刻,比如秋月、真中、风见之类的。
“确实是在打工,不过并不是在假期打工,而是在闲暇时间打工……这姑且是我的一种兴趣爱好。”
听起来真中小姐像是把巫女的工作当成了一种能够光明正大cosplay的机会。
不过傅集贤理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说话的时候刻意将“假期”与“闲暇时间”进行了区隔。
“傅集贤先生,你是来自于那个傅集贤吗?”
“我不知道你是在指哪个,不过因为我的姓氏比较特别,所以……大概是的。”
真中并没有带着傅集贤理在神社里参观,两人反而是再次走出了神社主殿,直奔后面的墓园而去。
“真中小姐?”
傅集贤理有些摸不着头脑。
“傅集贤先生既然来自总社,那当然要应该关注神社的‘主体业务’,而现在月璃幡神社的核心其实就是后面的墓园……所以,您不该先视察一下那边吗?”
真中这样说道。
这话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于是傅集贤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的工夫,两人来到了墓园的门口。
门口有个保安亭,这里的保安或许应该叫守墓人了,在真中的带领下,傅集贤理很自然了进入了墓园之中。
这个墓园的范围很大,但进入其中之后,真中好像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她直奔墓园深处,好一会之后才停在了一个墓碑前面。
停下脚步之后,她先是向着傅集贤理递出了一张名片,“傅集贤先生,你好像误会了我的身份。”
傅集贤理接过名片,只见名片的正面只印着两行字:
真中葵
二十六岁
这得多大的怨念才会将自己的年龄印在名片上?
傅集贤理看看名片,又看看对方的脸,然后他感觉受到了欺骗……二十六岁的话就要有二十六的样子,为什么要长得跟女高中生一样?
但他根本来不及吐槽,因为这时候真中葵让开了一个身位,于是她身后的墓碑就显现了出来……
墓碑上自然会写着逝者的名字:
宗谷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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