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进化
傅集贤理成了一个脑子有包的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脑子有包……刚刚被真中葵掀下沙发的时候，他的额头跟茶几的角来了个亲密接触。
幸运的是，桌子的角是圆角而不是直角，所以他不至于头破血流；不幸的是，桌子终究还是比脑壳硬一些，他该疼还是得疼。
“所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真中葵对着傅集贤理这样问道。
被这么摔了一下之后，傅集贤理脑子里的弦似乎终于挂上了，这人似乎开始恢复正常……有可能真正的现实世界、熟悉的人让他重拾自我，也有可能是这人就是单纯的欠打，有一说一，打一顿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傅集贤理一边揉着脑袋上的包，一边露出了个追忆的神情，稍稍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对着真中葵讲述了有关于自己跟悠纪华经历的事情——他的沉默不是因为事情有些久远，而是因为事情有些沉重。
时间上的错位让这件事显得尤为不现实，严格来说，这其实只不过是昨晚发生的事情，然而它却又是两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傅集贤理在搞清楚了实际经过的时间之后，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庆幸，他也有这种比较走运的时候。
还得说，他与悠纪华的这次旅途果然是一帆风顺的。
如果傅集贤理在陪悠纪华进入“古神梦境”的时候经过的现实时间过长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了……组织的“圣子”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同时也跟着消失了，那样的话就由不得别人不怀疑到他的身上了。
“一路上的见闻就是那么的单调，而等到我们看到了所谓的‘守门人’，用某种办法将它唤醒之后，最后的通路就显现了出来。
而后有‘人’从通道之中走了出来，将悠纪华的精神体从她早已不堪重负的**之中引导了出来，最后的最后，悠纪华跟随着那个‘人’走进了通道之中……我们的目标就这样达成了。”
傅集贤理把事情讲述的很简单，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并不复杂，只不过它涉及到的神秘的部分有些过于神秘了，所以显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真中葵试图理解这件事情，思考了好一会之后，她才接着开口说道，“神子经过漫长的旅途回归了神的怀抱，这怎么听怎么都更像是中世纪的宗教传说……也就是说，理君你真的见到了‘古神’了吗？”
“有一说一，我不认为那个从通道里走出来的‘光人’是‘古神’，仅仅就我的主观感觉来说，‘古神’的形象不应该……那么的通俗，我觉得祂应该是一种完全超乎我想象的形象才对。
‘光人’是人形的剪影，它还是显得太普通了。
但我也不觉得我们走错了地方，‘梦境’的最深处应该是可以从精神层面上与‘古神’产生联系的，再加上悠纪华的精神体彻底超脱了出来……尽管这是个挺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但我还是愿意认为这是一件成功了的事情。”傅集贤理解释着说道。
“理君，到了现在你倒是不怀疑‘古神’的存在性了。”真中葵觉得傅集贤理这种“新手”似乎经历了太多“怪诞事件中的怪诞事件”，而且他的接受能力居然还不错。
“我倒是想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但是我经历的事件似乎由不得我不把某些事实接受下来了。”傅集贤理怎么能不接受这种事情呢，一来他送走了悠纪华，二来他自己也是一个“原胚”。
“如果事情如同你描述的那样的话，那么算作你们打成了目标也没什么问题……没想到圣子经历了如此不幸的人生? 如果能这样从桎梏与现实之中得以解脱的话? 那么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真中葵顺着傅集贤理的意愿? 把这件事情的结果向着更温柔的方面进行了描述。
实际上呢？实际上真中葵仍然觉得“古神”是虚无缥缈的，她也不否认“古神”的存在，但她认为“古神”是不可接触的。
她觉得傅集贤理在“古神梦境”的最深处看到的景象、经历的事情有可能都只不过是梦境对于他们的愿望与期待的一种单纯的反馈现象，所谓的回到“古神”的身边只不过是一种虚妄的景象? 如同一场置身其中的电影一样。
或者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 圣子的精神体能够得以回到“古神”的身边? 这就一定会是一件好事吗？普通人的意识如果能够抵达神的身边的话? 那这种意识有极大可能会被同化或者吞噬掉……
当然了? 这种无端揣测真中葵并不会说出口，这件事终归还是应该向着积极的方向猜测的，就跟傅集贤理说的那样? 事情已经成功了……无论如何，悠纪华都实现了解脱。
之前真中葵并没有想象过悠纪华经历着那么痛苦的人生? 坦白说她现在对对方是充满了同情与怜悯的。
“那你又是怎么从梦境的最深处回到现实的呢，去的时候是有人在帮你指路的? 回来的时候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真中葵突然意识到了傅集贤理独自在梦境之中行走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其实也够可怜的，于是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柔和了起来……葵姐一大清早的，好像就有点母性泛滥了。
“嗯……那是因为悠纪华在离开之前给我留下了点小礼物。”
傅集贤理其实还是靠着悠纪华的帮助才返回现世的，或者这种说法不确切，其实悠纪华的“帮助”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他自己的力量与特质了。
说着，傅集贤理伸出拇指向后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葵姐，以你的灵视能力能够看得到我背后的光环吗？”
悠纪华给他留下的“礼物”，并不是什么暂时性的消耗品，而似乎是一种永久性的“赋予”。
从古神梦境返回现世的归途之中，闲着没事的傅集贤理把大量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研究这个光环上，他发现这东西是一直存在的，不过受他的精神活性与主观意向的影响，它有时候会“藏起来”，有时候会显示出来。
真中葵眯了眯眼睛，然后说道，“看到了啊，就跟背着个自行车轮胎似的……虽然白色的轮胎比较少见。”
傅集贤理，“……”
葵姐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不中听？看着散发着柔和光晕，就跟天使头上顶着的天使之环一样的东西，怎么跟轮胎相提并……好吧，确实有点像轮胎，“天使之环”没这么大个的。
“咳……总之光环只不过是一种表象，实际上应该是我的精神层面得到了某种晋升或者进化，所以我能够看清楚梦境之中的路了。
同时，我的精神与身体方面似乎达到了一种平衡，这……勉强能算是我此行的收获了。”傅集贤理笑的有点不自然，这能算是“收获”吗？
“我的能力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我以后估计也不再是‘物理全才’了，应该也具备了处理灵体类事物的能力。”
悠纪华留下的“礼物”应该是源自于“原胚”的精神力量，而这种力量能够跟傅集贤理很好的契合起来，因为本身这就是一体两面被分开的东西。
“新的变化有利有弊，利处在于能力更加的便利了，而缺点则是在于……我用不出触手能力来了，也就没办法躲进‘乌龟壳’里去了，似乎防御能力被消减了。
倒不是没法防御了，只不过终究还是不如藏在乌龟壳子里令人安心。”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现在的傅集贤理依然能挡子弹，但是他必须意识到了危险才能这么做，而不是跟之前一样，压根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对他抽冷子放冷枪。
一边说着，傅集贤理用“念动力”控制着一个水杯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他觉得他以后可以改个外号，叫做“战栗的傅集贤”，然后去组织里应聘当no.2，等外星人来了之后去帮忙打外星飞船。
“进化么？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真中葵看着傅集贤理的表演，觉得等级提升应该是一件好事……主要是傅集贤理强调了精神与身体的平衡性。
平衡是很好的东西，如果是“凝血术”与“凝神术”的平衡的话。
“嗯，现在想想，我觉得我之前就有点轻微精神扭曲的迹象。”傅集贤理似乎已经研究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成果。
“哈？”真中葵莫名其妙，压根不知道这货在说些什么。
“葵姐你看，我之前喜欢乱说话、说废话与刺激人的话，不就是精神不安定的表现吗？我觉得那是有身体异变导致的精神失衡后果。”傅集贤理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难道不是性格使然吗？”
真中葵觉得傅集贤理在强词夺理，这个跟精神失衡有什么关系？真中葵觉得“人语者”之所以是“人语者”，那是因为他一出生就是“人语者”了，与其他客观条件没什么关联，这是纯主观的事情。
“不是，我觉得是能力觉醒之后导致的。”
“因为不平衡？那你现在平衡了，所以那种乱说话的毛病能改过来？”
“不太能，虽然平衡了，但是我毕竟已经养成了那样的说话习惯。”
真中葵：“……”
我真傻，真的，我有那么一瞬间居然产生了这人似乎能抢救一下的错觉。
玩完了杯子之后、把事情都对着真中葵交代清楚了之后，傅集贤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自顾自的重新走进了真中葵的卧室。
葵姐有点莫名其妙，过了一会之后，她跟过去一看，发现这人已经抱着她的羽绒被再度睡着了。她有点无语，但没有说什么，而是踮着脚退出了卧室、无声的关上了房门。
真中葵其实感受的出来，悠纪华的事情对于傅集贤理的影响应该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更严重一些，但这个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有些事情只能靠一个人自己承担，有些事情的影响只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而逐渐淡化。
这种时候，聪明的女人只需要默默等待就好了。
傅集贤理并不知道真中葵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隔了那么长时间之后，终于真正的睡了一个安稳觉……悠纪华的事情完成了，对组织那边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所以他也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就是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还要赖在这里睡觉，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呢？可能是他睡了两次之后就开始认床了吧，葵姐的床更舒服一些。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真中葵已经先一步把他那套洗好的衣服挂在了一旁的衣柜上，傅集贤理醒来之后刚好可以换上自己的衣服……挺好的，很贤惠，就是衣服穿上之后他觉得有点别扭了。
没办法，葵姐直接把他的挺贵的西装塞进洗衣机里水洗了。
傅集贤理换好衣服之后，走到客厅，发现这时候真中葵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电视上正在播放什么娱乐节目，音量很小以至于他直接听不太清。
“理君，你睡觉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几条信息，我不小心瞄到了一眼……你母亲还有另外一个人叫你回山梨一趟，似乎是为了手术的事情。”
“手术？”
傅集贤理断电很久的手机一直放在客厅角落里充电，所以真中葵不小心看到信息不算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手术”是什么意思？
他拿过手机来看了看之后，这才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喔，原来说的是把我身上的金属部件取出来的手术，不过……这手术不在东京进行吗？要回老家？”
这似乎不是那种特别高难度得手术，所以在哪里进行似乎区别不大，让傅集贤理回老家，应该是傅集贤穗为了期间更好的照顾他。
接着傅集贤理又察觉到了刚刚真中葵话里的问题，“另一个人”指的应该是筱原理世，真中葵是见过筱原理世的，不知道这时候她为什么要专门用“另一个人”这种陌生的方式来称呼她……
额，这个问题不要去研究，因为容易研究出更严重的问题来。
总之，傅集贤理回老家是可以回老家，但并不是现在就回去。
东京这边还有亟待解决的事情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时间
“只是一个小小的‘解刨手术’，毕竟我身上的多余金属部件还是有必要取出来的，这属于不必要的硬度……回山梨大概是为了更便利一些吧，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傅集贤理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回复了几个消息之后，这样对着真中葵说道。
“尽管我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健康的不得了，但是接下来估计要去病床上平躺一段时间了。”
“确实，你的身体情况很健康，精神的不像个病人。”真中葵说道。
“看看，你也知道这一点……不过这种深有体会的话，女孩子不要轻易说出口。”
“？”
这话听着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是要着急回去么？”于是真中葵选择了默默无视，刚刚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当然不着急。”傅集贤理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时候就算他真的着急会山梨也不能直接说出口，更何况预约手术的时间又不是不能调整。
“我想稍微休息一下，至少等到把操偶师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再说别的事情……无论如何那个人都是一个威胁，如果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成功了的话那还好说，可如果失败了的话，那他的威胁性可能还会增加不少。
考虑到那个人曾经盯上过葵姐……总之约定好了也好，以防万一也罢，目前来说操偶师的事情是最优先的。”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傅集贤理的手术又不急于一时，零部件多在身上存几天也没什么问题。这东西就跟存进银行的活期一样，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嗯。”真中葵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尽管操偶师的事情最初是她决定要求参与的，然而到了现在之后，这件事就随便看傅集贤理的主导了……之前真中葵是为了一大笔赏金才参与行动的，而现在呢？她只觉得索然无味。
不是钱多钱少或者钱不钱的问题，一个是因为真中葵本来就是以一种赚外快的心思参与那件事的，再一个则是她突然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现实之中扰乱人心的事情多的很，而其中有些事情比缺钱还让人心绪难平。
“葵姐？”见真中葵有些走神，傅集贤理叫了她一声，然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你说什么？”真中葵这才回过神来。
“我说……有点饿了。”傅集贤理并不知道真中葵在想什么，他只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诉求而已……他似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喔，我知道了。不过家里好像也没什么食材了，要出去吃点东西吗？”
傅集贤理今天睡了一整天，而这一天真中葵也一直待在家里，除了吃了点小零食之外，她其实也没怎么正经吃饭。
“有点怠惰，不是很想出门……随便点点外卖吃吧，葵姐你请客。”
傅集贤理往沙发里一窝，明显是一副不想下楼的样子，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天他毕竟走了太多的路了。
“寿司可以吗？”
“其实我想吃川辣火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
“我觉得应该没有。”
“那就寿司吧，点豪华的，葵姐你大出血。”
傅集贤理想吃点能开胃的、味道霸道浓烈的东西，但是好像没有。
“那我去打个电话……”
电视里娱乐节目的背景音一直若隐若现，外面的天色黯淡下来了之后，房间里的光线同样很昏暗? 葵姐客厅里一直开着的只是暗光灯? 所以她的身形显得有些朦胧。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简单，居家的轻简装扮会给人带来一种温馨的感觉，以及……
不只是温馨的感觉。
应该说，虽然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只要没有被赶出去? 傅集贤理就没打算离开。
总不能要求一个人昨天晚上睡觉、今天白天睡觉? 然后今天晚上还能睡得跟死猪一样吧? 这有有点强人所难了。
一个人睡多了总有精神起来的时候。
吃过晚饭之后? 比较悲哀的是? 厚脸皮的人终究是没有被赶出去。
…………
虽然关于“操偶师”的悬赏是组织那边开出来的? 但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操偶师”已经无关紧要了……“操偶师”或死或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的重要性终究比不过悠纪华的失踪。
或者说? 这两件事情的“事件等级”压根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此时组织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寻找悠纪华上? 然而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得到她了，不管组织把这件事搞得多么紧迫，可是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达不成的目的就是达不成了。
傅集贤理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他发现似乎家里已经被人搜查过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家里某些东西位置轻微的改变给他了这样的感觉。
他家里只有一个筱原森永，而有些地方的有些东西，明显是森永不可能会去动的……或许是“组织”留下的小尾巴，或许他们嚣张到了压根也不在意自己的“不法入侵”会不会被发现的地步。
“组织”现在应该比较暴躁，所以做事毛手毛脚的。所以就算傅集贤理家里遭到了“入侵”，但是他也没地方去说理。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适应着自己一身已经发生了变化的能力，一边在摸鱼之中度过……直到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一周。
整体上来说，傅集贤理还是比较信任小宫凑之前说的话的，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压根也没有关注对方的动态。
所以如果对方骗了他的话，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甚至傅集贤理也没有卡着“七天”得约定时间开始行动，又过了两天之后，他才决定去见一见小宫凑老师。
这一天，傅集贤理先去了一次医院，然后在医院那边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当他准备去看望一下“小宫月子”的情况的时候，却被医院方面告知那个孩子在前一段时间已经出院了。
理由是她在待在医院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她的父亲将她带回了家，准备让她安静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第一百五十三章 愿望
傅集贤理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卖相很不错的人，是比较容易给年轻的异性留下点印象的，因此他再次来到医院住院部的时候，前台的护士小姐居然还记得他。
有了上一次的拜访大抵，对方自然而然的就把他认定成了病人一家的亲族或者朋友，因此也就把病人简单的去向直接告诉了他。
护士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露出了一种比较哀伤的表情，虽说在医院工作对生死之事见识的比较多，但她仍然挺难接受过于年幼的生命遭遇腰折的事情……这也是人之常情。
跟对方聊了一会，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件事情之后，傅集贤理也就离开了这里……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自然也就没有再往楼上病房里去的必要了。
傅集贤理只是觉得从常识上来说的话，小宫凑和小宫月子这个时候是应该呆在医院中的，而在这边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他离开医院之后又转道去了小宫家……尽管傅集贤理比较讲究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但是他至少也事先调查了对方的住所位置。
作为一个刚刚自己家被遭到入侵的人，傅集贤理马上又复刻了这种行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己所不欲必施于人”了……在敲门无果之后，他自己做主打开了对方的家门，去到人家家里“做客”去了。
然而在小宫家转了一圈之后，傅集贤理发现这家里至少有几天没有人存在，有些地方都有了一点点的积灰。
“跑路了？不会吧？做人难道不该诚实一点吗？”
接连找了两个地方无果之后，傅集贤理内心之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而接下来他能去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了……那是小宫凑最应该在的活动场所，也就是说，还是学校。
傅集贤理还得去一次那个学校，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溜了一圈……所以说之前为什么不找小宫凑要个电话呢，到时候大家短信联系，决定什么时候决战“紫禁之巅”岂不是很方便？
在东京跑来跑去，这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等到傅集贤理再次回到了距离自己家比较近的那座高中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了傍晚。
他来到校园之中，在学校里转来转去，转了好一会之后，这才找到了小宫凑的所在……他果然就在这所学校里。
谢天谢地，虽然过程之中耗费了不少时间，有那么一点点的曲折，但是最终他还是找到了对方。
傅集贤理推开某个建筑的后门，然后看到了前面讲台……不，应该说看到了前面舞台上的小宫凑。
这里应该是一个中型的会议厅或者音乐馆之类的学生活动场所，看起来下面的座位能够容纳小两百人的样子。
傅集贤理看了看所前面的小宫凑，然后先默默把身后的大门重新关上，接着沿着有些向下斜度的阶梯向着前面走了过去。
周围观众席上没什么灯光，因此显得有些昏暗，然而舞台上的灯光与照明却很充足……毕竟那里是“舞台”。
看小宫凑似乎还在忙碌，傅集贤理走到了舞台上之后也没有打扰? 对方也仅仅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之后，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傅集贤理踱了几步? 然后看到了摆在舞台一角的一架黑色三角钢琴? 看了看牌子……嗯，雅马哈，跟他的踏板车一个品牌。
他打开了钢琴的顶盖板之后? 往前面一坐? 试着按了几个琴键之后? 又尝试着开始弹琴……傅集贤先生上辈子没怎么接触过音乐，小时候没那个生活条件，这辈子倒是有生活条件了，然而“他”又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所以这种笨手笨脚的家伙能弹琴吗？
还真能。
但是质量就不用考虑了。
他本来想谈一首耳熟能详、相对简单的曲子的? 只不过最终却弹出来了一首杰作——“菊次郎(没有挺过去)的夏天”。
还别说? 某种意义上而言? 这种催命符一般的bgm放在这个场合上是挺合适的。
小宫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钢琴前的傅集贤理? 然后摇头失笑，这人哪来的自信谈琴……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明明是塑料水平，却往往跟王者一样自命不凡。
弹了一首“肝肠寸断”之后? 傅集贤理一边摇头一边再次走了过来? “这钢琴好像很久没调音了，音准很有问题。”
额，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不是他弹琴有问题，而是他弹的琴有问题。
“我觉得跟音准没什么关系。”
小宫凑说了一句实话，他说话的时候仰起脸来可以看得到鼻梁上架着的单片眼镜。
“抱歉。”说话之间，傅集贤理向着前面伸出手去。
他当然不是为钢琴发出噪音而表达歉意，而是为了自己正要做的事情。
小宫凑是站在一张长桌后面的，长桌之上覆盖着一张白色的桌布，桌布上放着一个枕头，枕头上躺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正是小宫月子。
她看起来非常的苍白，傅集贤理伸出手去轻轻贴住了她的脖子，如同他预想的一样，他只感受到了一阵冰冷。
他收回手来，然后对着小宫凑问道，“你要做的事情，成功了？亦或是失败了？”
女儿已经去世了，看样子小宫凑似乎是失败了，然而他看起来非常平静，情绪上又不像是失败了。
小宫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整理好了小宫月子的遗容之后，他用一张白被单罩住了她的身体，不过却没有罩住她的脸。
接着只见他手腕一翻，将握在掌心的一个看起来比拳头大一圈的“水晶球”亮了出来。
这东西……
傅集贤理仔细一看之后，明白了它是什么东西。
小宫凑曾经当着傅集贤理的面演示过从“黑泥鳅”身体之中取出“晶体”的过程，但是一只黑泥鳅似乎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晶体……一个晶体代表一个黑泥鳅，一个黑泥鳅代表一个活人，再考虑到“培植”的成功率问题，所以小宫凑是怎么积蓄起这么大一个水晶球来的？
这人果然是无比的疯狂。
“傅集贤先生，如果神……应该说古神存在，你能向祂许愿的话，你会许什么样的愿望？”
“愿望吗？我想想看……
有了，我想要一个金发麻花辫、身穿黑色衣服白色围裙，头戴绑着蝴蝶结的尖顶帽子、骑着扫帚、使用迷你八卦炉作为武器的元气、爽朗又俏皮的魔法师……
更确切的说……
我想要一个雾雨魔理沙。”
如果古神能实现这种愿望的话，那傅集贤理愿意称祂为真神。
小宫凑摇了摇头，他虽然听不懂，但大致还是听懂了。
“傅集贤理果然是个幸福得人，所以才无欲无求。”
傅集贤理许的愿望，根本没什么意义。
小宫凑确实有这样的感慨，因为如果他有这样的许愿机会的话，任谁都知道他的愿望会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工具
“介意稍稍等我一会吗？”
小宫凑的话题有点跳脱，刚讲完了“愿望”的话题之后，他又这样说道。
“请便。”
傅集贤理做了个“请”的动作。
“多谢。”
小宫凑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水晶球”走向了舞台的后面。
舞台稍稍靠后一下的位置有一道帷幕，前面的帷幕是分割舞台与观众的，后面的帷幕则是区分前台与后台的。
小宫凑走到了帷幕的后面，然后没几分钟又走了出来，只不过他手中的“水晶球”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场的两人之间的立场有些怪异，说他们对立吧，好像是对立的，但是如果说不对立吧，其实确实也不对立……实际来说，傅集贤理自始至终也没有必须要对付小宫凑的理由或者义务。
再接着，小宫凑开始自顾自的讲起来故事。
“哪怕失去了身体，也能让灵魂或者说精神体长存下来的方法……自从我明白了这孩子身上的病情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办法。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听起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足以形容，实际上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傅集贤理身体一蹲，直接坐在了舞台的边上然后这样说道。
仅仅从小宫凑现在的语气之中，傅集贤理就能够体会对方当时的那种无助。
“也可以这么说，我苦苦寻觅，依然一无所获，直到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告诉了我某种值得尝试的方法……
靠人鱼来实现灵魂的固定。”
“有人？”傅集贤理觉得有点古怪，世界上真有这种巧合么，刚好给了一个绝望的人一点希望？
小宫凑点了点头，“但是对方只有相关的理论研究，从推导与研究结果来说方法是切实可行的，但是究竟能不能成功？谁都无法肯定。
毕竟人鱼是一种很稀有的东西，想要达成那样的条件是很困难的。
所以……
需要试验。”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说我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尽管抓住了救命稻草，但是对于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人始终都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因此自始至终我也没有把身份暴露出来……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明智的做法。
否则的话现在我就没有办法跟傅集贤先生进行交流了。
得益于我的‘努力’，事情最终快要成功了，然而他们把这件事作为一种‘研究成果’看待，想要让我把‘试验品’交给他们……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傅集贤理沉默一会，然后这才开口说道，“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最开始的时候，虽然‘操偶师’行事肆无忌惮，但是‘组织’对这件事展示出的态度是相对冷漠，可以说不闻不问。
不过从近期的某一天开始，‘组织’开始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了，并且对‘操偶师’开出了高额悬赏……这果然与‘操偶师’造成的危害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你们谈崩了。”
想想看事情还是合情合理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懂什么深奥的“禁忌知识”的话，那么这种知识最有可能就是来自于“组织”的。
只不过因为小宫凑自始至终对自己的身份保护的非常好，所以“组织”或者组织里的人到最后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然而小宫凑跟组织到底牵扯过深，所以傅集贤理觉得早晚他的身份会暴露出来，只不过到了最后的最好，小宫凑的运气非常好……“组织”里出了悠纪华的事情，也就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小事”了。
“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小宫凑说道。
傅集贤理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这才开口说道，“组织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情，现在情况比较纷乱，小宫老师如果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的话，只要离开这个国家，大可以想去哪就去哪里。”
有点夸张的是，这时候傅集贤理觉得这人并不是什么坏人，现在他的心情更多的其实是同情。
然而没想到的是小宫凑这时候却摇了摇头? “或许这话由我来说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只不过……我确实不是什么杀人狂，所以这件事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接着他又开了个玩笑，“如果可能的话，我都想自己去把赏金给领了。”
他说话的时候? 傅集贤理感觉这人身上带着一种满身疲惫的感觉……想想也是，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疲惫。
一个变态去做变态的事情，会使他身心愉悦，但是一个正常人如果被逼着去做变态的事情的话，那肯定会是一种煎熬与折磨，十分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小宫凑看着非常理智，但正常来说这人已经几近崩溃了吧。
“做个了断么……”
“傅集贤先生，你会是一个很想要赏金的人吗？”小宫凑问道。
潜在意思应该是在问，傅集贤理是不是一个愿意帮个小忙的人。
傅集贤理哑然失笑，但他最终还是这样说道。
“……
确实挺想要的，主要是我的一个……‘朋友’很想要。”
“那我先送你一个小小礼物……使用某种方法制作出来的眼镜，它能够让人看清进入以及离开‘古神梦境’的路，有很多时候我都是靠着这东西逃脱追踪的。”
小宫凑将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也就是说之前你就是靠着这东西把我们坑进了‘梦境’深处？”
这么说的话，这个眼镜是一个很有用的东西，不过可惜的是，这东西对于傅集贤理来说来的稍微晚了一些……现在他已经能靠着自己的眼睛看清楚‘梦境’的路了。
小宫凑搁下了单片眼镜之后，血茧开始从他得脸上慢慢浮现出来，最终汇集成了那张看起来有些熟悉的“面具”……小宫凑变成了“操偶师”。
下一刻，只见“操偶师”手臂一甩，然后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傅集贤理的脑袋……只能说不愧是学校里的老师，翻书很快，翻脸更快。
有点不讲武德，大家都是“超能力者”，打架的时候为什么要先掏枪？
但是接下来小宫凑却发现，无论他的手指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把扳机扣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宫月子
“小宫先生，基于事实来判断的话，应该说现在的我跟上次你见到的我之间发生了点变化……应该说是挺明显的变化。”
傅集贤理依然安坐在舞台上，他以自己的念力控制着小宫凑手中的手枪的扳机，整个人的态度显得从容不迫……因为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小宫凑都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应该说，上一次的“古神梦境”之行让傅集贤理事先了某种“进化”，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跟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此时的小宫凑看似突然翻脸，但实际来说，他的动手只是在为傅集贤理的反击提供作为充足的“正当性”而已……正当防卫，这没什么可说的。
小宫凑见自己手中的枪无论如何也无法叩响，于是他又一甩左手，又是另外一只手枪指向了傅集贤理。
双枪？这有有点花里胡哨了，手枪本来就容易打不准，双手持双枪那基本上都是在图一乐。
但这支枪同样也打不响。
傅集贤理站起身来，接着他伸出手来向着身后以指，只见那架三角琴突然就被凭空举起。
琴键被无序的砸下，钢琴发出沉重而铿锵的声响，就像是在弹奏着一曲变调的“命运”。
钢琴被一百八十度的上下翻转过来，旋即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对着小宫凑当头砸下……实在没时间去找压路机了，用钢琴砸其实效果也差不多。
眼见着就要被拍中的时候，那两根肢体终于从小宫凑的身后垂了下来，接下来就见寒光连闪，那台钢琴在半空之中就被分成了一大堆零件。
钢琴零件散落下来，落到了舞台上的那种桌子的周围，却没有一丝一毫落到桌子上。
落不到桌子上，自然也就碰不到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的小宫月子。
接着小宫凑那一对足以连先前傅集贤理的触手都能切断的锋利肢体，从傅集贤理的身体左右两侧刺了过来。
然而就在它们快要触及到傅集贤理的身体的时候，小宫凑发现自己又没法控制它们了……就跟他没办法扣下手枪的扳机一样。
就像中了定身技能一样，那两根肢体此时既不得寸进，又无法收回。更上次能够切断傅集贤理的触手不一样的是，触手是能够抵抗的外部抗力，然而这次就算小宫凑想要反击，可是却找不到了反击的办法。
就像这种控制不是源自外部，而是直接在内部发生的一样。
因此如果说上次战斗的时候两人势均力敌，甚至小宫凑的攻击更为犀利棘手的话，到了现在之后，他好像难傅集贤理没什么办法了。
小宫凑脸上的血茧面具缓缓退去，然后说道，“本来我就觉得你有些特殊，现在看来你跟上次相比，果然变得更加不一样了。”
他并不是在用一种失望或者惊讶的语气在说这句话，相反的是，他的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一种……欣慰的情绪，仿佛傅集贤理的实力越强，越能让她安心一样。
“也不是特别不一样，只不过上次的时候你我都是触手怪，我是大触手怪，你是小触手怪，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触手怪了。”
傅集贤理控制住了小宫凑的肢体与四肢，中间并没有耗费多大的精力……眼前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不能称之为战斗，只不过一方在“求仁得仁”，一方在做“好人好事”而已。
傅集贤理视线一瞥，接着小宫凑的右臂手肘回弯，于是握在这只手中的手枪刚好就抵在了小宫的左胸前。
这个时候，小宫的手掌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似乎是在剧烈的挣扎着。
但是最终? 枪声和火药的味道还是传了出来。
傅集贤理撤回了自己的能力? 于是小宫凑应声倒地，鲜血从血洞里不停的涌了出来。
小宫凑的视线往长桌那边看了看，最终勉力偏了偏脑袋，视线停在了后面帷幕的方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很快的，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
这个现场有两个人，但是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疑惑——是谁开的枪呢？
“这事闹的……我好像接了个有点麻烦的活儿……”
傅集贤理稍稍盯着小宫凑的脸看了一会，然后不禁觉得有些头痛了起来。
有些事情是这样的，有人自觉把事情都作完了，所以非常安心的就这么往地下一趟了事，然而问题在于事情并没有完……
远远没完呢。
傅集贤理想了想之后，他弯了下腰，伸手将小宫凑左手中的枪捡了起来。武器当然是真武器，但是他将弹夹卸下来之后，发现里面并没有子弹。
接着他又顺手捡起了小宫搁在桌子上的单片眼镜，接着才往帷幕后面走了过去。
将帷幕拉开之后，傅集贤理看到了坐在墙角的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人偶”。
“还真是讽刺……这么一看‘组织’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就这么管你叫‘操偶师’吗？”
一面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此时此地的场景却让傅集贤理想起了一些熟悉故事的熟悉情节——苍崎橙子和她的“珈蓝之堂”。
这具人偶看起来非常的精致，但并没有夸张到“人偶使”的那种程度，稍微仔细一看就能看的出来她确实是个人偶。
“年龄”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女性，五官外貌跟真正的小宫月子有着明显的区别……这大概是为了某种隐瞒。
身上只披着一件衣服，身前腹部现在是裸露在外的。
重要的是她的腹部“敞开”着，里面刚好放着一颗“水晶球”。
“这件事必须我来干吗？”
因为之前得枪声很有可能会引起注意，所以傅集贤理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没奈何，他只能蹲下身体，将人偶的腹部合拢起来……这有一种盖上遥控器电池仓的感觉。
就这样，“水晶球”彻底隐藏在了人偶的体内。
过了一小会之后，人偶以一种非常僵硬、生硬的动作抬起了手臂，揉了揉“眼睛”。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用好奇的“视线”打量了一下傅集贤理之后，缓缓地张开了嘴巴：
“爸爸，这是哪里？”
傅集贤理：“……”
所以说，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结束。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父亲
傅集贤理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刚刚是眼花了，虽然他确实听到了人偶发出的声音，但她的嘴巴在动那就完全是“幻觉”了。 “小姑娘，我觉得……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小孩呢？” 小宫月子的脑袋往一侧偏了偏，这应该是她还身为人类的时候表达疑惑的习惯性动作，只不过这次她偏头的时候，傅集贤理听到了某种发条转动的声音。 “爸爸，没结婚就不能有小孩么？” “……”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天真，但是傅集贤理感受到了一种灵魂痛击……确实，这种事情跟结不结婚那种仪式化的过程无关，有关的是他有没有将某种特定的行为落实下去。 不过这次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在听到“小宫月子”的声音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尽管她的灵魂或者灵体被某种形式固定了下来，但人偶的身体毕竟是人偶的身体，她没有精密的“发声器官”。 而且短短接触下来，傅集贤理觉得她似乎有与原本的年龄相符合的智力、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但是却失去了原本的记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小宫凑刻意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但总之这孩子现在就像是被刚刚孵化出来的雏鸡一样，第一眼看到谁就把谁当“亲妈”了。 小宫凑……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基于他之前的恶行而心存死志，另一方面也可能要以自己的死彻底切断组织与他”新生”的女儿之间的联系渠道。 他在担心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组织追查到行踪，一旦发生那种事情，他预感自己一个人无力对抗整个组织，女儿也只会落入他们手中。 所以他这才决定将女儿交给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那么小宫凑为什么能肯定傅集贤理会接下这样一个包袱，而不是在他死后反手就把他的女儿捐给组织呢？ 难道他长期观察过傅集贤理的性格吗？还是只是觉得意气相投？问题是除了一起观察过女学生之外，他们也没一起干过别的事情啊。 亦或是…… 这还能不打不相识？ 现在傅集贤理特别想跟小宫凑商量一下，让他能不能先别死，事情肯定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对不对？ 他感觉自己被一个死人坑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该带着人偶离开了，这里死了人，刚刚传出了枪声，他留在这里太长时间的话肯定会陷入更多的麻烦之中。 “你能站得起来吗？” 傅集贤理对着小宫月子问道。 “可……可以……” 小宫月子双手扶着墙角，然后慢慢地活动身体、有些别扭的站了起来。等站起来之后，她开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手臂……显然，这会时间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的异常之处。 这怎么想都不跟她原来的身体一样吧。 就算小宫月子能够适应这种没有血肉的身体，那大概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过度了。 傅集贤理帮忙把人偶披在身上的衣服的系带系好，然后准备带着她离开。 “先商量一件事情……能不能别叫我爸爸。” 傅集贤理觉得自己这个提案合情合理，他又不是她爸爸，所以为什么要叫他爸爸。 病弱的人往往性格往往会有乖巧听话的特征，小宫月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孩子，因此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傅集贤理的商谈，而是秒给出了非常接受的回答： “好的，爸爸。” “……先走，先回家再说。” 小宫月子很自然且主动的伸出手来捏住了傅集贤理的两根手指，接着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跟着他一起向外走。 傅集贤理撇过头去看着这个正在移动的人偶，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该怎么说呢……还是感觉挺神奇的。 人类真的能够超脱**的桎梏么，尽管小宫凑与小宫月子父女二人为此付出的代价有些大的惊人，而且……说起来，小宫月子现在的这种样子是不是跟悠纪华一个性质？或者说她是悠纪华的一种低级形态？ 在走过礼堂舞台的时候，傅集贤理主动的站到了一侧，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宫凑与小宫月子的尸体……尽管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小宫月子能不能看到东西，或者说她是怎么看到东西的，但这是他仅能做到的事情的。 说到底傅集贤理也只是个普通人，内心该柔和的时候自然会柔和。 傅集贤理带着小宫月子迅速了离开了学校，他带着这么个能活动的人偶自然没办法坐出租车，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出现在晨间新闻上，所以他只能带着她慢慢往回走。 而且又因为现在的小宫月子走路实在不方便，走了几步之后，傅集贤理决定背着她移动……还别说，她还挺沉的，体重远比正常的小女孩要沉重的多。 悄悄地回到家里，溜到了三楼自己的卧室之后，傅集贤理这才把小宫月子放了下来。 本来他还想问一下小宫月子要不要睡觉，因为他不确定这样的人偶有没有睡眠的需求，然而等他把她放下了之后，却发现她已经在伸手不停的揉眼睛了。 “爸爸，我好困，能睡觉了吗？” 傅集贤理听到的她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困倦，所以他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可以，快去吧。” 于是小宫月子自顾自的爬到了傅集贤理从床上，然后整整齐齐的盖好了被子。 “爸爸，你能看着我睡着么？” 这反应倒是跟一般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好。” 傅集贤理笑着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往地上一坐、后背靠在了床边。 “你快睡吧……” “嗯，晚安，爸爸。” 没过一会，床上的小宫月子就没了动静，就像个真的人偶一样。 见她“睡着了”，傅集贤理拿过手机，也不管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直接给真中葵发信息。 “葵姐，操偶师的事情解决了。” “……？” “嗯，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捡到了个好东西，想给你看看。” “是什么？” “是什么先不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收养个小孩？” “…… (，，#?Д?) …… 理君你是有什么治不好的毛病吗？” 一瞬之间，真中葵进行了一系列的“基于事实”的逻辑推理，然后的脑电波直接飘到外太空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恐怖屋
小宫月子一般一天只能活动两到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基本上是极限，剩下的时间则会陷入休眠。 她不用吃饭与喝水，也没有生物意义上的新陈代谢，驱动身体活动的“能量”来源于身体内的能量核心，推测“根源”还是人鱼的庞大生命力，但是如果待在我或者其他特殊人身边的时候，会加速她的能量恢复……尤其是在我身边的时候。 人偶之躯接受信息与表达信息的方式不明，但是应该是异于常人的，尽管我能听到她的声音，然而她其实是不具备发声能力的……我能听懂她的语言，推测是一种“灵魂共鸣”。 就像真的有脑器官一样，小宫月子有着正常十岁人类女孩的逻辑、思维、常识乃至表达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目前她已经开始明白乃至接受自己异于常人的部分了。 小宫会暂时待在我的家里，我会限制她在正常人身前展示她的活动能力，就算有人接近她，她也要扮作人偶，但是我希望她能快点学会手语，这样除了我之外她也能跟其他的特殊人群进行交流了……这是我给她布置的“作业”。 ………… “操偶师”的结束一周之后，也就是小宫月子来到傅集贤理家里一周以来，经过短暂的相处，他总结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规律，或者说他这是在研究人偶吗？ 小宫月子也确实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不便，首先，她好像是真的把他当做爸爸了，其次，她霸占了他的卧室。 傅集贤理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把小宫凑的事情告诉小宫月子，既然小宫凑选择了隐去女儿的记忆、隐瞒下这样的事实的话，那他决定尊重这种决定……死者为大，这是一种非常传统的东方处事观念。 小宫凑大概是不想在女儿的记忆之中留下长久的病痛经历吧，莫绯是这样认为的。 这一天晚上，小宫月子陷入休眠之后，傅集贤理走下楼回到了咖啡厅之中，这时候真中葵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开。 “没想到操偶师的事情会以这样结束。”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周，但是真中葵仍然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会留下这么个麻烦的包袱这种事情，确实事先是我没想到的……可惜的是接了他的烂摊子之后，组织开出的赏金我们就没法去拿了。” 傅集贤理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只能说小宫这事办的属实有点不地道，哪能强行把这种事情塞给我呢。” “如果抛开人性，仅仅谈价值的话，一个失去了身体却能保留灵魂并且具备夸张的活动能力的人或者人偶，肯定属于无价之宝，这种无比珍贵的‘样本’也怪不得组织的人想要。” “不能说他们想要，应该说正是在组织的帮助下，才催生出了现在的小宫月子这样的存在。” “觉得组织……不可思议吗？”真中葵的说法比较委婉。 “没有，我本来就不喜欢那种藏头露尾的家伙。” 傅集贤理原本是不怎么在乎组织的，但接连因为悠纪华与小宫月子的事情，他觉得那玩意有些令人讨厌了。 “不过多亏了葵姐的帮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宫月子了……谢谢你教了她那么多东西。” “你只是嫌麻烦，所以习惯性的把麻烦的事情推给别人而已。” 真中葵一言点破了事情的本质。 “有吗？” 傅集贤理装模作样的笑了笑。 “你觉得呢？” “总之我明天就要返回山梨，这边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事情我已经跟小宫月子说明过了，不过她毕竟是个小孩子，而是人生遭遇了这样的异变，所以白天还请葵姐你来店里多多照看一下她。” 傅集贤理不是一般的甩手掌柜，他是完全甩手掌柜。 “这边不会有事，不过……你的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真中葵稍有担心的问道。 “当然没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也该是去年我刚出车祸做手术的时候出问题。”傅集贤理自己倒是很乐观。 傅集贤理会山梨是要去做手术的，而他回去的这天刚好选在了周末，所以在休息时间筱原森永也会跟他一起回去过个周末。 他离开的这些天，真中葵白天会来陪伴小宫月子，但是到了晚上之后，这栋房子里就只剩小宫月子一个人了。 反正她每天的活动时间也只有两三个小时而已……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果然还是因为“第一次离开了爸爸”，所以小宫月子在休眠的时候也没有平常那么踏实。 ………… 傅集贤理在东京的家是一栋大房子，尽管他已经跟区域内的黑帮团伙好好讲过道理了，但很明显的是，小偷跟黑社会拿的编制是不一样的，前者某种意义上还是种技术活，后者活动起来的时候似乎更简单粗暴一些。 池田志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管他有一份本质工作，但是仍然喜欢在夜里搞一些高回报率的“创收活动”。 傅集贤理家他已经踩点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次终于等到了家里没人的一天，所以他选择动手。 轻轻松松的撬开门锁，池田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悠闲的走进了一楼咖啡店之中。先是去到了厨房那边，打开了一个冰箱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些饮料和冷藏着的食物……也不知道哪来的坏习惯，小偷去别人家偷东西的时候，总是习惯先来个吃吃喝喝，似乎不吃人家家大米就亏了一样。 池田想的是反正这家里也没人，他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这才好干活。他坐在一张卡座沙发上悠闲的吃着东西，如果给他手里塞个遥控器的话，他甚至可以边看电视边吃吃喝喝。 但就在这时候，他猛然站起身来，因为他察觉到了黑暗之中有一双幽深的眼睛盯上了他，而等他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之后，又立刻放下心来……虚惊一场。 趴在一楼猫爬架上的圆长，这时候正用一种充满好奇的视线看着这位小偷先生的举动。 池田调查过，这家里确实养了一只猫。 吃完了东西，嚣张的将垃圾留在了原地之后，池田又去敲楼梯下面的门锁，这同样不是什么障碍，接着他开始顺着楼梯上楼。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了楼梯上面好像传来了某种声音。 池田停下脚步，仔细聆听，接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发条转动的声音，再然后……他的眼睛差点瞪出来。 一个人偶女孩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随即，人偶好像也看到了他，于是她抬起手来，用手中的某样东西对准了池田——那想一把格洛克手枪。 事情总是这么的突如其来，在一秒钟的时间内，池田深刻的体会到了从心理层面的恐惧到物理层面的恐惧的转变。
第一百五十八章 命悬一线
小宫月子手里的手枪里当然没有子弹，然而小偷不敢赌。而且说起来的话，当她开始掏枪的时候，实际上这位倒霉的小偷先生内心的恐惧程度反而变低了，因为他感受到的恐惧从那种虚无缥缈的恐惧变成了充满现实感的恐惧。
他当然会害怕手枪，因为他明白手枪是怎么回事，知道手枪的“工作原理”是什么；然而他对于“能动的人偶”可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小宫月子的行为等于自己削减了自己身上的灵异要素。
不过小偷的心理变化是一件非常无关紧要的事情，无论是百分之百的害怕还是百分之二百的害怕，他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屁滚尿流的逃出这栋房子。
而实际上呢？实际上小宫月子刚刚比那个小偷还要害怕，因为她的智力水准与心理状态相当于十岁多一点的孩子，所以当她面对突然闯进家里的小偷的时候，是会吓的两腿发抖的——没看到这孩子都吓得掏枪了么。
幸亏没子弹，要是有子弹的话她肯定会吓得扣扳机。
好在小偷终归是一种很心虚的生物，他被吓跑了……小宫月子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她的想法有点问题，小偷逃跑了跟心虚不心虚有什么关系？那得是心理素质多好的人才能在看到她之后还能有条不紊的实施盗窃行为。
等过了一会之后，家里实在没什么动静了，小宫月子这才悄悄地跟下楼。
“圆长，小偷已经走掉了么？”
小宫月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懒洋洋趴在那里的圆长，可惜的是她不知道圆长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因为很多人都听不到她的声音，更何况猫了。
圆长从猫爬架上跳下来，然后走到小宫月子的身边，轻轻蹭了蹭她的脚踝……尽管小宫月子没办法说话，猫咪不会说话，但是这不代表小宫月子不会收到正确的反馈。
圆长可是很聪明的。
有了猫咪的陪伴之后，小宫月子终于安心下来，她走到门口，重新将门锁锁好，接着抱着圆长走进楼梯间，也锁上了楼梯的外门。
回到卧室之后，尽管心情还非常忐忑，但因为受活动时间的限制，不一会的工夫她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真中葵来到店里之后，再度醒过来的小宫月子这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她把昨夜店里遭贼的事情告诉了真中葵。
“葵姐姐，昨天晚上家里来了小偷，但是被我吓跑了……”
小宫月子的手语比较笨拙，她花了挺长时间才将意思表达清楚，而葵姐看着也比较困难，毕竟她之前也没有学习过手语……总之两人之间的交流是比较麻烦的。
“小偷？”
小宫月子又花时间描述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且表达出了害怕的情绪。
真中葵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这样说道，“这种事情月子你不用管，如果现在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话，你继续睡觉，其他不用管，对方爱偷什么偷什么，反正理君也不差这点钱，丢了什么让他补什么就是了……除非小偷打算偷走你。”
小宫月子毕竟是个“小孩子”，真中葵总不能真的让她真的去对付小偷吧。
小宫月子点了点头，她很顺从真中葵的话。
实际上基本上不会有人想偷走小宫月子，试想一下那种情况，大半夜的，一个小孩子体型的人偶如同尸体一样平躺在一张床上……就算人偶没什么动作，单单是这种场景就足够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了。
“不说这个，今天我给你带了一身新衣服来，我们来试穿一下……”
真中葵掏出了一身黑色打底的和服来，接着她开始帮小宫月子换装……比较熟悉了之后，真中葵了解到了这个人偶外壳下面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女孩的灵魂，所以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现在葵姐完全是在把小宫月子当做“换装人偶”来玩。
完成了换装之后，真中葵最后理了理和服的衣襟，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穿衣风格，再加上小宫月子空洞的眼神与扁平化的表情，只能说她的恐怖程度凭空增加了三成。
要是昨天晚上她是这种形象的话，那估计那位入室盗窃的小偷先生会直接被吓晕过去。
…………
这时候回到山梨县的傅集贤理已经钻进了医院里。尽管换了个不同的医院，但是他得到的待遇是相似的……这货肯定有单间住。
而且在山梨县，身为地头蛇的傅集贤理能够得到护士姐姐们更为悉心的照顾。
稍稍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确认没有炎症之类的问题的话，接下来就可以准备手术的事情了。
为了找回曾经的感觉，这时候傅集贤理正躺在病床上回味一年前的时光……筱原理世也在房间里，她就坐在病床旁的窗子边上，似乎也在“找感觉”。
傅集贤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铃声。
“嗯……嗯？”
点开了内容之后，傅集贤理不禁拉长了声调。
“东京那边的消息？出什么事情了吗？”筱原理世随意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好像是家里昨天晚上遭贼了……估计是老手，踩点踩了一段时间了，所以趁着家里没人他动手了。”傅集贤理将手机搁在了一边，然后这样说道。
筱原理世则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点亮屏幕、点开信息、滑动了几下手指之后还有点多余的动作，看着有点像是随手删除，接着熄灭屏幕，将手机背面朝上倒扣在桌子上……
“丢东西了吗？”
理世眨了眨眼睛，她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了傅集贤理的脸上。
“应该没有，家里本身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应该就是家具了，但那种大件肯定偷不走……”
“说起来……这个时间点店里开门了吗，是怎么发现‘楼上’遭贼了的，就算开门了，那大吾应该也不会去楼上的私人起居空间才对吧？”
“额……”
露馅。
一瞬之间，傅集贤理的脑回路开始飚速，然而这件事还真不好说明。
二选一，得暴露一样东西。
于是他只能说道，“我如果说是‘人偶’跟我报告的……理世，你会相信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愿望
“理君，睡糊涂了？你想说些什么？”
筱原理世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因为傅集贤理这话说的……往严重里说有“精神错乱”的嫌疑。
“简单的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常识之中不应该存在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是存在的，这并不是在随口胡说，因为自从受伤以来，我确实亲身经历过一些不一般的事情。”傅集贤理以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但其实这时候他心里是猛松了一口气的。
这算是逃掉了，做人么，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一些的，这不丢人。
接着他又露出了一副追忆的神情，似乎在想某些事情，又过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这类事情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吧，事情有点复杂，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可不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么，避免了最紧张情况的出现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对于那类怪诞类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傅集贤穗是知道个大概的，但筱原理世应该对此完全不知情。
“对了，这些事情理世你可以跟我母亲谈一谈，她好像知道不少内情。”
傅集贤理又说道，尽管他刚刚说的事情只是基于“灵机一动”抓出来的“救命稻草”，但似乎也是时候向筱原理世透露一些相关的事情了，因为距离傅集贤理太近了，反正她早晚会知道这些事情。
“理事长？”
筱原理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尽管对这些事情她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但她也不是一丝一毫异常的东西都没有察觉到……起码自从伤势恢复以来，傅集贤理的行动轨迹就很异常，虽然冠以“旅行”的名义，但天南海北到处跑这种事情，他以前肯定不是这样的。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踪的，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傅集贤穗来到了医院，一方面是探望了一下儿子，另一方面则跟医生交流了一些手术的事情……傅集贤理的身体状态没什么问题，完全可以立刻开始手术，只不过为了万全起见，还是决定稍稍调理一下，所以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一周之后。
所以傅集贤理就这么在医院里度过了一周的“养膘”时间，一直到了手术时间的到来。
由于并不是之前的那种生死攸关的严肃手术，相比之下这应该算是一个“小手术”了，甚至身为亲妈的傅集贤穗在手术时间都没有呆在医院里……在手术前后照顾傅集贤理的任务似乎完全被交给筱原理世了。
这天上午，在一个医生的陪同下，傅集贤理和筱原理世说说笑笑的就来到了这座医院的某间手术室的外面，傅集贤理先一步进入手术室，而筱原理世则到另外一边更换无菌服去了。
这种手术，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允许家属亲族“参观”的，不过傅集贤理并不是一般人，而这里又是当地医院……反正筱原理世又不是直接进入手术台，更不会干扰医生们的工作，所以在一旁的房间看看又有什么问题呢。
等到筱原理世通过一个屏幕看到手术室的情况的时候，傅集贤理这时候已经在手术台上躺平了。刚刚的那个医生依然站在筱原理世的身边，似乎专门是为了给她解疑答惑来的。
傅集贤理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忙活而他自己只是这么干躺着，好像有点不合适……
“全麻对吧？”
接着他听到了主刀医生与麻醉师的交流。
“麻吧，正常情况下这种手术只需要局部麻醉就好了，然而考虑到病人身上需要动刀子的地方太多了……那就能麻多少麻多少吧。”
额，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傅集贤理这时候爬起来换家医院还可以吗？
而这场手术好像注定没那么简单，等麻醉师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之后，他抬眼一看，发现傅集贤理正在对着他眨眼呢，似乎这人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还这么精神。
“额，你还有知觉？”
“你觉得呢，大夫？”傅集贤理说道。
“得换方案，病人对麻醉剂的抗性好像有点高……偶尔会有这种体质的人存在。”
麻醉师这样对着医生说道。
不过这能算是体质的问题吗？好像是的，但这个问题绝不能只用体质两个字来说明。
总之先后麻了三遍之后，傅集贤理这才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另一边的筱原理世开始看着他被拆零件。
“手术一开始就有问题？”筱原理世作为一个普通人，尽管不怎么适应这种场景，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屏幕。
“嗯，麻醉的问题，但现在应该解决了，手术可以正常进行。”这位医生说道，只能说这种人还是存在的，怎么麻都麻不倒的人。
“病人的情况我看过，虽然比较复杂，但主刀的是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所以手术时间预估为两个小……额，两个小时？”
“出什么事情了吗？”
见医生盯着屏幕的眼睛有些发直，筱原理世的声音也不禁变得紧张了起来。
“额，估计时间得延长……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病人的恢复情况有点出乎意料——他的身体恢复的好像过于‘健康’了，这个手术应该提前两三个月进行的。”
恢复的太好了也是毛病，盯在傅集贤理身上的铁疙瘩好像跟骨骼、肌肉血管和其他身体组织“贴”的太紧密了点。
“估计傅集贤先生……我是说病人得多受点苦头了。”
听到只是这样的小问题之后，筱原理世心情又平静了下来，这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对他来说，多受点苦头是件好事。”
“……”
嗯，她虽然相信某些人的某些说法，但肯定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女性的“第六感”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哪里有问题。
…………
就在这场手术的进行过程中，筱原家的家宅。
筱原奈奈未正在院子里浇花，心想着过几天可以摘一些扎成花束去医院探望理哥。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高个子的黑衣服女人出现在了她家的矮墙外面。
察觉到了对方正在看着自己之后，奈奈未开口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迎上了她的目光，然后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做樱庭瑶，是……
一个能够实现你的愿望的人。”
第一百六十章 好船
傅集贤理的手术做的有些别扭，倒不是说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说过程稍稍比想象的崎岖了一些，而按照医生的说法，这可能会导致他恢复期的拉长……总的来说还很成功的。
保险起见，他最好在床上躺个两周。
然而傅集贤理的恢复速度又比医院的预估快一些，一周之后他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种出乎意料的恢复速度，尽管不能说是什么医学奇迹，但还是让主治医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这可不是用“身体倍棒”就能说明的，起码得说傅集贤理异于常人。
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问题，医生或者医院方绝不会将这种患者情报透露出去，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尊重**、有保密意识，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山梨县。
这么说的话，决定这场手术地点的傅集贤穗似乎有点未雨绸缪的意思了……或者仅仅是偶然，或者早有预料，总之这种事情傅集贤理也没办法跟亲妈求证。
手术后第一周的周末。
傅集贤理躺在病床上随意的翻阅着一份杂志，筱原理世坐在病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正在用水果刀给一个苹果削皮。
“理君，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的？”
筱原理世将苹果苹果削好、切角、装盘、插好牙签，然后搁在傅集贤理的床头柜子上，就差给他喂嘴里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在医院呆久了吧。”傅集贤理随意的说着，然后捏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
实际上他并不是因为在医院呆的太久才走神的，理由在于……作为一家店的老板，虽然他是个甩手掌柜，但这种时候于情于理员工们还是应该来探望他一下的。
既要表达关切，又不能彻底把店面甩开，否则的那就成了本末倒置了，所以傅集贤理得到了通知，今天店里会来个代表探病。
到了目前为止，傅集贤理还不能确定这个来探病的人是谁。
总之，最好不要是葵姐……额，只要不是葵姐。
“再呆几天吧，然后就可以出去透透风了，医生说你恢复的很不错。”
切完了水果之后，筱原理世决定去烧水泡茶。
所以听到她说话自然而然抬起头来的傅集贤理，刚好看到了理世正一手握着正准备放下的水果刀，一手握着准备使用的热水壶。
“……”
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吉利，别一会水给烧开了。
“那什么，理世，我现在不渴。”
傅集贤理真不渴，但这时候尤其感觉怪口干舌燥的。
“……嗯？”
理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选择把热水壶给放下了。
“那就等一会吧，今天天气有点热？”
“是有点热。”
“那我稍稍遮点光。”
筱原理世将拉了拉窗帘，将半边窗子拉开，这样窗外的阳光就不会直射到傅集贤理上半身了……省的这人一直流汗。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从脚步声、敲门的力度和幅度来判断，外面站着的极有可能是位女士，并且感觉身高不高——傅集贤理精神高度集中，一瞬间进化成了工藤新理。
筱原理世自然而然的去到门口开门。
空气好像变得有点凝固了起来。
傅集贤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而等筱原理世拉开门之后，外面果然站着一位女士，而是理世的身高高于对方，所以能遮住对方。
所以这时候傅集贤理跳楼还来得及吗？
“傅集贤理先生是在这个房间吗？”
好在就在傅集贤理准备掀被子跑路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确实是女声，但并不是真中葵的声音。
是松浦琴子。
嗯，想想也正常，松浦琴子是店里的正式员工，而真中葵只是来店里打工的姐姐，所以这时候当然是松浦琴子来这边更合适一些。
“是这里，请问你是？”
筱原理世觉得对方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于是这样问道。
“你好，我是傅集贤先生店里的员工……”
松浦琴子手里捧着一束花，一边对着筱原理世鞠躬，一边介绍着自己的身份……非常简单的介绍，理论上这也是一次比较公式化的探病。
傅集贤理则瞬间淡定了下来，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松浦小姐，上午好。”
这人变脸速度也是快，立刻用平静又带着些许微笑的态度对着松浦琴子打了声招呼。
话说这几天以来傅集贤理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一开始他觉得筱原理世留在医院里只是单纯的在照顾他的，但随后他就发现了事情不止如此……不管谁来医院里探望他这个病人，都是筱原理世走到门口去开门的。
她的存在就是在说明某些事情，虽然没有发生但几乎可以算作“既定事实”的某些事情。
筱原理世穿着一件没什么花纹装饰的纯白衬衣，衣袖卷到了手肘的位置，葱白的前臂就这么显露在空气之中。
脸上没什么明显的妆容，“天生丽质”的特质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头长发简单的挽在了脑后。
因为一直待在病房里，这时候她难得的穿了一条稍短的裙子，膝盖上面是裙摆，膝盖下面是紧致的黑色长袜子……小腿、走路的姿态，看的出来她是一个腿很直的人。
傅集贤理还得重复一遍他第一次见到筱原理世的时候的那句话——身材很好，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洗个澡。
“理世，泡茶，我有点口渴了。”
心情放松下来之后，或者说意识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傅集贤理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口渴了。
筱原理世瞥了傅集贤理一眼，然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心说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刚刚不口渴，两分钟之后就口渴了？
而且这话说的随意且失礼，要泡茶也应该先招待客人才对。
…………
而就在傅集贤理招待来自东京的客人的时候，另一边，市内某个小山顶上，一个无人的公园之中。
名为樱庭瑶的身材修长的女人，正在推着筱原奈奈未的轮椅，她们似乎只是在普通的散步。
普通，但又不普通。
第一百六十一章 钟灵毓秀
时间临晚，城市中心的喧闹早已过去，夜色之中亮起亮度不一的灯光，而在黑暗与人造的灯光的交相辉映之下，城郊范围更先一步的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在一个小丘顶上的某座小公园之中，一个身穿黑衣的高个子女人正在推着一个轮椅慢慢的往前走着，轮椅上则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单调的脚步声与嘻嘻索索的环境音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推着轮椅的人叫做樱庭瑶，坐在轮椅上的人自然就是筱原奈奈未了，她们本来应该是互不相识、生活之中也不存在任何交集的人，然而现在却因为某种理由待在了一起。
两人保持着沉默，就这么穿过了公园的中心，一直来到了公园另一侧之后才停了下来。
公园的这一侧与下面的马路有着两三米的落差，因此最外延有一圈石制的围栏，围栏的内侧有着两张固定长凳，它们中间则是有着一盏高高的路灯。
樱庭瑶和筱原奈奈未停在了这盏路灯的下面。
“就在这里吧，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的。”
樱庭瑶只是这么说道，她没有进行什么过多的解释，而在等到奈奈未点了点头之后，她又将一个提在手里的提包放在了轮椅的旁边、奈奈未的脚下。
它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黑色男士公文包，不过皮制的表面上既没有拉链也不存在任何卡扣，似乎它被严密的封死了。
公文包在地面上投下尤其黑暗的阴影，似乎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顺着下面地砖的纹路蔓延了出来，奈奈未说不出此时的感觉，或许她只是感受到了某种非常特别的氛围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注视着这个提包，奈奈未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有什么东西正在全身心的吸引着她……不，或者说“吞噬”更合适一些。
“筱原、筱原小姐！”
就在奈奈未的双眼即将失去焦距的时候，樱庭瑶的声音重新将她唤醒。
“樱庭女士……”
奈奈未被猛然惊醒，然后不经意之间露出了某种后怕的表情。看到公文包然后害怕，如果傅集贤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怀疑奈奈未这是不是在畏惧996的社畜生活……不，见到此情此景的话，就算是他大概也不会有开玩笑的心思。
奈奈未微微仰起头，看向了樱庭瑶的那张毫无表情变化、冷若冰霜的脸。
在这种诡异气氛之下，樱庭瑶仍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的意思，她只是伸手对着那个提包做出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奈奈未将它拿起来。
奈奈未回以沉默，过了一会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希望此前我们之间的交流之中并不存在欺骗。”
“任何谎言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越是无暇的东西一旦遭到损害就再也无法恢复，比如一个人的信用……说谎不是我的性格。”樱庭瑶不会说谎，甚至没有说谎的能力，这是一种优良的品格，这一点不用怀疑。
然而作为那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就算樱庭瑶说出口的语言之中并不存在虚假和陷阱的部分，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内心之中没有更多的隐瞒和计较。
奈奈未即将进入一个“黑箱”，她的一切知识和认知都来源于她人的告知，即便被告知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但是最危险的永远都是黑箱之中的未知部分。
那些神神秘秘的人，早晚有一天都会失去信用，他们只是不想以最廉价最迅速的方式失信而已……当然了，普通人是否信用他们根本是无意义、不值得在意的。
奈奈未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相比于在家人、傅集贤眼前的那种形象，此时的奈奈未展示出的是一种更为冷静的态度。
樱庭瑶对于奈奈未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且对方还向她说明了一些超出常识的知识，按理来说樱庭瑶是不可信的，但是不知道奈奈未是如何进行判断的，总之接下来她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个提包。
而当奈奈未触及到那个提包的时候，某种分外粘稠的感觉瞬间侵蚀了她的触感，紧接着她似乎闻到了一种分外浓重、令人作呕、难以用更细致的方式形容的腥臭味。
隐约之间，奈奈未再次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可能她的思维能力已经变得有些迟缓了，过了一会之后，她反应了过来某件事情——传出心跳声的不只有她的胸腔，此外还有她手边的提包。
心跳声越来越急促，当两个心音渐渐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奈奈未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右手正在握着某种湿滑且柔软的东西，同时她的右手前臂也在被某种东西紧紧地缠绕着、束缚着……如同章鱼的触角。
而“章鱼”的吸盘也在吸附着她的皮肤，非但如此，似乎她的手臂上也生长出了无数细小的肉芽，刺穿了她的肌肤的同时跟“章鱼触角”紧紧地缝合在了一起。
奈奈未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她已经做好了会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场景的思想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只是看到自己的右手只是提着那只提包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仿佛那些正在全方位刺激她的感官的东西都是错觉一样。
然而她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此时奈奈未并不是坐在轮椅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围栏旁边，左手正扶着围栏的立柱。
“古神会无差别的降下恩赐，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有资格接受属于神的东西。”仍然站在后面的樱庭瑶这样说道。
奈奈未没有回头，也未作回应，她的大脑只是下达了“往前走”的指示之后，她就真的迈动了双腿……如此自然而然的事情发生在奈奈未身上的时候，却足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奈奈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再次停下脚步，自由行动的感觉是如此的诱人，以至于她不敢继续沉浸其间。
她抬头远眺，最远处城市中心的灯光显得颇为恢宏也很是迷离，然而前方的道路却完全沉浸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相比之下，倒是她身后的那盏路灯在她脚下投下的昏黄阑珊灯火才最真实，也最有温度。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所谓勇气
结束手术之后，傅集贤理在医院里躺了两周左右的时间，在确定了手术非常成功、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得到了出院许可。
应该说他的恢复速度是非常快的，在出院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手术之前的状态了，就连手术创口带来的刺痛感都消失不见了。
在出院之后，他又在老家待了四五天的时间，然后才准备返回东京……反正他不是从事996事业的打工人，时间会相对自由一些。
懒懒散散的休养生息、陪傅集贤穗女士聊聊天、装模作样的了解一下自家公司的运作以及陪着奈奈未散散步……傅集贤理在老家干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事情。
平静的日常生活往往会在最开始的阶段令人沉醉的，尤其是对于傅集贤理这种比较喜欢咸鱼生活的人来说更是如此，然而时间久了之后这样的生活也会让人感到无聊……好在还有筱原奈奈未能够治愈他。
这天傍晚，傅集贤理像往常一样正在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奈奈未在城郊的林荫小道上散步，现在他并不知道数日之前奈奈未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理哥，在你遭遇车祸事故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奈奈未突然提到了这么个话题。
正常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因此它是不应该被提及的。
“坦白的说，我什么都没想……应该说没办法想，事故发生的时候我很果断的晕了过去，而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身在东京的医院之中了。甚至我对自己的遭遇和结果并没有那么吃惊，因为它远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看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傅集贤理心说当时我吃惊的事情是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上，至于其他的事情……反正出车祸的又不是他。
他又看了奈奈未一眼，为了自己的正面形象，他决定再补充些什么，“人生之中，总有些事情是重要的、有些是不重要的，平时一些事情的重要性可能不会凸显出来，直到一个人遇到了自己可以分辨这一切的时机和场合……把握住重要的，剩下的不重要的都是可以放弃的。”
“我能活下来就值得万分感谢了。”
好吧，可能扯得有点远了，傅集贤理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奈奈未，怎么问到了这种事情？”
筱原奈奈未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清澈的笑容，然后状若无异的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理哥经过这才手术之后，应该已经彻底走出了上次事故的阴影，所以我才随口问了一句。”
“阴影？好吧，生活中总会存在阴影，它需要一个人以勇气来对抗。”傅集贤理也不能直接说自己没什么阴影，就算有阴影，那也是“古神”带来的，而不是车祸带来的。
“勇气……嗯。”
得到些什么，失去些什么吗？筱原奈奈未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走着走着，两人逐渐靠近了某个小公园，这时候只听奈奈未突然开口说道，“理哥，我有点口渴，能帮我去下面的自动售货机买瓶果汁么？”
“口渴？没问题，你再此地不要动，我去买瓶果汁。”
说着，傅集贤理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一样，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而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转角，筱原奈奈未这才转回头来，随后她自己转动轮椅，缓缓地走进了公园之内。
这时候，公园里正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
“樱庭女士……”
“筱原小姐，做好选择了吗？”
在樱庭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对于一个失去行动力、只能靠着轮椅活动的人来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再次站起来的机会，这是来自神明的恩赐。
“嗯，樱庭女士，我已经想好了……
我想我无法接受你的礼物，非常感谢你让我再次感受到了自由行走的滋味，我并非不明白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但是我只能对此感觉到抱歉。”
因为拒绝所以抱歉，哪怕抱歉但也拒绝。
“……”
因为一时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所以樱庭陷入了沉默之中，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樱庭半隐藏在临晚的阴影之中，过了一会之后，她才开口说道，“我能问一句你为什么会选择拒绝吗？”
“理由么？”
筱原奈奈未没什么犹豫的说道：
“一旦接受了你的礼物，我想我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或许我会沉迷其中，或许我会失去自由，所以我对于迈出这样的一步显得很怯懦；如果我拒绝你的礼物，那我以后的人生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我每天都会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困难一天比一天严重，然而……
然而我并不缺乏面对这种困难的勇气。
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但是得到些什么注定就会失去些什么，即将得到的东西不一定能值得期待，而即将失去的东西注定会让我难以承受，所以……我很抱歉。
我会保守你们的秘密，如果要因为之前的尝试付出什么代价的话，任何结果我都愿意承担。”
或许会感到遗憾，但筱原奈奈未确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而她的决心通过她的言辞使得樱庭充分体会到。
“我明白了，”樱庭瑶深深看了筱原奈奈未一眼，然后转身融入黑暗，“你不需要承受什么代价，只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见对方就这么转身离开，等过了一会确定她真的离开之后，筱原奈奈未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后悔么？”奈奈未的眼神只是一如既往地明亮，不，应该是远比以往更明亮。
“奈奈未，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傅集贤理的声音。
奈奈未回过头去，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瓶饮料……是她平时喜欢喝的那种。
等到傅集贤理来到了她身边之后，奈奈未伸手接过饮料，然后说道，“这边很安静，我喜欢安静的环境。”
然后她又把饮料递还给了傅集贤理，“理哥，我想起来了，我没办法在外面喝东西……有点不太方便，我们回家吧。”
“……”
傅集贤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她，然后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确实不太方便。不过奈奈未这话说得大大方方，有点病不讳医的意思，倒是没有露出那种狭隘的羞耻感。
但这个话题不适合深度讨论。
傅集贤理接过饮料，一边推着轮椅转向，一边开始没话找话，“奈奈未，要不要猜个谜语？嗯，谜面是这样的：德国血统，中国dang籍，美国首领，俄国间谍，打一人物。”
筱原奈奈未：“……”
真是神一般的谜语。
…………
另一边，樱庭瑶可没有那种说无聊的笑话的心情。
离开了公园之后，她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似乎准备驱车离开这里。等她找到自己的车子，坐上驾驶位之后，从她的身后的位子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成功了吗？”
“没有，失败了。”
“……接触和铺垫不足，缺乏必要的引导，确实有失败的可能性。”
“神子消失的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去哪里找替代品，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必须得到对方的主观认可吗？”
“不是必须，而是最好，否则融合成功的可能性是极低的，我们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而且我调查过了，目标周围有我们的同类，而且是组织的成员，且有着相当程度的战斗力，一旦我们尝试强制融合的话，势必会引起极大的反应……现在这个时期，我们不想节外生枝。”
“我明白了，所以现在怎么办。”
“放弃目标人物，返回东京，启动备用方案。”
“……好的。”
车内的谈话渐停，整个地下停车场陷入了无声的、巨大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选拔
对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差点被发展成“组织”成员这件事情，傅集贤理自始至终也没有察觉到。因为“组织”采取的动作非常轻微，可能是想达成的目标非常特殊，所以他们并没有使用强制或者胁迫的手段，而且在意识到无法达成目标之后，很果断的选择了抽身离开，也就是说轻轻来无声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
一个神秘组织做出的缩手缩脚的举动，除非当事人主动诉说，否则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他人察觉到。
所以又在老家待了两天之后，傅集贤理按照原定计划返回了东京。
东京的事情一如既往，这段时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小宫月子依然在“适应生活”之外，周围的一切都是日常。
但是事实上傅集贤理已经算是深入探知过某个未知、怪诞且诡绝的世界了。
回到店里之后，傅集贤理第一时间去确认了小宫月子的情况，可能是得益于真中葵的照顾，小宫月子的表现乃至心理状态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没有人类的身体之外，她表现的跟一般的人类小孩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她还是那种非常乖巧听话的小孩。
为了庆祝傅集贤理顺利出院、欢迎他回到东京，这天的营业结束之后，晚上店里的人为他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欢迎会……没那么严肃也没那么热烈，只是表达一番心意而已，反正傅集贤理这回算是二进宫，相比于他之前那次堪称惨烈的手术来说，这次手术堪称小儿科。
不过等欢迎会结束，大家都离开之后，真中葵却暂时留在了这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明一样。
真中葵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傅集贤理先是看了蹲在猫爬架顶上的那只正在假寐的老猫，然后自觉为这只老年噬元兽补充了猫粮和饮水。
完成了饲养义务之后，他拍了拍手，隔着一个位子坐在了真中葵的旁边。
“我离开东京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随后他开口问道。
“你看得出来？还是感觉到了什么？”真中葵反问道。
傅集贤理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谁让你一副还有事情要说的样子。”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自从所谓的圣子突然消失以来，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状态的组织突然前所未有的活跃了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情况。以我对组织的了解来说，它一直是一个没什么组织性和活跃度的组织，然而这次它似乎在策划什么事情。”
“与悠纪华的消失有关？”傅集贤理立刻打起了精神，毕竟他算是事件的相关人员。
“嗯，总之你回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最近局面可能有些混乱。”说这话的时候真中葵皱着眉头，手指一直拨弄着冰水杯里的一根吸管，似乎稍稍有些烦躁。
“所以……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
“根据有些人传出的消息，似乎是说组织挑选一部分有资格的成员去参加什么活动，而且他们似乎为合格的人准备了一份非常特别的奖品。”
选拔人员？既然刚刚提到了悠纪华，傅集贤理此时觉得组织所谓的选拔人员很可能是为了制造新的“神子”，毕竟原本的圣子消失了……神子也好圣子也罢，尽管不知道ta究竟有什么作用，但至少能确定的是ta对组织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特别的奖品？能有多特别？”
傅集贤理这时候认为所谓的奖品很有可能会是新的“原胚”，然后让合格者进化成能力更夸张的怪物，代价是失去人形乃至人性。
“据说是一个机会。”
“机会？”
“嗯，一个能让我们这样的人回归正常的机会。”真中葵说道。
“回归正常？”傅集贤理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也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傅集贤理刚刚认为的奖品是使人变成怪物的东西，但没想到的是情况刚好相反，组织给出的奖品居然是能让异于常人的人重新变回常人的机会。
首先考虑这种可能性究竟存不存在，有正向变化，理论上也应该存在逆向变化，所以这种东西理论上是存在的，而组织作为一个相当古老的存在，掌握这样的方法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奖品的话，它甚至对傅集贤理都有相当的吸引力，且不说究竟要不要回归正常，重要的是如果他做出了回归正常的决定的话，要有能回归正常的正确方法。
更重要的是，傅集贤理身上带着的可是所谓的“原胚”，考虑到这东西的特殊性，今后说不定它有失控的风险，所以傅集贤理就算主观上没有回归正常的意识，说不定将来会遇到被迫变回正常人的危险情况。
“对奖品有点兴趣，理君？”看傅集贤理的表情，真中葵也就猜得到他这时候在想什么了。
“嗯，有那么亿点点兴趣……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傅集贤理摸着下巴说道。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沉浸在神秘的世界之中早晚会遭遇不幸的事情，所以对于傅集贤理来说，变回普通人然后回老家种田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事先联系了一个朋友，她是组织的一名外围研究人员，因此能收到一些内部消息，明天我们可以跟她谈谈，以便更详细的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真中葵说道。
“你的朋友？听起来就有点不靠谱。”
外围成员打听到的内部消息？这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小道消息”么？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傅集贤理的脑细胞不允许他相信这种东西。
“这话说的有点太直接了，我的朋友得到的消息还是比较可信的，毕竟她已经在组织里呆了很多年了，而且她之前就帮过我们的忙……”
“之前帮过忙？什么事情？”傅集贤理可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
“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