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考核
齐庭见到顾大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来求学还拖家带口的把一家子都带来？怀里还抱着个女儿？
齐庭不知道的是，要不是顾大江强烈反对，今儿个来的人估计能凑成一个蹴鞠队。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大江好一会儿，没想到顾大江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对他做了个鬼脸，翻着白眼吐着舌头，配上那肉乎乎的小脸蛋，简直……辣眼睛。
齐庭赶紧转移视线，微扬着下巴问道，“听说你是秦文铮介绍来的？”
“是。”知道对方的身份，顾大江便不走了，趁着这个机会聊聊天，就当提前认识同窗了。
“听说你连县试都没过，连童生都不是？”
顾大江想了想，说道，“这说法不对，我不是没过县试，而是没参加过县试。”
“为何不参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找不到一次机会？难不成你以前犯过什么事，不能参加了？”
顾大江皱了皱眉，还没回答，门口就传来一道冷喝声，“齐庭，不准无礼，谁教你这般没有礼貌咄咄逼人的？”
听到声音，齐庭连带着他身后的其他学子脸色瞬间一变，全垂下了头。
顾大江几人扭过头，便见到一个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的男子走了进来。
紧跟着便听到齐庭等人纷纷恭敬的开口，“山长。”
原来这就是齐山长？顾大江放下怀里的小姑娘，忙拱手见礼，“学生顾子承，见过齐山长。”
齐山长先瞪了齐庭一眼，这才对顾大江说道，“子承不必多礼，是老夫教导无方，让你见笑了。”
“山长言重了，一场玩笑罢了。”
齐山长又瞪了齐庭一眼，后者猛地抖了一下，忙对顾大江道歉，其他学子也纷纷开口致歉，倒是礼数周到。
顾大江自然不会多计较，见齐山长已经坐下了，这才将秦文铮的那封引荐信拿了出来，顺便介绍了自己的妻女。
齐山长打开引荐信看了看，微微点头说，“你的情况文铮都和老夫说了，虽然老夫相信他的眼光，但该有的考核还是不能少的，这点你清楚吧？”
“是，学生清楚，请山长出题。”
齐山长却拿着茶杯喝了口茶，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
他这笑容齐庭可熟悉了，知道自家祖父又要有坏点子了。
哎呀，这个他最喜欢了。
原本齐庭要走的，毕竟他祖父会秋后算账，但现在舍不得了，他就想看看顾大江出丑。
他不走，其他学子自然也不会走，心里还好奇山长要如何考验求学的学子呢。
果然，半晌后，齐山长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考的是书本上的内容？”
顾大江一愣，“山长的意思是……”
不是吧，他真的看了很多书来着。
齐山长摆了摆手，“别紧张，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他说着，看了顾云冬一眼，又看了杨氏一眼，随即在顾大江不解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一共三道题，现在先来第一题吧。”
第六百零一章 送命题
“假如，你某日成了某地的官员，却有劫匪抓了你的妻子和大女儿，用他们来威胁你。”
齐山长的声音很平和，可他一开口，所有人的耳朵都忍不住竖了竖，就连顾云冬也是如此。
他说到一半停了停，齐庭小声的说道，“我祖父肯定想问，面对劫匪的威胁他能不能以国家为重坚守本心，舍小家为大家，牺牲妻女的性命为国尽忠。”
哼，当过官的都这想法，这问题也是来来回回的没啥新意。
可很快，齐山长却是话锋一转，问道，“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是先救妻子，还是先救女儿。”
众人，“……”
齐庭觉得自己脸有点疼，祖父你这问题不正常。
顾云冬暗暗的叹息了一声，齐山长这是要搞事情啊。
这就跟女人问男人，老妈和老婆同时掉到水里应该先救谁一样的送命题啊。
果然，齐山长眼里有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他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慢慢想，不着急。”
谁知他话音刚落，顾大江便果断的说道，“不用我救。”
齐山长的动作停住，其他人更是一脸愕然的看向他。
想不到你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妻女的性命一个都不要。怎么滴，感情等你妻女都没了，你再另娶一个生孩子？
众人看向杨氏和顾云冬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只是，杨氏一脸茫然，顾云冬却一脸淡定。
顾大江接着说道，“我除了一身力气只能耍耍嘴皮子，我女儿云冬的身手厉害，她能救下我妻子，我过去反倒是给她添乱。”
顾云冬微笑脸，没错，就是这样。
齐山长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抬眸看向顾大江，见他居然还一脸骄傲自豪的样子。
他，“……”
再看向顾云冬，这小姑娘家家的会武？小胳膊小腿的，看着仿佛一用力就能折了似的。
其他人也觉得顾大江分明在找借口。
齐山长稳了稳，重新说道，“那若是你女儿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等着你去救呢？”
这回顾大江没有脱口而出了，而是垂眸想了想，很是严肃的问道，“那请问劫匪距离我多远？”
齐庭蹙眉，“这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回答先救哪一个不就行了？”
“当然有关系，情况不一样，营救计划也不一样。离得远有远攻的方法，离得近有近战的手段，哪能混为一谈？只要法子用得好，两个人都能救，根本就不必选择。”
齐庭顿时哑口无言，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齐山长嘴角抽了抽，这是想避重就轻？那也要看他肯不肯了。
他可是要搞事的人，哪里就这么算了？
因此齐山长凉凉的开口，“距离劫匪不远，也就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那劫匪手中有没有利器？”
“有。”
“在城内还是城外？”
“城外。”
“附近有没有林子水塘？”
“没有。”
“我手里有没有武器或者绳索等等能用的东西？”
这问题还没完没了了？齐山长微微的直起身子，“没有，你手里没有任何能用得上的东西，对方人马充足，你只有一个人，在城外，距离不远，不下雨天气很干燥，周围空旷没有躲藏的地方，所以你到底要先救谁？”
第六百零二章 第二题
齐山长话说完，却见顾大江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蹙眉，“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顾大江，“既然对方人手充足，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帮手没有保命的东西更没藏身的地方，那劫匪抓了我妻女威胁我什么？直接一哄而上把我给捆了不就好了？”
“噗嗤……”顾云冬赶紧捂住嘴，默默的扭过头去看不远处墙面上挂着的一副书画。
嗯，写得很张狂，她完全看不懂，但要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缘庐中的其他人，“……”
齐山长一口茶梗在喉咙里愣是下不去。
他豁然扭头看向顾云冬，笑着问道，“小丫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爹爹到底先救谁，那不如，你来说说，若是你爹和你娘同时遇到危险了，你要先救谁？”
还没完了？
顾云冬看向被顾大江噎得一脸便秘表情的齐山长，笑道，“山长爷爷好像很喜欢问这个问题，那不如山长爷爷告诉我，若是齐小公子和那位蔡学子同时掉进水里，山长先救谁？”
“现在是我问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顾云冬点点头，一脸无辜，“对啊。现在是山长爷爷考核我爹爹，怎么反倒是问起我来了？我没想过进天海书院的。”
“……”不愧是父女两个，这伶牙俐齿一脉相承啊。
齐山长有些气闷，怪不得秦文铮在信里写着让他尽管考验，不论多难都成。
这还怎么考？学生问问题比先生还要多还要仔细，完了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一样。
看来第一题他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就当他过了。
“行。第一题算是过了，接下来咱们来考第二题吧。”
顾大江正襟危坐，点点头，“山长请问。”
“这次不问，第二题是要让你去做件事情。”
“什么事？”
齐山长指了指外边，“给你半个时辰时间，去讲堂那边问二十个学子每人拿一份字画过来交给我。”
“字画吗？”
“对，有何问题？”
顾大江摇摇头，“没问题。”
顾云冬想了想，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问二十个学子要字画，平均每个人三分钟时间。这还不包括来回这一段路的时间，确实挺紧迫。
而问题是，这年头学子对于自己的字画作品都很爱护，不太可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更何况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顾云冬看向齐山长，后者也看了她一眼，笑了声。
“现在开始吧。”他对着顾大江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顾大江点点头，却并没有往外走，而是走到顾云冬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云冬听了，笑着点点头，并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来。
其实是从空间里拿来的，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齐庭倒是探着脖子想看，可顾大江很快把那东西收好了，没让任何人看见。
随即转身，对着齐山长拱了拱手，“学生这便去了。”
“你只有半个时辰。”齐山长提醒了他一句。
第六百零三章 顾大江完了
顾大江却笑了笑，“应该足够了。”
随即，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大步走出了缘庐，那背影高大挺拔，半点不惧。
齐庭有些心痒痒的，想知道他用什么方式能拿到。
因此他拉了拉旁边的一个学子，小声的说道，“卓兄，你跟过去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好，这就去。”卓光兴致勃勃的，显然也是很好奇很想看的。
趁着齐山长不注意，他悄悄的从侧门溜出了缘庐。
齐山长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顾云冬的身上，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
一开始进门的时候，这小姑娘低眉顺眼的，存在感并不强，看着就像是个依赖的跟在父母身边出门长见识见长辈的小姑娘一样。
除了一开始叫了人之后，便站在杨氏的后面牵着妹妹的小手不出声了。
后来顾大江说自家女儿身手不错，他才多注意了这姑娘几分。
直至她忍不住喷笑出声，回答自己问题时候那镇定自若没有半点怯弱的形象，那存在感一瞬间便强烈的所有人都无法忽略的地步。
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他忍不住给顾云冬倒了杯茶，问道，“你给了你爹什么东西？”
顾云冬倒是很不客气的喝了那茶，但他的问题却没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山长爷爷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你嘴巴倒是严实。”齐山长微微往前靠了靠，又看了几眼，发现这小姑娘居然好看的紧，尤其年纪小小身上居然有份气势，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孙子，两人好像年纪……差不多啊。
齐山长脸上瞬间带上了笑，一副慈眉善目的亲切老爷爷模样。
“你是叫顾云冬是吧？”
“是。”顾云冬眉眼突突的跳，有种老狐狸好像又想算计什么都模样。
“今年几岁了？”
“十五。”
“定亲了没有？”
顾云冬，“……”
她看了一眼站在齐山长后面的那些学子，笑眯眯的开口，“山长爷爷，当着外男的面问一个姑娘家家的定亲了没有，那多不好，我会害羞的。”
齐山长一愣，扭过头，刚想让同样燃烧着八卦之心的学生赶紧走，就听到顾云冬接下去来了一句，“我定亲了。”
齐山长张开的嘴都没落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你前一句还说会害羞，后面就来了一句定亲了，能不能言行一致了？
齐山长不想说话，又恶狠狠的喝了两口水才停下。
而此时的顾大江，却已经快步的走到了讲堂的方位。
天海书院很大，讲堂也有好几处。
这会儿也凑的巧，正好是学子们上完一堂课中途休息的时间。
但依旧有不少人还是坐在教室里面安静的埋首苦读的，整个学堂里都没多大声音。
这样的讲堂顾大江直接略过，他找到那种教室里的人不多，学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或者讨论的。
直至找到第三间，他才眸子一亮，大步的走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卓光抬眸看了看，哟，选了个最不好说话的地儿，他完了。
他立刻靠在讲堂外边的墙面上，等着看热闹。
第六百零四章 骏马图
每个书院总有那么些不是很热爱学习偏偏又不得不来上课的学子，就比如顾大江现在所进的讲堂。
见到一个陌生人进来，讲堂里的学子都诧异的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
顾大江却从袖子里抽出方才从顾云冬那边拿来的纸张，将折叠好的纸仔仔细细的展开，随即竖起来给众人看。
讲堂里的学子都愣了愣，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那张图。
就见图上画着两匹马，两匹正在狂奔充满斗志且气势如虹的宝马。这马画得栩栩如生，不但逼真还有一股金戈铁马的感觉，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就如同现在的男人把车当老婆，这年头骏马也是男子的心头爱，即使是这些整日在学堂读书偶尔学习骑马射箭的学子。
看到骏马图的第一眼，视线便被牢牢的盯住了。
有两个人忍不住上前来，其他人见状，不管有没有兴趣，都会跟着走过来。
对于顾大江来说，这就足够了。
“你这骏马图挺好看的，你画的？”有人问。
顾大江却摇摇头，“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师画的。”
“技艺高超？”有学子嗤笑一声，在人才济济的天海书院说人技艺高超？开玩笑呢？
然而很快，就有人真的发现这画不同一般。
外行看的是表面，好看就行，内行看的却是门道。
渐渐的就有学子凑近了看骏马的构图，更有那喜欢书画的学子慢慢的激动起来。
“这是最近风靡起来的炭笔画，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画的如此细腻又顺畅的画作。你们看这线条，精细有力，由浅入深一层层晕染，还有这明暗的效果产生了强烈的冲突，让两匹骏马看上去瞬间高大威猛，让看的人有种摄人的压迫感，仿佛马儿冲着你飞奔而来，呼之欲出。好，好好，简直太妙了，没点功力的人，根本就画不出这样的画作。”
“说的没错，这画作是我至今看到过的最好的炭笔画。”
“是吗？”也有学子在画作上并不是很有天赋，闻言问道，“比咱们书院的夏夫子还好？”
“夏夫子虽然在书画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但他毕竟也才刚开始研究炭笔画，确实少了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上回我看到夏夫子扔了一地的纸，似乎也很苦恼的样子。”
顾大江一声不吭的，静静的看着他们讨论。
半晌，才终于有人从中抽身出来问他，“这位兄台，你说这话是位技艺高超的画师所做，不知道那位画师在何处，能否引荐一下？”
顾大江摇摇头，“那位画师行事低调，并不方便见。不过在场诸位若想提高画技，倒是有一法子。”
“什么法子？”当下有人急切的说道，“这种炭笔画我倒是画过不少，但总是不够顺畅，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说说，我要如何才能提高？”
也有人表示怀疑，“兄台这话说得未免太满，每个人遇到的问题都不一样，你只有一个法子，可不是人人都通用的。”
第六百零五章 完成
顾大江将手中的画放在讲台上，让其他人继续看。
随即对上那个提出疑问的学子，说道，“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遇到的问题都不一样，所以若是有画过炭笔画的兄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满意想找个人帮忙看看的，可以将画作拿过来，我亲自拿给那位画师看。”
众人一愣。
顾大江继续道，“画师看完之后，自然会在画作上写明该注意的地方。大家都是饱学之士，我相信，只要稍微提点一下，定然会茅塞顿开，想通关窍，对画技或多或少都有所提高的。”
众人对视一眼，确实如此，做学问也好，书画造诣也罢，有时候就缺了那么一点点的提醒。
他们很心动，顾大江便继续道，“若各位有意，现在便可将画作给我。在下顾子承，即将成为天海书院的学子，不会自毁前程欺骗大家的，保证在今日下学之前将画作奉还。当然，若是大家不信，可以询问站在门口的卓光卓学子。”
正靠在门口听热闹并惊叹于顾大江的机智，且有些蠢蠢欲动想亲眼看一眼那副骏马图的卓光，“……”
他惊得一下便站直了身子，讲堂里立刻便有两个学子出来，见他果真在，立刻围上来问他是否是真的。
卓光，“……”他怎么就成了顾大江的担保人了？
不是，他自认为自己行踪很隐秘的，为什么顾大江会知道自己在门外。
而且！！
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顾大江脑子是这么好使的吗？
因为太过震惊，卓光根本就没来得及反驳，只是下意识的点了一下脑袋。
卓光跟山长的孙子齐庭走得比较近，大部分学子都认得他，有他作证，顾大江的话就变得可信的多了。
因此很快，便有人将自己的画作拿了出来，交到顾大江的手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种对他们的画技有所帮助的事难得，就算在作画方面并不是钻研的很深的学子，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顾大江见状，忙说道，“画师时间有限，所以只能收二十幅，多了不合适。”
只能有二十幅？这话一出，让还在犹豫的其他学子再不敢耽搁，赶紧打开自己的书箱。
还有的画作放在家里或者在校舍，这会儿去拿肯定是来不及的。
因此有人跑到隔壁讲堂去，把这事告诉关系好的同窗。
渐渐的，其他讲堂的学子也过来了。
也不过一小会的时间，齐山长要求的二十幅作品就收齐了。
顾大江说到做到，收到二十就果断停手，将画作拢好，便带着离开了。
有学子想让他通融通融，顾大江却摇摇头，严肃的说道，“书画本就该沉下心慢慢欣赏的，若数量太多，画师时间不多，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岂不是囫囵吞枣马马虎虎不负责？那便要辜负大家的信任了。”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众人虽然心里失望，但也只能点头，让顾大江离开，只是反复叮嘱他，“下学前一定要拿回来。”
“放心。”顾大江慎重的点头。
第六百零六章 你给的？
门外的卓光算了算，这也才过了一半的时间而已，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这顾大江是魔鬼吗？怪不得那位让齐庭恨得牙牙痒的秦夫子会这般郑重的亲自将人引荐给齐山长。
卓光晃了晃脑袋，赶紧先一步往缘庐跑去。
他跑得快，到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满头是汗。
门口正在等他的学子见状，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了？那顾子承能办到吗？”
卓光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气后，才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点点头，“他办到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那人一愣，惊呼道，“办到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缘庐的人都听到了，齐山长当即让卓光进来。
齐庭有些迫不及待，“他怎么办到的，你说说。”
还是齐山长先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下，“慢慢说。”
“他去了讲学堂后，就拿出一幅画来……”卓光将顾大江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全部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他说起来的时候活灵活现的，偶尔还会有肢体语言。大概是太过震惊顾大江的举动，他话里就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夸张的成分。
因此呈现在大伙儿面前的顾大江简直跟天才似的，稍稍说两句话就能把大伙儿觉得千难万难的事情给搞定了。
齐庭等人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听完后，一个个忍不住都沉默了起来。
他们也曾经想过，要是换了自己，遇到这样的难题时应该如何做？
第一个念头便是一个一个的去问，去说服，可这办法耗费时间不说成功率也不大。
顾大江另辟蹊径，抛出诱饵直接等人送上门来，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惊叹，此时此刻，对顾大江真的是刮目相看。
只有齐山长，听完后若有所思，半晌才看向顾云冬，笑道，“所以，你之前悄悄给你爹的东西，就是那副骏马图？”
“是。”这回顾云冬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图，是谁画的？秦文铮？”
齐山长的话刚落下，就听到齐庭说道，“秦文铮画的？哼，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出色。”说完他看向卓光，“你见过吗？”
卓光苦着脸，“我没进去。”
顾云冬其实挺想自豪的说那是自己画的，可愣是插不进嘴。
如今条件允许，画画是她的爱好，顾云冬自然不舍得就这么丢下。
有空闲的时候，她便会拿起纸笔，写写画画的当是调理心情。
她时常会有种错觉，自己仿佛还深处在末世之中。直至拿起炭笔，那种安逸的感觉才像是真的。
她画了许多东西，花草树木，房屋石磨，瓜果蔬菜，但凡能看到的，她都会画一画，如今技艺已经是越来越好了。
骏马图是她前不久画的，画完后便直接放在了空间里。
之前她爹是问她有没有画作放在马车里面，不拘是什么图，他想借来用一用。
顾云冬当场就把那幅骏马图给拿了出来，说正好带在身上，便交给了他。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第六百零七章 第三题
顾大江回来了，抱着那二十几幅画作进来的。
一进门，便对着齐山长说道，“学生幸不辱命，画作已经全部拿回来了。”
齐山长一言难尽，过程他已经都知道了，事情的完成度远远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让顾大江把二十幅话都放在桌子上，他一一看了过去，确实是没问题的。
齐山长最后将目光落在顾大江手里的那副骏马图上，其他人也是如此，但齐山长没有说话，他们便也只能等着。
可齐山长却很快把视线给收了回来，反而好奇的问他，“你是用这幅画吸引了其他学子，那假如，你正好手头上并没有这画呢，又该如何拿回这二十幅画？”
顾大江说，“那便只能问其他学子买了，书院里有一些家里条件并不好的学子，通过卖画或者帮别人写信来维持生计，想减少负担的应该不止一个。我只要找到一个，那位学子肯定能帮我找到另外的十九个。”
虽然书院里有那种家里困难却依旧死撑着花钱如流水爱面子的学子，但绝对也少不了想要减少家里负担自力更生的学生。
而这样的学子，自然也有抱团的。
对于这类人，顾大江其实是有感同身受的，所以他能一眼便看出来。只要悄悄的找他协商，他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同样能完成任务。
齐山长挑眉，也有几分道理。
“那倘若，你身无分文，并没有能力买下他们的画作呢？”
顾大江不惧，“那便跟他们说，我认识能买下他们画作的人，照样可以拿回这二十幅画。”
就算这些学子不相信他也没事，不是还有卓光吗？还是可以作证的。
齐山长哈哈大笑，看着顾大江的神色越发的满意了。
不愧是秦文铮介绍来的，想法奇特不迂腐，知道变通不会假清高，很好。
之前的第一题也是，对于为难的事情知道避重就轻，从其他地方寻找突破口，不会死心眼的非要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得罪妻女落得家庭不睦的情况。
不过……
齐山长笑完，脸上突然又挂上了那抹不怀好意的神情。
顾云冬看得嘴角一抽，山长爷爷，你应该练练表情管理了。以前当官的时候面对那些老对手，是不是经常因为被人看出表情而吃亏？所以才早早的辞官不做回来教书了？
齐山长说道，“第二题，你确实是过了。不过，你虽然抱回来了这些画作，却也同时答应了那些学子，在下学之前便会让那画师将画作里的不足给指出来。现在快要晌午了，你想把画作送给那位画师后再拿回来，可是来不及的。更何况，你别忘了，我这还有第三道题等着你。”
他笑着敲击着桌面，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画作，“即使是权宜之计，可对人言而无信，将来就算入学了，也无颜面对这些同窗吧？”
齐山长觉得顾大江嘴里的画师八成就是秦文铮了，除非秦文铮就在府城，那还可能在下学之前将画给拿回书院来。
但秦文铮，在凤开县。
第六百零八章 要不要提醒顾云冬
顾大江却并不紧张，“确实快要晌午了，还请山长出第三题吧。”
齐山长一愣，刚才他说的话难道没懂？
不应该啊，顾大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直至他看到顾云冬站起身来，将那二十幅画都抱了回去，他才微微的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了起来。
是了，顾大江还有他这伶牙俐齿的女儿在。
顾大江安安心心的通过第三道考验，他女儿同样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画作拿走找人帮忙。
“行，那我便说第三道了。”齐山长，“第三道并不难，你要去一间正在上课的讲堂听课，听完后，写一篇文章给我。”
第三道，才是真正考验顾大江学问的。
说不难是真的不难，写文章嘛，读过书的大多都会，更何况这文章并没有限定。随便你从哪个角度切入都可以，随意发挥。
但说难也难，毕竟审核的是齐山长，他作为一个书院的山长且为官多年，据说以前还曾参与过科举考试的阅卷官。对于看过太多好文章的齐山长来说，太过平庸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反而会让他失望。
况且，顾大江虽然看了不少书，自己私下里也写过一些文章，但并没有人帮他看，没有任何交流，是一个弱项。
顾大江觉得，这才是对他的真正的考验。
齐山长看他微微的拧了一下眉，问道，“怎么，有困难？”
“没有。”他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妻女早饭吃的早，我若是听完课写好文章，怕是早就过了晌午，不想她们陪着我饿肚子等。”
齐山长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顾大江怕是在找借口让女儿带着画作离开书院吧？
他偏偏不想如他的意，“这倒是无所谓，书院有食堂，我让人去打几份过来便是。如今天气炎热，大中午的让她们出去也实在折腾，你也不想她们受累吧？”
“如此，那便多谢山长了。”顾大江深深的作了一揖，“那学生这边去讲堂。”
齐山长愣了愣，这就同意了？不坚持一下？
他顿时有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明明自己心里想着坏主意，可对方好像都没按照他想象中的接招，简直……感觉太糟糕了。
顾大江转身走了，齐庭见状，想了想忙凑近旁边的一个学子说道，“你把他带到启蒙讲堂去。”
嘿嘿，难度增加，他看看顾大江怎么过关？
天海书院也分成好几个部分的，启蒙讲堂里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教书的夫子讲课的内容自然也不深，顾大江能得到的知识面少之又少。
这回看他能写出多好的文章来。
那学子点点头，忙跟了过去。
齐山长看到了，但没阻止。面对挑战嘛，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正好也能让他看看随机应变的本事。
所以他默认了。
他现在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都过了这么久了，顾家丫头为什么还不说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他要不要提醒她一下时间紧迫？？
第六百零九章 顾云冬画的
齐山长轻咳了一声，看了顾云冬一眼，说道，“顾姑娘，咱们天海书院下学的时间是申时末。”
他说的很是隐晦。
顾云冬点点头，“嗯，来之前我爹也打听过，夏日下学晚一点，冬日会早半个时辰。”
齐山长，“……”怎么就不明白呢？之前的聪明劲哪里去了？还是他说得太隐晦了？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自暴自弃干脆敞开了说，“顾姑娘，时间挺紧迫的，你这画作要在下学之前还回去的，是不是该有些动作了？”
齐庭嗤之以鼻，祖父这分明就是在放水。
可是下一刻，却见顾云冬点点头，“山长爷爷说的是，还是早点看完早点还回去的好。”
说完她便坐在桌子前面，将画纸摊开，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齐山长，“……”
众人，“……”
你看什么？你又不懂，还一副深不可测的高人样儿，装模作样都不像好吗？
顾云冬看完第一张后，大概知道对方的注重点在哪里，哪方面又很薄弱，忽略的又是什么地方，这要提的点倒是挺多的。
她左右看了看，随即问齐山长，“山长爷爷，我能用笔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
顾云冬便不再客气，齐山长这边也有炭笔，顾云冬拿这个更顺手，取了一只便在画纸上写了起来。
齐山长一愣，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云冬抬起头来，理所当然的开口，“当然是指出哪里不足，帮助这位学子提高画技啊。我爹不是说了吗？”
“不是，你乱写什么？”齐庭和其他人也飞快的走上前来，有些恼怒的开口，“你爹说的是让那位画出骏马图的画师来指，不是让你在这边胡闹乱来的。你知不知道咱们书院的学子对于这些画作有多爱惜，他们费了多少精力画出来的画，怎么能由着你在这上面乱涂乱画的，你毁了人家的心血知不知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似乎对于有人不把他们的用心放在眼里，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顾姑娘，你爹是承诺了下学之前将画作还回去，我们理解他不想出尔反尔欺骗学子，但也不能让你来随便糊弄吧？”
“顾姑娘，要是你爹实在做不到，回头把画作还回去好好的道个歉其实也没什么的。”
“就是，这样随意的在人家的画作上写字，太不尊重人了。”
齐山长皱眉，扭头瞪了孙子和其他学子一眼，“行了，都胡咧咧什么？人家顾姑娘还一个字没说，话都让你们给说完了。一个个老大不小了，吓坏人家姑娘怎么办？”
他一发话，其他人顿时低垂下头，不敢吭声了。
这不是太着急了怕她毁了别人的东西吗？也没想真的吓她。
顾云冬很无奈，展开那幅她爹临走之前留下的骏马图，“这幅画就是我画的，我爹说的画师，嗯，是我。”
齐山长，？？？
其他人，！！！
你在说什么？风太大，好像没听清楚的样子。
第六百一十章 可爱的学子们
齐山长忍不住看了看顾云冬，随即又低下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幅骏马图。然后继续看顾云冬，再看骏马图。
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依旧是一副懵逼的状态。
其他人也跟他一模一样的动作，看得顾云冬都想笑。
想想也是，要是她，她也不太相信。
半晌，终于有人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你没唬我们吧？”
顾云冬干脆从旁边抽出一张画纸，手中的炭笔转了转，随即落在纸上‘唰唰唰’的画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一看便是个熟手，似乎练过千百遍的样子。
不大一会儿，一个简易版的齐山长便跃然纸上，看起来十分的流畅。
“骏马图，真的是我画的。”顾云冬强调了一遍，无奈道，“所以我爹并没有欺骗他人，现在，我能在画上面写字了吗？”
众人已经被顾云冬那一手动作给震得回不过神来了，这会儿听到她的问话，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顾云冬便不再管他们，径自低头，开始看第二张画作。
直至她在这上面写完了意见后，终于有个学子猛地跳到顾云冬的面前，面色泛红隐隐有些激动的开口，“骏马图竟然是你画的，顾姑娘，你画技也太好了。其实我对这炭笔画的兴趣也很大，我校舍那边有不少，能不能也帮我看一下？”
“还有我，老实说我也琢磨了许多天了。”
“姑娘你稍等，我这边去校舍拿画去。”
顾云冬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这些人。
这年头学子大多清高，尤其是在学问方面，不说看不起女子吧，但也绝对不乐意去请教一位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姑娘，这会让他们觉得没面子。
秦文铮是个例外，从他对待妻子的态度便能看出来他是个尊重女性不会小瞧人的。
但……
顾云冬忽然觉得，她爹来天海书院求学，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对于这样一群不耻下问一心扑在提高学问上的可爱学子，顾云冬当然不介意多交流交流。
可齐山长不乐意啊，他重重的轻咳了一声，皱着眉说道，“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往姑娘家面前挤，这成何体统，你们学的规矩礼数呢？还有，你们在缘庐多久了，这会儿是上课的时间，还不回去？”
众人被骂的脖子一缩，想说什么却不敢。
最后一个个的只能扭头去看齐庭，齐庭自己还想挤上前来呢，可怜他年纪小个子矮，竟然硬生生的被挡在了后面，这会儿他正气闷着。
所以，对其他人的目光完全的视而不见。
齐山长又瞪了众人一眼，这些人才埋着头，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齐庭没走，齐山长蹙眉，威严的看着他，“怎么，你还不走？”
“祖父，家里有贵客，我身为主人，怎么能不留下来招待。”齐庭理直气壮的说，“而且这都快要到晌午了，我这便去食堂打几份饭菜。”
说完，他直接跑到花厅那边拿了食盒就走了。
他一离开，齐山长撇了撇嘴，当即搬了一张椅子镇定的坐到了顾云冬的身边。
第六百一十一章 我在指点你
顾云冬，“……”说好的规矩礼数呢？
齐山长一本正经，“我就坐在旁边，你忙你的，我看我的，放心，不会出声打扰你的。”
顾云冬捏着炭笔的手有些僵硬，齐山长你好歹为官多年气势逼人，坐在我旁边就已经打扰我了好吗？
“赶紧的，你这足足二十幅画呢。”齐山长还是一脸严肃，“我顺便看看你字写得怎么样，指点指点你。”
顾云冬，“……”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偷师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面不改色的。
“怎么，你还觉得我指导不了你了？”齐山长看她半天不动，有些着急了，当即板着脸说，“你知道这天海书院有多少人希望得到我的半句提点吗？”
顾云冬微笑，“没有，有山长爷爷的指点，是我的荣幸。”
“嗯。”齐山长点点头，表示满意。
顾云冬暗暗的呼出一口气，低下头开始看画作。
她的速度算不上快，但认真负责的态度却让齐山长频频点头。
写完一张，顾云冬便小心的放在旁边。
随即，齐山长拿了过来，仿佛真的在看她写的字的模样，一边看一边说，“笔力倒是不错，就是字体有些怪。”
说是指点，也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开始专心看画，看顾云冬写的意见。
顾云冬嘴角一抽，算了，他高兴就好。
她继续翻看下一章，就在要落笔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顾云冬刚怔了一下，身边的齐山长却陡然站起身，距离书桌几步之远，一副刚才坐在旁边看画的行为是别人的错觉一样。
他这边刚挪移了两步，那边齐庭提着饭盒进来了。
齐山长对着他点点头，“行了，既然饭菜已经取回来了，那你便带顾夫人和顾二姑娘先去花厅用饭吧，记得好好招待。”
齐庭正要放下饭盒的手顿住，“我？？”
“当然，你不是主人吗？”
齐庭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玩七巧板的小云可和杨氏，这七巧板是齐山长拿给她们玩的，倒是个哄孩子的好玩具。
他又看了一眼齐山长，以及似乎并不打算现在用饭的顾云冬，只能认命的招呼两人往后面的花厅走去。
小姑娘看向顾云冬，后者点点头，“去吧，大姐等爹爹回来再用，你和娘先去吃。”
她确实不饿，这个时辰还没到用午饭的时间。可顾云可不一样，小姑娘早上吃的少，平常在家的时候家里会准备一些小零嘴或者水果，她饿得时候能垫垫肚。
可今天要来天海书院，小姑娘听哥哥说过，在学堂是不能随便吃东西的，因此她没带零食，其实早就有些饿了。
得到顾云冬的同意，她便放下七巧板，乖乖的牵着杨氏的手跟在了齐庭的后面。
顾云冬继续低下头，看桌子上的画。
齐庭领着她们先去洗了手，杨氏和顾云可都安安静静的，洗完手之后，杨氏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
齐庭在一旁看着，刚想说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擦手还要大人来。谁知下一刻，他却陡然瞪大了眼睛。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你是狗熊吗
齐庭有些发愣的看向杨氏，见她目光坦坦荡荡的，半点都没有伸出手让女儿帮忙洗手还被人看到的羞耻感，终于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等到一大一小走到餐桌旁，齐庭将饭菜从食盒拿出来后，听到杨氏陡然发亮的眼神，并悄悄的跟顾云可说，“有饺子，我喜欢吃的菜。”
齐庭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杨氏……似乎并不是正常人。
之前他一直都没怎么注意到杨氏，应该说，顾大江一进门，除了他跟他抱在怀里冲着自己扮鬼脸的顾云可之外，杨氏和顾云冬的存在感都极低。
一直到顾云冬和自己祖父来回交战两回合后，他才觉得顾云冬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姑娘。
但是杨氏……很安静。
即使在她陪着顾云可玩七巧板的时候，也几乎都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因此直至现在，他才总算发现杨氏的不寻常。
但齐庭不理解，即使他读过这么多年的书并且想法并不迂腐，他也是不能理解顾大江的行为。
对于可能脑子不好的妻子，顾大江能够不离不弃，这说明他重情义，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他敬佩！
可出门在外，且是这么重要严谨的求学时刻，他带上有能力的女儿还好说，带上完全不能帮忙甚至都不理解他们之间所说的话更或者还会拖后腿的妻子，齐庭就觉得顾大江也不正常了。
他此刻有些后悔，故意把他安排到启蒙讲堂，是不是太欺负他了？
齐庭兀自想着，等回神后，却发现对面一大一小竟然已经香喷喷的吃了一大半了。
他赶紧低下头吃饭，他吃完还得问问顾云冬那些画的事情呢。他想知道，顾云冬这画图的本事是跟谁学的，是不是秦文铮？？
然而，他才刚吃到一半，突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让人坐立难安的视线。
齐庭豁然抬起头，便对上顾云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怔了一下，“怎，怎么了？吃不下了？”
小姑娘摇摇头，却还是紧紧的盯着他……身边的小碟子上。
齐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小碟子是他特意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就是为了把自己不吃的菜给挑出来。
这会儿被个小姑娘盯着，齐庭莫名的觉得脸色躁得慌。
他瞪了小姑娘一眼，“看什么？”
“你挑食。”顾云可指了指他面前的小碟子，说道，“不吃青菜，就吃肉。”
“不吃青菜怎么了？”他就喜欢吃肉，就喜欢吃。
小姑娘年纪小小，管的倒是挺多的。
齐庭当着她的面，塞了一块肉进自己的嘴里。
小姑娘皱了一下小眉头，“为什么？青菜那么好吃，你听，咬起来，脆脆的。”她说着还示范了一下，吃的津津有味的。
齐庭看着她的小嘴一动一动的，竟然觉得……有点馋人，好像她嘴里的青菜特别美味似的。
打住打住，好吃个鬼啊。
“我又不是兔子，不吃草。”
顾云可眨了眨眼，“那你是狗熊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这人心怀不轨
神特么的狗熊。
齐庭猛地站了起来，“你骂我？”
顾云可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听阿猫哥哥说的，狗熊就是只吃肉的。”
一旁的杨氏跟着点点头，作证，“我也听到了。”
“……”齐庭瞪着这母女两个，不，他收回之前的想法。
顾大江一点都不简单，除了顾云冬那个深藏不露的，这两个也是杀伤力巨大能把人气吐血的，不声不响的就把你给骂进去了偏偏你还不能怪罪她们。瞧瞧这两人脸上的表情，好像还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似的。
顾云可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忙凑到杨氏耳边咬耳朵，“娘，我们好像，说错话了。嘘，我们就当，刚才没出过声。吃饭吃饭，让他以为，以为是错觉吧。”
“好，咱们就当不知道他挑食，一会儿不要抬头，混过去就好了。”
“嗯嗯，就这么办。”
齐庭，“……”你们要说悄悄话好歹声音轻一点，我都能听见。
都，听，得，见，好，吗？！
可一大一小已经低下头了，两张脸差点埋进了碗里，连个眼尾都不给自己露。
齐庭都被气笑了，你们还能装的再像一点吗？
可他能说什么，难不成真跟一个孩子一个傻子计较？
齐庭愤恨的坐在椅子上，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眼见着这两人饭都吃完了还在那边划筷子，差点忍不住摔下椅子去。
可是下一刻，他又忍不住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往前凑了凑，小声的问道，“顾云可是吧？”
小姑娘抬起头，粉嫩嫩的小脸蛋上还残留着一粒饭。
齐庭看到了，忍不住有些手痒，拿着帕子把她给擦掉了。
小姑娘愣了愣，咦，原来他没生气啊，还好还好，那她就放心了。
因此她点点头，拍了拍小胸脯，“对，我叫顾云可。”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小姑娘很大方的开口，“你问，我那个，那个，知无不言，对。”哥哥教过她这个成语的。
齐庭顿时乐了，“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嗯，我懂的可多了。”小姑娘很骄傲，“虽然我只有四岁。”
“是吗？”齐庭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那你告诉我，你大姐画图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秦文铮吗？”
顾云可顿时一缩脖子，糟糕，这个问题她不知道。
而且是关于大姐的，柯表姑说了，大姐的事情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尤其是男人，那样大姐的名声要出大大的问题的。
想了想，小姑娘只能弱弱的开口，“能，能换个问题吗？”
齐庭一愣，琢磨了一下，可能这个问题对她是难了点。
因此他果然换了一个，“你大姐，和秦文铮很熟悉吗？”他其实就是想知道秦文铮的事情。
小姑娘不高兴了，他怎么老问大姐的事情，肯定不怀好意。
所以她很果断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齐庭耐心不好，见状也有些恼了，“你不是说什么都知道吗？”
“对啊。”顾云可一副我又没骗你的表情。
齐庭，“好，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
第六百一十四章 顾大江的文章
“我知道，炒菜先放油，鱼要刮鱼鳞，鸡腿肉好吃。”顾云可板着手指头，一样一样说过去，“锅里起火，不能倒水；糖吃多了，要得蛀牙；干木耳泡水，不能过长。”
最后，她更是中气十足的说道，“还有，不能挑食，哼。”
齐庭牙痒痒的，突然很想揪住这小姑娘那粉嘟嘟的小脸蛋，捏住她的肉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齐庭冷哼一声，“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吃的，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小姑娘的脸涨红了，她，她知道吃的怎么了？那也很厉害了。
偏偏这个时候，花厅那边传来鼓掌声。
几人同时扭头看去，就见齐山长站在门口，赞赏的目光落在顾云可的身上，“说的好，小姑娘小小年纪却这么懂事，比某些人强多了。”
说道某些人的时候，他的视线便十分鄙夷的落在了齐庭的身上，顺便在那堆他挑出来的青菜上面顿了顿，“浪费可耻，连小姑娘都知道的道理，你读了多年的书竟全部进了狗肚子里。”
齐庭有些懊恼，他刚才应该先把那碟青菜毁尸灭迹的。
都是这小丫头。
他看向顾云可，小姑娘已经飞快的跑到顾云冬的身边去了，“大姐，我吃好了。”
“好吃吗？”顾云冬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小姑娘顿时心满意足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脑袋，“好吃，我吃，这么多。”
顾云冬摸了摸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重新走进了花厅。
经过齐庭这边时，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那赤果果的蔑视鄙夷的眼神，却明晃晃的格外的显眼。
齐庭差点一个倒仰气晕过去。
不就是歧视他挑食吗？他吃给他们看。
他愤恨的端起那碟子，将青菜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嘴里，嚓嚓嚓的咬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顾云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为什么他吃青菜，就像是在吃毒药似的？
小姑娘表示不能理解。
齐庭吃完就出去了，谁知刚走出门，顾大江回来了。
齐庭便又扭身回来，他倒要看看，顾大江在启蒙班上完课，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齐山长见到他，忙招呼他先过来吃饭，吃完再写。
顾大江也不客气，他确实是饿了。
不过速度也快，毕竟他此刻脑子里确实是有想法的，还是尽快的写下来比较好。
因此他匆匆的吃完后，便立刻到书桌旁，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齐庭有心想过去看，但又怕影响到他。毕竟他自己在写文章的时候，最忌别人的打扰。
因此他忍住了，等到顾大江写完，才迫不及待的拿过来。
可齐山长比他更快一步，先将文章拿起来。
齐庭，“……”这真的是亲爷爷。
齐山长仿佛没看到齐庭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开始悠悠然的品味。
才看完两句，他便陡然顿住，诧异抬眸看向顾大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