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5章 伤得不轻
迟迟歪了歪脑袋，小小的身子微微的直起，还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惜抱着他的扁元智已经转了个弯，那个小孩瞬间就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了。
迟迟有些茫然，只好收回目光。
然后就瞥到了之前讨价还价的那家糖人摊子，那摊贩这会儿连头都不敢抬。方才顾云冬说的那些话他也是听到了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羞愧，总之迟迟盯着他的头顶很久都没能对上他的视线。
迟迟有些遗憾，他还指望着这人能够看出自己的眼里的渴望，然后白送他一根糖人呢。
可惜扁元智也没再给他这个机会，他眼看着顾云冬脚步匆匆的上了船，忙也加快了步子。
邵青远刚抬着手把最后一个包袱放进了船舱，打算出去招呼顾云冬他们上船，就见她抱着个孩子过来了。
他微微的怔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是蔡越，被人打了，你给他看看，伤的重不重。”
邵青远一惊，脸色微变，忙伸手将孩子接了过去。
蔡越还是蜷缩成一团，身子抖了抖，有些不安的样子。
邵青远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结。
他也顾不上细问，将人抱进船舱放在床上，赶紧给他把了把脉。顾云冬也顺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邵青远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他伸手将蔡越的袖子往上撸了撸，那手臂上的青紫红肿瞬间闯入众人的视线里。
邵青远神色紧绷，再想去扯开他衣襟看他身上的伤时，蔡越却惊吓的赶紧抱住自己，忙不迭的往床里面缩去。
顾云冬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张家到底怎么照顾的孩子？？”
当初接走孩子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结果呢？
要是不愿意养，那就不要接，蔡越又不是没有人照顾，用得着这么假惺惺的吗？
要不是他们这次回去决定坐船，可能都不知道蔡越如今这样凄惨的状况。
顾云冬气得心里都烦躁了起来，她抬眸看了一眼因为听到自己大声说话又瑟缩了一下的蔡越，顿时更加难受了。
邵青远站起身来，暂时没勉强去看蔡越身上的伤。
他握住顾云冬的手，转头对扁元智说道，“你和蔡越年纪差不多，以前又是朋友，他现在看起来很怕人，你看看能不能安抚一下他。”
扁元智正好也是这个打算的，闻言立刻点头，“我知道，表姐夫。”
邵青远又看了蔡越一眼，这才牵着顾云冬的手往外走。
一直走到了甲板上，顾云冬才问道，“他身子怎么样了？”
“伤的不轻，那些孩子虽然力气不大，但打起来没个分寸，拳打脚踢的也不管踢到什么地方。蔡越身上不止有外伤，内伤也严重。而且新伤旧伤的应该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没治疗过，他这身子怕是要调理好长一段日子了。”
顾云冬越听越气，她揉着额角恶狠狠的说道，“咱们晚一天出发吧，蔡越这情况肯定不能留在张家了。只是……你觉得，是我们直接带走，还是把他送回到京城比较好？”
第2536章 只有迟迟能靠近
邵青远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回答，就见到扁元智出来了。
“表姐，表姐夫。”扁元智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受。
顾云冬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蔡越怕我。”扁元智有些沮丧，他自认是个挺有耐心也挺稳重的人了，但方才和蔡越说话，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仿佛不认识了他一样。
“我原本想伸手碰碰他的，结果一抬手，他就抱住了脑袋，叫了起来，让我别打他。”
邵青远和顾云冬对视了一眼，是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虽然扁元智和蔡越年纪差不多，但蔡越这些时日，也正是被这些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打的。
顾云冬有些站不住，赶紧转身往船舱里面走。
谁知道刚推开船舱门，看着坐在床上的蔡越却突然愣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邵青远和扁元智也诧异了一下，扁元智暗暗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刚才只顾着去找表姐，忘记了躺在床上玩自己的脚丫子的迟迟了。
这会儿迟迟整个人都挨着蔡越，抓着蔡越受伤的手指在那边使劲吹。
蔡越愣愣的，看着身边的小孩半晌没回过神来，但比起之前那完全不理人封闭了自己眼睛的模样，此时蔡越看着迟迟的眼神，却莫名的柔和了许多。
顾云冬没再往前，只是安静的看着。
迟迟吹了两下后，就搭着蔡越的膝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仿佛要展现自己的步伐似的，刚站起就要往前走，人还没稳住呢，当下小小的身子就往前摔去。
蔡越大惊，赶紧伸手搂住他。
然而这一搂，他原本受伤的伤口也裂开了，当下痛得脸色发白，眼眶都红了。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松开扶着迟迟的手。
迟迟眨了眨眼，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一个屁股蹲重新坐了回去。
蔡越松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迟迟歪着脑袋，又凑到他面前，盯着他脸上的淤青，撅着小嘴呼呼的吹着气。
“痛。”
蔡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发出声来。
迟迟还在吹，但蔡越的手一直在他身后虚虚的放着，防止他摔倒似的。
顾云冬心跟着软了软，蔡越果然还是那个蔡越，尽管已经经历过被人伤害重伤，内心也逐渐封闭不想和人交谈，但骨子里的善良却始终存在。
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出生在蔡家，被蔡家连累成这个样子呢？
顾云冬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床上的蔡越听到声音，豁然抬起头来，见到是他们，脸色变了变，又立刻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轻轻的发着抖。
迟迟满脸不解，呼呼的吹着更用力了。
顾云冬顿时有些懊恼，也不好说什么。
邵青远拉着他重新退出了船舱，倒是扁元智，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上，悄悄的看着里面。
他也是怕迟迟年纪小，万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就不好了。刚才他一时大意没把人带出来，现在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第2537章 蔡越是扫把星
顾云冬见状，这才放心的走远了些。
可紧跟着，就见到顾大凤匆匆的跑过来。
“云冬，外边有个什么王嬷嬷的，说要找你。”顾大凤刚才去买东西去了，还不知道蔡越的事情。
只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位老嬷嬷在打听云冬和青远，看着还挺着急的，她就把人给领回来了。
王嬷嬷？
顾云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着她在这边也没认识什么嬷嬷啊。
可转念想到船舱里的蔡越，当即意会过来了。这王嬷嬷，难道就是当初带走蔡越的那位嬷嬷？张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
好啊，她还没找张家算账呢，这嬷嬷倒是自己过来了。
顾云冬冷笑一声，“大姑，人在哪儿？”
“就在那边，我带你去。”顾大凤看着自家侄女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有些不解，赶紧在前面带路。
王嬷嬷就在船头不远的地方，有些焦急的左右走来走去。
顾云冬从船上跳了下来，三两步的走到她跟前，“王嬷嬷找我？”
“郡主。”王嬷嬷转过头来，脸上闪过大喜的神色。
顾云冬眯着眼，“怎么，想要接蔡越回张家？王嬷嬷应该还记得当初带走蔡越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吧？说张家会善待蔡越？就是这么善待的？张家要是不乐意带他回家，直说便是，难不成我们还照顾不了一个孩子了？”
王嬷嬷被说得脸色羞愧，双手放在身侧不安的搓了搓，“郡，郡主，老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表少爷。”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我也明白的和你说，我不会让蔡越再跟着你回去的。”
王嬷嬷听了这话，眼睛却倏地亮了起来。
“郡主，老奴不是来带表少爷回张家的，老奴过来就是想求郡主，求郡主把表少爷带走吧。表少爷呆在哪里都比呆在张家强，老奴求郡主了。”
王嬷嬷说着就要跪下来，顾云冬眼睛一眯，一伸手将人给扶住了，“你这是做什么？这码头人来人往的，你是嫌我不够引人注目吗？”
王嬷嬷一愣，赶紧站直了身子，“是老奴欠考虑了，求郡主恕罪。”
“你让我带走蔡越？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是老奴的意思。”王嬷嬷身子晃了一下，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不瞒郡主，老夫人她前几个月，就过世了。若是老夫人还在，表少爷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老夫人是真心疼爱表少爷的，否则表少爷也不会犹豫都不犹豫的就跟着老奴来张家了。”
但世事难料，老夫人在几个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夫刚请进府，人就没了。
老夫人去的太突然，整个张家都乱了。
可紧跟着，张家就开始把这一切都推到了蔡越的身上。
尤其是张家的两位舅舅，非说蔡越是扫把星刑克六亲，不但害得蔡家没有好下场，连带着张家也被连累了。
老夫人以前身子都好好的，怎么这蔡越刚来没两个月，就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呢？
第2538章 张家大爷来了
这肯定就是蔡越的命数不好，害死了一个又一个。
王嬷嬷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其实对这个说法也比较相信的，因为事情太凑巧了。
可她到底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夫人走之前，还抓着她的手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表少爷，让她好好的照顾表少爷。
但王嬷嬷只是个下人，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她在张家还有点地位，老夫人这一走，张家的掌家权就落在了大夫人的手里。
大夫人以前就不喜欢老夫人，婆媳关系很是紧张。
如今老夫人走了，留下了放心不下的蔡越和三四个下人，结果这几个下人全部被大夫人安排到了其他地方。
王嬷嬷就算想照顾蔡越也是有心无力，她只能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留点吃的悄悄给蔡越送去。
“表少爷这日子过得苦啊，大爷说如今家里困难，再多一张嘴吃饭不容易，让表少爷到码头来帮忙搬货，不但让他自己解决晌午饭，还要拿铜板回去孝敬。可怜见的，表少爷才几岁？这码头上的货物别说一个孩子，就连大人搬着都吃不消。张家的下人都不用做这样的苦力活啊。”
“这也就罢了，有人说大爷欺负一个小孩子，让人这么小就出来干活。大爷就干脆到处宣扬表少爷害死亲爹，又害了蔡家结果得利了他一人。表少爷在这码头原本就找不到活儿干，这事一出后，码头人看表少爷就不对劲了，那些孩子心里不痛快了就逮着表少爷欺负。”
“郡主，求你带表少爷走吧，他要在张家继续待下去，不定什么时候连命都没了。”
顾云冬神色越发的冷，站在她身后的顾大凤更是火冒三丈。
她想到了自己儿子当初的遭遇，不也是寄人篱下被老顾家那些畜生欺负吗？小小年纪啥活都要干，结果还没得吃没得穿，瘦的厉害还要被打。
她当初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恨不得拿着刀去老顾家把那些人给砍了。要不是云冬说老顾家的人都得了报应，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听到蔡越如此相似的际遇，顾大凤心里的火气就越涌越烈。
“都是一群啥也不是的畜生，有这些手段不好好给家里谋前程，全使在一个孩子身上。”顾大凤说着，扭头问顾云冬，“咱是不是要打上张家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个畜生？”
蔡越肯定是不能放在张家了，得将他的户籍迁出来带走。
顾云冬点点头，“是要去张家一趟的。”
只是她话音刚落，王嬷嬷便说道，“郡主，怕是张家很快就来人了。”
“嗯？什么意思？”
“之前表少爷挨打的时候，二少爷也在人群里。他看到郡主救了表少爷，立刻就跑回张家报信了。老奴也是无意间听到了，得知郡主你们都在码头，才赶紧先跑过来的。”
顾云冬眯眼，她还没找过去，张家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这边王嬷嬷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
第2539章 草民冤枉啊
王嬷嬷扭头一看，脸色微变，“郡主，那就是张家大爷，老奴家里还有老小要照顾，不能被大爷看到，就先走了，求郡主千万带走表少爷。”
她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张家大爷发现他之前，赶紧的跑了。
顾云冬没拦她，那边张家大爷也已经看见自己了，他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冲着顾云冬指了指，张家大爷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匆匆走了过来。
还没到跟前，脸上已经带上了笑。
“您就是永嘉郡主了吧？草民张志凡，见过郡主。”
顾云冬打量面前的男子，看着也就三十岁上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假，语气恭敬但眼珠子却不安分，只一眼，顾云冬就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
“张志凡？蔡越的舅舅？”顾云冬呵了一声，“你来得倒是挺快啊……”
蔡越被打的时候死活不出现，现在知道有人救了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顾云冬语气嘲讽，张志凡自然也听出来了，但他就假装听不懂，叹了一口气说道，“家中孩子正好过来找我那外甥，谁知道一到码头就看到他被打了，我这不，就赶紧的跑过来看看，没想到来了码头，倒是听说有人救了我那外甥，我这一打听，就猜到来的人必然是郡主和邵大人了。”
张志凡虽然不认识顾云冬和邵青远，但关于蔡越的事情他却是知道不少的。
顾云冬既然自称是蔡越的表婶，她的丈夫又参与过蔡文谦案件当中，对蔡家的事情如数家珍的，想来也就只有永嘉郡主了。
张志凡心里是有些懊恼的，他也没料到事情就这么巧，在蔡越被打的节骨眼上碰上了这对夫妻。
但他也不是很担心，这邵青远夫妇一看就是要离开乐城，不会在这边耽搁下去。只是正好遇到了这事，大概率会管一管。
至于怎么管……
张志凡觉得最多不过就是警告他两句而已，他不认为顾云冬会直接带走蔡越。
毕竟蔡越有自己这个舅舅，那邵青远的娘和邵慧也不对付，两家说是亲戚，也亲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蔡家变成这样，蔡越无家可归，纵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邵青远夫妻的插手。
蔡越对这对夫妻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的，否则当初怎么就会毫不犹豫的跟着王嬷嬷回张家？
所以说到底，蔡越还是会留在张家，还得听他的话。
顾云冬眯起眼，冷笑一声，“原来张老爷还记得蔡越是你的外甥啊，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狠心的舅舅，能把外甥赶到码头来做事，让大家可着劲的欺负的。怎么，打量他身边没了别的亲人，没人给他撑腰了，就不把人当人看了？当初你们接他回张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志凡闻言，脸上瞬间带上一副悲哀的表情，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苦笑道，“郡主，草民真的冤枉啊。”
“哦？哪里冤了？”邵青远不知道何时站在顾云冬的身后，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第2540章 张大舅的说法
张志凡心里一惊，抬头和邵青远对视了一眼，这眼皮子就开始跳了两下。
他忙不迭的低垂下头，暗暗的深呼吸两次，这才哭丧着脸说道，“郡主，大人，草民怎么可能欺负阿越呢？那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的儿子啊，就算是为了我那妹子，我也不会亏待了他。”
他说着还抽了一下鼻子，“那孩子会出现在码头，完全是因为，是因为他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啊。那孩子心思重，想法敏感，他把蔡家出事的责任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自打他来了张家后，那是一日比一日瘦，三更半夜的经常做噩梦醒过来，死活睡不着，总是说自己害了父母，害了蔡家，是蔡家的罪人。你们是不知道，这孩子为了心里舒坦着，时不时的自己掐自己，把手臂上身上都掐得青青紫紫的，看着都让人心里发酸。”
“我们也给他找了大夫，大夫说他这是心病，责任感太重，他觉得自残能让他感同身受父母的痛楚，心里舒坦点。吃药也没用，只能慢慢的调理，解开心结才行。我们也实在担心这孩子走不出来，到时候走了极端。好在我母亲是个有耐心的人，在我母亲的开导下，阿越这才慢慢的好起来，谁知道，谁知道我母亲突然出了事，摔了一跤，话都没说两句，人就没了。”
张志凡说着说着，还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家母去世，对我们全家都是打击。那段时间我们自己情绪也很低落，再加上事务繁忙，一时忽略了阿越。等我们再注意到的时候，发现阿越情况比以前更严重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下人说阿越是个扫把星，害了蔡家不算，还害了家母，阿越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用。”
“后来，阿越趁着我们不注意，直接跑到码头来找事情做。我们原本不同意的，郡主你想想，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事情？可我们把阿越带回去他又跑出来，把他关在家里，他就用脑袋撞墙，最后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连命都没了吧？”
“我们也担心他出事，就让人看着，看了几天发现他干活的时候就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人也稍微精神了些。我们也问了大夫，大夫说暂时先顺着他，看看情况。”
“我们就没拦着了，哪里知道码头上那些嘴碎的人到处说我们张家孽待外甥。我们想解释的，又怕越解释越乱，回头反倒害了阿越的名声，就没管。谁想，事情慢慢的就失控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阿越是扫把星。这码头人来人往的，等我们想查源头的时候，压根就查不到了。”
“郡主，我们张家的能力有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谣言越来越离谱却没有阻止的能力，我们也懊恼啊。”
张志凡说的真情实感，配合脸上那无奈悲伤的神情更是格外的让人信服。
第2541章 甩锅
若不是顾云冬经历的事情多，都要被他给感动了，怕是也要信了他的鬼话。
没看到顾大凤都微微动容了吗？毕竟逻辑确实合理，蔡越在离开京城之前，心里其实已经有心结了。
“说完了？”顾云冬见他顿住，冷不住嗤笑了一声，“那轮到我来说了吧？”
张志凡一怔，抬起头来，他的眼眶还微微发红。
他看着顾云冬完全无动于衷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头，“郡主……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觉得我该相信吗？”
张志凡有些着急，“郡主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阿越，我们张家对他如何，阿越最是清楚的。”
他相信，蔡越绝对不敢胡说八道。
毕竟要是连张家都不要他了，那他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张志凡微微抬着下巴，看着十分有底气的样子。
顾云冬都想抬手打他一脸血，身后的邵青远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顾云冬这才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她眯着眼看着张志凡，“叫蔡越过来？不，不需要。你说你担心蔡越，那今日我过来的时候，他被所有人殴打，为何没人来帮他？你既然知道谣言传的到处都是，那也该想到他处境艰难，为什么不叫个下人在这边看着？”
张志凡忙解释，“我当然有，阿越在这边，一直都有下人在看着的。只是今日是个意外，郡主你也知道我们张家不富裕，下人不多，今日家里事情繁多，那下人便被人抽调到别处去帮忙了，所以来晚了。这是我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我的疏忽。”
“所以你的意思是，蔡越只是今日挨打了？”
张志凡点头，“确实如此。”
顾云冬哈了一声，“我夫君已经给蔡越看过伤了，他身上新伤旧伤不断，你却告诉我他只是今日被打了？”
“郡主，我之前说过了，阿越一直有自残的行为，他……”
“自残还是他人伤害，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邵青远打断他的话，视线冰冷的落在张志凡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蔡越身上最早的伤至少是三个月前，不止外伤严重，内伤也不轻，很多地方不是自残会造成的伤口，他被这样拳打脚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是持续性的。”
顾云冬，“听到了？蔡越身上的伤全部都是外力造成的，而且你，没有带他去看过大夫，治过伤。”
张志凡脸色都变了，他豁然转过头，猛地一巴掌将身后的一个男子打得倒在地上。
“你说，你是不是瞒着我，没给他找大夫，也瞒着我他遭遇的这些事情？”
那人是张家的下人，也是个反应快的，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老爷，是老奴的错，但老奴也是没办法啊，表少爷不让我说，还，还以死相挟，老奴只能听表少爷的啊。”
“你，你简直，简直糊涂，太糊涂了。”张志凡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第2542章 我们要把蔡越带走
那下人立刻对着面前的几人磕头，声音砰砰砰的，格外的响亮。
顾云冬几人站的位置不算偏也不算挤，所以有不少人听到动静都看过来。
见到是之前带走蔡越的女子，还有人认出张志凡，便都停下来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顾云冬冷眼看着张志凡做戏，也不管那死命磕头的下人，冷哼道，“把过错都推到了下人身上，挺机智的。那他呢？？”
顾云冬指着张志凡身边的小孩，“这是你儿子吧？蔡越的表弟？我亲眼看到他混在那些小孩里面，对着蔡越拳打脚踢的。怎么，这次要把过错推到他身上吗？”
张志凡脸色陡然变了，回头对上小儿子惊慌的表情，脸皮子都抽搐了两下。
他倒是想故技重施指责小儿子一番，可顾云冬都说出那番话了，他要是再说，反而显得刻意了。
张志凡不由的看向周围，不少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隐约还能听到批判张家的话来。
说到底，这些人跟蔡越又没什么仇。
之前又因为顾云冬说的那番话，不少人细细琢磨了一下都觉得有道理。尤其这码头人来人往的有不少商贾之家，这些人能做成这样规模的生意，脑子都不简单。
先前是不了解情况也不愿意多管闲事，而且这个时候一个孝字就足够压得人统一战线了，但凡有人替蔡越说话，不少人对着他们就是群起攻之。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顾云冬挑明真相在前，再有商贾分析道理在后，如今码头上已经有许多人在那边咒骂张家了。
现在好了，张家居然还出现在这里，还跟顾云冬在对峙。
偏偏，他说不过人家。
张志凡这会儿很是后悔，他一来就站在这里说话，就是故意当着大伙儿的面想要趁机解释清楚。
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他心里有些发慌，脸上本就虚假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郡，郡主，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说话间，张志凡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指望他说点什么。
但这小子年纪小，自然比不上之前的那个会看人脸色的下人，所以完全没办法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
甚至因为顾云冬和邵青远气势太过强大，有些害怕的躲到张志凡后面去了。
张志凡心里呕的要死，扯了两下儿子没扯出来，只能继续干笑着，硬着头皮说道，“郡主，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看郡主一直都不相信我的样子，不如这样，我们让阿越出来，阿越的话，郡主总能相信吧？”
“不必了。”顾云冬说，“我们不会让蔡越出来，他这情况就算出来了也不可能说什么。证据摆在面前，你多说无益，我们也没那个功夫和你闲扯下去。”
张志凡听了前面的话还有些紧张，可一听他最后的那句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们并不耐烦多管蔡越的事情。
然而，顾云冬紧跟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他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了。
“既然你们照顾不好蔡越，那么我们便把他带走。”
第2543章 做到两点要求
张志凡豁然抬起头来，“你们，你们要把他带走？”
顾云冬点头，“对，蔡越以后由我们照顾，不需要你们在这里继续假惺惺的。更何况，你们如今也没资格没时间没人手照顾他了。”
张志凡一愣，这会儿终于紧张起来，“郡，郡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郡主想要以权谋私不成？”
她想利用自己的郡主身份，把他们张家铲除吗？
这句话张志凡故意拔高了声音说的。
但顾云冬完全不在意，她也跟着扬高声音，笑道，“你想多了，我可不是那种用权势压人的人。不过嘛，你们张家既然觉得蔡越举报蔡文谦的行为是大不孝，那想来你们也不屑用他立下的这份功劳保全你们的。那么以蔡文谦勾结鲁王世子的罪名，足够株连张家一家子了，你们不想沾蔡越的光，那不如依照律法来处理吧。”
张志凡脸色大变，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他抖着声音说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这件事情明明已经结案了。”
“谁规定结案了不能再翻案的？”
“翻案哪有那么容易？”
顾云冬微笑脸，“不好意思，有我在，就是这么容易的，你要试试吗？”
邵青远，“到时候翻案了，刑部自然也能查清楚蔡越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蔡越立过功，虐待他的人，刑部不会放过。”
张志凡身子有些不稳了，他相信他们做得出来的。
身为蔡家的亲家，张志凡多少也听过一些蔡家和邵家的恩怨。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也明白，蔡家能落得如今的下场，和这对夫妻也有很大的关系。
蔡家尚且如此，他们张家小门小户的，岂不是更容易被收拾？
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路过，没那么大的精力去管，所以他只要将理由编排的充分了，他们相信了，这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可看样子，他们这是打算管到底了，而且根本不怕闹大。
张志凡双腿撑不住，膝盖发软，差点就要跪下去了，被身后的下人堪堪扶住。
他脸色清白，有些发愣的抬起头来，突然慌乱的开口认错。
“郡主，邵大人，我错了，我，我承认，我们就是不想抚养他，所以不愿意去管他。但我发誓，我没让人打他，他身上的伤也不是我打的啊。”
顾云冬看着就来气，尤其听到他这么不要脸的话，更是直接就往他的腿上踹了一脚，“不是你打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吧，暗中煽风点火的人是你吧？不给他看伤逼他来码头找活干还要他把工钱给你也是你决定的吧？还有脸说自己无辜冤枉，对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竟然能下如此毒手，你是不是人，要不要脸？”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郡主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不敢了。”
顾云冬冷笑，“要饶了你也可以，你只要做到两点，我就直接带走蔡越，从此以后他和你们再无瓜葛。”
“郡主您吩咐，草民一定照办。”
第2544章 道歉，感谢，赔偿
顾云冬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笑了一声，说道，“好，但愿你说到做到。”
“第一，去给蔡越道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不是扫把星，是你心理阴暗所以到处散布谣言让他被人围攻。谢谢他举报蔡文谦救了蔡家，也救了你们张家。”
张志凡豁然抬起头，“给，给蔡越道歉？还要感谢他？”
“怎么，不想做？”
张志凡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甘。
但是想到顾云冬之前所要替蔡越翻案的话，最终一咬牙，点头应下，“好，我答应。那……第二呢？”
第一条都这么难了，第二条岂不是更为难？
张志凡心里突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拽紧。
“第二，赔偿蔡越的损失。他身体所受的伤害不轻，光吃药调养就要不少银子。更何况还有心灵上的伤害，这才是你给他的致命一击，一不小心可能让他没了求生的念头。身体上加上精神上的补偿，都不能少了。”
张志凡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要给蔡越银子？可他之前在张家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我们在他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邵青远打断了，“如果翻案，你们家连自己的吃住都没有了。”
张志凡呼吸一窒，脸色发白。
顾云冬凉凉的看着他，“我这两个条件，应该不难办到吧？”
她都没提出把张家的人都揍一顿，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张志凡觉得很难，非常难。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就算再难再不愿意，他都要做到。
咽了咽口水，张志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具体的补偿，是多少？”
“这个，回头我会列一张单子给你，差不多也就两千两银子吧。”
张志凡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两千两？？？”
赔给蔡越？永嘉郡主疯了吧？这也能狮子大开口？
张家以前确实家庭条件不错，可自打家道中落来到乐城老家后，这日子就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了。
偏偏他爹年轻的时候风流，膝下儿子还不少，各个成亲生子为了点蝇头小利打破脑袋。
要不是老夫人后来给那些庶子都分了出去，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张府只怕更是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至于下人，更是一年比一年少。
张家兄弟都不是多有本事的人，如今张家赖以为生的也就两家铺子而已。
就这两家铺子，自打老夫人去世之后，那盈利就呈直线下降。这段时间张家兄弟就为了挽救铺子的生意忙得焦头烂额的。
如今竟然还要赔偿出去两千两？那他们还要不要生活了？
顾云冬眯起眼，“怎么？你觉得太少了？也对，蔡越内伤需要人参灵芝调养，这些药材珍贵，两千两可能还打不住……”
“给，两千两就两千两。”张志凡咬牙切齿，忙开口打断她。
虽然银钱确实多，但咬咬牙凑活凑活还是能拿出来的，但对张家来说也确实伤筋动骨了。
第2545章 蔡越出来了
可是，张志凡怕顾云冬继续说下去，那银钱越滚越多，最后连铺子都要保不住。
他忍着心里的烦躁不甘答应了下来，“只要我做到这两件事，郡主就对蔡越的事情不追究了吧？”
“当然，只要你道完歉给了赔偿，我立马带着蔡越离开乐城。”
张志凡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
他握了一下手，转身对身后的下人交代了两句，“你回府一趟，把这事说给夫人和二爷听，让他们带银子过来。记住，他们若是不肯，就告诉他们，张家全家都没好下场。”
“……是，老爷。”那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顾云冬和邵青远一眼，赶紧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张志凡这才闭了闭眼，重新转过头来，眼眶微微发红的问道，“我这就去给蔡越道歉，郡主带路吧。”
他一点都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对蔡越低头说那些道歉感谢的话，幸好，蔡越受了伤，这会儿应该躺在船舱里面休养。
他只要进去，当着他的面说两句话便可以出来了，谁又知道他说了什么呢？
然而，他这念头刚落下，耳边就传来邵青远的声音，“不用了，蔡越过来了。”
张志凡豁然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被扶着走下船舱的蔡越，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蔡越是被薛荣搀扶着的，脸色灰败没有血色，嘴角破裂，鼻青脸肿的看着很是狼狈。
他身边站着扁元智，扁元智抱着迟迟，迟迟则伸出小手拽着蔡越的小手指头。
四个人就这么并排走了过来，蔡越走的一拐一拐的，很是吃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至站到邵青远身边了，也没出声说一个字。
不过这也没关系，顾云冬看了他两眼，见他总算没像之前那样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不说话，终究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面对张志凡，“人来了，你可以说了。”
张志凡定定的看着蔡越，“阿越，郡主对我可能有些误会，你告诉……”
“张大老爷，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干脆点，直接道歉，感谢，这事就都过去了。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说些不着四六的话，那我也就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张志凡顿住，只能暗暗咬牙。
他看向蔡越，说道，“好，我道歉。”
“记得，好好说，要是说的我不满意了，我也不认的。”顾云冬一点都不客气。
张志凡深吸了一口气，“阿越，我对不起你。你是扫把星的那些话，确实是大舅让人传出去的。大舅只是不想家里再多养一个人，你也知道张家如今的情况，你又到了要上学堂的年纪，我和你二舅商量过后，觉得没必要花费这笔银子，所以故意打击你，让你没了别的想法。”
蔡越愣愣的，缓缓的抬起头来。
张志凡觉得只要开了口，后面倒是不难说了，“你不是扫把星，若不是你举报了蔡文谦，我们张家可能都要被他连累的进了大牢。如今还能好吃好喝的，全都是你的功劳。”
第2546章 你是福星
蔡越嘴角抖了两下，他双眸深幽的见不到底。
他还是不说话，连顾云冬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志凡说完了，但看顾云冬邵青远都没有满意的样子，只能继续道，“阿越，你不但不是扫把星，你还是福星。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过你。你……外祖母去年年初的时候遇到一位得道高僧，那高僧说，她去年八月会有经历一生死大劫，除非有贵人相助，才能躲过。”
听到提起张家老夫人，蔡越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张志凡。
后者说道，“之后你外祖母果然生了病，眼看着气色越来越差。就在这时你来了张家，她的病没几天就好了起来，到了八月，她也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外祖母深信你就是那位贵人。他待你极好，连带着要求我们也要将你捧着供着。我们心里自然不愿，所以没有给你好脸色。一直到了十一月，也就是你外祖母去世的前几天，有人上门说要领养你。因着外祖母年纪大了，怕自己什么时候出事了你日子不好过，想替你找好后路，便答应了那户领养的人家。”
“谁知道，这事还在商量当中，母亲便突然出了事。现在想想，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母亲要送走你这个贵人，她的劫难也就来了。”
蔡越一脸的难以置信，是这样的吗？他是外祖母的贵人，他能保住外祖母的命？
顾云冬和邵青远对视了一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这张志凡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现编的？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看起来提起张老夫人，让蔡越封闭的内心还是有所波动的。
张志凡抿抿唇，“你如今变成这样，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地道。你也别怪我们，大家都不容易。不管怎么说，以后你就跟着邵大人和郡主，他们会对你好的。”
蔡越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张志凡便看向顾云冬，“我说完了。”
“嗯。”顾云冬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蔡越，“你呢？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张大老爷说的？”
蔡越怔了怔，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张志凡。
直至右手被迟迟抓着扯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半晌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顾云冬便对薛荣说道，“你带他回船舱吧，他身子还没好，外边天气冷风也大，别再病着了。”
“是。”
薛荣扶着蔡越转过身，又缓缓的进了船舱。
张志凡皱了皱眉，他都说了这么多了，蔡越居然连一声都没吭过，更别说让他不用出那两千两了。
他觉得自己亏了，他还临时编了这么个故事出来，谁知道一腔真心喂了狗，蔡越果然是个白眼狼。
邵青远眯着眼没放过张志凡的表情，心里冷哼一声。
抬头时，正巧看到匆匆赶过来的张大夫人和张二爷夫妇。
三个人跟着那回去报信的下人忙不迭的跑到了张大爷的身边，神色焦虑，“大哥，你糊涂啊，两千两银子，你动动嘴皮子就想给出去？”
第2547章 妥了
顾云冬冷笑一声，她已经和张志凡说清楚了，至于这后面来的几个人愿意不愿意，那也不是她的问题。
她不打算和这几个人掰扯，只是看着张大爷，提醒了一句，“第一个要求你已经做到了，这第二个要是没做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我不介意留在这里翻案的，我有时间。”
说罢，她就和邵青远往船舱走。
张志凡急了，“邵大人，郡主你们稍等，我会说服我二弟的，你们等我片刻。”
顾云冬停了下来，“行，你们最好快一点，我没那么多的时间。”
张志凡立刻扯了张二爷几人到角落里说话去了，他说了什么，又是这么说服其他人的，这点顾云冬不关心。
她看到薛荣送了蔡越回船舱后又出来了，便对着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蔡越那会儿怎么愿意出来了？”他可是一直蜷缩在床上不愿意见人的。
薛荣笑道，“这还得问小少爷，小少爷要找爷和夫人，但又不肯放开蔡公子的手，最后没办法，蔡公子就牵着他一块出来了。”
顾云冬，“……”
看来蔡越对迟迟果然十分的心软。
这样也挺好，蔡越如今对大人小孩都防备着，可面对迟迟这样的婴儿却能释放内心的柔软，总算没有封闭的太厉害。
虽然之前张志凡说的全都是假话，但有一点也确实是顾云冬担心的。
她觉得蔡越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大概率真的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到时候他们拦都拦不住。
顾云冬想到这，扭头对邵青远说道，“我们将蔡越一块带上吧，既然已经管了，那边管到底吧。要是把他单独送去京城，他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情。”
其实邵青远也是这个意思，闻言点点头，“好。”
两人说话间，那边张志凡和张二爷几人也已经商量好了。
只不过几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走过来时看着顾云冬夫妻两个的眼神都带着不情不愿和愤恨。
顾云冬无所谓，只要给银子就成。
张志凡犹豫了片刻，咬咬牙，最终还是将银票递到了一旁薛荣的手上。
“郡主提的两个要求我们都办到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蔡越的行李收拾出来送到码头，从此以后，张家和蔡越就再无瓜葛了。”
顾云冬点头，“可以。”
她拿过那银票，看了看，数目正确，便随后放到了袖子里。
张志凡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几张银票，最终一咬牙，带着张二爷几人走了。
顾云冬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妥了。”她笑了笑，“不过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干脆吃了晌午饭再出发吧，反正也还要等张家把蔡越的东西送过来。”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想来张家送来的行李也没什么好东西，蔡越既然跟我们一块走，那这一路上穿的用的还是要准备一下。我一会儿就和水桃去街上逛逛，你……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第2548章 又来两个人
顾云冬说了半天，才发现邵青远目光落在某一个地方，仿佛没在听她说话似的。
她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倒是邵青远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转身对她说道，“你先去街上看看要买什么，我过去那边一趟，很快就回来。”
顾云冬讶异，点了一下头后，就见邵青远大步的朝着左边的角落走去。
角落那边人来人往的，小摊小贩的特别多，和这边有序的搬运货物比起来，显然有些乱。
邵青远穿过大声吆喝的人群，无视那些对着他招呼的商贩，没多久便进了一条巷子里。
他就站在巷子口，左右看了看，眸子微微眯起，片刻后，沉声道，“出来。”
巷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不远处传来吵杂的人声，邵青远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他依旧站在原地，冷笑道，“我数到三，要是再不出来，后果自负。”
“一。”
“二。”
“……”
三字还没数出来，墙头便翻下三道身影。
邵青远抬起眼，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说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三人对视了一眼，左边的两人脑袋垂得极低，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最右边的人轻咳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邵大人，在下是宋府的护卫，奉我们家老爷的命令，送两位公子前往边城。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邵大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在下还要保护宋大人，这就先回去了，告辞。”
说完，他给了身边两个少年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二话不说翻墙离开了。
邵青远，“……”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看向剩下的两人，“谁让你们来的？”
“师父。”郑泉水和高子却陡然跪了下来，“师父，我们想跟您去边城。”
“这事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不同意。”
邵青远表情严肃，关于郑泉水四个徒弟要不要带走去边城的事情，他其实一早也考虑过。
按理说，边城医疗条件差，病患多，郑泉水四人若是去了那边，对他们提高医术有更大的帮助。
但邵青远这趟去边城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当官而已，那里还有白之言这个危险分子。
郑泉水和高子年纪大，他倒也不怎么担心。可鲁煊和雷琪年纪太小，再加上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也不放心他们小小年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而邵青远若是要带，不可能只带两个人，那样未免显得太过厚此薄彼了。
所以最终他还是让四人都暂时留在了京城，并且托付给了宋德江。
原本应该交给白杭更合适的，只是白杭过段时间也打算离开京城前往其他府城。
如今全国各地的惠民医馆都归他管，白杭能抽出这段时日留在京城陪着邵音和侯府团聚，已经十分难得的了。
所以最终只能让宋德江帮忙带着点。
宋德江虽然忙，但郑泉水他们也才刚入门没一年，他只要的等到休沐或者空闲的时候给他们布置一些任务就成。
第2549章 办不到，就回去
事情简单，宋德江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对他来说，教几个天赋出众的徒孙也没什么。他们学的快，自己教的也有成就感。
所以，邵青远很放心的把四个人都送到了宋府。
哪里想到，不过半天时间，这其中两个就出现在乐城码头了。
邵青远看着跪在地上很是不安的两人，说道，“先起来说话。”
郑泉水和高子顿了顿，默默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即，郑泉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师父，这是师叔祖让我交给您的。”
邵青远轻嗤了一声，将那封信拿了过来。
信确实是宋德江写的，里面的意思也很明白。他被郑泉水和高子说服了，觉得这两人跟在邵青远的身边才是最好的，所以派了府上一个护卫送两个人过来。
能追上自然好，不能追上那就一路送到边城吧。
邵青远看完，脸色更臭了，“你们既然是要跟着我去边城，刚才为什么要躲？”
郑泉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没想到会在乐城码头就和师父碰上，这里离京城太近了，我们想着师父肯定会赶我们回去，就，就躲起来了。”
这要是在半途遇上，或者到了万庆府宣和府再碰到，那师父不至于再送他们回京城的。
谁知道，原本应该早上那会儿就登船离开的师父，现在竟然还在码头。
邵青远眯着眼，这两人倒是说对了。
高子见他不说话，心里担忧，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您就带上我们吧。我们和阿煊阿琪商量过了，他们两个留在京城，我们跟师父去边城。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给师父拖后腿的，师父……”
邵青远揉了揉额角，转身就走。
郑泉水和高子对视了一眼，好一会儿高子才问道，“师父就这么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郑泉水稍稍思索了片刻，随后眸子一亮，拍了高子的肩膀一下说道，“师父没赶我们，那肯定是愿意留下我们了，走，快跟上。”
高子不由的兴奋起来，两人忙不迭的追上了邵青远。
后者一路沉默，郑泉水两人也知道师父肯定是生气了的，所以不敢出声。
但师父愿意带上他们，那就足够了。
邵青远进了船舱，随即对着船夫说道，“林叔，这两人跟我们一起走。不过这一路上他们都会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管他们吃食住行，记得按照行情收取坐船的费用。”
说罢，他回头看向郑泉水两人，“你们既然想跟我去，那应该也多少了解了边城的艰苦情况。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好好的锻炼体会一下吧。还有，你们是私下跟上来的，这一路上吃住你们都自己解决。”
郑泉水和高子愣了一下，听邵青远说完后，还有些了懵，有些无措。
邵青远冷笑，“要是办不到，现在就回去。”
郑泉水和高子立刻挺直脊背，“师父，我们能办到。”
他们绝对不会回京城的，吃住没关系，他们身上还有一些银子，能坚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