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柳家的靠山
压一压？
说起这个柳老爷就气得牙牙痒的，“都是那败家子，我倒是想压，可我这边刚找陶家老爷子说话，那边柳维已经跟陶行当着满城人的面敲锣打鼓的下赌注了，我还能怎么压？”
秦文铮也没想到柳维竟然这么不靠谱。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要是再不遏制，有心人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秦文铮跟柳家是有些交情的，柳老爷一个堂叔家的庶子，少年时被迫出走离家，偶然遇到了当时还只是六皇子的当今皇上，因缘巧合成了六皇子的手下，后来一直暗中帮着六皇子做事。
柳老爷和这位堂弟小时候关系还不错。
后来六皇子成了太子，柳家那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只是当时先皇还在世，他也不好放在明面上来，柳家也被交代低调行事，窝在凤开县里当个普通的商户。
当年秦文铮尚在朝堂时差点遇害，就是这位柳家堂叔救了他，并且将他跟当时的太子搭上线。
他听太子的话暂时隐退离开京城，后来游遍大好河山最终定居在了凤开县县城，也是那位柳家堂叔提的建议，并且得到了柳老爷的帮助。
如今先皇去世，新皇登基，柳家堂叔也能从人后慢慢的浮出水面现于人前，如今正在筹备当中，正是需要低调的时候。
可偏偏出了制糖的事情，若只是在这县城里面闹一闹也就罢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事连府城那边都知道了。今日一大早，戴知府就派人来这边告诉他，有人可能会借此大做文章。
秦文铮自然不希望柳家出事，这才找上柳老爷的。
柳老爷愁的头发都秃了，“我找人查过了，好像是个乡下女子传出话来，说自己有那个本事的。也不知道柳维这是中了什么邪了，连这种话也相信，之前被陶行激得赌两家铺子也就算了，我们家也输得起，就当买个教训。谁知就前两天，他去了一趟那什么什么永福村，回来整个人都疯魔了。”
他去教训他，这混小子还不让他管，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肯说，还嫌他烦，简直是大不孝的逆子。
果然他培养小儿子柳逸才是明智之举。
其实他原本也打算今天找人去永福村把那女子给找过来的，之前听说有女子来找柳维，柳老爷猜多半就是她了。
秦文铮也奇怪，柳维他也见过，虽然不爱读书智商也不高，但大是大非面前，倒也不会这么不靠谱。
“他人呢，我去见见他。”秦文铮想得多，总觉得柳维有些奇怪。
这么盲目的相信一个女子的话，难不成，陷入感情不可自拔了？
柳老爷连连点头，“行，你跟我来。”他也正要去找他。
两人脚步匆匆的前往柳维所住的院落，没想到刚踏入院门，就听到柳维在哈哈大笑，那声音吓得柳老爷一个激灵。
就在他恼怒的时候，紧跟着听到柳维开始唱歌，唱得……那个难听，五音不全也就算了，还鬼哭狼嚎的。
柳老爷觉得没脸极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学堂门口
秦文铮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向柳老爷，“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柳老爷脸色一变，急急忙忙的就往里面冲。
柳维唱着歌刚一转身，就见到了进门来的柳老爷两人，歌声刚到高亢的阶段，此时戛然而止，跟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脸上的表情更是僵住，张着大嘴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柳老爷觉得自己心口疼，忙过来扶着他坐下，“怎么好端端的就发了疯病呢？我听说之前有位姑娘来找你，是不是她做了什么？爹这就派人去把她抓回来。”
柳维眨了眨眼，总算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拉住他爹的手，叫道，“等等等等，爹，你说什么疯病，我没发疯，我好好的，我就是高兴而已。”
听说话倒是还算正常，柳老爷拧着眉，“你高兴就，就鬼吼鬼叫的？”
“嘿嘿，爹，你是不知道我为什么高兴。我告诉你，我……不对，我还不能说，总之我很快就能帮爹赚到五间铺子，到时候爹你可不能再说我是败家子不孝子了，我也是很为柳家着想的。”
柳老爷冷哼，“算了吧，你不输掉五间铺子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给我坐好，你秦大哥找你。”
“爹你真是看不起我。”柳维撇了撇嘴，随即猛地看向秦文铮，倏地又站了起来，“秦，秦大哥，你怎么在这？你……”
顾云冬刚去学堂找人，秦文铮就出现在他家？这不是错过了吗？
柳维忙对催促秦文铮，“秦大哥你赶紧回学堂去。”
柳老爷差点被气得倒仰，这儿子真应该给扔了，他一巴掌拍向儿子的背，“你说的什么话，你秦大哥来看你，你别给我不知好歹。”
“不是，爹，我这……”柳维想解释，又不知道要如何说起好。
倒是秦文铮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说道，“柳维，你和陶家打赌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这事还是尽早解决的好。我这边倒是有个主意，能够大事化小，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只是要你受点委屈，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他都快要打脸啪啪啪了，凭什么要受委屈？
秦文铮愣了愣，有些头疼了，“你知不知道这事的后果有多严重，等到你们打赌的时限到了，你拿不出你所说的白砂糖，柳家损失的可能不止五间铺子而已，还有可能把整个柳家都赔进去。”
“我知道，我这不是能……”柳维心痒难耐，他甚至想把白糖放到秦文铮的眼皮子底下去，告诉他有，他都有。
但是不能，要是他坏了顾云冬的好事，肯定会被她抽筋扒皮的。
柳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顾不上许多，伸手就推着秦文铮往外走，“秦大哥你先回学堂，你回去就什么都知道了，真的，求求你赶紧回去吧，要是你回去没什么结果，你下午来找我，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秦文铮一愣，眯着眼看了柳维片刻，最终点点头，“好。”
他跟柳老爷告辞，这便扭头回家。
柳维松了一口气，顾云冬应该会感谢他的，嗯。
而此时的顾云冬却已经带着柳逸到了学堂，只是刚下马车，就见到学堂门口围了不少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来势汹汹
顾云冬让柳逸小朋友站在原地，交代车夫看着他，自己挤进了人群。
围在外边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一个个的看着里面对峙的两方人。
其中一方站在学堂的门口，有四个人，一个年轻的妇人，身边站着丫鬟，她怀里抱着个小姑娘，最后一个就是顾云冬见过的门房。
站在他们对面的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中年人，穿着整齐的长衫头带方巾，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模样。
他身边还站着三个少年两个孩童，一看这架势就是来势汹汹的样子。
顾云冬皱了皱眉，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边的围观群众很好心的解释给她听，“这几个人是咱们县东义书院的夫子和学子，听说昨日东义书院的几个学子在茶楼里大声探讨什么学问。结果秦夫子带着他夫人女儿也在茶楼，听到他们说的错误的学识，就给指出来还纠正了一番。结果今日他们书院的夫子就带着人上来理论，说人秦夫子说的是错的。”
顾云冬之前也打听过，知道这东义书院是凤开县里除县学外最大的书院，书院的院长是个举人，学子中也有五个人身上带有秀才功名。
和它相比，秦文铮的学堂就显得弱小多了。
不说才开办一两年，就说他收的学生，也都是孩童，且只有十来个而已。别说秀才，连个童生都没有。
而且秦文铮是真的低调，知道他身份的，大概也就县城里诸如柳家彭家县令这样的人了。
就说他学堂里那些学童的家人，有半数以上的人也只是听说这边有家学堂，束脩不高夫子和善有学问才送了自家孩子过来的。
东义书院里，也就那位举人院长知道他到底是何人。偏偏这位举人因为新皇登基重开恩科已经在上京赴考的路上了。
今日带几个学子过来找秦文铮的，只是个寻常夫子而已。
门口的葛氏也被这几人烦的不行，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家夫君不在家，几位若是有事找他，还是改日再来吧。”
站在前头的夫子闻言冷笑一声，“不在家？怕是知道自己昨日说错了话不敢出来吧？亏得他还是个教书育人的夫子，肚里没有文墨偏偏要装成学识渊博的样子。像他这样的根本就不配当读书人，教书育人就是在误人子弟，我看他这夫子不当的好，学堂也不必开了。”
葛氏脸色都变了，偏偏那夫子后面的几个学子也跟着附和，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尖锐，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分明就是在毁坏她夫君的名声。
葛氏忍不住上前一步，“我夫君肚里没有文墨？简直是笑话，你不妨回去问问你们书院的院长，我夫君到底有没有学识。”
“谁不知道我们院长上京赴考不在书院，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也不同你一介妇人说话，叫秦夫子出来，不要缩在里面不出声。”
那夫子一边说一边往前逼近，葛氏不由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第一百六十九章 瞎了你们的狗眼
可她忘记了身后有个台阶，当下一个不稳，人就往后面翻去。
身后的丫鬟惊叫出声，“夫人小心。”她想去扶，可手里还抱着小姐，前面又正好有那个门房挡着，距离远，根本就来不及。
眼看着葛氏要摔倒在地，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人影，猛地扶住葛氏的腰身，将她托了回来。
葛氏惊喘出声，大口的呼出两口气，惊魂未定的开口，“多谢。”要不是她扶着，今日就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丑了。
她话音落下，才发现周边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出声。
葛氏愣了愣，抬起头就见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腰间。
她微微的低头，看到还扶在腰上的那只手。顺着手指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有些过分的脸。
葛氏微微皱了皱眉，这脸……
还没等到她细看，那边东义书院里突然发出几道嗤笑声。
那位夫子更是吹胡子瞪眼，“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介成了亲的妇人和个小厮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旁边的学子也在笑，“怪不得那位秦夫子大放厥词，他连家都管不好，哪里有心思做学问？”
“可不是，看看现在还抱在一起舍不得分开呢。”
“小孩子别看，小心长针眼。”其中一个学子还故意捂住身边的两个小童的眼睛，大声说道。
旁边围观的人也小声的议论，“这葛氏看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我平日里见着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就觉得人家跟我们不是同样的人。可现在看来，啧啧啧……”
这些话葛氏都听到了，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顾云冬也沉着脸，她稍稍的扶正葛氏的身子，低声说道，“夫人站好。”
“多，多谢。”葛氏微微垂着头，站直了身子。
可是下一刻，她的身子又是一歪，脸上闪现出痛苦的神色。
顾云冬下意识的再度伸手托住她的腰身，“怎么了？”
她轻声细语的，葛氏也听清楚了，这是位姑娘。
葛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脚上传来的尖锐的痛让她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脚好像扭着了。”
顾云冬立刻扭头叫那个已经傻了的丫鬟，“你还不过来？”
丫鬟陡然回神，脸却变得煞白，匆忙把挣扎着叫娘的小姑娘放下来，上来扶住葛氏的手。
“夫人，你怎么样了？”
“娘，你怎么样了？”
葛氏摇摇头，对着顾云冬笑了笑，“真的谢谢你了。”
“哟，还在这里难分难舍呢，这抱一抱，还抱出感情来了？”
“秦夫人，我看你家夫君也是个不堪重用的，看看到现在还缩在里面不出来，你不如干脆的跟了这个小厮得了。”
所以说，读过书的书生，真的没什么风度的时候说的话更加难听。
顾云冬松开葛氏的手，看向对面东义书院的那几个人。
那夫子不屑的笑了声，“怎么，当着大家的面做了这等丑事，还不让人说了？”
艹，一群鸭子。
“瞎了你们的狗眼！！”顾云冬猛地伸手，抽掉脑袋上的帽子，“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女的，女的！！”
第一百七十章 舌战群儒
如丝的长发倾斜而下，清脆的嗓音叮铃炸响。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仿佛被点了穴一样，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半晌，东义书院的夫子才陡然回过神来，狠狠的甩了甩头，手指指着顾云冬，“你，你是女子？”
“怎么，不止眼瞎，连眼珠子都没了是吧？”
夫子身后的学子忍不住惊叫，“既是女子为何女扮男装？”
“我高兴，我乐意，关你们，屁事！！”顾云冬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
夫子差点被气得个倒仰，整张脸都气红了，“不成体统，简直不成体统，不止女扮男装还脏话连篇，简直有辱斯文。”
“斯文个鬼哦。”顾云冬上前走了两步，逼近那夫子，冷笑两声。
“你堂堂东义书院的教书先生，不教书育人，反倒带着学子上门找茬咄咄逼人怎么不说有辱斯文？”
“你一边说着不和妇人一般见识，一边当着人孩子的面口出恶言企图败坏他人名声的时候怎么不说有辱斯文？”
“人家夫人都说夫君不在家你偏偏不信非要在大街上闹得沸沸扬扬堵塞交通影响他人怎么不说有辱斯文？”
顾云冬连连逼近，那声音又脆又利，竟让那夫子和几个学子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边瞪着眼一边往后退。
“你还说自己是读书人，但你害得秦夫人差点摔倒却连声道歉都没有，反倒对出手帮助的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像你这种不尊重他人不知道礼数的人不叫读书人，该叫斯，文，败，类！！”
“你……”夫子被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什么？我说错了？连我都知道读书人上门拜访应该先递帖子约好时间地点，再坐下来谈古论今谈天说地谈笑风生，而不是带着几个学子就气势汹汹的跑到人家家门口对着老弱妇孺大放厥词逞威风，你这种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这下不止是夫子了，连那几个学子脸上都闪过难堪愤恨。
顾云冬微微抬起下巴，冷笑，“就你们这样的素质这样的教养，简直丢尽东义书院的脸，丢尽读书人的脸！！”
“你，你……”一个学子恼羞成怒，憋了半天猛地憋出一句，“胡说八道，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旁的夫子用力点头，“说的对，古人诚不我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顾云冬却陡然骂道，“呔，你们这几个不孝子！！”
几人一愣，不明白了，“我们如何不孝？”
“你们娘不是女子？你们居然说她难养，不想赡养了是吧？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几人被说得面红耳赤，那夫子这下是真的心绞痛了，指着顾云冬，“你强词夺理。”
“我就事论事！说不过我就把嘴闭上，丢人现眼的玩意。”顾云冬一把拍开他的手。
夫子脸色渐渐扭曲了起来，陡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直挺挺的就往后倒去。
“夫子，夫子。”三个学子大惊，急忙扶住他，恶狠狠的瞪了顾云冬一眼后，赶紧跑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战成名
顾云冬嗤之以鼻，有本事来找茬，你有本事别装晕啊，怂包。
她转过头，视线一一扫过围观的人群。
这些人方才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指指点点的说葛氏不检点，此刻却看着她连声都不敢出。
谁敢出啊？没看到她伶牙俐齿连读书人都骂晕了吗？
“你们，还有事？”顾云冬问。
众人的头立马摇得更拨浪鼓似的，摆着手否认，“没事没事没事。”
“姑娘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
“是那几个人没，没规矩。”
“啊，我想起来家里还煮着粥呢，我得赶紧走了。”
“我也得回去洗衣服了，难得太阳出来了。”
随着一道道声音的落下，方才还挤得满满当当的街道瞬间一哄而散，所有人都逃得飞快，仿佛身后有人撵似的。
他们一走，便露出了不远处站着的柳逸和车夫。
顾云冬走过去，柳逸抿着唇还是一脸严肃，可双颊却红扑扑的，似乎有些激动。
他虽然站在人群外，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是他能听见声音。再加上旁边车夫跟他说的前因后果，柳逸马马虎虎算是明白了大概。
他依旧背着手，打量了顾云冬好一会儿，嗯，确实是女子，还长得挺好看的。
柳逸表示，很满意，“你帮了我师娘，你很不错，能当我哥哥的朋友。”
说完，便大步的往学堂门口走去，先问候了葛氏，随即带着葛氏的女儿秦安宁往里面走。
葛氏站在原地等了等她，见她从马车里里面提了个小篮子才过来。
顾云冬空着一只手扶着葛氏的另一边，和那小丫鬟一块进了学堂。
嗯，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葛氏很感激她，等到了房间里坐下后，又谢了一遍，“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受伤了，那些人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走了。”
顾云冬将篮子放在一旁，才道，“我还以为方才说话太尖锐也没有礼数，夫人要看不上我呢。”
葛氏一愣，随即失笑，“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为了帮我，我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吗？再说了，那东义书院的几个人也确实可恶，我也想狠狠的骂骂他们，就是嘴笨，也没你那个气势。”
顾云冬便笑了，这秦文铮的夫人倒是好说话。
葛氏的脚扭到了，还好不是很严重。
秦家的下人不多，除了门房之外，还有管家，以及葛氏身边的丫鬟，秦文铮身边的小厮，还有一个灶上的婆子。
小厮跟着秦文铮去了柳府，管家也被吩咐出去办事，那婆子去了市集买菜，这才导致家里就葛氏几个人。
这会儿那婆子回来了，她倒是会看点跌打损伤，拿药酒帮着狠狠揉了几下就没大碍了。
葛氏换了身衣裳，这才从内室出来和顾云冬说话，“还没请教姑娘芳名，怎么打扮成小厮跟着柳家的小少爷过来了，可是有事？”
顾云冬点头，“我叫顾云冬，今儿过来确实是有点事。”
“顾姑娘请说。”
“我想……”
她才刚起了个头，外边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夫人，夫人你如何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弟云书深明大义
顾云冬还没回神，就见到一道身影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跑到葛氏的身边后直接蹲下去看她的脚。
葛氏急得忙推了推他，“别，这还有人呢。我没事，已经擦过药了。”
秦文铮确实闻到了药酒的味道，见葛氏没别的损伤，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一回来就听门房说了东义书院夫子学生来闹事的事情，心里急得不行，立刻就跑了进来。
这会儿听到葛氏的话，才站起身子，扭头看向顾云冬。
“我已经听全叔说了，是你救了我夫人，多谢姑娘。”
“不客气。”顾云冬笑眯眯的，总算见到传说中的秦文铮秦夫子了。
比她想象中的要儒雅一点，看他方才那么紧张他夫人的样子，应该是个重感情的。
秦文铮脑子转得快，门房全叔不止说了东义书院来闹事，夫人崴了脚的事情，还说了帮助他们的姑娘是装扮成柳家小厮的样子来送柳逸上学堂的。
再结合在柳家发生的事情，他很快想到了这顾云冬的身份。
因此秦文铮坐下后便问道，“顾姑娘可是来自永福村，和柳家大少爷认识？”
“是。”顾云冬点头。
秦文铮手指微微的敲了敲桌面，“那，姑娘今日来可是找我有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姑娘救了我家夫人，但凡我能帮得上的，秦某绝不推辞。”
刻意装扮成小厮上门，又认识柳家大少爷，想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顾云冬也表情严肃了几分，“既然秦夫子这么说，那我便不客气了。我有一五岁的弟弟，率真可爱，善解人意，深明大义，识得大体，活泼开朗，冰雪聪明……”
“姑娘，我知道令弟是个非常非常非常不错的孩子了，你可以直接说重点。”秦文铮微汗，就没见过这么称赞自家孩子的，难道不应该谦虚一下？
“哦。”顾云冬轻咳了一声，“是这样，我想秦夫子能收我弟弟云书为学生，教他读书识字。”
“就这样？”
顾云冬很严肃的点点头，“我听柳少爷说秦夫子博学多才知识渊博，我看他们柳家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上学，想来夫子定然不错。”
秦文铮喝了一口茶，嗯，算柳维还有点见识。
“我收学生一向看学生的资质和品性，若是能入得我眼，不管贫穷富贵，他都是我的学生。我还未见过令弟，姑娘不妨带令弟过来看看？”
顾云冬笑眯眯的，“没有例外？”柳家不是凭着人情把柳逸小朋友送过来的吗？虽然她是很相信自己弟弟的资质和品性的。
一旁的葛氏便伸手撞了秦文铮一下。
秦文铮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倒也有，姑娘今日帮了我家一个大忙，我自然可以放宽要求。”
至于多宽……哎，谁让他爱重夫人呢？
五岁孩子，不管是笨也好，品性不好也罢，他多费点心思，多少能掰正过来的。
顾云冬听了这话就放心了，“除了这事，我还有一事想跟秦夫子谈谈。”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如你所见，这就是白糖
秦文铮眉头微蹙，喂喂喂，不带得寸进尺的，他也是有脾气的。
顾云冬却看了看旁边，说道，“这事，我想单独和秦夫子说。”
秦文铮眉头拧得更紧了，只是想到他也有意问问这姑娘关于柳家打赌的事情是不是跟她有关，便还是同意了，让丫鬟带着女儿出去，也让原本站在门口的小厮离开了。
不过他没让葛氏走，“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夫人的，姑娘有事便说吧。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问姑娘。”
顾云冬没意见，她反而觉得这样相互尊重信任的夫妻才让人放心。
不过……
“秦夫子有事想问我？”这就有点奇怪了，“那夫子先问吧。”
正好也趁机多了解了解秦文铮，毕竟她接下去要说的事情还是需要谨慎的。
秦文铮也不推辞，他原本也挺急的。
“顾姑娘是永福村的人，又和柳家大少爷是朋友，那应该知道他和陶家打赌的事吧？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跟姑娘有关？”
咦，原来是这个。
她点了点头，“是跟我有关。”
秦文铮表情陡然严肃起来，“这么说来，姑娘果真就是那位扬言能制出白糖，并且让柳少爷深信不疑的女子？”
“应该没别人了。”
秦文铮忍不住微微扬高了声音，“姑娘可知，这事如今已经闹到了府城，若再不遏制后果不堪设想。”
葛氏忧心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秦文铮微微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我今日去了柳家，见到了柳家大少爷，本来想劝他大事化小，可他并不肯听我劝告。他似乎很相信顾姑娘，但问其原因他又不肯说，顾姑娘可否告知原因？”
“原因很简单，因为柳少爷相信我能制出白糖来，秦夫子你相信吗？”
秦文铮突然想笑，“顾姑娘，你我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甚至到了此时此刻，我尚不知道姑娘芳名以及家庭背景和品性，我又如何相信你有那等本事呢？”
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顾云冬点点头，弯腰提起一直放在一旁的篮子放在桌子上，随即拉开盖在上面的布，露出里面一个陶瓷罐子。
“那夫子看完这个，相不相信我有这本事呢？”
秦文铮一愣，看了看那罐子，随即跟葛氏对视了一眼。
“夫子打开看看？”顾云冬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文铮顿了顿，神情紧绷的打开了盖子，探头一看……
里面的东西细细粒粒的，白白的一片，仿佛是盐，仿佛又不是。
“这是……”
“可以尝尝。”这次顾云冬细心了些，准备了一个小勺子。毕竟人家夫子是文人，总不能跟柳维似的直接倒在手里吧。
秦文铮狐疑的拿起小勺子舀了一点，迟疑了片刻，眼看着葛氏要自己过来吃了，这才凑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甜的，这是……”
顾云冬也跟着站起身，“如你所见，这就是白砂糖，夫子现在相信我有这本事了吗？”
秦文铮浑身一振，眼睛骤然变得炯炯有神。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二个建议
顾云冬被他这眼神盯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种自己此刻闪闪发光的错觉。
她稳了稳心神，才道，“夫子？”
秦文铮却重新坐下，一把将手里的勺子塞进嘴里，满满一勺糖全部吃了进去，随即闭上眼，像是回味一般，细细的抿了抿。
顾云冬，“……”不要搞得好像吸那什么似的好吗？
秦文铮再睁开眼时，已经平静了不少，但眼神却依旧是炙热的狂喜的。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顾姑娘，这真的是你制的？”
“是。”
“好，好啊，你可是为咱们国家做出巨大的贡献。”
为国家做出贡献？？不不不。
顾云冬笑道，“夫子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这糖我也是拿来卖的，为了银子而已，可担不起这么大的重担。”
秦夫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兴奋呢？
“可是顾姑娘，你知道将配方献给朝廷，你得到的东西远远要比银子更重要。”
顾云冬点点头，“也许你说得对，我能得到名誉，得到夸奖，得到一笔赏银，甚至得到史书上的记载名留千史。”哦，大概会写上凤开县某某村顾氏，连个名字都没有。
秦文铮点点头，这不是很明白吗？“这难道不好吗？”至少秦文铮是想要这样的名声的。
顾云冬，“当然好，可是鲜花掌声以后呢？我还是永福村的顾云冬，我的配方献给朝廷，我就不能用了，我甚至想要白糖做点别的还要自己去买。”
她将来还要做果酱糖果的生意的，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白糖，可杂货铺里的白糖那价格简直凶残。
就算皇帝因此认识了她这个人又怎么样，不出一个月就忘记了。她没了赚钱的来源，日子恐怕过得比以前还不如。
就如同现在的那些奥运冠军，为国争光的时候多么激动人心让人敬佩喜爱，可等到退役后，又有多少这样的运动员生活变得窘迫穷困。
鲜花掌声之后，能为自己打算的，还是只有自己。
顾云冬自认是个自私的人，没那么伟大。
秦文铮皱了皱眉，这般说倒也没错。
只是，“那你今天来找我是……”
“白糖面世之后，恐怕有不少人觊觎，所以，想找个靠谱有能力的人合作。秦夫子可不是一般的夫子，咱们合作，利润分成，如何？”
秦文铮一愣，这姑娘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可是……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眉头紧拧，“秦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倒也并不是很缺银子。更何况，这白糖对我来说，可是个烫手山芋。”
他倒是想要这分成，可皇上那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
这是白糖，绝无仅有的东西，又不是跟别人合作开饭馆开店铺，那种利润的分成好拿，白糖却不好拿。
顾云冬听到他拒绝，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依旧笑着开口，“那秦夫子，不妨听听我的第二个建议？”
咦，还有？
秦文铮不由的坐直了身子，“你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秦文铮不解风情
顾云冬指了指白糖，“白糖的配方，可以献给朝廷。”
秦文铮眼睛一亮，却听到她接着说道，“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朝廷允许我私自制造买卖。”妈蛋，明明是她弄出来的，她买卖还要经过朝廷允许，蛋疼的。
但顾云冬明白，她不可能将提炼白糖的技术一直掌握在手里。
这东西不像菜谱绣技，这个人没有，那个人有。自己可以藏着当传承，将来一代一代的子孙继承祖传手艺。
白糖却是关乎百姓生计，将来是要走进千家万户的，就如同盐一样，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女，敢玩垄断？分分钟被人给弄死。
但是，她可以让朝廷垄断啊。
顾云冬见秦文铮沉默，继续道，“秦夫子，咱们也不说虚的，要我将配方献出来这就是唯一的条件。当然，朝廷也可以不答应，左不过就是威逼利诱我，但是我想造成的不好后果都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我想要私下买卖，但你放心，我的量不会很大，而且我最想做的也并不是白糖生意。”
说到这她微微的压低了声音，“不过朝廷却可以大批量的提炼，秦夫子，如今国库空虚吧？你别这么看着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先皇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知道，更何况当今皇上一登基，立刻便拨了大笔的赈灾银去了永宁府，那国库还有多少银子稍微想想就知道。”
秦文铮脸色凝重了起来。
顾云冬声音更低了，“可这白糖，可以帮皇上赚上一大笔钱。白糖这东西看着就白净，却量少，我听说京城勋贵大半都喜欢攀比，那知道有这样的东西，不得想方设法的买到啊？但白糖掌握在朝廷的手里，还不是皇上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吗？再说白糖也可以出口到我们邻国，不但展现了咱们国家先进的技术，也能赚他们的钱是不是？”
秦文铮顺着她的思路去想，越想越觉得可行。
虽说白糖将来会普遍到普通百姓家里，但皇上还是可以趁着这几年先好好的赚一笔填充国库不是？
顾云冬继续道，“我呢，就算私下买卖，也只会将价格定得跟朝廷差不多，我的量又不多，大部分人还是要问皇上买的对吧？只要秦夫子当我靠山不要让别人找我的麻烦，我就把配方告诉你。”
秦文铮沉默，想了许久，才终于慎重的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永福村看看你如何提炼这白糖的？”
“秦夫子还是先问问上头，确认了再吧。”
秦文铮深深的看了她两眼，“姑娘看着一点都不像农家女。”
“我也觉得我冰雪聪明。”
一旁安安静静的葛氏忍不住笑出声来，秦文铮绷着的脸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摇头失笑道，“那顾姑娘稍等，我去写封信。”
说着，他拿了那白糖就走。
葛氏刚才一直看着呢，听到秦文铮要离开，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吃上一口这么白花花甜滋滋的细糖，没想到自家夫君这个不解风情的，竟然直接拿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家人去永福村
秦文铮很快写完了信，让人连带着把那罐白糖一起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随后回来，又和顾云冬聊了好长时间。
葛氏吩咐下人烧好了午饭，让顾云冬在秦家吃了饭再走的。
她一走，葛氏便有些担忧的问秦文铮，“这事，能成吗？”
秦文铮遥遥看着远去的马车，伸手牵过葛氏的手，低声说道，“皇上是个爱惜人才的君主。”
葛氏就明白了，多半是能成的。
“这般说来，顾姑娘能够私下制造贩卖白糖了？那可得遭不少人眼，京城那边要打听出来也不是难事。”
说起来，就算顾姑娘把配方完全献给朝廷自己从此不管，那些想打听的人还是能打听出始作俑者是她。
“放心吧，我在这凤开县也好几年了，如今县令是戴知府的人，那些人想把手伸进来，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秦文铮说着便笑了起来，“接下来，我怕是要忙起来了，夫人可要多担待一些。”
“你是得忙了，不才刚答应顾姑娘收了她弟弟为学生吗？”
“这事不急，最起码也得等京城那边来消息了之后，我们才有那个心思。”
秦文铮的判断没错，五日后，京城来信，连夜送到了秦府。
厚厚的一封信，可见其分量以及皇上对此的重视。
秦文铮拆了信，嘴角露出笑意。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葛氏和女儿秦安宁一起去永福村。
马车进入永福村时，村里的村民已经不像顾云冬第一次来那样稀罕了。
毕竟自打顾家买了马车，柳家少爷时常过来后，这马车就不稀奇了。
不过还是有孩子跟在马车的后面走，秦安宁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看着那些小孩和自家学堂的孩子不一样，便微微有些兴奋，想下马车，被葛氏给拦下了。
自家小姑娘可不是文静的性子，真要跟同龄人的孩子玩，肯定要玩疯了野了，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秦文铮倒是撩开车帘问外面的小孩，“请问，顾云冬顾家怎么走？”
他一开始还怕这些孩子不知道，毕竟他还不知道顾云冬父亲的名字。
谁知道小孩居然齐齐点头。
顾家？
要问别家可能还有不知道的，这顾家村子里谁不知道啊？最最气派的那幢青砖大瓦房就是她家，可威风了。
其中一个小孩立马朝着某个方向大声叫了起来，“云书，云书，有人找你们家，是不是你家啥亲戚啊？”
那小孩有些羡慕，云书家有钱，来往的亲戚也有钱，看着大马车，比她家的还富贵。
秦文铮顺着那小孩的视线看起，就见远远的站着一个小孩，拿着一张帕子在给一个小女孩擦手。
许是没听到这孩子的叫声，顾云书并没有回过头来。
那小孩还想再叫，秦文铮摆了摆手，自己下了马车，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云书？这名字不就是之前顾云冬说的弟弟的名字吗？
秦文铮慢悠悠的走到他后面，就听到他稚嫩又耐心的小奶音喋喋响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爱才之心
“看你还敢不敢跑得那么快，幸好衣服穿得厚，摔得不重。万一摔伤了，你不得哭鼻子？下次不许跑了知不知道，想找哥哥直接大声叫两声，哥哥难道会不等你吗？”
顾云书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她的手掌心，大概是磕到小石子了，有些红，幸好没破皮。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小脑袋却用力的摇了摇，“我不跑了，你给呼呼两下。”
说着把小手往前伸了伸，顾云书真的认认真真的给她吹了两下。
然后小姑娘便心满意足的笑了，“好了，不疼了。”
“走吧，我们先回家给你换一身衣服。”顾云书牵起她的小手。
谁知刚转过身，就见到站在身后的秦文铮。
顾云书眨了眨眼，“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秦文铮安安静静的听着兄妹两个的对话，对这小孩的印象好不少。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一般都是自己呼啦啦的跑出去找小伙伴玩的，能这么细心的照顾比自己小的妹妹，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实在难得。
而且这孩子样貌也好，挺有礼貌。听顾云冬说，他读过书识过字，看来没白读。
“我找你家大姐顾云冬，我是县城里来的，姓秦。”
秦文铮想着，顾云冬既然给弟弟找夫子，最起码是跟他说起过自己的，这么介绍顾云书总该知道自己是谁的。
谁知他只是点了点头，问，“你认识我大姐？找她有啥事吗？”
秦文铮，“……”顾家丫头竟然没跟弟弟提过他？？
轻咳了一声，秦文铮稳了稳心神才说道，“前些日子顾姑娘去县城，帮助过我妻子，今日特地带着妻女上门来拜访。”
顾云书一听就高兴起来，“我大姐可好了，她又善良又美丽又能干，见到你妻子有难肯定会出手相帮的。”
一旁的顾云可也点点头，“还聪明。”
秦文铮抬眸望了望天，想起那天顾云冬称赞自家弟弟那一大堆的成语飙出口，感情这是家族遗传啊，姐弟互夸都不带谦虚的。
顾云书对秦文铮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起来，“那我带你去吧，你跟我来。”
说罢牵着顾云可的手往前走。
这会儿才在村口，他们家在山脚，还离得有些远，秦文铮便想让两人上马车。
没想到顾云书很坚定的摇摇头，“我们走着去就行了。”
大姐说了，不能上陌生人的马车，万一被拐走怎么办？
他跟妹妹都很漂亮很可爱很招拍花子的眼的。
秦文铮闻言，便也没上马车，让小厮驾着跟在后面，自己陪着两个小家伙走路。
一边走一边聊天，越聊秦文铮便越喜欢这兄妹两。
他发现顾云书很聪明读书上面很有天赋，再加上他品性也好，秦文铮便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好好的培养他。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脚下，顾家虽然还没搬到新家里面去，但白日里顾云冬一般都在这边。
因此顾云书直接带着几人去了新家门口，随即朝着里面大声道，“大姐，大姐，有个县城里来的秦先生秦夫人来找你。”
秦文铮却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青砖大瓦房微微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是诈骗
顾家，竟然是这么大这么气派的吗？
秦文铮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这栋青砖大瓦房跟顾家联系到在一起，不是说顾云冬一家是逃荒来的吗？不是说她父亲至今为止还失踪不见吗？
而且顾云冬之前和他聊天，明明表现的一副自己很缺钱很穷很需要白糖买卖生意的样子。
这是诈骗，诈骗！！
她家房子比自己家还好，看看这门口铺着的石子路，看看这周围整齐的花圃，看看这崭新的大砖头，比地主家都要奢华！！
顾云冬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葛氏正抱着女儿从马车上下来。
她忙笑着上前，“秦夫人你们来了，进来坐。”
葛氏和她打了招呼，便牵着女儿往房子里面去了。
可走了几步，却发现秦文铮还站在原地，不由的回过头去看。
秦文铮此刻却一脸怒容的看着顾云冬，冷笑一声，“顾姑娘的房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葛氏闻言，这才定睛看去，随即眸子便是一亮。
她当然见过青砖大瓦房，甚至见过更加精致的雕榄画栋，但面前的房子却给人很不一样的感觉，有些与众不同，却又让人有种很温馨很舒适的感觉。
顾云冬瞬间明白秦文铮这是恼羞成怒了，瞧这阴阳怪气的，当下叹了一口气，“可不是，我这房子可是花了我所有的积蓄，现在身无分文连送我弟去上学堂都凑不齐束脩，所以要努力赚钱啊。”
一旁的顾云书听了急忙说道，“大姐我不去学堂了，你不用太努力的，会累着。”
“不行！”秦文铮却率先反对，斩钉截铁的。
随即扭头看向顾云冬，后者耸耸肩，“先进来说话吧。”
一伙人进了屋子，顾云冬给几人都倒了糖水。
这是用白糖冲的，和红糖比起来，就仿佛没有加任何东西一样，水还是透明清澈的，看着就很清爽，可是喝进嘴里却甜滋滋的。
葛氏舒服的呼出一口气，看向自家女儿，见她已经咕噜咕噜的全部喝完，并且把空杯子递给秦文铮让再倒一杯了。
秦文铮之前把白糖全部送去了京城，自己没留一点，所以认真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的糖水，不由的暗暗点头，果然不错。
喝完了糖水，秦文铮看到一旁安安静静的站在顾云冬身边像是要给她壮胆的兄妹两个，不由笑道，“云书，我们和你大姐有事要说，你能不能带我们家宁儿出去转转？”
秦安宁听得跃跃欲试，很是兴奋。
娘说了，到别人家做客要矜持安静有礼貌，所以她一直克制着不要太活泼，尽管她一早就想跟云书云可兄妹说话了。
顾云书抬眸看向自家大姐，后者点点头，他便过来对秦安宁小姑娘说道，“走吧，你要跟紧我们，不然会被山上的老虎给叼走的。”
秦安宁立刻激动了，“山上有老虎吗？你见过吗？你能带我去吗？我家上回得了两头狍子，可已经死了，我可……”
“咳咳。”葛氏忍不住扶额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来吧
等到三个小孩都离开了，秦文铮才开口，“京城那边有回信了，皇上同意你的条件，而且皇上也交代了，顾姑娘尽管制造贩卖，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
当然，这里指的人是那些明面上想要分一杯羹的达官贵人，其中包括县城里的诸如陶家之流。
但是，那些宵小之辈却还是要顾云冬自己也注意了，秦文铮能帮的尽量帮。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要做生意，就免不了这些麻烦事。
不说顾云冬，就算是柳家那样的，同样有人暗中使绊子，甚至会安插奸细之类的人搅和他们家生意。
顾云冬就知道他是给自己带来好消息的，当下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既然确定了，秦夫子是否要去看看制糖的过程？”
“当然。”秦文铮就有些激动了，他可是盼了许久了。
顾云冬带他们去了后院，如今制糖的地方就在后院。
邵青远此刻正在那边整理甘蔗，见到他们过来，便洗了手走了过来。
秦文铮打量了他一眼，这人谁啊？和顾云冬什么关系？长得倒是高大伟岸，眼神还很冷峻，看着竟然让人无端的提起几分精神来。
邵青远没见过秦文铮，当初陪着柳维去学堂的时候，他只是跟着管家帮着把狍子拿到了厨房，然后便出去了。
不过他却是知道秦文铮的，那日顾云冬回来，并没有瞒着他和秦文铮之间的交谈。
顾云冬介绍道，“这位是邵青远，我便是跟他合伙做白糖生意的。”
“合伙？？”
顾云冬点头，“是啊，我不是说了吗？为了建这房子，我一点钱都没有了，这不，就只能找人合伙了，我是真穷啊。”
秦文铮，“……”我信了你的邪。
他不再纠结这事，对着邵青远颔首后，便看向院子里的东西。
因为还没有大量提炼，所以工具还只有两套，并且有些简陋。
秦文铮上前摸了摸，确实摸到了一点白糖红糖，手黏黏的，但是让人很兴奋。
“快，你快提炼一次给我看看。”秦文铮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顾云冬便去取了围裙，谁知刚打算往身上穿时，就被邵青远给阻止了。
他接过顾云冬手里的围裙，“我来吧，反正我也很熟练了，你在一旁看着，给秦夫子讲讲。”
顾云冬想了想，便点点头，“也好。”
秦文铮微微的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邵青远很快取了之前就榨好的蔗汁过来，放入缸中用火熬，等到变成了成黄黑色的糖浆，倒入桶中凝结成黑沙糖。
随即在一口缸上安放一个瓦质漏斗，用稻草塞住漏口，将黑砂糖倒入漏斗中，等黑沙糖结成块，再去掉稻草，然后用黄泥水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黑砂糖就变成了白霜，最上一层约五寸多，非常洁白。
秦文铮从始至终没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邵青远一点一点的将白糖给提炼出来，仿佛在变法术一样，原本黑红的黑砂糖，经过这样一道工序之后，竟然变得这般白净。
他的神情越发的激动。
第一百八十章 云书拜师
邵青远做完这一切才收手，一旁的秦文铮呼吸都不由的放慢了。
好，太好了。
他当即就想亲手试试，顾云冬看时间不早了，忙拦住了他，“秦夫子，先吃过晌午饭再试吧，不然你这一忙活，大家都得饿肚子了。”
秦文铮猛地回神，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后院。
晌午饭还是在曾家吃的，新家的家具虽然已经搬进去了，但房子还要晒几天太阳才好住。
秦文铮吃饭的时候陡然想起自己还要收个弟子来着，趁机问顾云书要不要去学堂。
没想到小家伙摇摇头，“我家穷，你如果不要束脩的话，那我，那我去一下吧。”
他跟着秦安宁相处了一早上，终于知道了秦文铮的身份。
秦文铮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你还挺勉强的。
谁知道一旁的顾云可闻言，也跟着点点头，“我家穷，太穷了。”
在场的其他人默默的低下头，可能大家对穷的理解不太一样？
秦安宁更是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手里的糖果，穷人家的孩子能随随便便的拿出这么好看的橙子味的糖果送给小伙伴吗？
她都没有，那她家不是更穷？
秦文铮只能看向顾云冬，后者觉得云书还是要尊重夫子的，再说秦文铮到底帮了自己许多，不好太驳他的面子，不然又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因此顾云冬擦了擦嘴，严肃的开口，“云书，见过你先生。”
刚刚还很勉强的顾云书二话不说放下筷子，走到秦文铮面前‘噗通’一下便跪下了，然后‘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学生顾云书，见过先生。”
秦文铮，“……”动作快的他都没反应过来。
在场的其他人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这边。
曾家的人更是瞪圆了眼睛，这是……学堂的夫子？学堂里的夫子竟然亲自到顾家来收顾云书当学生，这得多聪明的孩子啊？
曾嘉和曾月兄弟两个有些羡慕的看着顾云书，真好，云书能去读书了。
他们这些日子其实也跟着顾云书学了点字，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秦文铮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扶起顾云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啊，你是个机灵的孩子。这样，我这几天还有点事情要忙，三天后你来学堂报道。”
“嗯。”云书用力的点点头，扭头看向自家大姐。
他的小脸红扑扑的，顾云冬知道，尽管他一直说家里穷不用上学，但心里却是极其渴望的。
“今后跟着秦夫子好好的读书识字，秦夫子学识渊博，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秦文铮瞥了她一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别扭呢？
到底是因为他学识渊博才不会吃亏，还是因为他靠山大如山才不会吃亏？
顾云冬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将顾云书给拉了回来，让大家继续吃饭。
谁知道她刚一回头，却看到杨氏怔愣的睁着眼，泪水缓缓而下。
顾云冬吓了一大跳，忙走到她身边，“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