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执刀
......
刘世荣办公室。
“文川，一别快两年，想不到还有合作的机会。”
刘世荣不无感慨的道，当初燕文川进情报处还是他操心打点的。
“是啊。”
“时间过得真快。”
“咳咳、”
“行了，感慨的话还是留在酒桌上说吧，还是想想局座安排的任务吧。”丁占山皱眉说道。
“哎...”
“这件事一点头绪都没有，一星期之内抓到潜伏在重庆的间谍，谈何容易。”刘世荣对寻找间谍之事没有任何信心。
这重庆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十几万人想要找几个人出来，很难。
“文川，我看局座这次让你这个时间回来叙职，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这件事交给你来主持。”
“刚才局座没有明说，只是顾及我们两个人的面子，现在就我们三人在这里，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文川，你就当人不让，针对日本间谍这方面你有经验，在上海又跟他们打过交道，就不用客气了。”
“我们两个在后面给你支持，要人有人，有情报有情报，你只管放手去做。”丁占山显然想当甩手掌柜。
燕文川可没想到来重庆是这件事，日本人虽然不管他，却也不能消失太久。
“有两位掌舵，那有文川献丑的机会，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哈哈哈...”
两人笑着点头，这小子毕竟长大了，知道谦逊忍让了。
“行了。”
“你小子就不要跟我们两个来这套了，只要快点把任务完成，那点脸面不要也罢。”
“既如此，属下就试试吧。”
他也不想在这里久留，最好是一个星期内解决战斗，回到上海。
“刘处，丁处，现在重庆具体是个什么局面，属下想先了解一下。”
他刚来对这里两眼一抹黑，就算要找出间谍大体要知道方向。
“恩。”
“占山说吧。”
丁占山是搞情报的，对重庆内部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好吧。”
“重庆作为国府重地，日本人进行频繁轰炸这不奇怪。由于云雾缭绕又是山区，有许多天然防空洞，党国也组织民众人工挖掘，来抵抗日军的轰炸。”
“奇怪的是这几天，日军的轰炸目标很是精确，党国重要的军事部门，以及军工厂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昨天日军疯狂轰炸，造成大面积破坏，民众伤亡惨重。今天有几颗炸弹甚至被扔进黄山内部，把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的各位大佬吓得不轻。”
“要知道这个季节，黄山可是绿树成荫，参天大树交错纵横? 从空中俯瞰就是一片绿林、高山? 根本无法锁定准确的方位。”
“可是今天的日军明显是有备而来? 嚣张的采用俯冲式轰炸，直接对黄山周边投弹。”
“这才引起上峰的不满，如果再找不到提供消息的间谍，明天说不定就把炸弹扔进云岫楼里。”
“重庆混迹日军间谍这不奇怪? 可触手快进了黄山这就极为致命? 各部门也是提高警惕严防死守? 对于来往的人员排查的很是严密? 却总是无迹可寻? 找不到小鬼子一点破绽。”
“.........”
“文川，时不我待，务必要尽快解决? 不然军统可能要步入中统的后尘了。”丁占山很是头疼的说道。
这...
听他介绍完，燕文川也是很头疼? 这么大的重庆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怎么找。
以前自己还有小刀傍身? 现在可是没有，需要出真功夫。
“怎么样，有没有好的思路？”
两人很是期盼的看向他。
“这...”
“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如果换位思考轰炸日本东京的话，最重要的任务可能就是除掉他们的天皇，以及内阁军部重要的长官。”
“想办法接近京畿重地是最终目标，但不管是日本天皇，还是委员长其保卫力量都很严格，想要接近恐怕很难。”
“既然很难接近，只能是接触身边的人，依次类推，从外向内收缩。”
“属下认为还是从黄山开始侦查，从内向外审查，外部人员复杂，不易短时间内出成绩。”
“相反内部能进入黄山的人很少，审查起来要简单一些。”
“这...”
两人听完就眉头紧锁，方法虽好，却有些不契合实际。
黄山乃委员长居住之地，还有几大家族的官邸，平时警卫的人员都是侍从室亲卫，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这些搞情报的进去乱来呢？
何况，里面这些人，任何一家都不是随便能得罪的，到时候没有侦查到奸细要遭人惦记，查出间谍那更没有好果子吃，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举动。
都是精明之人，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这样直来直去的办事，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
混口饭吃，不必如此拼命吧。
两人默然不语，恩？燕文川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为什么局座这个时候让他回来叙职，这不是明摆着把这脏活扔给自己吗？
不是这些人想不到，而是很难动手，查的时候束手束脚，就算内部警卫在审查的时候也会有所顾忌。
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不需要顾忌？
燕文川也不是小白了，很多事情一想就通了，不但黄山内部很难侦查到位，就算是渝中区那些党国大佬也不是那么好查的。
小小的重庆，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一位大佬。
显然军统内部的人，不是找不到办法，而是有很多顾虑，这么久没出成绩，不是不想出，而是不能出。
明知道哪位大佬家里的人可能有嫌疑，也装作没看见，就是不出手。
局座应该接到命令，显然是要尽快破除掉目前的局面，上峰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压不下来。
需要一个狠人！
一把利刃！
这把利刃最好是够身份，无所顾忌，想砍谁砍谁，至于最后的结果嘛......
执刀人是谁呢？
力度有多大？什么时候收刀呢？
燕文川想到这种可能，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显然自己被拖进泥坑了。
退？
往哪退？回上海，那就是跟党国正式脱离，回不回得去还难说，即便回去其结果能好到哪里？
攻？
怎么攻？毫无顾忌，披荆斩棘出成绩，很好，估计都时候会给自己佩戴青天白日勋章，然而这勋章却如同空中楼阁，毫无根基，风一吹就倒，其结果...
刘世荣心底一叹，显然是看到他的脸色变化，知道可能猜到一些事情，但你猜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文川，你刚到，做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我看还是先到你老师哪里打个牙祭吧。”
刘世荣觉得燕文川毕竟是自己堂哥的爱徒，该提点的地方，还是要跟他说明。
“老师在重庆？”
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吃惊，中央陆军学院可是搬到成都去了，刘统勋应该在成都才对，怎么在重庆呢？
刘世荣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解释，显然这件事刘统勋没有告诉过他。
“恩，一会到家，你自己问吧。”
“哦、好。”
丁占山也是聪明人，知道刘世荣要找机会把事情跟他说明白，自然不能阻拦，何况这件事局座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两人主动引导，现在这样也好。
......
八点夜色。
渝中区。
中山四路58号。
汽车在高低起伏中缓缓停止，燕文川走下车，看着周围破败不堪房屋，残垣半壁的墙头。
一盏忽明忽暗的街灯滋滋啦啦的发着微弱的光亮，周围显得很寂静，这里已经是中山四路最北侧，再往东北方向走动几百米，就是嘉陵江畔。
本是环境优美之地，此刻却狼藉遍地，道路被炸的坑坑洼洼，随然经过清理却也没有回复往日的清幽宁静。
废墟之上。
“走吧。”
刘世荣下车带着燕文川向着漆黑的小道行进，边走边看，原先的青砖瓦房两层小楼，此刻都显得灰头土脸。
踩着青石铺设的狭窄街道，两人来到一座小院门前。
刘宅。
燕文川看到这两个字，心底一颤，显然这里就是老师居住之所。
有些破旧的木质大门，大门屋檐下挂着两盏小巧精致的灯笼，微风吹过随之摇摆不定。
刘世荣上前敲打铁环，就听到里面传出孩童之声：“来了。”
少时，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伸出脑袋看向门口两人，看到刘世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容道：“刘叔叔，这么晚还过来，是不是给我带好吃的了？”
“哈哈哈...”
刘世荣满脸笑意，显然很喜欢自己这个本家侄子：“敏之，还不请我们进去，难道你要让我们在这里罚站。”
说话的同时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拍打，男孩自然是刘统勋的儿子，燕文川在上海得时候见过一面。
“没好吃的不让进。”男孩随讨巧几句还是乖乖让开身形，同时好奇的看向燕文川。
黑夜，难免看不清楚来人，只是感觉来人很是高大，隐约在哪里见过。
刘世荣拍了一下他脑壳道：“这是你父亲的学生燕文川，你在上海的时候不是见过他嘛，怎么不认识了，还不叫人。”
“啊！”
“你是燕大哥！”
说着话主动近前拉着燕文川的胳膊，显然对他还是有印象的，而且很喜欢。
“哈哈...”
“敏之，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燕文川说着话拦着他的小肩膀，看上去像哥俩，关系还不错。
“嗯嗯嗯...”
“自然，燕大哥不是在上海当官吗？怎么来重庆了？”
“多话！”
“进屋聊。”
刘世荣说着推门而入，两人跟着脚步跨入小院。
随是夜晚，却也能感到小院里很是幽静，绿植花卉铺满院落，沁人心扉。
两层主楼，坐北朝南。
东西厢房有些破败不堪，应该也被日军轰炸波及，主楼看上去有些年代，总有些陈旧之感。
显然，此处环境虽不错，却不是一处养尊处优的佳地。
他内心很沉重，堂堂陆军上校军官，怎么会栖居在此。
到底怎么了？
第三章 这刀不好执
......
房门开启。
“敏之是谁来了。”
柳琳听到门外嬉笑的声音，主动迎了出来，看到刘世荣的时候到没什么，毕竟经常过来。
当看到燕文川的时候，脸色有些莫名，只是很小的变动，重新把微笑挂在脸上。
“堂嫂。”
“恩。”
“柳阿姨。”
燕文川看见柳琳主动打招呼，只是感觉上有些...
而且，本来穿着时尚贵气的美妇人，此刻穿的有些普通。
面有菜色，不似以往风光，平添几分烟火之气，生活应是不如意。
“文川来了，什么时候到重庆的，你老师还念叨你呢。”
他能感觉到，虽然依旧热情，却总少了几分真诚，可见对他心有介怀。
“柳阿姨，我刚到重庆，先过来给老师请安。”
“好好好，有心了，里面请吧。”
“是。”
哎、
刘世荣内心一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脚向屋内走去。
燕文川虽然满心疑问，却也只能等见到自己老师后在询问。
室内。
陈设相对简单，进门两侧独立沙发茶几，木质地板上铺设地毯，这就是客厅。
东侧有书案，桌上有笔墨纸砚，这应该是平时阅览书籍的书房。
西侧简易的餐厅、厨房，总体来说比普通人家要好一些。
但，如果配上刘统勋的身份，这样的府邸显然是够寒酸。不要说体现其脸面，不被当面指责升斗小民已经很有素养。
刘统勋一身常服正在读书，听到来人起身绕过书案来到客厅站定。
“老师。”
一别两年，师生相见，自然感慨良多。
燕文川看到刘统勋感觉他老了，双鬓增添不少白发，目光虽然依旧犀利，军人习气随身，眉宇间却有暮色之气。
“哈哈哈...”
“文川！”
“没想到是你来看我，看来我这个老师还没有到人憎鬼厌的地步。”
刘统勋看到燕文川显然是很高兴，依旧很是热情，没有丝毫改变。
师生相处快两年，感情自然比柳琳要深厚，何况师生之情亦是真切。
“老师，两年不见您看上去可是苍老不少，学生内心惶恐。”
“哈哈哈，行了，你老师我还年轻的很，上战场杀几个小鬼子都没问题，何须你担心。”
“堂哥，还是做两个小菜边吃边聊吧? 文川刚到? 应该还没有用餐。”
“恩。”
“你去做两个好菜，再把那坛女儿红取来，我们喝点。”刘统勋对着柳琳说道。
“好，你们喝茶聊会天吧。”拉着还要留下来的敏之向厨房走去。
三人坐定，刘统勋主动开口道：“文川，你这次来重庆不是只为看我这么简单吧？”
“老师? 学生这次是奉命回来叙职的。”
“哦、叙职？”
显然他虽然觉得燕文川不会当汉奸? 却也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堂哥? 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 文川是奉命归顺日本人的? 在上海可是为党国做了不少贡献。”
“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处理日军轰炸重庆的事情? 只是事情复杂这才带他过来见你。”刘世荣道。
“哦、”
“这件事...”
刘统勋显然是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怎么你没告诉文川？”
这就把燕文川搞迷糊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它事情？
“哎? 局座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找人破局，至于为什么选择文川，这就很难判断。”刘世荣也猜不到这里面有什么含义。
“恩。”
“文川，既然你还是党国的人，那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件事处理上还是要谨慎一点。”
“老师，不是抓几个间谍吗？难道这里面还掺杂着什么事？”
“找间谍。”
“那有这么简单，你以为国党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这里面很复杂。”
“日本人近期派代表来重庆商谈停战协议，虽然具体商讨的内容不是很清楚，却有很多军队大佬态度很是暖眛。”
“这里面还有中央军的大佬，就不要说各路军方大佬，现在各地战事处于停滞防守的状态，就等上峰决定。”
“当然，有同意的就有不同意的，双方僵持不下。日本人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会展示其实力，震慑党国高层的同时瓦解民众抗日热情。”
“上层的态度很模糊，有些不明所以，这就让下面的人摸不着头脑，都在那憋着呢。”
“最麻烦还是共党这边，日本人显然有过接触，却被严词拒绝！”
“共党驻重庆办事处的人员，每天都向国府提出抗议条文，言辞凿凿，说这是日本人的阴谋。”
“试图瓦解国共两党关系，破坏全国抗日局面，试图分裂国家。”
“不但如此还煽动重庆民众，抗议党国跟日本人的谈判，这件事对党国之声誉产生不好影响。”
“日本人认为共党就是破坏两国友好的罪魁祸首，所以才采取了报复行动，今天日军的飞机照顾的就是共党驻重庆办事处。”
“不幸的是你老师我也在这里，所以你看到周围都是废墟，就不足为奇。”
什么？
燕文川听到共党驻地被炸毁，心里还是一惊，首长可是在重庆办公，不知道有没有顺利躲过这场劫难。
心里担心不已，又不能在老师身边漏出破绽，只能今晚去侦查一下。
“所以找不找间谍不是事情的关键，而是能不能找，找到后抓还是不抓。”
“这些态度暖昧军队大佬，很可能就有意无意的跟日本人合作。”
“上峰即便知道也要装不知道，这件事一但处理不好就很可能引起哗变。”
“所以与其说抓日本间谍，不如说怎么衡量这些人的关系，怎么处理好这件事，在不造成内部分裂的基础上剪出一些障碍。”
“这里面的尺度就很难把握，得罪人不是最惨的，就怕你把事情处理完后，也不会有人觉得你是对的。”
“这些人的真实态度很难琢磨，所以这件事处理起来要十分小心。”
刘统勋久居军旅还是知道很多事情，要不是燕文川，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
这...
燕文川可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事情，意思很明显，自己去抓间谍就是抓这些跟日本人态度暖昧的军队大佬。
这活能干嘛？
做好了，没好结果。做不好，更没好结果。
但是，首长的态度很明显，是绝对不会赞成跟日本人谈判和解。
那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活是一定要接的，而且要做的完美一点。
刘世荣看着发愣的燕文川，无奈开口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上峰一直没采取措施，一是顾忌各地军方大佬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其党国本身就存在很多问题。”
“国家危难之际，很多人不思为国家、为百姓谋取福祉，却总想着中饱私囊，大肆挥霍贪腐，打自己的小算盘。”
“而这些人都是党国根系相互攀扯的高层，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动的可能是个无名小卒，但其背后就会牵扯出一方大佬。”
“简单说，上峰想动一下这些人，却有所顾忌，你要是出手那就是把军队大佬得罪一遍，政府高层得罪一遍。”
“也就是这件事不管如何，你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如果将来把日本人赶走，你也不要想着党国会重用你，这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其结果......”
刘世荣的意思很明显，这活你只要接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何况日本人也不会放过你，这基本就是条不归路。
这...
燕文川突然有些明白了，局座把自己叫回来，推到前台，做刽子手，这是有意把自己送到这局面里。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不在信任自己，当做一把利剑斩出去，却没想着收回这把刀。
此乃一举多得，把自己后路堵死，就算自己本事再大，将来也不会有所作为。
要是没有本事，那就更没有留下的必要，可能自己都离不开重庆。
想到这里他脸色难看，他到不是在乎将来当什么大官，只是心里很是不满上峰把他当做随意抛弃的棋子。
而且，局座是笃定自己会接这活，这就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是引起他的怀疑。
随不能确定，却不敢重用。
要是自己不接这活会怎么样？
会解除自己共党的嫌疑，也会脱离这些麻烦，将来说不定还有一场富贵。
但是自己会吗？
一定是不会。
日本人跟国党谈的什么条件不知道，但有一条一定是存在的，那就是共同对付共党。
这一点，在前不久国党军事会议中也提出过，防共、溶共、限共、**的方针。
这就是腹背受敌，在于日军展开生死狙击之际，还要应对来自内部的危险。
国共两家蜜月期如此短暂，现在又拉开相互消耗之局面。
在这种环境之下自己能退吗？
不、
不但不能退，还要极力争取机会，帮助组织走出目前的困境。
国党跟日本人这次得谈判，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达成，否则组织的处境可就更加艰难了。
这容不得自己有丝毫退缩，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境地，都要义无反顾。
只是...
他还是有所顾虑，自己可以不管不顾，却不能不管自己师长。
自己要真的如此，会给自己身边的人带来无数麻烦，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自己老师。
何况看现在的处境，似乎处境不妙，是不是受到自己牵连还尤未可知。
“老师，这件事学生恐怕很难推脱，至于后果倒不是学生所担心的。”
“就怕牵连学生身边的人，可能老师这边要受到牵连。”
这话刚说完柳琳端着酒菜出来，听到燕文川的话，不自觉的开口道：“你老师现在已经被牵连了，闲置在家，成了无用之人。”
“要不是有位长辈开口说话，说不定都要下大狱了。”
“住口！”
第四章 泥潭
......
刘统勋严厉斥责，柳琳有些委屈的转身离去。
“老师这...”
燕文川能猜到一些，却不想真是如此，这让他内心很是不安。
“哎...”
“不用听你柳阿姨乱说，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做你该做的。”
显然刘统勋不想把责任强加在燕文川的身上，这让他既惭愧又感动。
“老师，是不是学生在上海抓的那几个家族子弟，给您带来麻烦了。”
刘统勋没说，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事没法说。
“咳咳、”
“让文川知道一下也好，以后做事要考虑清楚。”
刘世荣觉得还是提点两句，免得燕文川这次又不知轻重，给自己堂哥带来祸患。
“文川，你老师本来马上要加官进爵了，陆军学院的政治部副主任，这已经是年前定好的事情。”
“却不想，今年一月份就开始被打压排斥，不要说加官进爵，反而被冤枉贪赃枉法，差点就被审判了。”
“要不是你老师也是黄埔系出身，有位老长官说了几句话，恐怕已经挨枪子了。”
“为了这件事你师母也是散尽家财，上下打点，这才保住小命。”
刘世荣这话让燕文川脸色铁青，内心惭愧，实在是对自己老师关心太少。
“你以为这就完了！”
刘世荣放下手中的茶杯，瞅了他一眼道：“你老师军校卸任，虽然保住小命，这身戎装可是没保住，直接被开除军籍，从堂堂**上校沦落成平头百姓。”
刘世荣说着摇摇头，这里面的心酸岂是外人能够感受到的。
轻抿茶水接着道：“事后你老师自然找人查，可这件事有些云里雾里的，至今不知道谁出手的。”
“以往还不错的朋友，现在看到你老师都躲的远远的，唯恐沾染其晦气。”
“哎...”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从成都回到重庆我才知道这件事，可见上峰对这事处理的很是私密，居然把我都瞒过去了。”
“回到重庆，这一家老小总是要生活吧，但你老师只会当兵打仗，其它的事情一窍不通。”
“想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只能有你师母的兄长出面，开始还勉强维持生计，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店面经常遭到地痞流氓跟警察的照顾。”
“甚至还有人送子弹吓唬他? 让他主动关门? 否则就要他好看。”
“这件事我知道后，找人查了一下，只知道这些捣乱的人，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想要知道是谁死活不说。”
“有我的关照自然好了一段时间，只是这些人手段通天，开始对你老师身边的人下手。”
“总之就是事事不顺，到最后就是亲朋好友远离你老师，这才得以保住小命? 勉强维持生计户口。”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燕文川，道：“你也不要怨你师母，为了这件事上海的家人也是埋怨不已，你师母的老父亲也在担惊受怕中离世。”
“现在你老师比茅厕里的苍蝇还招人烦? 深居简出? 靠我偶尔接济过日子。”
“你师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不得不替人家缝缝补补赚点家用。”
看着燕文川想要说话又憋回去? 心里明白他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不离开重庆，去其它地方生活，或者干脆去上海找你。”
燕文川听他这么说，无奈点头，显然这里面还有事情。
“不要说离开重庆去哪里的问题，现在哪里安全？到处都被小鬼子侵占，在重庆虽然苦一些，毕竟有我照应，小鬼子也打不进来，过得踏实一点。”
“就算真的离开，难道这些使坏的人就收手了？”
“去上海找你？”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汉奸，谁管你是不是卧底。”
“你老师要是投靠你不也成汉奸了，这可比生活窘迫要难堪。何况你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深处危险之中，你老师也是脾气倔强，怎么能去找你。”
“何况你老师一生戎马，让他闲置在家，当个面摊老板他也干不了，总想找机会在为党国出力。”
刘世荣说完就不说了，这些信息够多了，其它的一些小事无需再说。
“多嘴。”
刘统勋瞪了一眼刘世荣，又对着燕文川道：“文川，这件事至今没查清楚，是不是受你影响还尤未可知，你也不必介怀。”
“老师我...”
燕文川此刻心里是既惭愧又愤怒，这件事指定是那几个浮夸搞出来的。
“哈哈哈...”
“何必如此，人生在世，苦难都是暂时的，总会好起来。”
“我没有离开重庆，是想着有一天还有机会为国出力，这跟你无关。”
哎、
燕文川知道老师是不想让自己吃心，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老师戎马一生，指定是放不下军人的荣誉。
现在被开除军籍，心中凄苦，自己要想办法让老师回到往日风光。
只是...
“老师，要不暂时先离开重庆，要是我开始查日本间谍，要得罪人可是不少，学生可不想在让您替我担责。”
这话是真心话，即便在上海危险，还有威廉照顾，日本人也不敢乱来，逼急了，不管不顾把石井宰了。
刘统勋没说话，只是眉头紧锁，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受到牵连，自己都这样的了，还能如何？
只是自己老婆孩子，到时候出点事，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对的起她们。
但是...
去上海以后可就彻底离开党国，再也没有机会为国家出力，他还是放不下这身军装。
“哎...”
“还是等等吧，实在不行先让你柳阿姨带着孩子回上海，我自己在这里他们能拿我如何！”
“我不走。”
端菜出来的柳琳接话道，显然不想带着孩子寄人篱下，何况日本人就那么善良？
刘统勋看了她一眼，心底一叹，也没说什么，他又何尝想跟家人分离。
“行了，边吃边聊吧，堂嫂这手艺最近可是提升不少。”刘世荣说着话起身向着客厅而去。
“走，文川，陪老师喝两杯。”
“好。”
餐桌上。
一盘酱牛肉，两个素菜，看上去没有多少油花，燕文川看到这些有些难以下咽。
自己在上海吃的到不是山珍海味，其实也算朴素，却总比老师家里要好。
眼角泛红，看着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刘敏之，燕文川招招手把他喊过来。
“燕大哥。”
“恩。”
“你是不是最近没吃好东西，看到这酱牛肉嘴馋了。”燕文川笑着问道。
“啊、被你看出来了。”
“哈哈哈...”
刘敏之一副被识破的吃惊模样，惹得三人大笑不已。
“来，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吧。”
“这...”
刘敏之很想坐下，那盘酱牛肉他盯了很久了，只是他家教向来严格，有客人在是不允许他在一旁捣乱的，小眼睛看向自己父亲。
“臭小子看什么，今天是你文川大哥来看我，是家人聚餐，没什么外人，想吃你就坐下吃吧。”刘统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道。
“噢噢噢、”敏之大获全胜，高兴坐在旁边开始对着牛肉下手。
燕文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的生活相比后方的孩子自然好很多，但相比以前的日子算的上凄苦。
“老师我敬你。”
“好。”
闲聊一些往事。
“刘师兄，这次的事情恐怕容不得我后退了，里面有什么需要避忌的地方就请师兄提点一二吧。”
燕文川称呼刘世荣为师兄也合理，毕竟刘世荣也是黄埔军校毕业，比他高几届，年龄上比燕文川大十岁而已，总不能喊刘叔叔吧。
“恩。”
说到正事，刘世荣放下手中的筷子，严肃道：“这件事，既然局座有意把你推到前台，即便你想躲也躲不过去。”
“麻烦的是这些地方军队大佬，很多子侄家人都在重庆，这些人在这里一是安全，二也是充当耳目传话筒，相互之间的走动交集联合。”
“上峰也许有其它用意，特意点名地方军司令官都需要有家人在重庆挂职，上不上班没关系，只要人在就行，而且都是直系家属。”
“你想想吧，这么多地方将领，沾亲带故者比比皆是，重庆的房价为什么涨得这么快？”
“这些人形成的团体，几千人的规模，再加上中央军的家眷，本身高层的七大姑八大姨。”
“单是军队零零总总就有上万人在重庆蛰伏，这里面你知道谁跟谁是一伙的？”
“国党政府部门那些高层也不是吃素的，日本人侵占这么多土地，大半疆土沦陷，那原先的政府高官都去哪里了？”
“最后还不都是来到重庆，寻求职位，你说谁不管？现在政府部门臃肿不堪，一个后勤科都有八个副科长。”
“有这么多事物需要处理吗？但你能不管不顾，任这些人投靠共党？投靠日本人吗？”
“所以政府这块更是臃肿，全国汇集的官员家属两万有余，你说这里面有没有跟日本人合作的？”
“或者有没有日本人安插的奸细在里面？即便你知道这个人不太正常，很可能有问题，你是抓还是不抓？”
“抓了，要是审查问题来，那可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一群人，你是放人还是不放人？”
“放了，党国这纪律还要不要？”
“不放，党国这根基还要不要？”
“共党在重庆虎视眈眈，极力发展与拉拢有识之士，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给共党造成机会。”
“就是把这些党国精英给主动送过去，这种局面可不是上峰想要看到的。”
“要处理眼前的局面要遵循几个原则，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把人逼到共党那边。”
第五章 不归路
......
刘世荣端起酒杯轻抿。
接着道：“政府的人不能抓，你说军队的人能不能抓？”
“你要是把人家儿女抓了，说不定前线正在跟日本生死相向的军队将领，转身跟日本去喝花酒了。”
“然而这种局面不是上峰要看到的，急需要破局。”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该在哪个位置发挥作用都已经定好，牵一发而动全身，卒子过河意味着后边的军马都要跟着走。”
“日本人心明眼亮，看清楚目前党国面临的困境，借机拉拢分化，成则成已不但顺利掌握国内重要城市，合法化占有中国领土，行使主权。”
“同时也为日本本土减轻压力，争取修养生息的时间，伺机而动。”
“不成，那也没有任何损失，瓦解分化内部，短时间内部陷入混乱的局面，分身乏术，他们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上峰的态度很模糊，即便要处理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处理，也就是需要一个不懂时事的人出来抗雷。”
“在保证大部分人利益基础的情况下，剪出一些心思不正之辈，而这个心思不正之辈的界定就很有意思了。”
“到底是不支持跟日本人合作的人呢？还是不支持消除共党威胁的人呢？”
“是支持跟日本人合作消灭共党的人呢？还是支持不跟日本人合作继续国共合作的人呢？”
刘世荣说到这里嘴角冷笑，这里面事情太复杂，谁都不敢动。
“要做，还要做在暗处，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要保住上峰的脸面，同时还让这些人不敢出来说话，继续支持上峰。”
“不管上峰态度如何，都要做出一副抗战到底的姿态出来，让国内民众看到。”
“同时又要表明对共党的态度，在不被抓到攻击口实的基础上，消除共党带来的隐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默许却不能支持的情况下进行。”
“局座选择你，真实的用意不是很清楚，却比较合适。你在上海的名声可是传出很远，重庆那些高层可都是有所耳闻。”
“汉奸，是最好的保护伞，也就是说你的身份亦明亦暗，什么时候该用党国身份处理问题，什么时候该用汉奸的身份处理问题，这都需要你自己好好把握。”
“而军统只能给你提供情报，以及一些碎活处理，真正的事情只有你自己去做，明面上没有支持，私下支持也是有限。”
“即便如此，你还要把事情做好，出了差错那就是归责处理? 没出差错自然很好? 却也不能认你? 你做的事情只是私人喜好，与党国无关，与派系无关，与民众无关。”
说道这里刘世荣看了一眼发愣的燕文川? 其实他很纳闷为什么局座会选他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这一点燕文川心里有数? 却不能说?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个话题很深沉? 让坐下的柳琳也眉头轻皱。她虽然心里怪责燕文川给带来的麻烦? 却也感激他在上海的援助，何况自己男人喜欢这个学生，亦是爱屋及乌? 不能太过。
“既如此，何必接这活? 就让上峰自己找人处理就是，何必把文川推入火坑。”柳琳表达自己的观点。
“妇人之见！”
刘统勋瞪了自己老婆一眼? 显然是怪她多嘴。
“哼，本来就是嘛。”
“恩。”
“堂嫂有这样的疑惑也不奇怪，文川现在的身份还是汉奸，能不能恢复成党**人，这还要看上面的态度。”
“现在既然选择文川，那就是明摆着借用文川目前的身份来处理问题。”
“想要推辞，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局座用人必然有其原因，这里面事情不好说。”
“只能是文川你在做事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在小心，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尾巴，以免将来......”
这话不用明说，将来的结果不会太好是一定的，就看他自己如何抉择。
“我会小心处理的，只是从哪里着手，还请刘师兄提点一二。”
这活无论为了哪方面都不容退缩，酸甜苦辣自己全吞下。
“恩。”
“这方面我只能给你提供参考，情报处已经收集到一些资料，明天会转交给你。”
“破局之法，可从上到下，直接切入国党高层，那些跟日本人眉来眼去的人，先把主干砍掉，剩下的枝叶自然随风飘落。”
“这样做见效快，只不过最容易出事，少有不慎就陷进去。”
“也可从外向内，先处理那些边边角角，等这些人处理干净，主干自然失去依仗，最后诚心归附。”
“这样做见效慢，却相对稳妥，既给这些人留出思考时间，也给上峰留足转换余地。”
“另一方面可从日本人哪里着手，但其难度太大，就算你把重庆的间谍都抓出来，还会有新的到来。”
“或者直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谈判桌上，要想破日本人的局，还要斩断其利益诉求，让这些人看到失去党国庇护的后果，跟日本人合作的下场。”
“从日本人这里着手，算是最稳妥，谁也挑不出毛病来，需要掌控的方面太多，属于长线根除，见效慢，成绩斐然，却不突出。”
“最后一点就是从共党这边出手，想办法把矛盾都集中在共党身上，让这些人憎恨共党的同时，无声无息的剪出祸患。”
“这样做最实际，符合大部分高层的期望，上峰也有理由出手，合战都有转换的余地。”
“这只是四个方向，具体还是要看你自己如何决断。”
“多谢刘师兄。”
这件事他还要听听首长的意见，自己可不好决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十点。
刘世荣已经独自离开，他还要回去汇报工作，尤其是燕文川的思想动态以及要求都需要跟局座汇报。
室内还剩三人，敏之已经到楼上睡觉去了。
“老师，学生最近就不能来看您跟柳阿姨了，以免招惹祸端。”
“学生会想办法让老师重回昔日容光，暂时就先委屈老师屈居此地。”
说着话燕文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汇票，这是一张十万美金的汇票，推到柳琳面前。
这次来重庆准备不是很充分，钱他有，不客气的说，他比很多人都富有。
只是要留给有需要的人，暂时只能留这些给老师度日。
“这...”
钱，这个时候自然是他们最需要的，生活总是要继续，现在刘统勋像瘟疫一样，那还有生活来源。
只是...
“文川，这不好吧，总收你的钱，让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柳琳开口的同时，看向自己丈夫，收还是不收？
“柳阿姨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以后要是缺钱，就找人给我带信，学生在上海还是比较宽裕的。”
“这次的事情害得老师替我担责，已经惭愧不已，只能生活上少做补偿。”
“这让学生心里好过一些，就不要推辞了。”
燕文川这话说的真诚，确实是觉得惭愧，金钱只能改善物质生活，却不能换回政治上的损失。
看见自己丈夫没有反对，柳琳这才高兴道：“那我跟你老师就不客气，就当是你的孝敬了。”
胡同里，高大的身影步入夜色，越走越远，渐渐变得模糊。
“哎、”
“走吧。”
刘统勋说完进门，柳琳把大门关好这才回到屋内。
“还算你这个学生有点良心，把你害得这么惨，给你留点养老的资本。”柳琳轻轻抚摸崭新的支票，眼睛冒着星星。
“哼。”
“少说没用的，这件事怎么能完全怪责文川，还不是那些浮夸子弟到处惹事生非。”
显然是不满自己老婆把责任归到燕文川身上，柳琳小心收起支票。
“即便如此，那也跟他有关系，要不然父亲大人依然健在。”
这一点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其它就算了，这件事怎么补偿都没用。
“哎、”
“这件事过去就算了，不要总放在心上，文川一人在国内生活，面临的环境如此险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总觉得这孩子心里藏着很多事，肩膀上托着沉重的担子，以他的条件何至如此。”
“睡觉。”
......
黑夜里。
砰砰砰！
距离朝天门码头不远，四群商行的大门被敲响。
少时，屋内传出埋怨的声音：“谁啊，这么没眼色，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种话音就知道这里不是上海，底气十足。
砰砰砰！
“龟儿子，要是让老子知道谁在消遣我，非要你好看。”
没电，
日本人白天刚把朝天门码头轰炸完，电力被切断。
骂骂咧咧的男子挑着灯笼把房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子，开口就要骂，却被锋利的眼神给制止。
练武之人，内气到了一定境界，眼神比一般人要明亮很多，看上去精光闪闪的。
“您是？”
“我从上海来，前几天到的东西呢？”说着话把一个提货的半张单据递给他。
这单据是上海开得，想要提货只要两两对接起来就行，不管来者是谁，都把货交给他。
“哎哎哎、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找货。”说着男子转身向着后间仓库而去。
不多时，伙计把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交给男子，无需打开看，用手掂量一下就知道货对不对。
男子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渝中区，一座二层小楼里，燕文川取出电台，快速开始组装，他要联系首长，确认其安全的同时，询问能否见一面当面细说这次的事情。
滴滴滴～
滴滴滴...
于此同时，
中山二路67号。
“首长，飞鱼同志的电报。”
“恩。”
男子接过文件，仔细审阅上面的内容，良久。
“给飞鱼同志回电，零点在老君洞见面。”
“是。”
第六章 老君洞密谈
......
老君洞，
距离市区不远，坐落在南岸区，也是平时民众寄托相思，祈祷神灵庇佑的道观。
藏于山涧之中，周围松柏环绕，夜晚的重庆湿气很大，跨入此刻的山涧，有氤氲环绕，高低错落，却有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之意境。
零点的仙山显得寂静，掺杂着不时出现的虫鸣声，像是在宣誓主权，亦是提醒来者注意脚下，小心踩着它。
“无量天尊。”
“施主可是自晨曦中来，往烈日中去。”
道观门前一身道服，手托拂尘的道长主动开口。
“道长有礼。”
“却如道长所说，黑夜无尽，心向光明，与红尘历练烈火中重生。”
燕文川双手合十施礼，并且说出见面的暗号，他刚来重庆很不熟悉，来晚了。
“无量天尊，施主请随我来。”
老道转身向着观内走去，燕文川快步跟随，要见到首长了，心中难免激动不已。
少时，
静室门前，道长转身道：“施主请进。”
“多谢道长。”
施礼后，轻推房门，室内烛火摇曳，一炉檀香静静矗立案桌，袅袅青烟直上云霄。
茶几上滚滚香茗，缕缕香气直灌心房，案桌之上有一大大【静】字悬挂。
男子背负双手静静端详其中意境，伟岸身躯似是高不可攀之雄伟，亦有俯首甘愿子牛之平实。
消瘦的双肩凸起两块高高勋骨，笔直的脊梁宽阔而凝实，擎天的双腿牢牢踩在大地之上，力度之强有血脉相连之忠诚。
回首间，
峨眉剑锋，双眼如星辰浩瀚无垠，如荒漠中一汪清泉，亦如破碎中那抹奇迹。
气息悠远绵长? 像顶级内家高手? 却是其神魂锁定自然流露之山河。
他很矮，却很高。
他很瘦? 却很宽广。
他没言语，却有千言万语。
他静静矗立? 却早已根深蒂固。
彼此凝视。
......
“首长。”
“飞鱼特来报道！”燕文川并腿敬礼。
“好好好...”
“飞鱼同志，总算见到你了，我要感谢你为组织、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说着话首长居然严肃的给燕文川敬礼，这可把他吓坏了，自己可受不起。
“首长不可、这都是应尽之责，当不得首长如此。”燕文川诚惶诚恐。
“哈哈哈...”
“飞鱼同志受得起，这是为你长久以来拯救的百姓，挽救无数将士的生命? 以及对这场战役做出的贡献。”
“我只是代表组织对你的贡献表示感谢，也希望你不畏艰险，勇往直前，在为国家，为民族做出贡献。”
“是。”
“多谢首长。”
他还是很激动的，能得到首长的认可，这比什么奖励都重要，即便受在大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我们坐下慢慢谈。”
“是。”
春风拂面一样?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迫，像是跟自己老师畅谈一样轻松。
不经意展露的才华，太过浩瀚，让他自残形愧。
意念之强，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直面的冲击，就算发展自己的那位老领导亦是不如。
“文川，你怎么突然来重庆了？”
“是。”
“是这样的首长...”燕文川把整件事情的进过说了一遍。
“恩。”
“这次的事情确实给你带来了很多危险，国党军统部门对你进行审查很有必要。”
“现在还不能确认你的身份，没有采取极端措施，说明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至于...”
说到这里首长也是眉头微皱，显然这件事不是很好处理。
“你怎么想的？”
这件事危险程度很高，而且很容易把自己推进泥潭，牵连甚广。
燕文川懂首长的意思，这件事不好直接强求，还是要自己真心愿意才行，想看看自己的态度。
“首长放心，这件事于组织来说好事一件，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绝对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这不仅是为组织，更是全国民众不能答应的事情。”
“我已抱有誓死捍卫之决心，势要破坏这次日本人的阴谋，首长有何指示还请下达，无需顾忌。”
燕文川这话说的也是决绝，不管如何这件事是不能退缩的。
“好！”
“飞鱼同志能有如此决心，我心甚慰。”
“组织近期确实面临着困境，两党内部存在很多问题，现在日本人想要借机搞破坏。”
“如果国党跟日本人达成协议，这不仅是对组织的迫害，更是对全国民众的不负责任。”
“阻止他们合作是很有必要的，最近我也积极联系有识之士，试图瓦解这种局面，却收效甚微。”
“现在有你接手这件事我放心不少，看来国党上层还是有分歧，这是好事。”
“你要争取到这些人支持，联合这些反对谈判的高层，尽快破坏日本人的阴谋。”
“......”
茶水三泡，却没有影响两人商谈之气氛。
“首长，您的叮嘱我都记在心里，会尽快想办法破局。”
“我听老师说，日本人有意报复组织，首长您的安全问题重于一切，是否考虑暂时回后方主持大局。”
燕文川自然不希望首长继续留在重庆，这里太危险了，国党的人未必都是好人，使坏很有可能。
日本人虎视眈眈，采取暗杀的可能性极大，暂时避其锋芒，等自己处理完在回来主持大局也不晚。
“哎、”
“时不我待。”
“你的意思我明白，却不能离开。组织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组织在重庆立足这是一面旗帜，是代表着中国**站立起来了！是在烈火中成长的组织！是接受祖国民众监督的组织！”
“更是给这些侵略者以明确警告，不管国党如何决断，**人是不会与之妥协，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守护我国土不失一寸之责！”
“假如我回后方，这面旗帜就不在鲜亮，民众会对我们失去信心！侵略者亦是觉得我们害怕他，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不但不能退，还要加大力度，扛起与日寇血战到底的大旗，让民众不要失去信心，不要甘做亡国奴！”
哎，燕文川听到这样的答案，无法在劝阻，这不是一个人事情，关系着四万万同胞的事情。
“既然如此，首长要加派警卫，不能让宵小之徒有可乘之机，首长之安全关系重大，不可大意。”
“恩。”
“这方面中央有所安排，你无需担心，我会时刻小心。”
“为了尽快破局，我已经安排另外的同志来重庆工作，相信有她的帮助会很快见到成效。”
“现在有你在国党内部协调，有她在外围协助你，这样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首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很有信心，显然是对这位同志的能力很是认可。
这也让燕文川很是好奇，却不能询问，这都是内部纪律，像这种单独派遣的情报员，都是独立存在，不能相互攀扯。
“首长...”
“恩，我知道你好奇，这件事按照纪律是不能向你透漏的。”
“到时候你们单线联系，为了彼此的安全，最好是不要相互见面。”
“是。”
这一点他还是理解的。
“首长，关于藤蔓同志...”他没有说明，相信首长知道他的意思。
“哎、”
“说到她，这件事很麻烦。上次是为了掩护你才不得不招来重庆，这个人的工作能力很强，来重庆后解决不少事情，联络国党不少高层，也为组织立功无数。”
“很会笼络人心，这次跟随而来的同志，对其工作表现很是认可，消息传到后方，有高层要求再给她加加担子。”
“提议重庆办事处主任，我现在只能压着，但时间长了难免出问题。”
“这次日本人准确轰炸办事处，应该有她的功劳在里面，暂时不好处理。”
看着首长一脸为难，就知道这里面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条毒蛇在身边却不能除掉，确实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首长，要不要我悄悄的把她......”
“暂时不行。”
“我已经让她接手与国党商谈事宜，你到时候可能会跟她有所交际，要注意处理好，不要漏出破绽。”
“是。”
两个小时的畅谈，需要交代的事情燕文川已经都记住了。
“短时间内就不要在见面，这里毕竟是国党首府，眼线众多，难免出现差错。”
“电台也不安全，需要见面就来这里告诉道长，到时候会有人把消息送到我这里。”
“是。”
“好了，飞鱼同志，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只能跟你聊到这里，等抗战胜利的那天在请你喝酒吧。”
说着首长起身，燕文川赶紧从怀里取出汇票，这是准备多时的。
“首长，这些钱您带上。”
燕文川把二百万美金的汇票递过去，希望首长能收下。
“这么多！”
组织经济向来拮据，在重庆处处需要用到钱，到处筹集资金。
“首长收下吧，本来可以多给一些的，只是在上海购置很多大型机器，占用了很多资金。”
这话不假，燕文川通过丽莎贷款到两千万美金，把中央银行的贷款归还后手里就一千五百万左右。
这几个月从英美各国订购不少机器，主要是生产食品、劳保用品的机器。
中央银行的钱他倒是不想还，奈何人家找到门上了，燕文川猜想应该是那几个浮夸在后面捣鬼。
后方购买物资前前后后他送了三百万，再加上最近得投入相当大，手里可没有多少钱了，靠贷款维持着。
“好吧。”
“要量力而行，现在后方有你的物资远远不断的过去，已经比初期好多了。”
“首长放心。”
“恩。”
首长拍了拍的肩膀，这才跨步而出，隐入夜色。
这次的见面，虽不是永别，却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哎...
第七章 没一个省心的主
......
5月6号。
清晨的山城吐故纳新，张开怀抱迎接新的一天。
湖广会馆。
“文川，局座已经同意你的要求，这只是为了便宜行事，希望你注意做事方法，不要太极端。”
“允许你使用特权，却只能用在查办日本间谍相关事务之上。”
“情报都给你准备好了，人员都是些触犯军纪的囚犯。这些人到时候都是需要消失的，你用起来要照看好，不要出什么乱子。”
办公室里，刘世荣当面授意燕文川，虽然有很多事情他也好奇，却只是传达局座的命令。
“多谢刘处长。”
燕文川接过情报，厚厚的一摞，还真不知道这些情报水分有多大。
“这只是局里最近两个月的观察，记录下来有可能跟日本人接触的高官及其家属。”
“情报的真实性并没有经过考证，需要你自己抽丝剥茧，找出真正跟日本人提供便利之人。”
“尺度要把握好，上峰的意思不管你怎么折腾，只有一个字要记住。”
“稳！”
“不要出乱子，有什么需要就派人过来取，我会帮你申请。”
“你去富民路的张家大院，那里是你的临时办公驻地，人在哪里等你。”
“是。”
......
富民路6号。
一座敞亮四合院，从外面看就是有些钱财的人家，门口两座石狮子，看上去威风凛凛。
吱嘎！
汽车停在门口，燕文川下车打量着周围，不远处就是高耸的黄山。
大宅坐落在通往黄山的街道北侧，高低起伏的路况，周围没有多少住家，零星的几个商铺，看上去还算安静。
这里也不会经常有车经过，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黄山跑，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
从里面跑出一人，对着燕文川敬礼，开口道：“请问是燕先生吗？”
“恩。”
“你是？”
面前的男子穿着中山装，看上去有些军旅习气，三十岁左右。
“张肇峰，原国民革命军第九军上尉连长，奉命前来报道。”
“哦、”
刘世荣可是说给他配备的都是囚犯，也就是刚从大牢里提出来? 配合自己这次的行动。
这些人的过往不清楚，却都不在是正规的党**人，能够来这里想必是抱着一份希望。
“肇峰，里面谈吧。”
“是。”
两人来到院内? 这里很宽敞? 院里还有几颗杏树，打扫的还算干净。
院内还有九人? 或蹲、或站? 看到燕文川出现这才开始整队。
其实他们也很迷茫? 被提到这里来，就没有人在搭理他们，只是要求等待命令。
这会出现的男子? 显然就是他们的长官，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站在那等着训示。
“肇峰归队！”
“是。”
燕文川看着面前的十人? 膀大腰圆者有之，精瘦干练者有之? 眼神凌厉? 都是见过血的强兵。
“我是燕文川。”
“听没听过不重要? 以后就是你们的长官。你们都曾是党**人? 无条件执行长官的命令这是铁律！”
“你们的以往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我将赋予你们新的生命，同样也是为党国重新效力的机会。”
“至于将来能否回到军队中，要看自己造化，自己介绍一下吧。”
“是。”
“吕良伟，原国民革命军第十军中尉排长，机枪手...”
“刘铭传，原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少尉侦查班长...”
“......”
十人相继介绍完，都是军旅出身，有侦查兵、电讯兵、枪炮手等，至于犯了什么纪律没有介绍。
“恩。”
“今后你们十人就是一个团体，要相互信任，互相帮助。”
“你们为何来到这里想必心中有数，就是给自己博一个前程，那就要无所畏惧。”
“敢死队！”
“就用这个名字缅怀过去，激励自己吧，肇峰做副队长。”
“是。”
“先安排生活起居，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武器弹药一会有人送来，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下午开始执行任务。”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五千美金扔给张肇峰，这活干的窝囊，一分钱不给还要搭上自己小命，想想真是...
“是。”
燕大官人也算是使过钱的人，万儿八千的就当零花扔给他们，这做派像是富家子弟，有一郑千金的浮夸作风。
燕文川独自来到厅堂，随意打量房内，设施还算齐全，生活没什么问题。
把几个厚厚的档案袋打开，开始阅览里面的资料。
嫌疑人：高成杰，高成慧，国党政务院司法部最高法院院长高中国子女。
高成杰渝中区公安局局长，32岁，已婚，家庭成员：配偶李娜，30岁；国党检察院院长李晟之女，现任检察院秘书科科长，育有三子，渝中私立学校就读。
2月10号，宏源酒楼宴请江源商贸总经理许成言，做陪者警务处副处长康乐。
2月18号，疑似日本商人的江元成被法院审判无罪，当庭释放。
3月8号，日军轰炸渝中区普明纺纱厂，造成五十人死亡，几百人受伤，纺纱厂被迫停业休整，几千人失业。
其分局长洪波事后突变富裕，购房产一处，纳小妾两人。
高成杰购南岸沿江别墅一套，高档轿车一辆，李娜出行佩戴顶级舶来品，甚低调。
高成慧南岸区副区长，34岁；分管南岸经济领域，已婚。家庭成员：配偶马一鸣，国党政务院交通部副部长马羲和之子，现任重庆建设厅副处长，育有两子，渝中私立学校就读。
3月6号，静雅西餐厅宴请本溪商会会长苏明城，马一鸣作陪。
4月7号，本溪商会承接南岸区房产重建，并释放被关押南岸看守所罪犯一名，疑似本溪商会成员。
4月10号，南岸区几经商谈拆迁未果的南坪镇造日军轰炸，造成百人死亡，上万人流离失所。
4月15号，本溪商会基本解决民众搬迁事宜，事后购别墅两套，渝中区舶来品商铺一间。
总结；国党政务院司法部、交通部高层掌舵，警务处高层配合，底层覆盖面甚广。
燕文川看完第一份情报就眉头紧锁，这些情报记录的不算很详细，只是把大事件记录存档。
单是这一纸明文就够吓人，牵扯政府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的两位高层。
下面这些副区长，公安局长、商会会长，以及零零碎碎的触手恐怕就有上百人。
这些人背后相互攀扯，不知道攀扯到谁身上，想要动他们就是要跟行政院对上。
十个部级单位，现在就牵扯两个部门，而且公检法作为重要部门，却攀扯甚深。
动了小的老的出来说话，动了老的背后的高层还要站出来力挺，就像蜘蛛网一样动一根丝线，其余的丝线都会缠绕过来。
头疼！
这个高中国燕文川在南京的时候还接触过，想不到又要交手。
顺手拿起另一份情报观看，越看脑袋越疼，这没有一个省心的。
嫌疑人：胡军，胡亮，胡娇娇。国民革命军34集团军副总司令胡中南子女。
胡军，35岁，挂职国民革命军16军中校参谋，现任军事委员会后勤部一厅后勤处处长。
家庭成员：配偶宋佳琪，33岁，系宋家远方子侄，现任军事办公一厅秘书处一科科长，育有两女，渝中私立学校就读。
2月5号，御园会所接待疑似军火商人朱曼玲，其妻作陪。
2月12号，江北区军工生产基地被日军炸毁，伤亡百人，部分机器被损毁无法生产。
3月15号，军部斥资采购大批武器弹药，以及机器设备，却无法正常使用，闲置仓库。
胡亮，33岁，挂职国民革命军36军中校副团长，现任军事委员会军法部一处处长。
家庭成员：配偶蒋欣怡，33岁，系蒋家远方子侄，现任军法部一处档案科科长，育有两子，渝中私立学校就读。
4月2号，梅园接触日本商谈代表，其妻作陪。
4月5号，释放地方违纪士兵八人，此八人均为原南昌驻守军队之爱将，牵扯甚广。
胡娇娇，28岁，挂职国民革命军80军少校连长，现任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一处二科科长，未婚。
3月15号，白山公馆结识成都外籍教授曾子言，似有谈婚论嫁之举。
3月20号，日军成功突破外围防线直取南昌，事后调查疑似日军早已获悉南昌兵力部署情报。
总结；中央军大佬子女，家族子弟相互攀扯，关系网络复杂，没有实质证据，不敢说话。
哎、
这句不敢说话总结的好，谁敢说话？
胡中南作为中央军大佬，深得委员长之信任，这可是早期的十三太保里的草创人马。
你可以把地方军长的子女抓了，但是他的子女，你万万动不得，就算在你面前跟日本人眉来眼去，你也要立刻把自己眼睛戳瞎，还要去洗脑子。
燕文川放下这份资料，脑袋搜寻关于胡中南的资料，现在好像驻扎在陕西附近，防止关东军绕过山西南下进攻重庆。
三个子女挂职的都是34集团军下属军队，可见其爱护之情。
他本身现在担任34集团军少将副司令员员，这可是真正的大佬，你要是动他姑娘一指头，估计明天就拉着一个炮兵团回来把你粉碎。
就算是日军也不敢把其子女如何，何况还有联姻这层关系在，只要不把云岫楼炸了，估计都没有敢动他们的。
其身份要高于四家族多数子女，你说你敢说话吗？
哎、
真踏马坑人！
强打精神看着一份份资料，真是都疼不已，这些资料估计委员长都没看过，或者说不敢交上去。
良久。
嗤、
这些资料在他变得坚定得眼神中化为灰烬，就像这漂浮的灰尘一样。
都踏马是浮云！
第八章 帝国这次准备很充分
......
这件事从哪里开始呢？
这是他愁恼的地方，这些所谓的嫌疑人，都是军统未经证实的。
冒然抓捕审讯绝对不可取，这些情报还需要自己确认，军队大佬的子女现在是动不得。
那就只有动政府部门，即便出事也不会造成前方战事变故。
这些政府部门十几个嫌疑人，没有一个家庭简单。
却总要找个切入点，燕文川起身在大厅里走动，考虑从谁那里下手。
“肇峰。”
不多时，新任的敢死队副队长张肇峰跑了过来。
“燕队。”
“恩。”
“查一查本溪商会的苏明城，资料要详尽，不清楚的到军统找行动一处刘处长拿资料。”
“另外；查查南坪镇还有哪些房产没有拆除，去买一套回来，把手续办好。”
“是。”
张肇峰领命而去，燕文川还是决定先从高成慧这边试探一下，毕竟跟高中国算的上是老对手，没什么抹不开面子的。
这些资料都需要审查，想要出成绩还是要找到跟日本人勾连的罪证，这样才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想要让后面的人闭嘴，就要把大义摆出来，让这些高层明知道是苦果还要咽下去。
稳。
这是所有事情最终处理结果，政府这边闹，好过军队闹。
先查日本间谍，在挖后面的人，循循渐进，搂草打兔子，先从政府下手，来个海河晏清，断了日本人来谈判后路。
朝天门码头。
一艘货轮停靠在岸边，不多时船上陆续走出不少人，其中有一女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跨步而出。
“这位小姐是从江南来采槟榔的？”
迎面一黄包车夫，拉着车子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山城有蜜橘吗？”
“有，要几斤。”
“三斤二两。”
简单的接头暗号，找对人就行了。
“请上车。”
女子没在多话，坐在黄包车上，坐看一路风景，一阵微风吹过，额前几根发丝在眼角凌乱，随手轻抚，掩入耳后。
黄包车几经辗转，来到渝中区西侧长江路一处民房里。
“有人在等你。”
说完黄包车夫拉车离开，周围都是民居，来往的路人穿着打扮还算体面，毕竟这里算是繁华区域。
吱嘎。
轻推大门，普通的四合院，女子跨步向着正厅而入。
章文台早已经在屋内等待，看到推门而入的女子，起身打招呼：
“穆青同志一路辛苦。”
章文台作为中情处科长? 能出面接见不知身份的内部同志? 这规格已经不错了。
来者是苏慕青? 她是接到梁鸿达的命令启程前往重庆执行任务，并不是直接受命首长而来。
她想来，却没有机会，在燕公馆潜伏大半年，而且身份是松田圣子，突然消失自然会引起燕文川的怀疑。
这一点梁鸿达不清楚，她比燕文川接到的命令早两天，却一直没有行动。
等燕文川交代要出门一段时间，这才跟日本人汇报? 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有执行命令来重庆。
却不知道燕文川去了哪里，石井让她在重庆找人，顺便配合这次的谈判事宜。
总之，身兼数职? 到重庆先到组织这边报道? 剩余的事情慢慢处理。
“特派员！没想到还能见到您。”显然她演的很好，两人毕竟在上海见过面? 说不认识那就不对了。
“哈哈哈...”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在重庆办事处工作，主要负责外勤联络工作。”
苏慕青他自然认识，当时在上海养伤期间，就是在唐昊跟她的照顾下，显然好感不少。
“咯咯、”
“那我就称呼您章组长吧，总要有个称呼，这显得我懂事。”
“哈哈哈...”
苏慕青还是以前的样子，二十岁左右的容貌，青春、活力，有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烂漫、洒脱。
两人入座，这才开始商谈正事。
“这次上级领导把你暂调重庆，也是希望你发挥主观能动性，主要是协调国共两家的关系。”
“这要具体到很多事情上，首先就是要想办法游说那些国党高层，阻止这次日本人的阴谋。”
“......”
“你在重庆的身份相对自由，不是公开的组织人员，想办法接近国党高层子女，通过他们来影响其长辈的决定。”
“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行动，在沟通与认识中改变这些人思想，使其不做出错误的决定。”
“我这里给你准备详细的资料，这些人都是目前态度强硬，不跟日本人合作的高层。”
“先通过结识他们，来接近那些态度暖昧的高层，算是有个方向，作为敲门砖吧。”
“当然具体的工作还是你来做，你只接触其子女，不要接触高层，这些高层即便不跟日本人合作，对组织的态度也不会太好。”
“总之，你的工作主要在外围处理事情，配合我党同志进行梳理工作。”
“这是你接受情报的地方，每天晚上十点都要去一次，只需要按照上面的内容做事就好。”
“你们无需见面，有其他事情需要汇报，可以到子轩茶楼送信，老板姓程，他会把消息送给我。”
“电台尽量不要动用，军统监听部门，在附近布置了很多耳朵。”
章文台粼粼总总交代很多，其实他也不知道首长为什么安排苏慕青来重庆，只是执行命令。
苏慕青听懂了，作为组织成员就是想办法接近国党高层子女，从而影响日本人即将在谈判桌上达成的协议。
但是她会吗？
至于这个内部同志是谁？
章文台不知道他的身份，首长可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只要求她处理外围工作，配合他人行动。
这个人的能力比自己还强？而且深得信任，是谁？
燕文川？
她内心有这样的猜测，却不能肯定，需要收取情报的时候见见这个人。
面上不动声色：“请章组长放心，我会尽快投入工作中，配合好其他同志的行动，务必阻止日本人这次的阴谋。”
“好好好...”
“这里作为你的临时驻地，日本人的飞机经常来重庆，听到防空警报就随着人群，到防空洞躲避，务必保证自己安全。”
“是，我会小心的。”
等把章文台送离，这才回到房间里变换身份，没一会，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房中，对着镜子仔细修饰这才满意的关门离开。
朝日商厦。
五层的百货商场，算是重庆比较高端的消费场所，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在这个时期，还有这样的实力，可见其背后的东家身份不一般。
苏慕青来到五楼女装区，一间间独立的店铺，来往的顾客还算密集。
斯曼内衣店。
女店员主动迎接进门的苏慕青，并热情的询问她需要什么。
“富春牌内衣裤有吗？”
女店员听到这样熟悉的暗语，看了一眼路过的人群。
“只有富春上衣，85尺码，不知道是否合适？”
“88尺码是我要的尺寸，你带我去库房找找，不合适我可不会购买。”
“请随我来。”
女店员把苏慕青带到一间暗室里，这才重新表明身份：“属下杏山良子，请长官训示。”
“恩。”
“给她送信，就说我到了。”
“嗨。”
杏山良子转身出门送信，留下苏慕青一人在暗室里闭目养神。
十点。
暗室的房门再次被推开，藤原真美跨步而入，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看向跪坐的苏慕青。
“你可是迟到了。”
听到这话苏慕青睁开眼睛，冷冷的道：“我的处境很尴尬，这上使应该知道。”
“咯咯...”
藤原真美笑着绕到茶几另一侧跪坐，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眼角的黑痣已经消失。
阳光的知心大姐，任谁看到都有春分拂面的感觉，然而苏慕青不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这些人有多狠她很清楚，编入灵魂深处的记忆，岂能随意磨灭。
藤原真美没在乎她的态度，不服也没用，还是要乖乖听话。
“接到命令了？”
“是。”
“让我想办法接触国党高层子女，破坏帝国的计划。”
“恩。”
“这样也好，我在明处拉拢国党高层，你在暗处破坏两党关系，那些死赢分子，你要想办法让他们乖乖答应和谈。”
“这是名单，里面都是政治局委员，八人是极力反对与帝国谈判的高层。”
“其余十四人，有九人表示弃权，剩余五人表示支持。”
“你的任务就是搞定弃权的九人，让他们转变态度，支持和谈。”
“这九人军方五人，政府四人。个人资料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用在乎其手段，我只看结果。”
“这八个死硬分子有帝国其它部门处理，你从旁协助一下就好。”
藤原真美笑容满面，说的真是轻松，就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度有多大吗？
苏慕青接过名单仔细审阅上面的信息，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任务，要在不暴露其身份的基础上完成，难度可想而知。
看着皱眉的苏慕青，藤原真美笑着道：“难度是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帝国这次准备充足。”
“各种类型的美女30人，帝国武士30人，资金500万美金，还有潜伏得帝国特工发展的国党各个层次的官员五十人。”
“有帝国空军做后盾，帝国商会及爱国人士百人，随时配合你的行动。”
“哦、”
这让苏慕青很是惊讶，帝国居然准备如此充分，这是非要达成和谈不行吗？
“我很好奇，帝国现在到了这种非要和谈的处境了吗？”
听到这话藤原真美收起笑容，凌厉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帝国要做什么自有决断，你只需要执行命令。”
又觉得语气过于严肃，毕竟还需要她很好的完成任务。
“这些事你只需要知道，帝国现在需要在支那战场暂时停战，这关系着帝国其它战略部署。”
“我只是好奇，这份命令是哪里下达，接受哪里指挥罢了。”
第九章 圆桌会议 （上）
......
哼。
藤原真美很是不满她的态度，想了想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是军部与内阁统一部署的行动就可，重庆和谈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帝国负责推行谈判的是板恒征四郎参谋长，只不过暂时还在国内没有启程。”
“等这边的事情敲定，自然会到重庆商谈，如果没办好，也没有必要来重庆。”
“帝国明面在重庆主持工作的是今井武夫少将，有帝国海军省情报部门执行此次任务。”
今井武夫？
苏慕青在日本那会还是知道这个人，好像是板恒征四郎的爱徒，这个板恒可是绝对的战争狂人。
现在是帝国的上将总参谋长，他还有另一个爱徒，就是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影佐祯昭，看两个学生的本事就知道老师的能力如何了。
“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只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听章文台的意思，应该是有共党的人开始阻止这次和谈。”
“我的命令只是负责外围，具体的工作有其他人来做。”
苏慕青先把话说明白，不要到时候出了问题，埋怨自己办事不力。
“哦、”
“是谁？”
藤原真美虽然长袖善舞，但很多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只能侧面了解消息。
“不知道。”
“不过燕文川离开上海了，如果来重庆很可能就是他来执行这次任务。”
“燕文川！”
“哼。”
藤原真美对这个名字可是没什么好感，害得她出尽法宝才顺利躲过一劫。
“能确定他是共党吗？”
“或者他来重庆是国党给召回来，处理目前的事务？”
对于燕文川的身份，还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来证明，跟共党接触的痕迹很少。
要不是上次张特力的事情，还没有漏出丝毫痕迹。
“不能确定。”
“他这段时间在上海可是老实的很，很多事情没有参与其中。”
“共党在上海的组织，前段时间我刻意试探抓了几个高层，给他留足机会，却也没有见他出手营救。”
“倒是前不久上海死了几个投靠帝国的汉奸，这里面有他的影子。”
“那些军统特务又回到南市潜伏，应该是他们出手做的，燕文川参与痕迹不是很明显。”
苏慕青最近这段时间还真没发现燕文川的罪证，深居简出，很少跟外人打交道。
就连叶吉卿那个骚娘们都被燕文川赶回去，好几个月没登门了。
“那他在上海忙什么？”
一个情报员不搞情报，搞破坏天天搞女人吗？
“基本把精力放在南市建设，从国外引进不少重型机械搞生产。”
“看上去是一个为帝国呕心沥血的忠诚教徒，南市也被他搞得风声水起的，颇为繁华。”苏慕青无奈的道。
“哼。”
“高手。”
“这小子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可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
“你来重庆，上海那边怎么安排的，就不怕他收到什么消息？”
“已经找了替身，暂时住在进医院里? 不刻意侦查很难发现。”
......
黄山。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满将星璀璨与衣冠楚楚的国党高层。
长圆的会议桌两侧各自端坐11人，左侧是一身戎装眼神锋利，嗓门格外大的将军。
右侧面容和善? 满脸微笑，却总感觉这些人的眼神不怀好意，不知道想什么坏招。
两侧经纬分明? 这些人就是掌握国之命运的22位大佬。
“受委员长嘱托有我主持这次政治会议，希望会议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顺利进行。”
这话是侍从室一处办公室主任张志忠说的，他的身份也勉强主持会议。
“会议第一项关于......”
虽然他在那夸夸其谈? 却没有多少人在意?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有多少兴趣。
他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件事，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会议室里茶杯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
时间缓缓流逝。
“会议进行最后一项? 关于日本人派出代表，通过大使馆提交的和谈事宜。”
“具体如何决断委员长等大家形成统一意见后在做处理? 希望你们各自表达自己的看法。”
“是赞成跟日本人协议停战，还是不赞成? 委员长希望尽快拿出方案? 不要贻误战机。”
“下面的将士都在等着你们做决断? 会议决策必须过半数以上? 弃权者亦算在半数之内，下面请发表个人观点。”
这话刚说完本来嘈杂的会场安静了，这个话题自然是他们最关心的。
也是最不能随意发表观点的话题，却关系着自身利益的话题。
如果最后赞成停战，那就赶紧开始划地盘抢位子，该停战的停战，该圈钱的圈钱。
军人忙着招兵买马巩固自身地位，官员忙着回去执政，这可是实打实的东西，早一步知道就是早一步把利益最大化。
当然，这里面有心思不正之辈，自然就有正气凛然的先驱。
“哼。”
“这有什么好谈的！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又开始搞安抚工作，其心可诛！”
“好听的叫停战协议，不好听就叫认怂！任由小鬼子在中华大地上撒野！”
“这是出卖祖宗、出卖民众的汉奸行为！不要说小鬼子停战还有条件，就是没有条件，我也要把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撕开！”
“这片土地几时轮到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做主了！啊！”
“哼，打！”
“打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也要誓死跟这些强盗血战到底！让他们看看我们中国人是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一听就是久居军旅的大佬粗说的，听的对面一帮文人眉头直皱，太粗鲁了。
“咳咳、”
“卫司令誓死捍卫主权的精神令人敬佩，日本人确实该杀！”
“但目前局势也是要考虑的，全国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被战争的阴霾时刻笼罩。”
“老百姓惶恐不安，经济萧条，物价飞涨，现在养活一家老小都困难重重，民怨沸腾，都在期盼这场战争尽快结束。”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日本人提出和谈，也是为民众谋取福祉的时机。”
“具体的条件可以慢慢谈嘛，又不是一锤定音，日军在国内造成多少损失，可以折价在谈判的条件里面。”
“我看日本人还是很有诚意的，最近已经停止侵略的脚步，等待党国的态度，这就是表示他们有退让心思。”
“只要趁机把条件谈妥，两国的战争马上就可以停止，这是挽救民众于水火，体现党国之胸怀的好机会。”
这话一听就是政府高层说的，两句话不理老百姓，仿佛老百姓真是他的衣食父母。
“哼。”
“孔院长这话说给谁听呢？”
“日本人很有诚意？是不是没把炸弹扔进孔园你才有此感悟？”
“要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安排一下，尽快满足孔院长的要求，也好让你看看日本人的诚意。”
“你....”
显然这话不好听，却也是实话，真是没扒你们家祖坟，你不觉得日本人是流氓，说的真是轻巧。
“卫司令，我们都知道你在山西损失不少老部下，跟小鬼子死磕到底，这也是党国学习的榜样。”
“但战争总要有个头尾吧？以目前党国的形势，内忧外患，什么时候才能把小鬼子赶走？”
“这山河到底要让小鬼子的炮弹折腾多久？卫司令这么有把握短时间内把小鬼子赶出这片土地？”
“要知道旁边还有共党虎视眈眈，从全面抗战前的苟延残喘，到现在的几十万大军，这就是为我们敲响了警钟！”
“再不收拾他们，等我们把小鬼子打跑了，在想收拾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委员长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清，那有精力对付小鬼子？”
“日本人只是疥癣之疾，共党才是肘腋之患，要认清形势，不可只顾一味冲锋。”
“要是卫司令可以保证把小鬼子打走后，共党可以抬手覆灭，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脸色难看的端起茶杯轻抿，显然是把他气的不轻。
“哼。”
这话没法接了，一但拿出共党说事，很容易把话题转回来。
下面的人听的仔细，眉头紧锁，面容严肃，就是不说话，这事不好表态，弄不好就是汉奸，青史留名就算了，就怕屁都不是。
良久。
“咳咳、”
“这件事要分开，要站在高度看。两兄弟打架，哪怕打破头那也是自己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
“相反小鬼子想要绕过家长，直接欺负两家的孩子，这事谁都不能忍。”
“前段时间把你们家孩子杀了，扒了你们家祖坟，这会又开始送糖果，想要收买家长，原谅他们，反正你的孩子都死了，干脆收下糖果我们做朋友吧，这可能吗？”
“不要说这糖果里面含着毒药，即便是糖精做的，那也不能吃！吃了、就是认怂！你们孩子死了白死！”
“这样的事情身为家庭成员的我们能同意吗？要是同意了，怎么对得起老祖宗！怎么对得起丢了性命的孩子！”
“所以这把糖不吃也罢，嘴里都苦了这么久了，还差那点糖衣炮弹！？”
“我的意见是糖果不要，而且要尽快把这个送糖的赶走，我们自己辛苦点造糖，等苦尽甘来的时候就是把对方糖厂摧毁的时候。”
这位军方大佬，听说话就是心态豁达之辈，这比喻打的也好，缓和了室内的气氛。
众人也不无认可的轻轻点头，显然是比较认可的。
有愿意听的，自然就有不愿意听的，政府这边又跳出一位挑事得。
“李司令的话说的很到位，却没有说道问题的本质上去。”
“哦、”
“我到想听听陈院长的金玉良言，还请赐教！”
第十章 圆桌会议（下）
......
这话他不敢接。
“咳咳、”
“李司令客气了，只是有些浅见而已，说出来仅供诸位参考。”
“日本人试图跟党国和解，其目的也不难猜，无非是给他们自己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同时把侵略的目标锁定在东南亚各国，以及太平洋印度地区。”
“欧洲战场拉开帷幕，这也意味里面存在很多不确定性，日本人主动要求停战，未必就害怕党国。”
“可能要调节状态，防备英美各国，现在日本关东军跟苏联有些争锋相对的痕迹，此时日军如果在面对关内国党的阻击，还要防备英美各国的兵力。”
“又不得不把手伸进东南亚抢掠资源，这个时候日军的局面比国党好不了多少。”
“日本本土造血功能基本成负数增长，这就要求他们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整合兵力把目前急需解决的事情处理好。”
“治理侵占的城市，归拢资源支持各方面危机。”
“不得不说这个时机选的好，知道党**民处于疲惫之势，又看到共党在一侧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停战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等停战协议签好，他们开始准备侵占东南亚。”
“党国可能要跟共党来一场清算，等内部消耗的差不对，日本人在调转枪头对准党国。”
“所以说，这份协议谈不谈意义都不大，日军绝对不会退回本土，即便答应一些苛刻的条件，到时候还是可以收回来的。”
说到这里稍微停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时看向众人的神色。
众人对他表述的观点相对认可，脸上带着思考的神情。
看到这里心底一笑，放下水杯继续道：“日本人轰炸重庆的目的就是在催促，让党国尽快决断，估计一天不签协议，轰炸就不会结束。”
“现在尴尬的是，明知道日本人目的不纯，还要考虑要不要答应和谈。”
“这不是说害怕他们，而是共党已经到了不收拾不行的地步了，要是在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说，与其说我们在商谈要不要跟日本人和谈，还不如说要不要抽点时间出来，先把共党消灭掉。”
“日本人忙着找资源? 我们也可以趁机做点事情，即便将来在面对跟日本人开战的局面? 这也跟现在没区别，只是双方都打个时间差处理点私事而已。”
说到这里就住嘴不在说了，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再说就要被人扣帽子了。
室内暂时陷入安静? 众人没有着急发表自己的观点。
少时，
“咳咳、”
“恩? 陈院长的话总结的很到位? 按照你所说现在跟日本签订协议? 转过头来收拾共党。”
“这个时间有把握吗？”
“抗战之前打了几年都没有完全消灭掉? 现在二十万大军党国需要多久才能清除？”
“三年？还是五年？”
“不要到时候内耗完? 日本人已经准备充分? 打党国一个措手不及? 不但没有消灭共党，日本人反而把党国随手覆灭。”
“共党的威胁是存在的? 这谁都不能否认，从目前来说还是良好的? 共同抗日，拖住部分日军? 与其用三年的时间去消灭共党，何不如把时间用在小鬼子身上。”
“日本人的局面不好? 趁此机会打掉他们嚣张的气焰，在结合其它国家的援助，很有可能就把小鬼子赶走了。”
“这样最起码能看到希望，让民众不至于绝望。如果两党在日本人环伺的时候开战，那国内民众恐怕要失望透顶。”
“对党国的声誉造成不可挽回之影响，你能确定这些民众是跟着党国走还是跟着共党走？”
“不要到时候没消灭共党，党国的根基却损失殆尽，这种情况是很可能发生的。”
他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共党就这么好消灭？没三年五年能出成绩？
这也是众人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总不能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李参谋长的话很精辟，在下却不敢苟同。”
“哦、”
“不知张院长有何见教。”
“哈哈...”
“不敢。”
“共党之患犹如洪水猛兽，来势汹汹，不否认其对这场战役的贡献。却也不能忽略他们借机巩固自身实力的目的。”
“发展壮大自身，用心险恶至极，都说党国是人才储备的摇篮，却忽略共党正在一步步加强其本身的自我提升。”
“开学院，搞宣传，拉拢与腐蚀那些意志不坚定之辈。”
“愚弄民众，大肆合纵连横试图瓦解党国之根基，如果现在不打，用不了两年的时间，国内民众一大半都被争取过去。”
“谣言惑众的本事，即便黄埔军校的学员绑在一起都不是个。打着联合抗日的旗帜，拉拢人心，腐化民众，其心可诛。”
“敌我矛盾要清楚，日本人是天然的死敌，把共党消灭后即便民众埋怨党国那又如何？”
“难道他们还都去做日本人？都去当汉奸？”
“所以说，该出手的时候就要毫不手软，不要想这想那的，这么多顾虑什么事也干不成。”
“难道现在全国民众是跟着共党过日子？少了他们这些人就活不了了？”
“哼。”
“我看未必！”
“民众思想之愚昧，以为给他们说几句好话，唱几句高调就是好人。”
“殊不知，这些都只是共党的阴谋，所以我坚决支持跟日本人暂时和谈。”
“这不是害怕，也不是妥协，是策略。等把共党消灭掉，无论面对何种境地都不可怕。”
“只要全国民众上下一心，拥护党国，这些小鬼子根本不是对手。”
“至于说几年消灭共党，这完全就不是一个命题，难道谈判的时候，不会加上几点条件，配合党国消灭他们吗？”
“在日军与党国双重压力之下，就凭那些泥腿子还能上天！”
“当务之急，就是要立刻跟日本大使馆取的联系，尽快签订停战协议，然后掉头收拾共党人员。”
这位慷慨陈词的张院长，就是国党司法院院长张启明。
他的发言很有针对性，阐述自己态度很明确，那就是立刻和谈，而且是高调承认支持的人，可见其拥护党国之决心。
言辞犀利，却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也引起很大一部分人的共鸣。
随着时间流逝，在做的人都或多或少阐明自己的观点。
“好了。”
“大家的发言都很有针对性，简明扼要，下面就开始投票。”
说着话示意旁边的书记员把纸笔放在众人面前，这是不记名投票。
“赞成跟日本人签订协议的就写赞成，不赞成的就写不赞成，弃权者就写弃权。”
“给大家一分钟时间，稍后统计数据。”
话刚说完，众人就开始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写在上面，即便你刚才是支持跟日本人和谈，你现在写不支持也没人知道，反之亦然。
一分钟很快过去，张志忠开始安排人唱票，结果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黑板上。
同意跟日本和谈的10票，不同意跟日本人和谈的8票，弃权的4票。
显然进过这次的会议，他们看懂了很多事情，现在支持的明显要多。
“同意和谈的12票，不同意和谈的10票，现在很明确，同意和谈的票数过半，我会把这个结果上报委员长。”
“下次委员长亲自参加会议，请各位等待命令，随时最好召见准备。”
“散会。”
......
11：00
南岸区，南坪镇。
南坪村地段很是不错，属于南岸中区心位置，日本人轰炸奇迹般的避开这个村子。
但周边时常遭到轰炸，这里也不在安全，在政府要求搬离的情况下，几百户居民也就相继撤离。
南坪镇相继拔地而起的房舍，这让南岸政府跟本溪商会都大赚一笔。
唯独南坪村距离南坪镇两公里的路程，却没有建设房舍，而是被本溪商会年前买下建造厂房，跟商铺。
本来一切都顺利，唯独村中心位置一座二层小楼没有拆除，南岸区政府的人也没有敢拆的。
据说这里是一位川军师长的老宅，本溪商会也是想尽办法，联系这位师长希望能交割这座小楼。
奈何一直没有如愿。
只能先把周围商铺，厂房搭建起来，把二层小楼围在中间。
三十米的高大烟筒就建在小楼旁边，滚滚浓烟时常从烟筒里冲出，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厂房生产什么。
南岸别墅区。
房间里苏明城正在听下面人的汇报。
“会长，厂房那边小楼里突然住进去几个人，属下找人查过，这些人手里有这座小楼的合法手续。”
“也就是说，这些人成了小楼的主人，人住在里面会不会...”
“哦、”
“什么人？”
“警察局只是过问了一下，不是重庆本地人，有合法居住手续，这些警察没办法抓人。”
“是吗？”
“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苏明城很怀疑这些人突然住进来的目的，是有所发现？还是想要敲诈钱财？
不管如何，这座小楼是必须拆除的，继续留在这里很危险。
“这些人有没有出售房产的意思？”
“属下已经跟他谈过，只是这些人的态度很有问题。”
“也不说卖，也不说不卖。”
“不知道是要坐地起价呢？还是另有目的？”
“这些人看上去有些军人习气，恐怕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哦、”
苏明城起身在房间里来回渡步，不管这些人什么来路，厂房周围是不允许有外人存在得。
要尽快想办法把房子推到，既然换了主家，那就没必要在乎那么多了。
难道每个人都是军队高官？
“你去联系他，就说会宾楼请他商谈房子的事情，请他务必赏光。”
“嗨。”
第十一章 要不你去问问我媳妇
......
临近中午。
会宾楼。
包间内，几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山珍海味，可见主人家足够热情。
“张先生，鄙人本溪商会会长苏明城，敬张先生一杯。”
先礼后兵，这点套路他很懂。看着面前的男子，相貌普通，178的身高，眼神倒是很锐利，有军旅习气。
这小子不会是军人吧？不过这样的年龄已经不会有太高的职衔。
来者是张肇峰，根据燕文川的命令试探一下这个苏明城的态度。
“张会长客气。”
两人干了一杯。
“哈哈...”
“明人不说暗话，张先生刚刚购买的那处小楼，跟在下的厂房连接，本来都联系好马上交割手续，却不想张先生神通广大捷足先登。”
“我不是很明白，张先生为什么要买这座废弃的小楼，如果喜欢重庆，可以随意选择一处房子，有在下出面购置送予张先生。”
“这处房产就转让给在下，钱财方面不会让张先生吃亏，不知张先生意下如何？”
苏明城也算是深通为人处世之道，一番话下来让人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哎、”
“张先生有心了。”
“只是这里是张家祖宅原址，后来几经转手被他人所得，父亲大人临走之前还念念不忘此地，说什么也要把这处院落拿回来，以告慰列祖列宗。”
“不是不给苏会长面子，实在是不得不遵命行事，还请苏会长见谅。”
“苏先生厂房建设我管不着，只是旁边的高大烟筒，占了张家祖宅半米之地，麻烦张先生把烟筒挪一挪，我马上要修建院墙。”
张肇峰这话没毛病，你盖的烟筒占了我们家半米宅基地，你往旁边挪挪，这是应该的。
八嘎！
苏明城脸色难看的放下酒杯，这是人说话吗？三十米高的烟筒我怎么挪挪？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拆除半米，那我这烟筒还有用吗？这不是四处冒烟！
八嘎！支那人心思大大滴坏。
“呵呵、”
“张先生说笑了，烟筒都是砖石砌好的，怎么可能随便挪动呢？”
“我看还是张先生把小楼卖给在下吧，价格翻倍。”
苏明城再让一步，这烟筒可是有着大用，岂能拆了！
“哈哈、”
“这事我倒是没有意见? 就怕我那媳妇不同意，还是算了? 那天我跟她商量好在转卖如何？”
“哦、”
苏明城看他说的真诚? 以为他怕老婆? 这事好办? 只要花点钱搞定一个女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知张夫人身在何处？在下这就让人请来商谈? 务必让她满意便是。”
“这...”
张肇峰一脸为难之情。
“怎么、张夫人不方便出面？那也没关系我亲自登门拜访。”
“咳咳、”
“这样不好吧，毕竟...”张肇峰眼角带笑? 却一脸为难。
“放心? 只要见到张夫人，保证让她满意。”
“既如此，就麻烦苏会长去问问我那死了多年的媳妇，同不同意这事。”
这话说完室内几人立刻陷入尴尬? 几个本溪商会的代表脸上肌肉抽搐。
脸色青白交替，苏明城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很是阴毒的看向张肇峰。
消遣我？
你媳妇死了让我去跟他谈谈？我倒是想去? 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八嘎！
相反跟着张肇峰来的两人，满脸笑意，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听话的主? 不然也不会被抓起来。
“看来张先生毫无诚意！”
“既如此这件事到此为止，相信张先生很快就会上门求着我购买。”
苏明城不无威胁的起身就要离去，这人不识抬举，给他点厉害尝尝。
“苏会长放心，我是不会卖房子。不过你那烟筒占了我家半米? 一会我安排人开始拆? 还请苏会长见谅。”
“你敢！”
这话刚说完苏明城就露处凶狠的目光，那还有刚才谦谦君子的做派。
“呵呵、”
“敢不敢，苏会长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明城定住身形，眼睛微眯，总感觉这些人像是刻意找茬，买了这座小楼就是要跟自己对上。
现在扬言要拆烟筒，难道这些人发现了什么？有意针对？
想到这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做回凳子上，皮笑肉不笑的道：“张先生要如何？”
“好说。”
“不拆也行，这半米之地我就卖给苏会长。”
“哦、”
突然的转变让苏明城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这是想讹诈钱财的，要是要点钱也无所谓。
“张先生，打算多少钱卖给在下？”
“好说。”
“这半米之地虽然不大，却足有三十米之高，苏会长是见过世面的人，那就一米一万美金。”
三十万美金？
苏明城瞅着他，还真敢开口，我盖厂房烟筒，总共没花几万块，占了你半米之地就要三十万美金。
好胆！
“苏会长要是觉得贵，可以不用买，我不是很着急。”
哼，你是不着急，老子着急。
“张先生，你这要求过分了，我那烟筒三十米你要三十万，要是三百米你是不是要三百万！”
“哈哈哈、”
“苏先生明见，要不把我那半米往上拆去，我也要建个瞭望塔，打算用来看风景的，少说50米开外。”
他这话刚说完，苏明城眼角一收，心里开始突突，不会真被发现什么了吧？
强作镇定道：“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商讨，麻烦张先生给我三天时间。”
刚说完就看到张肇峰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点，我只给苏会长三个小时，到时候我会拆烟筒。”
哼。
苏明城脸色难看起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转身道：“那就请张先生等着收钱吧。”
苏明城带人离开，张肇峰道：“打包带走，这么好的菜不要浪费了。”
“是。”
......
张家大院。
燕文川听完张肇峰的汇报，心里就泛起嘀咕，他只是安排张肇峰试探一下苏明城的态度。
想不到苏明城这么在乎这节烟筒，会不会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确认苏明城的身份，如果是日本间谍，那么就能抓到他跟高成慧来往的罪证。
找到高成慧的罪证就是把高中国牵连进来，接着就是相互之间的触手。
最后挂到司法院里面去，司法院院长是政治委员有参与投票的权利，也能影响事情的走向。
他不相信这些人没有利益牵扯，这件事要尽快进行，最起码要拖到一半一半，暂时无法形成意见。
其实上峰的态度过于模糊，是真的不愿意和谈吗？要是如此他要做的事情就顺利很多。
要是有意和谈，那就是要剪出那些不支持和谈的人。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先挖出一个来试试，等看清楚后在大刀阔斧。
“吃饭。”
“吃完饭，你们去小楼里等着这些人给你们送礼，总之就是拖到南岸副区长高成慧出面。”
“是。”
长明皮革厂。
燕文川一身短袖汗衫，戴着草帽，踩着布鞋，脸上经过修饰后，涂抹一层泥土，妥妥的泥腿子。
蹲在厂房门口仔细打量，进出的车辆不多，来往搬运的工人倒是有几十人出现在大院里。
二个大车间，三层的办公楼，门口有两个短装精干的年轻人看守。
街道两侧有不少商贩，周围商铺林立，这皮革厂建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
三十米高大的烟筒直冲云霄，缕缕浓烟不时的出现，从外面看没毛病，这就是一家生产皮革的厂房。
燕文川想进去侦查一下，是不是像看到的一样，总觉得这苏明城这么在乎烟筒，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进去呢？
不管了，先试试。想到这里燕文川起身向着厂房门口走去，看守大门的两人把目光聚集在靠近的燕文川身上。
“站住！”
“干什么的！？”
两人看上去十分警惕，像是防贼一样。
“老乡，我想进去干点活，赚几个大洋养家糊口，不知道能不能行行好，帮帮忙。”
“去去去！”
“乡巴佬，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两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推桑着燕文川离开大门口。
“哎哎哎...不要推，老乡我只想赚几个钱糊口，给个机会。”
配合推搡的男子，主动退了几步。说着话还掏出一包准备好的香烟，主动递给他们，希望博得他们的好感。
“滚开！”
男子把烟仍在地上踩烂，根本就不稀罕，同时开始摸向身后的棍子，意思你在不走可就要好好收拾你了。
燕文川还真没想到这么严格，居然丝毫不给自己机会。
“年轻人...”
“年轻人...”
燕文川听到有人喊他，转身看向不远处一个摆摊卖青菜的老汉，像是他在喊自己。
只好先离开这里，向着老大爷走去，来到地摊前蹲下道：“大爷您老喊我有事？”
老汉精瘦，手里挑着烟袋锅子，抬头纹很重，脸上的皮肤很粗糙都皱在一起，眼神浑浊，戴着竹子编织的斗笠。
老汉看了一眼燕文川道：“年强人，外地来的吧？”
“啊、”
“您老怎么看出来的？”燕文川都觉得自己装扮的很好了，就算川岛过来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来，想不到被一眼识破自己不是重庆人。
老汉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用烟袋锅子对着地上敲了敲就要往里放烟丝。
燕大官人还是有几分眼色，赶紧把上好的香烟递上去，给老汉点上。
老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意思是算你小子懂事。
“您老指点一下晚辈吧。”
“哈、”
“你这小子消遣我呢，你不是重庆人大街上只要长着耳朵的人都知道。”
“哦？”
燕文川向旁边的摊贩看去，这些人漏出朴实的微笑，看着他却没说话，显然是肯定了老头说的。
脑袋一转，明白了。
嗨，大意了，这么明显的漏洞自己却没注意。
第十二章 老朋友好久不见
......
口音。
自己的口音太明显了，上海尾音太重，四川口音也偏重，不仔细听很难分辨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
“看来你小子知道了，那就不用老汉我说了。”
“你想进去上工？”老汉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您老心明眼亮，就给晚辈指点一下吧。”
“恩。”
“你小子还是很有眼力的，我年轻那会......”这老头吹牛的毛病延续到现在，还没治好呢。
燕文川忍着听了十分钟，只是眼看这越说越起劲的架势，赶紧打住。
“您老告诉我怎么进这皮革厂就行，等有时间晚辈在聆听教诲。”
“哼，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没有耐性了。”随手接过燕文川再次递过来香烟，也觉得该说点正事了。
“你想进去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这里是南岸区本溪商会的厂房，知道本溪商会吗？”
“这个苏大老板有钱，开着小轿车，周围这南坪镇住房都是他盖的，跟南岸区政府的官员很好。”
“在里面干活那是真好，很多人打破头想要进去，却没有机会。”
“想要进里面，有很多条件的。”
“只要重庆本地人，年龄不能低于40岁，要是身有残疾者优先录用，当然要能干活的。”
“这个苏会长可是大善人，捐了很多钱给政府，还帮助那些老弱病残安排工作。”
“想要进工厂必须去南岸区南坪镇警察局报道，需要在哪里进行筛查，不符合条件者一律不允许进入厂房内部。”
“当然一但进去，每天两个大洋的工资，还管饭，住宿也都安排好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随便出门。”
听明白了，自己不是本地人，年龄身体都不合适，想要进去恐怕不容易。
不过这在他这里不是问题，这年头只要有钱没有办不了的事。
辞别老汉，向着南坪警察局而去。边走边考虑，看来这个苏明城在外面的口碑还挺好。
要是证明南坪镇的轰炸跟他有关系，不知道这些认为他是大善人的民众有何感想。
距离警察局十分钟的路程，三层坐北朝南的警察办公楼，门口的石墩上挂着白色牌子，南坪镇警安局。
门口有警察站岗，燕文川主动过来询问，被指点旁边的胡同里接受筛查。
顺着警察的指引来到不远的胡同，远远的看到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走到近前主动加入人群，等着筛查? 这些排队的人群? 年龄都是四十岁开外，不过还是有几个年轻人。
看来还是有可能的，主要是要用钱? 他可没想着会轻松过关。
正在排队的众人? 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小队长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警棍? 态度极其嚣张? 眼睛都长在天上，走路横着走。
边走边看? 像是看看今天来了多少人，等走到燕文川身边，眉头微皱开口道：“你不合适，走吧。”
这话说的没毛病? 条件不合适? 态度嚣张点，你个泥腿子，狗一样的东西还敢如何？
燕文川看见这小子? 嘴角一笑，还真是巧，碰到熟人了? 只是这小子怎么越混越差呢？
“毛队长? 觉得我哪里不合适？”这话音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在里面。
“恩？”
听到这人居然认识自己? 而且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呢？
毛小二顿住身形，扭过头来重新打量说话的人，182的身高，打扮朴素，只是口音不是本地的，这也没毛病啊，外地逃到重庆避难的多了。
“你认识我？”
毛小二还是很惊讶，在重庆认识他的人可不多，自己这角色能有什么大人物认识自己啊。
看着一如两年前一样鬼激灵的毛小二，内心有很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毛小二明显成熟稳重了，只是狗眼看人低的脾气秉性可是丝毫没变。
挑了挑帽檐笑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恩？
这说话语气很熟悉，毛小二没看出易容后的燕文川，却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一双眼上下打量，同时脑袋里快速转动，燕文川也没在提示他，就这么看着他。
“你...你...”
毛小二一拍脑袋，吃惊莫名的指着燕文川，显然他想起来了，却不敢确定。
“哈哈哈...”
“看来你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拦着还发愣的毛小二向外走去，毛小二这会脑袋还没转过来呢。
燕文川？
一定是他，不然谁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可是自己的贵人，每次遇到他都有好事等着，现在自己处境堪忧，这可是好机会。
不对、
他现在已经不是情报处的人了，是汉奸！自己跟汉奸在一起不会被牵连吧？
想到这里身形一遁，不想在走了。
“怎么、害怕我吃了你？”
燕文川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知道他在那胡思乱想。
“啊、”
“这...”
“燕长官...你...我...”显然他脑子里乱的很，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走吧。”
“等会再说。”
燕文川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聊太多，两人来到一家茶楼，要了一壶菊花茶，这才来到包间坐定。
摘下帽子放在桌上，然后看向发愣的毛小二。
“毛队长，不怎么待见我是吧。”
“啊、哪能...”
毛小二甩了甩脑袋，快速调节状态，虽然燕文川不是国党的人，是汉奸，但为人很是仗义，不会害自己。
“燕长官，真是没想到还能在重庆见到您啊！我可是日夜思念着您，听说燕长官在日本人哪里混的很好，我这恨不得扔下老婆孩子去上海投靠您呢。”
“能在重庆碰到您，真是太好了。”这小子嘴还是那么会说，一听就是假话。
“恩。”
“有心了。”
“我记得你在南京那会就是中队长了吧，怎么来重庆反而降级了？”
“哎、”
听到这话毛小二毛满脑袋官司，显然生活很多不如意的地方。
“燕长官，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日本人这么猖狂，占领了那么多城市。”
“沦陷城市的高官都来重庆谋职，我这个没有根基的算个屁啊！”
“要不是还有任局长照应着我，就算这个小队长都保不住，总之一言难尽啊。”
这一点燕文川倒是不奇怪，自己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帮了他一把，确实没什么根基，能活着来到重庆已经很不错了。
“任长远在哪里任职？”
这个人燕文川还有印象，当时帮他成为南京警察局副局长的。
“任局长，现在是南岸区警察局副局长，处境也不是很好，现在警察局有八个副局长，他分管南岸人口普查就是户籍科。”
这话很明显了，就是负责打杂没什么油水却最累、最容易出问题的部门，重庆每天都有几千上万人到来，分到南岸区的也不少，这工作可不轻松。
还降级成了区警察局副局长，南京那会可是市局副局长，差距还是很大的。
“杨振宇跟王天亮你见过吗？”
这些人算是燕文川在南京时候比较熟悉的人，现在碰到稍微了解一下，要是能帮就帮一把。
“知道，我们这些老南京过来的还经常凑在一起，杨局现在是重庆警察局副局长，分管治安领域，算是我们这些人中混的最好的。”
“至于王天亮在渣宰洞监狱担任大队长，还算不错吧。”
毛小二也是唏嘘不已，这个时期能有口官饭吃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什么豪车美妇。
还真是都混的一般，杨振宇可是警务处副处长，现在也降级成了市局副局长。
“燕长官您来重庆...？”
显然毛小二很好奇他为什么来重庆，是以什么身份来重庆的？看这身打扮混的还不如自己呢，不会要找自己借钱吧！
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兜里可是没有多少了，借还是不借啊。
“恩。”
“你放心，我不找你借钱。”
呼、
舒服了，只要不借钱，啥事都好说。
恩？
不对啊，刚才可是在招聘人堆里碰到的，显然燕文川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燕长官，您不会想进皮革厂上工吧！？”
看这小子吃惊的模样，就知道误会了。
“恩。确实，怎么样，需要多少钱你才能帮我安排进去？”
毛小二在这里自然方便很多，有他帮自己打掩护，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
“啊、真的...”
真是混的这么惨！这让他实在太惊讶了，又觉得事事无常，原先风光无限的军统特务，沦落到需要打工维持生计的境地。
“哎、文川啊，做人就应该脚踏实地的，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跟着日本人，明天跟着共党，指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罢了罢了，你以前还是帮过我的，我这里还有五百块，就留给你度日吧，至于打工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说着毛小二心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得五百元法币放在桌上，看着他，意思我只能帮你这些。
哈，这小子。
看见自己落魄，称呼都改了，还叫上文川了，不过这小子还有点人味，起码给留了五百法币。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钱就不用了，我只是想进皮革厂，你帮我把这件事办成就行了。”
燕文川把钱给他推回去，他是缺钱的人吗？
“文川啊，我这是为你好，皮革厂你以为是谁都能进去的吗？”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进就进去的，即便进去将来想要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人劝，吃饱饭，拿着这些钱找其它工作吧。”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毛小二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样，燕文川还真想给他一拳，让他脑袋清醒点。
“看在以往交情，还请毛队长帮忙进去吧。”
“哎，我说你这人...”
第十三章 我有点飘了
......
显然毛队长觉得他不懂事。
“文川，这皮革厂可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哦、”
“哪里不简单？”
“得得得...”
“我就冒着生命危险跟你说清楚吧，让你死心。”
毛小二觉得燕文川毕竟帮过他，还是提点一二吧，免得说自己不近人情。
“你以为警察局闲着没事给皮革厂招人呢？这里面很多事。”
“这是局长压下来的事情，好像上面还有人说话。”
“要进皮革厂需要的都是身有残疾之人，缺胳膊断腿的，好听叫帮助残障人士，不好听就是没什么家底，进去后就不要想着出来。”
“这里面是生产皮革吗？”
“那烟筒冒出来的黑烟看着都蹊跷，一到晚上就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传出去很远。”
“开工月余，却拉出来几十个工人尸体交给我们处理，各个面黄肌瘦。”
“你看到在院子里装模做样的人，那都是不进车间的，也许真生产皮革制品，却不是那么单纯。”
“这些人死的时候都眼神红肿，面容憔悴蜡黄，满身都是伤痕，虽然没有解刨检查死因却也能感觉一二。”
“这些人明显是被什么毒品折磨致死，曾经有好奇的警察想要查明原因，第二天却莫名的死在大街上。”
“事后，再也没有人敢查这件事，就当没看见，拉出尸体到乱坟岗埋了。”
“总共进去二百多人，拉出尸体三十多具，其余的人被关押在里面想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上面明显是知道，却装作若无其事，就是因为本溪商会实力很强，每个月上交几万法币的税。”
“那些高层被喂饱了，就连我这种小角色每个月还有五百法币的酬劳。”
“你想想这里面的事情有这么简单吗？所以听我的，赶紧拿钱走人，不要想着再进去上工，这是进去送命。”
毛小二唏嘘的道，这件事他知道的不多，但是里面觉对是魔窟。
“哼。”
“这样的企业存在就没有管嘛！”
显然燕文川很生气，草菅人命，政府还不管不顾。
“嗨，我说你...”
毛小二正要教训两句，听到敲门声，知道送茶的伙计上来了，只好瞪了他一眼? 等会在教训你。
很快伙计把茶水放下离开? 燕文川没管他，倒了两杯茶，脑海里考虑着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工厂。
这样的工厂明目张胆的存在? 政府确当没看见?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文川啊? 你可不要不知轻重，为什么要些残疾人呢？就是因为这些人活着浪费粮食? 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 政府部门都不管? 你可不要想着充大头。”
毛小二也是好话说尽? 希望燕文川赶紧拿钱走人。
“我进去有事要处理，这点你就不要管了，只需要把我安排进去就行，至于想杀死我? 有那么容易吗？”
燕文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毛小二一个机灵，坏了? 自己有点飘了? 燕文川可是国党特务出身? 杀人不眨眼，听说在北平可是杀人如麻，在上海也横行霸道，自己怎么就飘了呢？
这可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沦落到需要自己接济呢？
呸，自己一向自恃聪明? 差点阴沟里翻船，想到这里。
“哈哈哈...”
“燕长官，我刚才只是试探您的决心，没想到您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厉害！”
“向您这样的大英雄，在里面那是跟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由，谁能拦住呢？”
“我马上安排您进去的事宜，下午三点局里会送一批人，燕长官就随这批人进去吧。”
毛小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机灵的说道，还好自己反应快。
“哦、”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毛队长？”燕文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
“这是顺手的事情，一点都不麻烦。”
“恩。”
“既如此，那就多谢了，我来重庆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
“哈哈哈...”
“燕长官放心，我的嘴严着呢。”
......
与此同时。
张肇峰这边已经打发走两批小混混了，这些流氓手段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苏明城接到汇报，心情不好的抱着脑袋考虑这件事怎么处理。
哎、
还是上报吧。
想到这里快速收拾一下，离开办公室，向着渝中区赶去。
七星岗。
中山一路24号。
日本驻重庆大使馆。
苏明城的车畅通无阻，直接进入领事馆内，三层的砖木结构，园内有古树参天，翠绿色的草坪，修剪精致的青松铺满整个椭圆形花坛。
车辆停止，苏明城几步进入办公楼，来到二楼一间办公室。
“明城君，你怎么过来了？”刚出门的古川雄辉看到苏明城随口道。
“嗨。”
“麻烦古川少佐通报一声，属下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好吧。”
古川雄辉转身回到房间，内外套间，纯实木铺设的地面，茶几、书柜、办公桌，简洁、大方。
川岛芳子一身军装跪坐茶几旁，手里端着茶杯，眼睛看着书籍，神态很是放松。
“有事？”
“嗨。”
“本溪商会明城君过来，说有事要汇报。”
“哦、”
“那就让他进来吧。”
“嗨。”
川岛芳子来重庆可是三个月了，这次直接住在大使馆里，毕竟中日已经开战，不像以前在南京的时候还能躲躲。
在重庆哪里都不安全，只有大使馆支那人才不会进来明目张胆的搜查。
“川岛小姐。”
苏明城进门鞠躬问礼，川岛芳子把书本合上，抬眼看向他：“有事？”
“嗨。”
苏明城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低着脑袋不在说话。
“什么人？”
“嗨。”
“根据调查，这些人应该不是重庆本地人，没有寻找到在重庆居住生活的痕迹。”
“却又能买下那座小楼，看身手应该是军人，属下猜测是川军那位师长身边的士兵，他根本就没有转让房子的意思。”
“哼。”
“早跟你说，做事情要干净利落点，如果你一早把那里推了，现在也没有这么多麻烦。”
“难道一座小楼，还需要帝国派飞机来轰炸吗？”
“嗨。”
“只是那些支那官员不敢...”
苏明城心里也很苦，他倒想推了。
“这些支那人做事情向来官官相护，这么点小事都拖着处理不好。”
“当初你就不应该选择在哪里建厂！”
“嗨。”
“属下也是被支那官员误导，还有那块地质相对松软，挖掘地基方便一些。”
“只是没想到这些支那人这么没用，一点小事都没处理好。”
川岛芳子想了一下，觉得直接派帝国武士杀人，可能更引起怀疑。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照看好工厂，晚八点、明天中午十点，目标沙坪坝。”
“嗨。”
苏明城告辞离开，川岛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尽快有个结果。
“古川，通知一组的樱落，让她送点东西过去，命令房祖安去处理这件事，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顺便查查这些人什么来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嗨。”
古川雄辉刚来开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进来。”
“川岛小姐，今井将军请您上楼。”
“嗨。”
川岛疾步上楼，来到三楼办公室，室内已经有不少人等待。
“将军。”
“恩，做吧。”
“嗨。”
说话之人一身日军少将军服，粗眉阔眼，有些络腮胡，五十岁左右，短发。
鹰眼环顾四周，很是锐利。
“上海传来消息，国党中午召开会议，商谈与帝国签订停战协议之事。”
“根据情报这次的会议，十人支持，八人反对，四人弃权。”
“弃权者算在两边，就是十二人支持，十人反对。”
“这代表着国党的会议半数通过与帝国签订停战协议，相信这样的结果已经汇报到上层。”
“现在就等最后一次会议，到时候他们的委员长会出面一锤定音。”
“而这次出现这样的结果，跟在做各位的努力分不开，同样共党成为这次事情的关键转折点。”
“为推动国党高层尽快召开会议，帝国今晚将进行大规模轰炸。”
“主要集中在江北区、渝北区、沙坪坝区以及黄山周边。”
“川岛这边要做好配好。”
“嗨。”
“国共之间的矛盾也是推动的要素之一，古村，你负责安排帝国武士进行刺杀，刺杀对象那四个弃权者的子女。”
“不要伤其性命，只要让他们知道是共党人员不满其父不作为即可。”
“嗨。”
“泾源，你负责舆论引导，今晚轰炸之后，要想办法把责任规则到共党身上。”
“嗨。”
“今晚行动过后，相信国党很快就会主动签订停战协议，务必不能出现差错。”
“嗨。”
......
下午，
2：30分。
南岸区政府会议室。
明亮的会议室里端坐着11人，这是决定南岸事物的高层。
“这次召开紧急会议，就是要通告一件事情，本溪商会会长苏明城向政府提交抗议书。”
“其工厂外围出现不明身份的外来者，意图破坏南岸经济建设，破坏南岸的经济支柱产业。”
“本溪商会作为南岸甚至是重庆重要的纳税企业，单在南岸的投资就高达三百万美金。”
“投资医疗、房产、民生等各领域，带动周边上百类产业的发展，是推动南岸经济开发与建设，增强重庆底蕴的良心企业。”
“是解决重庆当地百姓就业的中流砥柱，其工人达到两万多人，影响周边几千人得生活。”
“是南岸的纳税重点企业，对于这样的企业，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他们走出困境。”
“维护好企业的生产安全，就是维护南岸经济建设，就是维护在做各位的自身利益。”
肥头大耳的男子端坐正中间夸夸其谈，仿佛南岸区都是靠本溪商会养活。
“房区长说的好。”
第十四章 抓人
......
这声附和像是早有准备。
“本溪商会是本市重点企业，良心企业，居然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窥视。”
“这是有意破坏南岸经济建设，迫害百姓的衣食父母，造成南岸经济萧条，制造百姓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
“咳咳、”
正在夸夸其谈的男子被打断，显然吹的太过了，有人听不下去了。
“房区长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什么人窥视本溪商会的商业机密？”
“什么人意图破会南岸经济建设？”
“又是什么人要迫害老百姓？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话是南岸常务副区长林俊凯说的，一向看不惯房祖安跟本溪商会的人勾连。
“哼。”
“林副区长！”
“要时刻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为南岸经济建设做出贡献的优秀企业家身上，而不是天天关注那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房祖安肥头大耳，一脸凶相，眼神犀利的看向一直跟自己作对的林俊凯斥责。
“本溪商会的苏会长，去年就要求拆除在其工厂旁边的住宅，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及时执行。”
“现在住宅里却被几个年轻人占据，严重威胁到南岸区的稳定，同样对皮革厂造成影响。”
“苏会长好意商谈以双倍价格收购住房，却被言辞拒绝，这是要干什么！？”
“是要敲诈勒索！还是要图谋不轨！”
“像这样的人存在就是祸患，就是造成南岸不稳定的因素，是要及时做出处理的！”
“呵、”
“我还是没听明白房区长的话，麻烦房区长简明扼要，就说住在里面的几个人，做了什么危害政府危害企业的事情。”
“哼。”
“影响南岸经济发展这一点够了吧！”其它也没有很好的理由。
“哦、”
“是这样嘛高区长？”
“南岸区的经济建设，被几个刚住进去的年轻人影响了？”
这话是对着一旁的南岸副区长高成慧说的，毕竟经济这块是她在主管。
“咳咳、”
高成慧本不想出面的，这样的话题太没有根据性，有偏帮的嫌疑，但现在被逼出来了只能说几句。
“南岸经济建设......”她这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能显示其文化底蕴，却东拉西扯没说到重点上。
“高区长的意思是这几个人的存在影响统筹发展？”
“恩。”
“可以这样理解。”
“基础不稳定，经济还怎么发展。这个人刚来没几个小时，却已经造成大规模动乱。”
“具体的情况还是有曹局长说明一下吧，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显然这事她很清楚，就是不想插手。
“不错。”
“根据南坪警察局长的汇报，已经有两股不明势力，与其房屋里的年轻人发生碰撞。”
“致使多人受伤，造成流血事件，给周围百姓带来恐慌。”
“以前这些人没来怎么没事呢？这很能说明问题，这几个人就是造成动乱的根源。”
这话是南岸警察局长曹化龙说的，说的都是实话。
“哼。”
“为什么？这个话题很好，为什么你们心里还没数吗？”
“据我了解，几个年轻人是这座房屋的合法持有者，搬不搬那是人家的权利，政府只能引导，却不能强加其身。”
“怎么以前没见房区长这么积极，现在房子刚换了主人就迫不及待，是不是有欺压百姓的嫌疑。”
林俊凯对于这些一丘之貉没办法，只能自己抗争。
“哼。”
“曹局长?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三点之前把这些人赶出南岸区，要是敢反抗直接抓起来扔进监狱。”
房祖安跟本没心思跟他在这里扯皮，直接下命令赶人。
“是。”
......
三点。
燕文川跟随一批三十人的队伍，向着皮革厂而去。
来到厂房大门口，带队的警察把人交给厂子里出来接收的负责人就撤了。
剩下这些人还需要进行第二次检查，原先只要警察送过来? 基本都是可以送进厂里的。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 上面刚下了命令? 严防死守? 可疑之人一个也不能放进去。
身有残疾者很好判断? 还是顺利通过检查? 只不过那些花了钱进来的健全之人，这次都没有顺利进去。
轮到燕文川的时候：“你也不行? 我们这次只要符合条件者！”
“警察局里的人说可以的。”
“警察算个屁? 我们本溪商会说不行就不行? 赶紧滚蛋！”
燕文川被推搡到一边，我这暴脾气，还真想给他一拳。
忍了。
燕文川掉头往回走，绕着工厂五米高的院墙打量着，上面有尖刺，还有电线，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爬进去。
本来想从正门进去现在看来只能爬墙进去了，不过现在是大白天，还是等晚上再行动吧。
不紧不慢来到三米宽的胡同里，这就是张肇峰刚买的房子，夹在两堵院墙中间。
小楼旁边就是三十米高的烟筒，直径底座有三米多宽，有一部分在院墙内侧。
一部分在小楼的院里，这座小楼也不大，只盖了主楼。看上去是把厂房分割成两块，其实北侧还是连接在一起的，只是南侧留出这座小楼的空间，并不影响里面正常生产。
只是占用了五米长的面积，在往南走就是住宅区了，北侧厂房还有十几米的空间，也不是很碍事。
燕文川背着手，抬起头打量烟筒的时候，张肇峰带着人从屋子里出来。
“燕队。”
“恩。”
“怎么样、有没有人出面赶你们走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止观察。
“不久前来了几批流氓，被兄弟们打跑了，暂时没人过来。”
“恩，那就等着吧。”
“是。”
看着底座都是用水泥浇灌的烟筒，根本就挖不动，越往上就没有用水泥，而是石砖砌成。
此刻烟筒里还冒着丝丝黑烟，却不明显，毕竟到了三十米的高度，烟出来让风一吹就藏在云里了。
他总觉的这烟筒建得蹊跷，往东北看到海拔五百多米的黄山，正北渝中区，正南巴南区，正西九龙坡，正东南川区。
怎么说呢，这个地方算是重庆中心偏东一点的位置，要是爬上三十米的烟筒，恐怕能俯瞰整个重庆大部分地区。
他很想进烟筒里瞧瞧，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找工具开始挖掘，这半米院墙可是我们家的地皮，怎么任由这些无良企业随意占用呢！”
“想办法挖掉半米，不能多也不能少了。”
“是。”
“好胆！”
就在燕文川话音刚落之际，一声大喝随之传来，几十个警察从街道拐进胡同里，把燕文川几人给围在里面了。
“你要挖墙角！？”
来人是南岸警察局长曹化龙，看着燕文川的眼神不善随口问道。
“啊、”
“怎么了？”
“我们家自己的地皮，谁管得着，你们这是要欺负老百姓吗？”
燕文川背着手不慌不忙的回道，警察出现不奇怪，流氓走了，警察再来套路是对的。
“哼。”
曹化龙看着燕文川这样，那像个老百姓，穿的虽然普通，但这做派可不像。
一定是来找事的，这种人没必要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抓起来！”
曹化龙根本就不跟他废话，直接下令抓人，对待这些人就不能软，来硬的说不定还要求着他放人。
“是。”
十几个警察已经围了上来，只不过胡同相对狭窄，根本施展不开。
张肇峰四人看到如此情况，那还能忍，直接上前就开打，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兵，打架这种事家常便饭。
燕文川闪到一边，顺便看看张肇峰这些人的战斗力如何，还别说一对一很是轻松，毕竟这些警察都是些没用的。
一对二勉强能放倒这些人，只要这些警察不敢开枪，就没什么好怕的。
“反了...反了...”
曹化龙看到没一会倒下的警察，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脸色几经变化，同时觉得这些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居然跟政府对上。
“你们要造反吗！？”
说这话示意警察把枪掏出来，对准这些暴民，要是再敢乱来，说不得要开枪杀人了，只是他敢吗？
“举手投降！否则马上开枪击毙！”先吓唬吓唬这些刁民，要是认怂自然不需要闹得太大。
“你敢开枪吗？”
燕文川不相信他会开枪，这件事从哪方面说他们都不占理，真要是不管不顾的开枪杀人，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哼。
曹化龙看出来了，这些人面对手枪居然一点都不吃惊，更谈不上害怕了。
这让他心里开始打鼓，这些是什么人？会不会现役军人？
他只是听令行事，可不想闹到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这是公然跟政府对抗，要是现在主动撤离，我还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否则...”
曹化龙不是傻子，这些人来历莫名，看身手都不是一般人，不能闹得太过。
“呵、”
“怎么称呼啊！”
燕文川几步来到他面前问道，他现在还找不到很好的切入点，只能先拿本溪商会试试。
这些区政府的人指定有跟商会勾连的，高成慧不可能是唯一，这后边跳出来得人就是他要监视审查的人，通过他们锁定秘密往来的日本间谍。
军统记录的资料未必是真的，不能被牵着鼻子走，还是自己审查一遍比较靠谱。
“哼。”
“南岸警察局长曹化龙，你要如何？”
“曹局长客气，你是官，我是民，怎么可能对你如何呢？”
“只是好奇是不是曹局长主动过来处理这件事情，要是如此我倒是可以给曹局长几分面子。”
“哦、”
这样的回答让他很是惊讶，居然要给自己几分面子，自己有这么大面子吗？
他什么意思？
是想确认这次的行动是不是自己主使？
他想干什么？
不好、
第十五章 茵红楼
......
曹化龙心里一惊。
不会是上峰纪检部门下来审查吧？
眼神乱转，再次打量这些人，各个腰板挺直，眼神锐利。
绝对的军旅悍将，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不可胡乱行事。
想到这里开口道：“我们只是接到有流氓在此地生事，属于正常执行公务。”
“既然你们不打算搬走，那也不能拆除已经建好的烟筒，这件事还是要坐下来慢慢谈。”
说着话示意警察把枪放下，脑袋一转：“留下五个人看着这里，不允许拆除烟筒，其余人各自回去吧。”
“是。”
这些人来的快去得快，曹化龙临走对着燕文川道：“这件事可不是警察局主动要管的，只要你们不要在闹事，我也懒得管这些闲事。”
先把话说明白，不是我要难为你们，只是来执行公务。
又要顾忌区长的命令，怎么说每个月也收不少孝敬。
看着匆匆离去的曹化龙，这人还真是油滑，应该不是他主使的，不然不会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
不过也干净不了，对着张肇峰交代了两句，就跟了上去。
他要看看后面是谁指使的，曹化龙直接来到区政府，没有回警察局。
来到房祖安的办公室把情况汇报一遍，就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废物！”
“就几个乡巴佬你就没辙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房祖安一脸凶相斥责。
“房区长，我看这几个人有些来头，不像是平头百姓，要是上边下来的人，那可就...”
“哼。”
他才不信呢，上峰闲着没事会管这些小事？
不过也不敢大意，万一要是发现什么，还是有可能的。
“你安排人去送信，就说这件事暂时不好处理，大白天不好做什么，要等到晚上才可以行动。”
“安排好人，晚上直接把这些人乱抢打死！拉到乱坟岗埋了！”
“是。”
曹化龙转身离去，回警察局安排人去送信。他刚离开房祖安神情就有些不对，快速拉开抽屉，把刚送来的东西，捻了一丝放进烟枪里，哆嗦着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止住发颤的双手。
舒服。
燕文川蹲在警察局门口的报摊前，仔细注意来往的人，他考虑本溪商会的人应该会呆在警察局等消息。
或者警察局办完事要给他们送信，现在事情没办好，又怕那边怪罪，安抚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本溪商会盯着？一是不想让苏明城提高了警惕之心。
二是本溪商会的门店他找人看过，只有几个伙计在哪值班? 苏明城根本不去哪里办公。
即便知道他是日本人，或者是潜伏在重庆的日本间谍，也不好直接抓捕。
这边人一抓? 很快他消失的消息就会被送出去，那么后面的人很可能当机立断斩断一切跟他有关的联系。
何况? 苏明城很有影响力，闹得沸沸扬扬让上面的知道? 或者日本人有意操控把事情搞大? 看似是在找人，实则给那些利益相关者送信? 要抓紧时间行动? 否则可能被人破坏了。
明面上的事情倒是好控制? 暗地里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苏明城要真是日本间谍，想必也是死硬分子，想要从他这里找到罪证有难度。
何况，自己没有丝毫证据证明苏明城是日本间谍? 只要他咬死不说，还真拿他没办法。
总之为了不打草惊蛇? 还是要从外部入手，只要找到一根线出来，顺着这根线就有可能挖出背后的大老虎。
至于南岸区政府里这些人有没有问题，还是能从这件小事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一家企业即使在优秀，也不至于让这些人如此上心。
结合从毛小二哪里得到的信息，首先确定的是本溪商会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既然毛小二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上面的高层没理由不知道。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帮着草菅人命？
利益纠葛有之，又或者政府里面藏着被策反的人，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需要仔细查明。
少时。
一个看上去长相猥琐的警员，叼着烟骑着一辆边三轮出来。
重庆路况不平整，高低起伏，道路狭窄，骑自行车还不如走路，相反边三轮就很适合，钻胡同，走大道都很方便。
能随意骑边三轮出门，这小子在警察局里面应该有点关系，看神态很是放松，根本不把路过跟他打招呼的警员放在眼里。
“魏队长，这是到那个相好的哪里消遣时间？”
“滚你大爷的。”
加大油门没搭理污蔑他的人冲出警察局，一路向北窜去，尘土飞扬，骂声一片他却好不在乎。
“呸。”
燕文川蹲在旁边的报摊，没上心看远去的魏三，却看到老板有些愤恨的瞪着他。
“老板这警察欠你钱？”
燕文川拿着报纸随口问道。
“哼，这个狗日的，每次过来买报纸就没给过钱，十足的混蛋。”
“那你怎么不去警察局投诉他？”
“投诉！”
“哎，别傻了，这个混蛋可是很有些关系，警察局长可是他姐夫，仗着这层关系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到头来屁事没有，你能拿他怎么办？”
报摊老板只是随便发发牢骚，当着他的面可不敢这么说话。
“哦、”
曹化龙的小舅子？刚看见曹化龙的车进去，这会他小舅子又出门，会不会给什么人送信？
这么私密的事情要找自己人办，小舅子自然很适合。
当然不确定，蹲了这一会没看到外人从里面出来，送信或者打电话的可能性都有。
“老板，这个人平时都去那活动？我去揍他一顿，这种祸害妇女的人最可恨，让他长长记性。”
老板四十大几，看了一眼燕文川人高马大的，要揍他倒是有可能。
“还是算了吧，这小子身上带着枪，在南岸区就是一霸，很多地痞流氓都认识他。”
“你要是揍了他可能会招惹到麻烦，像这种人自有老天爷来收拾他。”
“这个点，肯定去茵红楼找女人去了，几乎天天都去，那天死在女人肚皮上才好呢。”
茵红楼？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不错。想到这里起身离去，先找了家商店把自己打扮一下，穿的破破烂烂未必能进去。
4：00
一袭白色长衫，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的燕大官人出现在茵红楼门前。
不得不说这地方风景还不错，门前不远就是滚滚长江，岸边搭建假山凉亭。
茵红楼座南朝北，面相长江。五层砖木结构，小轩窗前坐着手拿团扇的妙龄女子，对着楼下的客人搔首弄姿。
各种颜色的彩绸点缀香楼，门前两座貔貅身上挂着艳红彩球，高挑的两盏红灯笼在随风飘荡。
“哎吆。”
“这位客观，一看您就是位达官贵人，快点里面请，小红、小兰快点过来招呼客人。”
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很是热情的招呼他，燕文川随着脚步跨入大院，这个点来往的客人不是很多，毕竟是大白天。
看到院子一角的边三轮，果然没错，只要确定他来到这里就行了，打探消息就有针对性。
“这位客观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金鱼还是木鱼啊？”
这说法新鲜，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不懂就要问。
“什么金鱼？什么木鱼？”
老鸨听到他如此问，双眼一亮，这年头还有这么老实的人真是不多见。
挺了挺胸脯靠在燕文川胳膊上，却被他轻轻的推开，他是什么人，岂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老鸨给了他个白眼：“金鱼卖艺不卖身，木鱼就是卖身不卖艺。”
“客观，我看您气质高贵，还是来几位金鱼陪您谈天说地吧，些许庸脂俗粉怎么能配得上您呢。”
“可。”
“咯咯...”
老鸨扭着身子把燕文川带到五楼，安排了靠东侧的雅间。
室内装饰颇为清雅，有点古代青楼的味道，站在窗边俯瞰长江，环境跟视野都很不错，通透、明亮。
虽不比上海的时尚、大气，却有另一番风味，不多时，酒水点心都被送了上来。
老鸨安排了四位长相清秀的女子作陪，他也没有拒绝，扔给她五千法币让她走人。
他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端着茶杯盯着楼下的边三轮。
“先生，喜欢聊人生呢？还是聊生人呢？”
“咯咯...”几女用手绢轻遮秀口花枝乱颤的娇笑。
呸，什么尼玛金鱼，还以为高端大气上档次呢，开口就毫无边际，想带坏我，没门。
“咳咳、”
“你们自便，不用管我，我只是来看风景的。”
“咯咯咯...”
“姐妹们，听到没，人家是来看风景的，还不把自己收拾干净。”
“好的呢。”
没一会几人脱得只剩肚兜跟短裤，燕文川还是见过世面的，这些庸脂俗粉根本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没管她们在哪搔首弄姿，开口问：“楼下那辆边三轮是谁的？”
“咯咯...”
“先生好眼力，这可是魏爷得座驾。”长相娇俏的小兰回道。
“是警察局的魏三？”
“是的呢。”
“魏爷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姐妹们都盼着招呼他一次呢，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小兰甚是哀怨，像是被抛弃的少妇。
“哦、”
“这是为何？”
“我看几位也是天姿国色，怎么不能与他**一刻？”
“咯咯咯...”
“先生很会说话呢，眼力也不错。”
“说起这件事，都怪那只狐狸精，以前她没来的时候，魏爷偶尔会光顾我们姐妹。”
“只是今年三月那狐媚子来了之后，魏爷就再也没有看我们一眼，都是那骚狐狸招惹的！”
“对、就是那骚狐狸！”
这个话题引起几人的共鸣，满脸怒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斥责。
“哦，什么人？”
第十六章 被下药了
......
三月份突然出现的女子，这个时间跟川岛芳子消失的时间很吻合。
“谁知道呢，骚里骚气的。”
“魏三每次过来待多久？”
“这个...”
显然小兰不知道，旁边的小红接话道：“我知道，魏爷开始的时候还能坚持个把时辰，随着狐狸精的折腾，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次居然三分钟就完事了，可见魏爷的身体已经被这个狐媚子折腾垮了。”小红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狐狸精真是好本事！”
燕文川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这显然不是魏三身体不行了，应该是刚开始双方不熟悉，有很多事情要交代，所以时间久点。
经过两个月的磨合，事情理顺，现在只需要汇报工作，接收命令就行，时间自然不需要太久。
这么说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隐藏在这里的日本特工，这种做事手法跟川岛芳子的很像。
以前在北平的时候，吉娜就是通过青楼收集情报，与现在的情形何其相似。
想到吉娜只能感叹，希望她在天国一切都好。
不过还不能确认，好奇的问道：“这个女人如此漂亮，应该每天接触不少客人吧？”
“才不是呢，她...”
“小红！”
刚要说话的小红被旁边的女子瞪了一眼，显然是不想让她多嘴。
“哦。”
小红被他提醒，这才不情不愿的闭嘴，燕文川看了一眼这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女子，心里怪她多事。
“你们两个离开吧。”
燕文川扔在桌上两千法币，赶这两个谨慎很多的女子离开。
“啊！先生这是为何？”
“去吧。”
他没有解释，两人脸色不好拿着衣服走人，剩下小红跟小兰面面相觑，这人脾气这么暴躁呢？
“接着聊，还是刚才的话题。”
懂了。
这是怪刚才的姐妹多嘴呢，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
“先生，不是我们不想说，只是老板娘特意叮嘱过，不要透露她的事情给客人，所以...”
小红小声说着，随之低下脑袋害怕燕文川把她们两个也赶走，看燕文川出手就很大方，这样的客人可是不好找。
“既如此，我一会让老鸨安排你说的女子过来，很是好奇她长得多漂亮。”
他只是随口说，吓唬一下就够了。
“这...”
“先生，她可不是什么人都接的? 要有一定的身份才行。”小兰好心提醒。
“哦、”
“需要什么身份？”
这跟吉娜的套路都一样。
“听老板娘说，只接重庆官员，一般没有品级的她还看不在眼里呢? 怎么也要科长以上吧。”
呵、
条件还不低。
“有钱也不行吗？”
“恩，有钱也不行。”
“先生我们姐妹伺候你不行吗？干嘛要找那狐媚子? 要是把身体弄垮了可是不划算。”
“进她房间的男子，各个都身体很差? 可见这骚狐狸的功夫很到位。”
各个身体都很差？
这到引起了他的好奇，难道这个女人真的美若天仙，让男人欲罢不能？
燕文川不经意的看向楼下? 发现魏三正准备离去? 看来事情交代清楚了。
“这个女人平时住在这里吗？”
“恩。”
“大部分时间住在这里? 偶尔会出去，老板娘对她也格外优待。”
燕文川想了一下? 这个女子不出门，想必房间里有电台，不然无法传递消息。
既然有电台那就是相对重要的成员? 及有可能是小组组长。
这个女人还是要见一下的，确认其身份后，就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先把这些日本间谍挖出来，在收拾后面的人。
“你去叫老鸨过来。”
“这...”
知道燕文川动了色心? 两女怪自己多嘴? 引起男人的窥视之心，无奈起身去喊老鸨。
不多时，扭着身子的老鸨再次出现，满脸笑意的问：“这位先生有什么不满意吗？”
“恩。”
“我听说你这里有位极品姑娘，我想要做入幕之宾，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
“这...”
听到这样的要求倒也不奇怪，毕竟樱落的名声很是响亮。
“先生在哪里高就？”
看燕文川的气质长相，也是有身份的人，应该是位官人。
“不方便透漏。”
“这可不合规矩，樱落姑娘可是要求只接待官员，您这...”
“怎么、南岸区的官员就这么吃香？我在市政府工作，具体职位不方便透露。”
“这...”
显然老鸨不怎么相信，却也不能否认，一时很是为难。
“这样吧，你去问问樱落姑娘，如果她同意我就过去，不同意就算了。”说着他扔出五百美金，这会可不是法币，一般人可是搞不到美金。
“咯咯咯...”
“先生放心，我这就去给你问问。”她笑了，能随手甩美金的主，绝对不是一般人。
“恩。”
等老鸨离开，燕文川给了两女一点钱财打发她们离开，这才端坐等待消息。
四楼。
最东侧的房间里，粉黛峨眉的轻装丽人听着老鸨的解说，秀眉微皱。
小巧的红唇轻启：“什么人？”
“不确定，像使过钱的主，气质也不错应该见过些世面，说自己在市政府上班，应该不假。”
“既如此，让他十分钟后过来吧。”
“是是是...”
老鸨高兴的离去，要知道进入这里的客人没个几万块可不要想着离开，这房间的收入顶整个花楼。
女子起身，来到内间，独立的房间没有窗户，很暗。
从衣柜里取出刚才匆忙放进去的电台，安置在桌上，开始发送魏三送过来的情报。
滴滴滴...
三分钟，发送完毕后，把电台收拾好放进衣柜底下，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出门。
来到外面房间，从立在窗边的书柜里取出一铁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不少瓶瓶罐罐，取白色瓶子，来到茶几旁，打开檀香炉，从白色的瓶子里倒出一些粉末在檀香上面。
回到书柜，取出黑色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嘴中，这才收拾好一切，来到茶几旁跪坐等客上门。
少时。
听到房门被敲响，
“请进。”
燕文川站在门外，听到女子的声音清澈干净，不带丝毫娇媚却如清泉流淌，在这烈日炎炎之际，直击心房，有种酥爽之感。
高手。
虽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就让人有着一探究竟的**，深吸一口，提醒自己务必要小心，不要着了这女子的道。
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多姿多彩的颜色，室内却有各种花卉布满各个角落。
清雅的百合，鲜艳的玫瑰，傲然的青兰，妖娆的牡丹...
像是花海，让你不自觉的就要吸上一口花香，不往在这花丛中游览一回。
袅袅青烟升腾，却没有相互冲撞，在领略花海之际，一口提神醒脑的檀明香气直冲神台。
茶几旁的女子，轻纱抹胸，纤纤细腰，颈婉挺直，长发高盘，银白交错点缀其上。
精致的小脸上一抹点上去的美人痣，在她稍冷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妩媚。
年芳三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进门的燕文川，没点起身迎客的打算。
哼。
虽然你还不错，可是比起我们家蔷薇来还是差太多，主要是太年轻，燕大官人喜欢熟的。
手拍折扇独自打量室内，没在看这小丫头，日本间谍对他吸引力很低。
恩？
转身轻嗅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似花香，也不是檀香，却很是迷人。
不自觉的又吸了一口，这口进去，眼前突然开始出现幻影，呼吸也有些许急促，神经好像很是兴奋，脑海里些许混乱。
坏了、
这丫头下药了，燕文川赶紧调动内力抵抗，幸好发现的及时，闭住呼吸，把药力去除。
还没说话就给我下药，你可真行。
自己还要装作被药到，看看这女子要如何？
“哎呀、”
“为什么突然感觉很多女人在我面前，好美，好大。”
哼。
色棍，樱落内心鄙视，这药具有迷幻作用，很容易勾起你心中的**，简单说你要是官员，想的可能是家国情怀，你要是贪财之辈想的可能是金钱，你要是将军想的可能是征战沙场。
总之，你是什么人，这药就帮你实现美好的愿望，让你沉寂在美好的幻想里。
燕文川说出现好多女人，这也不能说明他的身份，只能说他脑子里天天想着女人。
当然，来这里的没几个不想女人的，这也是她最看不起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樱落轻声问道，声音像有种魔力引导着你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样，这句话到了被吸入粉末的男子耳中就变得娇媚酥麻，像是在挑逗你一样，让你没有半点抵抗力。
燕文川不知道她打什么注意，只能配合一下。
“我是张晓明。”先借用自己小舅子的名字用用，反正他又不知道。
“你在哪里工作？”
这话到了男人耳朵里，可能变成娇声娇气的；官人你在哪里高就？
“行政院秘书处。”
“哦、”
这个身份还是把樱落惊了一下，想不到是行政院里的官员，看燕文川的年纪做个秘书也不错了。
这个位置还不错，能接触到不少人跟资料，看来还有些作用。
想到这里起身来到书柜旁，打开一本厚厚的诗经，里面是镂空的，取出一块黑糊糊发着亮光的小方块。
收好书本，来到燕文川身边递给他：“吃了它。”
这话到了他眼中可能就是娇媚的美人喂你吃葡萄的影像，那有不吃得道理。
毒妇！
燕文川看着女子手中的黑色方块，明显是经过加工提纯的鸦片。
就这一小块，可能就顶平时在烟馆里吸上几个月的含量，这要是吃下去估计晚上就会犯毒瘾。
看来这个女人就是利用这种方法控制官员的，怪不得小红说跟他接触的男子各个身体不好呢。
吃这东西身体能好吗？
自己是现在把这个女人打晕带走呢？还是按照她的流程来，让她控制自己呢？
吃还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