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校园事件
每个学校都不可避免有关系户的存在，或有钱，或有权，即便是一中这样的名校也不例外。
陈怡歆从安全通道上去，正打算跨过那道铁门，就听到有人在上面说话。她愣了一下，正打算转身下楼，却又听到一声压抑的低泣。
当时她脑海里就下意识的蹦出“校园霸凌”四个字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出去，而是躲在了木门背后打算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心想可别是她猜错了。
“叫你拿答案给我们，你装听不懂是不是？”
跟着响起的巴掌声让陈怡歆脸顿时沉了。她想冲出去制止对方，但是自己本就是个转学生，对学校里的各方势力可不了解，而且她能制止一次，却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得从长计议。
她悄悄的退了下去，然后找了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盯着安全通道那里。
没有多一会儿，一群人跑下来，三男两女。
又过了两分钟，一个半长头发的男生佝偻着一步一蹭的下了楼。
陈怡歆没看清对方的脸色，但是他一直捂着脸，肯定是有问题。
透过楼道的缝隙，她看到先下去的那群人进了高一七班的教室后，她才起身，假装从楼上的实验室出来往下走。
“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那男同学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瑟缩往墙上一靠，让出了下楼的通道。
陈怡歆趁机打量了他两眼，看到男生脸上红红的一片，但是没有手指印，她怀疑那些施暴的是用其他东西，比如书，或者什么板子之类的打的他，就是不想留下太明显的印记。
有这种心计的人，看得出不是第一次对人施暴了。
“同学，你脸怎么了？真的不去医务室看看吗？”
男生疯狂摇头，却不肯吭声。陈怡歆很担心他的情况，皱着眉往下走，没走多会儿，觉得不好，又返身上去。结果才一层楼，就没见到男生的人了。
她霎时间魂都飞了，生怕那孩子想不开，提脚就往天台跑。
天台的门被锁上，通过旁边气窗的缝隙，还能看到有人用拖把棍子抵住了门锁。
“同学，同学你在吗？”
陈怡歆忍不住大喊起来。她试着踢那个门，别看木门都裂缝了，还挺结实，愣是踢不开。
这边正好被一堵墙给挡住了视线，她看不到天台上的情况，想了想，又着急的往下跑。
从实验楼的另一头还有一道门可以上去，但是上面半层是标本房，一般是被锁上的，得找老师开门。
她一边跑，一边抬头往上看，希望能看到那个同学的身影。
正好路过物理实验室，庞贝跟卫忠在里面做一个小实验。他们俩没上课了，但学校没放假，他们还是照常过来蹭实验，等到高考结束开了毕业典礼就不用来了，其他同学则还要进入高三的补课时间。
“歆歆，你干嘛呢？”
陈怡歆一转头看到卫忠，连忙让他去实验室那边的窗户看看楼上有没有人。
“楼上是天台 ，怎么会有人？”
庞贝正好在那边，虽然说了这么一句，却还是老实的打开窗户探头出去。
“同学，你干什么呢，危险！”
他也被吓着了，手里的砝码都掉桌上了。
“卫忠，你赶紧跟庞贝劝劝他，我去找老师。”
陈怡歆来不及多说，转身就往教师办公室跑。
初中的学生已经放假回家，现在在上课的只有高一高二的学生。高三这一周是在家里自己调整心态，不用到校。
高二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转角，陈怡歆飞奔过去的时候，正好他们班主任在，她二话不说拉着班主任就往楼上跑，把老班给吓了一跳。
“陈怡歆你干什么？”
“老师，快，天台有同学想不开。”
这话一出，老班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反手拉着陈怡歆问她真的还是假的。
“卢老师，快点，你有天台钥匙没有。”
庞贝跟着跑过来，满头都是汗。
“有，你等我一下。”
老卢可以不信陈怡歆，却不会不信庞贝。既然连庞贝都说出事了，那肯定有问题。
“你们赶紧跟我说说情况。”
陈怡歆这会儿不敢隐瞒，把自己上天台发现有问题，然后又蹲守了一会儿的事告诉了老卢。
“都怪我，要不是我担心误会了他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没事儿，不管你的问题。”老卢安慰的拍了拍陈怡歆的肩膀，“你去找德育主任，另外，你顺便找七班的老师过来。”
老卢也是身经百战了。天台跳楼的他都遇见过好几个，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比如学习压力大，没考好被家长揍了之类的原因想不开，这种霸凌事件还是第一次。
老卢小跑去了实验值班室，拿了钥匙盘递给庞贝，让他先去开门。
“你开了门别惊动他，慢慢凑近，先稳住对方，老师跟着就来。”
老卢毕竟不年轻，又有些虚胖，跑不动了。
卫忠这会儿还在实验室里，伸了半个身子出去，努力跟坐在天台边上的男生说话，想要劝他下来。
那人就坐在栏杆外面，而栏杆外面的边沿就十五厘米，他一只手扒着栏杆，随时可能手一松人就下去了。
卫忠说话的声音不小，这会儿楼下正下方的教室里已经有人发现了，黑压压的伸了好几个脑袋出来，一看天台那儿的情况，赶紧报老师的报老师，劝人的劝人。
庞贝手抖着拿钥匙开了门，冲出去又停下来，深呼吸几口，才绕过天台上的矮墙，靠近那个男生。
“你别过来。”男生嘶哑的出声，身体动了一下，下面齐刷刷发出一阵惊呼喊叫。
庞贝赶紧后退一步，双手举起来。
“我不过去，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不行吗？你下来好不好，有麻烦你说，能帮忙的我们都会帮你。”
“不，你们帮不了我。”
男生低下头，目光直楞的看着地面。
“谁都帮不了我。”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世界上那么多困难，你不努力怎么知道不能克服？”
“不，没人会帮我，没人！”
男生抬头，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第一百零七章 救人如救火
庞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就算他一向沉稳，这会儿也不知道要如何搭话。
还好，后面老师们也跟着来了，特别是高一七班的班主任，那个新分配来的女教师，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还是陈怡歆扶着她才能爬到天台上来。
“学弟，你还记得我吗？就刚刚在楼梯那儿跟你说话的。你有事儿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
陈怡歆拉了下庞贝让他退后，自己是女生，威慑要小很多，更适合安抚对方。
“我承认，我之前就听到天台上有动静，但是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故意等在最后。以你现在的情况，我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陈怡歆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听到有人在威胁你给他们传递答案，你不同意，这很好，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努力学习，只想着走歪门邪道，就算现在能考高分，其实根本不代表他们学到了什么。你别怕，我可以给你作证的，你下来，我们找他们讨回公道。”
德育处主任也拍着胸口保证会处理那几个威胁他的人，哪怕对方背后有权势，但是在学校，成绩和品行才是学生立足根本。
然而那个男生却还是不肯回来，只喃喃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清楚的话。
陈怡歆还想说什么，老卢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往后站。
之前那些话就行了，再多说那几个霸凌的学生肯定要记恨上她。身为老师，他有保护自己学生的责任。
“同学，你不是我的学生，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强大是内心的强大，当你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外在的压迫就不是问题了。或许你会觉得是你自己家庭不如人，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去改变，那即便解决掉欺负你的人，还会有其他人，其他事情会带给你压力。我说这个不是让你放弃，而是想要跟你多聊一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找到一个足以使你自己强大起来的办法。”
老卢胖乎乎的身材天然就有一种可靠感，对比起只知道哭着让学生赶紧回来的七班年轻班主任，老卢的表现更让人信任。
“是啊，卢老师说的没错。你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想办法解决，我们不行，还有其他人，还有校长他们。天无绝人之路，你不去努力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改变？”
德育处主任顿了一下，直接做了个决定。
“对于你受欺负这事儿，是老师们疏忽了。这样，我个人会向校长提议，在德育处门口设立一个匿名投诉箱，从今以后，只要有被欺负的同学拿着证据进行举报，我们一定追究到底，不论对方是谁都同样处理。”
那个男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像是有些不信任，但又有些松动。
陈怡歆趁着老师们劝说的时候，探头看了下面中庭一眼，报警之后，消防员已经送来了气垫床，同学们也疏散开了。
在对面四楼的教室窗户那里，很多同学都在关注这事儿，包括他们高一七班的学生。
其实也不是没人知道他被欺负，但是他自己不反抗，其他同学也慑于那几个学生的威胁不好主动帮助，但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也不会坐视不管。
七班的班长就直接找了个大喇叭在对面教室喊了一句，说他们班都知道了他被威胁的事，现在他们已经把那几个学生送到德育处了，大家都等他回来，一起参加期末考试，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也幸好这只有两个年级，但是周末就要设置高考考场，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全体管理老师都逃不掉责任。
校长本来在外面开会，得到通知后也赶回了学校。
路上就有老师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对方。校长冷着脸问了那几个施虐学生的情况，听到说是教委塞进来的人之后，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打到了学生家长那里去，言辞极其严厉，让对方家长过来道歉，并直接做退学处理。
其实真正家里又权势的还没这么蛮横，这几个就是家里有点小钱，又有些关系，把他们花钱塞了进来，他们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平时学习态度不好，基础本来就不及能考上一中的学生，再又觉得老考最后一名很丢脸，怕家长责骂，才把主意打到同学身上。
选中这个男生，是因为他家是单亲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又身体不好只能给人打零工挣钱养家。家庭条件不好让这男生穿着和用度都比同龄人要差些，因此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内向沉默，他们才会瞄准他，就是欺负这孩子不敢反抗，不然伤到他们都没钱赔偿。
校长听了这几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后，气得差点没一耳刮子扇过去。
就是这几个学生的家长，也是在一旁尴尬得不行。只有一个学生的妈还想狡辩几句，被校长和教务处主任三言两语就怼得开不了口。
他们这边在处理几个学生，直接给了处分，并且现场进行了全校通报。
主要动手的两个人直接劝退处理，剩下的几个留校察看。
原本是可以直接开除的，但是毕竟是教委塞过来的人，校长在请示了教委的领导之后，商量着给了这个处分。
那个男生也没想到事情解决起来会如此的迅速，他听到广播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趁这机会，前来救人的消防员趁其不备扑过去，牢牢拽住了他的手腕，其他人紧跟上去，搂腰抓胳膊的，硬生生把他从外面拖了进来。
看到危机解除，全体学生都松了一口气。而七班的班主任再也站不住，跌坐到地上捂着嘴哭起来。
老卢走过去，一把把男生抱住，又毫不客气的拍了他屁.股几巴掌，声声入耳的那种。
“你个小混蛋，你是不是要吓死老师，吓死你爸爸才甘心？你怎么不想想，你爸爸身体不好还拼命挣钱，不就是想让你过好点，多学点，以后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途吗？你这么一跳了之，他怎么办？你是要逼他跟你一起死？”
男生听了老卢的话，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趴在他肩上哭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人性的复杂
一件惨剧被成功阻止，陈怡歆几人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过后，老卢找到陈怡歆谈话，一开口就叹气。
“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想过先告诉老师呢？你这么一揭露，得罪的人不少。现在虽然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就不怕他们秋后算账？”
陈怡歆苦笑：“怎么不怕，但那是一条人命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老卢也是头大。就他个人来说，陈怡歆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值得表扬。但是作为长辈来看，这孩子就显得太冲动了。
“算了，你记得跟人说，你上实验室去找庞贝无意中撞见的，可别说其他，任何人问你，都说不知道，让他们来问我。要是人家逼你，你就哭，往死了哭。明白吗？”
陈怡歆手指紧了紧，担心的抬眼看老卢。
“是他们想要做什么吗？”
“其他人没啥，就其中一个学生的家长放话出来，说这事儿没完。对方家里有点关系，我就担心找上你。”
那学生被劝退，他家长想着自家孩子反正都不在这个学校读了，也就直接放了狠话。
“你放心，校长肯定会保你，但是你平时得多注意点，特别是放学回家的路上，尽量不要一个人走。”
老卢也是忧心。之前还有卫忠跟她一起上学放学，下学期卫忠就去b市了，还有谁能跟她一起的？
他在心里也划拉了一下，总觉得没人靠谱，都想着要不让陈怡歆住校得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想要彻底解决这事儿，还得另外想想办法。
也就因着降低陈怡歆在这事中的作用，学校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表彰她，只把她和卫忠庞贝以及另外几个出力的学生放在一起口头表彰了一下。即便这样，陈怡歆那天在天台上的话，还是被人传了出去。
最先是在小范围里传，后来整个高一都知道了，再是高二，最后还是万宁来找她，她才知道的。
“他们说你是故意的，故意不去阻止，让他们欺负那个家伙，然后跳出来做好人。”
万宁肯定不信这些人的话，但是陈怡歆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出去阻止，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来问也不过是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怡歆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丝苦笑。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她手里捏着一只笔，目光聚焦在笔杆上。
“我并不是那种很有底气的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第一时间肯定是想到要去通知老师而不是冲动的上去阻止。”
“为什么不去？”
万宁想不通这点。
“首先，我是女生，而对方有好几个人，并且我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甚至对方到底为什么在天台干这事儿这些我都不知道，肯定得观察一会儿再说对吧。其次，所有人都告知过我们，在面对不是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求助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的人，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所以陈怡歆才会暗中观察，想要记下那几个人的样貌和班级，通知老师私下去解决这事儿。她并没有想到那个男生会做出后续的事情来。
而当发现男生有冲动行为的时候，再去找老师已经来不及，陈怡歆才会主动出来说明事情原委。
“我知道我这样做，肯定有人会质疑，但是这已经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在做了之后，她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事到如今，她说不后悔是真的，可一点遗憾没有也不可能，因为那个男生事后跟欺负他的人达成了谅解，在她被质疑的时候，却沉默以待。
万宁了解了前因后果，气得脸都青了，对着陈怡歆教训了半天。
“你说你都干的什么事？他那么大个个头，自己不知道反抗，你帮了他结果呢？他跟个鹌鹑似的躲在后面，这样的人你帮他干什么？”
万宁这话是吼着说出来的，当时他们班和陈怡歆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在悄悄关注两人的谈话，坐得近的，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肯定更偏向自己的同学。
“就是，你这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现实版。”
“那人怎么这样啊？”
“难怪被人欺负，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吧。”
陈怡歆横了万宁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这样做很可能会激化矛盾，到时候说不定闹得更不可开交。
“行了，你别闹了，这事儿你别管，老师们会解决的。”
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得看校方怎么处理。
所幸她成绩不错，于学校来说，也是可以挣荣誉的学生，处理起来肯定有所偏重。但是不沮丧也不可能，她能做的只有调整自己的心态。
内心的强大才是应对所有困难最好的办法。
陈怡歆安静的不与任何人争辩，但是这场纷争却在最后这一周的时间里开始发酵。
不是所有学生都偏听偏信，高二的站在陈怡歆的立场偏多，高一的大部分中立，不发表意见，但是出事班级的学生却觉得要不是陈怡歆大题小做，事情也不会发展成后来的样子。
“什么叫做大题小做？”万宁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让他去死就行了，你们是这个意思吧？”
食堂里，万宁拦下了高一七班的那几个挑拨离间的学生，直接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你们班的学生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我就不信其他人不知道。知道而不去阻止，反而责怪阻止的人多事，真不知道你们所受的教育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以后是不是代表凡是你们班的学生出事了，其他人可千万别管，不然就是多事，就是故意找麻烦。”
万宁说着，扬起头提高了声音，朝着食堂里喊了一声。
“大家听到了啊，以后他们七班的学生出事儿了，大家可得躲远点，不然就是你们多事，自找麻烦。”
其他学生群起轰之，即便原本有点不喜陈怡歆的，也觉得高一七班的学生太不是人了。
“可不是，那么多人夹着一个人出去欺负，他们班就集体失明了。也好，以后我们也集体失明，看不见他们班的事儿就行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到处都有，应和万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帮助人的，他们只是更加厌恶以怨报德的人而已。
第一百零九章 护犊子
发生在食堂的事情陈怡歆一无所知。
她中午请假出校去办事儿，中间跟小舅舅一起去了张教授家里。
张教授收了肖一言做学生，这个假期肖一言直接就住到了张教授家，帮他整理一些研究资料并输入电脑。
陈怡歆去的时候，两人正在花架下面吃面条，一边吃还一边讨论金国文字的演变历史。
“嗬哟，歆歆怎么了？瞧你这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肖一言一看陈怡歆就想笑，他只以为陈怡歆是担心期末考试复习时间太长，就好言安慰她，让她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陈怡歆这次过来找张教授，是想请教他自己现在的处境要如何处理才能平稳度过。
还有最后一年了，她实在不想再去折腾转校什么的。
而且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真要让她转校，意难平！
张教授跟肖一言听完陈怡歆说的话，肖一言想开口，被张教授阻止。
“歆歆，这件事上你还是冲动了。”
张教授知道当时陈怡歆是好意，去关心那个学生，想要帮助对方。但是时机不对，她如果当时没去过问那一句，直接走人，说不定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但是她偏偏之前没出面，而后又去问了一句，这让那少年觉得自己丢脸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心理上才接受不了。
说穿了，这人原本性格就有问题，现在不出事，以后也容易出事。
“这事儿你别管了，安安静静的读你的书，其他事情交给我去帮你处理。”
张教授看着陈怡歆叹了口气：“你啊，性子还需要磨练一下。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想好了就坚定执行，可千万别中途头脑发热横生枝节。”
陈怡歆红着眼睛点点头，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下来。
肖一言扯了张面巾纸递过去，安慰她。
“张老师可不是在说你不该管，而是你得先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他是心疼你呢。”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没啥想不明白的。”肖一言呵呵一笑，“人都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那家伙不敢跟人硬碰硬，你这个软柿子又没背景的，可不就成了他宣泄的渠道？”
“行了，这假期补课，哥哥就辛苦一点，每天去接送你如何？作为报酬，你可得陪我去逛古玩市场。”
陈怡歆也知道肖一言是好心要帮她，都担心那个被退学的家伙会在校外堵她呢。
“实在不行，要不歆歆你出国避避风头？”
张教授沉吟片刻：“老艾那边跟新加坡有个合作，让他找人给你要一张邀请函，然后你出去待个十天半个月，这边事态平息之后再回来？”
陈怡歆摇头，若是之前她就答应了，但是现在妈妈要买铺面，家里的钱不太趁手，她还想着要不要卖点手上的股票帮妈妈补足呢。出去一趟至少一万出头，这钱她用得心疼。
张教授也不是逼着她走，只提了下便不再说。
肖一言却动了脑子。
“正好，老师你不是让我跟师兄去粤省参加那边的交流会么，要不我出钱，把歆歆带上，正好她也可以过去跟阮佳他们见个面。”
粤省在国内，走一趟花费不多。肖一言是真心想帮忙，这点钱对他来说并不是啥大数字。
“行，我找学校要个助理的名额，让歆歆顶着助理身份过去，但是来回路费你得自己开，那边会议有住宿包餐，这笔钱可以省了。”
就当是给孩子弄个公费出行的机会，这种事情干的人多了去，只要不贪得无厌，身为一个大教授，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高考结束之后就是他们的期末考。
高二下期期末考的重要性极大，高三阶段的复习，老师们基本就按照这次的考试成绩来安排分层复习，中间数次考试只是微调。
陈怡歆不想去学校受影响，便请了假在家复习，偶尔会去张教授家里，肖一言帮她抓一下文科的重点，比如政治什么的。
肖一言文科好，不代表人理科差，他的数学极好，只是理化生成绩相较于政史地就不够看了。而他自己又特别酷爱历史，这才学了文科。
陈怡歆的数学好归好，但是很多灵活性方面还是不如肖一言，当初那么多试卷都是肖一言帮她搜罗的，这一年肖一言毕业了，搜集试卷也不太方便，只能拜托家里弟妹帮忙，终究不如他在的时候尽心。
两人凑一块儿，肖一言会主动帮她把以前做过的理科大题分析一遍，然后归集到一起，变个型再让她做。
陈怡歆请假没有回去参加最后的复习课，她并不知道，学校里老卢为了她直接跟高一七班的女班主任对上了。
她们班的同学被老卢严令不许跟陈怡歆讲，但是其他班也知道这事，就有人嘴碎，专门跑去找陈怡歆，问她知不知道老卢跟人在办公室拍桌子。
那人正绘声绘色跟陈怡歆学舌，就被回家的陈晓燕看到，当时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
陈晓燕从上次被陈怡歆和卫忠帮过之后，整个人收敛了很多，但平时也有些拿不下面子跟陈怡歆他们搭话，见面就只是点点头笑一笑而已，这次突然爆发连陈怡歆都愣了。
“人老师都说了，别拿这些事情去影响陈怡歆，你是听不懂呢还是故意的？她考不好你就能往上窜一窜？有这功夫，你多看两道题不行？”
那同学被她一说，脸都红了，哼哼唧唧的拎着书包头也不回的跑了。
转头，陈晓燕又开始教训起陈怡歆。
“人家叫你你就出来，你一个人在家就没点警惕心？还有，老师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别多想，真为了卢老师好，你就好好考试，给他争光。”
这话其实是陈晓燕爸爸在家里说的，被她直接拿来用了。
陈怡歆原本有些晦涩沮丧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开朗起来。
“嗯嗯，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你快回家吃饭了，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学校复习呢。”
陈晓燕盯着她回了家，才绕过他们单元往后面自家门洞跑去。
回到家里的陈怡歆盯着桌上的电话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给班主任老卢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顺便感谢一下他的维护。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谁还不会示弱呢
陈妈妈很纳闷的看着面前这对父子。
她多了个心眼，让人去把弟弟叫了过来。
冉家父子是从七班班主任那里知道陈怡歆家地址的，找过去发现人不住那边，有人又热心的给了他们这个地址，找过来都过午了。
他们找到陈妈妈是想求陈怡歆翻供，不要指证那几个学生霸凌自己儿子。还说他当时并不是想跳楼，只是坐那儿吹吹风，还说要不是陈怡歆多事，他儿子也不会在班上呆不下去。
陈妈妈听他们说完，不气不怒。
这样的人你能跟他们生气什么？
但是她也不同意劝女儿改口。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觉得是她女儿多事，那你当时就说啊。当了几天被人同情的对象，现在欺负你的人被退学了，然后你就想改口？这么好的事情你咋想出来的？
冉家父子说着就哭，然后两人就要往陈妈妈跟前跪。
他们就是看准了陈妈妈是个女人，没办法跟他们两个男人拗。
结果这跪还是没能跪下去。
刘斌带着厂里的工人们赶过来了。正好他们在送货，回来路上收到消息，直接开车过来，时间恰恰好。
在厂里做工的人，手劲儿都不小，一人一个掐住冉家父子的胳膊，愣是没让他们往地上跪。
“唉，你说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外甥女救了你儿子，回头还得替你儿子背黑锅，你良心呢？”
刘斌来的时候就跟旁边派出所的民警打了个招呼，这会儿提高了声音说话，让周围关注这里的人瞬间清楚出了啥事儿。
民警也一直在关注这里，发现有人聚集后，就跟着靠拢过来，观察情况。
“这不，民警同志来了，要不我们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别说我们家欺负你们。我们真担不起这责任，回头你儿子再跳楼，不是逼着我们一家跟着你们跳？”
刘斌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就特别看不起这小伙子。
你说你个头也不小，男子汉大丈夫的，哪怕跟人打一架都比逆来顺受强对吧？
这世道本来就是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强了，那些人自然就弱了。
前头哭哭唧唧让人为你解决了麻烦，回头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责帮你的人是自作多情，这么能演，不去上电视真亏了你的天赋。
刘斌嘴皮子利索，当着众人和民警的面，直接抖了出来事情来源，当然，不该说的也没多说。
可人都会脑补，根据刘斌说的，稍微一推测也就明白了。
陈妈妈要比弟弟态度和缓些，她对着冉家父子叹气，眼睛红红的说自己女儿为了他家儿子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连期末复习都只能在家自己学。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坚决不许她多事了。我就教会她做人要善良，可没教她人心复杂这点，可怜我女儿一个人住在外面，心里还不知有多委屈呢。”
她边说边哽咽，抬手擦眼角的泪花，把一个善良柔弱担心女儿的妈妈完美的表现了出来。
人心都会偏向弱者。
冉家父子跟刘斌一行人对比，人会不自觉的偏向冉家父子。
但陈妈妈这么靠着门悲戚的样子，加上他们拼凑出来的事情经过，就不由得偏向陈家这边了。
“我呸，救条狗还知道朝你摇尾巴呢，救个人还惹一身腥。”
有老太太认识陈怡歆小姑娘的，印象蛮好，当即就忍不住摇着扇子骂了起来。
“邱婆婆别说了，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那家人背景……唉，都是造孽的孩子。”
装小白花谁不会似的。陈妈妈心里门儿清，这冉家父子是被人给威胁了。可这也不是他们找上门来逼迫自己家的理由。
民警在一旁了解了事情经过，直接把人带走，并通知了学校领导。
当时领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劝说老卢别跟年轻老师杠太凶，要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
正说得好好的，就听到说冉家父子找上陈家妈妈的事情，这下子，领导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校内事情校内解决，闹出去就是丢了一中的脸，那么大所学校闹出这种霸凌的事情来，其他家长还能放心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读书？
要说这冉家父子也是弱惯了，民警一追问，就把消息来源告知了对方。
人民警打电话给领导，也是委婉的警告一下，怎么能随便把当事学生的家庭地址告知其他人呢？别的情况还好说，现在不摆明了是老师让学生出面解决？真闹起来，那得上社会头条。
主管这事儿的德育主任和分管校长互视一眼，对七班那个女老师的印象直线下跌。
扛不住学生家长的压力那就来找学校领导帮忙啊，直接卖其他班学生这是什么做法？像个当老师的样子？
老卢也接到了陈怡歆打来的电话，小姑娘委屈的哽咽声让老卢心里怒火大盛。
“校长，主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理解她第一次当班主任没有经验，但是基本的素养得有吧？自己班的学生发生霸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和解决已经是失职了，出了事情还到处甩锅，谁给她的胆子？”
老卢气笑，一拍桌子：“她怕自己工作受影响，我不怕！你们转告那几个学生家长，就说我说的，以后但凡陈怡歆在校内外发生点什么意外，我就认定是他们做的了。我老卢工作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自认还是桃李满天下，总有几个为人正义的学生可以求助。”
副校长头痛的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老卢啊，这事儿我们肯定都站在陈怡歆同学这边。但是你也要为学校想想，这件事我们会控制在校内解决，肯定不会让好同学受委屈。这点我以党员的身份向你保证。”
老卢不是个没眼色的，目的达到了就行。适当的退一步并不是示弱。
“那行，我就相信学校了。陈怡歆那边我会劝解她放宽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因为一时的委屈就放弃心底的正义。”
老卢表明完态度，转头回了办公室。
路过高一年级组的时候，他站在后门口，朝那个女老师哼哼笑了两声。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那女老师本来就心里有鬼，看到老卢的态度，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卢的维护
老卢没跟她多说。这种人，你说多了她还觉得你在欺负她。
回到高二年纪办公室，在办公的老师不多。
“老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交给学校处理呗。”
老卢点了支烟，伸出窗外，吸了口。
“下学期有没有什么文科方面的竞赛？我想让陈怡歆去参加一下。”
正好二班的班主任在，她教英语。想了想，说国家级别的竞赛没有，行业内的比赛倒是有一个，不过参与的大部分是大学生，就不清楚陈怡歆的词汇量够不够了。
这个行业内的比赛参与的大部分是高中到大二的英语专业的学生。
高中生也是英语实验学校的多，而且都是打算出国的那类把英语当母语学的人。
陈怡歆这种普通高中生跟他们相比，学习的时间和深度完全没有可比性，英语老师就担心她一轮跪。
她明白老卢的想法，陈怡歆理科成绩不算差，但竞赛的水平还欠缺点，她的强项在英语和语文两科，但是作文大赛的时间已经过了，就算没过，那个竞赛时长太过漫长，解不了眼前的困局。
“让她去试一试也好。”
八班的班主任插了句嘴。
“就算初赛没过也没啥，这种行业内的比赛素质要求就相当高，能参加的本来就没有水平差的，只要她不是垫底，拿出去也能吹嘘一阵了。老卢的意思也没说让她一定得奖，只是让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领导们心里有点数。”
都是班主任，老卢想的他们不说也懂。
而且陈怡歆这个学生给人的感官还行，很有礼貌的孩子，虽然家庭条件不算多好，但她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自卑之气。
“我觉得也是，她以前参加过新风尚大赛，词汇量应该不会太缺，就是需要熟悉一下比赛章程。”
英语老师想了想，转头看向老卢。
“这样，你让陈怡歆来找我，先问问她的想法，要是愿意我就给她报个名。比赛大概在八月十五号左右进行，初赛有三天，按照抽签顺序来。进入复赛之后会有三天的集训时间，约莫在九月初。决赛在十一国庆前，过完节就能拿到最终结果了。”
当然，这是个全套流程，过不了初赛的话，连上课都不会耽搁。
老卢点头，叫人找来班长，让他中午去陈怡歆那里给她说一声。
班长去的时候，陈怡歆正在家里接待客人。
茜拉和她的小伙伴来看陈怡歆，还给她带了礼物。
说真的，接到茜拉的电话时，她都震惊了，特别是这小姑娘到了之后谁也没告诉就跑来找她，还迷了路，幸好记得陈怡歆的电话号码，这才让她去把差点走掉的两人接过来。
茜拉长高了，更加漂亮。她的好朋友是个红发美人，看上去要腼腆很多。
“甄妮要来你们这边读书，她妈妈调到这边工作了。我就想让她认识一下你，以后也有个伴儿。”
甄妮要去的学校是邱旭他们学校，但是茜拉不喜欢邱旭和他们学校的那些女生，一定要让好朋友来跟陈怡歆见个面，最好三个人能成为闺蜜。
甄妮的妈妈是做商务翻译的，这次是随中华区总裁到任。甄妮以前在自己的国家主修音乐，但因为手不慎骨折，短时间内不能练习小提琴，就跟着妈妈过来这边休养，顺便学习一下中国文化。
班长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女生在包饺子，桌上弄得乱糟糟的，来开门的陈怡歆脸上还有沾着面粉。
他们下午都是自习，老卢让他来找陈怡歆，另外还交代让他劝解一下，别让同学钻了牛角尖。
但是班长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的画面，他顿时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班长？”陈怡歆也很吃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把班长跟英语课代表迎进屋。
虽说现在老外已经不罕见，但是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班长跟课代表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要说英语还是中文了。
茜拉有点鬼灵精怪，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是一串带了点地方音的英语，听得班长头疼。
课代表还好一点，差不多听懂了一半，磕磕绊绊的用英语回答她，说到后来脸都红了。
这也不怪他们，现在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哑巴英语，能看会写，张嘴就不利索了。
陈怡歆伸出指头戳了茜拉一下，给两位同学解围。
“茜拉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她听得懂中文。甄妮也能听，但是你们得说慢一点，或者你们说英语也行，她们能明白。”
班长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老卢交代的任务给她说了。
陈怡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安排。美术集训有二十天，差不多就到八月三号了。五号要跟肖一言去粤省，回来初定在十一号，正好能赶上十五号的比赛。
只是这样一来，她这个暑假的时间安排得太过紧凑，作业只能晚上熬夜刷了。
“这次老师不止给你一个人报名，我和乔琪，还有文科班的几个同学都打算参加，重在参与嘛，也没想过要得奖。”
如果只安排陈怡歆一个人去，太打眼，老卢干脆跟二班英语老师商量了一下，让全年级愿意去的同学直接到班上英语老师那里报名。
他们班课代表和乔琪算是除开陈怡歆外英语最好的几个人之一，其他几人还没考虑好去不去，他们俩是直接就报了名。
陈怡歆肯定不会逆了老卢的好意，干脆的点头，说自己回头就去找英语老师把报名费交了。
钱不多，一个人五块，还要交照片，这事儿只能她自己去办。
反正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怎么也得回学校一趟，正好把这件事解决掉。
临走，班长回头又看了眼陈怡歆，踟蹰了一下，捏着书包带子看着她。
“你是个好人，那些人的话别往心里去，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班上同学都挺你，加油考试，用成绩碾压他们就行。”
学生很单纯，分数就代表了一切。
陈怡歆点头笑，送他们出了单元门。正好看到拎着一袋子雪糕过来的陈晓燕。
“是来找你说报名的事儿？”
陈晓燕跟九班的两个同学点点头，见他们离开，就推着陈怡歆进了门。
“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雪糕过来。我姨他们自己厂里生产的，味道可好。”
进门看到茜拉两人，也愣了下。
经过上次的打击，陈晓燕稳重了很多，就算吃惊，也没有很失态。
镇定的跟茜拉他们打了个招呼，她倒是一点不犹豫的直接说了中文。反正听不听得懂是别人的事，她又不需要去舔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冉喆步步紧逼
陈晓燕的态度莫名的对了茜拉的脾气。
表面很好相处，实际对距离感拿捏得极准的茜拉主动开口邀请陈晓燕留下来吃饺子。
“你们包的饺子？”
陈晓燕看了两眼，一脸嫌弃。
“不说我还以为是包子呢。让开，我来。”
陈晓燕姥姥是北方人，一手面食做得极好，她打小就跟着姥姥妈妈包饺子，擀皮儿到包馅儿，流畅得让人看了都赏心悦目。
陈怡歆包的勉强还能算饺子，茜拉跟甄妮就是在随意捏造型了，只求不破皮就行。
陈晓燕的动作快，三两下就包完了，又揉了面教两个外国小姑娘做北方的面馍馍。
各种动物的，鲜花造型的面团做出来，用的是蔬菜和水果汁调色，看上去就特别好看。
茜拉还专门拿相机拍了照片，说要回去给自己的同学们见识一下。
四个女孩子开心的过了一下午，晚上还出去吃了顿火锅。之后茜拉他们回去住的酒店，陈怡歆和陈晓燕则一起回家。
走到单元门口，陈晓燕眼尖，看到有人在门口晃悠，一把把陈怡歆拉到自己身后。
等她们站定了仔细看过去，果然是高一姓冉的那个同学。
陈怡歆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心里真的是生不出一点同情。
她知道霸凌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也愿意去帮助那些被霸凌的人，但是这不代表她就甘心承受反向欺压。
姓冉的这位同学就是“我弱我有理”的代表。
面对强势的欺压他的人，他不敢反抗，却毫无愧疚的把所有的压力丢给帮助自己的人。从这点上来看，陈怡歆大约能体会到那些不愿意帮人出头的同学的心态了。
她没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也不代表她就真同情心泛滥到无可救药。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对方来意不善。
果然，对方看到她之后就直接冲了过来，面容狰狞。
陈怡歆是租住户，但陈晓燕不是。她们家在这里住了七八年，父亲又是本单位的职工，对周围的环境和人员分布熟悉得很。看到那个男生扑过来，她拉着陈怡歆就往传达室跑。
陈怡歆都愣了下才跟着跑起来，直到进了传达室，陈晓燕才把她往小屋里一塞，自己挡在门口。
冉喆看上去比两个女孩子身体好，但这几天压力太大，吃不好睡不着，真算起来并不如两个女生速度快。
等到他跑到传达室门口，小屋门都被关上了，那个文科班的女同学还站在外间门边上，气愤的看着自己。而她的身边，是一头雾水的中年保安。
“燕子，你这是干嘛呢？这小子欺负你了？”
他们小区一般不许外人随意进出。但冉喆穿的一中的校服，门卫就疏忽了，直接放他进去。看到陈晓燕这样子，他都吓了一大跳，不自觉的就把手放到了桌上的警棍上面。
冉喆眼睛血红的看着陈晓燕，叫着陈怡歆的名字，说她今天要是不出来，他就去死。
“你这小伙子怎么这样？”
保安在一旁听得都火大。
“你一个大小伙子去威胁人小姑娘，干嘛啊？”
冉喆都魔怔了，不管不顾的叫着陈怡歆的名字，谁劝都不听。
“报警。”陈怡歆在里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又气又怕，直接开了门，拿起了传达室桌上的座机开始拨号。
民警来得快，把这个明显精神状态不对的男同学连哄带骗的弄走了，完了告诫陈怡歆别一个人住，最好跟父母呆一起。
听到说她爸妈都不在这里，又要了她班主任的电话，直接告知了对方这事儿。
老卢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气哆嗦了，拿烟的手指头都在抽搐。
狠狠吸了两口烟，他苦涩出声：“这年头，是不是真的人善被人欺？”
他老婆叹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第二天，冉喆去骚扰陈怡歆的事情就全校都知道了。
如果是之前他们还站在冉喆的立场的话，现在没一个人愿意支持他的。想想那场面都可怕。
他们也不禁会去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要如何处理？思来想去，最后的结论都是远远避开。
很悲哀，也很现实。
老师们也知道这情况，对班上的学生加大了管理力度，严禁他们去讨论这件事。但是，所有的老师都在等一个结果。
校长难得找齐了学校领导班子开会研究这事儿。
他们也是没想到事情的变化居然会是这样。当初劝退的决定是他们下的，现在退学学生家长把压力施加到冉家父子身上，而冉家父子却找上了帮助他们的陈怡歆。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德育处主任很生气，气冉家父子的倒打一耙，也气那两个劝退学生的家长太过不讲道理。
“不管怎么处理，学校应该先保护陈怡歆同学。”
教务主任年纪最长，这个暑假就要退休了，接替他的副主任也出席了会议，两人私下也讨论过这件事，看法很一致。
“学校学生的组成很复杂，人员众多，霸凌情况是每个学校老师都极力避免的，但也不能保证就不会发生。这一点是我们教务处和德育处管理失职。”
两个办公室的主任对了一眼，德育处的主任也果断认下这个责任。
“德育处的失职在于疏忽了对学生心理和行为的疏导管理，而我们教务处针对教师尽责这方面做得有所欠缺。下学期开学前，会专门开一个会议，主题就是关于班主任如何辨别学生行为异常的研讨。”
“这事儿你们自己安排。现在先说冉喆和陈怡歆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校长点了点桌子，偏头看向主管德育的副校长。
“教委那边的意见是什么？”
“教委的意思是学校自己做主处理，不管如何决定，教委都支持学校。”
这件事涉及到的学生家长里面就有教委的工作人员，对教委来说，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他们也会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问责。
“那就保陈怡歆。冉喆那里委托焦主任去跟他谈一谈。在学校里，我们会保证每一个学生的安全和正常的学习环境。校外部分要他们自己想办法，如果需要学校提供协助，我们可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提供正常帮助。”
“陈怡歆那边，听老卢说，打算安排她去参加一个英语比赛，另外考完试之后，她的成绩单会直接寄送到她家里，就不用她再回校一趟了。”
“这样行，暂时先避开一下，等到失态冷静之后再说其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天的考试很快过去。
这三天里，九班的同学都护着陈怡歆，中午在学校吃饭，他们一定把陈怡歆围在中间，晚上放学也是一群人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各自回家。
就这点，让小区的保安和门口聊天的大娘大爷们都觉得陈怡歆是个好同学，是被人欺负的对象。还专门叮嘱轮班的保安，不许放陌生人进来，特别是想来问陈怡歆家位置的，坚决不许进，除非小姑娘亲自来门口接人。
这事儿最后还是传到了张教授耳朵里，他考虑了一下，直接让肖一言过来把陈怡歆打包到他那里暂住。
陈怡歆原本还有些不想麻烦张教授，却被肖一言教训了一顿，最后还是乖乖的去了。
放假第三天开始就得去画室集训，早上九点直接到下午五点，画得怀疑人生。
自己画画的事情没告诉其他人，就家里父母和班主任老卢知道。其他人打电话没人接，就自然以为她回去家那边住了。
万宁原本也不知道，是某天去补习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陈怡歆骑车经过，好奇之下尾随过去，才发现她在画室学习。
正好万宁上课的地方离画室只有十来米远，就堂而皇之的跑去找陈怡歆一起吃午饭。
陈怡歆给画室交了生活费，中午跟着画室的老师一起吃，专门请人做的，味道一般但至少干净。
万宁过去蹭了一顿，第二天死乞白赖的要求交生活费搭伙。
他不犯轴的时候其实挺好一小伙子，会说话，人虽有点傲气，可自身能力也够，这点傲气在同样傲气的一群人眼里也就没啥不得了了。
他这一年不知道怎么搞的，把甜言蜜语的技能点亮了，一番吹捧之后，画室的第二负责人笑着同意了他搭伙的请求。
其实对方也知道这小伙子是为了陈怡歆来的，而陈怡歆最近的经历，他从张教授那里多少知道了一些。对这事儿他不予置评，私心里也是觉得陈怡歆是自讨苦吃。
成年人不若年轻人那么冲动，更多时候会衡量这件事做了对自己有没有影响。
当然也有那种舍己为人的成年人，不过相比较起来，这类人占的比例太低，远没有年轻人那么不顾一切。
陈怡歆画画的基本技能是工作的时候练出来的，照他们画室的老师来说，就是匠气太浓，一板一眼的，完全没有灵气。
这样的学生在艺术上的造诣不会太高，但是考个加考却比其他学生更容易得高分。
陈怡歆一边画画，一边听英文磁带，还有专业的英文电台也是她必听的。茜拉跟甄妮过来找她，不被允许说中文，甚至她们会的其他语言，都会拿出来跟陈怡歆交流。
人的脑容量有限，她的时间被画画和英语占满，晚上还得不停刷作业，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其他。
再加上返校也不用返，整个人像是被真空隔离起来一般，人为的切断了和学校那边的联系，因此她并不知道，返校那天学校差点就上了本地新闻频道。
这事儿还是偶然在画室听同学们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个叫冉喆的，一中给他警告了，要么安安分分读书毕业，要么退学。是我说，干脆开除得了，哪有那样子威胁学校威胁老师的。人人都跟他一样，这学校还上不上课了？”
陈怡歆心里一凛，想问又怕联系到自己身上，最后还是另一个同学直接把话题岔开，说起高考集训的情况来，才打断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一下午她都心不在焉，老师发现这个情况，只以为她太累了，让她要不暂时别画，去隔壁手工课教室缓缓脑子。
这天中午万宁也没过来吃饭，只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点事不来了，她想找人问都不知道该找谁。
又捱了一个多小时，三点多她实在坐不住，脸色也不太好看，跟老师请了个假，提前回家。
回到张教授家里，教授和肖一言都不在。市博物馆新到一批古籍，两人奔着那批古籍去了，申请了整理资格，估计一周多都吃住在馆里。
到家躺了半个小时，陈怡歆没忍住，找出侯文的电话打了过去。
侯文虽然后期没怎么上课，但是考试和返校他参加了的，再说他跟班上男生的关系不错，这些事情肯定不会不知道。
接到陈怡歆的电话，侯文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听到风声了，再隐瞒也不太好。
“你在张叔家对吧？我马上过来，跟万宁他们一起，你在家等着别到处跑。”
放下电话，陈怡歆也纳闷他怎么跟万宁又凑一块儿了。还有，“万宁他们”这代表了不是万宁一个人的意思？
侯文等人来得快，人不多，也就五个。
万宁把他妹也带上了。
“歆歆姐，你别怕，我跟我们班的同学都说了，他们都支持你。”
小姑娘看到陈怡歆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过去抱着她老半天都不肯放。
之前只是道听途说还感受不到那人的疯狂，等到返校那天，那人没看到陈怡歆出现，整个人就在操场上爆发了。流露出来的疯狂模样当时就吓哭了好多女生，连他们七班原本站他那边的，也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神。
纸本就包不住火。
冉喆发疯撕开了最后一道遮羞布，他追着他们班的班主任说要砍死她，还说去找陈怡歆是班主任给她出的主意，结果现在人找不到了，他和他爸爸被视为危险分子，周围的人都远离他们。
冉喆又哭又笑，发起疯来的样子太让人心惊胆战了。可他说的那些话更让人心寒。
原来，在自己的前途和学生的未来之间，老师的选择是如此现实？
幸好在学生们集体震荡的关键时候，高二的男老师们果断出手，制止了冉喆的行为，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会保护好学生们，包括冉喆在内。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人和人之间的不同来。
高一七班班主任的躲闪和甩锅，其他老师们的敢于出头，也给站在楼道上围观的学生们上了一课。甚至校长直接拿着大喇叭，就站在教学楼的天井中间，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一点不漏的告知给了所有学生。
其实这样的做法有些冲动了，但是学生们都有知情权。从小道消息总结出来的“事实真相”并不一定就是真相，与其让他们不安，让他们肆意猜测，这样把一切摊开了说也是绝处求生的唯一办法。
学生们跟成年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还有着本能的是非观，外在的条件并不能完全桎梏他们的思想，孰是孰非，相信他们已经能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这孤注一掷，引起的震荡不小，结果也出乎所有老师的意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焉知祸福
14章
“这件事最后也有家长代表参与进来。大家决定让冉喆留校，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暂不进入档案。另外七班那个班主任被调走了，听说调到下面县上的学校当了后勤老师。”
教师现在还是铁饭碗，有事业编制的。她没有重大过失不可能将她开除，调岗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最重的处理方案了。
“学校可能会给你一个见义勇为的奖励，虽然只是在校内通报表扬，但至少代表了学校的立场，也让其他学生不会私下编排你。”
侯文说完，万宁又补充了几句。
“那个威胁冉喆家的人，被他们单位处理了。而且冉喆爸爸工作的单位领导直接帮他报警，这件事记录在警方那边，以后那家人想要弄手段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而且冉喆爸爸的单位承诺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辞退他。”
事情闹得这么大，有点头脑的都不会胡来，这件事到现在也算是圆满解决了，但是留下的影响很大，包括教委那边，据说半年度工作报告里面，把“校内霸凌”和“如何保护见义勇为学生”这两个问题纳入了研究范围。
“估计下半年开学会有专门的研讨会，各班也会开班会引导学生们进行自我保护。”
他们来也是为了让陈怡歆能够安心一些，不至于对自己下学期的学习和生活忐忑不安。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那个惹事的学生家长辈警告之后，已经打算将孩子送到其他省市读书，而那个学生临走之前放话说他迟早要回来找回这个场子。
“反正这个暑假你还是小心点为好，等那家伙到了其他地方，说不好会惹更多的麻烦，到时候就顾不上你了。”
“还有可能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都归咎到我身上。”
陈怡歆听完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话之后，无所谓的笑了笑。
对付这样的混子学生她有办法，之前棘手的是那学生家长给学校和冉家施压，让她投鼠忌器。如果抛开掉对方家庭助力，她有十几种办法教这混子做人。
为了感谢小伙伴们的安慰，陈怡歆难得亲自动手做了一顿手擀面。
这手擀面是她跟同居好友学来的，对方是陕西人，打小就做这些，陈怡歆学得最到家的就是油泼辣子裤带面。
阿姨帮忙和面之后就下班了，剩下的陈怡歆就可以做。她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娇气女孩，也放心让她自己折腾。
手擀面要做好，面的软硬很重要。劲道的手擀面吃起来特别香，再加上现炸的油辣椒和花生碎，撒点葱末姜蒜末，一勺醋一点糖提味，吃起来别提多爽口。
拍黄瓜只用小米辣白醋和糖腌了十几分钟就入味了，再配点买来的卤牛肉，一瓶冰冻汽水。几人吃得满头大汗又觉得畅快无比。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估计开学前才回来，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带。”
万宁吃得心满意足，哼哼唧唧的说出了今天的第二个来意。
他要去游学，估计时间没有邱旭他们长，毕竟他要回来参加竞赛。而邱旭他们这次过去，如果运作得好，说不定就改成一年期的交换生而留在那边了。
“对了，这是你那些笔记卖出去的钱。”
奸商同学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怡歆。
“这次时间太紧，你的名气还不够大，所以卖的钱不多。我听万宁说你要去参加一个专业英语竞赛。好好比，如果拿了奖回来，我就能把你的英语笔记卖遍全校。”
陈怡歆也没打开看，横竖她之前也不抱多大希望，有点钱零用就行了。
“那就谢谢了。对了，这钱你们也分一些啊，都出了力的。”
万宁切了一声，说就这点钱，再分就没了。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去机场，万宁他们没有呆太久，吃完饭一会儿就走了。侯文则留了下来。
一个下午侯文都显得心事重重，话说得也不多。之前万宁他们在这里，陈怡歆也不好问，这会儿侯文留下，其他人也知道他还有话要跟陈怡歆说，也不招呼他了，四个人直接打车走人。
陈怡歆去给榨了杯果汁，递给侯文，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对不起。”
侯文很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
“卫忠和庞贝让我多照顾你，结果……”
“嗨，我说什么事儿呢。”陈怡歆满不在乎的笑，“这件事与你无关。再说了，就算你在学校也没办法，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至少，至少不用你独自面对。”
侯文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其实你不参与进来最好。”陈怡歆见他陷入内疚，想了想，反其道而行之，“你这样反而是帮我。”
侯文抬头皱眉，不解的看向陈怡歆，却没有抢着开口。他想听听陈怡歆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中途转学进的一中，之前就跟你们几个交好。虽然大家不说，但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想法。肯定有人觉得我在抱大.腿，毕竟你和庞贝的家世就算你们自己不说，也有知道的人。”
这点倒是，他们是初中升本校上来的，也没刻意去隐瞒过什么。
“如果遇到这事还让你们帮我出头，那么人家会更加深了这个印象，吃准我就是仗着你们才敢出头，十分的好事就平白少了一半，而且说不定有些人还会酸溜溜的说我是故意出风头。”
但是现在被冉喆这么一闹，大家都看到了陈怡歆的无奈和委屈，也看到了老师们的愤怒和无措，这个时候他们才会真正的代入自己去想去思考。
如果侯文他们借助自己的家世帮忙陈怡歆把这件事快速的压下去了，很难说后面爆发出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侯文塌着肩膀吁了口气，心中的愧疚稍微减弱了一些，但是还是觉得身为好友，在陈怡歆独自面对困难的时候自己却不闻不问，简直有愧于好友这两个字。
“怎么就是有愧了？你们对我的关心我记着呢。而且有些事也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在这件事上，我也学到了很多。相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的处理方式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了。”
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起来的，今日之祸，焉知不是他日之福？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陈妈妈的心结
送走了侯文，都已经快八点了。
陈怡歆收拾好小客厅和餐厅，正打算去洗个澡睡觉，她妈妈来了。
陈妈妈带来的东西不少，大部分是她画画需要用的。陈妈妈不知道女儿需要啥，把店里卖的关于绘画的东西每样准备了好几套，尼龙袋装得满满当当的。
“怎么这么多？”
“多点好啊，免得你又要花时间去买。现在天气这么热，你白天少在外面晃悠，当心中暑。”
陈妈妈帮女儿把东西收拾出来放桌上书架上。
“他们说学素描要用画架，我给你弄了一套，还有素描纸，你在画室用他们的，回来还得练习吧，这一包应该够你用一阵了。”
“你拿这么多过来，我在这边又住不了多久。”
“没事儿，没用完的就拿给一言用，我看他也喜欢写个字画个画什么的。到时候妈妈再给你准备新的。”
陈妈妈已经把那个批发铺子盘下来了，另外还在新区买了个楼梯口内侧的铺子，位置不错，价格也不贵。
主要是这个铺子在转角，面积不大还有点异形，卖其他的感觉不太好放置货架，卖文具用品就方便多了。
直接靠着柱头做了个三面的斜插式笔盒，每个盒子放几只样品，下面有个小台面，上面放了些废纸订成的本子，可以用来试笔。
这边铺面层高比较高，都是在店里弄了个小阁楼，放点流动快的货物。陈妈妈请了两个小工帮忙看着，加上店里有监控头，虽然像素不高还是有线的，可悬挂在头顶上的小屏幕里面可以把铺子所有的过道都摄入进去，这就减轻了盯人的压力。
“之前那些铺子总要掉东西，有时候忙起来笔都一盒一盒的掉。可总不能来一个人就配一个销售员吧。现在好了，你小舅舅从他同学那里买的这套东西贵是贵点，但好用啊，还节省了人力，我算了下，比请人划算多了。以后换地方了重新安装一下就行。”
陈妈妈现在做事儿风风火火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对了歆歆，我把红星镇上的店给你小姑经营了。”
听到妈妈这么说，陈怡歆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
“原本是之前帮忙看铺子的那个姑娘想要转的，但是她家里发生了点事，闹得不可开交，我寻思着别掺和人家家的麻烦，就去跟你奶说了，让你小姑去那边卖东西。之前我进的那些都不收她的钱，以后她要货我给包送，就收个成本钱。”
那边的铺子还连着后面的房子都可以给她用，再加上她小姑离婚拿到的房子还能出租出去，这样一来生活是肯定没问题了，奶奶心里也能舒坦点。
“你给了小姑，大姑不说啥？”
“她倒是想说，可没那个脸。”
陈妈妈冷笑两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女儿。
“你以前在子弟校之所以被针对，除了姓熊的为了他那个亲戚要整你外，你大姑可没少在里面生事儿，甚至你在一中这事儿，你大姑都给人说是你故意去找麻烦的。”
陈妈妈眼神狠戾：“她给我不痛快，我就能给她不痛快。”
至于怎么个不痛快法，帮小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陈妈妈利用自己这段时间结识的人脉狠狠坑了她大姑一次，还去帮忙把她大表哥以前欺负人的黑料翻了出来。
“这次不关他个十年二十年，别想出来。就那德行，出来也是祸祸人的。”
有些人是一时走岔了路，而有些人则是天生就是个坏胚子。她大表哥打小就欺软怕硬，家里还故意纵容他欺负人，走到今天陈大姑的责任不小。
“你就不怕奶奶生气？”
“你奶知道。”陈妈妈顿了一下，微微叹气，“不伤心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奶至少是非观念清楚，她知道你大表哥这人没救了，我做那些事情，她看在眼里却从未阻止。所以我帮你小姑也是为了这个。好歹你表弟是个好的，你小姑虽然为人尖酸刻薄了些，但只要不理她就行了。”
陈怡歆点点头，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那你四十六中那边的铺子呢？不做了？”
“做啊。我白天还得回去看着你弟呢，那边的铺子我请了个小姑娘守着，每天上午我把菜买上放厨房，她自己弄中午饭吃就行，下午铺子这边四点就要关门了，我赶回去换她下班。”
“那你不是要忙死了？”
批发市场开门早，半夜三点半就要开始营业，到中午三点半结束，四点关闭市场大门。
“就是有点忙，不过还行。老铺子那边我挂了转让，空铺转比较好出手。这边新铺子刚开始人流量不大，等老铺子转出去了，我就找人把东西直接拉到新铺子那边库房就行。以后老铺子这边的两个小孩就去新铺子那边帮忙，轮班下来也还好了。”
知道妈妈心里有数，陈怡歆也就不去担心她了。毕竟妈妈在这一行干了一年多，肯定比她经验足。
“有人给你小舅舅说女朋友呢，我没敢答应。你要不啥时候探探你舅口气，看他咋想的？”
刘斌的婚事始终是陈妈妈心里的牵挂，弟弟一天没安家，她就一天不能放心。
“干嘛我去问，你问不就得了？再说了，我舅舅现在又要忙工作又要忙上课，哪里有心思谈朋友。要不你再等等，最多一年我舅的文凭就能到手，到时候还能说个条件好点的姑娘。反正我舅年纪也不大，三十多岁谈恋爱也行啊。”
“你疯啦！”陈妈妈没好气的拍了女儿后脑勺一巴掌，“三十岁才谈恋爱，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人家三十岁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陈怡歆没办法跟她妈犟这个问题，自古以来逼婚都是这些中年老妇女放不下的话题，她疯了才去跟老妈拧着说。
“行吧行吧，我找个时间问问小舅舅。不过我记得他前几次好像跟他现在的一个女同学走得挺近的，该不是在谈了吧？”
说到这里，就看到陈妈妈的脸色十分难看的扭过头去，抿着嘴半天不吭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准备出发
16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怡歆半天没听到妈妈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妈妈脸转向窗外，眼角似有泪光闪现。
“妈妈，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啊。”
心里一急，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坐过去握住妈妈的手掌。
“没事儿，妈妈就是心里有点难受。”陈妈妈快速拭去泪光，“以后啊，别在你小舅舅面前说那个女同学的事情了。”
陈怡歆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可看到妈妈眼角微微泛红，她懂事的点头。
“行，我不问舅舅。退一万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舅舅以后前途可大着呢，到时候让她们都攀不上他。”
陈妈妈摁了下鼻子，额头抵着陈怡歆的额角。
“那姑娘是个好人，但是，她家里不喜欢你舅舅。这事儿你也别跟你舅舅说，就当不知道。”
难怪今天突然让她去探舅舅的口风，看样子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小舅舅也经历了一些磨难？
陈妈妈在这边呆了一个多小时，收拾好东西，嘱咐陈怡歆早点洗漱休息后就赶末班车走了。
七月中的天气很热，但张教授家这边靠河，晚上在露台的花架下面坐着，凉风习习，别有一股悠哉的氛围。
只可惜这几年城市建设开始加速，西边和南边已经多了不少高楼，再过两年，御河一带除了这些老房子不能拆的之外，剩下的平房都变成了高楼，望出去，天空也变得支离破碎了。
十点半，周围陷入安静，陈怡歆打了个呵欠，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又是画室里刷基本功刷到想吐的一天。
下午来了两个新同学，不在他们班，但是跟陈怡歆坐的位置就隔了一道玻璃门。
陈怡歆抬头看过去，有点错愕，而后笑起来跟正在做鬼脸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来的是万宁的妹妹和她的闺蜜。
万宁妹妹之前在上其他的辅导班，结束之后才求着她妈妈报了画画。她闺蜜啥班都没上，来这里也是单纯的为了陪她。
玻璃门是可以打开的。只不过那边是基础班，老师会先上二十分钟的课，讲解画画的基础知识，包括选笔，执笔，构图等等。
而陈怡歆所在的班级是有基础的集训班，不会统一授课，而是老师按照个人的水平选择单独讲解。
“歆歆姐，等会儿画完了去玩吗？”
陈怡歆摇头：“去不了，我得赶作业。还有几天我要去粤省那边一趟，回来就是英语比赛了，再不抓紧时间做作业真的做不完。”
万宁妹妹嘟嘴，遗憾的叹气。
“那好吧，等歆歆姐你有空了我们一起玩。”
陈怡歆对这个小姑娘挺有好感，休息的时候也会主动指点她如何画画。
万宁妹妹只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会过来上课，其他时间要么作业要么就跟朋友约着去玩。等十五天的美术课结束，她还要跟同学去三亚那边玩一圈，时间安排也是很紧凑了。
很快到了八月三号，上完最后一节集训课，陈怡歆被肖一言接走，说是晚上聚个餐，这次去粤省的几个人要提前认识一下。
他们去参加同一个交流会，但是不见得就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肖一言代表的是张教授，再说他自己的家庭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所以没有人会轻视他。
另外几个里面，还有一个是张教授的学生，准备继续读研，另外三个都不是同一个老师手下的。最后跟陈怡歆相似的身份还有个少年，也是准高三生，是系学生处老师的弟弟，打算考粤省那个学校，这次跟过去看看情况来着。
两个年级小的都顶着工作人员的名头，但是真正的活也不可能交给他们干，这次聚餐也是那五人打算提前分配一下工作，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他们聚餐的地方是个自助餐厅，火锅带中餐那种。
七人里面只有两个女生，剩下五个都是大小伙子。
“这次组委会那边给安排了两个标间一个三人间。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两女孩子住一间，肖一言跟谭爽住一间，剩下我们仨年纪大的住一间。没问题吧？”
肖一言的直系师兄年纪最大，隐隐有他当队长的意思。肖一言也不会跟人争这个虚名，只要能照顾好陈怡歆，顺便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就行了。
“粤省那边我去过一次，还是大二的寒假跟老师过去开会去的。一年多估计没啥变化。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就跟我说，最不济我还能找几个同乡帮忙打听下情况。”
“大师兄，我是旁边闽省的，那边也熟，你们要是想吃啥玩啥，我也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
小师姐开口说话就带着一股子那味儿，几个师兄弟就开始跟她讨论起那边的风俗人情历史文化来。
肖一言偶尔插一句话，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跟陈怡歆和谭爽这边，不让他们感觉被排挤了。
谭爽不是本市的学生，是隔壁兄弟市的，年年暑假都过来姐姐这边跟她呆一个月。这次是因为陈怡歆的加入，才让谭老师大着胆子去找张教授要了个名额，弟弟这次蹭队伍的所有费用她都自己承担，只是借个名头。
张教授的性子也不是斤斤计较的那种，在权限范围内，不违反规定，他也就答应了。但是为防还有其他人来找他，这个名单在谭爽加入的第二天就传给了组委会。
陈怡歆不知道谭爽的底细，也怕自己说多了会碍事儿，整个晚上都乖巧的多听少说，倒是让几个心里多少有点疙瘩的师兄师姐们释怀不少。
最后肖一言跟陈怡歆聊粤省的古玩市场的时候，闽省的那位师姐耳尖听到了，偏头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去古玩城玩玩，要是去的话，不如去闽省跟粤省交界那边，那里有个超大的古玩市场，基本上整个南方有点名气的古玩商都在那里有摊子。
“那肯定得去啊！”
肖一言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露出野心勃勃的眼神。
“这次过去我一定要找个拿得出手的宝贝，等国庆我家老头过生日，震他一下。”
陈怡歆听得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肖一言这厮理论知识的确深厚，就是运气不好，总会遇到一些坑货。她可是听周昇私下里吐槽过，有人都把他叫“赝神”了，就是因为他买的全是赝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次接触原石
五号早上，一行人在机场集合，他们这次直接坐飞机去，组委会报销三分之二，自己只承担三分之一。
陈怡歆跟谭爽的费用是自己承担，他们不可能为了节约钱就改坐火车，那得耽搁太多时间，恐怕他们到粤省人家会都开完了。
谭爽家里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他父母姐姐都有工作，承担来回机票问题不大。
陈怡歆这边就更没问题了，家里负债虽然不少，但钱也不缺，区区一个飞机票，陈妈妈眼睛都不眨的给了钱。
可别说，荷包鼓了人的胆气都足了，以前陈妈妈是连买菜贵了一毛都要计较的，这一两年自己做了生意，虽然还是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也没以前抠搜了。
她还跟陈怡歆说，会花钱才会挣钱，让陈怡歆以后要买啥就直接说，只要她有就肯定满足女儿的要求。
对于陈小弟涨零花钱的请求却被陈妈妈无情的驳回了，理由是这熊孩子拿了钱就请小姑娘吃好吃的，整个一浪荡小子的毛病。
陈小弟还振振有词的说男孩子请女孩子吃东西是应该的，他.妈太不讲道理了。
气得陈妈妈拿着扫把追着他打。
临走之前，陈怡歆还是没舍得看弟弟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偷偷给他塞了五十块钱。
对小孩子来说，五十块已经不少了，一顿早饭才一块钱呢。
粤省的气候比陈怡歆家这边更热，但早晚要凉快一些。他们来的这个大学所在城市临海，开车去海边就一个小时左右车程。七月底八月末遇到台风，那是能把人都吹飞的。
他们运气不错，预报说这半个月没有台风生成的迹象，于是一群人就打算开完会找时间去海边溜达溜达。
陈怡歆跟闽省的师姐住一间，位于三楼走廊尽头，窗外看出去就是学校里最有名的荷花池。
师姐很照顾小妹妹，到了之后帮她收拾东西，还赶着她先去洗澡换衣服。
“你在寝室里休息一会儿，我去见个老同学，中午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楼吃饭。”
师姐背着小包包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她不要轻易开门，不是认识的人别让人进屋。
校内宾馆每个房间都有内线可以直接拨打，师姐走了没多久，肖一言就打电话来问陈怡歆有没有安排，要是没有，他打算跟阮佳他们联系一下，看约个什么时间见个面。
陈怡歆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跟着肖一言行动。联系了阮佳他们，约到八月八号晚上一起吃饭，对方还介绍了两个比较适合他们去逛的景点，另外肖一言最爱的古玩市场也没放过。
粤省的古玩市场有很多，比较零散，而且粤省这边的信仰跟内地不同，所以有些地方没有内行带着你根本找不到。
肖一言受陈怡歆影响，最爱古钱币，他打算研究的方向也是这个。
两人直接去了最近的一个古玩市场，这里是他们打听到的，古钱币最多的地方，也是赝品最多的地方。
别以为古钱价值不高就没有作假的可能。一些珍稀的古钱，在拍卖所几万十万的成交价都出现过，那些造假的人把目光大多投向稀少币种，偏偏这方面研究的人不算多，竟然也就成了重灾区。
两人也没带着什么必须要捡漏的想法去，就是走走看看，万一能淘到看得上眼的就是幸福。
肖一言好为人师，这一年多跟着张教授提前进入大学课程对他影响很大，知识积累方面远超普通大一新生，正因为这个，这次交流会张教授才毫不犹豫的让肖一言过来。
拿着一枚品相完好的康熙朝钱币，肖一言妙语如珠的抖机灵，把陈怡歆逗得呵呵呵的笑个不停。
原本人摊主见他们俩只看不买心里还有点不舒坦，旁听了一会儿反倒来了兴趣，把自己压箱子的几枚钱币也取出来给肖一言鉴别鉴别。
一个讲两个听，没多会儿又围了三四个过来。
古玩市场高手多，普通人更多。
谁都有个捡漏的美梦，特别是半罐子水，总觉得自己眼光好，肯定能找到独一无二的珍宝，殊不知无数个大坑底下躺满了白骨，上门皆写一行字：人傻钱多！
肖一言越说越来劲，地摊老板干脆把包袱皮一收，拉着人上了背后的茶楼。
陈怡歆不想跟他们一块儿听肖一言显摆，就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在不大的场子里转悠起来。
这个市场真的很小，古玩只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另外一边则是南边数省最有名的赌石场。
转了一圈之后，她就看中了一个玉烟嘴，应该是清咸丰年的，价值不大，但造型别致。老卢喜欢抽烟，这个烟嘴可以当礼物送给他。
谁对自己好，她心里有数，也都记在心头，等着机会一一回报。
最后一排的摊位后面是一溜儿商铺，多是玉器店，门口堆着一堆堆的石头，大的不过西瓜大小，小的也就拳头大。
“这是什么啊？”
陈怡歆蹲下，捡起一个跟鹅蛋形状差不多的石头。
“小妹妹第一次来粤省？”
门口坐着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媳妇，说的话音有点听不太懂。
“这个是翡翠原石。这外面的论个卖，你手上这种五块钱一个，大的那些十元，十五元都有。”
陈怡歆听过赌石，但是从没亲眼见过。第一次遇到，有种忍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态。
“你随便捡几个玩玩呗，这又不贵，要是出翠了，那就大涨了。”
小媳妇也没撺掇她去玩那些贵的，反正外面的石头大部分都只是石头而已，真要狗.屎运来了开个宝，也是人家的运气。
“这个买了之后怎么开？”
小说看了不少，但从未亲身见识过，陈怡歆好奇的张望了一下。铺子里摆的柜台，里面陈列的都是成品的翡翠首饰，另外还有一个靠墙的展示柜，里面有三五块半开的原石，露出石皮下的翠肉。
“我们家没有开石头的工具，你要是想开，交十块钱就能去后面市场找人帮忙开了。”
“一个石头五块，开石头一个就要十块吗？”
“不是，你手上这样的，十块钱可以开五次，投下来也就两块钱一次了。他们的刀片耗损也很大的。”
这个价格倒是可以接受。
陈怡歆算了下包里的钱，跟捡西瓜似的，选了四块五元的，两块十元的，一块二十元的。
看她挑石头全挑的形状漂亮的那种，小媳妇笑得不行，跟她说这样选没多大可能开出翠来。
“反正我也不会，就是试着玩一下，以后回去也能跟同学吹自己是赌过石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狗运气逆天了
她的话逗乐了旁边看热闹的其他店主，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店主把自己店里的手推车借给她，还带着她去后面切石头。
小伙子知道她是第一次来玩，就跟她说，这些石头出翠的可能性很低，她没必要慢慢磨，直接一块石头先靠边切一刀，要是没出，再随便下两刀就行。
正好小伙子家四叔就有个切石机，这会儿没人用。陈怡歆交了二十块钱，打算把这些石头都切出来。
最先切的是那个鹅蛋石，两刀下去，啥都没有。
然后又切了两个小的，也是同样的结果。陈怡歆打算换换手气，就把那个二十块的搬上去让切。
“诶，出了出了。”
这一块石头有戏，只是切出来的品质不好，大概能卖个一两百块。
“也很好了，我一共才花了七十呢，这是回本了？”
陈怡歆乐得不行，本来就是好玩，能收回成本，她早就心满意足。
一鼓作气，又按照大小顺序继续开，后面就没啥运气了，但是最后一个小石头居然给了她一点惊喜，鹌鹑蛋大小的翡翠蛋子，预估能卖出去两千到两千五左右。
开出来的两块都是小伙子叔叔收了，人家凑整，给了她二千八。
陈怡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珠子一扫，看到了切石机旁边一个大概有十几斤重的石头。
“那也是原石吗？”
“那就是石头。”小伙子帮忙清理切石机，回头看了一眼笑起来，“还是上次一个老板买的，结果连开十几块都没出肉，这块石头切了两刀，没搞，就被扔那儿了。我们有时候用来垫下车子。”
陈怡歆看了两眼，问多少钱。
小伙子愣了一下，看向自己叔叔。
他叔是个老生意人，陈怡歆一开口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小闺女，没事的，你别不好意思。开出来的就是你的。我们拿钱做事，谁来切不是切。”
陈怡歆不肯，非要买，最后没法，老板开了两百块的价格给她。
当初这石头没开的时候，可是五十块钱一斤，总价接近一千块。现在切了两刀，重量在十三四斤左右，肯定不能按原价卖，就直接报了个数，差不多就是陈怡歆最先开出来的那块糯种的价格。
“你买了我的石头，我免费给你切。小闺女，你打算怎么切法？”
都知道这就是个石头而已，也没人想要怎么看怎么分析。陈怡歆更不会了，随手指了下，说就从这里下刀得了。
“为什么？”
小伙子在旁边看热闹，看到陈怡歆手指的地方，不在中间，也不偏太多，跟平常人的选择太不一样了。
“这个石头造型不错。我就想着这么切，要是没有东西，这一块我打算找人磨一下，做一个水石山子。”
旁边老师傅看了两眼，嘿嘿一笑，说小姑娘是学画画的吧，这眼光绝了。真要收拾收拾，这一块打磨出来，放在圆肚水缸里面，再弄点草啊什么种上，养几条鱼，确实是个漂亮的摆件。
好嘛，人家来赌石场都是冲着一刀暴富来的，偏偏这闺女是想着花两百块钱买个造景的石头回去。也行叭，不亏。现在泰山石的价格也不低了，两百块说不定还买不到这么大的呢。
被陈怡歆带歪了楼，几个人边做事，边说起泰山石的行情来。
正好这时候肖一言找了过来。
之前陈怡歆给带孩子的小媳妇交代了一声，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让到后面来。
肖一言跟人说完，发现这么久陈怡歆还没回去，心里一着急就出来找人了，问了一圈才找到这里，正好看到他们下刀。
“你怎么玩起这个来了？”肖一言不赞同的皱眉。
赌石的确暴利，但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下去穿麻布”这话就说的这个行当。他觉得古玩已经够坑人了，赌石坑起人来更是没有下限。
“我就随便玩玩。”陈怡歆打断了肖一言的话，拉着他过来，“你看从这里切行吧。这一边处理一下，养点鱼养只龟，放张叔院子里好不好？”
肖一言也是文化人出身，这点审美还是有的。只要不是冲着暴富去的，他就不觉得有啥问题。一问这石头才两百块，反而觉得值了。
通常不贪心的人运气都不错。
这块没人看好的石头，居然真的出绿了。不但出绿，水头还很好，并且切石的时候，切下来的那一块刚好擦着翠肉的边过去，既能看到翠肉又没多伤分毫。
颜色微微沁绿，看露出的面，大概判定是糯冰种。
店主啧啧称奇，完了问陈怡歆还要不要开。
“你要是不开了，这块我用五千买下。你看好的那个石皮还是给你。这下面到底还有没有翠，形状如何水种如何，都不得而知。要是继续开，可能会更高，也可能一文不值。”
陈怡歆看了一眼，犹豫片刻。
“继续开呗。”肖一言蹲边上说了句，“你也不差这五千块钱，难得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如开了看看结果？”
也行，横竖他们也不是靠赌石发家。
两人对陈怡歆的运气抱有更强烈的好奇，就想知道她运气能好到哪一步。
老板见他们拿定了主意，也不多说，亲自上手帮着切。
花了一个来小时，一块兵兵球大小的翡翠被完美的开了出来。
种头没变，还是糯冰种为主，但最里面的位置基本达到了冰种。颜色就有点让人惊喜了，除了最先开出来的沁绿，后面还有黄色和蓝紫色，最妙的是，这块翡翠是个非常标准的球体，里面的色带自然演化，犹如水池中滴入了几滴墨水，由浓而淡自然散开。
“乖乖，这不打磨都是精品了！”
如此天然的形状，色彩分布，不说生平仅见也是十年八年难得一见的精品了。价值肯定超过了老板给出的五千块。
然而这块天然精品到底该给多少钱，连老板都拿不准主意了。
老板自己很少切石，他就主要做原石的买卖。陈怡歆这一块翡翠是他这里开出的品相最好的，老板借来拿着拍了个照，征得陈怡歆同意，这张照片将会挂在他仓库外面的展示区，表示本店就是这件珍品的出处。
粤省这里的赌石场不如瑞丽那边红火，老板跟她说，想要收入最大化，最好是送去拍卖。
可就这么让两人拿着翡翠走出去，老板都有些不放心。正在这时候，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随便玩玩
“歆歆，怎么你到处乱跑呢？”
陈怡歆转头一看，嘿，艾先生！
艾先生真是她的大贵人，不然为啥每次她想赚钱的时候，这位老板都能及时出现？
陈怡歆拉着肖一言跑过去，跟他问了好，又献宝一样的把手上的翡翠给他看。
“丫头，你真不是财神爷的干女儿？”
艾先生都惊呆了。对陈怡歆的身世他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普通姑娘，之前淘古玩还能说是张教授在教导，赌石他敢断定就没人教过她。
果然，跟老板聊了几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对这小丫头的运气众人也是心服口服。
不过还好，不算太逆天。
这个翡翠球最后被艾先生同行的一位珠宝商拿下，二十万港币的价格，陈怡歆十分满意。
典型的一本万利！
赌石场的老规矩，大涨之后要放鞭炮。陈怡歆不在乎这点，还给老板也封了个八百八十八的红包。
东西当着众人面转手出去，无事一身轻的陈怡歆跟肖一言对视一眼，再也不愿意搁这里呆了。但是艾先生刚来，不可能马上走，就拉着两人陪他在一旁聊天。
“你不去选吗？”
看到他们同行过来的人都在选原石，而艾先生却丝毫没有过去选一块的打算，陈怡歆以为是自己跟肖一言在，艾先生不太方便丢下他们俩。
“我对这个没兴趣，就是陪着朋友过来看看。”
艾先生看了眼陈怡歆，想了想，放低了声音。
“刚才买你翡翠那位的夫人家族是做酒店的。我听明礼说你们打算弄个民宿，正好他夫人跟人合伙在东南亚的小岛上开了类似的连锁酒店，你可以想办法跟他打好点关系，不说挂在他们公司名下，就算先给你派个管理员过来教一教，你们也轻松很多。”
陈怡歆点点头，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办法跟人套近乎。最主要的是她年纪在这里卡着，人家也不会对她有多大看重。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分寸感还是得有。陈怡歆跟艾先生和肖一言坐一边儿聊天，偶尔过去帮个忙，很快就天昏暗下来。
她跟肖一言在外面逛的事情一早就跟同伴说了，也说了晚上不会回去吃饭，只要赶在十点前回去酒店就行。
艾先生怕他们俩饿着，让人从前街打包了些茶点小吃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两个多小时也很费精力。茶点摆上桌，跟艾先生同行的两位老板就过来坐下，不客气的拿起东西吃了起来。
“怎么了，不继续了？”
艾先生打趣他们俩，对方也不生气，边吃边摇头。
“我们俩也就是陪着玩玩，真要赌还得去瑞丽那边。至少也得到界口去，这里的东西还是太少。”
太少是一回事，货的质量不高才是重点。
这里基本都是被人挑剩下的，摆出来蒙些个新人或者游客。就算有好货，那几率也太小，不值当他们太过投入。
吃了两盏汤，其中一个微胖的老板看向乖巧坐在一旁的陈怡歆。
“小姑娘手气不错，要不帮我选一个，不拘多少钱，就蹭下你手气。开出来要涨了，咱俩一人一半，要是跌了全算我的。”
艾先生笑起来，看向陈怡歆跟肖一言。
“你们俩一人选一块去，一言的就算我的。”
肖一言连忙摆手，说自己根本不懂这个，选不来。
“不拘那些条理，你就看哪块顺眼选哪块。”
反正都是玩，这里最贵的也就二十元一斤的石料，加一块儿能有个十万二十万都顶天了。
陈怡歆扯了车肖一言的手，让他别再拒绝。人家老板又不是图大涨，就是好玩。而且显然对方是有话要跟艾先生说，把他们支开呢。
领着肖一言去了之前那老板的店，她笑嘻嘻的说自己又来了。这一次为了捱时间，她拉着肖一言嘀咕了好半天，才选好两块石料。
什么坑什么皮她完全不懂，就看着顺眼，价格也合适就行。
老板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催他们。之前陈怡歆开出来翡翠，可是让他店里的石头被选走好大一部分。这会儿陈怡歆搁老板眼里，就是给自己带财的善财童女。
“叔，我们选好了。”
陈怡歆和肖一言跟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脚边的石头，说就开这两块。
老板也不嫌麻烦，问她要怎么个切法。
“咋切，你说。”
陈怡歆撞了撞肖一言胳膊。
“就随便切吧。”肖一言有点紧张，“我运气一向不好，感觉这次也没戏，不必犹豫了，直接一刀切就行。”
老板也觉得这块石料有点玄乎，拿不准要怎么下手，思考了一下，在三分之一的位置下了刀。
切下去之后出现石棉，又擦了一阵，露出里面的玉料。
“种头不好，有点飘绿，估计价格不高。”
干脆顺着石皮切完，果然里面虽然有料，却被黑色的络子毁干净了。分割出来的料子最多就只能做几个平安扣，整体价值超不过一千。
这块石头买成八百，抵死只能说不亏而已。
接下来要开陈怡歆选的那块。同样的处理方法，这次运气不太好，直接把翡翠切成了两半，而且整体不大，取出的翡翠料大概就够取三只镯子，剩下的零碎够取七八个蛋面。
种头虽然达到了冰种，可颜色却偏近无色，整体价值也不高。
他们俩拿着开出来的翡翠回去，那边事情已经谈完，看到两人手里的翡翠料也没表现出不满。
“冰种无色在市场上价值不高，不过我老婆很喜欢。这块料我直接拿回去加工好了。到时候给小姑娘一只镯子一块佛牌如何？”
艾先生直接替她应下，又关心了下两人后几天的行程，最后说他明天就要走，让陈怡歆回去之后跟他联系。
他们这边闲聊完，时间都九点半了。港岛来的那位老板才意犹未尽的过来坐下。
“这边的质量还是不如南边。等到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玩玩。”
那位老板取下手套，又看到身边王老板搁桌上的无色翡翠，挑了挑眉。
“看样子你们今天收获也不小，怎么样，这块不如也给我？”
“那可不行，这是我给我夫人准备的。”王老板眼珠子一转，下巴微抬，“要不你让小姑娘帮你选一块？”
听到这话，陈怡歆不自觉的蹙了下眉。
第一百二十章 指点
艾先生适时开口，笑着挡回去，说是时间不早，他还得把俩孩子送回学校。
上了艾先生的车，肖一言主动坐到副驾驶，艾先生跟陈怡歆坐后座，他把今天那几位的身份给她介绍了一遍，然后才提到为何不让陈怡歆帮人选石头。
“你是个门外汉，全凭运气。但是运气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真要找到满意的还好，如果没有，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哪怕你不是他的手下。”
笑了笑，又道：“老王这人别的还好，就是跟那位有点罅隙，只要是能给对方添堵他都干，至于会不会牵连到其他人，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对这些老板们的行为陈怡歆就算厌恶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记上，以后要是不幸遇到了，能躲就躲吧。
回到房间时，学姐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了。看到陈怡歆回来，半撑起看了她一眼。
“你跟肖一言跑哪里去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倒不是嫌弃陈怡歆他们回来太晚影响她休息，是担心这两个年轻人在外面遇到麻烦没法解决。
陈怡歆进门之后先放下包，然后从背包的夹层取出一枚平安扣。
“学姐，今天我跟肖一言去古玩市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赌石，我们两个跟着玩了一下，然后买了点纪念品。”
小礼盒装着的平安扣看上去挺精致的，里面还配了两根红绳。
“这……很贵啊。”
“不贵不贵。”陈怡歆把小盒子塞过去，“我跟肖一言都小赚了一点点，干脆就换成礼物了。”
学姐想了想，很干脆的收下。
“明天我们要开一个讨论会，时间从早上八点半一直拉到下午四点。中途不出来，就在会议室那边吃盒饭。你跟谭爽不用去，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学生证，你去蹭课或者去图书馆呆着都行，比在房间里关着好。”
“那可好。谢谢学姐。”
学生证不好借，没有人脉关系人家不可能轻易把证件借给你。学姐出面帮忙还得欠下人情，这显然是因为自己送了小礼物，学姐投桃报李。
等陈怡歆洗完出来，正好看到学姐推门进屋，手里拿着一个小证件本。
“来，这个你拿好，别弄丢了。”
“学姐你最好了！”陈怡歆及时的献上马屁。
第二天五位正式成员去开会，谭爽跟人约了见面，陈怡歆干脆就拿着学生证，背着书包去校园里走走，打算买个牛奶面包中午直接在图书馆对付了。
从他们过去的地方到图书馆，走近路得穿过一栋老教学楼。
这栋教学楼现在没有用作上课，改造成了实验室。
粤省大学这边文科和信息技术类比较强，工科次一些。
但现在还没有到大学院系优化的时候，老牌的工科学系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陈怡歆跟窗口边过的时候，就看到两拨学生聚成团，围着一架机床在争辩什么。
身为机械厂的孩子，大多数孩子的童年都在厂区里度过的。以前陈爸爸他们车间最鼎盛的时期，工人都有两百多个，三班倒都不能完成订单任务。
后来市场经济兴起，他们厂的订单一天比一天少，产品一天比一天单一，技术工人的流逝速度也不小，到三年前，基本上大半时间厂房都空着。
陈怡歆他们暑假的时候，会跟着父辈兄长去摸摸那些机器，因为照着历史来看，工人的孩子，至少三分之二会在初中毕业后顶替父母的岗位成为新一批工人。
陈怡歆也没能逃脱，至少有三个寒暑假她是跟着爸爸在车间里度过的，老式的车床她基本上都会操作，就是精度不准。
这会儿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台老式车床在吵架，不由得停下来张望了一眼。
“同学，你看什么呢？”
旁边突然冒出个声音，吓了陈怡歆一跳。她急忙转身，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好奇的看着她。
“你是我们系的学生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工科的女孩子很少，一个年级几个班上百人，少的时候都不足十分之一。
“老师好，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是来参加交流会的其他学校的。”
那位又打量了陈怡歆一眼，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住旁边招待所的外校学生，于是点点头，不再停留。
陈怡歆回头看了车床那边一眼，也不打算继续站下去。只是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正好这边一排窗户，虽然角度不如刚才那边正对着，但也能看个大概。
应该是有人直接开动了车床，但是参数设置不对， 转速跟他们需要的不符，结果有人心大直接拿工件去试，差点出大事。
陈怡歆看得龇牙。
别以为这种老式车床技术难度不如新型数控车床，这种才是真正考技巧的。这些学生估计之前没怎么操作过，一来就直接开打，不出事才怪。
正好这种车床跟陈爸爸以前教陈怡歆用过的类似，她记忆力不错，还能记得操作步骤，但是想要像陈爸爸那么厉害是绝不可能。
看着里面一群小伙子手忙脚乱，陈怡歆忍不住出声指点。对面二楼办公室，之前那位年轻男子正在窗边整理资料，听到陈怡歆的声音，好奇的半蹲下来换了个角度往大楼里面看。
陈怡歆就趴在窗台那里，指点他们如何调制，如何联动手控，整个流程讲得比带他们的学长还流畅。
“你也是工程设计系的学生？”
“不，我只是以前用过。”
陈怡歆不想跟他们多说，多说多错，她见那边已经能正常操作了，赶紧敷衍了两句跑人。
一溜小跑到了图书馆门口，她才停下来吐吐舌头，忐忑的拿着学姐给她借的学生证进了大门。
粤省这边大学资金实力要雄厚很多，图书馆至少是省大一个半大小，另外还有好几个自习室阅览室，甚至里面已经配备了电脑查询系统。
陈怡歆来这边是想找点信息技术方面的资料看看，她现在还没想好自己以后选什么专业，不过大概的方向已经有了，总归就是二十一世纪最热门的几大板块之一。
之前跟周昇的邮件里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周昇打定主意学信息技术，而她虽然没确定下来，但也想要提前了解一下，不然到时候两人都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