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人轻松
“啊，老师，您来啦。”
黎塞留回过头来，看向拽住自己的小女孩，一脸欣喜。
“我去给您泡茶。”
她挣脱加百列的手，眼里绽放出干净纯粹的光辉，嘴角的笑容里满溢着温柔。
这么一瞬间，加百列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黎塞留还是个女大学生，刚来到大图书馆不久。
那时的她真的就跟刚才的表现一样，纯洁的像张白纸，热情中带着些许羞涩。
只有加百列能看到黎塞留的这幅样子，在其他人面前她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
只是时间流逝，美好仅存于记忆中。
加百列没有戳穿黎塞留的表演，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把泡好的茶放在自己面前。
萨科塔人尤其喜爱甜食，可加百列却对这种苦涩的东方饮料情有独钟，令人费解。
不过这倒也变相增进了拉特兰和炎国的关系。
黎塞留知道她的喜好，专门找了个柜子放在教皇办公室里，那里面全是来自东方的茶叶。
绝大多数是炎国外交官送过来的，还有部分是拉特兰驻炎国大使带来的。而因为萨科塔对甜味的喜好，这位大使带来的基本上都是红茶和普洱。
加百列也不挑剔，只要是茶，她都喜欢尝一尝。
“金骏眉。”
黎塞留坐到加百列对面。
“您最喜欢的茶叶。”
她还是这么贴心，清楚记得自己老师的每一个喜好，即便已经离开了大图书馆十多年。
“小黎。”
加百列垂下眼帘。
“我没有开玩笑。”
作为一国之主，黎塞留可以不和蔼，不善良，甚至是不懂政治……
但她不能没有威严。
教皇是拉特兰的脸面，或者说任何一位首脑都是他们国家的脸面，威严是必须要有的气质，哪怕只是看起来这样。
倘若此刻还有一个人在场，黎塞留刚才断然不会通过装傻来回避加百列的话语。
……
“能告诉我原因么？”
黎塞留很清楚自己刚才的行为无法改变加百列的决心，但她还是像曾经那个孩子一样抱有傻傻的希望。
但现实击溃了孩子的幻想。
她只能再回到现在，重新拾起教皇的皇冠。
黎塞留的背后是整个拉特兰，是整个萨科塔族群，她必须肩负起这责任。
加百列等四人被塑造为圣人可不仅仅是因为强大的力量和可继承的灵魂，还有她们对拉特兰的付出。
那么想象一下，当炎国最强的天师向皇帝提出要离开这个国家，那位真龙会怎么想？
是的，这责任比教皇所承担的还要沉重万倍，但她们收获的是整个萨科塔的供奉。
拉特兰圣人无需遵守拉特兰的律法，这可不是玩笑。
加百列可以在这个国度获得她想要获得的一切，哪怕要侵犯其他国家……
但她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因为整个萨科塔族群在无时无刻注视着她，注视着四位圣人。
她们享有最顶级的特权，也遭受着最顶级的禁锢。也许有人会想，这种境地是她们真正想要的么？
但没有人会尝试将这种想法表达出来，去改变已经持续千年的平衡。
当这平衡被打破，拉特兰不再拥有圣人之时，后果会是怎样？
没有一个萨科塔人敢想象。
“不久前，我收到执行者传来的信息。”
加百列微微低头抿了口茶水，没有对上黎塞留散去热情的目光。
“小斐儿在伊比利亚，她要去阿戈尔。”
加百列是全拉特兰人的长辈，哪怕她外表只是个一米三的小姑娘。
所以对于自己的后辈，她一直喜欢以“小XX”的格式来称呼他们。
“阿戈尔？”
听到这个名字，黎塞留紧蹙眉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生活在陆地上的人……能去海底的城市？”
虽然绝大部分泰拉人都不知道大海的存在，但阿戈尔对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来说不算秘密。
他们不仅知道这个国家的存在，也知晓阿戈尔神奇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及那场几乎摧毁了整个海底世界的灾难。
当时，拉特兰给了伊比利亚相当分量的援助。不仅仅是因为人道主义，更因为海边的黎博利们已经成了抵御海中怪物的最后防线。
如果他们被击败，下一个直面恐怖的将是拉特兰。
没人想把家门口变成前线。
虽然现在局势趋于稳定，泰拉诸国逐渐将注意力从海底移开，但拉特兰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支持”着黎博利们……
比如无视伊比利亚教会的僭越，依旧以较低的价格出售给他们铳械等等。
黎塞留不担心已经貌合神离的伊比利亚会伤害拉斐尔圣人，她只是觉得这姑娘有点疯狂。
“先不管陆地人能不能再海底存活，拉斐尔圣人去阿戈尔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这是罗德岛交给她的任务。”
末了，加百列又补了一句。
“她现在是罗德岛的员工。”
“同行的还有一位深海猎人，以及……”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黎塞留听出来了画外音。
还有那个拱了自家圣人的臭小子！
黎塞留咬咬牙，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她丝毫不担心拉斐尔的安危。
因为拉特兰圣人的灵魂不会消失，在她死亡的第二年，新一代圣人就会出生。
但也不能因为这就放任陷入危机的现任圣人不管。
这个瞬间，黎塞留明白了加百列为什么要离开。
为了救那位还年轻的圣人！
黎塞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情绪。
是厌恶吗？应该是吧。
“我不会离开太久。”
加百列感受到了黎塞留的情绪变化，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通过遗迹，我可以很快到达那里……”
“也许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就能回来。”
“而且，什么时候过去还说不定呢，也许根本不需要我去。”
遗迹还有传送功能的？
黎塞留盯着加百列的眼睛，试图从中窥到一丝虚假。
但她只能在那双金色眼眸中看到紧皱着眉头的自己。
“我知道了。”
黎塞留移开目光，微微点头。
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报复罗德岛？因为他们让拉斐尔圣人陷入危险中？
要真是用这个理由，当初就不该让拉斐尔离开。
而且，就算加百列是真的要离开拉特兰，她也不可能阻止，最多只能说一些劝诫的话而已。
谁让她，还有拉斐尔是圣人呢？
至少加百列还愿意跟我这个所谓的“教皇”说一声。
黎塞留如此想到。
没有过多寒暄，加百列很快就离开了拉特兰宫。在走之前，她又用源石技艺帮黎塞留补了补身子。
至少，对于学生来讲，她真的是个好老师。
第十一章 靠近大海
拉斐尔十九岁时离开故乡外出游历，迄今已有七年时光。
拉特兰公证所的执行者也跟了她七年。
这听起来是个很苦β的活计，因为要到处跑，还得隐藏自己不能被发现，必要时还得为这位年轻的圣人扫平障碍，清除可能的威胁……
也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派出去的执行者全部来自拉特兰宫，只是暂时借调给公证所，以便于让他们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去工作。
“一份来自拉特兰宫的委托，内容是保护圣人。”
完全符合公证所的流程。
至于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个弯，让拉特兰宫的人去执行任务……
因为他们绝对忠诚。
连一句牢骚都不会有。
而能为权力中心服务的人，实力肯定是够的。
这些人就是最强大也是最忠诚的战士，绝对听从拉特兰宫的指令，不会被外界任何因素影响，眼中只有任务目标。
自然是保护拉斐尔的最佳选择。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直接与加百列圣人进行交流，通过萨科塔人的共感。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但这样也足够，至少信息的传输没有延迟。
就像这回，加百列跟黎塞留都聊完了，确定她会在必要时前往阿戈尔救场，鲸鱼小队的越野车距离坡提蒙还有半天的路程呢。
圣人是个筐，啥都能往里装。
既然加百列能通过共感接收千里之外的执行者穿来的信息，就不要怀疑她能在瞬间出现在阿戈尔把胆敢伤害小斐儿的坏东西打爆这件事。
正在帐篷里熟睡的四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泰拉最强大的后盾。
只是这块盾牌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下致命一击，就只有天知道了。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无法挽回时，她不会从观众席上跳下来。
“哈啾！”
梦中的瓦伦丁又回到了那座边塞小城，正坐在桃花树下给陈乐掏耳朵。
春风吹起，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拂过他的鼻尖，让少年打了个喷嚏。
结果直接把他从梦境里拽到了现实。
“哈啊……”
瓦伦丁揉揉鼻尖，使劲眨了眨眼。
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青草芳香。
这次鲸鱼小队没有睡在木屋里，因为瓦伦丁终于学会了搭帐篷，并且欣喜若狂地想要享受自己的首个野外睡眠。
刚躺下没多久他就觉得有点寂寞，去找拉斐尔结果刚拉开拉链就被踹了一脚，用“可爱龙龙孤独太久会死”的理由试图再次挤进去时又挨了一下，直接把他踹到了邢一凰的帐篷门口。
也不知道天使姐姐为啥这么大的气。
而邢一凰已经睡着了。
瓦伦丁不忍心打扰她休息，只能默默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把小狐狸从精神空间里抱出来陪自己睡觉。
坐在篝火旁的斯卡蒂目睹了全过程，连嘴角都没动一下。
“嘤……”
也许是瓦伦丁的动作太大了，陈乐也睁开了眼睛，小爪子往上扒拉了两下，伸出舌头舔了小龙人一口。
“嘘！”
瓦伦丁赶忙握住傻狐狸的嘴巴，免得她的声音引起外面某人的注意。
自己能凭空变出来一只狐狸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陈乐是懂事的，长久的相处让她和瓦伦丁心意相通，眨巴眨巴眼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再次变成一个优秀的抱枕。
瓦伦丁却睡不着了。
仿佛在遥远的某处有个坏家伙，视线跨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他身上，里面充满了恶意、戏谑或是其他什么……反正不是正面的情绪，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诅咒还是啥。
“来沈阳大街把头套给你拽掉，必须打你脸”之类的。
再结合昨晚的那个噩梦……
“*正宗炎国粗口*安德烈娅，等我到了阿戈尔有你好果子吃！”
瓦伦丁非常自然地把锅扔到了祂脑袋上。
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句之后，小龙人给自己用了个法术，才勉强能安然入睡。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不断向后奔去的灌木与青草。
春风呼啸而过，拍打车身的声音和胎噪融在一起，钻进瓦伦丁的耳朵里，给了他的精神一剂强心剂。
“醒了？”
拉斐尔瞥了眼看着车外风景发呆的瓦伦丁，递过去一袋干粮。
如果是在荒野上，他们自然是能吃点好的，因为有条件能做饭。但在高速前进的越野车里，能吃的食物只有干巴巴的饼干或者面包。
开个罐头都怕把里面的东西颠出来。
“卧槽。”
瓦伦丁接过饼干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抹了把脸。
“这个法术这么劲大？”
他自言自语，声音从饼干碎屑中挤出来，模糊不清。
不过拉斐尔还是听懂了。
“什么？”
“我昨晚睡不着，就恰了片安眠药……”
瓦伦丁顿了顿，又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不不，是给自己用了个安眠法术，为了睡个好觉。”
“今天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还是一凰把你抱到车上的。”
拉斐尔轻笑出声。
她想到了早上邢一凰扇小龙人巴掌的场景。
结果瓦伦丁只是挠了挠脸，翻了个身继续睡。
后来斯卡蒂提议说让她来试试，还没等拉斐尔同意呢她就把大剑从车上掏出来了，吓得天使姐姐赶忙制止。
瓦伦丁还不知道自己又在阎王面前走了一遭。
“是么……”
瓦伦丁小口小口地咬着饼干，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从罗德岛出来后一路南下，不正常的事情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就好像泰拉世界的大海是个灵异之地，靠近准没好事。
“我们快到了。”
沉默了一路的邢一凰突然开口。
瓦伦丁抬起眼帘，歪着头，目光透过前车窗看向远方的大海。
这是真正的海，而不是汐斯塔那个大号湖泊。
阿戈尔就在这海面下，诺亚就在那里……真的么？
还有这个海，看起来好诡异啊。
汐斯塔的海湛蓝清澈，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心中的压力也随着海面上的浅浅波纹融化消失。
可此刻出现在他眼中的海却是暗蓝色，好似铁胆墨水里溶满了铅，让瓦伦丁觉得分外压抑，没有丝毫想要接近的念头。
而且这海面上没有丝毫浪花，分外平整，仿若一滩死水，诡异无比。
而在这滩泰拉最大的死水上，靠近岸边不远处，一座灯塔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
黑的突兀。
第十二章 入海
为了能更好看清远方的海，邢一凰偏离路径，驶上一处荒山。
不得不说，罗德岛工业部的家伙们真是全才，不仅能搞IT搞军工搞建筑，汽车制造也是顶尖。
这么一辆印有堡垒标志，看起来极其简陋的越野车愣是在半小时内窜到了悬崖边，无论烂泥地还是石头堆都如履平地，哐哐就过去了。
邢一凰甚至都没怎么松油门，这不由得让瓦伦丁想到了前世听到的一句话：
[你只管踩油门，剩下的都交给quattro]
瓦伦丁自然是没开过四个圈，也无法想象夸戳有多厉害。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的车都没有这辆车动力强劲，毕竟它油箱里装的不是黑色黄金，而是源石。
不过力气大不仅可以飞起来，还能翻车。拥有如此强劲动力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优秀的越野性能，瓦伦丁愿给这辆车的四驱系统起名为quattroUltraMax。
不知道能不能量产……
如果罗德岛拥有造车资质，真把这玩意搬上流水线的话，瓦伦丁愿意刷卡支持一辆。
只是小龙人抬头再次眺望大海的时候，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自己以后可能没机会把那几百万刀乐花出去的感觉。
刚才离得远，只能看个大概。现在站在悬崖上，整片大海尽收眼底，那股不适感也愈发强烈。
海面上并非没有浪花，之前只是离得远看不清而已。但此刻看清楚了之后，瓦伦丁觉得还不如没有。
那浪花极其低矮，一道接着一道，在铅灰色的海面上缓慢前行。拍在沙滩上，却没有碎成无数朵白花，而软趴趴地伏进沙子里，渐渐渗入其中。
即便是遇到礁石，这奇怪的浪也只是被分开了而已，看不到任何“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景象。而流过礁石之后，这浪又重新粘合在一起，踌躇流向岸边。
“……就像丧尸一样。”
瓦伦丁紧锁眉头，低声轻语。
海浪死去了，却还活着，遵循着生前的记忆，缓慢地拖着尸体前行，一遍又一遍。
“丧尸？”
拉斐尔很好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尸体活过来就是丧尸……我从一本小说中看到的。”
“以人类血肉为食的邪恶生物，没有灵智，不懂畏惧，只会遵循本能行动。”
瓦伦丁简单解释了两句。
他还不知道泰拉文学界没有‘丧尸’这一概念，放平常肯定会小小地惊讶一下。
但此刻看着下面的‘丧尸海’，他心中已被沉重覆盖，生不出其他情感了。
“真是一片死海。”
瓦伦丁给出了他的结论。
很难想象，阿戈尔——全泰拉科技最发达的地方存在于这种海洋中。
来之前，瓦伦丁还在畅想阿戈尔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屹立在海底。被透明穹顶覆盖着，还是就存在于海水中，像比奇堡那样？
现在看到海面上的景象，他一点兴致都没了。
情报里也没说泰拉的大海长这样啊……
哦对，情报里也没有阿戈尔长什么样，就几句话。
还是罗德岛从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话语中整理出来的。
瓦伦丁不相信凯尔希没来过这儿，但老猞猁为啥不说就不清楚了。
可他又不想回去，因为有不得不来这里的理由。
“你说的对，这片海洋已经死了。”
斯卡蒂的声音突然在耳畔想起。
瓦伦丁扭过脸去，发现虎鲸小姐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
因为靴子和帽子的原因，她看起来比小龙人高不少，让瓦伦丁下意识地仰视对方的脸。
真好看。
“怎么个死法？”
瓦伦丁聊死天的被动又刷了一下存在感。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后背一凉，嘴唇紧抿着，大眼睛紧盯着斯卡蒂的脸庞，额头仿佛有汗落下。
这大海毕竟是斯卡蒂的故乡，她怎么说都没关系，你一个外来者这么说就是不礼貌了……
拉斐尔站在不远处眺望大海，听到瓦伦丁这话也不由得扯了下嘴角，表情无奈。
邢一凰在检查底盘，没听到小龙人的精彩发言。刚才上山时她感觉底盘有点松垮垮的，不知道是被石头卡掉了东西还是什么。
“海嗣污染了大部分海洋。”
斯卡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神经大条的她从来听不懂别人话语中的暗示，她也不需要听懂那些东西。
作为泰拉少有能“弑神”的存在，斯卡蒂的那把大剑能让很多麻烦死在襁褓中。
“不少阿戈尔人也跟海嗣同流合污。”
“这片大海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嚯。
异世界的墨西哥海军陆战队啊。
瓦伦丁挑了挑眉毛，心里将这次任务的难度再次上调一档。
“那我们这次来不就是羊入虎口？”
瓦伦丁知道深海教会的存在，但不知道这个信仰邪神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已经影响了绝大多数阿戈尔人。
要不是深海猎人个个都非比寻常，恐怕阿戈尔早就攻上陆地了。
“并不是。”
斯卡蒂摇头。
“深海猎人……还有海嗣，虽然占据了大半个海洋，但仍有城市在深海猎人手中。”
“这次任务，深海猎人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瓦伦丁心说我可不需要保护，我只需要幽灵鲨。
极其稀有的源石人柱力，有了她就能在角徵羽那里任意消费了。
相比之下，诺亚博士倒不怎么重要了。
主要是……
“博士真的就在海底下？”
瓦伦丁把一块石头踢下悬崖，落入海中却没看到激起浪花。
“陆地人怎么能在海底生存的？”
“先不说水压的问题，她该怎么呼吸？”
“阿戈尔的城市存在于数个巨大的穹顶之下。”
“那里除了天空，跟陆地上的环境没多大差别。”
听到这话，瓦伦丁撇撇嘴。
还真是俗套的设定。
“那我们该怎么下去？总不能一直潜水到海底吧？”
“如果你想的话，确实可以。”
斯卡蒂没有否认瓦伦丁的异想天开。
“不过，也有更快捷的方式。”
她抬起手，指向远处那座屹立在海水中，漆黑无比的灯塔。
“可以从那里下去。”
“一直到海底。”
第十三章 新的旅程
“你们想怎么下去？”
身为队长的斯卡蒂没有擅自下决定，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队员们。
“我觉得从灯塔走比较好。”
瓦伦丁嘴上这么说着，眼睛看向拉斐尔。
天使姐姐点点头，对上小龙人的目光，回以微笑。
邢一凰没听见他说的话，因为这姑娘正躺在车底下，脚边还放着工具箱，看起来是在维修底盘。
估计影子自己都想不到，给她安排的汽修训练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不过邢一凰的意见相对来说并不重要……
不是轻视她，而是这姑娘只听瓦伦丁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异议。”
瓦伦丁点点头，看向斯卡蒂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毕竟这姐姐才是队长，最终决定权还在她手上。
实际上，从灯塔下去还是直接下海，这道选择题对瓦伦丁等人毫无难度。
因为他们都是陆地人，怎么想都不会选择“下海”这么个很有阿戈尔风格的答案。
瓦伦丁只是有点疑惑，斯卡蒂是怎么会对三个陆地人问出这种问题来的。
“大静谧之后，所有的灯塔都被废弃了，没有人能从那里去往阿戈尔。”
似乎是看出了瓦伦丁的疑惑，斯卡蒂解释道。
她再次看向远处的海洋，眼中的光渐渐消失，视线深邃，好似能穿透海面看到这片死寂下的一切。
只是可惜，在这里连空气都死了，没有风吹起斯卡蒂的长发。要不然，这幅场景还是值得刻在瓦伦丁心里的。
“道路还在，只是路上……”
“多了点东西。”
听到这儿，瓦伦丁大致也能猜出来灯塔里有什么。
“是海嗣么？”
他没想到，这种难缠的东西竟距离陆地如此之近。
“不。”
“绝大多数时候，海嗣不会出现在灯塔里。”
“他们喜欢湿润的地方。”
那就是深海教会。
瓦伦丁倒是松了口气。
相较于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怪物，精神不正常的修女还是很好对付的。
都是肉体凡胎，在血色兵刃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甚至都不需要用那些武器，芙兰卡的铝热剑就可以。
[你选择这把剑还是我的剑？]
小龙人思维飞跃，脑海中勾勒出自己拿着通红的铝热剑站在修女姐姐面前露出桀桀坏笑的场景。
“深海教会还是很好对付的吧？”
很显然，瓦伦丁没有把目前占据了大半个阿戈尔的势力放在心上。
“对你们来说，也许吧。”
斯卡蒂扭头看了眼后面的两位姑娘，最后目光定格在瓦伦丁的脸上。
“我听说过你的源石技艺，很神奇。”
“凯尔希用了一个炎国成语来形容。”
“起死人，肉白骨。”
瓦伦丁头一次在斯卡蒂眼中看到了名为“感兴趣”的情感。
“能让死人复活，骨头重新长出血肉。”
“倒没有这么厉害……”
瓦伦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的源石技艺可不叫[外道·轮回天生之术]。
小龙人腹诽了一句。
不过肉白骨是真的。
“如果真像凯尔希说的那么神奇，那这次任务或许并不危险。”
“……源石技艺也要适度使用，我可没带太多抑制剂。”
瓦伦丁高举双手，表示别把我当成牛马。
“可不能因为有医疗干员就哪里危险往哪里跑。”
“还是要尽量避免战斗。”
“那下海？”
斯卡蒂嘴角微微翘起。
这是瓦伦丁第一次看到她笑。
“……灯塔。”
小龙人眨眨眼，角徵羽心领神会，将虎鲸小姐的微笑记录下来，存档。
这姐姐还是有点幽默感的嘛！
确定了方向后，鲸鱼小队的众人最后看了眼远方的海，回到车上驶离悬崖。
这里距离坡提蒙很近，瓦伦丁能清楚看到远方的城市外墙，比布格斯还要破败。
他们从布格斯离开后不久就跟琼安分开了，因为确实没有进城的必要。虽然人员信息已经提交到坡提蒙海关，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就像琼安所说的，这个国家相对来讲比拉特兰还封闭，一般人想入境很难，他们不进城倒是合了伊比利亚官方的心意。
反正信息已经提交上来了，我们也同意了，不进城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还更省心。
当然，你们在外面闯出祸来也跟我们没关系，出了事别来挨边。
……
越野车行驶在海边，微风拂过众人的脸庞，带着些微死气沉沉的咸湿气息。
在悬崖边看着灯塔距离挺近的，结果下来才发现还有很长一段路。
望山跑死马。
瓦伦丁现在突然觉得下海也是个好主意。
不会游泳没关系，他能用源石技艺帮助自己和姑娘们长出腮，变成比阿戈尔人还地道的阿戈尔人。
不过瓦伦丁也只是想想，毕竟从海面游到海底肯定很累。相比之下，在越野车上的无聊更容易忍受。
也不算太无聊，因为路上经过了好几个渔村……
当然是废弃的。
被海水泡得腐烂的码头，太阳底下晒到褪色的渔网，还有四处漏风长满蘑菇的小木屋，无一不诉说着这里的荒凉，还有曾经的恬静安宁。
看着已毫无人烟的村庄渐渐远去，恍惚间瓦伦丁听到了水手们充满力量的号子，还有婉转悠扬的歌声，在海面上回荡。
只是在当下这种毫无生机的场景里，这歌声多少显得有些诡异，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传说故事中的塞壬海妖。
欺骗路过的船只，迷惑船上的水手们循着歌声前进，最后迷失在大海中，毫无踪迹。
可惜瓦伦丁坐的是车，不是船。
邢一凰只是觉得这歌好难听，然后踩油门提速离开这里。
很快，瓦伦丁耳畔不再有歌声存在，只剩下了风声、胎噪和底盘上的异响。
“这破车是拖拉机改的吗？”
他拍了拍座椅，试图让这辆车安静点，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
不久前瓦伦丁还对这辆车很满意，现在却觉得工业部造的是个什么OO。
终于，在他感觉车子快要散架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小龙人跳下车，看向不远处的灯塔伸了个懒腰。
“我们该怎么过去？”
“有船。”
邢一凰朝车尾踹了一脚，后备箱的门嘭地弹开。她从一堆空罐头里拖出一个大箱子，上面印着罗德岛的堡垒标志，边缘还有一行字母：
Hovercraf
气垫船。
“神奇的罗德岛科技。”
瓦伦丁挑挑眉毛。
还是头一回看到被箱子装着的气垫船。
“另外，这辆车不是拖拉机改的。”
邢一凰把箱子放到脚边，用手大力拍了下身旁的越野车。
“但它确实该散架了。”
话音落下，瓦伦丁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一堆废铁的越野车，良久才憋出来一声卧槽。
“出类拔萃。”
拉斐尔给出了她的评价。
“这计划报废的时间掐的刚刚好……我开始怀疑工业部里有欧姆弥撒亚神选了。”
“什么欧姆弥赛亚？”
“哦，就是万机之神，出自……”
瓦伦丁和拉斐尔又聊了起来。
邢一凰扒拉开面前的废铁，把发动机单独拿了出来放在一旁，开始用工具给气垫船充气。
充满气之后，她拎起发动机，往气垫船屁股上一放，最后一段路程的通行问题就解决了。
瓦伦丁目睹了全过程，直至坐到气垫船上开到灯塔旁边的时候脑子都是嗡嗡的。
这是否有点不尊重物理定律了。
但通往海底世界的大门就在眼前，他没有时间继续怀疑人生。
该给海底的朋友们一点小小的电疗震撼了。
第十四章 通向海底的深渊
灯塔大门外有一个混凝土浇筑的平台，只有十平米左右大小，而且没有栏杆。
站在上面，瓦伦丁感觉随便一道浪都能把他拍海里。
只是大静谧之后，海边的人多久没听到过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了？
这片大海早就失去了活力，变成了泰拉世界最大的死水。
“连个凸起都没有……”
瓦伦丁扫了眼脚下的平台，却只能看到裂痕和苔藓。
这块沉重的黑上点缀着些许绿色，让他多少感觉好受了些，窒息感不如一开始那么强烈。
“我们的船怎么办？”
瓦伦丁似乎忘了他们连绳子都没有，就算这是个正常的码头也没办法让气垫船乖乖停在这儿。
死海上的波浪虽小，但也足够让它跟妈妈说再见独自去远航。
邢一凰没说话，只是俯下身去用手指戳了下气垫船，紧接着瓦伦丁就听到了嘶——
这姑娘直接给气垫船戳了个洞。
她一手薅着发动机，一手抓住已经瘪成皮的气垫船，随便拧巴拧巴给团成球，往平台上一砸。
问题解决。
就跟在岸上看邢一凰把汽车拍散架一样，瓦伦丁直接愣住了，脑海里有无数张星图快速切换，中间还有个半透明的人脑在哪儿不停旋转，耳畔还响起了熟悉的歌声。
[Butyoudidn'thavetocutmeoff~~~]
“把你音响给我关咯，不然就等着挨O吧！”
瓦伦丁使劲指了指突然出现的角徵羽，眼神狠的能杀人。
对于突然犯病的小龙人，邢一凰和拉斐尔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们也能想到这家伙在跟谁说话。
就是斯卡蒂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错愕。
“他有妄想症。”
拉斐尔靠过去，小声解释。
“放心，是无害的。”
天使姐姐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帮瓦伦丁解除了误会。
“他不是医疗术士么？”
斯卡蒂看着还在跟空气对话的小龙人，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医者不能自医。”
拉斐尔来了句炎国谚语。
见斯卡蒂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干脆挑明：
“治好妄想症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朋友了。”
“……”
斯卡蒂无话可说。
只是她眼中的错愕，已经尽数转化成怜悯，被深深隐藏在清澈的伪装下。
这个时候瓦伦丁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三位姑娘都在直愣愣地看着他。
“呃，怎么了？”
可怜的小龙人还以为刚刚他跟角徵羽掐架时是在精神空间里，其他人根本没看见。
“看你好看。”
拉斐尔是三人中唯一笑着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也让瓦伦丁感觉暖暖的，有点害羞。
就是她的眼神有点怪，好似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恶作剧。
“我确实很好看。”
面对这种奇怪的氛围，瓦伦丁自有他的解法。
做一个厚颜无耻的小龙人。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完，他甚至向斯卡蒂挑了挑眉毛，略显轻浮的眼神像是在说：
[姑娘，你觉得我好看么？]
而斯卡蒂无视了他的目光，抬头瞧了眼天空。
“快中午了，赶紧进去吧。”
“如果路上顺利的话，也许我们还能赶上午饭。”
“海底的午饭？那我可一定要尝尝。”
瓦伦丁摩拳擦掌，走到斯卡蒂身旁，看她转动铁门的开关。
令人牙酸的钢铁咬合声刺进耳朵，让瓦伦丁蹙紧眉头。
听起来，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种抗拒感，其中又隐藏着兴奋和期待。好像即将要见识到一个新的世界，与此刻所在的地方说永别。
这扇门就是两个世界的交界点。
瓦伦丁无比确信。
进去之后，铁门关闭，阿戈尔还是那个阿戈尔，泰拉却不再是曾经的泰拉。
本来瓦伦丁是距离门口第二近的人，但当这种感觉在心底浮现时，他愣住了，想抬脚迈入那道门槛，却又缺乏抬起脚踝的最后一丝力量。
而就这么几个呼吸的犹豫，门外就只剩下他一人。
拉斐尔、邢一凰和斯卡蒂站在门的另一侧，灯塔里，阴影中。看着门外的瓦伦丁，没有催促没有离开，默默等待。
这时，他突然转身，朝远处的海岸线挥了挥手，做无声的告别。
紧接着便转身踏过门槛，任由铁门关闭，在轰隆的碰撞声中走进阴影，迎接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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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内部很黑。
斯卡蒂在墙上摸索了一阵也没找到电灯开关，拉斐尔只好尽量让光环和翅膀更亮一些，为她照明。
“嘿，在这儿。”
终于，瓦伦丁在铁门附近的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圆形凸起。他用力摁下去，灯光亮起，给这座灯塔带来了阔别已久的光明。
结果电灯闪了两下，噗呲一声就熄灭了。
瓦伦丁和姑娘们站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呃……”
小龙人又摁了几下开关，电灯却毫无反应。
“看起来伊比利亚的财政状况有些糟糕，他们竟然连修理电路的钱都没有。”
他开了个玩笑，试图冲散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氛围。
“这座灯塔由阿戈尔维护。”
结果斯卡蒂一句话给他整哑火了。
灯塔内再次陷入寂静。
拉斐尔无奈扶额，光环和翅膀都开始了不规则闪烁，幸好时间很短。
邢一凰倒是觉得没什么，因为她的眼睛能自适应。
曾经在切城当黑帮带佬的时候，邢一凰曾拦过企鹅物流的车。那辆车的大灯很亮，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就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直勾勾的盯着车里的人，愣是给对方逼停了。
那辆车的驾驶员是德克萨斯，她相信如果不停车的话，邢一凰会把这辆车砸成废铁。
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眸中间，是狭长如刀的瞳孔。仿佛割开了冰川，立在他们面前。
跟此刻一样。
狭长的瞳孔能让她直视太阳，也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在他们面前，左边是螺旋向上的楼梯，而右边是一扇铁门，跟灯塔的大门类似。
邢一凰走过去，学着刚才斯卡蒂的动作，转动把手拉开铁门。
瓦伦丁突然感到一股凉风拂过自己的身体，冰冷刺骨。
他走向前，借着拉斐尔身上微弱的光芒，向门后看去。
楼梯一圈接着一圈，蜿蜒向下。
他感觉自己站在深渊边缘。
第十五章 遇敌？
站在悬崖边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当你看不清下面有什么的时候。
楼梯间的电灯倒是没坏，摁下开关后刺啦一声亮了起来，闪了两下后就恢复正常，跟滋滋的电流声一起让瓦伦丁等人安心了不少。
只是在这昏黄灯光下，他们只能看到下面五米之内的景象，再深就只有一片黑暗。
沿着灯塔螺旋向下的楼梯一圈又一圈，爬进阴影，伸向未知，留给上方人们的只有顾虑和踌躇。
他们倒不害怕，只是生命对黑暗的敬畏源于本能，看到这幅场景多多少少会有些忐忑。
“好脏。”
瓦伦丁低下头，看着布满灰尘的栏杆微微蹙眉。
黝黑粗糙的石质墙壁，机械结构快要生锈的铁门，漆皮已经脱落、布满灰尘的栏杆……
还有头顶这个白炽灯。
不是说阿戈尔的科技水平很高么？这灯塔的画风咋这么古老？
还是说灯塔是伊比利亚造的，造好之后就移交给阿戈尔让他们负责后续维护了？
这群学阀鱼鱼们就没想着给升级一下？
瓦伦丁总感觉自己被罗德岛的情报给骗了。
“大静谧之后，阿戈尔关闭了与陆地交流的通道，灯塔的维护工作也中断了。”
斯卡蒂话语有些惆怅。
“有些灰尘很正常。”
“已经不是脏不脏的问题了。”
听到斯卡蒂这么说，瓦伦丁瞥了眼下面的楼梯，嘴角一抽。
“这要是走着走着掉下去了怎么办……”
“不至于。”
斯卡蒂磕了下脚后跟，把小龙人吓了一跳。
也就是在这时，瓦伦丁才想起来深海猎人的详细资料里“体重”一栏是涂黑的。
越野车被邢一凰拍散架的原因找到了。
那一巴掌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一下瓦伦丁并没感觉到平台晃动什么的，也能侧面看出来这楼梯还算坚固。
他再次看向底部的黑暗，伸出食指向前一弹。
一道电光自指尖涌出，越过栏杆，向下坠落。
众人看着那道光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看起来很深。”
“楼梯直达海底，少说也有数公里。”
斯卡蒂不想再跟瓦伦丁瞎聊了。她取下门旁挂钩上的油灯，点着后率先踏上第一阶楼梯，缓步向下走去。
“走吧。”
“或许我们已经错过海底的午饭了。”
瓦伦丁摸了摸肚子，撇撇嘴，跟上斯卡蒂的脚步。
邢一凰紧随其后。
最后是拉斐尔，依旧亮闪闪的，驱散了些许笼罩着楼梯的黑暗。
没多久，瓦伦丁视野中只剩下她和斯卡蒂手中的提灯这两个光源。
而上面那盏白炽灯已经被黑暗吞噬，仿佛它存在的事实也被抹除干净，连同入口一起。
耳畔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极为刺耳，甚至让瓦伦丁产生了幻听，好像有风吹过他的耳廓，带来刺骨的冰凉。
现在有多深了？
瓦伦丁没有一个大致的预估。
看着身旁的墙壁，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砸一个洞出来会怎样？
这问题刚从心底浮现就把瓦伦丁惊出了一背冷汗。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长时间的黑暗、寂静和寒冷已经让小龙人有点精神不正常了。
这种环境下应该说点什么，让自己有点人气儿，才能避免越来越不当人。
看着下面好像没有尽头的楼梯，瓦伦丁灵光一闪：
“这么深，简直就是泰拉的asshole……”
他的声音在灯塔内部回荡。
邢一凰：……
斯卡蒂：？
拉斐尔：你踏马*优美的拉特兰语言*
总之跟瓦伦丁在一起后，天使姐姐身上的恬静温柔就越来越少了。
“呃。”
见斯卡蒂停下脚步回头盯着自己，瓦伦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是，真的很像哎。”
看他还想解释两句，拉斐尔猛地扑了过来捂住这家伙的嘴。
“可别说话了，你不安静了一路么？继续保持，听懂了就眨眨眼。”
“呜呜呜……”
迫于天使姐姐的淫威，瓦伦丁只能放弃了活跃气氛的想法，鲸鱼小队继续在沉寂中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只是瓦伦丁越回味刚才拉斐尔的话就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我安静了一路，你们不也没说话么？
正常来讲刚才她就不该加这句话……
除非这一路上她们一直在聊天，只有我闷头走路连句话都不说。
然后石破天惊来了这么一句给这仨姑娘吓到了……
但细想的话，她那句话也没问题。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可能都事先打好草稿，规避一切问题，符合当下的气氛环境。事实上口头语言的语病还挺多的，大家都是怎么顺嘴就怎么说。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瓦伦丁摇摇头，角上浮现出丝丝雷光。
手机电量所剩不多，灯塔里也没有信号，他也只能用源石技艺消磨时间了。
————————much，much，muchlater————————
“非常坏楼梯，使我小腿抽筋，恨来自罗德岛，:(”
瓦伦丁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只清楚自己的脚后跟和小腿肌肉非常痛，而下面依旧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楼梯的尽头。
“还有多远啊？再这样走下去晚饭时间都过了！”
“不远了。”
斯卡蒂再一次说出这句话。
她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
“这样吧，我把自己团成球滚下去，说不定还能快点。”
瓦伦丁一屁股坐了下去，摆摆手表示自己要歇会。
这仨姑娘体力真好，走这么远都不累的，自己已经满头汗了……
令人羡慕。
“这次是真的。”
斯卡蒂回过头来看着小龙人，提灯照亮了她毫无表情的脸。
“你不适合说谎，表情太敷衍了。”
瓦伦丁摇摇头，没有丝毫站起来的意思。
邢一凰站在他后面，扭头看向队伍最后的拉斐尔。
天使姐姐叹了口气，无奈扶额。
总不能让人背着他走吧？
邢一凰肯定愿意，但拉斐尔不会同意。
你一个男人怎么比大姑娘还虚？
她选择性忽略了邢一凰这位大姑娘的体力能拉爆瓦伦丁的事实。
“这次是真的。”
“对对对，上次也是真的，上上次也是。”
瓦伦丁点点头，连看都没看斯卡蒂一眼。
结果邢一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啥？”
小龙人的好姑娘示意他往下看。
顺着邢一凰手指的方向看去，瓦伦丁隐隐约约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的轮廓。
“门？！”
好像有一针强心剂打进了他的身体里，瓦伦丁头顶的角绽放出耀眼的雷光，瞬间照亮了周围近十米的空间。
“我tm来辣！”
他没管还愣在原地的斯卡蒂，挤过去就是一阵猛冲，没几步就跑到了那扇门前，双手死死握住门上的巨大阀门，用力往右一拧。
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过后，铁门打开。瓦伦丁充满期待地看向里面，入眼却是同外界没两样的黑暗。
不，不对。
瓦伦丁慢慢松开握住开关的手，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站定。
他听到了呼吸声。
与此同时，门后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两个光点，猩红如血。
第十六章 来自深海的修女们
穿越者指南第一条，不要找吸血鬼当老婆。
因为她不仅吸你的血，还会吸点别的什么东西，还有可能会把起夜的你吓得半死……因为那双悬浮在黑暗中，发光的血红色眼睛。
幸好，瓦伦丁没有红眼睛的老婆，而且他自己就是红眼睛。
就是这红有点偏粉，色彩还有点淡，好像眼中藏着樱花。
如果还是心形瞳孔的话，瓦伦丁恐怕真的能过上本子里的生活。
只是那样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片大地的人了，所以我们的小龙人只能带着这抹遗憾来到世间，扇动他足以改写时间线的翅膀。
现在，这股风吹到了阿戈尔，瓦伦丁也遇到了新的变数。
他有点兴奋。
因为红眼睛的不仅有吸血鬼，还有来自深海的白毛美少女们。
他就是在一位看起来憨憨的白毛红眼美少女的带领下去寻找另一位失去记忆的白毛红眼美少女，顺便把某个有着鲨鱼齿的白毛红眼美少女从邪神手中救出来……
哦，真该死，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充满困难和危险的营救任务，而是一场让人心跳加速心旷神怡心肌梗……
总是就是刺激又Happy的海底大冒险。
瓦伦丁的嘴角正在疯狂上扬，鲸鱼小队的另外三人也来到出口前，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而越来越多的血红眼眸在黑暗中浮现，或沉静，或戏谑，或渴望。颤抖着，晃动着，在清脆的哒哒声中缓慢向前。
这声音瓦伦丁可太熟悉了，高跟鞋敲地板的声音嘛！
这深海教会真热情，来了十多个修女迎接他们。
旁边斯卡蒂的话语也印证了瓦伦丁的猜想：
“这就是我不想走这里的原因。”
嗡——
那把巨大的剑被她横在身前。即便深处黑暗中，瓦伦丁也能看到那剑刃上反射出的光，冰冷锋利，仿佛多看两眼就会把眼睛撕开。
这应该就是泰拉本土最快的剑，不算他精神空间里的那堆血色兵刃。
“冷静点。”
不只是斯卡蒂，另外两位姑娘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邢一凰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缓慢，她的心跳声却愈发清晰。瓦伦丁瞥了眼她紧握住的拳头，伸手摁住拉斐尔抬起来的大口径手铳。
“或许我们不用战斗也能离开。”
瓦伦丁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他只是想让战火点燃得尽量晚一点，好看清对面的模样。
深海的修女……
除了幽灵鲨，他还没见识过呢。
“毕竟她们没搞偷袭什么的，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也许吧。”
斯卡蒂仍然没有收起她的剑。
“但深海教会都是一群疯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别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
确实。
瓦伦丁倒是很赞同这句话，毕竟有幽灵鲨这个例子在。
呼——
好像有风吹来，但瓦伦丁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而是抬手遮住眼睛——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他已不太适应正常的亮光。
数个呼吸后，瓦伦丁才放下手臂，慢慢睁开眼睛。
烛火闪烁跃动，驱散了黑暗，再次将光明送回至众人眼前，也让他们看清了面前的情景。
这是一条约五米宽的走廊，或者说是隧道，因为墙壁上看不到砖块堆砌的痕迹，但依漆黑粗糙。
墙壁上方固定有烛台，一个接着一个，向远处延伸。想来刚才的风声就是烛火燃起的声音，不仅驱散了黑暗，也赶走了湿冷，让瓦伦丁多少在这海底感到了陆地上才有的干燥和温暖。
就是这环境跟外面那座灯塔的问题一样，看起来有点过于古老了。
这真的是阿戈尔的造物么？
先不说伊比利亚是否流行这种中世纪的风格，就算灯塔是他们造的……
那这海底隧道总该是阿戈尔人自己挖的吧？
很难想象陆地上那群小鸟在海底挖石头的样子。
不过这个问题也显得不怎么重要了，因为原先隐藏在黑暗中的猩红终于露出了她们的真实面目。
来自深海教会的修女们。
她们的头发或长或短、或曲或直，但都是白发；眼眸的颜色或深或浅、或暗或亮，但都是红瞳。
身材高挑，姿态优雅，气质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本该让人感觉亲近放松，此刻却让瓦伦丁身边的姑娘们如临大敌，精神紧绷。
拉斐尔和邢一凰知道深海猎人有多强大，她们也看过幽灵鲨裹挟着瓦伦丁飞出罗德岛的监控视频，对阿戈尔人的身体强度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现在，跟幽灵鲨一样的修女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几十个。
没人会不紧张。
寒冷再一次包围住他们，刺入精神和意识，带来重如山岳的压力，愈发强烈。
而修女们嘴角挂着微笑，静静站在那儿，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四人，宛如雕塑。
两股气势交汇，压的人几乎无法呼吸。
“哇哦。”
可总有人会无视眼前的一切，莫名其妙破坏掉好不容易凝结的气氛。
瓦伦丁狠狠感叹了一句，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刮过修女们的身躯。
“你们拉特兰的修女服也这样么？”
“还是说这是深海教会的特产？”
他拽了拽拉斐尔的衣袖，朝不远处的修女指了指。
单看上半身，这些修女表现得很正常，头巾、围脖、上衣……裹得跟个粽子是的。
但只要视线下移……
谁家修女服会开叉开到大腿根？
什么修女会穿吊带黑丝高跟鞋？
上半身看起来保守又正确，下面怎么就突然放飞自我了？
当然这可能是人家的习俗，泰拉世界的修女就是这么穿衣服的。
正好瓦伦丁身边有个泰拉最大教会的重要人物，就问了一句。
眼睛却是还盯着不远处的嗨丝大腿。
结果他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你这是在侮辱拉特兰教廷！”
拉斐尔瞬间破功，强行把瓦伦丁的脑袋转回来，拽着他的衣领怒吼：
“给我道歉！道歉！！”
小龙人被天使姐姐的反应吓懵了，他本以为拉斐尔不怎么在乎拉特兰教廷的。
但结合实际情况来看，这姐姐应该只是吃醋了，拿教廷为理由朝瓦伦丁撒气而已。
她要是真那么在乎拉特兰教廷，当初就不会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俩人身上。
邢一凰啧了一声，心跳都快了一些。
“呵呵。”
距离他们最近的修女轻笑两声，朱唇轻启。
“圣子和圣女的感情真是好呢。”
第十七章 圣子圣女圣母
穿越者指南第二条，远离异世界的宗教人士。
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能有多奇葩。
瓦伦丁很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阿戈尔，第一次见到这群修女，第一次跟深海教会扯上关系……
然后他就被戴了个“圣子”的帽子。
要不是知道自己就在泰拉世界，瓦伦丁还以为他又回到亚大陆了呢。
更难绷的是那个“圣女”，很明显就是称呼拉斐尔的。
“你什么时候成深海教会的圣女了？”
他感觉这个称呼没有“圣人”好听。
奇幻作品看多了，“圣女”这名头在瓦伦丁脑海里也逐渐变味，感觉有点不太正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interesting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成她们的圣子了？”
拉斐尔拒绝回答问题，并拽着瓦伦丁的衣领晃了晃，如此反问。
“可能她们母爱泛滥。”
瓦伦丁瞥了眼不远处的修女们。
嗯，个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点儿都不贫瘠，是会让黎博利羡慕嫉妒的类型。
阿戈尔人的营养真好。
拉斐尔沉默了。她死死盯着小龙人，嘴唇紧抿着，目光逐渐失去温度，光环和翅膀散发的光芒也不再温暖柔和，变得发白，冷的刺眼。
一般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式是打一架，但现在有人看着，也没有合适的决斗场地。天使姐姐只能在心里记下一笔，回头任务结束就有瓦伦丁好果汁吃。
“好了好了，能松手么？”
看起来小龙人是完全不懂，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还拍了拍拉斐尔的手让她松开自己的衣领。
“这么多人看着呢，也给我留点面子。”
瓦伦丁勾起嘴角，眉眼弯弯。
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在拉斐尔心里点了把火，但她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冷着脸抬起手指，后退两步。
脚跟着地的踏实感让瓦伦丁松了口气。他微微抬头，整了整衣领，一扭脸就对上了修女们的目光。
老实说，被一群红眼睛大姐姐盯着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吃干抹净似的。
不过瓦伦丁见得多了，一对多也不是没有过，眼下这种情况对他而言没啥压力。
没有人说话，鲸鱼小队和修女们站在隧道的两端，互相注视着，似乎都在等对方挑起话题，打破寂静。
跟深海教会为敌的深海猎人斯卡蒂竟然也保持着沉默，就拿着大剑站在那儿，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出去干架的样子，表情凶狠又有点呆，看起来可可爱爱，让瓦伦丁摸不着头脑。
姐姐你作为队长应该说点什么吧？
敌人就站在对面不让我们过去，你就算不想打架，放几句狠话也行啊？
瓦伦丁感觉自从进了灯塔之后，这仨姑娘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哪儿他也说不清。
当然也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
自己才是不对劲的那个。
但无论是谁有问题，跟深海教会的修女沟通是没问题的，因为那句圣子和圣女其他人也听到了。
瓦伦丁很好奇为什么。
总不能是这群大姐姐真的母爱泛滥了吧？
“咳。”
他清清嗓子。
“你……贵姓？”
瓦伦丁本来想说你们要干什么，但转念一想还是礼貌点好，毕竟漂亮姑娘都值得以更多的耐心和温柔去对待。
除非她们想飞起来。
于是质问就变成了询问，瓦伦丁还表现得有点羞涩，像是刚步入社会的青涩少年。
“薇诺娜，你也可以叫我薇娜，我的圣子。”
站在最前面的修女，有着一头柔顺波浪秀发的微微低头，声音酥的瓦伦丁直掉渣。
这女人一开口就是ASMR，恐怖如斯！
当然瓦伦丁不会以薇娜这个称呼叫她的，因为跟某只狮子重名了。
这个名字有“长女”的含义，倒是很符合她的定位——站在最前面，修女服的边缘也绣有特殊的花纹，一看就知道地位不低。
“我想我们是第一回见面。”
瓦伦丁想表现得友好一些。
“包括你所代表的深海教会。”
他感觉自己在阿戈尔的旅程可能没那么跌宕起伏，但一定会跟深海教会有较为深入的交流。
“为什么会用这个……名头来称呼我和她？”
瓦伦丁没有重复“圣子”和“圣女”这两个词汇，因为他感觉很别扭。
圣子倒是没什么，但是……
此刻站在众人面前，散发着夺目光辉，仿若自天上来的是切尔诺伯格十大优秀公民、咆哮者公认的女神、罗德岛高级资深干员、外科医生、未来的拉特兰国立大学临床医学教授、拉特兰四圣之一，“神将治愈”拉斐尔，你怎么敢用你深海教会的圣女名头来折辱她？
这群修女估计是信仰邪神太久了，脑子也变得邪门了。
“这是祂的旨意。”
薇诺娜就这一句话，说完继续当哑巴。
就很特么离谱知道吗？
当初在莱茵生命，安德烈娅对瓦伦丁的态度不能说是很差，只能说是差到极点，瓦伦丁就感觉自己是不是沙勒她的马马才会被这家伙那么对待。
后来一枪给她秒了瓦伦丁就想以后应该是跟这家伙没啥牵扯了，毕竟脑花都爆满山了还能活过来不成？
结果这BYD还真活了，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想沙勒瓦伦丁变成想当瓦伦丁的妈，一口一个“孩子”地叫着，前倨而后恭，令人忍俊不禁。
就“圣子”这个名头来看，在深海教会这群人眼里，可怜的小龙人似乎真的成了祂的孩子。
“我想问一下，现在幽灵鲨在你们教会是什么地位？”
这里指的是被祂附身的幽灵鲨。
瓦伦丁感觉自己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问一问。
“或者说她有什么名头？”
“圣母劳伦缇娜。”
瓦伦丁飞速地点一下额头和双肩。
队长，斯卡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所以你们来……”
“带您回到圣母身边。”
薇诺娜头低的更狠了。
而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其他修女也一并低下头去，瓦伦丁只能看到她们发白的脑袋。
这么迫不及待是吧。
不管安德烈娅的目的是什么，瓦伦丁绝不可能跟薇诺娜离开。他一定会去找深海教会算账，但不是现在。
就算诺亚和劳伦缇娜都在那儿，等待着瓦伦丁这位勇者拯救，那也得做好准备再去。
“我现在不想去。”
他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让开。”
第十八章 熟悉的海底
著名哲学家派大星说过，耐心是生活的钥匙。
而瓦伦丁直接把钥匙给扔了，并表示再不开门就等着挨踹吧。
少年眼中的樱花散去光泽，蒙上一层冰霜。他冷漠的目光里甚至还残留着刚才温柔的余温，好似拔O无情的渣男。
可修女嘴角的笑意未淡薄半分。
她眼眸中的红色依旧那么浓，如同目光中对眼前人的尊敬。
“深海教会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薇诺娜弯腰低头，深深鞠了一躬。
紧接着她站直身体，走到墙边，让出道路。跟在薇诺娜后面的修女们一言不发，纷纷跟上前人的脚步，背靠墙壁站立。
动作整齐划一，流畅优雅，让瓦伦丁不由得联想到摩西分海。
真的像大海……泰拉大陆上的这片连海浪都死去了，跟丧尸一样的海。
除了薇诺娜，他在这群修女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生气，明明她们还有呼吸，心脏还在跳动。
失去了自主意识，如同机器一样被人操控着。外表再怎么精致艳丽，没了灵魂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看着她们像是雕塑一样站在墙边，瓦伦丁沉默数秒，才向前踏出脚步。
毕竟目前他跟这群修女还是敌对关系，是真怕遇到陷阱。
生机给了瓦伦丁无与伦比的勇气，但面对未知，勇气永远会被恐惧压制。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多少有些谨慎。
姑娘们也很快跟上瓦伦丁的脚步，缓慢且坚定地走向隧道尽头。
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响，瓦伦丁已经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明明这里站满了人，他却只能感觉到身旁三人的存在。
在真正进入海底世界之前，瓦伦丁停下脚步，回头转身。
即便隔了那么远，他依然能看清薇诺娜脸上的微笑，仿佛那人就站在眼前。
目光交错，却是灵魂的碰撞。在那一瞬间，瓦伦丁感觉自己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漆黑无比，但目光却不受遮蔽，与他的精神空间如出一辙。
若不是瓦伦丁清楚幽灵鲨来不了自己的精神空间，他还真以为是角徵羽在恶作剧。
“你来了。”
她如此说道。
瓦伦丁眨眨眼，想说点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眼前的一切就已恢复正常。
被烛光照亮的隧道，站在墙边的修女们，以及身边看着他，目光中略显担忧的天使。
“你还好么？”
“很好。”
瓦伦丁不明所以。
刚才看到的东西……应该是幻象吧？
为什么这姐姐一副我快没了的表情。
“先出去。”
拉斐尔应该是有话要说，但她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爱人，朝身后指了指。
隧道的尽头仍是一扇铁门，不过这扇门后就应该是真正的海底世界了。
这一路走来，瓦伦丁就没看到一丁点高科技的东西，他很是怀疑有关情报的正确性。
只要打开这扇门，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可真正当铁门打开，鲸鱼小队的众人来到外面的世界时，瓦伦丁却睁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一切……
实在是太令人熟悉了。
————————114514————————
“我们回来了？”
微风吹动瓦伦丁的发梢，带来些许清凉。
在黑暗中待久了，他有点不太适应外面的光明，便抬起手遮住眼睛。可即便如此，太阳散发的光芒依然透过指缝，落入瓦伦丁的眼眸，让他感觉到丝丝刺痛。
大地、天空、微风……还有太阳。
你跟我说这是海底？
要么我疯了，要么你疯了，或者俩人都疯了。
“欢迎来到阿戈尔。”
斯卡蒂收好大剑，来了这么一句。
“海水呢？穹顶呢？”
瓦伦丁也不管自己还没适应外面的光明，放下手瞪大眼睛盯着斯卡蒂，向上一指：
“还有那个太阳是怎么回事？！”
“你冷静一下。”
斯卡蒂一点都不急，她似乎早就知道小龙人会是这种反应。
拉斐尔和邢一凰表现得倒是稳重多了，但她们眼中的疑惑却是丝毫不减。
在经过一番解释后，他们终于搞明白海底跟陆地没什么区别的原因。
那就是阿戈尔人也不知道。
众所周知，泰拉大陆存在历史断层，不仅陆地上如此，海底也是如此。而从有记载的历史开始，阿戈尔人就生活在这片跟陆地几乎没区别的海底，未有生活在正常海底的阿戈尔人的记录。
也就是说，那个海水中的太阳，笼罩住海底的天空，存在的时间比阿戈尔人的历史还长。
至于它们的真实面目，历史中也有记载。那太阳是科技造物，天空是穹顶的投影，风其实是海水流动，只是不知被什么手段模拟成了大气循环。
陆地上的其他国家一直认为伊比利亚的快速发展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来自阿戈尔的些许科技碎片，只是无根之水，可阿戈尔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科技是从何而来。
他们一直在学习、破解，可直到现在，那道截断历史的深渊也没被跨越。
历史之前的老祖宗留下来的科技，他们也只是学会了十之一二，绝大部分造物也只会使用，而不知原理。
哪怕如此，在当下的泰拉大陆，阿戈尔的科技水平也是一骑绝尘，无可比拟。
幸运的是，这穹顶……天空和太阳从未出过故障，洋流伪装的大气循环系统也一直正常。
纵观整段历史，被阿戈尔人玩坏了的科技造物恐怕只有……
海嗣。
听完斯卡蒂的解释，瓦伦丁久久无言。
“也就是说我们其实仍被海水包围着？”
“穹顶并没有隔绝海水，只是起了个装饰作用？”
他抬头看向阿戈尔的天空。
“是的。”
斯卡蒂点头。
“不过，穹顶虽然没有隔绝海水，但拦住了水压。”
“你现在还没被压成肉泥就是证明。”
瓦伦丁啧了一声，竖起大拇指。
还真是牛β。
“那我的呼吸……”
“幻觉而已。”
斯卡蒂回头，看向身后那座冲破云霄，直达海面的高塔。
“你们都被催眠了，从进入灯塔的那一刻开始。”
实际上从海底来看，这座塔不过数十米高。瓦伦丁在灯塔里会感觉下的很深完全是催眠的作用。
“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目的就是让你们像阿戈尔人那样在海底生存。”
“这也是阿戈尔的科学家们发现的，最适合让陆地人在海底生存的方法。”
她笑了笑。
“如果直接让你们从海底潜水下来，自然也没问题。”
“不过你们可能不太习惯……呼吸从吸气呼气变成吸水呼水的感觉。”
第十九章 想不想飞起来
通过灯塔的走廊，潜移默化地改变陆地人的意识，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学会阿戈尔人的生存方式……
很精彩，也很惊悚。
如果阿戈尔人把这种手段用在别的地方，恐怕陆地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或者说，那时候被改写的他们已经认为死亡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不会反抗，甚至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地“慷慨赴死”。
想到这一点，瓦伦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颤了两下。
看到他的表现，斯卡蒂倒是没多想，只觉得这小子反应过来后被惊到了。
“拉斐尔。”
这种东西不能细想，越想心越乱。瓦伦丁试图忘记刚才的恐惧，转头挑起另一个话题。
他抬起手，指向身后的灯塔。
“那时候……你想说什么？”
出门之前，瓦伦丁跟薇诺娜对视了一眼，结果魂游天外看到了不知在何地的幽灵鲨。
她还是被祂控制着，一句“你来了”和勾起的嘴角让瓦伦丁皱起眉头。
面对找上门来的敌人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看起来还异常自信，再结合不久前在陆地上那不知所谓的话语，很符合绝大多数人对“神明”的印象。
灵魂的碰撞只是一瞬间，但意识回归后，瓦伦丁在拉斐尔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那时的天使姐姐还握着邢一凰的手腕，看起来是怕这姑娘做傻事。
好像他刚刚死了一回。
“我们……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了。”
拉斐尔的话证实了瓦伦丁的猜想。
原来那不是幻象，他的灵魂真的穿越了空间，去往幽灵鲨所在的地方。
此等实力，恐怖如斯！
这下瓦伦丁真的倒吸一口凉气了。
“还好只有一瞬。”
拉斐尔叹了口气，旋即微微一笑。
“你没事就好。”
瓦伦丁的笑容有些僵硬。
来之前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也没有多大压力。说是阿戈尔科技发达，其他国家只能吸尾气，但它再怎么发达，不也是建立在源石的基础上？
你看看阿戈尔顶尖战力之一的斯卡蒂，面对敌人不也跟陆地人一样扛着冷兵器冲上去肉搏？
人家萨科塔人好歹知道用铳突突突呢。
那掌握了“生机”的自己，自然是没有啥可怕的。
陆地人，你要自信！
瓦伦丁就这么带着一种“爷天下无敌”的心态来到了海边，被阿戈尔用一座灯塔击碎了自负。
斯卡蒂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是一把楔子，凿进他的心底，让被埋藏起来的某个人格露出了些微头角。
“刚才我看到了幽灵鲨。”
瓦伦丁摸着下巴，目光上移看向天空，似乎是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灵魂出窍，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在哪儿？”
也就只有跟同伴扯上关系的时候，斯卡蒂才会流露出些许情绪，而不是像平常那样看起来呆呆憨憨的。
“不知道。”
“她所在的地方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话却是让拉斐尔和邢一凰联想到了瓦伦丁意识里的那个地方。
“可以确定的是，幽灵鲨仍然被祂控制着。因为在看到我之后，她说了一句……”
“‘你来了’。”
瓦伦丁啧了一声，低头看向地面，踢飞脚边的小石子。
如果放在RPG游戏里，这情况就相当于勇者刚出新手村就被关底大BOSS发现了，那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史莱姆还是魔王本人，纯看对面的心情。
心情好了任由你发育一会，心情不好就直接让你飞起来。
今日阿戈尔略有失重感。
“你们先回去吧。”
斯卡蒂突然说道。
“寻找劳伦缇娜本该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没必要牵扯进来。”
这话听起来有点嫌弃人的意思，但瓦伦丁清楚斯卡蒂是好心，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深海猎人和深海教会的爱恨情仇里。
“我也有自己的事啊，队长。”
瓦伦丁抬头看着她，笑笑。
“好些年前我还是个单纯快乐的小龙人，本以为能平淡地过完一生，结果突如其来的战争把我变成了感染者，家没了人权也没了。”
“后来又被人拐进了莱茵生命，在那里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是瓦伦丁记忆最敏感的部分，每次回忆起来都会让他心头发痛，想要痛痛快快发泄出来。
他不是不想隐瞒自己的过去，但就是忍不住想说给身边的人听。
“引起战争的人死了，拐走我的人死了，但折磨我的家伙还活着。”
“现在有了再杀她一次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说完，瓦伦丁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抱歉，说的有点多了，你别介意。”
他其实有想过自己一个人过来，让拉斐尔和邢一凰在罗德岛基地好好待着。
但一想到那晚拉斐尔咬的那一口，瓦伦丁就没好意思说出来，还是让她俩跟着了。
虽然危险，但还是那句话……
拥有生机的我是无敌的！
在跟斯卡蒂扯淡的时候，他暗中给自己和姑娘们施了个法，能够让她们在感觉不对劲时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
当初在罗德岛跟被安德烈娅附身的幽灵鲨见面时，瓦伦丁能从那片漆黑中逃脱出来就是用的这个法术。
只不过那时的法术把他和幽灵鲨都覆盖了，所以才能做到类似预知未来的效果，现在他们身上的法术只是个单纯的被动。
就是为了避免灯塔内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既然如此……”
斯卡蒂也不再劝他，而是看向前方。
“现在有一个问题。”
“距离这里最近的深海猎人据点也有几十公里远，走过去肯定不现实。”
“但是有两个快点的办法。”
“什么？”
“第一个办法是走阿戈尔的地下快速公路，大概几分钟就能把我们送到目的地附近。”
“只是终点站附近可能有危险。”
“那第二个办法呢？”
瓦伦丁很想吐槽这个地下快速公路是个啥玩意，但很明显不是时候。
“我带你们游过去。”
第二十章 有人模仿我的脸
众所周知，深海猎人都是人形巨兽，身体素质好得夸张。
现在的瓦伦丁仍然记得斯卡蒂很对他的XP，但他已经记不得这只虎鲸在《明日方舟》里的详细资料了，除了那段“劈山断城”的描写。
同样的，对于歌蕾蒂娅，瓦伦丁也只记得她在水中的移动速度能超音速。
想来斯卡蒂的速度也不慢。
那这句“我带你们游过去”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瓦伦丁又看了眼跟陆地上毫无区别的天空，嘴角一扯。
这哪是游？这是飞啊！
上一章我只是跟风玩个烂梗，没必要这么快就兑现吧？
斯卡蒂在揍人这方面是挺值得信任的，但瓦伦丁还是担心她会一个原地起跳跃出海面，喷个水柱再潜回海里，留下一段彩虹和两道开始咕噜咕噜的哀嚎。
至于为什么是两道，因为邢一凰肯定不会叫。
“我走地下快速公路。”
相对于抱住斯卡蒂的大腿，瓦伦丁还是觉得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
“你们……”
斯卡蒂看向一旁的拉斐尔。
“一样。”
天使姐姐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同时握住邢一凰的手腕轻轻拽了拽。
说的冒犯点，她感觉这位虎鲸小姐有点不太聪明。
邢一凰没说话，只是点头。
“那跟我来吧。”
斯卡蒂神色如常，但瓦伦丁还是在她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失落，似乎对不能真的像虎鲸那样游回去这件事感到很遗憾。
宝宝不开心了，但是宝宝不说。
他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大概是因为斯卡蒂真的可爱得像个宝宝。
于是虎鲸小队正式踏上了在海底的旅途，在天空和太阳下。
而此时斯卡蒂一反常态，给另外三人介绍起了阿戈尔的情况，像是一个话痨，对他们的疑问也是尽数回答。
回应她的基本上只有拉斐尔，因为瓦伦丁东张西望的，似乎对这在陆地上司空见惯的风景很感兴趣。
有时候拉斐尔都能注意到这家伙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在跟她对上眼后又赶忙移开了视线，看起来有些心虚。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小子一定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对她来说。
为什么会是一种偷看美女被自己老婆发现的表情啊！
这周围除了她们仨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刚才的修女还在跟着？
可拉斐尔环顾四周，哪有其他人在？
没有过多踌躇，拉斐尔决定把疑惑藏在心底，出于对瓦伦丁的信任。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以后肯定过得很累。
日子还长着呢……
见拉斐尔不再盯着自己，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斯卡蒂的话语上，瓦伦丁暗暗松了口气。他放慢脚步，缀在队伍最后面，微微扭头看向路边的树。
在拉斐尔视角中，那棵看起来有点像珊瑚的树木旁空无一人，但在瓦伦丁眼里，那棵树跟陆地上的一模一样，而且……
另一个拉斐尔站在那儿，朝他挥手。
只是这位拉斐尔的表情看起来憨憨的，动作也很僵硬，像是有着成年女性身躯的，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瓦伦丁赶忙收回视线，装成看风景的样子环顾四周。约半分钟后，他再次将视线移过去——[拉斐尔]已经不在那里了。
这让瓦伦丁安心不少，心中的疑问也更多。
这一路走来，阿戈尔属实让他大开眼界，各种奇怪的事接踵而来。
死去的海洋、仿佛没有尽头的灯塔、似乎已等候多时的深海教会，以及阿戈尔神奇的催眠术。
在看到那个[拉斐尔]时，瓦伦丁还以为自己又被催眠了，但他体内的“防火墙”没有反应，也就是说精神和感官仍然一致，并没有被人潜移默化地改写认知。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一切皆是真实。
而拉斐尔竟然没看到那个树下的自己，瓦伦丁给她施加的法术也没有反应，这就说明……
她眼中的也是真实。
树下的[拉斐尔]无论存不存在，都是事实！
怎么个意思，薛定谔的拉斐尔是吧？还是加强版的，就算观测到了，也是处在存在或者不存在的叠加态中……
瓦伦丁很想过去瞧瞧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但考虑到自己眼中的世界跟别人眼中的世界很可能不一样，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是被姑娘们当成精神病就惨了。
反正那个家伙也只是换了个样子而已，瓦伦丁也没感到危险，就随它去吧。
或许这个世界有读心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按人的期望走。
在[拉斐尔]消失后，接下来的路途上瓦伦丁还看到了[邢一凰]和他自己。那群顶着小龙人一家三口面容的家伙玩的很是开心，偶尔还会出现融合的角色，比如某个有着瓦伦丁的脑袋、拉斐尔的身体和邢一凰的角与尾巴的家伙……
但瓦伦丁却没看到斯卡蒂的模仿者。
这些假货也只敢远远地站着，从不靠近，跟他进行眼神交流。
它们的目光清澈又愚蠢，几乎每一个都在问：
“我模仿的怎么样？”
一开始，瓦伦丁还不愿回应，就当做没看见直接忽略。后来他试着用眼神点评，收获了对方的快乐或悲伤。
简直就是一群小孩子。
瓦伦丁在它们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原因找到了。
本身就没有恶意，就算变成别人的样子也只能自己看到，而且还漏洞百出，能感觉到危险就怪了。
或许……这趟阿戈尔之旅将会是跟原先完全不同的冒险。
在瓦伦丁开始想象未来会遭遇什么的时候，斯卡蒂的声音却把他拽回现实。
“我们到了。”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制建筑。这座建筑由灰色和白色的石料堆砌而成，表面刻有华丽繁杂的花纹，让瓦伦丁不由得联想到某些魂类游戏里的建筑。
而真正会让他想到魂类游戏的是，建筑里那个石质的升降机，以及地面正中一块凸起的，方形的白色地砖。
只要踩上去……
齿轮咬合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紧接着是绳子拉紧的吱吱声。大门缓缓闭合，升降梯内的烛台呼地一声亮起橙黄的光，照亮了这狭小的空间。
瓦伦丁能感觉到这座建筑在缓缓下降，但这速度……
怎么会被形容为“快速”的？
还有“公路”……
在斯卡蒂她们眼里，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样子？
瓦伦丁不知道，也不敢问。
时机会有的，但不是现在。也许到达深海猎人的大本营后，他的疑惑就能被解开了。
第二十一章 被时间定格的世界
两分钟后。
看着不远处的小镇，瓦伦丁大概知道身后那玩意被叫做“快速公路”的原因了。
几十公里啊，在陆地上开车也得一个小时，他们坐个升降机一会儿就到了。
关键是这玩意还是石质的，在运行途中感觉不到一丁点惯性。瓦伦丁一开始还以为那条“快速公路”在地下，没想到被他当成“电梯”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交通工具。
造型古老，用料环保，却有着极为先进的性能和表现……
这大概就是泰拉独有的“阿戈尔朋克”吧。
“你很惊讶？”
见瓦伦丁看看小镇又回头看后面的“快速公路”，还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斯卡蒂就很想笑。
来到阿戈尔的陆地人很少，但她们的表现都很风轻云淡，最多只是眼里冒光，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像瓦伦丁这样的，他还是第一个。
“我不该惊讶么？”
瓦伦丁抬头看她。
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笑笑。
“俺乡下来嘞，没见过城里的玩意……”
一句炎国方言给拉斐尔和斯卡蒂干无语了。
瓦伦丁的故乡在瓦伊凡联盟的山沟沟里，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乡下。
只是这家伙的户籍地在龙门，那可是国际化大都市，他这么说就有点讽刺了。
一时间斯卡蒂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他们就走进了那座小镇。
瓦伦丁不知道在姑娘们眼里这地方是什么样子，但在他的视野中，这里完美符合西幻作品里对异世界城镇的想象。
外墙主体是白色的，上面还有曲折的纹路，看起来像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刻出花纹后又抹了一层白漆。建筑整体四四方方，但一定会有凸出来的棕色房檐或是木制圆柱，亦或是方形或菱形的缺口，很适合攀爬。
大部分建筑二楼都会有阳台，栏杆也一定是木质的，而且上面一定缠绕着藤本植物，类似爬山虎、蔷薇花之类的。
在结合那些看起来并不结实的窗户，瓦伦丁感觉自己正漫步在中世纪的意大利小镇，手痒痒的很想爬上一爬。
说不定某个阳台里屋顶上就放着个宝箱，打开还能获得些许金币。
这本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但越深入，瓦伦丁就越感觉后背发凉。
这一路走来，他一个人都没见到。
好吧，这里可能因为闹海嗣所以人都跑了，那为什么……
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呢？
瓦伦丁耳畔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如果用源石技艺把这声音屏蔽掉，他只会感觉自己聋了。
顺着栏杆垂下的蔷薇花一动不动，因为风在这里停止了。所有的建筑物，大门和窗户都紧闭着，瓦伦丁尝试用手去推，却感觉不到任何反馈。
指尖传来的触觉告诉他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但它不会动，甚至连材料内部的挤压都没有。
不仅是门和窗户，连墙壁也是如此，一丁点灰都挂不下来。
好像这座小镇被时光定格在这一瞬间，无论怎么干涉，都无法让它活起来。
也无法真正死去。
瓦伦丁猛地打了个哆嗦。
“哈啾！”
他捂住鼻子，避免姑娘们看到自己的囧样。
“感冒了？”
这次关心小龙人的是邢一凰。
一路走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话，斯卡蒂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号人了。
“只是有点不舒服，并无大碍。”
瓦伦丁打了个哈哈。
听到这话，拉斐尔只是瞥了一眼小龙人就把视线移开了，邢一凰却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别看这姑娘存在感低，她跟瓦伦丁的默契度是最高的。
那句话已经让邢一凰察觉到什么了，只是她选择相信瓦伦丁，把心好好地放回肚子里。
而此刻的瓦伦丁已经把源石技艺扩散开来，并且得到了他意料之中但一点都不想要的结果。
除了他们四人，这座小镇没有一个活物，那些爬在建筑上的植物也是死的——更准确点说，并非死亡，但也没有活着。
而且，这一切并非虚幻，皆是真实。
经历了刚才那些事，瓦伦丁现在有几个疑问。
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景象跟姑娘们看到的景象并不相同？
她们眼中的海底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这座小镇里就没有那些“伪装者”存在了？
是只有这座小镇被定格了，还是整个阿戈尔都被……
那就踏马有意思了。
瓦伦丁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还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只给我一人的。
总之，他再次把锅甩在了安德烈娅脑袋上。
这场海底之旅越来越像一个王道故事了，而瓦伦丁作为勇者，最后肯定会打败深海教会的大魔王，还阿戈尔一个朗朗乾坤。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在有什么心理包袱，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大战前短暂的安宁。
在这段简短的路程里，瓦伦丁也知晓了一些更详细的，关于阿戈尔的知识。
比如真实的穹顶应该是类似于力场的存在，有海水的地方就有穹顶。它的存在让陆地人能在海底呼吸，能让他们适应海里的水压，还能带来光明……
等等等等，有非常多的功能。
一句话概括，正是穹顶把海底变成了陆地上的环境。
但因为海嗣的存在，某些地方的穹顶已经不太稳定了，陆地人可能无法适应那里的环境，单就呼吸海水的感觉就够他们适应一阵子的。
而深海教会的信仰影响到了大半个阿戈尔，许多人被他们蛊惑，放弃了对海嗣的抵抗……甚至有人主动融入海嗣，成为了大群的一员。
不过奇怪的是，面对节节败退的深海猎人们，深海教会和海嗣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以一种很佛系的态度运营起了阿戈尔，几乎无视了已经偏安一隅的猎人们。
当然，战斗还是不可避免的。或许是怕他们失去斗志，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海嗣来给深海猎人们增加工作量。
所以斯卡蒂才不怕遇到海嗣。一是她本身实力足够强，二是海嗣半路出现的概率真的很低。
听完她的讲述，瓦伦丁回想起刚下海时看到的“伪装者”。
那些家伙会不会就是海嗣？
第二十二章 但是它出自阿戈尔
瓦伦丁刚穿越的时候，《明日方舟》的剧情还停留在霜星战死的那一关。
现在过去那么多年，随着主线更新和故事集的接连推出，游戏剧情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片大地不再神秘，博士们的注意力也在鹰角的引导下移向过去和星空。
不过同样更进一步的，还有逐渐破圈的地狱笑话。
现在支持瓦伦丁继续看剧情的动力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比如霜星有没有打赢复活赛之类的。
评论区总会有人才让他难绷。
荀子：你们有点太极端了。
事实上瓦伦丁继续看剧情也没啥用了，因为《明日方舟》已经不再具有前瞻性。
所以对于后续的剧情他只是简单过了一遍，知道泰拉又出来了什么幺蛾子而已。
比如海嗣。
游戏内的海嗣让人掉SAN，而他看到的海嗣傻的可爱。
虽然不知道那些家伙本来长什么样，但躲在石头后面模仿他的样子还对着他傻笑……
很难让瓦伦丁把这些家伙跟游戏里那群怪物联想到一起。
还有眼前这座中世纪风格的小镇……不对，应该说是西幻作品风格的小镇，因为中世纪没这么干净。
白墙红瓦爬山虎，阳台花架紫蔷薇，远处的教堂更是重量级，隔这么远瓦伦丁都能看到屋顶上闪闪发光上金色十字架……
在他的想象中，教堂前方的广场已经变成异世界蒂斯尼娅的创世神广场的样子了，既宽敞又干净，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和雕像。
有点过于美好了，让瓦伦丁在感到无比舒适的同时，心中的不真实感也愈发浓厚。
蒂斯尼娅的广场上可是又很多鸽子的，但目前为止，瓦伦丁没看到一只飞鸟，猫猫狗狗也没有，更不要说人了。
那些植物可能是活的，可又没有风，它们给人的感觉也像死了一样。
斯卡蒂的声音钻进瓦伦丁的耳朵，听起来依旧毫无起伏，但里面多少藏了点回到家乡的喜悦情感。
除此之外，只有他们脚步声、心跳声和呼吸声。
再无任何声音。
这种情况过于奇怪，很难不像人联想到这个词汇：
[大静谧]
笔触毫无意义，色彩毫无意义，意象毫无意义。“阿戈尔知道，阿戈尔知道，阿戈尔知道。”
此刻，这里仍有意义存在的，只有鲸鱼小队一行四人。
阿戈尔知道……吗？
瓦伦丁不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斯卡蒂肯定不知道。
姑娘们眼中到底是一副什么景象他也不知道。
再次确认了一下，拉斐尔和邢一凰意识中的防卫机制没有触发，她们所见的仍是真实。
瓦伦丁没有感觉到危险，心中只有对未知的疑虑。
他眼中的“海嗣”消失了，没有出现在这座小镇里，游戏剧情里的海嗣也没出现。
还算是个好结果。
真希望等下到达目的地时，斯卡蒂打开门不会看到一屋子深海教会的修女。
刚刚灯塔里的场景把他吓了一跳，有种底裤别人看清的感觉。
就算祂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无比清楚，那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嘛。
都一起挨过刀了，给点面子。
身处如此的环境中，瓦伦丁内心的疑虑上依旧覆着一层不合时宜的轻松。
————————过了会儿————————
好消息，小镇地下的据点里没有深海教会的家伙。
坏消息，里面连深海猎人都没有。
“看起来我们的午饭也没了。”
瓦伦丁能清楚看到门框上的灰尘。
唉不是，海底怎么会有灰尘啊？
他伸出食指一抹，触觉就跟在陆地上一样，灰尘因挤压附着在指尖皮肤上的细微颗粒感无比清晰。
回过神，就看到斯卡蒂从另一间屋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几个金属柱状物。
“罐头？”
瓦伦丁嘴角一扯。
“罐头。”
斯卡蒂想把罐头放在桌上，又忽然意识到上面全是灰，而自己又腾不开手，便扭头看向一旁的拉斐尔。
天使姐姐正好奇地观望四周，突然就感觉心里麻麻的，扭头就看到虎鲸姑娘投来的求助目光。
鲜红的大眼睛晶莹清澈，情感单纯，让人感觉像是未经事的孩子。
好吧……
这姑娘真是没把他们当外人。
拉斐尔无奈笑笑，找了块抹布打湿就开始擦桌子。
瓦伦丁和邢一凰对视一眼，加入打扫房间的队伍中。幸好据点不大，很快就清洁干净，斯卡蒂也给他们拿来了冰凉的饮品。
包装袋表面还有水珠，像是刚从冰袋里拿出来。
但就外包装来看，这饮料跟罐头一个性质，纯纯应急食品。
“是的。”
对此，她大大方方承认了，没有丝毫愧疚感。
“但它们出自阿戈尔。”
甚至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产地，似乎阿戈尔的罐头不是罐头，是什么山珍海味了。
瓦伦丁没有跟她犟的欲望，撕开一条缝就开嘬。
结果第一口就给他干精神了。
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开始苏醒，被时光冲刷到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当最后一滴液体顺着喉咙滑近胃中，舌根处的酸甜味开始绽放之时……
恍惚间，瓦伦丁看到眼前浮现一个又白又圆的巨大影子，还有它后面的四个大字。
蜜雪〇城。
布什戈门，这踏马怎么一股柠檬水的味儿？！
而且我多久没尝到这种味道了？
几年？几十年？
要不要算上在异世界的那段时光？
瓦伦丁很想爆一句粗口什么的，但话却卡在喉头，咽不下去，又说不出来。
名为陈月的灵魂似乎醒了过来，仅有一瞬。
“这是冷泡茶？”
一口下去，拉斐尔皱起眉头，眼睛盯着银白色的包装带，想要在上面找到配料表。
结果这句话干脆利落地把瓦伦丁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不对劲，九分得有十分的不对劲。
被刚刚的回忆降智了，这种应急用水怎么还会区分口味的？
你要真区分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茶啊？
阿戈尔这么人性化的吗？
瓦伦丁看向邢一凰，没说话，望眼欲穿。
“水。”
邢一凰言简意赅。
“有点甜。”
行，农夫〇泉。
不过瓦伦丁清楚一件事，这姐姐很少喝饮料，她最喜欢的还是水。
而拉斐尔也有喝茶的喜好，虽然大多数时候是给他泡枸杞茶。
“这是随心水。”
斯卡蒂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杯子出来，把一袋应急用水倒了进去。
“味道因人而异。”
“它们出自阿戈尔。”
她又强调了一遍。
第二十三章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随心水。
瓦伦丁看了眼包装袋上的“05式应急用水”字样，点点头。
行，妹妹你说啥就是啥。
他咬着袋口，整个人身体后仰瘫在椅子上，享受起难得的休息时光。同时一副好奇的样子环顾四周，眼睛却是细细观察起屋内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姑娘们眼中的世界什么样子，但根据反应和话语来看，她们眼中的环境给予其的反馈，跟自己看到的环境所给的差不多。
瓦伦丁看到室内的家具布满灰尘，需要打扫，她们也能看到这里很脏，对于清洁房屋一事并不会感到奇怪。
这至少验证了双方眼中的都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可能只是风格不同。
或许姑娘们眼中的环境就跟罗德岛内部差不多，一个由亮面金属砌成、有各种颜色的细长灯管和半透明屏幕点缀的世界也说不定。
瓦伦丁对未来世界的室内环境只有这一种想象。
有点过于刻板了。
虽然家具上都布满灰尘，不过摆放整齐，看起来并不乱，其他几个房间也是如此，证明最后住在这里的人离开时并不着急，也就说这个地方还能配的上“安全屋”这个名字。
那些房间瓦伦丁也看了，卫生间厨房卧室什么的，设施还挺齐全，应有尽有……
水电依旧能正常使用，抽水马桶也没坏，就是没有天然气，但是有电磁炉。
这完全就是在地下建了个精装修的商品房，还是欧式风格的。除了没有阳光，瓦伦丁感觉在这里一直住下去都没问题。
这安全屋的级别还不低啊……
整点土、架子啥的，再来点LED灯，整个室内种植场，这里就能升级成避难所了。
也不知道电和换气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我们今天就住这儿么？”
应急用水终究不是饮料，瓦伦丁几口就嘬干净了。他把袋子团成球，往垃圾桶一扔。
球进了！
公德比赛，今天起正式开赛。
“看情况。”
斯卡蒂正在吃罐头。
虽然这里有水有电，但太久没人住了，除了罐头就没吃的，他们只能将就一下。
“能在这儿过夜最好。”
瓦伦丁拿起一个罐头，不过没有打开，而是看了看名字和配料表。
“这是什么？随心饭？”
如果这罐头的口味也能因人而异，那他还是很愿意尝一尝的。
“20式什锦鱼罐头。”
斯卡蒂口齿不清，瓦伦丁抬头一看，这姑娘腮帮子鼓鼓的，不知道吃了多大一口。
“你不认识上面的字么？”
她把食物咽进肚子里，盯着小龙人如此说道，大眼睛清澈又闪亮。
“……认识。”
瓦伦丁嘴角一抽，把罐头放回去。
他感觉自己收到了来自斯卡蒂的些许怜悯，很单纯。
有点气，但不好发作。
“有没有为23岁陆地人宝宝定制的罐头？”
小龙人又拿起罐头，把包装上配料表的那一面朝向斯卡蒂放下。
“比如牛……瘤兽肉罐头之类的。”
“最好是能裹面包糠，往油里一炸馋哭隔壁小孩的那种。”
“没有。”
斯卡蒂不知道从哪儿摸了张纸，擦了擦嘴。
“几乎没有陆地人来过阿戈尔，我们自然很少制造陆地人口味的食物。”
“虽然产品线里有你说的瘤兽肉罐头，但深海猎人应该买的很少。”
“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吃鱼……”
“还有什么是面包糠？”
“不，大部分更喜欢吃新鲜的食物。”
瓦伦丁叹了口气，没有解释的意思。
“阿戈尔科技这么发达，就没有能长时保鲜的技术？”
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打开冰箱看了，里面空空如也。
斯卡蒂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小龙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无奈点头。
啊确实，罐头就是能长时间“保鲜”的食物。
海鲜的鲜。
“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会，我出去一趟。”
斯卡蒂站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大剑和帽子，整理好着装。
“卧室共有三间，挑喜欢的就好。”
“不用担心被褥潮湿不干净什么的，衣柜附近有说明，看了就明白。”
三间卧室，两间是正常的，一间是类似宿舍那样的，放了四张上下床。
“我们刚到这里就被抛弃了么？”
瓦伦丁开了个玩笑。
“我要去找其他的深海猎人说明情况，他们可能不欢迎你们。”
斯卡蒂无视了小龙人的阴阳怪气。
“晚饭之前，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
她顿了顿。
“如果没回来，请你们原路返回，离开海底。”
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了。
总不能半路杀出来个海嗣王把斯卡蒂砍了吧？
如果真有这玩意他们怕是也很难离开……
瓦伦丁看了眼姑娘们，点点头。
自保？他最擅长的就是自保。
————————114514————————
斯卡蒂离开了，走的是正门。
瓦伦丁推测门口的升降梯可能连接着“地下快速公路”什么的，至少有中转，而且是深海猎人专线，方便他们在各个安全屋之间转移。
如果用的是公共线路，那这地方也配不上“安全屋”的名字。
“很好，现在找个地方睡一觉。”
瓦伦丁麻溜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卧室门口跑。
“你还能睡得着？”
拉斐尔感觉这小子有点过于心大了。
“帐篷里可睡不舒服。”
快速扫了眼这间卧室的情况，瓦伦丁撇撇嘴，又打开旁边的另一扇门，同时说道。
“睡袋再软也比不过床。”
这一间就好多了，他先看到的是一张桌子和几张单人沙发，应该是会客室一类的地方。
而真正的卧室就在另一边，打开门就能看到。双人大床、衣柜、梳妆台、书桌……
而且还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
这一看就是主卧。
“睡一觉？”
瓦伦丁扯起嘴角，扭头看向身后，朝天使姐姐发出邀请。
“没心情。”
拉斐尔回以一个白眼。
她可没放松到能在陌生环境里安然入睡的地步。
而邢一凰同样拒绝了邀请。
瓦伦丁只好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从衣柜里拿出依旧干燥的被褥，一边在心里称赞阿戈尔科技的便利一边铺床，最后把自己裹成粽子，闭上眼睛。
第二十四章 丸辣！
带好耳塞，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清空思绪，把自己与现实隔绝开来。
不再被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所打扰，用身体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在陷入梦境之前，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意识到的，与现实无异又完全跟现实不同的世界。
“想这么多，还不是靠我去看！”
瓦伦娜的声音依旧暴躁，让瓦伦丁感觉脑子嗡嗡的，好像真的有头巨龙蹲在他枕边，张开嘴巴咆哮。
“这不一样啊。”
瓦伦丁没有让意识沉入精神空间，而是通过心声跟她交流。
“你是灵，我的灵……灵魂这玩意，不就跟玄学息息相关么？”
“我让你代替我去看这个世界，不就是用意识去感受么？”
“你就说你看到的是不是现实，真不真吧。”
一通嘴炮下来气的瓦伦娜想给他两个爱的巴掌。
但是摇尾巴的龙女仆现在是灵体状态，她唯一能做的反抗只有在瓦伦丁脑海里制造噪音。
“好了好了，乖，别闹了。”
其实瓦伦丁有办法治她，比如直接把她麦给关了之类的。
但跟别的灵不同，瓦伦娜有独立的人格和意识，这么粗暴的对待肯定会让她心生不满，到时候再想哄好她就得花费数倍于现在的情绪价值……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她哄高兴了，也不会出现消极怠工的情况。
“就是叫你去外面逛一圈，而且还是以灵体状态，根本不怕障碍物，到处跑就行了，别整得跟我压榨你一样好么？”
“你就是在压榨我！”
瓦伦丁脑海中的龙女仆站在黑暗中高举双手，尾巴上缠绕着拇指粗细的电流，樱色双眸比身上的电光都亮，一副马上进二阶段的样子。
“呃……”
瓦伦丁一时间竟想不出来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因为这姑娘说的也是事实。
上回跟幽灵鲨干架的时候让她出来挨打就不说了，自从有了人形之后，瓦伦娜在精神空间真的干起了女仆的工作，毕竟里面还住着个角徵羽，她害怕。
也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角徵羽的原因，龙龙的性格还是傲娇，结果被坏女人克的死死的，她的气半数都撒在了瓦伦丁身上，以吵架的形式。
另一半自然是自己消化了。
傲娇毁一生啊朋友们。
还好瓦伦娜是灵，性格变成什么样瓦伦丁都会NeverGonnaGiveYouUp。
锁死，祝幸福。
“好龙龙，听话。”
瓦伦丁在脑海中想象出抚摸瓦伦娜脑袋的场景。
“回头我让角徵羽给你变几件新衣服。”
“我才不需要新衣服……”
她的嘴跟钻石一样硬，脸颊上的红晕却很诚实。
总之瓦伦娜还是被哄高兴了，化作无形的流光从安全屋中飞出，在海底遨游。
无数根线条在黑暗中浮现，向远处延伸。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动了起来，搭建出无数个面，组成无数个瓦伦丁极为熟悉的立体结构——正是地上那座小镇。
也不止这座小镇。
瓦伦丁借用瓦伦娜的眼构建出海底的立体模型，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地下公路？”
将注意力从海底上的建筑移至地下，瓦伦丁脑海中瞬间多了一张四通八达的蛛网。
无数只比蛛网还细的蜘蛛在其中快速移动着，到达一处节点就停下来，等待数息后又行动起来，前往下一个节点。
看着它们“辛勤忙碌”的样子，瓦伦丁不由得联想到人体的神经系统，以及在神经系统中不停飞来飞去的电信号。
“蜘蛛？还真是贴切的比喻。”
瓦伦丁会心一笑，拉进视角。
蛛网肯定就是斯卡蒂所说的地下快速公路——用瓦伦丁的视角来说称为“地铁”更合适。
只是这个地铁的线路有点过长过密了，而且轨道上跑的也不是列车，而是一个石质圆柱体，至少在他眼中如此。
可以想象的是，这个圆柱体内部就跟那个升降梯一样，中间有用以启动的方形石板。
用“穿梭机”来称呼它更贴切。
只是让瓦伦丁不解的是，这玩意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它都这么快了，里面的人为什么会只有坐电梯的感觉？
没有轨道，这玩意是靠什么加速减速的？
俺寻思之力吗？
无论瓦伦丁怎么看，他都无法在这个石质穿梭机和外面的隧道上找到原因，甚至在泰拉无敌的源石都不能套在这东西上面。
因为他就没感觉到源石的存在。
就很特么牛〇。
瓦伦丁脑海里只有斯卡蒂的一句：“阿戈尔科技”。
彳亍。
一整套立体模型的信息量有点大，瓦伦娜没飞太远，很快就回来了。她很懂事，知道瓦伦丁在消化信息，没吱声就回到了精神空间中。
大约半个小时，瓦伦丁实在是在这个模型里面找不到有用的信息了，便把它丢进长时记忆里，脑袋放空就是睡。
他就感觉刚闭上眼，没两秒就听到了拉斐尔的声音。
“嘿，醒醒。”
柔若无骨的手拂上瓦伦丁的脸颊，耳畔的呼声朦朦胧胧，却让他感觉到些微甜意，好像耳朵里塞了块棉花糖。
可接下来……
“醒醒！”
甜意烟消云散，这声音扎破了棉花糖，直刺耳膜。
柔软的手也化作铁钳，死死捏住他的脸颊肉。
“疼疼疼……”
一瞬间，瓦伦丁就从梦乡回归现实，眼角还噙着泪。
他挤了挤眼睛，看到床边一脸怒容的天使姐姐。
“我叫你几声了，还不醒？”
“我这不醒了嘛……”
瓦伦丁揉着脸，委屈巴巴。
真是的，这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啊……
“深海猎人那边来人了。”
拉斐尔指了指门口，又揉了揉瓦伦丁的脸，正是她刚才掐的地方。
“哦哦。”
瓦伦丁还处在刚睡醒的清澈懵阶段，对于拉斐尔的话只有下意识的行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下床穿好衣服才逐渐回过味来，赶紧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可不能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地去见外人。
瓦伦丁走出房门，就看到斯卡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易拉罐。
看到小龙人出来了就朝桌上的黑色挎包指了指：
“你要的瘤兽肉罐头。”
“……谢谢。”
瓦伦丁被这开场整的有点懵。
不是说深海猎人过来了……哦斯卡蒂确实也是深海猎人。
她还记得给自己带陆地人Suki的罐头，还怪好嘞。
瓦伦丁刚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罐头，就听到厨房的门被打开了。
他抬起眼帘，看到一位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的姑娘。
虽然她没带那个经典的剑鱼形状的帽子，但瓦伦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大姐姐是谁。
歌蕾蒂娅。
还有她身后那个笑眯眯穿着修女服的家伙，正是幽灵鲨劳伦缇娜……
……等会？
谁？！
劳伦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