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参悟天书
对于炼尸，李慕真的懂亿点点。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炼尸。 千幻除了阴险狡诈，小心谨慎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魔道尸宗大长老，炼尸是尸宗吃饭的本事，十洲三岛，有什么人，能比尸宗大长老更懂炼尸？ 在魔道，尸宗的地位一直很特殊。 即便是魔道中人，往往也敬尸宗而远之。 他们的实力，在十宗中排名前列，毕竟，和尸宗的人交手，除了要小心他们本人之外，还得防备他们的尸体，有些尸宗狂人，炼制的尸体，实力比他们自己还要强大。 尸宗弟子，除了整天和尸体待在一起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挖坟掘墓。 他们尤其喜欢盗强者的墓穴，盗出尸体之后，通过秘法，将之炼制成强大的僵尸，成为自己的尸傀。 这次妖皇洞府的开启，如果不是尸宗距离这里太远，来不及赶来，恐怕他们宗内的强者，会倾巢而出。 可以说，尸宗炼尸的本事，冠绝十洲。 除了那些已经断了传承的法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道法，都是在不断的进步和完善的。 三千年前的炼尸手段，当然不能和现在相比。 倘若三千年前，第九境的白帝，有今日千幻的炼尸经验，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早早的祭炼自己的尸体，那么在白帝洞府中，刚刚诞生意识苏醒的妖尸，实力就算没有第八境，也有第七境，包括李慕在内，进入洞府内的所有人都得死。 李慕刚刚得到了白帝的记忆，只是从中找出了洞府的操控之法，还没有时间去翻阅全部。 此刻他凝神搜寻，很快就得知了这十具妖尸的来历。 这十具尸体，是白帝手下十大妖将，白帝临死之前，将手下的所有的妖将妖兵，一起殉葬。 那些妖兵，会在有外人进入洞府时，第一时间苏醒，消耗闯入者的法力，削弱他们的实力，同时也为白帝妖尸苏醒提供血食，还能避免法力全盛的闯入者，为苏醒后的妖尸造成麻烦。 至于十大妖将的苏醒，同样需要消耗大量血食，为了不让他们和自己的妖尸争夺血食，影响他复活，白帝选择了封印妖将，打算等到他自己复活之后，再唤醒他们，这样一来，曾经的妖将，就能重新在他手下效力。 当然，他没想到，李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一只刚刚诞生意识的单纯僵尸，说的精神分裂，最终逼出了他的记忆，撕裂空间逃跑，决定以后的尸生，只为自己而活…… 他手下的十大妖将，就便宜了李慕。 从白帝记忆得知，这十位妖将，有八只，是第七境灵妖，两只是第八境玄妖，第八境的存在，不管是人是妖，在当下，都是称霸大陆的超级强者，三千年前，居然只是别人殉葬品…… 李慕心惊不已，周妩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说道：“三千年前，天地间的灵气，要比现在浓郁的多，也更容易诞生强者，当时的人族妖族，都有不少第九境存在……” 事实上，在消化了白帝的部分记忆之后，李慕也意识到，如今的天地灵气，的确比三千年前稀薄了太多太多。 根据这个现象，不难推测，六千年前，九千年前，万年前，甚至上一个纪元的世界，灵气该有多么浓郁，难怪这么多年来，道法在进步，但强者的数量，却越来越少，或许再过几千年，大陆上的修行者，连晋升中三境都很困难了…… 不过这些，都与当下无关。 李慕将这十具尸体暂时存放在妖皇宫中，这死寂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它们暂时不存在尸变的可能。 通过吞**血使尸体产生意识，是最低级的炼尸方法，倘若用各种天材地宝，辅以养尸大阵，用尸宗秘术炼制，白帝妖尸苏醒时，实力绝不止那么一点。 不过，要将他们炼制成妖尸，需要很多准备，李慕目前根本凑不齐材料，需要从长计议。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改造妖皇洞府。 过去的三千年，无主的妖皇洞府，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 这是这片空间一片死寂的原因。 李慕首先要做的，是将洞府和外界重新连接，让外界的灵气和天地之力涌进来，这是让妖皇洞府重现生机的第一步。 李慕第二步做的，是将妖皇宫以及殿前广场拆了，这座巨大的建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那本来就是白帝的坟墓，李慕觉得不吉利，很快便将之夷为平地。 此外，他还在洞府之中，开辟了一汪小湖泊，从碧水湾引入了活水，连同水中的鱼虾也带了进来。 顺便的，他还将苏禾的水边小屋，一起移进洞府。 女皇很乐意种花养草，她从外面买来了花种，在湖边围了一个大大的花园，大袖一挥，没有一丝生机的地面就绿草如茵，又用两个人吃剩的桃核，在远处催生了一片桃林，树苗很快破土而出，迅速长大，开出白色和红色的花…… 洞府看着是焕然一新了，但还缺少一些生气。 于是李慕又从林间捕了一些鸟，捉了几只兔子，草地多了几团白色的点缀，水中鱼虾游荡，林间鸟语花香，天上空空如也，他又捏了几朵白云，飘在天上。 周妩看着天空中各种动物形状的云彩，淡淡看了李慕一眼，说道：“幼稚……” 看着两个人共同开辟出的小空间，李慕成就感满满。 然而，对于北郡的百姓来说，这几日，身边发生的奇怪事情，就有些多了。 先是碧水湾的水位，莫名下降了一半，后来附近的山头，也少了几座，本来山上一块茂密的树林，一夜之间，变的光秃秃的，似乎是被什么人给连根给挖了…… 有百姓将这件奇事禀告官府，官府派人查了之后，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壶天洞府内，李慕躺在湖边的草坪上，看着湖边耸立的几座木屋，吹着从湖面拂来的微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 这座原本死寂的洞府，已经被他和女皇联手打造成了世外桃源，以后也不用再寻他处，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静心修行，寂寞了就离开洞府，游历红尘世俗，岂不美哉？ 周妩站在湖边，微风浮动了她额前的发丝，她伸手拢了拢几丝乱发，问道：“你家里才几个人，在这里盖这么多房子做什么？” 李慕道：“多盖几间，迟早会用到的，就算不自己住，万一来个客人什么的，也好安排，陛下要不要挑一座，日后陛下在宫里无聊，可以常来臣这里做客。” 周妩也没有和李慕客气，指着距离花圃最近的一间，说道：“朕要这一间。” 女皇已经在给她的屋子添置家具了，道钟在林子里追鸟，李慕盘膝坐在草坪上，伸出手，一张古朴的书页，悬浮在他手中。 这便是所有人进入妖皇洞府的最终目的，道门称之为道页，妖族称之为天书。 三千年前，白帝正是通过这一页天书，传下了妖族的道统。 李慕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书页之中，下一瞬，他就来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李慕闭上眼睛，开始频繁的念动清心诀。 不知念了多少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白雾已经消失。 他的身体，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李慕盘膝坐在地上，天空之中，充满了各种巨大的身影，却并不是李慕在符箓派道页中见过的那些怪物。 头顶的身影，都是李慕所熟悉的妖躯。 有身长千丈的巨蛇，也有身高百丈的巨熊，巨狼等等，这些妖物的种类，不下百种，每一种，都散发出无比强大的气息。 李慕左右四顾，并没有看到他曾经见过的那些怪物。 他最终望向一条巨蛇，瞬息之后，他眼前一花，忽然发现自己悬浮在了空中，低头看去，一条庞大的蛇身，在下方翻滚扭曲。 他自己，居然变成了那条巨蛇。 而与此同时，李慕的脑海中，也忽然多出了一些信息。 李慕很快就意识过来，这是……蛇族的修行之法？ 妖物和人类不同，它们的妖躯结构各异，虽然都可以吐纳灵气修炼，但每一种族类，都有最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 以适合它们的修行方法修行，能事半功倍，也能发挥出他们的全部实力。 不过，李慕还没来得及体会，这条巨蛇，便发出一声嘶吼，仰头向高空飞去。 此刻的李慕，虽然具备这巨蛇的视角，但是却无法控制它的身体。 他只能随着巨蛇不断升高，似乎要和此蛇飞到天外去。 然而，蛇躯飞得越高，遇到的阻力就越大，它最终悬浮在虚空某处，无法再向上一步了。 砰！ 巨蛇身体盘踞，一头撞向上方，却很快又落了下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它一次次的撞击，一次次的摔落，撞得头破血流，依然义无反顾。 轰！ 最后一次撞击时，它燃尽了体内的所有妖力，身体暴成一团血肉，与此同时，李慕的意识，也迅速的落下…… 像是在睡梦中跌落一般，白帝洞府，草地上，李慕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额头满是汗水，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29章 天穹之上
周妩站在李慕身旁，丢给他一方手帕，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李慕用手帕擦了擦汗水，吞了口唾沫，说道：“妖物，很多强大的妖物……” 以李慕从白帝记忆中增长的见识，不难判断出，天书中那些妖物，都是第九境天妖，虽然不清楚那画面中的一幕，是否真实发生过，但那千丈巨蛇，似乎要撞破天幕的一幕，还是给李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回忆。 李慕抬头望向天空，虽然他也经常御风架云，但飞行高度，不过是百丈千丈，从来没有尝试过飞向最高处。 这个世界，有日月星辰，种种现象表明，他们脚下的大地，也是一个球体，原则上说，一直向上飞，应该会到达太空，但关于这方面的记载，李慕却从来没有看到过。 他看向女皇，问道：“陛下，天空之上是什么？” 周妩淡淡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将手放在了李慕的肩膀上。 下一刻，两人便离开洞府，出现在现实空间。 周妩抓着李慕的肩膀，一飞冲天，李慕低头看去，看到脚下的祖宅在不断的变小，很快的，便能看到阳丘县城的全貌，城中的行人车马，宛如蚂蚁一般…… 很快的，他们就位于云层之上。 站在这里向下望去，满目皆是云雾，周围的空气，已经稀薄到了极点，温度也极低，未曾修行过的凡人在这里，恐怕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无法坚持。 女皇的手依然放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暖意从她手心传出，李慕那一丝不适，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粗略估计，他们向上飞行了大约万丈，周妩抬头看向上方，说道：“再往上，就是九天罡风层……” 她抓着李慕，再次上升百丈。 似乎是越过了某个界限，蓦然间，李慕感觉到身体压力倍增。 这里的温度大幅降低，李慕需要运转法力，才能抵御严寒，同时，周围各个方向，似乎都有凛冽的寒风吹来，这风吹在身上，除了带来严寒之外，也让身体仿如刀隔，李慕甚至觉得，就连他的元神，都快要被吹的离体而出。 直到女皇施展了一个护罩，将两人包裹起来，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女皇带着李慕，一路上升，两人身体之外的护罩，逐渐开始了挤压变形，千丈之后，女皇缓缓停下，说道：“越往上，罡风越强烈，以我的修为，只能护送你到这里。” 此时，那护罩已经发生了轻微的抖动，李慕猜测，这里的罡风，恐怕第六境强者也无法抵御，再往上，必然也有第七境强者的止步之处。 仅靠**凡胎，想要飞到太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正要下去，忽然看到前方极远处，有金色的光芒亮起。 九天罡风层，不能像近地一样快速御空飞行，周妩带李慕飞了盏茶的功夫，才到那金光之处。 李慕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纳衣的和尚。 和尚悬浮在九天罡风层，任由罡风吹过他的身体，凛冽的罡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和尚的僧袍被吹的咧咧作响，身体却不动如山，在罡风层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一幕，看的李慕暗自心惊。 这里的罡风极其猛烈，洞玄修行者暴露在这里，恐怕立刻就会失去肉身。 这和尚仅凭身体，就能抵抗住九天罡风，**该有多么强大…… 随着两人的走近，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女皇，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问道：“可是大周女皇陛下？” 介绍身份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女皇自己来，作为女皇的头号狗腿子，李慕代替她开口道：“正是女皇陛下，敢问大师法号，在何处修行？” 老和尚顶着罡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见过女皇陛下，老僧空明，四海云游一老僧。” 李慕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大师在这九天罡风层，难道是在修行？” 老僧笑道：“闲来无事，上来打磨打磨筋骨。” 用九天罡风打磨筋骨，李慕还是第一次听说，虽说佛门修身体，但一般和尚也扛不住这么造，这老和尚恐怕是佛门般若境，和女皇玄机子一样的第七境强者。 李慕打量老和尚的同时，老和尚也在打量李慕。 看着看着，他目中忽而露出奇芒，说道：“小施主与我佛有缘，倘若皈依我佛，日后必成一代圣僧……” 女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念你的经吧。” 这是她和老和尚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说罢，她便抓着李慕的肩膀，两人疾速下坠，几个呼吸的功夫，李慕就再次站在了地面上。 快速的降落，让他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扶着女皇才没有摔倒，李慕只感觉他的**虽然回到了地面，但灵魂还在天上。 定了定神，李慕才立刻松开女皇，无奈道：“陛下，下次别这么快，臣，臣有点受不了……” 周妩道：“朕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又过了几天二人世界。 本来依照女皇的速度，从北郡到神都，半个时辰都不到，但她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回去，一路和李慕慢悠悠的御风飞行。 遇到城镇，便下去歇歇，看一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尝一尝地方小吃，再逛街买些特产，十天过去，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完。 李慕一开始还挺着急的，后来见她不急，也就不怎么急了。 就当是陪她微服私访，对于没有出过神都的女皇来说，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鲜感。 这期间，李慕又多次的尝试感悟天书，附身各种妖物，得到了众多妖族的修行之法。 白帝当年领悟到的，远没有李慕领悟的多。 他领悟并传给妖族的修行之法，其实只有一种，便是虎族的修行之法。 只不过是他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良，使得所有妖物，都可以根据此法修行，但却远远的没有发挥出各种族的天赋神通。 倘若李慕将他所知的妖族修行之法，传授给对应的妖族族群，使得各大妖族，都有量身打造的功法，妖族的实力，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当然，这种行为无异于资敌，李慕不会去培养敌人。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在其中找到狐族功法，狐族虽然也是妖，但它们的修行，自成体系，九尾天狐一出，群妖退避，它们的修行之法，应该属于顶级。 李慕心中猜测，万幻天君手中的那一张天书，极有可能蕴含狐族的秘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小白搞来。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在李慕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在书页所在的空间中，不管是哪一种族类的天妖，最终的选择，都是天穹之上的尽头。 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一样。 为此，这些妖族强者，甚至不惜放弃生命。 对此，李慕一无所知。 天穹尽头，九天罡风层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哪怕是李慕从白帝的记忆中，也没有找到答案。 同样的，他在符箓派道页中，看到的巨大的怪物，也是他心中未解的谜团。 在外面浪了大半个月之后，李慕和女皇终于回到了神都。 百官们得到通知，明日的早朝照常，看来陛下应该闭关结束了。 第七境强者，一次闭关，动辄便是几个月，甚至数年，半个月闭关，根本不算什么。 意外的是，这一次早朝之上，消失了很久的李慕也出现了。 百官们并不知道他之前干什么去了，只是猜测，他应该和供奉们外出执行任务，有人试着通过供奉司打听，却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供奉司，邋遢老道背着手，环视众人，说道：“给老夫记住了，你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出去不要乱说，否则别怪老夫无情……” 回到长乐宫，李慕将从幻姬那里搜刮来的玄狐之尾，送给了小白。 她手中的兵器，还是李慕之前送给他的，毫无疑问，这玄狐之尾，只有在她们狐族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小白对这件新的法宝爱不释手，李慕又将在妖皇宫中搜刮到的丹药拿出来一粒，在女皇的帮助下，成功的让小白进化出了五尾。 在修行上，不论是李慕还是女皇，都只能帮她到这里了，以后的每一步，都需要她自己完成。 李慕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将小白叫到跟前，问道：“你们天狐一族，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吗？” 小白郑重的点了点头。 李慕又问道：“那如果有一个人，和你们有恩又有仇呢？” 小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这种情况，有些迷茫的说道：“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这时，在一旁偷听的晚晚小跑过来，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先以身相许报恩，然后和他生一堆孩子，天天揍他的孩子报仇，这样不就行了……”
第30章 炼体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李慕在晚晚头上敲了一下，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天狐一族恩怨分明，恩是恩，仇是仇，一炮泯恩仇实属做梦，更何况，李慕家里已经有一只狐狸了，没想过和外面的野狐狸生小狐狸。 同为天狐一族，他倒是有些好奇，小白在遇到这件事情上的选择。 他再次看向小白，问道：“小白，如果在我救你之前，先和你结下了仇怨，你会怎么做？” 小白毫不犹豫的说道：“恩公怎么会和我结下仇怨呢……” 李慕道：“这只是一个假设。” 小白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没有这样的假设。” 小白的确很难想象这件事情，李慕并没有再为难她，将桌上的几份奏章批阅之后，便回到后宫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是在消化他这次的收获。 无论是那一页天书，还是白帝记忆，都不是李慕短时间内能消化完全的。 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学会了十余种妖物族类的修行方法，会炼制帮助妖物增长修为，突破境界的丹药，更是懂得不少妖术神通，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壮大妖族，指日可待。 可惜他自己是个人。 他空有一身妖族本领，却无处施展。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暂时将满腔的胸臆压下，李慕静下心来，开始默默的颂念心经。 修行初期，李慕羡慕玄度肉身的强大，想要佛道双修。 修行一道，道门修元神，佛门修肉身，普通人只能选一个，但李慕遇到选择时，一般会先考虑能不能两个都要。 后来他逐渐发现，仅仅是修行一门，就差不多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佛道双修的想法，只能无限期搁置。 现在，在道门修行上，他已经走完了能走的所有捷径，想要再进一步，需要苦修和机缘，非一朝一夕之功，倒是可以重启以前的计划。 倘若他的佛门修为，也能跟上来，在白帝洞府时，就不用被幻姬上了，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他要尽快弥补上自己的短板。 佛门修行前三境，只需要勤加念诵法经。 受到幻姬的刺激，李慕又开始刻苦的修行，整整半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距离玄机子收徒大典，还有一段日子，李清在闭关，他也不急着去白云山。 这段时间，应该足以让他的佛法，突破一个小境界。 晚膳的时候，女皇问起他这么长时间在房间里干什么，李慕如实回答。 周妩问道：“你要佛道双修？” 李慕点了点头，说道：“佛道两门，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同时修行，能够取长补短，反正现在臣的道法修为很难再有大的突破，不如先修佛法……”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被幻姬给刺激到了。 作为一只狐狸，她都能妖佛道三修，并且都修行到了高深的境界，李慕也不甘在幻姬后面。 虽然幻姬是妖二代，但李慕自身的条件也不错。 纯阳之体的天赋就不说了，他身后还有符箓派作为靠山，同时还紧紧抱着女皇大腿，没理由输给一只狐狸。 周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决定了，这个给你。” 她随手一扬，一道金光从手中飞出，李慕接在手里，发现这是一块石头，约有小半个手掌大小，正在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石头入手有些重量，而李慕也很快发现，从石头中散发出的金光，正是佛光。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此物难道是佛门舍利？” 女皇点头道：“这是一名心宗高僧坐化后留下的，当时他们为了在各郡建立寺庙，将一名高僧舍利，赠送给了朝廷。” 佛门舍利，是佛法精深的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宝物。 舍利之中，有他们毕生法力，凡人身怀此宝，百病不侵，妖鬼勿近。 同时，这还是一种难得的材料，将之磨成粉之后，可以代替某些珍贵的天材地宝，用来书写圣洁符箓。 当然，对于佛门修行者来说，高僧舍利，更是有大用。 舍利子是佛门高僧一生佛法的凝结，在圆寂之前，他们会将毕生法力，凝成舍利，留给后辈。 这也是一种佛法的传承，后人只要汲取舍利中的法力，就能免于数年，甚至数十年苦修。 不过，舍利中的法力，不可能全部保留。 一位佛门高僧，在圆寂之前，能将法力留下一两成，凝成舍利，已是难得，即便如此，对于低阶修行者来说，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这么珍贵的礼物，换做别人，李慕可能会客气客气。 可他和女皇之间，任何多余的客气，都没有必要。 李慕可以为她卖命，也可以安然的接受她如此贵重的礼物。 圆寂之后，能留下舍利子的高僧，起码也是第七境，即便是这舍利之中，只有他一成法力，对于李慕来说，也无比庞大。 有了此物之后，李慕的佛法修行进境神速，仅仅用了数日，便势如破竹的突破到了第三境，距离第四境金身，也不远了。 倘若将这舍利中的法力全部吸收，修成金身是必然的事情，不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李慕的进境太快，他需要彻底的稳固当前境界，才能尝试突破。 他的肉身看着没什么变化，但李慕用白乙剑轻轻划过，手臂上只是出现了一道白印。 他运转法力，又重重的划了一下，手臂上才出现了浅浅的血痕。 不过，那道伤口刚刚出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消失无踪。 这还只是第三境，等到他修成金身后，配合“斗”字诀，无论是贴身肉搏，还是远程斗法皆可，实力将不会再有明显的短板。 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是，通过那枚高僧舍利，李慕的法力虽然跟上来了，但却并未与肉身彻底融合。 一步一步苦修上来的佛门修行者，法力藏于肉身，肉身随着法力的增长而变强，李慕法力增长太快，很多还游离于肉身之内，无法发挥出最强的肉身之力。 而最快的让两者融合的方法，就是战斗。 可惜，李慕周围，没有修佛的朋友，梅大人和上官离虽然修为足够，但身体挨不了他几拳，女皇倒是可以他近身肉搏，但两人的实力相差太远，起不到磨练的作用。 而且，李慕也不愿意再被女皇蹂躏，以免每天都亲身体会她的强大，让他晚上又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羞耻的梦。 李慕苦思冥想，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亮光。 他想起了和女皇在九天罡风层遇到的那个和尚。 九天罡风层，是天然的炼体之地，每升高一丈，罡风威力增加一层，可以根据自己能够承受的罡风威力，选择位置高度，时时刻刻都在挑战极限，当实力提升后，还可以挑战更高处的位置，继续挑战新的极限…… …… 一个时辰后。 神都上空，九天罡风层。 罡风层最底部，两道身影相隔一段距离，盘膝而坐。 李慕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罡风层中，任由罡风吹打，不远处的上官离，用法力撑起一个护罩，尽力的将罡风抵抗在身体之外。 一个时辰前，当李慕向女皇提出他的想法之后，上官离也非要跟来。 无论是锤炼身体，还是磨练法力，这里都是一个天然的宝地，能时时刻刻压榨身体和法力的极限，突破每一层的罡风，就会进入一个新的天地。 但这个过程，却并不容易。 这里温度极低，罡风吹在身上，像是刀割一般，**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换做一个凡人在此，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接受凌迟。 李慕的身体，在寒风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罡风吹过，他身体的金光有所暗淡，很快又再次亮起，如此循环往复，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他体内游离的佛门法力，开始和肉身发生融合。 某一刻，他睁开眼睛，看了上官离一眼，发现她也在苦苦支撑。 上官离和李慕一样，他们两个人的修为，都是通过走捷径，大幅提升的，无论是经验，还是法力的精纯，都不如真正的造化境。 九天罡风层，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修行宝地。 不过，即便是罡风层的最底部，罡风威力也不弱。 李慕和上官离抵抗了一刻钟，便双双到达极限。 周妩大袖一挥，带着两人离开罡风层，回到皇宫。 此时，李慕和上官离的头发上，都结上了一层白霜。 罡风之寒，透心彻骨，待的久了，即便是修行者，也会被生生冻毙。 上官离看了李慕一眼，他们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一起吹过罡风，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迅速被拉进。 她看着李慕，罕见的主动开口，说道：“罡风余寒，会持续很久，找个温暖的地方，先用法力驱寒吧……” 话音落下，小白和晚晚从宫里跑出来，看到李慕被冻得脸色苍白，双双露出心疼的表情。 晚晚捧起李慕的手，使劲哈了几口气，放在她自己的脸上，问道：“公子，现在暖和一点了吧？” 小白握着李慕的另一只手，催促道：“恩公身上怎么这么冰，我们快回房间，给你暖身体……” 上官离看着李慕被两位少女簇拥着远去，在原地站立许久，双手合十，呵了几口气，然后努力抱紧自己的身体……
第31章 流言
梅大人远远看着上官离，叹道：“现在知道，身边有人的好处了吗？” 上官离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淡淡道：“不过如此。” 梅大人摇头道：“都冷成这样了，还嘴硬，口是心非的丫头，来，姐姐抱抱，给你暖暖……” …… 罡风虽然寒冷彻骨，但有晚晚和小白的被窝，却温暖入人心。 甚至温暖的有些堕落。 一想到李清在闭关苦修，他在这里，享受晚晚和小白的暖床，李慕就觉得他真的是太堕落了，自我反省了一会儿，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把胳膊从晚晚和小白的怀里抽出来，盘膝坐在床上，继续参悟天书。 而此时，经历了多日的发酵，妖皇白帝洞府现世一事，也终于彻底散播开来。 道门六宗，魔道四宗，以及几大妖王，甚至大周朝廷，都参与了妖皇洞府的争夺，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最终结果，但可想而知，这么多势力，有数不尽的强者，天书只有一张，白帝传承也只有一个，无论最终花落谁家，这中间，必定会经历无比惨烈的争夺…… 这段日子，各大势力表现出来的动作，也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妖国之内，熊族和蛇族，狼族和豹族，忽然结盟，而在这之前，各大妖王之间，还因为领地之争，多有摩擦，没有一点结盟的迹象。 而在四大妖王双双结盟之后，他们的妖国内部，也有一些消息传出。 据说，这次的妖皇洞府争夺，四大妖王手下精锐损失惨重，派出去的妖将，几乎全军覆没，为了避免在他们实力大损之后，被其他妖王吞并，只能无奈结盟。 而处于妖国的魔道妖宗，向来气焰嚣张，不停的吞并周边的小妖族，扩大自身势力，最近这些日子，忽然老实了很多，势力范围不仅有所回缩，以前仗着妖宗背景，无法无天之妖，也一个个的怂了起来。 这也印证了从熊王和蛇王领地传出的一些流言，据说，妖宗这次派了五名第五境的妖将进入白帝洞府，最终一个都没有回来，妖宗大长老的得力手下，一下子折损了一半，也难怪妖宗忽然老实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幽都鬼域。 魂宗。 两道魂影站在魂殿内，面面相觑。 两年之前，魂宗拥有第六境的大长老一名，其下更是有十殿阎罗，各个修为都在第五境以上。 自楚江王死在北郡之后，五官王，宋帝王，包括大长老幽冥圣君，都死于那李慕之手，魂宗实力大损，这次妖皇洞府争夺，秦广王更是一口气又派出了五殿阎罗。 结果，五殿阎罗，连一个都没能回来。 曾经辉煌一时的魂宗，强者无数，如今只剩下被强行提升到第六境的秦广王，以及十殿阎罗中，仅剩的转轮王，彻底沦为十宗末流。 倘若是鬼域其他势力，遇到这样的重挫，周围虎视眈眈的鬼王们，恐怕早就坐不住了，他们的下场，只有吞并和被瓜分。 然而，即便魂宗再弱，也是魔道十宗之一，背后有着魔道这棵巨树，鬼域之内，没有势力敢吞并他们。 主要是他们自己，无法接受魂宗的衰落。 秦广王沉声道：“必须尽快招揽一些强者，否则我魂宗，怕是会名存实亡。” 转轮王摇头道：“鬼域的第五境幽魂，都已经被各种势力收编，总不能从他们那里抢来……” 鬼域的各大势力，不敢动魂宗，是忌惮魔道。 但若是魂宗惹上门去，他们当然也不会客气，以魂宗现在的实力，谁都招惹不起。 秦广王道：“并非所有的幽魂，都已经拜入各大势力，我听说，西山有一女鬼，刚刚晋升幽魂，一年之前，眉山以东，也被一第五境魂修占据……” 转轮王想了想，说道：“大长老是说，西山那位林夫人，和眉山那位强大的存在……” 秦广王道：“就是她们。” 转轮王摇头道：“半年前，泰山王就曾经奉圣君之命，去邀请那位林夫人，但却被她拒绝了，眉山那位，实力极为强大，我和平等王去请她，却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平等王因为出言不逊，差点死在她手上，如果不是关键时刻，我搬出圣君之名，恐怕我们两个就回不来了……” 秦广王皱起眉头，问道：“你们两个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就差点陨落，难道那魂修，已经晋入了第六境？” “那倒没有。”转轮王道：“她的修为，不比我等强多少，但那神通，着实可怕，简直前所未见……” 秦广王问道：“什么样的神通？” 转轮王道：“让十里方圆，天降大雪，那雪寒意刺骨，能伤魂体，她还能操控雷霆，对我等有很强的克制……” 秦广王目中精芒闪动，说道：“果然有点本事，若是能将她收服，本王身边，岂不是又多一助力，此女绝对不能放过，不过，在收服她之前，本王要先去会一会那林夫人……”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化作一团灰雾，离开魂殿，往西方飞去。 同一时间，魔道之中，因为某件事情，再次引发了轰动。 万幻天君第二次通缉李慕，给出的报酬，比第一次还要丰厚。 凡是能活捉此人者，可成为天君亲传弟子，执掌天书一年。 要知道，关于这李慕，上一次的悬赏，不过是指导修行，感悟一次天书而已。 成为天君亲传弟子，有一年的时间感悟天书……这哪里是招徒弟，分明是招女婿。 这种好处，可不像是给外人的。 谁不知道，天君有一个容貌绝美，天资极高的女儿，若能成为天君亲传弟子，有很大的机会，不，几乎是九成以上，可以迎娶幻姬，和天君成为一家人。 此事一经传出，便在魔道范围内，引发了强烈的议论。 “那李慕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天君如此悬赏？” “这已经是第二次悬赏他了……” “此人该不会是睡了天君的女儿吧？” “天君对幻姬公主可是无比宠爱，我觉得有可能……” “不行，李慕此人，我必杀之，不为成为天君弟子，也不为了天书，主要是忍不下他玷污幻姬公主这口气！” “得了吧你，天君说了，这次只要活的……” “为何，抓活的可比抓死的难度大多了……” …… 万幻天君对李慕的悬赏，不仅仅局限于魔道，不管是妖族，鬼物，还是人类，只要能将那李慕活着带到他的面前，都能得到天君允诺的赏赐。 对于为什么天君只要活的，众人也都纷纷给出了推测。 最终他们一致认为，应该是那李慕对幻姬公主始乱终弃，惹恼了天君，天君应该是打算生擒他之后，会用无比残酷的手段，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 长乐宫，周妩手中拿着一份来自魔宗的密报，看着李慕，饶有兴趣的说道： “魔宗的探子说，你弄大了万幻天君之女的肚子，万幻天君已经在祖洲的范围内通缉你，活捉你的人，能成为他的亲传弟子，有一年的时间领悟一页天书……你和那只狐狸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晚晚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连手中的糖果掉了都不知道。 小白表情呆滞，想到恩公在外面已经有了别的狐狸，顿时觉得狐生灰暗。 难道，恩公对她的宠爱，也会消失吗……
第32章 练习
“一派胡言！” 李慕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露出恼怒之色，说道：“这是谁传回来的假情报，一点儿都不负责任，是捏造的绯闻倒也罢了，如果这是重要的战报，会耽误多少事情，给朝廷造成多大的损失，他今年的奖金没了……” 周妩将那份情报放下，淡淡说道：“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魔道，是个人就能打听到。” 李慕抬头看着她，说道：“请陛下相信臣，臣对娘子忠贞不……” 饶是李慕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忠贞不二这个词，甚至连不三不四也不是…… 否则，他又置李清，小白，晚晚于何地？ 他轻咳一声，说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能会和魔道妖女有染，更不可能搞，搞大她的肚子，这是谣言，是绯闻，臣身边有小白，怎么会去招惹其他狐狸？” 小白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觉得恩公对她的爱又回来了…… 周妩一弹指，一道火光飞出，将那道情报烧成灰烬，说道：“好了好了，朕相信你，去忙吧……” 李慕走出长乐宫，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万幻天君，还真的没完没了了。 这次的悬赏，别说魔道中人，就连李慕自己都心动不已。 成为万幻天君的亲传弟子，或是迎娶幻姬，李慕并没有兴趣。 但万幻天君手中的那一页天书，李慕却非常好奇。 据说，完整的天书共有二十四页，其中蕴含天地大道，李慕只参悟了其中两页，得到了符道和妖道的传承，同时，天书内残留的影像，也给李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些巨兽是什么，妖族强者，又为何纷纷以头撞天，其他的天书中，还有什么样的谜团？ 作为这世上最传奇的至宝，属于天书的传说太多，但毫无疑问，领悟完整的天书，便能洞察这世间的大道，揭开远古时期的谜团。 这两件事对李慕的吸引，要远远大于幻姬。 不知道如果他去自首，把活着的李慕带去，万幻天君会不会信守承诺，让他参悟他手中的那一页天书？ 李慕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彻底打消了此种想法。 十万大山，幻宗所在之地。 万幻天君将一张古朴的书页交到幻姬手上，说道：“倘若不能感悟更多，就不要勉强。” 幻姬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她拿着这张书页，将意识沉入其中，很快便出现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 此处空间，尽是茫茫的雾气，伸手只能看到身边数步之远，雾气时而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飞过。 幻姬静下心，静心凝神，尝试用意念将之驱散，眼前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 一道白影，忽然从雾气中穿了过去。 那是一只有着两条尾巴的白色狐狸，幻姬的目光从这只妖狐身上一扫而过，继续驱散雾气。 这一页天书之中，有她们狐族的传承。 狐族虽然也是妖物，但她们的修行，却与妖族不同，狐族的先辈们，为他们开辟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修行之路。 弱小的狐族，修行至巅峰，可为妖族之王，他们以天妖为手下，以天龙为坐骑，只是随着一位位天狐陨落，却没有新的天狐诞生，狐族逐渐没落…… 眼前的雾气渐渐变淡，越来越多的狐影，从幻姬眼前飞过。 这些狐狸，有二尾，三尾，四尾，其中一只，多达五尾，幻姬脸上，依然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 三年之前，她就能够从天书中获得五尾妖狐的传承，至今都没有遇到一只六尾，父亲当年，就是机缘巧合，得到七尾玄狐传承，才有了今日的实力和地位，倘若能遇到一只六尾灵狐，得到它的传承，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晋升六尾。 只可惜，想要得到这种级别的传承，除了实力之外，还需要运气。 万幻天君看着沉浸在天书中的幻姬，默默的走出洞府。 他看着一名幻宗弟子，问道：“找到妖皇的灵尸了吗？” 那弟子摇了摇头，说道：“回天君，还没有查到它的踪迹。” 万幻天君平静道：“继续找……” 天书已经落入李慕之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拥有天书，只是让人拥有成为强者的可能，并不能立刻让人变成强者。 道门六宗都有天书，他们的最强者，也不过是第七境。 更何况，那是妖族天书，对人族根本无用。 但妖皇尸体不一样，那可是天妖之尸，如果交给尸宗，加以炼制，就算是不能恢复他巅峰实力，也必定能造就出来一位上三境强者，这比天书带来的好处更加直接。 瀛洲。 瀛洲与祖洲东北部接壤，境内多山多毒障，虽然地域广阔，但却没有人类国家建立，有的，只是遍地的毒虫毒兽，能在这里生存的树木花草，一般也有剧毒。 极少有人知道，魔道十宗的尸宗，便在瀛洲。 魔道十宗里，人们对于尸宗最为排斥。 魂宗和妖宗，虽然作恶多端，但鬼是人之魂，妖物也是生灵，和人类有共通的情感，一些小说中，人和鬼，人和妖跨越生死，跨越种族的爱情，时有发生。 但从来没有人写过人和尸的故事，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僵尸都是只知道吸血咬人，没有人性的东西，比妖鬼更加让人恐惧。 尸宗的人，整天和尸体待在一起，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不仅仅是正道，就连魔道，也不喜欢尸宗。 他们的身上，总是充满了浓浓的尸气，还总惦记着别人的身体，魔宗如果有强者陨落，尸体尚存，尸宗的人就会主动找上门来，讨要尸体，倘若有强者大限将至，他们更是会提前上门，等着接收他们的遗体，全然不顾将死之人的感受。 因此，在魔道，尸宗也是宛如扫把星一样的存在。 瀛洲，某处中空的山体间，传来阵阵震惊之声。 “什么！” “白帝洞府现世！” “里面有无数三千年前的妖尸，白帝本人的尸体也在里面，那可是第九境的强者尸体啊，几百年都遇不到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说！” “这辈子要是能以第九境的尸体为材料炼制灵尸，就算是死也值了……” …… 一道道身影，盘膝坐在洞中的石台上。 他们虽然都是人类，但身体上，充满了浓浓的尸气。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大限将至，而是他们常年和尸体待在一起的原因。 石台之下，有一处面积极为宽阔的平台。 平台上，整整齐齐的站立着数百具尸体，整个石洞，都被尸气弥漫。 石台上的人影，个个满脸懊悔，炼制第九境妖尸，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任何一个尸宗弟子，都以此为人生最终目标。 错失得到第九境妖尸的机会，众人无不感叹惋惜。 “听说有不少人死在了妖皇洞府里面，可惜了他们的尸体……” “诸宗那些老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死啊，如果能有一具第七境的尸体拿来练练，该有多好？” “大长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惜他的尸体没留下来，没有第七境，第六境巅峰也能凑合……” “以大长老的阴……聪明机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陨落，他又不是第一次死，最长的一次，他消失了十年才出现，这才过去两年不到，说不定他哪天就自己回来了……” …… 妖皇洞府。 李慕看着面前的十具妖尸，面露思忖。 三千年前，天地灵气浓郁，强者辈出，作为妖皇手下，他们十妖，道行最低的，也有如今玄机子的修为。 如果按照尸宗的顶级炼尸之法，最起码也能炼制出第六境的妖尸，其中两具，甚至有希望达到第七境。 当然，这种等级的妖尸，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需要消耗的炼尸材料，十分巨大，李慕问过玄机子，也问过女皇，他需要的东西，白云山和朝廷加起来也凑不齐。 想到这里，李慕的目光，不由望向东北方向。 那里是瀛洲的方向，很少有人知道，尸宗的宗门，就在人迹罕至的瀛洲。 在炼尸上，尸宗无疑是最专业的，数千年的积累，那里拥有李慕所需要的一切材料。 李慕思忖片刻，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 正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看书的女皇，抬眼撇了撇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李慕挥挥手道：“陛下不用管我，我先提前练习练习……”
第33章 恭迎大长老回归！
白帝妖尸曾经纠结的，关于“我是谁”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 此刻坐在长乐宫的，是李慕，也是千幻上人，还是妖皇白帝。 他拥有千幻上人和白帝的记忆，知道他们的所有秘密，认识他们认识的所有人，凭借这些，他可以毫无破绽的装出被千幻上人或者白帝夺舍的样子。 他说他是尸宗大长老，他便是尸宗大长老。 相比于千幻上人被别人夺舍，大部分人更愿意相信是他夺舍了别人。 尸宗虽然也是魔道十宗之一，但除了盗墓炼尸，他们对魔道做的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 李慕和女皇好不容易才将妖皇洞府打造成世外桃源，山青水绿，鸟语花香，却总有十具死了三千年的尸体堆在那里，李慕每每想起，心中便一阵不舒服。 与其将它们的在洞府中落灰，不如送到尸宗，让那些炼尸高手帮忙炼制，同时为李慕节省下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让他们相信，李慕就是千幻上人。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但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变化之术，是第六境才有资格修习的神通，就算是李慕用假形符，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露出破绽。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搜寻一番，再次睁眼时，面容一阵变幻，很快的，他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这并不是道门神通，而是妖法。 假形神通，是以法术施展的幻术，遇到修为高深的人，一眼就会被看穿。 反倒是这门随着白帝陨落，已经失传的妖法，能够毫无痕迹的改头换面。 当然，妖法有妖法的优点，道法也有道法的局限。 道门神通，可以凭借法术，变换成任何想变换的样子，无论是别人的面容，还是一块石头，一个木桩，亦或是一头牛，一只狗，无所不能。 妖法没有这么的随心所欲，最多改变面容，不能改变身材，想要随便变成什么人的样子，还需要修行到高深处。 看着似乎是道法更强一些，但道法本质上是幻术，所有幻术，都有被看穿的风险。 而这门妖法，虽然施展起来有很多局限，可变化之后，却毫无痕迹，不容易被人发现。 类似的还有隐形术。 道门隐形法术，可以隐匿身体，衣物，兵器，法宝，身上的所有饰物，还有施法者想隐藏的外物。 同样是隐形，妖法就没有这么神奇了。 它只能隐藏施法者的身体发肤，不包括衣物，以及任何外物。 也就是说，想要通过妖法隐形，便要将全身上下脱的一丝不挂。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鸡肋的法术，但道法隐形，很难彻底的隐藏气息和法力，一旦流露出任何法力波动，即便别人无法用肉眼看见，也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而隐形妖法，是脱胎于某种蜥蜴的天赋神通，根本不用耗费法力，自然也不会有法力波动，它不仅能够让人凭空消失，还能和周围任何环境融为一体，毫无违和，即便是上三境强者，也发现不了。 李慕从白帝的记忆中，领悟到了不少妖法，首先学会了这两个实用的。 不会被人发现的变化之术，可以让他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用另外的身份行事。 而妖法隐形，虽然施法的条件有些尴尬，但真的面临生死危机，或者一些无比关键的时刻时，有谁还在乎穿不穿衣服？ 当然，以李慕的谨慎，他不会未经证实，就用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妖法变化之术，是不会暴露的，这一点，李慕已经通过女皇证实了。 至于另外一个，他就不方便去主动找女皇了。 李慕想了想，回到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正盘膝坐在床上下飞行棋的晚晚和小白，忽然发现，她们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小白转头望了一眼，诧异道：“门怎么开了，是风吗？” 晚晚转头望了望，很快回过头，说道：“应该是风吧，该你下了，这局谁赢了，谁晚上睡在里面……” 李慕走出晚晚和小白的房间，看来三千年前的妖法，果然有点东西。 小白看不穿就算了，居然连灵瞳小成的晚晚，都没有发现隐形后的他。 房间床上，小白移动完棋子的位置，不经意的看了晚晚一眼，疑惑道：“你怎么了，颜色怎么这么红……” 从她们的房间出来，李慕的自信又多了几分。 他赤着脚，使用源自猫族天赋神通的妖法，走路悄无声息。 他走到长乐宫门口，看到站在外面值守的上官离，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上官离没有任何反应。 连她也发现不了，李慕更加大胆了一些，走进了长乐宫里面。 女皇正在看书，此刻宫内无人，她以一种比平时更加慵懒的姿势，斜躺在龙椅上。 龙椅很大，几乎相当于半张床，女皇的这个姿势，更加显露出她曼妙的身形，她平时穿着宽大的龙袍，显露不出身材。 直到这一刻，李慕才发现，女皇竟然有着如此傲人的身材。 他在殿内走来走去，女皇依旧安静的看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意味着，在其他第七境强者面前，李慕也能做到毫无痕迹的隐藏身形。 他又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了几次，女皇依旧毫无反应，李慕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女皇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书。 她熟练的结出一个手印，这手印李慕认识，这是玄光术的手印。 莫名其妙的，她用玄光术干什么，是想要偷窥什么人吗？ 这一刻，李慕心中也有些好奇。 他抬头望向头顶，玄光术呈现的画面，不由一愣。 画面中，居然是长乐宫。 李慕一时疑惑，女皇这是在干什么，自己偷窥自己吗？ 而与此同时，周妩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疑惑之色。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目光望向玄光术对应的某个方向。 在她视线的尽头，隐身状态的李慕，对上女皇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 周妩站起身，疑惑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连朕也无法看穿，你是怎么做到的？” 虚空中，传来李慕尴尬的声音：“陛下，臣现在不太方便，等一会儿臣再过来解释……” 周妩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在朕面前，也敢玩这种把戏，还不快现出身形？” 说罢，她大袖一挥，一道法力风暴横扫，李慕顿时觉得浑身一凉。 这个妖法自然实用，但却并不能抵抗太大的外界干扰，更加适合偷鸡摸狗，一旦被人感应到，便要立刻启用其他对策。 在这道法力风暴之下，他无法再维持隐身状态。 虽然李慕第一时间，就遁入了妖皇洞府，但周妩还是捕捉到了他仓皇而逃之前的那一抹剪影。 她好不容易遗忘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 长乐宫。 梅大人缓步走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周妩，说道：“陛下，这是李慕让我交给陛下的。” 周妩还没有从早上的事情上反应过来，目光有些失神，说道：“放在桌上吧。” 梅大人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和陛下说的，匆匆忙忙把这封信交给我，就离宫了……” 周妩忽然抬起头，紧张道：“什么，他离宫了？” 她感应一番，皇宫内果然已经没有了李慕的气息，但晚晚和小白还在，这让她有些安心，只要她们还在，李慕便不是逃跑。 她打开信，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陛下，臣要去一趟瀛洲，处理那十具妖尸，然后顺便回白云山，参加玄机子师兄的收徒大典，不日将回神都……，李慕。” 不知为何，看到这封信之后，周妩反倒松了口气。 她刚才还在担心，李慕一会儿来长乐宫，她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装作雷霆大怒，训斥他一番，再轻描淡写的揭过…… 倘若装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不矜持的女人？ 若是装作生气，狠狠的斥责他，万一伤了他的心，让他产生了离意，她会更加后悔。 和这两个选择相比，暂时的分开，等过段时间，两人都忘记此事，再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显然是更好的办法。 长乐宫，周妩松了口气的同时，神都之外，李慕也长舒口气。 逃避虽然可耻，但却有用。 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女皇。 他甚至连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女皇虽然已经三十了，但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没见过世面的黄花大闺女，李慕真的担心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更担心她误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忽然间，他就没有了踏入长乐宫的勇气。 与其留在这里，两个人都尴尬，不如暂时的分开，让时间去冲淡一切。 他本打算晚些时候，再去寻找尸宗，处理那十具妖尸，如今只能被迫提前。 供奉司。 邋遢老道看着李慕，皱眉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上次跟着李慕去妖皇洞府，如果他没有出来，自己的天机符毫无疑问就没了，邋遢老道只想好好的混完这一年，拿到天机符，然后继续寻找突破的机缘。 李慕道：“去瀛洲。” 邋遢老道摇头道：“不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李慕道：“从瀛洲回来以后，天机符给你。” 邋遢老道站起身，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李慕道：“现在。” …… 数日之后，瀛洲腹地。 这里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有毒的瘴气，两道身影踏空而来，悬浮在一座山谷上空。 尸宗的位置，十分隐秘，就连魔道，也只知道他们在瀛洲，不知尸宗具体位置，但对于有千幻记忆的李慕来说，来尸宗就像是回家一样。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邋遢老道问道：“真的不让我一起去？” 李慕摇了摇头，说道：“不用。” 他拉着邋遢老道前来，本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以他现在的实力，倘若遇到第六境巅峰的敌人，他很难逃脱，有邋遢老道在，除非遇到第七境，否则基本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而自千幻上人陨落之后，尸宗之内，便没有了第六境强者，虽然第五境还有不少，但有妖皇洞府和道钟在，对李慕来说，再多的第五境，都能够应付。 他面容一阵变换，很快便换做了一个陌生人的面孔。 此人面白无须，是一名青年，样子是李慕根据老王的样貌改变的。 他离开邋遢老道，继续向前飞了十里，来到了一座山峰面前。 李慕又向前飞了十丈，山峰之内，忽然传来几道声音。 “滚！”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给你十息，不滚的话，就抽了你的魂，炼了你的尸体！” …… 李慕身体悬浮在空中，淡淡道：“放肆……”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响彻整座山峰。 咻！ 咻！咻！ 一道道身影，从山峰中飞出，十余道人影，漂浮在李慕对面，各个面露惊容。 这十余人，皆有第五境修为，尸宗在魔道十宗中，中坚实力只弱于圣宗，若是大长老千幻上人晋级第七境，就能力压万幻天君，让尸宗跻身圣宗之下第一宗。 只可惜，随着千幻上人的陨落，尸宗群龙无首，直接沦为魔道末流。 一名身材高瘦，面色苍白，宛如死尸一般的男子，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慕，问道：“你是何人，来我尸宗，有何贵干？” 李慕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陈十一，三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本座了？” 陈十一面色大变。 眼前之人，虽然容貌不同，声音不同，但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甚至是一个微妙的眼神，都和他心中的神明，千幻大长老一模一样！ “你，你是大长老！”陈十一脱口而出，随后又断然道：“不，这不可能，大长老的魂灯已灭，他不可能还活着！” 千幻上人的魂灯已灭，这代表他的灵魂早已消亡，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魂灯和命符，与魂魄相连，李慕当时没有骗过幽冥圣君，此刻，也无法骗过这些人。 他并没有否认，淡淡道：“曾经的千幻，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本座的记忆寄存体，本座抹去了他原身的记忆，现在，本座就是他，他就是本座！” 魂宗众人闻言，无不震惊失色。 抹去别人的记忆，用自己的记忆代替，到底是多么疯狂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一来，被抹去记忆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要说他是自己，但他拥有的，只有另一个人的记忆，但要是他是千幻，可他除了拥有千幻的记忆，什么都没有，尸宗怎么可能将他当成大长老？ 陈十一望着李慕，沉声道：“你有什么证据！” 李慕淡淡道：“陈十一，你居然敢这么和本座说话，你难道忘了，当年是谁把死人堆里捡回来，教你修行，教你炼尸的吗？” 说完，他就看向另一人，说道：“韩十三，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以为你和你炼制的那具女尸的事情，本座不知道，孙七早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了……” 韩十三面色通红，望着另一人，咬牙道：“孙七，你这个孙子，不是说为我保密的吗！” 孙七脸色尴尬，说道：“我也是无意中说漏的……” 李慕继续说道：“孙七，有一次，你趁着韩十三不在，偷偷和他那具女尸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些年，本座可没有告诉任何人……” 韩十三暴怒道：“什么，孙七你个王八蛋，枉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孙七反驳道：“我禽兽不如，那你算什么？” 眼看着两人为了一具灵尸，已经快要打起来了，陈十一沉声道：“闭嘴，这件事情，一会儿再说！” 他的目光望向李慕，这一刻，他对李慕刚才说的话，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 倘若他没有得到大长老的记忆，又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而且对尸宗的事情了如指掌？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看着李慕，咬牙道：“你也说了，你不是大长老，你只不过是拥有大长老的记忆，尸宗的大长老已经死了，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李慕叹了口气，遗憾道：“既然如此，本座找到的那十具千年古尸，就只能等到本座建立新的尸宗之后，再慢慢炼制了，也不知道那两具第八境的古尸，能不能炼制出两只灵尸……” 此言一出，尸宗众人，无不哗然。 “什么！” “第八境古尸！” “这可是极品材料啊，不知道是男是女……” “这辈子能炼制出一具灵尸，死而无憾……” …… 李慕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下一刻，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道急迫的声音。 “留步！” 陈十一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慕，问道：“可否让我们看看那些古尸？” 李慕大手一挥，十具妖尸，整整齐齐的摆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着这些妖尸，短暂的寂静之后，彻底哗然。 “天哪，死了这么久，尸体还有这么强的威压，他生前必定是第八境强者！” “这两具都是第八境，剩下的这些，也不会低于第七境，这些极品古尸，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已经开始手痒了，这两具第八境古尸，我要一具！” “放屁，那是我的！”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要不打一架？” …… 看着争执不休的尸宗弟子，李慕再一挥手，十具妖尸，又被他收回。 他望着一众尸宗弟子，漠然道：“看够了吗？” 众人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他们目光对视，很快的，每个人的眼里就有了决定。 下一刻，以陈十一为首，所有人同时抱拳躬身，大声道：“全体尸宗弟子，恭迎大长老回归！”
第34章 重回故地
“恭迎大长老！” “恭迎大长老！” …… 数十名尸宗弟子，站在山峰之上，对李慕躬身行礼。 李慕目光漠然，淡淡道：“你们的话，倒是点醒了本座，本座不是千幻，只是得到了他的记忆而已，尸宗与本座无关，你们也与本座无关，今日之后，你们是你们，本座是本座，本座与尔等，再无瓜葛。” 噗通！ 听闻此言，数十名尸宗弟子，直接跪倒在地上。 “大长老，您不能抛弃我们啊！” “尸宗不能没有大长老！” “您得到了大长老的传承，您就是我们的大长老！” “请大长老原谅我们刚才的冒犯！” 对尸宗弟子来说，眼前的人是不是千幻不要紧，有没有得到千幻的记忆，也不要紧，不管是谁，能给他们两具第八境古尸，八具第七境古尸，他就是尸宗大长老，不是也是。 哪怕是千幻大长老在世，也给不了他们这么多。 身为一个炼尸人，有什么是比亲手炼制出一具灵尸，更能让人兴奋的了？ 更何况，眼前之人，还身具千幻大长老的记忆，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成为尸宗大长老。 李慕脸色缓和，淡淡道：“起来说话。” 他刚才那句话的目的，是立威，并不是真的要和尸宗撇清关系。 倘若他离开了尸宗，炼制妖尸所需的材料，还有这些专业的、不求回报的打工仔，又要去哪里寻找？ 收服这些人之后，李慕就能放心的当他们甩手掌柜了。 见李慕脸色缓和，尸宗之人知道大长老已经原谅了他们，纷纷放下心来，开始和李慕拉近关系。 “大长老修为通玄，千秋万载，一统十洲！” “尸宗在大长老的带领下，迟早超越圣宗，成为十宗之首！” “大长老，这些古尸是您从哪里找到的……” …… 李慕抬起手，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目光扫视众人，说道：“这十具古尸，是我尸宗崛起的关键，任何人都不得泄露消息，哪怕是圣宗和另外几宗，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他的体内散发出一道极强的气势，这气势横扫而过，尸宗众人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威压。 从一开始，众人就能感受到，眼前这位自称是大长老的人，修为不到第六境，这也是他们刚才不愿意承认他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那十具珍贵的古尸，暂时妥协。 此刻，在这道气势之下，他们仿佛看到了大长老复生。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新的大长老，也是一位绝对的强者。 震惊之后，韩十三拍着胸膛保证道：“大长老放心，谁敢走漏风声，我韩十三第一个抽了他的魂，炼了他的尸！” “我等生是尸宗的人，死是尸宗的尸，全凭大长老号令！” “谨遵大长老法令！” …… 千幻虽死，但他生前在尸宗众人心里威信极高，李慕不过是略施小计，便不费吹灰之力的继承了他在尸宗的地位。 整个魔道尸宗，都是千幻留给他的遗产。 李慕就当这是千幻附身老王，伤害了他感情的补偿。 当然，他也很清楚，尸宗这些人的态度，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改变，都是因为那十具妖尸。从某种程度上说，尸宗弟子，都是艺术家，他们将炼制尸体，当成是艺术，无非是他们的艺术，不被世人所理解。 李慕将那十具妖尸再次放出，尸宗众人看着它们，各个脸色涨红，呼吸急促。 李慕看着他们，说道：“本座还有要事，无法留在尸宗，这些尸体，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座失望。” 韩十三舔了舔嘴唇，说道：“大长老放心，有了这些，我们尸宗崛起，指日可待……” 接下来的三日，李慕都在尸宗。 炼制寻常的尸体，和炼制这种程度的妖尸，大不相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亲自指导尸宗众人，布置下炼尸大阵，又将几个重要的步骤和他们确认，然后才放心离去。 这十具妖尸，炼制所需的材料极多，会彻底耗光尸宗的家底，但却没有人在乎。 材料没了可以再攒，这种等级的尸体，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早在来瀛洲之前，李慕就用秘法祭炼过这些妖尸一次。 这一次的祭炼，能够保证不管它们以后被炼制完成之后，实力如何，都不会诞生独立的意识，且能够被李慕所操控。 这样一来，即便是尸宗弟子日后有什么别的想法，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浪花。 离开瀛洲时，邋遢老道面有异色的看着李慕，说道：“小子，你有种，从来都是魔道打别人的主意，敢这么打他们主意的，你是第一个。” 李慕没有说什么，一扬手，一道金光飞出，被邋遢老道抓在手里。 邋遢老道看了他一眼：“一年之期，可还早。” 李慕道：“从现在开始，前辈自由了。” 当时他拉拢邋遢老道，不过是为了震慑供奉司，如今的供奉司，已经不需要他的震慑，李慕也没有必要再强留他了。 这种级别的强者，毕生的追求，就是寻找超脱的那一丝希望，留在供奉司，成为朝廷爪牙，听命于别人行事，他很难找到自己的“道”。 当年他对李慕的点醒之恩，并不是区区八百文能够偿还的。 这一张天机符，就当是报他的指点之恩了。 邋遢老道拿着灵力韵动的天机符，目露欣赏之色，说道：“如果不是被符道子抢了先，老夫真的想收你为徒。” 李慕笑了笑，拱手道：“祝前辈早日踏入超脱大道。” 邋遢老道摆了摆手，说道：“也祝你早日踏入洞房，母仪天下……” 他最后看了李慕一眼，身体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天际。 李慕一个人漂浮在虚空中，心中暗叹，他修行到现在，捷径已经走尽，踏入洞玄，哪有那么容易，至于称霸天下就更不可能了，十洲三岛，茫茫无际，虽然人尽所知的，第七境就是巅峰，但谁也不知道，在某些隐秘之处，还有没有第八境，第九境的存在。 李慕舒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路要一步一步走，过早的去考虑这些事情，对修行没有好处。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往西北方向飞去。 数日后，白云山。 主峰道宫，玄机子诧异道：“师弟不是说，要过些日子才来，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李慕道：“朝中无事，就早来些日子。” 真实原因是他在躲着女皇，这次他在女皇面前，可谓是丢人丢大了，连晚晚和小白都没有带，就落荒而逃，起码得等到收徒大典结束，等女皇彻底忘记那件事情，再在她面前出现。 玄机子笑道：“你回来的正好，清儿昨日正好出关。” 李清本来就有第四境的修为，这两个月来，在符箓派不计资源的栽培下，她的修为，已经是第四境巅峰，距离第五境，只差一步。 这小小的一步，靠的就不是闭关，而是机缘了。 柳含烟和玉真子游历在外，李慕牵着李清的手，在白云山散步。 两个人一起见了韩哲，聊起以前在阳丘县当捕快的日子，看到李清面露回忆，李慕提议两个人一起回县衙看看。 青玄峰，韩哲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李师妹最终还是便宜了那个家伙，长得好看了不起啊，长的好看就能娶两个……” 秦师妹站在他身边，轻哼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还对李师姐不死心？” 韩哲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早在两年前，她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对她死心了，再说，她和李慕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对她还有那种心思？” 秦师妹眉梢一挑，“真的？” “真的。”韩哲长舒口气，说道：“李师妹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与其追求这些虚幻的，倒不如珍惜眼前人，李肆很久以前这么和我说过，我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秦师妹抿了抿嘴唇，又拢了拢额前的发丝，问道：“你，你终于开窍了……” 韩哲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又不傻。” 秦师妹问道：“你打算怎么珍惜眼前人？” 韩哲忽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秦师妹脸色一红，双手交错而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韩哲道：“秦师妹，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很久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秦师妹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韩哲高兴道：“那你帮我问问郑师姐，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双修道侣？” 秦师妹低着头，沉默许久之后，抬起头，微笑道：“好。” 她飞回山门，来到女弟子的住处，敲开一处房门。 一名女弟子打开房门，疑惑道：“秦师妹，有事吗？” 秦师妹看着她，说道：“郑师姐，韩师兄有句话让我转达你。” 女弟子问道：“什么话？” 秦师妹道：“他说你长着一张窝瓜脸，没胸没屁股，脾气还大得不得了，谁要是和你成了双修道侣，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刻钟后。 鼻青脸肿，衣衫满是破洞的韩哲，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抬头望天，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秦师妹一边用灵液帮他突破脸上的淤伤，一边摇头说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让你提前看清了郑师姐的脾性，如果日后你们成为双修道侣，她要是天天这么对你，你后悔都晚了……” 韩哲仔细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好像对。” 秦师妹微笑道：“当然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下次你喜欢哪位师姐，就告诉我，我还帮你告白……” 韩哲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想明白了，女人只会影响我修行的速度，我以后要全心全意的修行！” 秦师妹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那我陪着你啊……” …… 阳丘县。 县衙。 李慕和李清曾经一起共事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了，曾经的值房内，周捕头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衙门内的修行者，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捕快们也大都换了新面孔，只有周捕头依然如故。 县衙还是那个县衙，但李慕与李清，都已经不是当年了。 和周捕头叙了一会儿旧，两人走出县衙，携手走在街上。 两年的时间，李清最喜欢吃的那一家面摊，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 沿街一些熟悉的店铺，有的门面更加排场，有的，则因为经营不善，换了别的营生。 “烧鸡，外酥里嫩的烧鸡！” “烧鸡只要十文钱一只！” “二十文三只，一百文十二只……” …… 走在街头，李慕忽然闻到了一道诱人的香味，他和李清同时望向街角，李清诧异道：“是他们……” 街角处，一对中年夫妇，站在一个临时的摊位前，大声的吆喝着。 中年夫妇身材矮小，生的獐头鼠目，样貌丑陋，但他们卖的烧鸡，却香味诱人，让人闻上一口，就食欲大动。 正是因此，他们的生意极好，摊位前面的客人，已经排成了长队。 在李慕眼中，这哪里是什么中年夫妇，分明是两只黄鼠狼。 时隔两年，李慕和李清，再次见到了黄鼠夫妇。 客人很多，两只妖物虽然手忙脚乱，但脸上却满是喜悦。 “今天没有了，大家明天再来……” “实在抱歉，明天我们一定多准备几只。” “抱歉抱歉，明天来这里买烧鸡，我们免费送一碗鸡汤喝……” 黄鼠夫妇卖完了最后一只烧鸡，收好了摊子，脸上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如果保持这样的生意，最多半年，他们就能够在这里买一座小小的宅子了。 忽然间，黄鼠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望向前方。 一对年轻男女，手牵着手，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黄鼠愣了一下，然后脸上便露出喜色，下意识的要上前去追，却被身旁的妇人拦下。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打扰他们。” 黄鼠目光再次望向前方，倘若他目光所望，是一幅画卷，那么那两道身影，便是这画卷中最美的色彩。 美的让人不忍破坏。 黄鼠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倘若不是他们，他们夫妇，早已形神俱灭，黄鼠夫妇跪下来，不顾街上行人惊讶的眼神，恭恭敬敬的对着两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看到黄鼠夫妇如今的样子，李慕心中很是欣慰，相濡以沫，白头到老，这两只妖，将日子过成了李慕期望的样子。 他所憧憬的，并不是地位，以及权势。 能和所爱之人，**做的事，便足矣。 他紧握李清的手，带他进入壶天空间，两人站在湖边，李慕看着被眼前景色震撼的李清，轻声道：“这就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 李清许久才回过神，李慕带她走到那一排湖边小屋前，说道：“你喜欢哪一间，以后便住在哪一间。” 李清想了想，指着一栋精致的，院前有着花圃的小楼，说道：“我喜欢这个。” 【ps：大家可以关注下我的wx公众号“不是荣小荣”，我自己做了大周的世界观地图，起点彩蛋章发过之后不好找，我会同步发在公众号上，人设图之类的，公众号也会同步更新，以后寻找起来比较方便。】
第35章 一点点
李慕看着那栋精致的带花圃的小楼，一时无语。 这栋楼是女皇为她自己建造的，小楼的每一根横梁，每一块木板，花圃的一草一木，都出自女皇之手，倘若她日后来这里，看到有人占了她的家，李慕想象不到那该是怎么样的雷霆震怒。 一个是爱他护他的上司，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子，李慕心中的天平，应该向哪个方向倾斜，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惹恼女皇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点没有人比李慕更清楚。 但李慕也不想让他心爱的女子伤心。 李清见他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这座小楼不行吗？” 李慕喉咙动了动，摇头道：“不是不行，只是我忽然想和你共同建造一座房子，一座我们亲手建造的，属于我们的房子，房子的每一处结构，都由我们亲手设计，我们也可以在屋前开辟一座小花园，在花园里种上我们喜欢的花……” 李清幻想着李慕描述的情形，俏脸上露出意动之色。 相比于眼前的这座小楼，能和心爱之人，共同建造一座爱的小屋，显然更有意义。 她有些意动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李慕不露痕迹的拭去了额头的冷汗，说道：“走吧，我们去准备盖房子的材料……” 三日之后，白云山。 距离收徒大典尚有些时日，李清再次进入了闭关，玄机子从丹鼎派换来了一枚极品丹药，能够帮助她彻底迈过神通到造化的最后一道屏障。 李慕也趁着空闲，在白云峰闭关修行。 他的道法修为，短时间内很难再有进步，佛法修行，也进入了一个瓶颈，李慕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妖法上。 修行各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涉猎的越多，自身的长处越多，短处越少。 妖族天书中记载的各种妖法，让李慕受用无穷，也让他开始惦记其他的天书来。 道门六宗，都有一张道页，佛门极有可能也有，妖族天书在李慕手中，狐族的，在万幻天君手里，鬼道天书，不知所踪，其他的天书，也都罕有下落。 这些天书中，李慕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道门其余五宗。 但六宗虽然同属道门，却也不可能将门派的至宝借给其他人参悟，除非李慕隐藏身份拜入他宗门下，并且成为核心弟子，或者参与各派收徒试炼，取得第一…… 任何一个方法，对李慕来说都不现实。 李慕不再去想这些，继续参悟妖法，某一刻，一道符箓从外面飞来，落到院子里，符箓上灵光一闪，李慕便听到了玄机子的声音。 “劳烦师弟来主峰道宫一趟。” 玄机子叫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李慕离开小筑，很快飞至主峰。 主峰道宫之中，除了玄机子外，还有一名女子，女子看上去三十余岁，皮肤细腻紧致，像是风韵少妇，修为却已经是第六境。 李慕自然不会以为她只有三四十岁，这女子身上一股丹香，丹鼎派的人，向来注重保养，也不缺驻颜丹药，此女也是丹鼎派首座级别人物，年纪不会比玉真子小多少。 李慕走进道宫，问道：“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玄机子看着那女子，对李慕介绍道：“这位是丹鼎派的衡阳子道友。” 李慕对其拱了拱手，说道：“见过衡阳子道友。” 衡阳子回礼道：“见过灵机子道友。” 玄机子徐徐说道：“实不相瞒，我派能炼制出天机符的，只有灵机子师弟，此事，需得他本人同意。” 衡阳子眼神深处虽然划过一丝震惊，却也并不怀疑玄机子的话，再次对李慕拱手道：“拜托灵机子道友了。” 李慕还是一头雾水，目光望向玄机子。 玄机子解释道：“是这样的，丹鼎派一位前辈……” 听他说完之后，李慕才明白，这次丹鼎派派了两名首座来白云山，除了祝贺玄机子喜得爱徒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丹鼎派一位太上长老，大限将至，希望从符箓派求得一张天机符，帮他多延续十年寿元。 这对于李慕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是多费些神而已。 不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在修行界，没有这么求人帮忙的。 李慕看向玄机子，问道：“书写天机符的材料……” 衡阳子主动说道：“书写此符所用的一切材料，都由丹鼎派承担。” 这本来就是他们应该承担的，李慕正不知道应该怎么暗示她时，衡阳子继续说道：“倘若书符能够成功，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备上一份厚礼，赠予符箓派。” 受累的是李慕，便宜不能被玄机子得了，李慕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对炼丹也有些兴趣……” 衡阳子立刻道：“我可以赠予道友一部丹书，书中有我派前辈对丹道的感悟。” 李慕道：“听说丹鼎派的那张道页中，蕴含着丹道至理……” 衡阳子听懂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无法做主，需要先请教掌教……” 衡阳子走出道宫，很快又走回来，说道：“师姐已经同意了，如果天机符能够成功，可以将我派道页，让灵机子道友参悟一次。” 这个结果在李慕的预料之中。 道页虽然是各派重宝，但也并非从不示人，符箓派便会让符道试炼第一，参悟一次道页，他们参悟之后，可以选择加入本派，也可以选择不加入，李慕选择了加入，而当年的周仲就选择了离开。 其余五派，也有同样的规矩。 各派传承至今，是千百年来，门派无数前辈通过感悟道页，一边传承，一边推陈出新，才有了今日的六派，成就六派的，不是道页，而是门派一代代前辈的努力。 因此，他借丹鼎派的道页感悟感悟，对丹鼎派来说，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得到了丹鼎派的承诺，李慕捏了捏指节，活动了一番筋骨，对玄机子道：“师兄，可以开始了……” 数日之后。 白云山上空，再次积聚起了乌云，伴随有强烈的天威降临。 经历过一次之后，白云山长老弟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已经知道，这种天象出现在白云山，代表着有圣阶符箓诞生，符箓派祖庭诞生圣阶符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很快的，首座们便飞向雷云，不多时，雷云消散，天空重新恢复平静。 主峰道宫，玄真子将灵力蕴动的天机符交给衡阳子，衡阳子小心的收下，拱手道：“多谢玄机子道友，灵机子道友……” 随后，她伸出手，一张无字的书页，浮现在她手心。 李慕的修为已经今非昔比，再加上书符之前，丹鼎派就给了他不少恢复法力和心神的丹药，此刻他的状态还好，李慕接过书页，盘膝而坐。 他的意念触碰到道页，立刻沉入另一个空间。 入眼是熟悉的雾气，李慕没有耽搁，闭上眼睛，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颂念清心诀。 不知念了多少遍，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雾气已然消失。 荒凉残破的世界，到处都是焦土。 数不尽的巨兽，在大地上肆虐，远处，无数道身影凌空而立，从他们手中飞出无数道流光，流光从李慕眼前划过，隐隐可以看到光芒中是一颗颗圆滚滚的丹药。 一颗丹药飞到几头巨兽中间，轰然爆开。 丹药爆炸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洞，几只巨兽瞬间就被黑洞吸了进去，消失不见。 一颗丹药飞入一头巨兽口中，那巨兽发出一阵嘶吼，身体无力的倒地，很快便化为石头。 有些丹药爆裂开来，化为无法熄灭之火，有些丹药触碰到巨兽，变成极蓝之冰…… 李慕在符箓派的道页中，见过类似的场面，区别是，那些人能够虚空画符，而这些人类，将丹药当成了武器，用来攻击这些巨兽。 他们也会将一些丹药扔进嘴里，似乎是用来恢复法力的，一颗丹药从远处飞来，穿过李慕的身体，李慕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段信息。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李慕一伸手，抓向另一颗从他眼前飞过的丹药。 丹药从他的手掌穿过，李慕抓了个空，可他脑海中，又多了一段信息。 丹鼎派的道页毕竟是别人家的东西，只有一次感悟的机会，李慕干脆飞到人群中，近距离的接触那些丹药。 一段段纷杂的丹道信息，涌入李慕的脑海，道宫之内，衡阳子本能的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面露疑色。 玄机子笑问道：“衡阳子道友，怎么了？” 衡阳子道：“领悟道页需要消耗心神，灵机子道友修为不高，居然能坚持感悟这么久……” 玄机子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本座的这个师弟，虽然修为有限，心神异常坚定，连本座都很佩服……” 某一刻，盘膝坐在地上的李慕，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将道页还给衡阳子，说道：“多谢。” 衡阳子收起道页，问道：“不知灵机子道友，感悟到了多少？” 李慕谦虚道：“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第36章 雀占鸠巢
有了上次感悟符箓道页的经历，这次李慕已经学会了低调。 说好的随便看看，结果丹鼎派从道页中传承到的，李慕全部传承了，丹鼎派从道页中没有领悟到的，李慕也偷学了，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凭借丹道知识开宗立派，建立第二个丹鼎派。 无非是没有这样的必要。 听到李慕说只领悟了“一点点”，衡阳子终于放下了心。 道页毕竟是门派传承之物，如果不是这次她们的确有求于符箓派，是绝对不会将道页拿出来交易的。 衡阳子收起天机符和道页，很快离开。 玄机子看向李慕，问道：“丹鼎派的传承，师弟到底领悟了多少？” 李慕耸了耸肩，说道：“我可以向天道起誓，真的只有亿点点。” 玄机子心中暗道，或许是他想多了。 他能有如此符道天赋，以及道法天赋，已是千年难得一见，要他同时具备高深的丹道造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时，李慕目光灼灼的望向玄机子，问道：“其余四宗的道页，师兄能不能一起借来看看？” 玄机子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能，若只是一个丹鼎派，还可以以师弟对丹道感兴趣解释，同样的理由，对各个门派都用一遍，就显得我们别有用心了……” 玄机子说的也有道理，符箓派有自己的道页，还要去白嫖别人的，明显不安好心。 道门诸宗，可能会觉得符箓派有着吞并五宗的狼子野心，虽然各派都有这个想法，但想和做，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的数日，李慕开始消化从道页中获得的丹道知识。 修行者普遍认为，丹药的作用，就是集天地灵物之精华，服用之后，可增进法力，治疗伤势，但这种理解，显然是狭隘的。 李慕所看到的，上古时期修行者，更多的是将丹药当成武器，便如同符箓派的符箓一样，可以大幅增加战斗力。 可惜的是，那些强大的丹宝，丹鼎派并未传承下来。 丹鼎派还是很有诚意的，让李慕感悟道页之后，又送了他一本丹书，一个丹炉。 丹书并不珍贵，是修行界入门级的，道门六宗都很大方，并不禁止一些基础的符箓，丹药，阵法流传，对此反而秉承支持态度，这也是道门在这几百年来，迅速壮大的原因。 不同于其他流派的敝帚自珍，道门更愿意分享。 当然，门派的核心机密，依然只有门内高层和核心弟子知道，丹鼎派赠送给李慕的丹书，也只是门内弟子人手一本的入门书籍。 真正珍贵的，是丹书上的注解，这能让李慕少走很多弯路。 向玄机子要了些灵药，李慕便开始尝试着炼丹，起初废了几炉，但当他发现，清心诀同样可以用于炼丹时，成丹率就大幅度提升。 书符与炼丹，虽然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但也有相通之处。 一个需要控制书符法力，一个需要控制炼丹火候，心神稍有波动，符箓便会废掉，同样的，法力波动导致丹火不稳，炉中的丹药也就废了。 趁着这段日子，李慕先用玄机子给的材料，在白云山练练手。 等过些日子回了神都，和女皇联手，或许有机会炼制出圣阶丹药。 半个月后，符箓派掌教玄机子，以及玉真子长老的收徒大典，如期举行。 这是近些年来，符箓派少有的盛事。 道门其余五宗，符箓派各大分宗，以及修行界一些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派人上白云山恭贺。 李清和柳含烟的名字，也被修行界各大宗派所知晓，作为符箓派掌教和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她们的未来，不可限量，甚至可以说，符箓派的未来，便在她们身上。 这几日，两女收礼物收到手软，李慕特意在洞府中多盖了几间房子，只为了存放她们两个人收到的礼物。 洞府内，柳含烟站在湖边，感叹道：“好漂亮的地方……” 李慕说道：“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 柳含烟看着李慕，问道：“听清妹妹说，你们两个人亲手在这里盖了一座小楼？” 李慕立刻道：“那个时候你在外面，我本来就打算，等你回来以后，我们也在这里盖一座。” 柳含烟摆了摆手，说道：“我才懒得盖呢，这里的小楼都不错，我随便选一座就好了。” 她话音落下，李慕的一颗心，忽然间提了上来。 他装作丝毫不在意，说道：“那你就随便选吧。” 柳含烟沿着湖边走了一圈，目光在一座座小楼之上打量。 李慕走到她身边，建议道：“你看这座怎么样，坐北朝南，风水最好……” 柳含烟摇头道：“我不喜欢这座。” 李慕继续道：“那这座呢，外面的露台多好啊，你平时可以在上面弹琴……” 柳含烟继续摇头，说道：“平平无奇，毫无特色。” 走过另一座小楼的时候，李慕脚步加快，目光一扫而过，心中暗道：“千万别选这座，千万别选这座……” 柳含烟停下脚步，指着一处带花圃的精致小楼，说道：“就这座吧。” 李慕脚步顿住，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亲手搭建一座爱的小屋，不是更有意义吗？” 柳含烟道：“可我真的喜欢这座小楼啊，你看它多漂亮，像是宫殿一样，前面还有一座小花圃……” 李慕喉咙动了动，说道：“我们可以仿照这座小楼，盖一间一模一样的……” 柳含烟反问道：“既然已经有了，我们为什么要重新盖一座？” 李慕道：“这不一样啊，难道你不想拥有一座我们两个人亲手建造的小楼吗？” 柳含烟无所谓道：“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又没有什么区别。” 李慕看着她，无奈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情趣？” 柳含烟眉头一竖，说道：“你是说我没有清妹妹有情趣吗，果然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都比不上她……” 李慕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其实是……” 柳含烟生气问道：“是什么？” “其实这座小楼，是女皇陛下的。”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的小楼，为什么会盖在我们家？” “是，是……” “你为什么支支吾吾的，难道是……难怪我们不在家，你就跑去宫里，连家都不回，难怪陛下对你那么好，难怪传言说你是李皇后，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 推演一番之后，李慕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出脑海。 绝对不能对柳含烟这么说，否则，事情将变得更加难以收场。 柳含烟还在等着李慕回答，问道：“你摇头干什么，到底为什么不让我选这个？” 李慕抬起头，解释道：“因为我和清儿的小楼，是我们两个人亲手建造的，我担心你没有的话，会觉得我偏心……” “原来是这样。”柳含烟挽着李慕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多想，是我自己不想这么麻烦的……” 她牵着李慕走进小楼，打量小楼内部之后，表情更加满意。 “里面也这么漂亮……” “这张床好大，躺着好舒服……” “这里的桌椅，也都是灵木所制，上面的雕花好精致，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墙上的画，是前朝道玄真人的真迹吗，他的画作大都遗失，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这两只花瓶也好漂亮，一定价值不菲吧？” 李慕站在房间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喜欢就好……” …… 玄机子和玉真子的收徒大典结束，李慕又待了几日，便回到神都。 柳含烟和李清没有回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会接受符箓派真正的传承，这是她们以后能够迈入第六境，甚至第七境，最重要的契机。 回神都之后，李慕先在家里待了两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来到皇宫。 长乐宫门口，他忐忑的问上官离道：“陛下在吗？” 上官离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在看书，你自己进去吧。” 李慕走进长乐宫，看到斜躺在在龙椅上的女皇，低声道：“陛下。” 女皇的脸藏在书后，淡淡道：“等朕看完这一页。” 这一页书，她看了足足有一刻钟。 李慕早就看到她的书拿反了，但却没敢提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放下书，站起身，问道：“瀛洲一行，结果如何？” 李慕道：“臣已经成功取得了尸宗之人的信任，让他们代为炼制那十具妖尸。” 女皇问道：“你不怕他们炼成之后，用它们来对付你吗？” 李慕解释道：“陛下放心，臣已经用分神之术，将那十具妖尸处理过一遍，无论是何人炼成，他们只会听臣的指挥。” 之后，女皇又问了他收徒大典的一些问题，但对于李慕上次在长乐宫裸奔一事，却只字未提。 她不提，李慕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两人对于此事，达成了一种默契。 默契的揭过此事后，女皇淡淡说道：“带朕去你的洞府，朕要去看看朕的花圃……”
第37章 欺君之罪
如果李慕真的有罪，他愿意接受大周律法的制裁，而不是天天都面对这样的场面。 女皇的小楼，被柳含烟占了，她睡了女皇的床，还采了女皇的花，李慕要怎么和女皇交代？ 长乐宫中，周妩看到李慕依然站在原地，说道：“还不开门？” 李慕叹了口气，心念一动，出现在洞府之中。 女皇的身影，也出现在他身边。 周妩正要前往自己的小楼，却发现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有所不同。 湖边多了两座小楼，一座别致清雅，另一座恢弘大气。 恢弘大气的那座，一眼望去，像是一座缩小了的长乐宫，第一时间便引起了周妩的注意。 说是小楼，那其实更像一座宫殿，雕栏画栋，碧瓦飞甍，在一排小楼中，格外显眼，别致中透着一股华贵之气。 殿前两侧，都是花圃，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左边的花圃中，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亭中有石凳石桌，右边的花圃里，一棵绿荫如盖的古树下垂着一个秋千，那秋千并非简单的一块木板，而是一个精致的椅子，椅子上雕刻有镂空的花纹，一看便用了心思。 看到的第一眼，周妩就爱上了这栋建筑。 李慕悄悄看了一眼女皇的表情，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陛下，这是臣为您建造的。” 周妩意外道：“给朕的？” 李慕点头道：“陛下身份何等尊贵，只有这座小楼，才能彰显陛下的身份，请陛下移步楼内一观……” 周妩目中流露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看看吧……” 两人沿着花圃中间的小径，走进这座三层小楼，李慕一项一项的为女皇介绍。 “这个房间，是陛下的寝殿，寝殿的空间不需要太大，否则陛下睡不踏实。” “这里是休闲区，陛下日后在这里和晚晚小白下棋，或者打牌都可以……” “这里是厨房，旁边这一片区域，是用膳的地方。” 介绍完一楼，两人又上了二楼，二楼很空旷，只有一个大厅，李慕继续说道：“这里陛下可以当成闭关的地方，四周墙壁，和上下两面，都贴有隔音符，在这里闭关，绝对不会有任何打扰。” 接着两人上了三楼，三楼李慕做了一个泳池，最前方延伸出一个阳台，通向房间之外。 李慕道：“这是一个泡澡的地方，陛下晚上休息前，可以在这里泡一泡，有助于睡眠，外面的阳台，能够俯瞰湖景，也可以躺在那里，看看云彩……” 为了这座小楼，李慕可谓费尽了心思，站在三楼的阳台上，他看着女皇，问道：“陛下对这里还满意吗？” 周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有心了。” 李慕松了口气，说道：“陛下喜欢就好。” 周妩接着说道：“好了，现在去朕的小楼看看。” 李慕表情一滞，问道：“那，那座小楼，陛下还要吗？” 周妩道：“那是朕亲手建造的，当然要。” 李慕抹了抹额头，说道：“臣，臣以为有了这里，陛下就不要那座了，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在那里睡了一晚，请陛下恕罪……” 周妩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有自己的地方，为什么睡朕的地方？” 李慕解释道：“回陛下，是因为臣很喜欢陛下那座小楼。” 周妩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朕去看看朕的花。” 李慕彻底松了口气，笑道：“陛下请。” 片刻后，小楼前的花圃中。 周妩皱起眉头，指着一处花圃角落，问道：“这里少了一朵牡丹，是谁采了？” 少了一朵牡丹她也能发现，李慕忐忑道：“是臣不小心……” 周妩看了李慕一眼，眉头逐渐舒展，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她走出花圃，说道：“这小楼和花圃，朕都送给你了，花圃你好好打理，楼里有一幅画，朕要带走，其余之物，都送给你了……” 她走进房间，伸出手，墙壁上那副画便飘落下来，自动卷起，被她拿在手中。 虽然柳含烟也很喜欢这幅画，但以后她问起，李慕可以说这画是女皇借给他的，为了编的真一点，他转头问女皇道：“陛下，这幅画有什么玄妙？” 周妩道：“这是前朝画家高人，道玄真人的真迹，他以画入道，这幅画中，有他的画道传承，只可惜自画道断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领悟了。” 李慕记住了这个理由，日后柳含烟问起来，他就说这是女皇借给他领悟画道的。 画家和道家，佛家一样，也曾是一个修行流派，只不过后来传承断绝，彻底消失了，到如今，法家，兵家，儒家的传人，还偶有出现，却再也没有过画家传人的踪迹。 李慕不关心这个，他总得仔细看看这幅画，以后和柳含烟解释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趁着女皇还没有将其收起来，李慕道：“陛下，可不可以让臣看看这幅画？” 周妩问道：“这幅画挂在这里这么久，你没有看过吗？” 李慕道：“只是粗略的扫过几眼。” 周妩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那幅画自动飞起，重新展开。 李慕目光望向画卷，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此画，这其实就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画上要素不多，远山，近水，孤舟，以及舟首站立的，一个穿着蓑衣的老翁。 李慕不怎么懂画道，他只能看出来，这幅画虽然简单，却能给人一种极为空旷悠远的感受。 但要说他从画中感悟到了什么，那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这也不过是一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山水画而已。 一般来说，当他内心最为宁静的时候，领悟力最强。 李慕习惯性的颂念清心诀，再看向那副画时，不由吃了一惊。 平日里他心烦气躁时，念动清心诀，能够平心静气，静心凝神，但这一次，他颂念完清心诀后，这幅画在他眼中，却扭曲了起来，只是随意一撇，李慕便感到眼花缭乱，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眩晕。 他越是颂念清心诀，画面就越发扭曲，到最后，只能看到一团团旋转的墨迹，李慕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旋转，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苍茫的世界。 青山，绿水，孤舟，他站在舟尾，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背对着他，站在舟首。 老者手中拿着一支画笔，李慕目光望过去的时候，那画笔动了。 老者握着画笔，手腕快速移动，似乎是在虚空中作画。 一团墨迹，出现在空中，似乎是一尾游鱼。 老者最后一笔，点在那条鱼的眼睛上，那条鱼甩了甩尾巴，跃进水里。 老者手中的画笔还在继续移动，不一会儿，一只仙鹤扭动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振翅飞向高空。 老者寥寥几笔，画出一座山峰，那山峰飞向远处，变成一座巨峰，巨峰落入水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像是要将小舟掀翻。 舟首的老者，还在继续作画，他画出了一对翅膀，这翅膀出现在他的身后，煽动两下，老者的身体离舟而起，飞向高空。 啪！ 巨浪打来，小舟被掀翻，李慕跌入水中。 下一刻，他便再次出现在了女皇的小屋中，那副画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画面之上，依然是远山，近水，一孤舟，一老翁。 回想起幻境中的场景，李慕目瞪口呆，仅靠一只笔，就能无中生有，这就是画家？ 李慕心中震撼时，周妩已经走到了床边。 她回头问李慕道：“你在这里睡过吗？” 李慕点了点头，说道：“睡过。” 周妩俯下身，轻轻嗅了嗅，目光一凝，说道：“你在骗朕，这不是你的味道。” 李慕张了张嘴，解释道：“这……” 周妩冷冷道：“你想好再说，你应该知道，欺君之罪，应当如何？” 李慕无奈道：“除了臣以外，臣的娘子，也在这上面睡过。” 周妩再次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两个人的味道，一个是柳含烟的，一个是李慕的，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占了她的屋子，睡了她的床，说不定李慕还在她的花圃里摘了一朵花，戴在别的女人头上…… 周妩难以想象，他们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事情。 她闭上眼睛，说道：“你走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慕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最终，他只能拱了拱手，说道：“臣告退。”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周妩走出小楼，走到湖边，双手抱膝坐下。 湖边，几条鱼儿无忧无虑的游来游去，其中两条鱼，在游到她面前时，忽然停下，然后开始嘴对嘴的互啄。 周妩莫名其妙的生气，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水里。 噗通。 石子落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两条游鱼受了惊，各自分开，游向不同的方向。 周妩冷哼一声：“让你们再亲……”
第38章 承认错误
李慕出了洞府才意识到，那里是他的地方。 不过女皇占就占了吧，谁让她是女皇呢，而且先不讲道义的是他，退一步也是应该的。 关于那幅山水孤舟图，李慕心中有些感悟，此刻也没心思去体会，女皇要一个人静静，小白和晚晚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他一个人无事可干，在街上散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神都衙。 神都衙内，王伍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又惊又喜道：“李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慕问道：“李肆在不在？” 王伍立刻点头道：“在的，大人在后衙，我这就去通报。” 李慕挥了挥手，说道：“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找他。” 神都衙现在是李肆的地盘，如今的李肆，可谓是人生巅峰，事业家庭双丰收，谁也没想到，当年阳丘县一个小小的捕快，短短两年，便有了如此地位。 正好是午膳时间，李慕挑了一座酒楼，和李肆小酌几杯。 酒过三巡，李肆随口问道：“头儿和含烟姑娘呢？” 李慕道：“在白云山，她们还有些重要的事情。” 李慕本来是想借酒消愁的，但苦酒入喉愁更愁，他放下酒杯，再次看着李肆，问道：“我想替朋友请教你一些事情。” 李肆看他一眼，喝了口酒，“说吧。” 李慕沉思片刻，说道：“我这个朋友，做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他另一个朋友，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请求她的原谅……” 李肆听完李慕的描述，问道：“你的这个朋友，还有你朋友的朋友，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两位吧？” 李慕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李肆道：“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怎么还是朋友？” 李慕解释道：“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李肆反问道：“不是那种关系，会朝夕相伴，连住都住在一起？” 李慕道：“是因为工作关系。” 李肆抿了口酒，说道：“趁早结束工作关系不就行了，这样下去，他们不会烦吗？” 李慕摇头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位朋友有家室。” 李肆反问道：“你有家室时，不也和头儿在一起了？”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嫁人了？” “也不算是。” “那你怕什么？” “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不是？” “……” 李肆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假如你就是你那位朋友，你想象一下，如果那位女子嫁人了，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李慕蓦然惊醒。 假想一下，如果女皇有了皇后，妃子，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该死的，不想不知道，这一想，李慕才知道，他对女皇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当然，不是占有她的身体，而是圣宠。 他并不愿意和第二个人分享女皇的宠爱，不愿意有第二个人和她朝夕相处，不愿意她为了第二个人，不惜自己受伤，也要降临分神，甚至是离开神都，亲自搭救…… 女皇对他这么好，他却恃宠而骄，伤害女皇，想想真的是太过分了。 李慕站起身，说道：“你自己喝着，我先走了。” 离开酒楼之后，李慕先用传音法宝联系了远在北郡的柳含烟和李清，告诉她们，洞府中的哪一栋小楼，是女皇陛下的。 至于原因，他也解释的很清楚。 成为大周皇帝，并非她的本意，等到祖庙中的帝气凝聚，大周有了新的皇帝时，她就会功成身退，养养草，种种花，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成为他们的邻居。 与李慕推演的不同，柳含烟并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无理取闹。 她反而让李慕代她和女皇表达歉意，这样一来，李慕只要取得女皇的原谅就行。 他缓缓舒了口气，向宫门口走去。 长乐宫。 周妩坐在龙椅上，却没有看书的兴致。 梅大人看出了女皇心情不悦，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开口。 不多说，周妩冷哼一声，问道：“梅卫，欺君之罪，依律如何？” 梅大人轻声道：“回陛下，欺君之罪，依律当斩。” 她抬起头，说道：“不知何人如此大胆，臣这就让人抓他回来问罪……” 周妩气愤道：“他……” 只说了一个字，她便泄了气，摇头道：“算了……” 梅大人想了想，问道：“是李慕又惹陛下生气了吧？” 见有人提起，周妩心中又觉得委屈起来，忍不住道：“他把朕亲手建造的小楼，朕的花圃，送给了别人，还欺骗朕，你说朕应不应该惩罚他……” 梅大人听完，脸上也浮现出气愤之色，说道：“应该，陛下对他这么好，这个混账小子，竟然敢这么对陛下，臣这就抓他回来，打他一百板子……” 周妩犹豫道：“也，也不用罚的这么重吧？” 梅大人道：“应该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周妩轻叹口气，说道：“算了，朕也不是他什么人，他对她的娘子好，是人之常情……” 梅大人更加不忿，大声道：“陛下对他这么好，宠着他护着他，各郡的贡品到了，第一个想着他，他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不行，臣咽不下这口气，不好好教训教训他，臣有愧于自己，有愧于陛下……” 这时，上官离走进来，说道：“陛下，李慕求见。” 梅大人冷冷道：“让他在外面等着，站一个时辰再进来。” 周妩面露犹豫，正要开口，她却坚定说道：“陛下，这次您不能再护着他了。” 周妩沉思之后，点了点头。 她坐在龙椅上，表情犹豫不定，半刻钟后，看向殿外，开口说道：“进来。” 梅大人面露无奈之色，却也只能看着李慕走到殿内。 她用恶狠狠的眼神望着李慕，问道：“你还敢来这里？” 李慕没有理会梅大人，看着女皇，躬身道：“陛下，臣有罪。” 周妩目露讶色，轻咳一声，脸上露出威严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罪？” 李慕诚挚的说道：“臣不应该欺瞒陛下，不应该未经陛下允许，便睡在陛下的小楼中……，请陛下责罚。” 梅大人冷哼一声，说道：“欺君之罪，该当问斩，你以为小小的责罚，就能弥补你的罪行吗？” 龙椅上，周妩站起身，淡淡道：“你知错就好，下不为例。” 梅大人呆呆的看着女皇，一脸茫然。 李慕躬身道：“谢陛下。” 不多时，李慕，上官离，梅大人一同走出长乐宫。 刚刚踏出宫门，李慕便转头看着梅大人，失望道：“梅姐姐，亏我叫了你这么多声姐姐，在陛下面前，你居然这么对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慕摇头离开，梅大人呆立原地许久。 某一刻，她转头看着上官离，严肃说道：“我发誓，以后再多说半句，我就是狗……”
第39章 女皇最喜欢的东西
吃一堑，长一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相见。 有了新居之后，女皇大方的将那座小楼送给了李慕，这次的事件，有惊无险的平息，只是梅大人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两人这么深的交情，她居然在女皇面前拱火，李慕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两个人的友情了。 对女皇，李慕则充满了抱歉。 女皇对他很好，而李慕似乎在利用女皇对他的好，为所欲为，忽略了她的感受。 被偏爱也不能有恃无恐，一段关系要长久的维持，一定是相互的，仗着偏爱，作天作地作自己，最终只会作的一无所有。 这是李慕观察过无数段感情，最终得到的结论。 还好女皇大度，还好柳含烟宽容…… 白云山。 主峰。 李清看着柳含烟惆怅的表情，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柳含烟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李清问道：“后悔什么？” 柳含烟道：“如果我当时陪他留在北郡，该有多好……” …… 第二日，长乐宫外。 梅大人和上官离站在殿外，偶尔看一眼殿内。 李慕走进长乐宫，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也不知道他和女皇有什么好说的，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说完。 昨天还恨不得将他处斩，今天就又你侬我侬，说个没完，梅大人叹了口气，她看着陛下长大，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陛下了，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便越来越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长乐宫中，李慕其实在和女皇玩飞行棋。 这是晚晚和小白经常玩的游戏，她们常以此来决定，晚上谁睡在李慕里面。 女皇和她们天天在一起，也学会了这种新的娱乐方式。 李慕主动承认了错误，女皇也原谅了他，君臣关系，重回以前。 这个时候，李慕才有心思和她说起那副画的事情。 周妩掷下骰子，问道：“你感悟到那幅画的玄妙了？” 李慕点了点头，将在那画中看到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周妩沉默一瞬，缓缓说道：“道玄真人果然将画道传承藏在了那幅画中，数千年前，百家争鸣，画道以“无中生有”之术，也曾跻身百家一流，只是自道玄真人陨落之后，画道便失去了传承，这幅是道玄真人留下的唯一画作，后人只是猜测，此画中，或许隐藏着画道奥秘，没想到是真的……” 李慕想起那些画面，也有些震惊的说道：“拥有“无中生有”如此玄妙的法术，当年画道修行者，岂不是天下无敌？” 周妩摇了摇头，说道：“修行之道，有谁敢言无敌，法家修行者，能言出法随，也未曾无敌于天下，任何一道，有所长，便有所短，没有真正的无敌。” 虽说修行之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若是诸道兼修，就能取长补短，未必不能无敌。 这时，周妩伸出手，一道白光闪过，那幅画卷，再次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此画递给李慕，说道：“既然你能领悟道玄真人的传承，这幅画就送给你了，留给你慢慢感悟。” 李慕接过画，说道：“谢陛下。” 又是小半个时辰之后，李慕拿着画，走出长乐宫。 “站住。” 他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梅大人的声音。 李慕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有事？” 梅大人走上前，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翅膀硬了，连姐姐都不叫了……” 李慕瞥了她一眼，问道：“有拼命致弟弟于死地的姐姐吗？” 梅大人黑着脸，说道：“别再和我提这件事情！” 李慕也只是这么一说，梅大人看着女皇长大，对她肯定比李慕亲，仅此事而言，别说是她，就连李慕自己，也觉得他对不起女皇。 梅大人瞥了他一眼，发现了手中的东西，震惊道：“陛下居然把这幅画也给你了？” 李慕看了看手里的画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梅大人面色复杂，说道：“陛下年幼时喜欢作画，并且非常仰慕画圣道玄真人，这是道玄真人存世的唯一真迹，也是陛下最喜欢的画作，是先帝当时给周家下的聘礼……” 她有些感慨，说道：“陛下竟然将她最喜欢的东西给了你……” 从女皇特意从小楼中拿走这幅画的行为来看，女皇的确很喜欢这幅画，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将画送给了自己。 李慕感动之余，心中的愧疚也更深。 他漫无目的的走到神都衙，李肆看到他，立刻道：“下次请我喝酒，你先把帐付了……” 李慕摆了摆手，说道：“这次不是来请你喝酒的，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肆淡然道：“你那个朋友又遇到问题了？” 李慕点了点头，说道：“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将她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 李肆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一个人愿意将她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那么，那件东西便不算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你才是。” 李肆看着李慕，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才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离开神都衙的时候，李慕心事重重。 难道正如李肆所说，他，才是女皇最喜欢的东西？ 女皇喜欢他，这一点李慕确信无疑。 在别人眼中，他本来就是女皇宠臣，女皇是他坚实的后盾，他在女皇的前面，为她冲锋陷阵，排忧解难，这样的臣子，多得一些恩宠，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可他虽然不如李肆，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感情白痴。 女皇对他的好，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是第一次当人家的臣子，不知道宠臣应该是什么样子。 况且，作为局内人，当局者迷，李慕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决定找一个局外人问问。 梅大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是女皇近臣，最了解女皇，也最了解女皇和他之间的事情。 李慕将她带到远处，布置了一个隔音阵法，梅大人左右看了看，没好气道：“干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李慕问道：“梅姐姐，你说，陛下对我好不好？” 话音落下，他就挨了一个暴栗。 “好你个没良心的！” “你居然敢怀疑陛下对你好不好！”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告诉你，你怀疑谁都不能怀疑陛下，陛下对你不好，这世上就没人对你好了……” …… 从梅大人那里，李慕没有得到答案，反倒挨了一顿揍，他极度怀疑，她是为了公报私仇。 宗正寺门口，张春和寿王远远的看着，直到梅大人拂袖而去，两人才走上来，张春问道：“你怎么得罪梅大人了？” “没事。”李慕揉了揉脑袋，随口问张春道：“张大人，你说陛下对我好吗？” 张春脚步一顿，缓缓的看向李慕，说道：“李大人，做人要有良心，你怎么会怀疑、怎么敢怀疑陛下对你好不好……” 李慕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春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李慕想了想，问道：“我是说，先帝当年，是怎么对待宠臣的------比起陛下对我如何？” 张春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我还没有入朝为官，我怎么知道……” 寿王瞥了李慕一眼，淡淡说道：“先帝宠臣，也能和你比？先帝对宠妃，对皇后，都没有陛下对你好……”
第40章 李慕的礼物
李慕生活的时代，封建王朝早就不存在了，他也不知道古代皇帝是怎么对宠臣的。 他倒是知道帝王是怎么对宠妃的，纣王沉迷妲己美色，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唐明皇对杨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在后世，他们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寿王一语惊醒李慕，原来在某些人眼里，他已经不是宠臣，而是褒姒妲己之流。 李慕虽然也知道女皇对他的好，但到底是当局者迷，不如寿王等人看的透彻。 原来女皇对他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 女皇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恨不得还十分。 倘若李慕是女子，这自然没什么，女皇对上官离也很好，可他是男子，女皇对他太好，便容易惹人非议了。 但李慕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非议？ 从入神都开始，他身上的非议，就没有停止过，这些人的非议他无需在乎，他需要在乎的，只有女皇的感受。 回到李府之后，李慕看着手中的画卷，思忖良久，拿出传音法器，沉声道：“陈十一，帮我查一件事情……” 长乐宫。 周妩斜倚在龙椅上，手里捧着本书，看完一页，才意识到身边缺了什么，问梅大人道：“李慕呢？” 李慕才迟来一会儿，陛下便忍不住问起，梅大人心中暗叹一声，说道：“回陛下，他今天没有入宫。” 不多时，小白和晚晚从外面跑进来。 晚晚给周妩带了一根糖葫芦，然后才道：“公子让我们告诉周姐姐，他有事要回北郡一趟，过些日子再回神都……” 周妩站起身，皱眉道：“他不是刚刚去过北郡……” 小白面露失落，说道：“恩公也没有带我们一起去……” 周妩看着桌上堆叠的奏章，拿出灵螺，催动之后，直接问道：“你又去北郡做什么，中书省的事情，朝中的事情，你还管不管了？” 灵螺内，李慕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回陛下，白云山紧急相召，臣不得不回去一趟，等到臣回神都，再和陛下解释，臣还在赶路，先不说了……” 之后，灵螺内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周妩收起灵螺，咬牙说道：“什么白云山紧急相召，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娶了娘子，就什么都忘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对朕忠心耿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现在朕需要你的时候，连人都看不到……” 一个月的时间，晃眼而过。 这一个月内，三日一次的早朝依旧，每一次的早朝虽算不上平淡，但也没有大的异数发生。 没有了李慕，新党旧党在被李慕打击之后，也已经沉寂了许久。 朝臣们早已习惯了没有李慕的日子，如今的朝廷，和以往已经大不相同，新旧两党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女皇拥有对朝局的绝对掌控，尤其是以吏部左侍郎张春为首的一些官员，逐渐凝成了一股势力。 这些人手握实权，在朝中拥有不小的话语权，他们不属于新旧两党的任何一党，只效忠女皇。 李慕虽不在朝堂，但大周朝堂，依然在他的阴影之下。 神都百姓，也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李慕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慕在百姓中的声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 这半年，是神都百姓数十年中，过的最舒心的半年。 神都百姓今日的一切，都是一个人给的。 他给了百姓尊严，给了百姓公道，也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 以前的神都，死气沉沉，今日的神都，则充满了无限活力。 近几日，神都各坊，不管是主街还是小巷，百姓们早早就会起床，将自己家门口的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扫过之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不留一粒灰尘，一片落叶。 当街乱扔杂物者，不用官府，但凡看到的百姓，都会上前制止训导。 神都权贵官员子弟，很早就不敢在神都纵马，便是乘坐马车和轿子，也必须走专供车马通行的道路，违者会受到重罚。 整个神都，在短短半个月内，变的井然有序。 这其中固然也有官府干预的原因，但百姓对这些，也并不抗拒。 今年是祖洲诸国朝贡之年，从这个月开始，南方那些小国的使团，便会陆续赶到神都，作为大周百姓，他们心中有很强的自豪感，不愿意在这些小国面前，丢了大周的脸面。 诞生在中郡腹地的大周，曾经也有过敌人，但自武帝之后，大周便近乎统一了祖洲，剩下的那些南方小国，也以大周为尊，每五年朝贡一次，以此来换取大周的保护。 这一次，是自女皇登基之后，诸国首次朝贡，更有必要向他们展示泱泱大国的雄姿。 两名男子走在神都街头，其中那名年轻人一路走来，不停的四处张望，感叹道：“上国果然是上国，这是我见过的最繁华，最气派，也是最干净的城池……” 另一名中年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表面光鲜而已，你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这光鲜之下，又是何等的黑暗……” 年轻人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可看起来，他们过得很不错……” 中年人淡淡道：“都是装出来的，每次朝贡之年，大周朝廷都会这么做，朝贡之后，又会恢复原样……” 年轻人再次仔细打量一番，摇头道：“我看他们不像是装出来的，有些事情是装不出来的。”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看不透……”中年人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大周百姓，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上一次来神都时，还是先帝执政时期，那时候的神都，表面上比现在还要光鲜，可大周百姓的脸上，却充满了麻木，绝望，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然而今日再临神都，神都还是那个神都，但大周百姓，却似乎不是以前的大周百姓。 他们脸上的麻木不再，绝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每一位百姓的眼中，都有光彩流露…… 这还是他知道的那个神都吗？ 中年人面露震惊，喃喃道：“这五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边的茶摊上，几名喝茶的路人正在闲聊。 “不知道李大人去哪里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是有好一段日子了，我上次见他还是一个月前。” “李大人刚成亲不久，应该是陪夫人呢吧，大家都是过来人，能理解，能理解……” “李大人应该还会回来的吧，他不在神都，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也是，不隔几天和李大人打个招呼，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了李大人，生活才多点盼头……” 一名中年人坐在茶摊边，看着他们，疑惑问道：“请问，你们说的李大人，是什么人？” 几人面露讶异之色，惊叹道：“你不知道李大人？”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外地来的，不了解神都的事情。” 其中一人给他倒了碗茶，说道：“就算是外地来的，也不可能没听说过李大人啊，不行，今天我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正要开口，身体忽然一震，目光望向前方。 一道身影走在街上，百姓们前簇后拥，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 他也匆匆的站起来，挥手笑道：“李大人，您回来了呀……” 茶摊旁，两道身影望着被神都百姓簇拥的年轻人，面露讶色。 李慕在街上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走进皇宫。 长乐宫门口，他问梅大人道：“陛下在吗？” 梅大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一会儿小心一点。 李慕走进长乐宫，躬身道：“臣参见陛下。” 周妩正在批阅奏章，头也没抬，淡淡道：“才过了一个月，你不在白云山多陪陪你家娘子，回神都做什么？” 李慕道：“陛下的生辰快到了，臣有几件礼物，要送给陛下。” 周妩终于抬起头，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朕的生辰？” 李慕笑道：“是梅大人告诉臣的。” 周妩轻咳一声，问道：“什么礼物？” 李慕伸出手，手心处出现了几个画轴。 他心念一动，画轴漂浮到空中，缓缓打开，周妩看了一眼，表情怔住。 她不顾仪态的站起身，惊愕道：“道玄真人的真迹……，他的真迹存世只有一幅，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 李慕低下头，说道：“臣也是机缘巧合……” 周妩看着他，掐指一算，难以置信道：“你把他的墓给掘了？”
第41章 小白的修行问题
李慕吃了一惊，女皇居然连这都能算到？ 他也是突发奇想，道玄真人有画圣之称，他存世的真迹，也不至于只有他手中一幅，起码得有几幅作品用来陪葬。 只要找到他的墓穴，就能找到他的真迹。 作为尸宗大长老，他带领尸宗弟子去盗墓，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对于尸宗弟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一起盗过墓，一起斗过大粽子更深的感情了。 这一个月，他很大程度上拉近了和尸宗弟子的距离，也彻底的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不过，寻找画圣墓穴这件事情，远比李慕想象的要难。 道玄真人是前朝古人，陨落已经超过一千年，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在尸宗众人的帮助下，李慕花了近一个月，才找到他的墓穴。 也多亏了尸宗，他们别的不擅长，但挖坟掘墓这种事情，每一个尸宗弟子都很熟悉。 为了盗窃强者尸体炼尸，他们要精通风水知识，这对勘探墓穴有大用。 一个优秀的尸宗弟子，必然是一个杰出的风水师。 而业务水平熟练的风水师，根本不用查阅古籍，他们只用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一个地方有没有古墓，并且根据墓穴的风水优劣，判断出慕中之尸生前的地位或实力。 道玄真人是最后一位画道强者，自他以后，画道断绝，这些年来，有无数人寻找过他的墓穴，关于这方面的资料自然不少。 可千年过去，也没有人找到。 尸宗也曾寻找过，但众所周知，画圣道玄真人陨落前已经自行尸解，他的坟墓只是衣冠冢，这对于尸宗来说，自然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多年前，费了不小的力气，也没有找到他的墓葬，尸宗便直接放弃了，毕竟还有更多的强者之墓等着他们探索。 这一次，在尸宗众人整整一个月地毯式的搜索下，众人不知道潜入了多少墓地，排查了多少座古墓，才终于找到了画圣之墓。 堂堂画圣，一代强者，居然将自己的墓葬修的如此简陋，正常人恐怕只会以为那是一座平民之墓，这也是千年来，从未有人找到此墓的原因。 倘若不是李慕手中，恰好有一幅画圣真迹，与墓中的陪葬之物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应，恐怕李慕也会错过。 看着女皇震惊的表情，李慕正色说道：“臣也是为了画道的传承，想来画圣前辈也不会怪臣，再说，他的墓地也没有遗体，不算冒犯，对了，陛下还喜欢谁的画作，臣再让人去挖，尸宗之人对于找墓盗墓，很有一手……” 梅大人站在殿中，脸上的表情有些愕然。 该死的，这明明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从李慕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甜？ 周妩回过神后，忙道：“不，不用了……” 随后，她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看向李慕，问道：“难道这一个月，你不在白云山？” 李慕依然有些惊险的说道：“画圣的墓并不好找，臣也是碰巧，一个月的努力差点白费，幸好还是赶在陛下生辰前找到了……” 周妩心中微喜，面色依旧威严，说道：“古墓危机重重，你忘记了白帝洞府中的遭遇了吗，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李慕连连点头：“臣遵旨。” 周妩淡淡道：“去后殿吧，小白和晚晚整天都在念着你。” 李慕躬身道：“臣先告退了。” 李慕转身走进后殿的同时，周妩脸上的肃然消失，她欣赏着几幅画圣真迹，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梅大人走上前，解释道：“陛下明鉴，臣可没有告诉他陛下的生辰，一定是他从别的地方打听到的，这个混小子，不管朝事一个月，只是为了谄媚陛下，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难怪别人在背后议论他……” 周妩深沉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给朕看着他，不要让他再胡闹了。” 梅大人抬起头，看着女皇说着训诫的话，但连眼睛都在笑，只能无奈说道：“知道了。” 长乐宫后殿，李慕抱着小白转了一圈，又给了晚晚同样的待遇，晚晚抱着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道：“公子，下次你去哪里，带上我们好不好……” 李慕如果是游玩，当然会带着她们。 但他这次，干的是挖坟掘墓的勾当，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可看着晚晚的眼睛，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道：“好，我答应你们，以后能带着你们，就尽量带着你们，一个月不见，我先检查检查你们的修为……” 晚晚扬起头，有些骄傲的说道：“我已经是第四境了哦……” 晚晚虽然天赋一般，但抱着女皇大腿，有取之不尽的修行资源，再加上女皇的教导，她小小年纪，修为也已经晋入神通。 因为灵瞳的缘故，她的实力，远不止神通，普通的造化强者若不注意，也会被她所惑。 小白的天赋本就不低，李慕离开前，她就晋升了五尾，而这一个月，她的修为几乎没有什么进展。 一来，她和李慕一样，修为是被生生提上来的，积累不够，修为很难再进，接下来除非遇到天大的机缘，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再进一步。 正常情况下，狐族从五尾到六尾，需要数十年，而九成九的五尾狐，毕生也无法迈过这道坎。 如今的小白面临的，不仅仅是修为停滞的问题。 她还缺少五尾之后的修行之法。 小白的姥姥，只有狐族第五境之前的修行法门。 若她不是狐族，拥有妖族天书的李慕，可以为她提供从第五境到第九境的修行之法，可狐族修行之道独立于妖族之外，李慕为她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不仅李慕不能，女皇也不能。 狐族修行之法，只传狐族，除非找到一只第五境的狐妖，李慕倒是认识一只第五境的狐妖，而且她还欠着自己恩情，原则上说，李慕可以携恩索惠，为小白修行铺路，但幻姬是他的敌人，很大可能是惠没索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就算第五境的修行之法有了，第六境以上，还是空白，当小白境界提升之后，又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便是让小白转修普通妖道，她已经有第五境修为，而且已经跨越了开识，塑胎和化形，只需一两年时间，就能凝成妖丹。 可这样一来，她的狐族身份，便会浪费了，即便是境界提升，尾数也不会再增长，也不再具备狐族天赋，不到万不得已，李慕不会让她走这一条路。 如果能得到万幻天君的那张狐族天书，小白的修行，将会是一路坦途。 但狐口夺宝，谈何容易，只能日后再找机会，李慕摸了摸小白的脑袋，说道：“放心吧，我会尽快为你找到第五境之后的修行方法的……” 陪了小白和晚晚一会儿，她们两个自己去玩了，李慕一个人留在房中，伸出手，一根毛笔，出现在他手中。 这根毛笔，是李慕在画圣衣冠冢中找到的。 此笔和那副画中，舟首老翁拿的笔一模一样，应该是画圣之物。 可李慕用此画笔，却不能无中生有，说明此术之玄妙，在于施术之人，不在这支笔。 画道断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此。 不管是佛道，还是妖道鬼道，修行入门都很简单，按部就班的修行即可，所以他们才能经久不衰，而像画家，乐家这种，想要入门，首先要拥有高超的艺术造诣，仅此一条，便将大多数人挡在门外，无人修行，传承会断绝也不奇怪。 但即便此道再难，李慕也要尝试。 画圣虚空作画的神通，给了李慕很大的启发，画道可以无中生有，他若是同样的方法画符，岂不是可以省去书符材料，虚空凝符？ 李慕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很大。 想要修行画道，首先要从学习作画开始。 这也是李慕第一次意识到，他没有什么艺术天赋。 以他的修为，能够控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包括双手，但作画需要的，却不仅仅是对身体的控制。 同样的一副山水图，李慕是仿照道玄真迹画的，两幅画表面上看着差别不大，对比之下便会产生一种疑问，他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房间里，李慕看着桌上的一副新作，眉头皱起。 女皇从外面走进来，问道：“你在做什么？” 李慕道：“陛下可不可以帮臣看看，臣这幅画，到底差在哪里？” “有形无神，还未入门。”周妩目光扫视，淡淡说了一句，问道：“你要学画？” 李慕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自己瞎画是不行的，还得找个人带我入门，应该找谁呢……” 女皇望着那幅画，轻咳一声。 李慕忽然看向女皇，眼前一亮。 他还真是傻，能教他作画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看着女皇，说道：“宫里的画师画技肯定不差，臣可不可以让他们教臣作画……”
第42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长乐宫，后殿，周妩听了李慕的话，陷入沉默。
李慕见她许久没有回答，忍不住问道：“陛下，不可以吗？”
周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可以，但是宫中画师，规矩颇多，就算你想学，他们也未必愿意教你，倘若他们不愿意教，朕也不能勉强。”
李慕点头道：“这是自然，若是他们不愿，臣只能另寻他人了。”
周妩走到前殿，看了一眼梅大人，说道：“梅卫，你去秘书省，请一名画师教李慕作画，就说是奉朕的命令。”
梅大人躬身道：“遵旨。”
周妩又补充道：“倘若画师不愿，你也不要强求。”
梅大人抬头看了看她，和他目光对视，点头道：“臣明白。”
自己的老师，李慕想自己选，他走到梅大人身旁，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留下。”周妩看了他一眼，不容置疑道：“你身为朝廷命官，未经朕允许，便私自离职月余，朕还没有责罚你，你给朕在这里站一刻钟，反思反思。”
“臣遵旨。”
李慕叹了口气，老实的站在原地，虽然他是想要给女皇一个惊喜，同时尝试找一找画道传承，但也算是违反了朝廷的规矩，理应受到惩罚。
况且，他又不是小学生，罚站一刻钟，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
李慕站在殿内，周妩也没有坐下，走到他对面，说道：“此外，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再去掘人坟墓，再有下次，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
李慕诚恳道：“臣知错。”
无论如何，进入别人墓穴，总是不道德的，而且对死者不敬，他不是千幻，并不是真的好这一口。
有女皇的允许，比如进入白帝洞府，拿到那页天书，便是合理的考古发掘，亦或是为了传承画道，探访一千年前的画圣衣冠冢，大义上都无可厚非。
为了解开上古时期的谜团，探寻远古历史，不止是魔道，正道修行者也没少做这种事情。
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先向她申请就是了。
长乐宫，李慕老实的罚站。
秘书省，梅大人已经将三名宫廷画师召了过来。
三人虽然修为不高，但都是站在大周书画界顶峰的存在，代表着大周艺术的巅峰。
一名老者躬身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梅大人淡淡道：“你们是宫中资历最老，技艺最高的画师，中书舍人李慕正在学习画技，想要从你们之中，找一个人教他。”
那名白发老者站出来，说道：“老夫很是钦佩李大人的作为，老夫愿意穷尽毕生所学，传授李大人画技……”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也不敢示弱道：“能教授李大人，是下官的荣幸，下官也愿意将一身画技，倾囊相授……”
最后一名青年跟着说道：“李大人若是对画女子感兴趣，随时可以来找下官。”
梅大人扫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的画技，都不能轻易外传，所以谁也不会教他，懂？”
那老者疑惑道：“为何？”
中年男子诧异道：“家师并未定下如此规矩……”
那名青年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梅大人冷漠道：“你们不用问为什么，李慕来问，你们就这样说，谁要教他，明日便不用来了……”
三人面色一正，立刻开口。
“遵命！”
“明白！”
“懂了……”
……
梅大人离开之后，三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疑惑。
“一会让教，一会又不让教，到底是教还是不教？”
“当然是不教了，没听梅统领最后说的吗，谁敢教他，明天就卷铺盖回家吧！”
“还是听梅统领的话吧，她是陛下的身边人，她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可不能抗旨……”
“教就教，不教就不教，陛下这玩的又是哪一套，对了，我记得陛下也是爱画之人，画圣真迹就在陛下手里，不让我们教，难道是陛下想亲自教吗……”
“嘘，慎言，慎言……”
……
长乐宫，李慕已经站够了一刻钟，一边吃女皇赐的葡萄，一边等梅大人回来。
对于这件事，李慕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虽然神都很多人不喜欢他，但喜欢他的人更多。
谈不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以他的面子，请几个宫廷画师，教他作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还有女皇口谕，说不勉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谁不知道女皇最宠他了，谁敢拒绝，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很快的，长乐宫外就传来脚步声。
梅大人走进来，躬身道：“回陛下，三名画师，都不愿意教他。”
李慕愣了一下，随后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梅大人解释道：“他们说，他们的画技不外传，教不了你。”
周妩看了李慕一眼，淡淡道：“即将他们有此规矩，朕也不好勉强他们，你还是找别人吧。”
李慕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亲自来到秘书省，找到三名画师。
那名老者歉意道：“李大人，真的抱歉，这件事情，请恕老夫爱莫能助，老夫曾经对天立誓，不将自己的画技传给别人，否则就要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李慕目光望向那名中年人，中年人立刻道：“我也一样……”
那青年也立刻接口道：“我也一样……”
李慕摇了摇头，失望说道：“本官总算知道，你们画道是怎么断绝的了，如果以前的画师也像你们这样，画道不断才怪……”
李慕之前还好奇，道家就不说了，入门简单，上手容易，还公开不藏私，活该人家发扬壮大。
画道入门就算是难一点，但能难得过法家？
现如今，法家传人还时常出现，画家传人却一个都没有了，原因可能就在于此。
不过，别人有这种规矩，李慕也不能勉强，最多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
从秘书省回去，梅大人忽然说道：“你为什么不让陛下教你？”
李慕愣了一下，问道：“陛下懂作画吗？”
梅大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陛下为什么喜欢收藏画圣真迹？陛下从小便喜欢作画，她的画技，和宫中几位顶级画师相比，也不分伯仲。”
李慕只知道女皇喜欢摆弄花草，她认识女皇这么久，从未见过她作画。
不过梅大人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一个不懂画的人，最喜欢之物，怎么会一幅画作，更何况，女皇点评他画作的时候，看起来好像真的挺专业的。
李慕轻叹口气，心中生出一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只不过那灯火太过绚烂，李慕一时灯下黑，没有意识到而已。
原来，女皇就是他一直要寻找的人。
……
长乐宫。
晚晚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惊喜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菜……”
小白看了看，说道：“好像都是周姐姐喜欢吃的。”
晚晚道：“我也都很喜欢啊。”
小白嘀咕道：“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你都喜欢……”
李慕摸了摸她们两个的脑袋，说道：“今天是你们周姐姐的生辰。”
这一桌子菜，每一道，都是李慕亲手做的，而且都是女皇喜欢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这么多菜了，这次有求于人，总得殷勤一点。
酒足饭饱，两个天性活泼的少女便出去消食了，李慕看着女皇，笑问道：“这些菜，还合陛下的胃口吧？”
周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有心了。”
李慕趁热打铁，说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周妩淡淡道：“什么事，说吧。”
李慕抬起头，说道：“梅大人说，陛下画技无双，臣想请陛下教臣作画……”
周妩思忖了一瞬，说道：“看在这些饭菜的份上，朕答应你，梅卫，准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