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元宝、摹本、不敢收
于奇正走到门外,好像突然记起来什么一样,转头说道:“采薇,你过来一下。”
采薇应了一声,马上跑了出来。
于奇正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公司账面上有没有现银?”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查起账,但是采薇还是很快回答:“当然有了。程家的款项全部回来了,还有……”
于奇正摆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有没有那啥,金条之类的?”
采薇答道:“你说的金条没有,但是金元宝有几锭。”
于奇正大喜道:“快拿来,全部啊。”
采薇进去拿元宝时,于奇正站在门口得意地想:虽然说人家程老夫子不在乎这个,但拿一副十几文钱的破画去打发,也忒不像话了。
但是直接送银钱,人家肯定不要。不如把这金子和画放在一起,两全其美。
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没多久就到了程家新别墅,程昱正在门口等着他。
进门后左顾右盼一番,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感慨的。
毕竟这是自己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竣工的项目啊。
程正东也没什么架子,直接在中门处迎接。
宾主一起到了客厅,言笑晏晏。
见气氛很融洽,于奇正拿出木盒递了过去:“小小礼物,还望程公笑纳。”
程老夫子也不客套,接了过去笑着说道:“程昱,是你告诉于总都料,老夫喜欢字画的吧?”
程昱急忙说道:“不不不,侄儿真没说。应该是正好凑巧于总与您雅好相同吧。”
程正东哈哈大笑道:“好,那咱们来看看于总都料的画。”
说完将盒子摆到桌上打开,几粒金灿灿的元宝闪烁着富贵的光芒。于奇正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程正东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将盒子一把推开,金元宝滚到了桌面上。
接着怒不可遏地说道:“于总都料,你这是瞧不起老夫吗?来人,送客。”
说完长袖一拂,就要起身离去。
程昱对自己这个伯父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见这个情形,急忙上前对着于奇正不断地使着眼色。
于奇正也想不到马屁拍到了大腿上,本来是诚意感谢的,结果还得罪了对方。
程昱急忙陪着笑脸,拉着程正东的袖子说道:“伯父,我比较了解于总都料,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程正东仍是满脸不悦之色,指着桌上的元宝说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程昱眼珠一转:“我估计啊,于总都料本意就是把这副画送给您。但是下面,有那么一些趋炎附势的无知小人,以为于总送礼得有这些黄白之物才有面子。于总,是这样吧?”
于奇正真想拧住程昱的耳朵大声告诉他:我特莫的就是你说的那个趋炎附势的无知小人!
但是现在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吞,还得挤出一个笑脸:“是,是,就是这样。我回去之后保证给那个趋炎附势的无知小人几个大嘴巴。”
程正东这才脸色和缓了一点。
程昱可是眼睛眉毛都是活的人,见状连忙笑着说:“来来来,咱们先来赏画。”
说完缓缓打开画轴,刚刚打开,看到上面的落款之后,不由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其实,程正东之所以一开始毫不客套地收下礼物,心里是有想法的。
人家专程诚意来表示感谢,如果拒绝的话,确实太挫面子了。
回龙镇这小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佳作名画。不管于奇正他们怎么尽力,估计也最多能求到本州有点名气的画家的作品。
这样花费也不大,双方拉近了人情,就是人之常情了。
但是直接在里面夹杂元宝,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现在听到侄儿惊讶的叫声,也不免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眼光落到画上,立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紧接着转身上前,从程昱手中接过卷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由于激动,胸口不断地大幅上下起伏,拿着卷轴的手也抖得厉害。
程正东无比小心地把卷轴放到八仙桌上,缓缓打开。
画轴靠近桌上的金元宝时,程正东毫不犹豫地用手背一挥,将金元宝扫到了地下。
从他看到这副画的第一眼,眼睛就再没离开半步,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接着右手食指悬空,顺着画中的纹理临摹着。
他脸上展现出来的,是一种类似于最虔诚的教徒亲眼见到他所信奉的神的模样。
程昱叫了好几声“伯父”,程正东完全是充耳不闻。不得已之下,只能提高声调又叫了一声。
程正东手指仍然悬在半空中,“啊”了一声算做回答,不过眼光依然落在画上。
“伯父,这个是……真迹?”程昱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有点紧张。
程正东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几下,费力地吞了几口口水,这才嗓音干哑地说道:“正是长康先生亲笔所做。”
说完之后又沉浸在画作之中了。
这下连程昱都完全惊呆了,转而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于奇正。那眼光中的意思非常明显: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于奇正苦笑不迭,趁着程老夫子完全物我两忘之际,压低声音问程昱:“这幅画很牛吗?”
听到这话,程昱简直想去买块豆腐撞死得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自己现在必定是无情的嘲笑。
这幅画能用“牛”这个字来形容吗?啊?
毫不客气地说,用牛这个字来形容这幅画,就是对它的侮辱。
但没办法啊,人家是自己老大啊。程昱只能苦笑着回答:“于总,这可是顾恺之先生的《洛神赋图》啊。”
洛神赋图?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不过,也就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至于其它的,完全是一概不知。
程昱补充道:“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登峰造极。”
于奇正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老夫子应该认错了,这就是一摹本而已。”
原本魂飞天外的程正东不知怎么地,似乎猛地一下醒悟了过来,而且听到了于奇正这句声音极低的话。
当即傲然说道:“老朽不才,任秘书少监多年,专司掌管宫廷古籍典藏。若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就回家来种红薯了。”
于奇正也是讶然,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柳如烟啊柳如烟,你这个大骗子!
程正东极其小心地把画轴卷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回木盒中:“于都料,这可是无价之宝,老夫万万不敢收。”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情、平复、不足道
程正东将木盒推了过来。
这事就让人蛋疼了。
于奇正甚至怀疑这是柳如烟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送礼给别人,送到一半又收回来,这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是现在如果自己现在继续客气说什么“宝剑赠英雄”之类的破话的话,看程正东这老小子的目光,还真可能不要脸收下。
这样的话自己就欠了她天大一个人情,而且还没法还。
因为这玩意,根本就没法用银钱来衡量。
矛盾的不止于奇正一个人,还有对面的程正东。
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以他的为人来说,还真做不出这种事。
但是如果不要的话,心里又实在难受。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那个店了。
两人就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程昱也看出了其中的诀窍,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要不这样好不好?于总都料,我给您百两黄金,就当是买下了。伯父,这个就算是侄儿孝敬您老人家的。”
于奇正觉得这个还真可以。有了这百两黄金,回去给柳如烟,也算是一个平衡。
没想到的是程正东气得胡子眉毛直发抖,抓起桌上的元宝,对着程昱就砸了过去:“黄金,黄金!你们眼里就只有这些俗物吗?这副珍品是能用金银来计算的吗?”
程昱左躲右闪,心里委屈地想:我这不是在给你们两人做中间人吗?
程正东的手突然停在那里,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然后对于奇正说道:“我听说贤侄家里有两位如花美眷,目前都尚未成亲,是吧?”
这死老头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么尴尬的问题来了?
但是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这么认为,也没法一口否认啊,只能嗯嗯啊啊地搪塞过去。
程正东哈哈一笑:“贤侄啊,老夫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侄媳的。我家里呢有一对鹅卵大小的夜明珠,我这就着人去京城取来。就作为给两位侄媳的见面礼,还望贤侄万勿推辞。”
于奇正绕了一会之后,才拐过这个弯来。这话说穿了也就是拿夜明珠换嘛。
首先,这夜明珠也算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有了这个,对柳如烟也算是最好的交代。
再者,看程老夫子这个态度,应该是绝对不会白收的。
想到这里,于奇正起身作揖道:“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话音刚一落地,程老夫子就一把将木盒抱在怀里。一副生怕于奇正反悔的样子,大声叫道:“摆酒,快摆酒啊!”
这时程昱的老爸程财主也来了。
在酒桌上坐好之后,程老夫子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闻名不如见面,于总都料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夫子谬赞了。在下不过一泥土里混饭吃的匠人而已。”
“哎,可别这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像夫子这样,才是堂堂正道啊。”
“老夫来的路上,程昱提及你被称之为公输先生在世,老夫是不信的。真正见到这座府邸,方知这个评价,当真是恰如其分啊。”
“岂敢岂敢?小人与祖师爷相比,如萤虫之于日月,万万不敢相提并论。”
“哈哈,于总都料就不必过谦了。老夫定居京城多年,如此牢固美观的三层楼房,实在是没见到过。”
“奇技淫巧,委实不足道哉。”
“不知于总都料将来作何打算啊?准备在这竟陵城大展拳脚吗?”
于奇正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程正东和程财主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这次回来,除了探亲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程正东有三个儿子,但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在京城那个地方,要维持一个家族富贵,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实在没办法,就想到了侄儿子程昱。
这次回来一接触,心里大为满意。于是就和程财主商量,想把程昱带到京城。
程财主自然是一口答应。
两人试探了一下程昱,被他一口拒绝。理由就是只想跟着于奇正建功立业。
从程家兄弟的角度来看,不管怎么说,工匠这个行业始终是低贱行业。
现在,最能劝解程昱的人,就是他视之如神的于奇正。
如果能由于奇正来说服,一定是效果最好的。
程正东对于试探的结果很满意。
首先,于奇正也认为“惟有读书高”。当然,这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本来社会主流观点就是这样。
然后,于奇正否认了在“竟陵城”大展拳脚,这样接下来的话就好谈了。
“哈哈,老夫明白了。以于总都料的眼光和才能,当然不应该仅限于这小小的竟陵城。年轻人,志向远大,好,好好。”程正东一脸赞许地说。
不是不是,您老这脑回路怎么和我不同步呢?
我摇头,是说我不想什么“大展拳脚”,就像低调的在这回龙镇混着,找机会拍屁股闪人啊。
看到于奇正目瞪口呆的样子,程正东满意地摸了摸胡须。怎么样?被老夫说到心坎上了吧?
程昱当然知道伯父他们的意思,急忙出来转弯:“那当然,马上咱们咱们曌建筑就要走出竟陵城了。伯父您还不知道吧?荆州城墙的修缮已经找我们了。”
于奇正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丫的给老子找事不说,还嘚瑟起来了。
程昱吐了一下舌头。
我明白了,于总的性格就是多做少说甚至不说。
这事毕竟还没定下来,于总不喜欢别人夸口在前面。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说道这个他很高兴,拳头都扬起来但是最终没打我的原因
看来以后我得注意一下了,争取早日挨到这拳。
程正东直接忽略掉这个话题,开口说道:“于总都料窝在这小地方,确实是屈才了。这样,老夫与工部侍郎有些交情。回京后便于他说说,在工部给于贤侄谋个差事。男子汉大丈夫嘛,有本领自当为国效力。”
于奇正一下子崩在那里。
脑海中想起刚刚穿越来时自己对二俅说的话:“咱们身份要是被发现,送到皇宫。万一皇帝问起他什么时候死,怎么回答都要掉脑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于奇正楞楞地看着程正东心想:你侄子三天两头的给我捅刀子也就罢了,现在你这当伯父的,是直接把我往断头台上送啊!
但是直接回绝肯定是不合适,当即站起来作了一个长揖:“承蒙程公抬爱,小人实在是感激涕零。不过小人有几句心里话,程公勿怪。”
“于总都料请讲。”程正东说道。
于奇正侧过脸,望向窗外远山的方向,缓缓说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不如这样,念一段之前胡诌乱编的东西,老夫子应可明白在下的心愿。”
“于总都料请。”程正东简洁地说。
于奇正走到窗户边,缓缓吟诵起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程正东双目圆睁,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于奇正。
于奇正尴尬地笑道:“其实小人,只想过这种……”
程正东伸手做出一个“停”的动作,凝视于奇正片刻之后,高声吩咐道:“拿笔墨来!”
很快,就有仆人拿来了文房四宝。
程正东提起笔:“于总都料,能否将刚才那首,哦不,那段话再念一遍?”
于奇正只得把这首《定风波》又背了一遍。
他念的时候,程正东笔走龙蛇,在纸上把这首词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口里喃喃地念着:何妨吟啸且徐行……一蓑烟雨任平生……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片刻之后,定定地望着于奇正:“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奇正心中暗地一惊,糟了!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吧。
这事还真怨不得别人,为了表达自己淡泊名利,来这么一首词。
程正东这种文化人,鉴赏能力可不是一般。
上次“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就搞出了柳如烟那个麻烦,现在又出问题了。
以后坚决不能这样了。
当然,目前是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了一番说辞:“老夫子误会了。这不是小人写的。是有一次捡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的这个。我觉得和我的想法一样,于是就背下来了。”
程正东急切地追问道:“在哪捡的?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个作者?”
于奇正苦笑道:“这说起来就远了。还是我当初在五台山时候的事,谁知道是哪个香客呢?”
程正东长叹一声,眼光又落回到纸上。
一旁的程昱心中暗自偷笑,心想咱们总都料真有办法,用这个办法拒绝伯父,是最合适的。
由此可知,总都料心中的世界,可比你们那些什么当个小官吏要大多了。
程财主忍不住问道:“大哥,这个……很好吗?”
“天才!”程正东说道:“就凭这首嗯嗯,不知道是什么体裁的作品,作者就可以登上文坛一代宗师的位置。这可是前人所没有的新文体啊!”
说完这句之后,转而望向于奇正:“于总都料仿效元亮先生,寄情于山水田园,无可厚非啊。有件事,老夫就不和你绕圈子了。”
“老夫子请明示。”于奇正答道。
“是这样的,老夫这次回来,想把昱儿带到京城去。但他对你情真意切,多半不愿如此。”程正东说道。
于奇正惊喜得难以自抑,没想到听到这么天大的一个好消息。
他简直想跟程正东跪了,老人家这是在给自己拔刺啊。
这段时间以来,程昱这货闹出多少幺蛾子?
远的就都不说了。就这次,好不容易把他给支到荆州城去接程正东,结果呢?
本来就头痛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这货干掉,现在程正东简直是送来一把刀啊。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于奇正一张黑脸笑得像一朵菊花:“恭喜,恭喜程少。祝程少鹏程万里,展翅高飞。”
程昱摇摇头:“不,我不去。”
于奇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为什么?”
程昱答道:“我只想留在曌建筑。”
于奇正火道:“乱弹琴!”
程昱反问道:“所谓人各有志。于总都料您能寄情田园山水,我程昱为何不能钟爱在曌建筑做事呢?”
于奇正耐心地解释:“咱们两不同。程少啊,你听我一句劝,走仕途才是正道啊。”
程昱直接顶道:“于总都料,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敢不从命。除了这件事。”
于奇正爆发了:“这事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必须去!”
程昱梗着脖子:“不去!我就不去!你打死我也不去!”
程正东兄弟两觉得特别郁闷。于奇正的这个态度,实在是太满意了。但是怎么都想不到,这程昱居然如此激烈。
于奇正火冒三丈,站起身指着程昱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程昱一下子呆了,眼里泪珠都出来了:“我犯什么错了?凭什么开除我?”
于奇正狗急跳墙说道:“凭什么?凭我是曌建筑的总都料。”
程昱一下子跳了起来:“总都料也不行!你自己说了的,咱们这里不搞一言堂,一切都是按照规则来。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能赶我走!”
于奇正被怼得没法回答,当即叉着腰耍横:“我就说话不算话了,怎么滴?”
程昱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紧紧咬着嘴唇,转身就向外跑。
程财主急忙对家仆说道:“快快快,快跟上少爷。”
几个家仆跟着跑出去后,程家兄弟这才对于奇正说道:“多谢于总都料。”
于奇正答道:“哪里哪里?这事理应如此。”
程正东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于总都料,请。”
接下来就是一番杯觥交错,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于奇正回到了勾家。
由于服装厂那边马上要招人,采薇跑过去帮忙了,家里就只有柳如烟主仆二人。
柳如烟远远地见到他,立即吩咐小翠去打热水,自己则快步迎了上来。一面拍打着于奇正身上的雪花一面把他往堂屋引。
看到柳如烟,于奇正想到《洛神赋图》的事,气就不打一出来。于是毫不客气地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讲述、痛心、回来了
看到于奇正本来就黑的脸,因为生气变得更黑,柳如烟的脸变得煞白。
柳如烟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于郎,你是说的《洛神赋图》的事吗?”
于奇正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
柳如烟接过小翠手里的热水盆,用眼色示意小翠先下去。
接着拧干毛巾,递到于奇正手里柔声说:“先擦把脸吧。”
见于奇正不动,于是拿着热乎乎的毛巾走到他身边,准备给他擦脸。
于奇正急忙把毛巾接了过来:“我自己来。”
等于奇正擦完脸,柳如烟将水盆端下去,重新走回来,坐到于奇正对面的凳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于郎,”柳如烟幽幽一叹,继续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在嫌弃我的出身?”
“没,没有。”于奇正嘟哝着。
柳如烟站起身,走到于奇正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一双美目凝视着他。
于奇正竭力想装出一副稳如老狗的样子,但四下躲避的眼神出卖了他。
柳如烟的眼波停驻在他的脸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倾心于你吗?”
于奇正的手不断抖着,想要从柳如烟的手中抽出来,却被她抓得更紧。
类似于“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吗”这种二币话只能是段子,不可能真说出来的。
柳如烟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是一个女孩子。”
“我是一个没办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女孩子。”
“很小,我就被卖到了青楼。”
“和其他人相比,有一点我是幸运的。”
“他们看中了我,一开始就定位在高端。因此,从小就专门培养。”
“我每天都要不间断习练坐、立、行、笑、乐、曲、歌、舞、诗、书、棋、画等等。”
“这样的生活过了差不多十年。那十年间,我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过两个多时辰。”
“很苦很累,很多时候都想要放弃。但我只能咬牙坚持。”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做到最优秀,就会像其他姐妹那样,沦落到去卖身的地步。”
“天可垂怜,我成功了。一出道就成了花魁。”
“但我知道,更大的陷阱在前面等着我。”
听到这里,于奇正不由得对比起自己原来所在的现代社会。
在这个时代,如果去青楼,老鸨隔老远就会打招呼:“公子爷来了。咱家的姑娘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红、翠花,快给公子唱个曲……”
在现代社会,如果你去夜总会,妈咪就会说:“老板,咱们这里的小姐个个波大腿长,千杯不倒……”
唉,传统文化的丢失,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柳如烟继续说了起来。
“只要哪天年老色衰,还是得落到那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我不甘心,我要和其他正常的女孩子一样,过正常人的日子。”
“我知道,要想实现这个梦想,有三个必须做到的前提。”
“第一点就是我能攒够足够自己赎身的钱,这样才能真正站起来。”
“第二点就是能保证自己的清白之身。”
“第三点就是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内心纯良的人。”
“这些年下来,前两点我都做到了。只等出现这么一个人了。”
于奇正心道:那你等就等呗,关我什么事啊?
柳如烟眼波流转,停留在于奇正脸上,声音开始变得像糖一样。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虽然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反正我就是感觉,你是那个能把我带到一个美好新世界的人。”
“接下来你随口吐出的那句诗,让我更加……嗯,仰慕。”
“你走之后,我就专门托人打听你的事情。”
“你是一个都料,但是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都料。”
“这种不同不仅仅是技艺高超,更多的是你的为人。”
“曌建筑的模式,是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说的,就如同你那句诗的格律一样。”
“每个人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及未来的方向。”
“每个人都生活在希望之中。这种希望并不是虚无缥缈,而是只要你肯努力就能做到的。”
“了解到这一切之后,我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我更加坚信,不仅是我,你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到一个新世界之中。”
“于郎,你是无冕之王。”
“如烟不奢求做王后王妃,只求你看在如烟如此命苦的份上,收留做个铺床叠被的打杂丫头。”
“因为如烟心里,实在装不下其他任何男人了。”
“郎君呀,你真的忍心拒如烟于千里之外吗?”
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在面前如此楚楚可怜的神态和语气,任你再怎么心如钢铁,瞬间也得化为绕指柔。
于奇正为难地说:“如烟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是真的有难言之隐啊。”
柳如烟轻轻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庞上柔声说道:“我知道。不就是那个病吗?真的没什么的。”
于奇正焦躁得想撞墙,但立即就泄了气。只得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你先起来说。”
柳如烟站起身,但还是抓着他的手:“于郎,如烟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何况区区一副画?你要算这么清楚,就是要把我推得远远的,如烟心里真的好难受。”
于奇正的五官成了一个囧字。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得,咱惹不起,躲总躲得起吧。
想到这里,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准备朝外走。
柳如烟急忙拿了一件披风:“于郎,外面风雪大,披上这个。”
于奇正接过披风,瓮声瓮气地说:“我去采石场了。”
说完逃一般地离开勾家。
到了采石场,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他走的时候,采石场也就二十个人左右,现在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六、七十人。
今天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二了,北风像冻刀子一样在刮。
尽管如此,采石场的工人很多都光着膀子,喊着号子奋力劳作着。
站在高处喊着号子的二俅看到远远走来的于奇正,大叫一声“正哥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放假、美女、想你了
工人们全部都骚动起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以前的老工人,之前听说于奇正被抓到牢里,心中一直担心挂念着。现在听到他回来,自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而刚刚被合并的那些新来的,更是急于见到这个神一般的男人,心情也是极为急迫。
于奇正直接走到万明的跟前:“什么情况?”
万明完全没搞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但很明显,从脸色上就能看出,老大生气了。
“于,于总,什,什么什么情况?”万明不得不反问。
“为什么大伙儿还没放假?”于奇正逼问道。
万明不敢直接回答,用眼角偷偷瞟了瞟二俅。
于奇正立马瞪住二俅:“你要求的?”
“是啊,怎么了?”二俅大大咧咧地回答。
见于奇正马上就要爆发,万明非常惭愧,因为他感觉好像是自己把二俅给卖了一样。
于是马上凑近解释,这事是他和二俅共同商量的。
当前的情况是,竟陵城已经有两个项目在建,而且曌建筑根本不缺订单。
据估计一段时间内,采石场这边都不用担心采出的石料积压问题。
退一步讲,石料这个东西就算积压,放在那里也不臭不烂的,不用太过担心。
从管理角度来讲,整个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近期收购进来的十多家同行的人员,都需一小段时间的磨合。
更重要的是,现在来的人都是刚刚加入曌建筑,干劲非常足,直接这么放假,士气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加上于总都料又被抓了进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就拍板决定过了小年再放假。
于奇正没理会万明,直接对二俅说道:“请问何都料,您负责哪一块的工作啊?”
这个问题倒是让二俅没法回答了。
最早吧,是做测量。没多久,就去负责和蒋钦一起搞砖窑的研究。
又没多久,被于奇正抓住就跟着他本人。
要说他具体负责哪一块,还真说不上来。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于黑炭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何都料,我记得公司没安排你具体的事务,你凭什么插手采石场的管理?”
“我没插手。”
“你再说一句没插手?”
“是没插手,我就只是建议。”
“你凭什么建议?”
“。。。。。。”
“我不和你废话了。你给我回去,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万明急忙上前来:“于总都料……”
于奇正说道:“你也什么都别说了。今天最后一天,明天我派勾总监来结算工资和奖金,全体人员聚餐之后放假。”
说完之后,就让万明把新来的那些原老板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他们都是双重身份。
一个身份是采石场的股东,将来可以分配利润,但不得干涉任何管理事务。
另外一个身份是采石场的员工,和普通员工一样,没有任何特权。
采石场的管理职务,是依靠能力选拔出来的,与股东身份完全不相干。
如果觉得接受不了,完全可以现在退出。
这些人刚才也看到二俅的情况了。
心中纷纷暗想:于总都料还真的是军令严明。就算最得力的助手,去干涉非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哪怕说的是对的都不行。
不过这样也好,凡事都有负责人,做好自己分类的事就可以了。
想想也是,目前采石场更像是一个联合体。这些人原本都是当老板的,都有自己的人。
如果开始不把规矩立起来,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现象。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保证大家齐心。也就是说,你能够得到分红,但不能比比。
管他呢,出来做事不就是为了钱吗?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干了。
开完会后,于奇正就和大家一起,扛起工具去做这最后一天的收尾工作。
刚刚收工,山下就走来两个人。
看到这两个人,山上的工人眼睛都直了。
两个绝世美女言笑晏晏地走上山来,正是勾采薇和柳如烟。
等二人走得近了,那些工人们更是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其中更有甚者连涎水都挂得老长。
二女径直走到于奇正面前。
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于奇正。
于奇正被周围目光这么密集地看着,臊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因为干活热,于奇正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就穿着里面的贴身单衣。
柳如烟看到一边的外衣和披风,急忙走过去拿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帮他穿衣服。
于奇正这是拒绝也不是,让她穿也不是,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柳如烟给他穿上外衣,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柔声说道:“于郎,不要贪凉,寒气入体了不好的。”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看上去似乎理所当然一样。
采薇对万明说道:“万场长,你觉得如果当元帅的亲自去一线和对方的小兵打仗,是好还是不好啊?”
万明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也不敢回答咱们都不让他做,可他不听,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陪着笑脸说:“老板娘,这事是我的失职。您放心,以后保证不会出现类似情况。”
周围的工人们一个个全部捂着嘴巴偷笑着。
最近一段时间,在曌建筑内部关于于总都料的传说是越传越神。
尤其在这些和他接触不多的工人里面,他的形象多少倍神化了。
今天亲自来和大家干了一天活,就多了一些亲切感。
现在两个女人的表现,包括于奇正本人和万明的窘相,也都被大家看在眼里,于是又多了一丝烟火气。
这样一来,就好像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于奇正觉得自己不能再任由这两个女人在这里胡闹了。于是板着脸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哪个胆大调皮的家伙,在人群中捏着嗓子叫了一声:“想你了呀。”
工人们轰地一声笑开了,于奇正的一张黑脸变成了龙虾。
采薇不以为意,一脸坦然地说道:“是啊,想你了呀。怎么?不行啊?”
老板娘这么落落大方地一来,工人们也就不好再笑了。
柳如烟说道:“于郎,你忙归忙,饭总是要吃的。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家。”
于奇正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算了,啥也别说了,跟着她们回“家”是正道。
第一百七十章 李逵、大锤、阿拉蕾
一回到家,于奇正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马上开口问道:“二俅呢?”
小翠答道:“二爷?一直没回来啊。”
这就奇怪了。
在山上挨骂之后,二俅就下山了,他不回家跑到哪里去了?
于奇正穿上刚刚脱下的披风:“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他去。”
要说在这个世界上,和二俅玩得最好的,就是秦直义和铁匠儿子陈长寿了。
让于奇正想不到的是,二俅根本就没去过这两家。
这下可就犯难了,他能去哪呢?
秦家父子也都二话不说,和于奇正一起去到处问。
打听很久之后,终于有人说看见二俅和程昱两个人去来福酒楼了。
找到来福酒楼,里面的人说他们确实是来过。
但是才喝了两口酒,二爷就说喝得没劲,要带程少爷找个不受拘束的地方好好喝。
于是两人就走了,到现在都大半个时辰了。接下来于奇正他们几个人把整个镇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他们两人。
问题是,现在已经入黑了,雪越下越大。他们又能去哪呢?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陈长寿怯怯地说:“我倒想到一个地方。”
“哪里?”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说,师父他会不会去了砖窑?”陈长寿说道。
于奇正眼睛一亮,还真有这个可能。当即也不废话,迈开大步就往砖窑跑。
等他跑到的时候,蒋钦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鼻孔中不断冒着鼻涕泡。
程昱一屁股坐在地下,吐得稀里糊涂也就不说了。还把一条桌子腿紧紧搂在怀中,哭得那叫一个姹紫嫣红。一边哭还一边叫着:“我不走!谁都别想赶我走。”
再一看,二俅一只胳膊搂着蒋钦养的那条狗,另外一只手拿着酒杯:“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干了!”
于奇正哭笑不得,示意秦直义他们去抬程昱,他自己则去拉二俅。
二俅一把推开他的手,赤红着个眼睛嚷嚷着:“你,你是谁?是不是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
你是谁,是不是动画片里爱玩屎的阿拉蕾?你是谁,是不是给春晚装修的黄大锤?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深夜在路边偷井盖的贼……”
于奇正笑骂道:“丫的,但凡吃颗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吧?”
说完跑到外面,打了一桶水,给二俅来了个冰桶挑战。
二俅一阵嗷嗷的怪叫之后,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于奇正躲避不及,被吐了个满头满脸。那酸爽,才正宗。
无奈,冰桶挑战项目多了一位挑战者。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冻得嘴唇乌紫的家伙,勾肩搭背地敲开了勾家的门。
把二俅安顿好,自己也洗了个热水澡。刚刚走回堂屋,采薇就气哼哼地说:“喂,你这个老婆你到底管不管?”
于奇正一下子傻了,怎么个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采薇努努嘴,示意让他自己看。
于奇正看了一眼,桌上摆着针线箩筐等女红物件,柳如烟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你去看看她的手!”采薇提醒道。
柳如烟急忙把手缩到身后。
“怎么了?拿出来看看。”于奇正说道。
柳如烟迟疑了好一会,这才慢吞吞地伸出手来。
一双洁白的柔夷上有几颗鲜红的血珠。再仔细看去,手上不下于十来处针眼。
“这怎么回事?”于奇正不免问道。
柳如烟低下头去,小声说:“于郎,是奴家没用……”
于奇正又去问采薇,才终于了解了来龙去脉。
今天白天如烟主仆跟着采薇去了一趟服装厂,看到那里女工们因为自力更生一个个神采飞扬,心中羡慕不已。
加上又不想在家吃闲饭,于是提出要去服装厂上班。
采薇当时回答,这事等于大哥回来再说,可这主仆两就是不听。
两人按照正常程序跑去报名,具体负责招工的那个大婶也不认识她们,于是就按照正常流程进行考核。
柳如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偏巧就对着女红之事完全一无所知。
结果最后小翠被录用了,柳如烟倒被刷下来了。
这个对比就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柳如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回家之后,就拿起针线猛练。
针线活这事,毕竟是手上的功夫。再怎么心灵手巧,也没可能一两天就能学好的。
越学不好越心急,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于奇正只得劝道:“你急什么急啊?慢慢来呗。”
柳如烟像个犯了错的丫头,扭着自己的衣角:“我就想和她们那些姐妹们一样,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可是,我没用……”
“看你这话说的,”于奇正说道:“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懂的。不说别人,就我于奇正,工地上具体的木工泥工我都不会呢。”
“可是我真的好像能为曌建筑做点什么。”柳如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于奇正低头想了一下,现在柳如烟来到回龙镇生活这事,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即便不考虑钱财之类的,她现在肯定自己内心中强烈融入这个集体。
更重要的是,给她整点活,分散一下精力,也就不用天天惦记着自己。
还有,她这么一天到晚的要跟着自己,连采薇都得被她给带坏。
今天白天采石场的事就是明证。
如果让她出去做事,多认识点人,说不定哪天就和哪个男孩子对上眼了,那真是喜大普奔了。
对,就这样,一定得给她找点活干。可是,能找到个什么活呢?这可就犯了难了。
就在于奇正一筹莫展之际,已经在屋里睡得打呼噜的二俅突然大声说起梦话来。
不得不说,二俅真是个清丽脱俗的人,连说梦话都与众不同。
人家说梦话是断断续续地咕哝几句,二俅的梦话,其实根本可以说不是梦话。
准确地说,是梦歌。不仅在梦里唱歌,而且吐词是相当的清晰。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户户团圆会呀啊……诶呦呦呦呦呦诶呦呦……”
二俅啊二俅,虽然你之前背刺了我,但那都是被程昱那帮货给带坏了的。
关键时刻,还是站在我一起的嘛。
按照这首歌原唱的方言来说,柳如烟这事——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春晚、打猎、得成神
春节联欢晚会啊!
你柳如烟不是没事干吗?好,今年春晚的总导演兼主持人兼策划兼其他,都是你了。
首先,解决了柳如烟没事干就来给我找事的问题。
其次,到时候看到自己手下那些人出糗,那不得欢乐得飞起?
第三,柳如烟上台一表演,那不得把那些单身狗撩得春情勃发?到时候自然有一大帮脸皮厚的来追求。
俺于奇正真是太太太聪明了!如此一箭三雕之计,除了我于某人之外,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还有谁!
看着于奇正喜上眉梢的样子,采薇和如烟一脸茫然。
接下来于总都料就眉飞色舞地讲起了这件事。
本来以为柳如烟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对于自己的这种“创新词汇”理解不了。想不到的是,她只是静静地听于奇正讲完,然后点了点头。
这倒搞得于奇正有点不习惯了:“你听懂了?”
柳如烟肯定地回答:“懂了。”
于奇正不可置信地说:“那你说说?”
柳如烟微微一笑,开始讲了起来。
春晚的核心有两点,一个是明面上的。那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一起欢聚一堂,大家通过观赏节目,得到放松和祝愿。
另外一个核心是隐藏的。那就是要宣扬曌建筑的各种管理理念,通过寓教于乐的形式引导和教育大家。
春晚节目的组成,应该像是年夜饭一样种类丰富。其中,总有你爱吃的菜。
因此,各种艺术表现形式都要出现一点。当然,考虑到曌建筑的人员基本是一个范畴之类的,相声之类的节目比重可以大一些。
节目的时长控制在两个时辰左右,新旧交替之后结束。
每个节目都要控制在一定时间之内,否则对于不喜欢这个种类的人来说,非常尴尬。
算上每两个节目之间的主持人讲话,大概需要出二十个节目。
除了杂耍等极少数需要长期练习的节目需要请外援之外,其他节目都由曌建筑的员工来表演。
……
柳如烟越讲越起劲,于奇正越听越不是个味。他开始深深地怀疑,柳如烟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她也是穿越来的。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去睡觉。
一夜无语。
第二天于奇正就又跑上了山,等采石场工人工资全部结算,一群糙老爷们聚一起胡吃海喝一顿之后就放了假。
这两天采薇忙着财务的事,如烟忙着春晚的事,也没来烦他。
自曌建筑最后一批人,也就是采石场的员工放假,就开始下起大雪。鹅毛般的雪片连续两天两夜都不带停歇的。
二俅这两天总是神神秘秘地出门,一出去就是半天。于奇正也懒得管他,反正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是啥坏事。
不过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三天,于奇正就憋不住了。这没啥事干,总得找点什么乐子吧。
腊月二十五晚饭后,就抓住了正准备出门的二俅,提出上山去搞点野味来吃。
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早上就上了山。
走到山上,迎面而来的北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漫天飞舞的雪花不断拍打着,整个天地变成了一种介乎于白与灰之间的颜色。
采石场都是从近采到远的。比较近的山由于平时他们采石,野兽受到惊吓,都往里面跑了。
于奇正和二俅在附近山上啥都没找到,反正时间还早,两人决定往里面走。
山里的积雪与镇子里不可同日而语,很多地方都没到了膝盖。遇到沟沟壑壑的地方,齐腰深的雪也不是什么怪事。
两人走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又不敢停下来。这个时候如果猛地停下来的话,汗水就会变成冰棱子,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难受了。
二俅不满地嚷嚷:“你说咱好好在家,围着火炉烤点红薯他不香吗?”
于奇正硬着头皮说道:“你懂个屁啊,在家里哪能看到这种壮阔的景色?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人赋诗一首。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二俅立马打断了他:“得得得,抄错作业了。这里算什么北国?”
于奇正嘿嘿尬笑着说:“那咱换一首。啊!大雪满弓刀……”
二俅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正哥,那件事我还真的和你看法不同。”
于奇正不解地问:“啊?哪件事?”
二俅说道:“就是咱们装孙子还是装比的问题。”
提到这个问题,于奇正也严肃起来:“嗯,你说说。”
二俅望着远方:“很多东西可以掩盖一时,但无法掩盖一世。就比如吧,你刚才随口念的诗……”
于奇正急忙打断:“这是因为只有咱两在一起。”
“也无风雨也无晴呢?我见青山多妩媚呢?”二俅接口说道。
于奇正立马就哑口无言了。
二俅持续打击:“还有,公司、董事长、股份制、包括最早的施组方案这些事呢?”
“这都还只是已经发生的。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也就是说,咱们在这个世界上,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时间越久,暴露的可能就越大。这不是依靠掩盖就能解决的问题。”
于奇正停了一下脚步。他知道,二俅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其实这些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因为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既然二俅说到了这里,于奇正不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成神!”二俅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
“成神?”于奇正心中一惊,又想起了勾博。
“正哥,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在.asxs.看正版小说,这个你是知道的吧?”二俅突然问道。
于奇正点点头,不过却不知道二俅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
二俅望向天空,眼神一片迷蒙:“我最喜欢的作者,就是写《曌帝双龙传》的那个。你不知道啊,那本书可好看了。不光是书好看,里面还有好多声音特别好听的女孩子配音呢。你说啥来着、风卷云舒、余墨本墨、烛灯兮……个个的声音我都喜欢。”
“停!”于奇正急忙打断二俅:“说正事。”
谈兴正浓的二俅有点小郁闷,不过还是说起了正事:“那个作者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证道之路,如此渺茫。不管你写的多好,总有人说三道四。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唯有成神。成了神,开局不吸引人,那就是慢热;挖坑忘了填,那就是给读者想象的空间。更新少,就是精雕细琢。情景描述少,是剧情紧凑;描述多,是文笔好。总之,怎么写怎么好看。”
“少扯犊子!”于奇正骂道:“你写得不好,怎么都成不了神。得了,咱们说这个干嘛?和咱俩有半毛钱关系吗?”
二俅定定地望着于奇正,非常肯定地说:“不但有,而且关系很大。”
第一百七十二章 麂子、地洞、好玩的
二俅继续说道:“其实咱们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是个扑街,所有人都会怀疑你。如果成了神,那么你怎么说怎么有道理。这样不但没有人质疑,相反还成了很正常的事。要是和普通人一样,那还算什么神?”
于奇正甩了甩头,正准备说什么时,看到不远处有个什么动了一下。定睛一看,惊喜地叫了起来:“麂子!”
这下可把两个人激动得无以言表。
这次说的是出来打猎,其实两人心中根本就没谱。作为现代人,打猎这种事情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也压根不会。
只不过是实在困得无聊找个乐子,要能弄到一只野兔野鸡什么的,已经是天大的欢喜。
能看到这只麂子,绝对是超乎意料之外的了。
尽管基本上是做戏,但两人态度还是很认真的。来之前,就把什么弓箭猎刀之类的准备得很齐全。
两人立即弯弓搭箭,“咻”地一下射了出去。
有句俗话叫“瞎猫撞到死老鼠”,现在得到了应验。
也不知道是于奇正他们运气太好,还是那只麂子实在是太霉了,初次上阵的“猎人”的箭,竟然真的射中了一只!
当然,要想和合格的猎人一样直接射中要害,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箭射到了麂子的臀部上面。
麂子受疼,立即跳了起来,朝远方逃遁。
两人来不及欢呼,急忙跳起来拔腿追了上去。
可是,人哪里跑得过动物?何况这么深的雪。
跑了几步,二俅停了下来,丧气地说:“追不上了。”
于奇正可不这么认为,大声吼道:“它受了伤,跑不多远的。咱们肯定能追上!”
这么一说,两人就来劲了,继续“宜将剩勇追穷寇”。
由于是在雪地里,视野极好。另外,麂子滴落到地下的血有迹可循。追了一段路之后,还真看到前面那只麂子已经慢了下来。
两人大喜,使出吃奶的劲朝前跑。
又没跑几步,突地脚下一软,随着两声惊呼,两人迅速朝下坠去!
“砰”“砰”两声,两人重重地砸到地面。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二人,抬头向上一看,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们摔进了一个地洞,距离上面至少有七、八层楼高。
“二俅,你没事吧?”于奇正赶紧问。
“没事。”二俅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之后回答。
好在这个地洞并不是完全垂直,他们是顺着斜面滑落。加上地洞底部有着厚厚的一层植物,除了被磨破的皮外伤,其它部分倒没什么大碍。
哥两个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相视苦笑不语。
虽说人没摔伤,但是困在这里,不渴死也得饿死。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二俅欲言又止地叫了一声“正哥”,就不说话了。
于奇正说道:“拉了一半又吞进去干啥?”
二俅期期艾艾地说:“正哥我想……”
于奇正有点不耐烦了:“想啥?”
二俅:“就是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于奇正不解地问:“什么话?”
二俅一脸娇羞地答道:“就是在想,你刚才那句话的第一个字……”
“我刚才说什么了?对了,我说你拉了一半……卧槽!你敢!”
“可系,我既几控既不住我既几啊。”
“我跟说啊二俅,你看这地方这么小,你要在这干这事的话,我可真活不了了。兄弟,挺住,一定要挺住!”
二俅脸上浮现出舍生取义的神色:“好,正哥,我挺住。”
话音刚落,“波呜布呜”的声音在地洞里回荡,还自带环绕立体声效果。
于奇正被呛得猛地咳嗽了几声,一只手捂住口鼻,另外一只手卡着自己喉咙,胸口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习惯性地一脚踢了过去,突然想到如果踢到这货的肚子,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于是只能硬生生地把脚擦过二俅的身子,踢在身后的土壁上。
“波呜布呜”第二次警报来袭。
于奇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照对二俅这货的了解,极有可能出现决堤一溃千里的悲催局面。
等他拉到裤子里,可就是绕梁三日余味不散的故事了。
于奇正赶紧缩到一个角落,双手抱膝坐下,整个人紧紧地蜷在一起。无力地说道:“您请。”
二俅如蒙大赦,接下来就是畅快淋漓。
于总都料换了个“思想者”的姿势,开始深深地怀疑人生。
终于,二俅满足地提起了裤子。
“给老子埋了!”于奇正抽出捂鼻子的手,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
二俅脸上一片懊悔之色,心想:早知道,我就先挖个坑了。
看着于奇正眼中冒出的火焰,赶紧把地上的植物往自己制造的黄金上盖。
“用土!用土!”于先生的声音都变形了。
二俅嘴角撇了一下,在地下找了一条短树枝,然后在蹲坑那个角落的土壁上铲土。
刚刚把“黄金”埋得差不多,手里的树枝就碰到了坚硬的石块,“啪”地一声折断了。
二俅恼怒地用手里仅剩的短桩桩用力一戳,里面石头反作用力震得手生疼。
本来就一肚子火的二俅,“呼吸哈嘿”地一顿猛戳。
发泄一通之后,走过去挨着于奇正坐下。
本来是出来打猎的,结果现在自己两个成了掉进陷阱的动物,这上哪说理去?
接下来两人想尽了办法爬上去,折腾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
尽管洞壁略微倾斜,但角度远远不够能往上爬。
好在因为身上带的干粮和水还是够一两天的,至少今天不用担心这个。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也特别黑。
转眼间,地洞里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只有对方的呼吸声,提醒自己不是一个人。
百无聊赖之下,二俅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
以前读书时,等宿舍熄灯之后,就会拿个手电筒去拍舍友的床沿。
估摸着舍友睁开眼睛之后,猛地打开手电筒,从自己下巴处向上照。
如果同时配上个白眼和伸舌头的动作,疗效更佳。
嗯,不如现在就帮正哥锻炼一下坚强的精神意志吧。
最多事后被他揍一顿,也好过现在这么无聊死。
想到这里,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于奇正叫道:“正哥。”
“什么事?”于奇正问道。
声音来源方向,令经验丰富的二俅非常确定,现在于奇正侧过脸,正对着自己。
二俅不由得心中狂喜:第一步,perfect!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火灾、条石、排九宫
二俅把脸往于奇正那边凑近了点。然后飞速打着了火折子,放到距离自己下巴不远处,脸上挤出一副吊死鬼的表情。
于奇正“嗷”地一声尖叫起来。
二俅更加得意了:第二步,perfect!
遗憾的是,二哥算中了开头,却没有算中结局。
于奇正被吓了个半死之后的反应,是猛地一巴掌扇了过来。
二俅急忙缩头。躲过了脸却躲过不了头部,于奇正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到他的脑袋上,火折子也脱手而出,掉到不远处的地上。
这时于奇正也反应过来了,一个恶狗扑食将二俅扑到地上。然后就一下子骑到二俅身上心想:俗话说得好,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紧接着一顿爆炒栗子对着二俅脑门就招呼了过去。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二俅尖声叫了起来:“正,正哥,着着着着火了!”
于奇正这才发现周围确实很亮啊,扭头一看,身后火光大盛。
刚才飞出去的火折子引燃了地底的植被。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下的二俅屁股一撅,把他拱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玩笑归玩笑,在这么狭小的范围,这些植被全部烧起来的话,那可真是躲都没地方躲。
于奇正急忙去脱身上的衣服时,二俅一个懒驴打滚,身体从火堆上滚了过去。
火苗一下子就被全部压了下去。
于奇正也不脱衣服了,上前不断用脚去跺那些剩余的火星。
两位兼职消防队员成功地扑灭了一次火灾隐患之后,坐在地下直喘气。
过了一阵子,于奇正开口问道:“二俅,你刚才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二俅声音都在发抖:“正哥,我胆儿小,你别、别、别吓我啊。”
丫的居然还好意思说胆小,刚才是谁吓老子来着?于奇正愤愤地想。
不过现在却没时间计较这些,于奇正沉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你铲土的地方有一块石头。”
二俅不解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于奇正又说道:“我觉得看上去好像是一块条石。”
条石,简单点说就是经过人工打磨的规则石块。
这个地方出现条石,代表着这个地方之前肯定有人类活动。
甚至,就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也不奇怪。
只要是有人类活动过,就极有可能有出路。
二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赶紧点火折子啊。”
“我,我,我没带火折子。”于奇正的声调中出现难得的羞涩。
“什么?出门不待火折子?”二俅不可置信地说。
“我,我那个,那个,最近的衣服都,都是……哎呀说这么多干嘛,反正你有不就得了。”于奇正语气开始变得恼羞成怒。
“可我的火折子刚才掉地下了。”二俅说道。
“那就找啊!”于奇正理所当然地说。
二俅一边暗自咕哝着“就知道说,事儿就指使我做”,一边用手在地下摸索着。
他不知道,于总都料并不是懒,而是怕摸到“黄金”。
地方就这么大,没多久二俅就找到了火折子点燃了。
两人急忙凑过去一看,又用树枝刨了一阵,还真是一块条石。
这下没多的废话说,继续刨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把地洞壁上的土清理得差不多了。
后面出现的,不是一块简单的条石,而是一扇约两米高、一米宽的石门。
石门的正中,有个凹陷进去的正方形凹槽。
凹槽内分为九个小的正方形等份,其中一个是空缺的。
另外八个可以在槽内移动的石块,分别刻着一到八的数字。
“滑块游戏?解锁的机关?”二俅说完之后嘿嘿一笑,上前就去移动棋子。
“别动!”于奇正由于着急,声音都变得尖利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二俅回头疑惑地望着于奇正。
“你知道怎么通关不?”于奇正问道。
“不就是把它移回到从一到八依次排列吗?”二俅说道。
于奇正表情凝重地盯着凹槽中的滑块。
二俅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个滑块游戏,名字叫做“排九宫”。
把滑块里乱序的数字,通过移动滑块,令其依序排列。
比如,把8 5 7 3 6 4 1 2推成1 2 3 4 5 6 7 8。
这确实是这个游戏的一种玩法。
不过,于奇正可以肯定,这里的绝对不是这种玩法。
这种玩法,通常只是给幼儿游戏,对智力开发大有裨益。
如此费劲心思设计这个机关,就出个这么简单的题目,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于奇正这么肯定,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勾博留下的《奇门遁甲》中的相关记载。
上古伏羲氏时,洛阳出龙马,背负“河图“,献于伏羲。伏羲依此演八卦,著《周易》。
后于洛阳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之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划天下为九州。
此二者,被称之为“纵横图”。
石门上这个机关,就和“洛书”有关。
洛书上的图案对应着从1到9九个数字,每个数字都出现且只出现一次。
无论是纵向、横向、斜向、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其和皆等于15。
排九宫的另外的玩法,就是打乱洛书图并隐藏数字“9”,通过滑动使其还原。
二俅咧开嘴一笑:“那也没什么啊,咱们现在既然知道了答案。动手移就行了,最多就是时间长一点而已。”
说完就要上前动手。
于奇正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略带恼怒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莽撞?”
按照《奇门遁甲》中的记载,机关之术用“排九宫”者,若不能一次解开,内部机关将会自毁锁死,再也无法打开。
这种机关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必须用最短的步数解开,否则就会被视为解锁失败。
二俅瞪大眼,片刻后骂道:“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咦,对了,既然奇门遁甲上都记载清楚了,那正哥你一定知道答案!”
于奇正重又坐到地下,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起来。
《奇门遁甲》一书,极其晦涩难懂。从文字自身来看,通常根本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即便偶有能明白的,其意也是似是而非。看上去好像你这么理解可以,那么理解也行。
于奇正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也就没再去看了。
不过巧在洛书这部分因为就是数字,对于工科生来说,相对还好理解一点。因此当初就是看的这一部分。
不过看归看,也不过是当时推演一下。谁还没事干去把它的解题过程全部背下来呢?
眼前这个组合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但现在越急越是记不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石刻、笨人、聪明人
于奇正沉思良久,虽然没能记起来这道题的具体解法,但记起来了解题最少步数是99步。
这下就有办法了,接下来就可以根据模糊的记忆不断演示,找出正确答案。
他捡起一段树枝,走到石门对面的土壁上,开始刻划着复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于奇正不断的写写擦擦,壁上的泥土不断往下掉。
“嚓!”
短树枝又碰到了坚硬的石头。
最开始还没有在意,没多久就发现这边土壁里面也是一块平整的条石状的东西。
难道这边也有一扇门?
于奇正急忙把二俅叫了起来,两人一起又开始刨土。
不是石门。只是一块嵌进泥土的条石,石面上刻着四个字:大巧若拙。
这个于奇正知道,出自于《道德经》。所谓“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可是刻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
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刻绝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放在这里的。于奇正和二俅两人推测,最大的可能就跟开启石门有关。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二俅突然问道:“会不会另外两面的石壁后面也有什么东西?三面石壁上的内容连起来,才是解锁的关键?”
于奇正眼睛一亮,拍了拍二俅的肩膀:“言之有理!朕封尔为军师,绰号智多星。”
二俅听到赞赏,欢天喜地去刨另外两面土壁。没刨两下,就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智多星?不是梁山上的军师吴用吗?原来于黑炭这货是拐着弯欺负人啊!
好你个于黑炭、于表脸、于票客,你才是智多星呢!你全家都是智多星!
当然,这些话只能腹诽一下。
两人呼哧呼哧刨了半天,最后发现智多星吴用还真是无用。另外两面土壁的后面,还是土壁。
不知道是不是体力劳动的时候精神更容易集中的原因,刨到最后的时候,于奇正突然灵光一闪,记起来了刚才那个九宫格的正确解题步骤。
急忙拿着树枝,在土壁上一顿乱划。
划完一数,九十九步!
两人欣喜若狂,急忙跑到石门前,于奇正双手扳住其中一个数字,就准备往空格里推。
“等等!”二俅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于奇正问。
“正哥,我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了?”
“我不知道。就是胸前这个玉坠突然顶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是感觉这个解题是错的。”
“你又把那块玉坠带身上了?”
“额,这个……咱先不说这个,先说眼前的事。”
“行,那你说说该怎么解决呗?”
“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和对面那个石刻有关系。”
于奇正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二俅说的有道理。
不把那个石刻的事儿想明白,始终心里不踏实。毕竟,只有一次开启机关的机会。
两人又转身站在对面石刻面前想了半天,最后干脆直接把那块大石条整个的挖了出来,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忙活了这么久,两人都累成了狗。坐在石板上喝了一小口水,缓了口气。
“也就是说,唯一的线索就在这四个字上面了。”于奇正喃喃自语。
“不知道怎么的,我眼睛里看的是这四个字,脑中出现的却是另外一个成语。”二俅答道。
“什么成语?”
“大道至简。”
“都差不多一个意思。”
“不,我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区别。我是刚才看你在那边比划着九十九步时,想到另外一个词,发现它们的区别的。”
“什么词?”
“九九归一。九是最大的数字,九个九就是最复杂的局面,但是接下来却回到最简单的一。这个好像用大巧若拙就不合适,用大道至简就贴切点。”
二俅这话刚一落地,于奇正就跳了起来:“我明白了!”
说完之后,又拿起树枝开始在土壁上划了起来。
二俅一脸疑惑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于奇正激动地解释起来。
设计这个机关的人,就是特娘的一个天才!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笨人。
聪明人因为聪明,做一件事情时往往能找到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久而久之,凡是没有捷径的事,就不愿意去做。因此就会缺少毅力和韧性。
而笨人尽管在毅力方面比聪明人强,但往往欠缺找到捷径的思维。
只要最终走到了目的地,绕了远路也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和力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本人绝对不会思考“最短步数”这个问题。即使去思考了,由于先天智力的限制,也不一定想得出来。
能够思索这个问题的,一定是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就一定会把事情想复杂,得出答案是洛书方位的结论。
如果不是二俅,于奇正就已经掉到这个坑里了。
也就是说,设计者对来人的要求,开启石门的人,既要有聪明人的才智,又要有笨人的简单单纯。简单点说,天资+勤奋。
设计者心思之巧妙,不仅仅如此,还提出了一个没有人能有把握的要求。
试想,即便是具备了前两种条件的人,如果不能发现这块石刻,谁都想不到正确的答案。或者说,即使想到了也不敢相信。
石刻上的字,包括另外两面土壁空无一物,实际上是在提醒来者:不要把事情想复杂了,其实答案就是那么简单而纯粹。
而能够发现这个石刻,除了天资和勤奋之外,还需要一点:幸运。
天资+勤奋+幸运,才能进入这扇门。
那么正确答案就应该是:用最少的步数,将数字排列成从一到九的顺序!
从石门上的布局来看,达到这个目标的计算并不复杂。但如果不计算无脑去滑动,就一定会多走一步到两步。
于奇正很快划出了正确解题的答案,再次走到了石门前。
与刚才充满信心相比,这次心中非常慌乱。
他的两手按在第一个数字上,紧张的不断发抖,始终没有勇气去滑动那一下。
“正哥,没事的。不要怂,就是干!”二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二俅,还是你来吧。”于奇正垂下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
现在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他们找到逃生通道的唯一一次机会。如果只是他自己,没什么好想的。但是假如错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二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开门、山洞、古会玩
于奇正想到这一点,二俅也想到了。真正的兄弟,有些话没必要挂在嘴上。
二俅依然是咧开嘴一笑:“正哥,整啥呢?快点,我肚子饿了,想早点回去吃饭,采薇她们肯定都等急了。”
于奇正给了二俅一拳,低声说了句“该死的鸡脖朝天翘”,再没做任何犹豫,上前开始滑动石块。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内部机关开启,石门缓缓打开。
可能由于小说的影响,开门之前两人脑海中冒出的就是石棺、骷髅、秘籍之类的画面。
但现在石门开启后,两人完全傻眼了。
眼前出现的情形,和他们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
玩偶世界。
石门后是一个低矮的山洞,但面积却很大。
山洞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泥俑玩偶,一时之间根本数不清数量。
虽说二人没有密集恐惧症,但一下子看到数以万计的玩偶,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兵马俑!”二俅脱口而出。
不错,里面和他们在后世看到考古发掘出来的一样,全部都是初皇帝兵马俑。
与皇陵里面1:1真人比例不同的是,这里的兵马俑缩小了大约20倍。
不仅是比例缩小,其做工和上色也是差了许多。
“古会玩。”二俅不由得咂舌说道。
“你说什么?”于奇正没太听清楚。
“古会玩你都不懂啊?城会玩你总该知道吧!”二俅给了他一个白眼。
于奇正不禁哑然失笑。不错,这古代人还真的会玩。
只不过他们那些古人好玩了,于奇正他们两人就觉得不好玩了。
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现在不应该是得到一个什么逍遥子啊、或者什么什么祖师之类传下来的什么什么秘籍,外加一个什么什么神兵利器,然后又是一个什么通道,嘭地一下就逃出去了吗?
来自现代的两人,还是很具备文物保护意识的,也不忍心破坏这些兵马俑。
好在兵马俑的最中间,留了一条可供行走的通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地宫”中向前行走,二俅说道:“这玩意虽然比真的兵马俑小,数量可是真多,怕是几万都有。真的兵马俑哪有这么多?”
于奇正撇了撇嘴:“谁知道呢?秦陵也只是挖掘了一小部分。”
走了差不多一百步,面前出现了一堵用木板制成的“墙”。
两人挪开木板,一下子就眼花了。
木板的后面是一间石室,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石室的四周壁上点着长明灯。
进口处的空地上,是一个缩放的“阅兵场”。
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的一个方阵的兵将。
与外面山洞不同的是,里面的这些兵将大了一倍。大概是真人的10分之一大小。
每间隔数十人,就有一个兵俑手中举着长明火把。与四壁上的长明灯一起,将石室照得灯火通明。
这些兵将身上的武器铠甲,全部都是金属铸造而成。
阅兵场的前面,是一条灌满水银的人工河,与石室顶上镶嵌着的各种宝石一起,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
河流上漂浮着各种用碧玉雕琢而成的莲花之类的水生植物和各种水鸟。
河上架着三座玄石雕成的桥,栏杆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种异兽。
过了这条河之后,地势便升高了一个台阶。
这里是一个缩小版的“广场”,广场的最中间是一条白玉铺成的走道。文武官员俑分列走道两侧。
广场的尽头,地势继续升高,并有许多阶的汉白玉石头阶梯。按照比例来看,真人版应该高大三丈以上。
石阶的顶部是一个小的平台。
平台对着外面这边拉着纱帐,里面的情形影影绰绰看得不太分明。
于奇正喃喃说道:“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难道史记中的记载是真的?”
二俅不屑地笑了一声:“真啥真啊?吹牛谁不会?再说了,就算是真的,现在这个也是赝品好不好?”
说完之后,跨步上前一把拉开了纱帐。
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
原以为纱帐之后应该是妃嫔俑龙椅之类,要不就是停放着棺椁什么的。
这次的情景倒是满足了他们之前的想象。
平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
哦不对,不是一个人,是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其实也不对。准确的说,是一具完整的骨骸。
这具早已风化的尸骨,背靠着墙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一份竹简。
“秘籍!”二俅兴奋地叫了起来。
于奇正虽然面不改色,心里还是很有那么点小激动。
谁还没个武侠梦呢?
武穆遗书独孤九剑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什么的都行,俺不挑。
就是千万别是那啥坑爹的葵花宝典。
不对啊,练了葵花宝典,也不可能生出儿子来坑我这个爹啊。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凑了过去,和二俅一起去看“秘籍”。
还没等他凑过去,二俅就已经苦着脸问了:“正哥,你看得懂吗?”
于奇正接过来一看,笑了。
竹简上的字体是篆书。别说二俅了,就算这个时代的人也没几个认识的。
不过恰巧,奇门遁甲里面也是篆书。上次救二俅出狱后专门跟虞弘新学了一阵子。
“嘿嘿,连这个都看不懂,你叫我正哥我好意思答应吗?”于奇正得意地说。
二俅肚子里暗骂一句“不就认识几个鬼画符吗,看把你给臭屁的”,脸上却露出掐媚的表情:“正哥,快看看,这是啥好东西。”
于奇正接过竹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失望。此时的他只想说一句:理想很丰满。
竹简上不是什么秘籍,连葵花宝典都不是。
准确的说,只是一份记载。
记录着就是盘膝坐在那里的那个家伙。
和于奇正他们一样,那个家伙也是个工匠——一个当时很有名的工匠。
虽然不是秘籍,却也解开了于奇正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史记》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
什么意思呢?
始皇帝刚刚即位,就开始挖骊山,并征调来七十万人修陵墓。
于奇正一直觉得这记载挺不靠谱的。
秦始皇十三岁就登基,这么小就想到给自己修坟了?
况且,他可是二十二岁才亲理朝政。当时的朝政把控在丞相吕不韦手上,手里根本就没权好不好?不说别的,调动七十万工匠,手里没权能做到吗?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加无法解释的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赌徒、宝藏、并肩王
地下结构比地上建造物的施工难度可是高得多。
在那个年代,你就算能解决人力问题,但是这么大的项目,很多问题都无法解决。
你怎么规划?怎么组织?施工先后顺序和交叉作业怎么统筹?遇到塌方之类的技术难点怎么攻关?
这些都是当时的技术和管理水平做不到的。
现在,眼前这份竹简揭晓了答案。
嬴政从一个饱受欺凌的质子,摇身一变成为国君。貌似青云直上,实际上还只是一个傀儡。
这其中的甘苦,恐怕除了他本人以外,他人很难理解。
在这个世间,他渴望得到,渴望征服,渴望站在最高的地方。
所谓雄才大略,有时候不过就是赌赢了的赌徒。
无论与国内吕不韦势力,还是与将来外部的敌对势力争斗,都是豪赌。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赌徒。
嬴政用生命做豪赌的同时,楚国有个工匠也动了这个念头。
在当时,最有名的赌徒也就是秦国国相吕不韦。所谓“稼穑十倍利,经商百倍利,破人之国者千倍万倍利。”
楚国这个工匠,就是吕不韦的忠实粉丝。
他决定效仿偶像,找到机会去赚个千倍万倍利。同偶像一样,他也决定将注押在只有十三岁的傀儡国君嬴政身上。
于是千方百计通过渠道,最后成功地密会嬴政。
他告诉嬴政,有三件上古宝物,得其一即可得天下。
这三件宝物分别是:黄帝的《奇门遁甲》,炎帝的《青囊撼龙》,蚩尤的《天地契约》。
而他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天地契约》埋藏在楚地。至于具体地点,尚须进一步寻找。
嬴政闻讯大喜,立即派工匠寻找这件宝物,并允诺将来亲政之后拜工匠为相国。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将近十年的寻找,终于在嬴政正式举行冠礼的前一年,工匠在这里找到了《天地契约》。
泼天富贵就在眼前,工匠急忙用信鸽传书,将此事通知嬴政。
令工匠想不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嬴政本人!
昔日的孱弱少年,如今已长成风华正茂的青年。
到达之后,将其他随从留在洞外,自己亲身与工匠下来。
看到里面的布置,嬴政眼睛都亮了。
取得天地契约之后,嬴政迫不及待坐在原地就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之后,似乎口渴了,拿出随身带的水囊。
嬴政喝了几口之后,猛地抬头看了一直伺候在旁边的工匠笑道:“哎呀,你看看我也真是。只顾自己喝,你也应该渴了吧?来来啦,喝一口。”
说完之后便把手里的水囊递了过来。
工匠哪里敢与之称兄道弟,连忙谦辞。
嬴政正色道:“不除嫪毐吕不韦,我算什么国君?现在有了这个,大事必成。可以说,我这天下都是大哥你给的啊。小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事成之后必与吾兄共享天下。”
工匠连忙施礼,口称万万不敢,能做个相国就心满意足了。
嬴政笑道:“既吾兄如此,那就封个一字并肩王,这可万万不要推辞了。”
工匠内心欣喜若狂,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嬴政说道:“来,咱们兄弟两今日以水带酒为庆,来日大哥封王之时,咱们不醉不归!”
工匠感激的涕泪四流,接过水囊大口地喝着。
嬴政笑道:“行,一字并肩王就在此处守着,以免消息泄露。”
说完之后,带上天地契约朝外走去。
工匠大急,拔腿欲追之时突然腹如刀绞,一下子倒在地下,眼睁睁地看着石门缓缓下垂。
这扇石门虽然有从里面开启的机关,但也是非常厚重之物,若非身强体壮之人也无法开启。
工匠困在里面,悔恨难当却又无可奈何,临死前咬破手指,写下了这段经历。
于奇正讲到这里,抬起头对二俅说道:“没了。”
二俅脸色发苦:“就这?他没说说怎么爬上那个洞的?”
于奇正摇摇头:“没有。”
二人颓废地坐在地下。
咱费这么老大劲进来不是来听故事的啊啊啊啊,是想找出路的啊啊啊!
片刻后,二俅跳了起来,跑过去从兵马俑手里拔出一个青铜戈,对着顶上跳来跳去。
“你干啥?”于奇正问道。
“扣几块宝石,万一能出去的话,可就发财了。”二俅一边回答一边跳着。
看着二俅圆滚滚的身子蹦跶,戳戳戳了几次也没能戳下顶上的宝石,于奇正突然大声叫道:“我有办法了!”
二俅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哦我明白了。”
说完就蹲下了身子。
“你干啥?”于奇正不解地问。
“我知道你说的办法,咱们架人梯就能够得着宝石了。正哥,快上来!”二俅叫道。
“你说什么呢!我是说我想到咱们出去的办法了!”于奇正简直哭笑不得。
“什么?!什么办法?”二俅一下子站了起来。
“就靠这个!”于奇正指了指二俅手里的青铜戈。
兵马俑手中的青铜戈尽管也是微缩版的,但长度也大约有两札长。
于奇正的意思是,将这些青铜戈逐次向上钉入土壁中,以此为阶梯向上攀爬。
尽管有些冒险,但至少还是值得一试的。
二俅听完,立即说道:“那还等什么,咱赶紧的干啊!”
尽管文物保护非常非常重要,但想想还是自己的狗命更重要。
两人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开始拔兵马俑手里的青铜戈。
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一块石头。
二人拿着一大把青铜戈,走出“小秦皇陵”,关上石门回到了外面地洞底部。
于奇正拿起一把青铜戈,用石头“定定乓乓”敲了进去。
接着用手拉了拉,面露喜色地对二俅说道:“应该可以!”
二俅哈哈大笑着说:“我就说嘛,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没有任何困难能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
“去去去,少贫嘴。我先上去,你跟着来啊”于奇正笑着骂道。
骂完之后脱下衣服,把所有的青铜戈裹起来挂在腰间。
然后开始逐步一边攀爬,一边不断往土壁上钉入青铜戈。
行动非常顺利,没多久就已经爬了一人来高。
于奇正爬到两人高的时候,身下传来二俅的高歌声:“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哎呀,妈……”
第一百七十七章 脱险、郎呀、蹭饱饭
古人诚不我欺也。
不光是咱们自己的古人不骗人,外国的古人也没骗俺啊。
那话咋说的来着?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哥重了那么一点,就是那么一点。
于奇正爬上去一点事都没有,二俅爬到半人高的时候,脚下的青铜戈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摔了下去。
于奇正焦急地叫道:“二俅,你没事吧?”
二俅哼哼唧唧地答道:“没事。踏马的,你这破树枝,我叫你扎我屁股,叫你扎我屁股!”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一件很令人担心的同情的事,于奇正现在却只想不厚道的笑。
想了一下之后,于奇正对着下面叫道:“二俅,你好好待在下面别动。我上去找条绳子了拉你上来。”
说完之后,奋力一级级地向上攀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爬到了地面上。
大仰八叉地躺在雪地里喘了一阵粗气之后,对着地洞里面叫道:“二俅,我现在去找绳子啊!”
二俅的声音悠悠地传了上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
于奇正实在懒得再搭理这个二货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
跑了一段路之后,就被远处的几个人看到了。
几人看到于奇正之后惊喜不已。其中一人拿出一只爆竹点燃,发出一阵巨响。
接着就飞快地跑了过来。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采石场的几个工人。
于奇正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赶紧去拿长绳子来,然后坐到地下,接过工人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
这时,工人又点燃了一支爆竹。然后,每隔一会就点一支。
紧接着,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跑了过来。
这时,远远跑过来的人中有两个影子引起了于奇正的注意。
一个大红色,一个深绿色,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就算用二俅的猪脑袋都能想出来,这两个人会是谁。
跑在前面的采薇到了于奇正的面前,不断喘着粗气:“嗬,嗬,于,嗬,于大,于大哥……”
柳如烟也跟了上来:“哈,嗨,哈,于,于郎……”
采薇:“于大哥你,没,没事吧?”
如烟:“嘤叮……于郎,我的郎啊……”
采薇:“呼,呼,呼哧,于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于奇正:“嗯,那个那个,我,我没事。你们来干什么?”
采薇:“你说能来干什么?能不急吗?啊?能不急吗?”
如烟:“嘤嘤,嘤嘤嘤,于郎你吓死伦家了你知不知道?”
采薇:“就是啊!呜呜呜,一声不吭就跑了,你要出点事,让咱们怎么办啊?”
如烟:“嘶,嘶嘤,我的郎啊,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啊。”
于奇正:“别,别这样。这,旁边还有人呢。”
如烟:“呜呜,伦家不管!伦家现在腿都是软的。嘤,嘤嘤……”
采薇:“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我打喜你,打喜你!”
如烟:“大夫人,轻,轻点。于郎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呢。”
采薇:“我才不管呢!谁叫他这么胡来,这不是想让咱们姐妹年年轻轻就守寡吗?”
如烟:“于郎,来,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啊,这里都流血了!”
于奇正:“没事没事,就擦破点皮。”
采薇:“哼!活该!疼死你!”
如烟:“嘤,这哪行啊?郎啊,郎啊,来,我帮你吸吸。”
于奇正:“别,别别……”
如烟:“滋,滋滋……”
采薇:“你们看什么看?一个个的,连自己的总都料都看不好,让他乱跑!还笑?有什么好笑的?都给我滚蛋!”
万明强忍着笑上前说道:“回禀大夫人,咱们现在还不能走。何都料还在下面呢。”
采薇:“啊?什么?二哥还在下面?他怎么样了?二哥,二哥……”
万明:“于总都料说了,何都料也无大碍,只是被困在井底了。”
如烟:“于郎,要不咱们先回去看看大夫,等下让万场长他们送他回来。”
于奇正:“开什么玩笑?!二俅可是我兄弟!你知道兄弟是什么不?兄弟如手足,妻子如嗯嗯。”
采薇:“说啊,说完啊,妻子如什么嘛?”
如烟:“对吖,我也很想知道吖。郎君,妻子如什么?”
于奇正:“妻,妻子,妻子如,如,妻子如心腹!哎哎哎,绳子来了,给我,给我!”
……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回到了回龙镇。
于奇正和二俅并排坐着,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批判和严正警告。
好在两人认错态度良好,取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谅解。
为了庆祝二人洗心革面,秦铁牛等几个老哥们留了下来,继续边喝酒边开导。
开导的效果怎么样,谁都不知道。酒都喝多了倒是真的。
第二天两人醒过来时,不光是采薇和如烟,连小翠都不知道去哪里去了。
正准备找点东西吃的时候,院子外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虞弘新和秦铁牛两人进了院子,大声叫道:“于总都料,倪帮主来看您来了!”
倪帮主?哪个倪帮主?于奇正陷入迷惑,走出房门。
虞弘新笑着对身后那个满面红光、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说道:“倪帮主,这位就是咱们于总都料。”
说完之后对于奇正介绍道:“这位就是漕帮倪帮主。”
“倪某对于总都料慕名已久。今日不请自到,于总都料不会责怪吧?”倪大虎打着哈哈。
“哪里哪里?倪帮主这话就见外了。足下能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于奇正也打着哈哈。
“啧啧啧,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啊。于总都料仪表堂堂、年轻有为,一看便知乃是人中龙凤啊。”
“倪帮主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啊。倪帮主,请。”
“于总都料请。”
两人并肩走进屋子。
倪大虎的名字于奇正是知道的,他们漕帮与曌建筑之间的相关合作他也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双方别说泛泛之交了,之前连面都没见过。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于奇正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于奇正了,估计这世上除了倪大虎本人之外,谁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倪大虎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上次在曌建筑食堂尝到“妈妈的味道”第二天,就收到消息巴蜀那边有笔必须他本人去谈的大买卖,于是连夜跟着船队去了巴蜀。
这么多天以来,在那些什么这样那样的酒楼,吃的都快吐了。
日思夜想的,就是早日回竟陵城去曌建筑食堂“吃一顿饱饭”。
结果等到他回来,曌建筑已经放假,所有的人都回家了。
这可把倪大虎急坏了。想来想去想出个办法,借着来拜会于奇正的名义,蹭几顿饱饭吃。
唉,我容易吗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粗人、彩排、纤夫爱
这两个人一个是工匠,一个是黑老大,刚才那一番“久仰久仰”之类,已经把肚子里面的斯文话全部掏干净了。
现在说话吧,又怕漏底;不说话吧,又尴尬。
两人端着茶碗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啊,于奇正随便没话找话:“倪帮主,如果有啥事的话,但请明言。”
倪大虎脱口而出:“我有个卵事啊……”
刚刚说出口立马觉得不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于奇正大笑起来:“倪帮主性情中人,好,好,好啊。不瞒您说,于某就是个粗人,那些文绉绉的搞不来。”
倪大虎也朗声大笑,脱掉外面的绸缎面的袄子:“不瞒兄弟说,哥哥连穿着这玩意都浑身不自在。”
只有一边的虞弘新心里暗骂:粗人?粗你妹!我见青山多妩媚的粗人!
不管怎么说,气氛一下子就融洽了。
倪大虎也不客套,说出了自己来的原因。
众人哈哈大笑,秦铁牛抢着回答这是个小问题,等下去他们家吃饭就是。
于奇正想了想,对秦铁牛说:“还是麻烦嫂子来这边吧。”
几人坐在一起东南西北胡吹了一顿,到了午饭的点。
倪大虎给大伙展示了什么叫人如其名。一桌子菜他一个人就吃了一半,还扒了三碗白饭,这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摸肚子。
这时,如烟她们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就着腌菜随便扒了两口饭,又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跑了几步,如烟走回来说道:“于郎,下午有时间的话去我们那边看看嘛。”
“看啥玩意?”于奇正不解地问。
“咱们不是后天就要联欢晚会了吗?二哥出了个好主意。让所有参加演出的人员,提前按照正式演出的标准走一遍,避免到时候出错。”
“哦,彩排。”
“对对对,咱们下午就彩排了,于郎你来看一下嘛。”
“我懒得去。”
“行,那我们先走了。”
柳如烟她们走后,倪大虎不解地问:“你们刚才说联什么欢?彩什么排?”
虞弘新给他解释了一遍。
倪大虎却颇有兴趣。之前就计划的来混一天吃的到晚上再回去,这下午半天也是闲着无聊。
没办法啊,既然人家客人提出了,这做主人的哪能不陪呢?
于是,一行人又坐了一会消消食,就前往“曌建筑春晚演播大厅”。
他们到的时候,彩排已经过了几个节目。
看到主持人出场的时候,于奇正立马乐了。
女主持人由采薇担任这倒没什么,主要是男主持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家大少爷程昱。
别看丫的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正装出场,还很是那么有点像模像样。
于奇正之所以乐,是因为心里想着的是:程昱呀程昱,你就蹦跶呗。随便你丫的怎么蹦,反正也就这几天了。过完年就给老子滚蛋!
勾:“爱情,是永恒的话题。它就像这漫天飘扬洁白的雪花,洗濯尘世间的污浊。”
程:“是啊,从牛郎织女到天仙配,从孟姜女到望夫石,一根爱情的纤绳,牵起了无数的情感。”
勾:下面请欣赏由张招娣、王二牛演唱,石工部李黑狗等伴舞的歌舞……
合:《纤夫的爱》。
于奇正转眼瞪着身边的二俅,那意思就是:不会就是那个纤夫的爱吧?
二俅脸上嬉笑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就是这个。
现在旁边有客人,这笔账老子给你记着。于奇正暗想。
伴奏声响了起来。
舞蹈演员一出场,几人就愣住了。
这寒冬腊月的,十几个石工部的小伙子,身上就穿一件露着胳膊的短褂,肩膀上拉着纤绳,呼哧呼哧一步一步拉了一艘小渔船出来——真船!
从纤绳蹦的笔直的程度来看,船里肯定还压着石头。
这也忒敬业了吧?!
矮矮墩墩的王二牛,也穿着露膊短褂,“嗷”地一声嚎了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哇……”
等王二牛这段唱完,小渔船被拉出了一半。一身红布碎花棉袄、扎着一条长辫子的张招娣坐在船上:“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
能不能再土一点?能不能?!于奇正简直要抓狂了,怒视着二俅。
二俅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眼睛对着于奇正左边翻了翻眼皮子。
于奇正转头看去,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倪大虎两只眼珠子瞪得像牛一样大,死死地盯着台上,喉头不断滚动着。
于奇正强忍着把自己撕碎的冲动,终于听完了这首名曲。
“啪啪啪啪啪!”
身后虞弘新秦铁牛几人拼命地鼓掌。倪大虎就不用说了,他鼓掌的幅度,令于奇正非常担心会不会把手拍伤。
这才是深入人民群众生活的好节目嘛。
倪大虎本身就是跑船出生,对于拉纤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首纤夫的爱,唱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少年却无法表达出来的,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啊!
倪大虎激动得难以自已,转过脸说:“我从来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真特娘的好听啊!不行不行,我要学会,我一定要学会唱!”
于奇正暗想:幸亏二俅这货没和她们说《众人划桨开大船》呢!
纤夫的爱表演完毕后,主持人款款走了出来。
程:“刚才这首歌好不好听啊?”
秦:“好听!”
倪:“好!好!好听!”
勾:“是的。爱,是世间最动听的歌声。”
程:“爱,是人类最美好的语言。”
勾:“爱的含义如此广阔,如此深远。”
程:“爱,不仅仅是男女之情,还有其它很多很多。”
勾:“接下来请欣赏戏曲《三娘教子》,一起来感受这份舔犊之情吧。”
程:“表演者:服装厂裁剪车间胡翠花。”
……
于奇正实在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了。不过,看这几个人这样子,恐怕是不会走的。
于是开口说道:“哎呀,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头疼。倪帮主,要不我回去躺一会,让老秦老虞他们陪着您?”
倪大虎眼睛像是被钩子勾住,一直没离开台面。嘴里说着:“好,好。于总都料不必客气,您有事先去忙,去忙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礼物、瓷砖、瘸老头
于奇正如蒙大赦,疾步离开会场。
刚刚回到家,蒋钦就跑了过来。
于奇正摸着脑勺说道:“蒋哥,你不回去过年吗?”
蒋钦嘿嘿一笑:“总都料,你最近比较忙,都没机会说。”
原来,蒋钦父子来后不久,他老婆过来看他们,一下子就喜欢上这边的生活了。
先是在砖窑帮了几天忙,后来直接进服装厂上班,每天都是喜气洋洋的。
最近不是要搞春晚吗?娘两个都报名参加表演节目了。
然后母子两个还振振有词地说,回家干什么?还没在这边工友们在一起好玩。
就这样,一家人决定了在这边过除夕,然后初一早上回去初三再过来。
于奇正这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提着个方形的大袋子,看上去还挺重的。
蒋钦呵呵笑着说道:“总都料,这个是咱们砖窑厂的兄弟们送给您的春节礼物。”
于奇正的脸一下就板了下来:“胡来!拿回去,我肯定不会要的。”
蒋钦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看来还是程厂长说对了。”
听到程昱这个词,于奇正的小心脏就抖了三抖。
“程厂长说啊,咱们不管送吃的喝的用的,于总都不会要。”蒋钦继续卖着关子。
“到底啥玩意?”于奇正已经憋不住了。
“当当当当!总都料您请看!这就是咱们砖窑的兄弟这几天连续公关的结果。这个礼物您一定会喜欢吧?”蒋钦从袋子中拿出一个边长约二十厘米的正方形物件。
看清楚之后,于奇正傻眼了。
瓷砖!
这帮家伙居然烧出了瓷砖!
不,这绝不是一个程昱能想得出来的!多半二俅那货也参与到里面了。
于奇正提着瓷砖,走回堂屋坐了下来。用手指弹了弹瓷砖之后说:“蒋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蒋钦尴尬地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总都料的眼睛啊。”
那天二俅和程昱跑到砖窑,蒋钦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酒席间蒋钦就说出了自己最近苦恼的事。
马上就要过年了,砖窑的兄弟们商量着一起给总都料拜个年,但商量许久也商量不出送点礼物的好。
程昱当即表示,以他对于总的了解,肯定不会收的。
二俅摇头表示不然。如果是什么吃的用的肯定不会要,但是如果是并不值什么钱,但是有特殊价值或意义的东西,于黑炭说不定就要了。
可什么才是有特殊价值和意义的东西,谁都说不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后厨那边一阵稀里哗啦的打碎东西的响声传来。
由于声响很大,三人也就一起过去看看。
后厨里,厨娘正在对一个瘸腿的老头破口大骂。
蒋钦当然认识这个老头。
老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姓张,大家就叫他张伯。
张伯原籍是回龙镇,但十几岁就出去,直到去年才孑然一身、拖着一条瘸腿回来。
回到回龙镇之后,直系亲属就一个侄儿。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是很愿意赡养。
蒋钦看他可怜,就把他收留了下来。在砖窑这边做一点小的杂活,比如厨房里面帮着打打杂什么的。温饱无忧不说,还能领点钱。
张伯非常感激,做事也是勤勤恳恳小心翼翼,从来没犯过什么错误。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不小心,把放碗的柜子碰倒了,里面的碗全部摔碎了。
蒋钦劝道:“李妈,算了算了,人没伤着就好。”
厨娘李妈叫了起来:“蒋窑长,您这话倒说得轻巧。这些碗可是咱们公家的东西。不管是谁,损坏了就得赔偿!”
李妈之所以顶蒋钦,除了自身性格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这个社会上,恐怕没有哪家的员工,比曌建筑的员工更加珍视公物了。
曌建筑所有员工都知道,这里和别的地方不同。于总都料账务全部公开,所有的人都能按照一定比例分钱。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是主人。这里的任何公物,自己私人都占一部分。
因此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爱护公物的规则。
不夸张地说,破坏公物和占公家便宜的人,在曌建筑根本一天都混不下去。
蒋钦锁着眉头说道:“李妈,可是你看,这一下子这么多碗让张伯赔……”
李妈气鼓鼓地说道:“那我不管,反正破坏公物就得赔!”
二俅也上前劝道:“算了。你看这位老伯又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故意的。我赔。”一直没吭声的张伯突然开口说道。
这下就尴尬了。蒋钦不满地看着张伯,心想: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大伙都在帮你说好话,你来这么一出?
张伯拖着瘸腿走到蒋钦面前:“蒋窑长,对不起。这些碗真的是我故意打碎的。只要您给我两个人,地下这些碗,我成百倍千倍的赔。”
李妈气得叫了起来:“哎呦喂,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蒋钦不悦地看了李妈一眼:“你让张伯说完。”
张伯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他离家这么多年,一直是在一个很有名做瓷器的官窑里做事。后来因为看不惯管事的欺压下面的苦哈哈,就跳出来出头。
胳膊哪里拧的过大腿?那帮家伙打断了张伯一条腿,并把他赶了出来。
来到曌建筑之后,漂泊一生的他,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他一直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可是除了做瓷器之外,他什么都不会。
本来是想去和蒋钦说,但一直不敢开口。
这些日子砖窑的人都在讨论过年给于总都料送点什么,张伯也听在耳朵里面。
他和砖窑的很多人一样,虽然没见过于总都料,但是每个人都清楚,于总都料是这个“家”的家长。每个人也都是发自内心地爱戴着这个大家长。
适才蒋钦和二俅他们在外面吃饭,张伯一直埋在心里的一个念头,再也抑制不住了。
曌建筑的人越来越多,相应需要采购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既然自己会这烧瓷器的本事,为什么不拿出来,这样就不用再花钱去外面买了呢?
何况,张伯也留意过。他可以非常肯定,从自己手里出来的碗碟,比竟陵城内任何一家店里卖的质量做工都要强许多。
正好现在“于总都料最信任的兄弟何都料”也在这里,为了引起注意,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就干脆把动静闹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