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以凡人之躯挑衅神灵【5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暴雨如柱,依旧不停歇的宣泄,像是憋了许久,在这一日,这一刻,这一秒,无止境的发泄。
天极宫的屋顶为琉璃瓦铺就,被暴雨拍打,迸溅开的雨花,像是少女身上含羞似怯的白纱,白里透着几分吸引人眼球的旖旎。
玄玉妃冷着脸,看着首辅张怀义,踏入了天极宫,这个封禁了十几年的宫殿。
像是久违的平静,被雷霆给撕裂和打破。
天极宫的门闭合了起来,玄玉妃抬起手捂了捂脸,以她的修为,张怀义那一巴掌,根本伤不到她,更多的还是对她心灵和尊严上的践踏。
她转身,在白玉丹墀之巅扭头看向了被灰蒙蒙的雨幕连成一片的天穹。
天极宫外,有一位又一位的小太监,探头探脑,似乎在观察着天极宫前的情况。
玄玉妃冷着脸,一步一步的走下了白玉丹墀。
绝美妩媚的脸上,带着几分令人心惊的狠绝。
“都滚出来。”
玄玉妃道,哪怕是暴雨如柱的天气,依旧是盖不住她的话语声。
一位又一位的太监颤颤兢兢走了出来,跪趴在了地上,暴雨将他们浇灌的犹如落汤鸡。
守门的一位位天子禁卫目不斜视,腰间挎刀,冷酷无比。
他们是天子禁卫,眼中只有守护夏皇,全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他们的情绪。
“你们看到了什么?”
玄玉妃道。
那一位又一位的小太监闻言,顿时面露惶恐之色。
他们是各大势力派遣和安插来探听消息的,整个帝京中的权贵,都想要知道张首辅入天极宫的情况,想要知道张首辅是否成功面圣。
只不过,他们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娘娘饶命……”
诸多小太监纷纷跪趴在了暴雨之中,凄厉的喊道。
玄玉妃闻言,顿时一怔,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柔和的微笑,带着几分妩媚,让人容易迷失其中。
“你们果然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玄玉妃道。
下一刻,她抬起手。
五指猛地一攥。
天地间的雨幕,顿时被丝线给平滑的切割开来了似的。
无数的雨珠,被切为两半。
那些小太监的求饶声也皆是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的一颗颗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刀给切割而过一般,皆是掉落在了地上,无头尸体跌落,鲜血流淌,浓郁刺鼻的血腥,弥漫开来。
张怀义抽了她一巴掌,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而张怀义推开了天极宫的门,这事,更不能传出去。
血腥味浓郁扩散,被暴雨冲刷,瞬间就晕散开。
天极门前,守卫的天子禁卫皆是目不斜视,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仿佛与他们无关。
……
张首辅踏入了天极宫,整个宫殿静悄悄,但是却和想象中的黑暗一片完全不同。
宫殿中明亮无比,两侧和中轴道上,摆满了婴儿手臂粗大的蜡烛,这些蜡烛点燃,火心跳动之间,将整座宫殿,照亮如白昼。
张首辅浑身湿漉漉,他挺直了腰杆,第一次踏入这个封闭了十五年的宫殿。
不过,身为臣子,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张首辅浑身湿漉漉,但是依旧郑重的抖了抖衣摆后,跪伏在地,一动不动。
而当张首辅跪伏下去之后,他蓦地可以感受到一双威严睥睨的眼眸,居高临下,望穿重重虚空,落在他的身上。
这眼眸,一如既往的高贵,无上,深不可测。
自古伴君如伴虎,在这双目光中,张首辅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感,天家无情,他无法感受到这位人间最霸道的帝皇,到底在思什么,想什么。
虚空寂静无比,没有任何的声响,整个天极宫宛若陷入死寂中。
张首辅伏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始逐渐的加速。
这位人间最霸道的帝皇,此刻就宛若是不可直视的神灵一般,哪怕是他这位老臣,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闭关十五年,这位帝皇不仅没有衰弱,反而越发的强大了,甚至更加的神秘。
张首辅跪趴在地上,眼前开始恍惚,他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得这位帝皇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的他高中状元,春风最得意,入宫得夏皇召见,见得夏皇,陈述自己的治国方略和思想。
那位深不可测的男人,一如今日这般高贵,高高在上,俯瞰世人。
而他在殿下侃侃而谈,春风最得意之时,在这男人面前,也不过是弹指间的光彩。
不过,这一次,张首辅感觉到了变化。
他在静静的感受这份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一刹那,却又好像经历沧海桑田,终于张首辅的耳畔,传来了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浩浩荡荡,宛若天雷滚滚。
“擅闯朕闭关之地,乃是死罪,爱卿,可知?
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臣,知。”
张首辅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道:“但如今,朝堂乱纪,忠臣遭罪,臣,必须亲见陛下,求一念头通达。”
“说。”
依旧是威严,浩荡,如天威落下的声音,让张首辅身躯一颤。
冥冥中,大殿内似乎有一股狂风呼啸吹拂而来,让张首辅面色愈发的凝重。
他叩首于冰冷的地面,不卑不亢。
他跪,那是君臣礼节。
但是,他不卑不亢的道出问题,那是身为他臣子的本分。
“罗家世代忠良,镇北王更是忠义之士,曾率军镇塞北,与金帐王庭厮杀,杀得胡人人头滚滚,为大夏镇守边疆,可如今,陛下闭关,太子当政,却是因为一己之私利,针对罗家,欲以楚代罗,灭尽罗家满门,如今逼得罗家几近反夏,镇北王求见陛下,陛下不见,而罗鸿于安平县声称反夏,陛下立刻拟旨出天极宫,这说明陛下有能力还与罗家一个公道,只需开口,便可助罗家渡过此劫,却不允之,臣,不解。”
张首辅虽未曾修行,但一缕正气含入口,于舌绽之间,萦绕于大殿,让大殿中的诸多蜡烛皆是在风的吹拂下,明灭不定。
张首辅很直接,直接道出了如今朝堂的局势。
他举得陛下可能是不知晓朝堂局势,所以,这一句提问中,已经将局势都包含在内。
太子针对罗家,欲要提拔楚家来取缔罗家,但罗家乃忠良之家,镇北王更是英勇之辈,杀敌无数,国士无双,他不该受此罪,晚年更不该有此不详。
然而,张首辅等了很久,却是都未曾等到夏皇的回应。
心头不由一沉。
显然,夏皇并不是不知道局势,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哪怕在闭关,这位人间最霸道的帝皇,依旧掌控着属于他的天下。
“这非罗家的劫,这是罗家的命。”
声音依旧淡漠,保持着至高无上。
张首辅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却是发现天极宫中,每一个蜡烛都变得犹如天上星辰一般耀眼,让他看不清楚那端坐在高位上的男人面容。
张首辅觉得有些好笑,这是罗家的命?非罗家的劫?
这是什么意思?
镇北王罗狂七个儿子死了五个,这不是罗家的劫,而是命?
张首辅有些恍惚,劫是自找的,而命……是天注定。
夏皇的意思是,罗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高高在上的夏皇,再一次的开口:“再来万次,罗家依旧是会走到如今的局面,死了罗红尘,死了罗鸿,还会有下一个罗红尘,下一个罗鸿……”
张首辅抬起头,那天极宫中的一片璀璨,刺激的他的眼泪都在不住的流淌。
可是,他却是笑了,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
“这是要……罗家……认命?”
劫可度,但命……就只能认了。
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的身影,没有说话,但是,这便意味着默认。
张首辅没有再跪了,他站起了身,腰杆挺的笔直。
“老臣不认同。”
“陛下,罗家乃功臣之家,镇北王罗狂,在塞北与胡人厮杀,为大夏守住边塞,功德无量。”
“大将军罗厚,更是杀的胡人胆寒,人称罗人屠,虽为人屠,但为百姓守国门,亦是大义。”
“镇北王之子罗红尘战死,绝代天骄战死时尚在杀敌,镇北王第七子罗小北征战归来陷入疯癫,这些都是大义。”
“罗家无愧于夏家。”
张首辅道。
“而如今,陛下说要让罗家认命,让这样一个忠烈家族认命,覆灭于岁月长河……”
张首辅仰头笑了起来,须发皆张。
“臣觉得可笑。”
“陛下居然会相信命运这种狗屁东西?”
龙椅之上。
夏皇淡漠而平静的看着张首辅的不断发言。
没有任何的言语。
他很超然,仿佛超然于天地之外,他抬起头,目光平视,天地间宛若有神灵睁开了眼眸。
俯瞰大夏人间的每一寸山河,每一座城池,每一面高墙,每一颗尘埃……还有在他抬起手掌,于他掌中生灭的每一寸光阴,每一刻黑夜,每一场暴雨,每一缕疾风……
在他眼中,这一切,都与寻常的百姓一样。
皆是……他的子民。
而他是拥有无上实力,统御一切的王。
张首辅逐渐的不再说话了,他似乎读懂了夏皇冰冷无情的眼眸中的意思。
他亦是有些恍惚。
他坐首辅之位六十余年,而六十年前,大夏便已然强盛无比,为三大王朝之最,马踏江湖,镇压天下各大宗门和势力。
大夏这个王朝的长河中,无数的白骨翻溅,有人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人曾揭竿而起,有人曾咆哮皇城,无论接近多么成功,最终还是会失败,这便是命。
大夏的风雨无论如何变幻,经历多少波折,只要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个男人依旧强大,依旧不朽,那飘扬在风雨间的旗帜就不会有丝毫的变换。
因为,这不是凡人的国度,而是修行人的王朝,实力至上。
张首辅挺直了脊梁,在天极宫中,无数的恐怖压迫在那男人的眼神示意之下,犹如山河盖落,让张首辅连动弹和呼吸都变得无比的困难。
那单薄的身躯,仿佛随时要被撕扯成万千碎片似的。
张首辅迈步了,迈出的步伐,在死寂的天极宫中,犹如惊雷炸响。
“臣,不信命。”
“臣觉得罗家无过,甚至有功。”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愿以死明鉴。”
张首辅苍老的声音萦绕在了天极宫中,哪怕那沉重无比的压迫,都无法让张首辅动摇太多。
夏皇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能够求得长生,他便能镇压一切。
可张首辅那浑浊的眼眸中,看到过太多的黑暗,看到了太多的罪恶。
如今隐藏在大夏之下的黑暗和罪恶,如滔滔江流。
他曾救下许多人,也见到许多人的家破人亡,也看到过百姓的哭嚎无助,也看过难民的路冻死骨。
而这一切,不是夏皇一人长生就能解决的。
许多时候,一个王朝需要的不是永久的王,而是需要一个爱民的王。
张首辅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走。
他踏上了天极宫的阶梯,高高在上的王,便坐在阶梯之上的皇位之上。
那是一位向往力量无敌的王,向往长生的王。
而张首辅,则是要证明,力量并非一切。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踏上了宫殿的石梯。
咚!
高高在上的皇位,那俯瞰人间的男人视线投落。
刹那间,仿佛万里山河一下子同时承载在了张首辅的肩膀之上,他身上那湿漉漉的素白衣衫,瞬间干净,被蒸发的一滴水都没有,紧紧贴着身躯。
面对这无法抗衡的力量,张首辅亦是盯着那高高在上,在无尽璀璨蜡烛光华中,仿佛恒坐银河的那道身影,继续迈步。
……
天极宫外!
有一道浩瀚的正气长河撕裂了漫天的暴雨,横亘天地。
玄玉妃伫立在天极宫下,身上的长裙飞舞不断,眼眸中带着几分震惊。
“张怀义疯了?”
“他居然敢以凡人之躯挑衅那个男人?!”
玄玉妃身躯在簌簌抖动,她的体质特殊,天生对于这种天地力量感应敏锐。
而天极宫下,那些天子禁卫们,也不复平静,甲胄铿锵声响彻。
这些天子禁卫撕裂暴雨,金色的甲胄在黑暗暴雨中,犹如璀璨到极致的金芒。
他们持刀,握盾,挡阻在了天极宫前。
老太监,高离士飘然而来,周身云雨扭曲,片雨不沾身。
他白净老迈的脸颊复杂的盯着那紧闭的天极宫。
天穹上横亘的浩然正气长河轰然涌入了天极宫中。
众生所见,仿佛看到了那长河缠绕在了一位两袖皆正气的老人身边。
老人一步一步的往前登梯,似乎要用自己的坚持,向那宛若神灵一般的身影,证明些什么。
……
东极宫。
太子夏极走出了宫殿,靠着长廊,屋檐有雨,在长廊外拉扯出一片珠帘。
他披头散发,盯着那轰然而落的正气长河。
只是,忽然有些落寞。
他慨然叹了一口气,靠着栏杆,目光有些恍惚。
仰头望天,视线似乎跳脱而出,俯瞰整座皇城。
而皇城于他,却是一座难以挣脱的牢笼。
……
司天院。
闻天行盯着棋盘,厚重的眼袋抖了抖,眼睛中布满了血丝。
而棋盘之上,棋子交错密布,错落纵横,此前的他根本看清楚态势,但是此时此刻,他似乎拨开了云雾,可以一窥棋盘最终的结局。
似乎有人正在尝试着掀开这个棋盘,欲要将这棋盘打碎,还天地以朗朗乾坤。
不知道何时。
一阵青烟飘然而过。
闻天行猛地抬起头,在他的对面,一位老道人飘然而至,亦是与他一同,盯着棋盘。
“院长……”
那老道人点了点头,喟然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
……
镇北王府。
盯着那皇宫上空浮现的纯净不染尘埃的浩然正气。
镇北王罗狂斑白的发丝,似乎又白了许多。
他立于长亭,亭外暴雨如柱,而他手中握着一杯酒,目光怔然:“命么?罗家的命么?”
“可哪怕命是注定的,我罗家男儿,也要打破这狗屁的命。”
他的身后,影卫浮现而出,恭敬而立。
“王爷,马车备好了。”
镇北王点了点头。
“那便出发吧。”
“出天安城,去安平县。”
话语落下,镇北王将手中的酒液于身前倾倒,倒成圆弧。
尔后,酒杯抛落在地,四分五裂。
镇北王转身,原本佝偻的身躯,顿时挺起,犹如沉睡的雄狮,复苏过来一般。
……
江陵府。
知府府衙。
黑压压的云层在天穹上堆积着,帝京有雨,可江陵暂且无雨。
知府张静之走出府衙,有狂风怒吼着,吹拂着他的衣衫,吹的他发丝凌乱。
他盯着天穹,虽然看不清帝京中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却莫名心有所感。
哗啦,哗啦……
堆积了许久的黑云,还是落下豆大的雨珠。
拍打在了张静之的脸上,他抬起手,抹了一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
青龙牙上。
小豆花抱着地藏剑,站在罗鸿的身边,罗鸿正扫视周围那些被镇压住的来庆贺楚家的官员。
忽然,罗鸿扭头看向了小豆花。
却发现,小豆花绝美的容颜上,却是布满了交错纵横的泪水。
罗鸿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不过,还是伸出手,拍了拍小豆花的脑袋。
……
狂风倒灌,大雨破灭。
天极宫外,犹如飓风所化的大龙肆虐而过,卷起千堆风雨。
哪怕是强者云集的天子禁卫,也是在这大龙肆虐之间,微微动摇。
天极宫内。
老人素白衣衫飞扬,白发苍苍,背负着手,一身浩然正气,两袖贯通,他一步一步迈过了阶梯,走向那至高无上的王。
他浑浊的眼眸看清了,看到了那皇位之上,包裹在巨大的由气血所凝聚而成恐怖光球之中。
光球之内,有无上的人影盘坐着。
那位人间最霸道的皇便在其中。
威严,冷峻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情绪,高高在上,哪怕咫尺,却亦是如天涯般,跨越重重虚空压迫着老人。
欲要让老人在皇面前跪伏,退缩。
老人一介凡人,但是身为凡人又如何能走到释放无上威压的,皇的面前?!
老人笑着,无上的威压,对他而言,犹如清风。
哪怕老人身上的白色衣衫,开始渐渐的渗透出鲜血,他的骨骼密布上了裂纹。
每走一步,都会在天极宫的地砖上留下一道血色的脚印。
但是,他终究还是来到了那气血所形成的光球面前。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而在指尖触及那光球之时,那高高在上,毫无情绪的皇的眸光微不可查的波动了一番。
终究还是波动了一番。
老人的指尖都在渗血,鲜血滴落在光球之上,被可怕的力量,直接蒸发成了黑烟。
而老人却是自淡然一笑,犹如清风拂面。
哪怕浑身的血液都被蒸发。
亦是无畏无惧。
他一掌落下,撕开了光幕。
稍稍一怔,因为,他看到了那光球中,坐着的两道身影。
而老人终是恍然,终是明白了。
他视线横移,看向了那道伟岸如山岳,高高在上的男人。
男人两鬓生白发。
张怀义轻笑。
“陛下,您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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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京有钟响,三愿了尘世【5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罗鸿揉了揉小豆花的脑袋,小豆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又是为谁而哭。
自从成为了剑侍,与地藏剑交融之后,她对天地之间的因果感应越发的敏感。
连小豆花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而哭,罗鸿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
安慰了下小豆花之后,便让她抱着地藏剑,纯钧剑,天机剑,飘雪剑挺胸收腹提臀站好。
这四把古剑可都不轻,小豆花抱在怀里还是挺累的,摇摇坠坠,可这是作为一位剑侍所必须要承受的。
罗鸿觉得,或许得给小豆花搞一个剑匣了,否则,这么多剑都让小豆花抱着,有些不太雅观,至于剑匣,罗鸿觉得改日回学宫了,找吴媚娘要一副就好了,吴媚娘出生剑道世家吴家,别的没有,剑匣肯定是有的。
没有再思索这个问题,罗鸿扭头,看向了周围一位位被罗七爷压迫住的地方官员和强者们。
罗鸿脸上挂起了微笑。
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就是收刮罪恶的办法。
反正有罗七爷在,罗鸿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
抬起手,天地间暴雨轰鸣间。
一位位官员的身后,竟是歪歪扭扭的有邪影站立而起。
这些邪影擒拿住了这些气血被罗七爷封住的官员和强者们,就像是提着小鸡崽一般,纷纷冲上了青龙牙。
枷锁擒住了这些地方官员,以及大府中的强者,人人色变。
青龙牙之上,很快就多了一堆的人影。
远处,赵星河,胡北河等黑骑将主疑惑的看着,他们不太理解罗鸿的行为,按理来说,这些人,杀便是了,他们跟随在罗厚身边,杀人无数,这些前来庆贺楚家的官员,与罗家必然是死对头,哪怕不是,也是墙头草类型,死不足惜。
所以,他们对于罗鸿将这些官员擒拿入青龙牙不太理解。
不过,他们没有开口说什么,毕竟,如今在青龙牙之上,他们以罗鸿为尊,都听命于罗鸿。
罗七爷对罗鸿百依百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罗鸿白衣翩然,一身正阳气,笑靥如花的走向了一位位地方官员。
“罗鸿!你想做什么?我等是朝廷命官!”
“罗鸿放了我们,无冤无仇,我们并未参与这一次的围杀……”
“罗鸿我等有功名和皇命加身,你胆敢如此对待我等?”
有一身官袍的官员,脸色铁青,低喝出声。
这些官员此刻对于笑靥如花的罗鸿,有些惧怕,只能拿出皇命和功名来压罗鸿。
主要是,他们已经看到了罗鸿身后,那青龙牙的甲板之上堆叠的一堆人头。
在其中,他们看到了楚天南的人头,还有黄老邪,藏剑老人等当世高手的人头……
这让他们感觉笑靥如花的罗鸿,宛若一尊恶魔。
死了,全都死光了!
楚家出动的围剿罗鸿和罗小北的强者,竟是全部都死光了。
甚至连夏皇亲封的少年侯楚天南都惨死,被割下了头颅。
这些官员们,心早已凉了半截。
罗人屠之子,当真有罗人屠的风范,但是,那罗人屠是对胡人,而罗鸿……那是不管谁都屠!
对于官员们声历内茬的低喝,罗鸿嘴角一挑,抬起手,轻轻一勾。
小豆花怀里的弥漫着浓郁血腥的纯钧剑便呼啸而来,被罗鸿握住,一剑削出,一位低喝,拿皇命压罗鸿的官员,头颅直接冲天而起。
鲜血如柱,逆卷着暴雨,在暴雨之中如烟花一般炸开。
在场来庆贺的官员和强者们,实力都不太强,有的官员不过是四品,五品的修为,在如今的罗鸿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官员的护卫强者,也大多是些三品,二品的存在。
被罗七爷用陆地武仙的威压压迫中,罗鸿对付起来太轻松了。
面对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罗鸿,这些官员们闭上了嘴,不再说些什么。
“这才对啊,本公子这么坏,就得怕起来。”
“你们叽叽歪歪,显得本公子好像很好说话一样。”
罗鸿笑道。
只是,这笑容,在诸多官员眼中,却是如恶魔般狰狞。
“别担心,本公子不打算杀你们,你们还有大用……”
“就如你们说的,你们还是有功名和皇命在身的大夏官员,应该还有些价值,应该会让人投鼠忌器,本公子打算去大夏帝京天安城前溜达一圈,留下点东西,到时候,能否全身而退,可就看你们这些官员了。”
罗鸿轻笑起来。
尔后手一挥,邪影纷纷将这些官员按在了甲板之上。
远处,有影卫听得罗鸿的话语,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位影卫走了过来。
这位影卫身上还负着伤,不过,身为一品高手,这点伤影响不大。
“在下王爷麾下,影卫队,影九。”
浑身都包裹在黑色中的影卫,朝着罗鸿拱手,道。
罗鸿对于这些前来救援的强者,倒是不会摆什么脸色,更何况影卫还是镇北王最忠贞不二的死士队伍。
镇北王也是厉害,居然能够让这么多一品高手成为死士,这得花费多少资源啊。
“顺着澜沧江,能够汇入广陵江,顺着广陵江一直飞渡,的确可以抵达帝京。”
“小公子这是打算前往帝京?”
影九开口。
罗鸿点了点头,既然他打算搞一波巨大的罪恶声望,自然要做出符合的行为。
将这青龙牙之上的楚家以及江湖宗门高手的人头倾倒在天安城的城门前,定然能够让他罗鸿的名声比起天下第一的邪修更邪!
罗人屠这名号,怕是要从他老爹身上活生生的扒下来,安在他罗鸿身上。
罗人屠着名号好啊,罗鸿觉得至少能够为他带来巨大无比的罪恶。
影九犹豫了一下,道:“本来,我等打算护送小公子回归安平县后,就立刻赶赴回帝京……”
“但是,既然小公子要前往帝京,那属下也不隐瞒了。”
罗鸿闻言,不由凝眸。
而旁边,罗七爷,赵星河,胡北河,大周小周等罗家黑骑将主亦是走了过来,对于影九的话,有几分好奇。
“王爷将举办大寿的地点安在了安平县,而差不多,今日王爷便会选择出天安城……”
“但是,此次出天安城,怕是并不安全。”
“会是一场苦战,所以……”
影九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这一次,镇北王几乎将半数的影卫都派遣了过来替罗鸿撑场子,因而,这一次出天安城,必然是十分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因为,气数之柱的出现,提在了太多,可以说是出乎了夏家和罗家的预料之外。
本来,镇北王出皇城,或许会困难一些,但是,大抵上是有惊无险。
可气数之柱的出现,却是出现了让夏家彻底的翻脸的可能性,因而镇北王出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罗七爷闻言,眼眸中顿时一凝。
“他们敢?!”
“那可是镇北王!”
罗七爷深吸一口气,从他苏醒到现在,深刻的明白罗家的处境。
夏家如此针对罗家,到底是为何?
罗七爷闭上了眼眸,周身有滚滚的气血,蒸腾气化着周遭天穹垂落而下的一滴又一滴雨珠,使得他的周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宛若真仙。
蓦地,罗七爷睁开眼,杀机似雷霆划破天穹。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大哥?
这句话罗七爷没有说出来,他只不过是猜测,他身上那让他疯了十五载的气数之柱的由来,其实也是因为大哥罗红尘。
青龙牙上沉默了下来。
而罗七爷却是沉着脸,走到了船尾。
镇北王是他爹,如今,他爹遇险,十五年疯癫,一朝苏醒,难道便是要天人永隔?
心中有一股压抑的怒火,像是太上烘炉在不停歇的燃烧。
下一刻,罗七爷展开了双臂。
身上的气血犹如烘炉揭盖爆发。
嘭!!!
澜沧江的江水,瞬间被撕裂,炸的四分五裂。
在青龙牙的尾部,江水炸开了一个直径达五十丈的巨大旋涡,庞大的推力爆发,推动着青龙牙,犹如一头狰狞的青龙,在江流之上,飞速掠出。
轰!
澜沧江仿佛被一分为二,江面上留下一道下场的翻卷白浪,无数的浪沫拍打着。
青龙牙爆发极速,在罗七爷的气血冲击下,宛若安装了粒子加速器一般,带着恐怖的怒吼之声,撕裂了漫天暴雨雨幕,在澜沧江上宛若一道光!
……
帝京的大雨,下了很久。
淅淅沥沥,像是珠帘遮蔽了整个天穹,让天地都蒙上的一层灰败。
镇北王褪去了一身华贵王袍,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素白衣衫,脊梁挺直,像是每一位上了年纪即将出门远行的老者一般,将王府朱红大门给关上,顺便上了个锁。
罗府,府邸之上的匾额之上,刻着笔锋浓转淡的两个字,看似寻常,但是深究,便感觉有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镇北王,以杀伐证得封王。
匾额上的字,亦是由他这一介武夫亲自所提,尽管没有那些书法大家所写的字体的神异,但是,那股蕴含的料峭杀机,却最是煞人。
镇北王看着那匾额上的字,笑了笑。
他的身后,一位影卫悄然出现,面上戴着黑色的面具,看不清面容,替他撑开了油纸伞。
在王府外,一架马车安静的停着,黑鬃马拉车,只不过,大雨将黑鬃马淋的马毛贴身,宛若真皮。
“影一,走吧。”
镇北王道。
他看了一眼,充满了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的皇宫方向。
他该等一下老朋友的,送最后一程。
可,大雨滂沱,天不待人。
也等不到了。
影卫撑着伞,护送镇北王入了马车,马车垂帘落下,隔绝了天与地。
这位影卫折叠了油纸伞,马车轱辘转动起来,碾碎了天安城大雨下的露面,朝着城门外缓缓的行驶而去。
而在镇北王入马车的瞬间,整个天安城的权贵,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尽管他们在等待张首辅入天极宫的消息,但是,那些天极宫的太监们,久久未曾传出消息,他们倒是收到了镇北王的消息。
天穹之上,那浩浩荡荡的正气长河还在翻涌,让天安城的夜都被照亮。
马车悠悠的在天安城的主干道上行驶着,雨水淹了青石地面二尺高,车轱辘转动之间,带动起迸溅的水花。
两侧的天安城房屋屋檐间,雨珠串联在了一起,不断的扬洒而下。
却是时不时的有黑影在串联的水珠之间飞速的窜动。
东极宫。
太子伫立在长廊间,屋内熏香悠悠,而屋外,大雨滂沱。
他背负着手,发丝铺散着身躯。
他伸出手,伸入了漫天暴雨中,顿时无数的雨珠拍打着他的手,浸湿了他的袖子。
“天安城这个牢笼,终究是打不破了,本就无趣,少了镇北王,那岂不是更加的无趣?”
“所以,留下陪本宫吧。”
太子呢喃道。
下一刻,他那被雨水淋的发白的手掌,猛地一攥,雨水顿时炸开一团水花。
周围,一道又一道精神力牵动的意志,像是绷着的绳松开。
有强者气息飞速远去。
咚咚咚!
一双又一双的云纹靴狠狠地踩踏而下,将满地的雨水踩的飞溅起数尺高,雨水化作丝线,顺着冰冷的银色甲胄边缘不断的流淌而下。
整齐的银甲御林军从皇城打开的城门中飞速的奔走而出,倾轧着地面,在两侧帝京中达官显贵的注视下,横亘过长街,如黑夜中的银河。
诸多权贵们沉下心,这一夜,暴雨不停,血流不止。
注定是流血的夜。
……
天极宫前,气氛像是泥沼一般让人无法呼吸。
胡女玄玉妃都无法抑制自己的力量,使得暴雨浇灌了她的身躯,让衣衫紧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
她盯着天极宫,死死的盯着。
天极宫中的气息沉凝了下来,其上的正气长河亦是消失了。
没有了任何的动静,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死寂。
谁也不知道天极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天极宫外,暴雨依旧冲刷着,发出了响彻整个天地每个角落的怒吼。
覆盖着金色甲胄,面无表情的天子禁卫,皆是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死死的盯着天极宫。
在等待着那胆敢冒犯天子的老人,从中走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又可能是数个时辰。
大雨依旧没有任何减缓的意思。
而天极宫的门,徐徐被推开了。
一道消瘦的人影,摇摇晃晃的从中行走而出。
锵锵锵!
天子禁卫们,目光一凝,手中的刀,拍打着手中的盾,顿时发出了震天的轰鸣,犹如惊雷滚滚,气势如山河卷出,将雨水都给冲散。
而面对这等铺面而来的威势,天极宫中走出的素衣老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一步一步,缓慢的行走。
他身上的素衣在飘扬,他的脸上毫无血色。
可是,他在笑,他在无悔的笑。
张首辅仰头望着漫天暴雨,他浑身的血液都干涸了,流不出一滴血,一步一步走出天极宫,那仿佛尘封在岁月长河中的宫殿。
他迈出一步,而他头顶之上的乌云竟是止住了落雨。
像是漫天黑压压的乌云,唯有他头顶之上是一片湛蓝,所过之处,皆为净土。
雨,不为他而落。
玄玉妃有些惶恐的看着这一幕,张怀义以凡人之躯挑衅了那个男人,居然还活着走出来了吗?
不可能的……
没有人见得了那一幕之后还能活着的!
那个男人不会让他活的!
“杀了他!快杀了他!”
玄玉妃娇躯微微颤抖,雨水拍打在她晶莹的肌肤之上,弹起一层蒙蒙水雾,越发的妖娆,愈发的诱人。
然而,这份妖娆和诱人,却无人欣赏。
天子禁卫皆是目不斜视,盯着那所过之处皆是净土的老人。
老人面对天子禁卫恐怖的气势,却是淡然一笑。
他看了玄玉妃一眼,眸光中没有了太多的情绪,对于这位浑身颤栗的女人,忽然没有了太多的愤怒,更多的还是同情。
玄玉妃浑身颤抖,她感受到了张怀义眼眸中的同情。
她为什么需要你的同情?
她是玄玉妃,乃是夏皇的女人,她尊贵无比,她……
玄玉妃看着张怀义,突然就泪流满面,跌坐在了暴雨中,嚎啕哭了起来。
她就是个工具,哪怕她在金帐王庭中有了意中人,可是王依旧是将她当做联姻的工具,嫁到了大夏,成了宁王王妃,而她依旧是个工具,被宁王当做工具,送入了皇宫,而入了皇宫……她还是个工具。
她摆脱不了自己工具的命运,因为她的体质。
张怀义走下了白玉丹墀。
天子禁卫们,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他身上的素衣儒衫在飞扬,片雨不沾。
在天子禁卫们的目光中,他走出了天极宫,于城门前回首,看了一眼幽深的天极宫,笑了笑。
“陛下,您也老了。”
“朕,从未老。”
这是他与夏皇面对面的交流。
至少,他的所做所为,亦是在夏皇面前证明了一些东西,让夏皇明白,力量有时候并不代表什么。
他以凡人之躯,依旧能撕开皇的遮幕。
至于他看到的一些事。
他无法说,无法传,只能于心中判断错与对。
天极宫外。
有许多权贵的视线盯着,他们想要知道张首辅求见夏皇,最终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意味着他们对罗家的态度,以及接下来罗家的态度。
尽管,他们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还是想要亲眼见一见。
宁王撑着伞,伫立天极宫的主干道上,这位久久不出府,喜欢宁静的皇子,安静的看着打开的天极门。
他看到了许多,看到了步步皆净土的张首辅走出了天极门,亦是看到了嚎啕大哭的玄玉妃,还有那些天子禁卫,像是永远不停歇的机器。
天极门闭合了。
只剩下了头顶有一片湛蓝,于覆盖山河万里的乌云中,夺目万分。
宁王看着张首辅,面无表情。
张首辅则是朝着他笑了笑,尔后,张首辅似是走不动路了。
盘膝坐下,坐在了地上,像是有一道光,于乌云之上垂落,照耀着张首辅素白的衣裳。
老人仰头,看着泱泱乌云坠落万千雨珠。
他叹了口气。
他终究还是未能做什么。
不过至少,他撕裂光幕时,见得了夏皇那处变不惊的脸上浮现出的一丝惊诧。
便足够了。
希望陛下能够转意,善待天下子民。
而张首辅目光扫视人间,笑道:
“愿尘世能得盛世太平,无病无灾,夜夜笙歌。”
“愿尘世间忠义之士能得善良对待。”
“愿,尘世人人得幸福。”
话语落下。
他于天极门前,垂下了脑袋。
天上的湛蓝消失,被乌云取代,宛若最后一片净土被吞噬,暴雨轰鸣落下,冲刷着老人单薄而失去了生命气机的身躯。
咚咚咚……
天安城司天院的钟楼上,钟声悠悠响起,仿佛一个时代变革的开启,压下了暴雨的轰鸣。
城中。
权贵,百姓,王侯……
于雨中伫立。
静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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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口唾沫,一声嗤笑【5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张首辅死了。
暴雨变得越发的凶猛,似是在哭嚎,为张首辅的离世而悲呼。
张首辅临死前,对天地发出的三愿,犹如洪钟,响彻着尘世大地,让人心神震撼。
帝京之中的权贵,百姓,王侯听之,内心皆是受不住的震颤。
犹如当世圣人的离世,让百花凋尽,百草哀鸣。
天地间有瓢泼大雨,似是天地为其而哭。
宁王撑着油纸伞,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摆,他看着暴雨中张怀义的尸体,面容之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看到了么?”
“你应该是看到了,可你还是带着夏皇的秘密,离开了尘世。”
宁王深吸一口气,入口皆是冰冷呛鼻的水汽。
张怀义绝对知道夏皇的秘密。
宁王很好奇夏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敢猜。
那个男人,太强了。
宁王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在轻轻拨动着。
那个男人要让他娶胡女,他不敢拒绝。
那个男人要带走他的王妃,他亦是不敢拒绝。
那个男人磨灭了他身为男儿的血性。
他的一生,就像是个傀儡,任由夏皇的摆弄,他挣脱不了,亦是逃脱不了,这是他身为皇子的命。
他转身,踏着雨水飞溅的主干道,离开了天极宫前,他知道,这一夜,张怀义的死,只是开始。
而整条长街寂静如常。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那长街之上张怀义的尸体。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首辅,如今却是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尸体在雨水的浇灌下,愈发的冰冷。
而老首辅从天极宫走出而亡,大家不知道夏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竟是无人敢走出前去为张怀义收尸。
雨水拍打着,却是让诸多权贵,百姓的心,越发的寂冷了下去。
忽然。
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从街道的一端窜了出来。
他受过老首辅的恩惠,曾经险些饿死的他,得老首辅一饭之恩,而如今,老首辅陨落在这条街上,他不忍心老首辅的尸体被雨水所浇灌。
他知道老首辅是好人,那么和蔼的一个人,死后岂能受这样的折磨。
老乞丐在暴雨中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脱下了身上的破旧衣衫,露出了骨瘦嶙峋的苍老身躯,他撑开衣衫,为老首辅的尸体挡雨。
恍然间,小乞丐仿佛看到了老首辅朝着他笑了笑。
而周围的权贵,百姓们,或许都被老乞丐的行为所影响,回过了神来。
许多受过老首辅恩惠的百姓们嚎啕大哭,他们都得到过老首辅的帮助,伸张过正义。
他们没有想到,老首辅怎么好端端就死了。
甚至有一位集市的大妈犹记得昨日张首辅还为她调解过纷争。
百姓们的嚎啕大哭,官员权贵们的手脚冰凉,还有王侯们的复杂神色,在暴雨连天的雨幕中,交织出了一副触及心灵的画卷。
蓦地。
天地间的雨幕被破开。
老太监高离士从天极宫中走出,神色万分复杂。
他虽然是夏皇的贴身大太监,但是,他还是欣赏和敬佩张首辅的为人,这是一个真正值得敬佩的凡人。
高离士落下,身为一位陆地仙,他的实力早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天地异象都随着他的一念而变化。
他打算替老首辅收尸,至少给这位值得敬佩的老人,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
不过。
就在高离士打算替老首辅收尸的时候。
天地间的暴雨,忽然停歇。
冰冷的雨珠竟是化作了一瓣瓣飘飞的桃花。
桃花娇艳,甚至散发着继续芳香。
张首辅的身后,不知道何时,竟是生长出了一颗桃花树。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张首辅一身正气凛然,两袖清风,乃我儒门楷模,修远读书时,亦是受过张首辅教导之恩,一算半个恩师……”
“这等大儒士,死后自当葬学海。”
温柔的声音飘荡在天地之间,下一刻,桃花树拔地而起,一瓣瓣桃花托着张首辅的尸体,便欲要破空而去。
而长街之上的百姓们,早已经看呆了。
一个个纷纷在暴雨中跪伏而下。
口中呼喊着“神仙显灵”,“神仙保佑”等话语。
而那脱了衣裳,替老首辅挡雨的小乞丐则是跪在地上,兴奋开心的不断磕头。
高离士伸出手了手,老态龙钟的脸上,皱纹堆叠。
他眯了眯眼,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出手。
张怀义,心怀大义,的确如李修远所说,有资格得葬入学海。
……
安平县。
东山,稷下学宫。
书山有径。
半山腰上,李修远盘坐在一株开的枝繁叶茂的桃花树下。
他身前有圣贤书漂浮着,那是一本金色的圣贤书,散发着微光,李修远挽袖,提笔,于书中书写,身上有浩然正气直冲云霄。
罗小小乖巧的坐在一旁,双腿压在身下,屁股压着脚掌,双手平放搭在双膝之上,她这一日,没有与李修远逗趣,因为她感受的到,李修远在做一件,颇为肃穆的事情。
春风小楼中。
夫子又重新坐回了摇椅之上。
嘎吱嘎吱的摇椅响彻不止,让夫子不由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张怀义,当世大儒,真正的儒者,非是修行之士,但是却有一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精神。
“凡人亦是能够爆发出惊世伟力,只要心力足够,可让仙神退避。”
夫子呢喃。
他在茶盘上倒了杯茶,笑了笑。
却见,他茶盘的另一端,张首辅苍老的身形半透明的浮现,亦是朝着夫子笑了笑。
张首辅端起了茶,夫子亦是端起了茶。
袖遮而饮。
咚——
圣人钟悠扬的响彻起了声音。
张首辅饮尽了茶水后,站起身,洒脱转身,朝着学宫之上浮现出了一片光明旋涡而行走,光明之后,是无尽的闪烁着金光的汪洋大海。
那是学海。
学海无涯。
张首辅踏上了一叶扁舟,摇摇晃晃,隐入了其中。
……
桃花花瓣所形成的桃花棺,飞过了天安城的上空,飞过了大江大河。
广陵江上。
青龙牙以急速怒吼着前行,蓦地,罗七爷动作一滞,恐怖而沸腾的气血稍稍停歇,江河的水掀起滔天波涛。
他仰头,看着那在正气长河中浮沉的桃花棺,微微一怔。
罗鸿伫立在青龙牙的甲板上,小豆花抱着剑,猛地抬起头,看着那桃花棺,心中明白,她亦是为何而悲伤。
“是张首辅……”
小豆花道。
那救她于水火的张首辅。
罗鸿亦是明白了过来,原来小豆花的悲伤,是为了这位老人。
张首辅,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但是罗鸿见过张静之,一个很可爱的知府。
看着那缠绕着的浩然正气,罗鸿觉得这老人,定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可是同时,罗鸿亦是凝眸。
张首辅死了,那说明……天安城,或许,开始乱了。
罗七爷亦是想到了这,下一刻,气血爆发,再度如粒子发射器,陡然炸开。
广陵江都被掀起十丈大潮,滚滚不休。
……
天安城,暴雨如柱。
马蹄声如雷鸣般,交错炸响,踩踏着地面,溅起水花三四尺。
然后溅起的水花又被车轮给碾碎,撕扯的支离破碎。
镇北王的马车在主干道上徐徐而行。
朝着天安城的城门方向行去。
马车的窗户帘布被掀开,暴雨拍打在其上,溅起迷蒙水汽。
镇北王从中眸光深邃的望出,他看向了天穹,却见得有一棵桃花树,无数的桃瓣垂落,化作桃棺,抬着张怀义的尸体,横掠过天穹。
镇北王顿时长叹了一口气。
“老张,走好。”
镇北王道了一句。
而张首辅的尸体从帝京中受学宫的牵引而出,镇北王亦是明白了那位高高在上,威震大夏天下的夏皇的意思了。
“不是罗家的劫,而是罗家的命么?”
“让罗家认命……”
镇北王笑了笑,垂落下了帘幕。
马车骤然加快,撕裂了主干道上的水幕,像是两条白蛇在马车后摇曳着。
咻咻咻!
天地间,黑影扭曲着浮现。
一位又一位的影卫从雨珠中浮现,总共是六人,守卫在马车四周。
他们行走之间,却是不溅起丝毫的雨水。
他像是与天地交融在了一起似的。
而主干道之上,皇宫方向,银色的甲胄覆盖下的禁卫军,宛若洪流席卷而来,远远的追随在马车之后。
为首着,是一位手持背后插着一根又一根银枪的俊伟男子,身躯高耸。
眼眸之中满是锋锐。
他是雷成,禁卫军统领,与雷兵是亲兄弟。
雷兵是天榜第九,而他雷成则是天榜第四。
这也是为什么他负责镇守天安城,统御禁卫军,而雷兵走出皇城,奉太子令,与诸多江湖高手一同围剿罗鸿和罗小北的原因。
他们师出同源,心中有一种无形的羁绊联系,而如今,这股羁绊断了。
雷成知道,他的亲弟弟雷兵,天榜第九,死了。
雷兵去围杀罗鸿和罗小北,却是身死,那杀雷兵者,便是罗鸿或者罗小北,便是罗家人。
他曾约定与雷兵一同踏入陆地仙,可是,如今,弟弟身死。
“罗家……”
雷成眸光仿佛都迸射着银芒,身后,数千的银甲禁卫军跟随着他,不断的追逐着马车。
他们远远的吊着,像是一线江潮,没有立刻追上镇北王的马车,就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吊着。
这是太子的命令,等镇北王至城门的时候,才会彻底的爆发。
影一扭头,看着身后那一线江潮般的银甲禁卫,面容不由肃穆起来,特别是那为首的雷成,杀机浓郁的宛若要形成大山落下。
“这雷成……疯了吧?”
影一深吸一口气,道。
他如果记得没错,王爷和雷成应该没有过什么恩怨才对,甚至……还一起喝过茶,有说有笑过。
而如今,这雷成杀机凛冽到实质。
马车中,镇北王轻轻咳嗽了声,淡淡道:“应该是雷兵死了。”
“禁卫军分金甲和银甲,甲胄制式相同,雷兵是金甲,统御三千皇城内城禁卫,而雷成乃是银甲,管理六千天安城外城禁卫。”
“雷兵被太子夏极派遣往澜沧江,围杀罗鸿和小北了,而如今雷成杀机如此强烈,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感应到了雷兵的死亡。”
镇北王道。
影一一怔。
“太子故意的?”
影一深吸一口气,道。
“可能吧,也许亦是巧合罢了。”
镇北王不以为意。
轰隆隆!
马车继续奔驰,暴雨越发的急骤,每一滴雨珠拍打在马车顶上,都拍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响。
而巍峨高耸,仿佛与天地遥遥相连的城门,亦是逐渐的浮现在了眼前。
城楼之上,守城大将亦是披着森严甲胄伫立,淋透在暴雨中,手掌搭在了腰间的挎刀之上,与内墙女墙间,盯着撕裂雨幕而来的在主干道上飞掠的马车。
城墙之上,一位又一位的城楼守军,盯着马车。
他们都知道马车之中坐着的是谁。
而是曾经震慑塞北百万胡人的镇北王,罗狂。
这位老王爷,如今要出城……而这一出城,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归来了。
这意义自然就不一样了。
这位守城大将猛地抬起手,甲胄铿锵之间,哗啦声,整齐如一。
尔后,城楼上,一位位守军拉满了弓弩,冰冷的箭,遥遥对准了马车。
奔跑的骏马将雨水都给踩的爆碎,马鬃飞扬间,扬洒着雨水。
嘘律~
很快,车夫猛地拉扯缰绳。
骏马嘶鸣,高高抬起了前蹄,尔后重重踏下,犹如陨石砸落大地一般,让整个皇城都宛若抖了抖。
“镇北王大寿临近,欲要前往安平县,于孙子身边举办大寿庆典。”
“请武统领开城门。”
影一淡淡的声音,飘扬而起,盖住了雨幕。
而那车夫停下了马车,徐徐从马车架子上,冷着脸,抽出了一把墨刀。
漆黑如墨的刀,比黑夜更黑。
安静,天地一片安静。
只剩下了雨水轰鸣的声音。
天安城中,灯火通明的酒楼,花楼之上,各家权贵安静端坐,捏着酒盏,盯着城门前的对峙。
这是一场会改变大夏格局的对峙。
镇北王,乃是罗家的主心骨,曾经坐镇塞北,乃是墨家铁骑的最高主导者。
而他若是能够出天安城,必然会将罗家拧成一股绳,对抗夏家。
老一辈的武修,哪怕已经老迈,鲜血依旧未曾寂冷,当他们放下了心中君与臣的芥蒂,那等待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尽管,这份反击,很有可能会被拍的支离破碎,但是这亦是老一辈武修的脾性。
当底线被突破,当耐心被耗尽,自然便是只剩下反抗。
城楼上,统领深吸一口气,道:“可有夏皇之令?”
“无皇命,不得出城。”
武统领腰间挎刀,冷漠无比的说道,雨水顺着下巴滴淌而下,化作笔直的丝线。
远处。
雷成率领着六千银甲禁卫军,亦是止住步伐。
在长街之上,密密麻麻的放下盾牌,驻足而立。
“有刺客袭击天极宫,首辅身死,太子有令,封锁全城,哪怕王侯将相,皆不可无令出入天安城,违令者,斩!”
雷成魁梧伫立,道。
声音浩浩荡荡的传出,回荡在城楼前。
马车安静的停滞着,无数的雨水冲刷着。
嘎吱嘎吱……
城楼之上,弓弦绷紧,黑压压的箭头,瞄准着马车,压抑的像是乌云贴着脸颊,让人难以喘息。
忽然,马车的帘幕被扯开了。
镇北王一身素衣,从马车中钻出,伫立在车架上。
影一蓦地出现,为他撑起了油纸伞,挡住了暴雨。
镇北王苍老的面容,望着城楼上,那一根根悬在他面前的黑色箭矢,笑了笑。
“曾几何时,老夫凯旋入京,城楼上守军都是满带着欢喜和庆贺。”
“而如今,城楼上,却是有一根根箭矢对准老夫。”
“这世道,果真是变了啊。”
镇北王,道。
城楼上,武统领沉默,镇北王的确是值得敬佩,但是,他们亦是有军令在身,按规矩办事。
他们不是镇北王的兵,他们是夏家的兵。
武统领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王爷,退回去吧。”
“虽然你的孙子罗鸿杀了我儿武举,但是,我对王爷还是心中敬佩,冤有头,债有主,我儿武举死于罗鸿之手,我自会找罗鸿报仇,而非为难王爷。”
“王爷按照规矩办事,在下自是不会出手。”
武统领的话语,其实带着几分无奈,毕竟,他的儿子武举,本是在大理寺中行事,天赋妖孽,能够入黄榜第十五,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
可是,被长平郡主忽悠着去了天机秘境,最后死在了罗鸿手中。
武统领心中也是无奈,他知道,这是太子在逼他站队,拿他儿子来逼他站队,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刻。
他曾经最为敬佩的便是镇北王,若是武举没死,或者没有站队,他或许真的可能会不顾一切,为镇北王而开门,因为这是他年轻时候,一直追求武道的精神支柱。
武统领深吸一口气,实际上,他不开城门也是在救镇北王。
出了城,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而且……城外的危机,比城内,更可怕。
镇北王似是读懂了武统领的意思,笑了起来。
他走下了马车,摆了摆手,让影一撤去了油纸伞。
“我辈武夫,区区大雨,何足惧之?”
镇北王道。
他一步一步,踩着雨水,仰头看着城楼上的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箭头。
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却是无法让他的眼珠子有丝毫的跳动。
远处,看着镇北王走下了马车。
雷成冷肃着脸,再度开口:“首辅身死,太子有令,封锁全城,违令者,斩!”
他的声音,这一次运上了声波技巧,开口之间,更是震碎了一颗又一颗的雨珠。
然而,这句话落下。
走下马车,在暴雨中被淋透衣衫的镇北王,却是猛地转身。
犹如一头怒狮,咆哮出声。
“休要拿张首辅说事!”
“你喊尼玛呢?!”
“艹!”
“太子有令?太子算个屁!”
“他要拦老子,让他亲自来,你叽叽歪歪个球?!”
镇北王的声音若惊雷,滚滚炸开天地间的雨幕,让无数的雨珠,在声波之中,被震的四分五裂,炸开一阵迷蒙的水雾。
天地间一片死寂。
雷成满脸错愕,被镇北王老当益壮般的怒吼,给镇住了。
而城楼之上,武统领也是呆了呆,恍然间,似乎见到了那位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凯旋的镇北王。
天安城中,酒楼,花楼之上,灯火阑珊间。
一位位权贵,官员,听得镇北王这一声怒骂,皆是握不住手中的酒杯,不少瓷杯更是跌路偶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雨幕中,镇北王挺直脊梁,他看着城楼上的诸多守军。
指着自己的脑门,道:“你们特娘的往这儿射!”
“太子令算什么?老子现在还是镇北王,没有夏皇令,谁敢拦老子?”
“你们,敢吗?!”
镇北王指着眉心,凝视着城楼。
老将血,犹未冷!
城楼上,守军们的手在颤抖,武统领心神俱颤,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镇北王一步一步向前。
很快,来到了那封闭的城门之下。
回首,望了一眼,庄严巍峨的皇城,还有那在雨幕中,充满神秘和高贵的天极宫。
尔后,气血冲霄,将城门前堆积的雨水,炸开一线巨浪。
双臂鼓起,陡然抓在了高达十丈的城门之上,肌肉密布。
怒吼之间。
仿佛千万斤的城门,竟是被活生生的扯开!
镇北王站在城门的一线缝隙中,挺直脊梁。
回首。
一口唾沫,一声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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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老将虽老,血未凉【5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暴雨轰鸣,却是盖不住嗤笑的声音。
镇北王身躯佝偻,但是却老当益壮,扯开了千万斤般的城门,他伫立在城门前,犹如一头复苏的狂狮,斜睥着这个世界。
无人敢挡,无人敢拦。
城楼之上的守军,弓拉满月,却是没有任何的勇气射出这些箭矢,那位老当益壮于城楼前,怒骂的老将,让他们心头颤动到不敢射箭。
轰!
城门开启出一条缝隙,城外的暴风雨似乎在这一刻,呼啸的顺着缝隙卷入,滂沱大雨,哗啦不断。
雷成一身银甲,伫立在暴雨中,他像是一尊雕塑,身死被雨珠淋透,挂上了轻纱,他眯着眼,盯着伫立在城门的镇北王,手中紧握着银矛。
看着那仿佛梦回往昔峥嵘岁月的镇北王,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
哪怕他被镇北王劈头大骂,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盯着,只是盯着镇北王的动作。
“太子有令,任你王侯将相,若出城,杀!”
雷成冷冷道。
他的声音,似是暴雨中的惊雷,撕裂了雨幕。
镇北王却是宛若未闻。
对着皇城一口唾沫,一声嗤笑后,这位老王爷,气血冲霄,一声炸开暴雨的怒吼中,猛地将城门扯开。
咚咚!
仿佛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城门,狠狠的拍在了两侧的墙壁之上,抖落簌簌尘灰,哪怕在暴雨中,都亦是飘扬着。
城门大开,城外……一片黝黑。
只有暴雨轰鸣,宛若地狱的不归路,有着择人而噬的恐怖氛围。
城楼中上,武统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拍在了城楼被雨水浸湿的砖石上,道:“老王爷,还是退回去吧。”
“城外,危险。”
武统领算是在提醒了,对于他敬佩了一辈子的老王爷,他不忍心这位老王爷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雷成看了武统领一眼,对于对方的开口提醒,他没有说什么。
镇北王,的确值得敬佩,若是镇北王不出城,他自然也不会出手,他终归是按规矩办事。
车夫一手握着墨刀,一手架势着马车碾碎地上的雨水,来到了镇北王的身边。
还剩下的六位影卫纷纷护佑着马车。
这是镇北王府剩下的所有力量了,其余的力量都被安排去支援罗鸿和罗小北他们,他本该等其他的影卫们归来,甚至等罗小北苏醒,罗厚北下,再做出脱离天安城的决定。
可惜,张首辅的死,让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
尽管只剩下六位英伟,但每一位影卫都是镇北王府的死士,都是不惧生死之辈。
他们如今的任务,便是护送镇北王出天安城。
对于武统领的提醒,镇北王豪迈洒脱的笑了笑。
“不退了。”
“这座天底下最大的皇城,老夫呆了半生,可惜,却是没有老夫晚年一席安身地。”
“既然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镇北王罗狂,一如既往的狂,一如当年,一刀镇塞北的狂。
他大笑着钻入了马车。
面对身后,如一线江潮的银甲禁卫军,谈笑风生。
“出城。”
钻入马车中后,镇北王淡淡的声音飘出。
尔后,车夫警惕无比,猛地抽打马鞭,骏马嘶鸣,马蹄重重践踏而下,溅起水花三尺,朝着那洞开的城门外,飞速而去。
滴答,滴答……
马蹄声萦绕在天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位权贵,每一位王侯,每一位百姓的耳畔……
如惊雷炸开。
城楼上的武统领,还有银甲雷成,以及那些灯火通明的高楼间的一位位权贵和官员,安静的看着。
看着那马车,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城外驰骋而去。
马车一点又一点,穿过了漫长的城洞。
尔后,像是撕裂了无尽的黑暗,驶向光明。
而在马车漫入光明的瞬间。
城楼之上,武统领在暴雨浇灌之下,闭上了眼,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化线滴淌而下。
许久后,他张开眼,眼眸中满是锋锐,腰间的刀骤然出鞘。
锵的一声,在黑夜中似是一道雷芒!
“镇北王罗狂,擅开城门,不顾法令,其罪……当诛!”
“射!”
话语落下。
手中的刀,猛地挥下,破开气浪之声炸响耳膜。
城楼之上,覆盖着甲胄的森严守军,纷纷在城楼上小碎步转动,搭弓,搭在了外墙之上,瞄准了那从城洞中俯冲而出的黑色马车。
当第一位守军松开了手指。
下一刻,千位守军齐齐松指,拉扯如满月的万石弓,弓弦纷纷弹射,颤动间,将从九天之上坠落而下的雨珠给抽打的支离破碎。
黑色的箭矢,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光,每一根都摇曳着灼灼气流,在漫天暴雨中,化作了黑压压的箭雨,铺天盖地的朝着那急速冲出天安城的马车如大潮砸下。
……
东极宫。
长廊之间,太子换上了四爪蟒袍,腰带系紧,他眯着眼,让小太监寻来了油纸伞,在金甲护卫的守护下,穿上了盘龙靴,搭乘着轿子,出了东极宫。
太子欣喜的就像是出宫郊游一般,脸上绽放着一股由内自外的欢欣。
刚出东极宫,便遇到了撑着油纸伞行走而来的宁王。
太子的出行列队止步。
宁王一手负于身后,一边看着太子列队。
太子慵懒的坐于轿子中,眼帘微抬,仿佛透过了帘幕,看到了那伫立在雨中的宁王。
“怎么?宁王要来拦本宫?”
“看宁王的样子,有而不应该是会来阻本宫的啊。”
太子道。
宁王撑着油纸伞,笑了笑:“殿下这是打算去看个热闹?”
“镇北王要出天安城,本宫自然要去挽留。”
轿子中传出太子的声音。
宁王温和的笑着,他面前的油纸伞檐,雨珠串联成了珠帘,一滴又一滴在他眼前,仿佛有秩序的滴落。
“殿下应该是不想镇北王死吧。”
宁王说道。
“殿下大体只是想要将镇北王困在帝京中,让罗家投鼠忌器,这样才可以不断的刺激着父皇,最好,镇北王隔三差五的来个面圣书……这才符合殿下的初衷。”
“父皇想做的,殿下都想逆着来。”
“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宁王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
他的衣摆在地上溅起的雨气中摇摆。
太子列队一动不动,轿子中,太子仿佛也是沉默了下来。
“你觉得你很了解本宫?”
太子的话语声中,也夹带上了几分笑意。
宁王叹了口气:“放弃吧,我们抗争不了的。”
“你这太子,也只能永远都是太子。”
轿子中,发出了太子的嗤笑声:“你个连王妃都被抢的,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这样说话?”
“你认命,别扯着本宫。”
“人人都当本宫疯了,那本宫便疯又何妨,十五年前本宫就疯了!”
“命?狗屁的命。”
太子道。
太子列队中的太监、护卫都是禀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一位太子,一位王爷,这两人都是天安城中权势极致的权贵,他们有的东西,就算听到了,也只能当听不到。
宁王笑了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撑着伞,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轿子中,太子也平静了下来。
太子列队继续前行,往着城楼方向而去。
两人的见面,就像是路上碰到的相互寒暄,交互错身。
……
司天院。
闻天行看着面前的老道人,檀香悠悠。
这位是司天院的院长,齐广陵。
擅长推演,可窥测天机,修为……深不可测。
老道人身穿黑白道袍,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眼眸深邃宛若天穹上的浩荡星河。
面对闻天行身前的棋盘,老道人伸出手,拈起一颗棋子,落下。
玄意萦绕在温暖的屋子内。
“院长……”
闻天行深吸一口气,满是皱纹的脸,微微堆叠,露出一个笑容。
“您出关了?”
“可是窥得了什么天机?”
齐广陵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满是雨幕的天地,吐出一口气,悠悠道:“哪有什么天机……命数早已都安排好,只是按照的既定的规矩在运行。”
“罗家只不过是在命运长河之下挣扎的蜉蝣……”
闻天行闻言,不由轻怔。
“罗家也好,楚家也罢,太子也好,宁王也罢……”
“实力不够,就只能沦为天人玩弄人间的棋子。”
齐广陵淡淡道。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一切似乎比既定的规矩快了些,罗家出了个变数。”
齐广陵笑了起来,手指在棋盘边缘轻轻叩了叩。
……
广陵江畔。
江水怒浪拍岸,迷蒙的江雾之上,庞然大物般的青龙牙从江中俯冲而出,瞬间碾碎江畔沙石,留下纵横的沟壑。
仿佛巨龙怒吼,青龙牙伴随着嘎吱声,从江中冲天而起,浪水涛涛宣泄而下。
青龙牙之上。
袁瞎子面色簌簌一抖,控制着青龙牙浮空而起。
这种腾云驾雾的本事,他本不屑施展,但这一次,他还是施展了,实在是……罗七爷的拳头太硬了。
青龙牙横空而起,于天穹之上呼啸轧空。
而伫立在船头之上的罗鸿,罗七爷等人,亦是可以看到了地平线上,那一跃而起的巍峨磅礴的天安城城池。
那是大夏权力的中心,整个大夏最高贵的地方。
有人向往,有人欲要逃离的地方。
……
崩崩崩!
天安城城楼之上,万弓指天,万箭齐发,箭矢破开气流,让漆黑的夜,为之愈发的漆黑。
无数的雨珠被刺破,爆裂成雨粉。
每一根箭矢都拉扯出一道道音爆气流,带起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尖啸。
宛若千斤坠一般,让天地为之黑暗。
镇北王的马车依旧在飞速的行驶,速度快若闪电,破开了暴风雨。
忽然。
马车四周,面对黑压压的箭雨,六位影卫死士,纷纷踏空而立。
他们手中滑落而下一柄薄刀,一手攥紧刀柄,一手轻叩刀面,刀身轻颤间,对天挥刀。
他们的精气神交织而起,无数的刀芒在他们的四周如银瓶乍破,像是黑夜中乍现的花火。
暴雨被清空,箭雨落下,也纷纷被挡住。
天安城的守城军,乃是整个大夏最精锐的守城军,哪怕笔直塞北的黑骑都丝毫不弱。
每一位守城的军士都有着五品的修为,他们万箭齐发所落下的箭雨,势大力沉,可以射破气血,威能无穷!
然而,六位影卫,挥刀之间,通过磅礴席卷的刀气,与箭雨碰撞。
刀气与箭矢发生惊天动地的碰撞,所炸开的声音,犹如平地起惊雷。
六位一品,拦阻万军箭势。
而这只是开始,天安城后,银甲禁卫军纷拥而出,在雷成的带领下,犹如一线江潮。
无数的雨水都被气势给推开似的。
雷成眸光如雷如电,周身气血翻涌,竟是宛若化身银色雷池。
他啸出的长矛朝着六位影卫抛去,一路炸开的水流,裹挟着无尽气流,宛若银龙。
“护送王爷速走!”
影一眸光一凝,面对天榜第四的雷成,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厉吼一声,抽刀直上,死战雷成。
他知道自身的实力与雷成相差太大,但是,他敢死战,他是死士,他能够用自身性命拦阻雷成,那便是优势。
城楼之上,武统领没有率军冲杀,依旧坚守着城池。
抬起手,再度挥刀。
一挥刀,无数的守城军士,再度拉弓射箭。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分割了雨幕。
天安城的护城河,水流涛涛,像是有恶兽于其中怒吼,炸起的水浪,卷起数丈。
噗嗤!
雷成眸光冷厉,疯狂,长矛挥动之间,将影一打的不断倒退,咳血不止。
他的力量太霸道,他的矛太锋锐。
天榜第四毕竟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他此刻的攻伐中夹杂着雷兵被杀的愤怒,每一招都是杀招。
虽然他得到的太子令是活捉镇北王回天安城,但是,对于罗家的这些死士,他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留手,也无需留手。
他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和悲愤。
天地之威浩浩荡荡,每一杆银矛从天而降,都似一头银龙,炸的天地间,不断的萦绕着回响。
影一尽管也是一品,尽管以命搏命,但是差距很难弥补,被压制着,身上早已经被银矛洞穿出了一个个血洞。
而其他的影卫继续护佑着马车,抵挡着箭雨。
银甲禁卫中,亦是有一位位副统领,手中银枪抖出枪花,朝着那些影卫杀去。
咚咚咚!
银甲禁卫军的气势连绵堆叠,气势如一尊银甲战神悬浮天穹。
与银甲副统们汇聚在一起,让银甲副统愈发的势不可挡!
影卫们的刀有些挥不动了,渐渐的让箭雨穿过了防线,钉在了马车之上,失去的口子,一下子就江坝溃堤,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羽箭扎在了马车上,将马车扎的密密麻麻。
而驰骋的骏马,亦是被箭矢贯穿,势大力沉的箭矢,将马匹钉死在地面,马匹还在抽搐,鲜血流淌弥漫成血洼。
“妈的,来啊!”
马车停滞了。
车夫抽起墨刀,止住了马车,在雨幕中怒吼出声,对着漫天箭雨挥出了手中的墨刀。
他是一位退伍的老兵,曾在前线杀过胡人。
镇北王本来让他离开,因为,以他的实力,卷入这场逃亡,必死无疑,但是他不愿,他做了老王爷一辈子的车夫,这最后时刻,他也要护送镇北王。
车夫的实力亦是不弱,斩开了一根又一根的箭矢。
身上气血震动,弹开一波又一波箭雨。
他挡在马车前,不往后退一步。
老兵虽老,血未凉!
噗嗤!
一根箭矢扎在车夫的腿上,让车夫身躯不稳。
“战!”
但车夫对着暴雨怒吼,刀气切割开来,将地面切割的交错纵横。
蓦地。
一股庞大的气血刀芒破空而出,万千箭雨,都是被一刀给斩开。
马车被切开了,镇北王握着墨刀,白发飞扬间,老当益壮。
“好好好……”
“没有想到老夫晚年,竟是落得这般个结局,竟是向大夏挥刀。”
罗狂手持墨刀,须发皆张,大笑起来。
笑的狂,犹如少年那般狂。
“将军!我等来也!”
“我等来助将军血战!”
“罗家的刀,最是锋锐!”
黑暗的雨幕中,暴雨骤然被撕裂,无数的怒吼之声炸开,喊杀声遍地响起。
有小股的军队从城外四周冲杀而来。
每一股队伍的人数不多,都是当初在面圣书上留言的一些老人,亦是镇北王的一些老部下。
但是却是犹如万江汇入海。
他们没有牵连家族,没有牵连自己的子嗣,只是带着小股的私兵来援助他们的老王爷。
在这一刻,这群老兵、老将,皆是发出了怒吼,汇聚于镇北王的身后,气血弥漫震天,让雨幕平添了几分血腥。
轰轰!
暴雨宣泄而下,镇北王抹了一下脸,畅快的大笑起来。
……
城楼之上。
小太监撑着油纸伞。
太子身穿四爪蟒袍,行走在城楼之上,武统领见到太子,不由微微拱手,太子点了点头,示意不用多礼。
他转身,看向了天安城下的厮杀,不由的有些感慨。
“镇北王还是老当益壮啊。”
“就这样离开帝京,那该多无趣,多留下陪本宫玩玩才好。”
太子道。
武统领沉默,没有说什么,他对太子还是颇有微词的,可以说,如今的罗家正是被这个疯狂的太子,一步一步的逼出来的。
忽然。
武统领微微色变,眸光一凝,看向了黑色雨幕。
太子亦是眯起眼,脸上的玩味之色消失,带着几分凝眸之色。
黑暗中,有浓郁的邪煞之气翻涌着。
“桀桀桀……”
冰冷的邪笑之声响彻。
下一刻,天地间,竟是有一扇隐晦的散发着邪气的门户浮现而出。
似是离天安城很近,又仿佛离天安城很远。
邪祟丛生,诸多强大的邪修从门户中飞驰而出,邪煞之气腐蚀着气血,加入了战场,杀机凛然,围杀镇北王。
让镇北王,瞬间陷入绝对的危机当中。
太子面色顿时一冷:“天地邪门?”
他不想镇北王死,而有人却想镇北王死。
这是宁王搞的鬼吗?
太子眼前浮现出了宁王的面容,那一辈子都和和气气的宁王,居然在这一刻,在他面前展现出了獠牙,在此刻恶心了他一波。
而太子的脸却是微微阴沉,天地邪门出现于此,大家都会联系到他身上。
大夏太子与天地邪门勾结?
这个锅,有点黑。
就比如,此时此刻,城楼之上,武统领看向他的目光,就变得有些锋锐和诡异了。
而除了天地邪门的众多邪修的出现……
天地间仿佛有大船轰鸣,犹如巨龙发出的怒吼声响彻。
武统领眸光再度一凝,看向了远处灰霾无比的天穹。
太子身上的蟒袍纷飞之间,也是仰起头,眯起眼。
便看到了一艘通体青色宛若龙牙般的大船,压塌乌云,横亘在漫天飞雨之间。
看似静止,却是炸开磅礴的气浪,呼啸而来。
浓郁的血腥自那青龙牙之上如大雪崩般宣泄。
其上堆叠着的人头山,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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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皇城之前,人头滚滚如雨下【万字更新,求月票~】
巨大的门户横亘在天地之间。
似远,非远。
带着几分古朴,带着几分悠远的历史积淀。
只不过,门户之上萦绕的浓郁的邪煞之气,让这份厚重变了味。
天安城前,人人色变。
天地邪门的出现,让人意想不到。
一矛贯穿了影一肩头,带起一蓬蕴含着强大能量的鲜血,雷成伫立在原地,任由风雨拍打着他的脸颊,风雨尽管暴戾,却是遮蔽不住他的眼眸。
“邪修?”
“天地邪门?”
雷成脸色微微一变。
那从门户之中飞速掠出的一道又一道的黑影,自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儿是天安城,大夏皇都,天子脚下。
怎么会有邪修敢出现在这儿?
除非有手段通天的权贵给这些邪修开了后门,否则,这些邪修不可能出现于此。
而如今的天安城中,能够做到这般手段通天的,怕是没有几个。
雷成回首,魁梧而矫健的身躯崩碎了一团雨雾,他凝视城楼中上的太子,眼眸一簇。
太子的命令是活捉镇北王,原本雷成都不太相信,毕竟,太子与镇北王之间的矛盾,已经太过剧烈,不可调和。
而如今,太子居然给他的命令是活捉镇北王。
现在,雷成感觉他好像懂了。
太子是要塑造出一个假象,镇北王不是死于大夏之手,而是死于邪修之手!
这是故意给外界看的,也就是说,这些天地邪门的邪修有很大可能……是太子找来的?!
一想到这,雷成的心不由的紧缩在了一起。
有些悲凉,有些愤怒,更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一国太子所能做出的事情吗?
哪怕与镇北王之间的矛盾再难以调和,也不能让劳苦功高,为大夏征战了大半辈子的镇北王,死在邪恶,恶心,令人作呕的邪修手中。
以如此屈辱,如此悲哀,如此身为一个将士最难以忍受的方式死去。
雷成忽然有些不得劲了。
“杀!”
影一眼眸早已通红,在不远处,一位一品武修级别的影卫,被银甲军副统给打伤,跌落在地后,被蜂拥而至的银甲禁卫军给扎成了马蜂窝,无数的鲜血流淌,惨死在了暴雨之中。
影一怒啊,尽管他是死士,尽管他内心极力压制自己的情感。
但是看着同伴身死,他还是有悲哀,愤怒的情绪,涌动而起。
“王爷!影一先走一步!”
影一怒吼,身躯周围的能量瞬间激荡,在四周震荡出一片真空。
下一刻,他一步踏下,手中的刀瞬间化作无数的残影和刀气,斩向了雷成。
这是一位死士耗尽浑身的精华,浑身的力量所爆发出的极限一刀。
犹如一道雷霆,焦灼着空气,飞速的斩来。
哪怕是天榜第四的雷成亦是不敢大意。
双手握住两根银矛,亦是呼啸冲出,与影一撞击在一起。
咚!
平地炸开深坑,有狂风席卷,水浪逆袭。
像是突然炸裂的烟花,如孔雀开屏。
雷成的身躯在原地转动倒退,水花在他的周身卷起,宛若龙卷。
而影一的身躯无力的一刀扎地,单膝跪伏在地,鲜血流淌之间,他的生命气机全部消失。
雷成有几分怔然,看着用性命释放出一刀,与他拼杀了一记的影一,有几分感慨。
雷成没有再继续动手,他伫立在原地,凝眸看着。
无数的邪煞如滚滚潮水涌来,那是天地邪门的高手,都是一品邪修。
而在这些一品邪修之后,亦是有一些势力稍弱,但是手段诡异的邪修落下,化作黑云袭杀而来。
这些邪修如此肆无忌惮,张狂到让雷成心寒。
唯有京中有人,这些如过街老鼠的邪修才敢这般张狂!
“大胆!”
镇北王罗狂见得袭杀他的邪修,眼眸瞬间怒瞪。
怒发冲冠,手中的墨刀陡然劈出,气血冲散一位一品邪修的邪煞,将对方的手臂都给斩下一只。
“好一个夏极,你特娘的胆敢辱我?!”
“用邪修来杀我?”
“你个狗东西,杀人还要诛心?!”
镇北王手握墨刀,浑身气血,让暴雨都变得扭曲,他一人搏杀三位一品的银甲副统,都丝毫不弱下风。
而邪修的加入,让他压力变得巨大。
镇北王须发皆是染了雨水,显得有些狼狈,但是,身上狂霸的气势,却是没有丝毫的衰弱。
他每一次挥刀,激荡开来的刀气都能在地面上斩出巨大的沟壑。
“桀桀桀……”
“镇北王罗狂,你的人头在天地邪门的悬赏榜之上,可是价值连城啊!”
“杀罗狂,杀一位盖世大将军,天地邪门之名,必然将扬尽天下!”
“罗狂没有军队在手,要杀,易如反掌!”
邪邪笑声萦绕天与地。
十几尊一品邪修的出现,掀起的滔天杀机和邪煞,让天地都变得一片昏黑。
“呸!”
“就凭你们这些腌臜货,也配取我罗狂项上头!”
镇北王须发皆张,身上的气血仿佛燃烧起来似的,他修行的武道功法亦是《焚天诀》,气血燃烧之间,仿佛火焰丛生!
滔天的气焰,让镇北王越战越勇,周身的空气都在扭曲,落下的雨珠都被蒸发。
他凭借自身狂暴的气血,竟是硬生生的逼退了几尊一品邪修!
当然,他们这些邪修冒着大忌讳来杀罗狂,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他们再度释放出滔天的邪煞,继续逼近镇北王。
镇北王身后,汇聚而来,为他而战的老将,老兵们的私军在不断的死去。
这些年,镇北王在帝京,被看的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培养军队。
而这些大多是普通人组成的私军又如何能够与天安城最为精锐的银甲禁卫军相比,自是被冲杀的一片狼藉。
镇北王带军是一把好手,而如今没有军队,自然就等于少了一把绝世神锋,战力锐减许多。
再加上邪修的攻杀,镇北王的状态,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镇北王口中咳血,鲜血染红了白胡,气血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
天地间响彻起了惊天龙吼。
似有一颗龙牙,自天穹之上横渡而来。
……
怔怔站在天安城城楼之上的武统领,保持着仰头观望的态势,一瞬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明明看到那颗青色的龙牙战船,在天际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飘来。
但是,下一瞬,当天地间的雨幕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像是遮蔽天地的珠帘,被人伸手从中间往两侧拨开了一般。
几乎只是刹那间,空气被射穿。
一艘青色九丈战船,不断的贯穿一圈又一圈的气浪,犹如陨石从天而降,瞬间在所有人眼前变大,从远处天空,激射而至。
咚!
战船刹那间便逼近了天安城前的上空。
太子在太监撑着的油纸伞下,在伞檐坠落的珠帘之间,看到了那艘战船。
他的眼眸深邃,乌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许多东西,他看到了楚家水师的青龙牙,看到了伫立在船头的罗鸿,罗小北,还有那青龙牙上,一颗又一颗堆积成山的头颅。
毫无疑问,澜沧江的围杀之战,失败了。
太子徐徐吐出一口气,而围杀失败,那个骄傲无比的小家伙,这是来……耀武扬威么?
而武统领身为天安城的守军,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在看到青龙牙的瞬间,他亦是明白,那引起天下瞩目的澜沧江之战,结果不言而喻了。
“举弓!”
“射!”
不过,武统领还是充分的发挥了他身为城楼守军的作用。
中气十足的声音,哪怕在暴雨声中,亦是盖过了一切,响彻在每一位守军的耳畔。
嘎吱嘎吱……
弓拉满月,遥指天穹,对准那横亘而来的青龙牙战船。
崩崩崩!
弓弦崩开的声音炸响在天地之间。
尔后,之前对镇北王的马车进行的一番轮射的黑压压箭雨,再度从城楼之上,犹如一线黑压压的江潮巨浪,汹涌拍向那青龙牙。
青龙牙上。
罗鸿白衣飘扬,正阳之气如虹璀璨。
他负着手,看着底下巍峨的天安城,从天上看,天安城真的是十分的震撼和瞩目。
但是,罗鸿只是扫了一眼,眸光就重新落在了城门前的战斗。
他看到了镇北王,这个之前在学宫考核的时候,替他撑腰的镇北王,如今,却是被围杀的无比的凄惨。
嗯?
罗鸿忽然眼眸一亮。
那些围杀镇北王的……好像是邪修?!
他终于有种找到同类的慰藉感。
只不过……难得找到了同类,而这些同类却是在围杀镇北王。
战船之上,罗鸿一声轻叹。
邪修何苦为难邪修啊……
而罗鸿身边的罗小北,无视了几乎所有的邪修,目光落在了被围殴的镇北王的身上。
疯癫了十五年,他终于再一次的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罗小北很激动,只不过,在激动的同时,亦是有无边杀机在汹涌。
夏家……疯了吧?!
让邪修来围杀镇北王,这是打算不给镇北王一个善终吗?
夏家怎么会允许的啊?!
咻咻咻!
城楼之上,武统领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如大潮拍浪而至。
其他人尚未有什么动作。
罗七爷却是仰头一声长啸,身上的苍劲发丝,拍打着虚空。
无数的暴雨,在这一刻,皆是被蒸发,天地间陡然笼罩起蒙蒙热气。
无数的天地精气汇聚在罗七爷的身躯中,他的身躯陡然拔高,魁梧,肌肉如虬龙密布……
面对漫天箭雨,五品天安城城防守军射出的箭雨,哪怕是一品高手都必须全力以赴对待的箭雨。
罗七爷一步迈出,自是一拳锤下!
轰!!!
天地之间的所有蒸发的气浪,仿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柄大锤,被压缩到极致,对着箭雨砸下。
冲霄直上的箭雨。
顿时纷纷炸开,仿佛有无数的火光在天穹上爆发,似是遮蔽整块天幕的烟花盛放……
迷离了所有人的眼眸。
无数被打的爆裂的箭矢残骸,从天上坠落,像是流星飞坠,在暴雨夜,宛若有一片火海从天而降。
武统领浑身汗毛倒竖,这还是人吗?
他凝重万分,立刻压下心头的震惊,他知道,来了狠角色。
稍有不慎,城楼的防线很有可能被打破!
“起符阵!”
毫不犹豫,武统领下令。
城楼上,原本便守在阵法边缘的一些守军,顿时燃烧精神力量,催动了漂浮在城楼府中的发黄的一张符纸。
符纸漂浮而起,发黄的符纸之上,有用朱砂墨书写着符文。
这张符箓不断的上浮,往天上飘,无形的符箓虚影,越来越大。
符箓光辉笼罩之处,所有侵近的攻伐,都化作的清风。
最后,符箓悬在了高高的天空,无数的雨水冲刷着,越是冲刷,符箓其上的朱砂符文,就越是猩红而艳丽。
这天很高,但是有这张符在这儿,便不许有人比他更高。
这是司天院的院长所书写的符箓,亦是大夏都城的第二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便是城楼守军,以及那奔腾翻涌,泛起无数金光的天安护城河,第二道防线,便是这一纸符箓。
太子在符箓的护佑下,安然无恙。
那些坠落而下,如陨石碎片飞坠的箭矢残骸,亦是散尽力量,洒落在城墙。
天地间的火海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那一尊笼罩在武仙甲,气息如大日长虹的罗七爷。
准陆地武仙的恐怖气机释放,让人人毛骨悚然。
底下。
雷成瞬间反应过来,六杆银色长矛顿时悬浮在他的身边,他死死的抬起头,盯着那笼罩在武仙甲中,气血蒸腾扭曲着周围的罗七爷。
“陆地武仙?!”
雷成倒吸一口气,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弟弟雷兵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明明不可能会死的局面,可雷兵却依旧是死了。
原来是出了一位陆地武仙。
不,只能说是准陆地仙,但是实际上和陆地仙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差的便是陆地仙的标志,天地共鸣。
而罗七爷的战力,已然不弱于真正的陆地仙。
咚咚咚!
罗七爷于虚空中迈步,每一步踏下,都仿佛以天地为鼓,双腿为槌,擂动起的战鼓。
摄人心魄,让人气血都不受控制的跳动。
这当真是一位极其可怕的,得天独厚的陆地武仙。
罗七爷眸光扫了那悬在城门上的符箓一眼,那同样是一位陆地仙的手段,而且,是陆地仙中的强者所绘制的符箓。
他一拳锤不破,要锤爆,或许得千拳,万拳……
太浪费时间了。
一声利啸。
罗七爷飞速坠落而下,朝着城门前的战场呼啸落下。
那些围杀镇北王的邪修顿时色变,罗七爷身上那炽热如火般的气血,让他们这些邪修难受无比。
他们的邪煞能够腐蚀气血,但是,这等恢弘伟岸的气血,他们别说腐蚀,甚至会被这些气血给蒸发!
“陆地武仙?!”
“罗家怎么有陆地武仙?!”
“该死!情报有误!”
一位位邪修分散逃开,在罗七爷眼中,像是一群分散逃开的臭虫。
而镇北王则是抬起手,一手握着尚且在滴血的墨刀。
眼眸中竟是欣慰,兴奋,复杂之色。
咚!
罗七爷落下,地面顿时凹陷,周围如蛛网般不断扩散。
一位弱一品的邪修,逃窜不急,被罗七爷双拳砸中,刹那间砸成了碎肉,尸骨无存。
只剩碎肉中的邪煞蒸腾而起,欲要腐蚀武仙甲,却是瞬间被翻涌的气血,给冲刷干净。
“杀我罗小北的爹,你们也配?”
罗七爷魁梧的身躯挺直,气焰嚣张滚滚。
冰冷的声音,弥漫在天安城之前。
雷成浑身紧绷,他抬起手,让银甲禁卫止住攻伐动作。
双方一阵对拼冲杀,地上已经留下了不少的尸体,有死去的影一,还有两尊死去的影卫,以及不少镇北王的老部下率领来冲杀的私军士卒……
尸骸满地,银甲禁卫的尸体却没有太多,这支精锐之师,毕竟还是强大。
相比于镇北王一方的尸体横陈,血流满地,银甲禁卫看上去就轻松很多了,毕竟,他们不管是修为还是装备上,都是彻底的碾压。
“父王,孩儿来晚了。”
罗小北魁梧站立,对回首对镇北王道。
这位之前还凶猛杀敌的老王爷,此刻却是白发苍苍,略显佝偻,七个儿子,五死,一反目,一疯癫,对他的打击何等的巨大。
而如今,罗小北这一声父王,让满头皆霜发的镇北王老泪纵横。
“不晚。”
“十五年,爹都等过来了。”
镇北王笑道。
与此同时。
悬浮在天穹之上的青龙牙上。
罗鸿亦是发出了笑声,笑声萦绕在天安城前。
“爷爷寿诞将至,孙儿罗鸿特备大礼,提前为爷爷祝寿。”
罗鸿于青龙牙的甲板之上,白衣翩然,拱手躬身,温润一笑。
话语落下,竟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罗鸿?
镇北王之孙罗鸿?!
黄榜第一,在望川寺的地藏秘境中,坑杀各大王朝二品和王朝一品高手的罗鸿?!
罗鸿之名,如今在整个天下,都是如雷贯耳。
年轻一辈第一人!
杀出来的黄榜第一!
天安城的城楼之上,所有人听到这温润的声音,皆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去。
哪怕是太子夏极,亦是眯着眼,举目而望。
天安城内。
楚王伫立在楚王府阁楼,手中拄着虎头拐杖,目光浑浊而望。
一席青衫的宁王,撑着油纸伞,挡住如柱暴雨,把玩着一串佛珠,举目眺望。
灯火通明的酒楼,青楼之中。
一位位捏着酒盏的权贵,官员皆是忍不住看去。
看着那伫立在青龙牙前,意气风发,正阳之气如虹,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白衣青年。
此人……便是罗人屠之子,罗鸿?!
而大家,亦是开始有些好奇罗鸿所说的贺礼。
贺礼为何?
似乎感受到了诸多目光。
罗鸿轻轻一笑,他伸出手,撩开了白衣垂落的衣摆,伸出了一只脚。
目光抬起,视线落在了那天安城的城楼,那位穿着四爪蟒袍,尊贵无比的男子身上。
在男子深邃的目光中。
似是猜到了这个男子的身份,罗鸿扬了扬下巴。
一步重重踏下。
滚滚气血,在这一脚之下,轰然爆发。
悬在空中,重达万斤的青龙牙,顿时发出低沉的龙吟,被这一脚踏得船身侧倾。
哗啦,哗啦……
堆叠在船身之上的雷兵头颅、藏剑老人头颅、以及诸多江湖宗门高手的头颅,顿时纷纷滚落而下。
罗鸿送给大夏都城的见面礼,宛若一巴掌狠狠抽在太子夏极脸上的见面礼……
在所有人目光凝滞,紧缩,不可思议之间。
在天地间寂静半响之后。
犹如一场滂沱人头雨,血气冲霄,轰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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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罗鸿,端的不为人子!【6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震撼。
无止境的震撼。
暴雨从天穹上宣泄而下,巨大的青色龙牙,在空中侧倾,仿佛巨龙发出的哀鸣。
而其上,无数的人头从中滚滚而落,沾染着血水,喷溅在虚空中。
哗啦哗啦……
人头如雨下,触目惊心,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得知罗鸿出现,其实都没有太在意,毕竟,相对于一些天榜前十的一品高手,罗鸿区区一个四品,哪怕是黄榜第一又如何?
依旧是年轻小辈,在这一波围杀镇北王的大战中,其实是无关痛痒的。
可是……
罗鸿硬是以他的方式,刷新了世人的眼界,将全天下人的目光,全部都拉扯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龙牙侧倾,人头雨落!
这一幕,让人浑身发凉,天地陷入死寂,只剩下人头砸落在地上,爆碎开来的声音。
城楼上,武统领凝眸,太子眯起眼,诸多守军,目瞪口呆的看着。
而城下。
雷成的瞳孔开始逐渐的紧缩,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还萦绕在耳畔,每一位银甲禁卫军都是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那从青龙牙之上倾倒而下的人头雨。
那其中不少生前让人忌惮无比的强者头颅,让每一位修士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而天安城内。
灯火通明的酒楼,青楼之上,酒杯跌落,砸在地上崩碎开来的声音,响彻不绝。
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镇北王老当益壮,老将血,犹未冷,一口怒吼,扯开城门时候的壮举。
而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被吓的。
以如雨落般的人头为背景,衬托那白衣少年万分邪异。
似是天地皆浩荡,魔鬼在人间。
一些权贵,官员皆是毛骨悚然。
“有辱斯文!”
“简直就是刽子手,人屠,疯魔!”
“这便是罗人屠之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权贵,官员们在沉默之后,终于是回过了神来,发出了痛心疾首的痛呼。
但是不得不承认,罗鸿此举,给他们造成的震撼是十分强烈的,隐隐约约之间,对于这位年轻的镇北王之孙,竟是产生了些许的恐惧之感。
毕竟,回想这位镇北王之孙的成长之路,皆是伴随着无数的腥风血雨,无数的尸体横陈,谁人能不惧怕。
楚王府。
楚王看着那艘楚家水师的青龙牙,在罗鸿一踏之下侧倾,滚落人头万千之时,心头便明白,所思所想,皆成为了事实。
楚天南真的死了,此去围杀罗鸿和罗小北的楚家人,全部死光了。
那些人头之中,大多都是楚家水师的兵卒,将领,甚至楚天南和黄老邪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怎一个惨字了得?
楚王抬起头,望着阴霾的不断坠落暴雨的天穹,染上了霜华的两鬓,却是白的刺眼。
“齐广陵曾给天南算过命,他的命……不该如此啊。”
楚王眼角有水流滑下,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天上无情坠落,拍在他脸上的雨水。
天穹之上,有一道流光撕裂雨幕,坠落在了楚王府,化作了一道隐晦无比,模糊的精神意志体。
正是之前被陈管家“万里山河一剑藏”,斩爆肉身的楚家陆地仙楚轩。
楚轩所化的虚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突破入陆地仙,生命力极其顽强,能够以精神意志体的方式存在,不过,被斩爆肉身,也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
楚轩将澜沧江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罗鸿完全转移吸收了罗小北身上的三千国运气数,因而,罗小北挣脱了压制了他十五年的枷锁,一朝突破成准陆地武仙,攻伐无敌,以武力解决了楚家营造的必杀之局。
而楚天南被罗鸿捏爆脑袋,黄老邪则是被罗小北捏爆了脑袋……
楚家最妖孽的一代,以极其凄惨的方式惨死。
楚王听完之后,身躯顿时佝偻了几分。
而楚王府中,也是相顾沉默无言。
……
宁王撑着油纸伞,看着那滚滚洒落的人头,不禁感慨万千。
“皇城之前,人头化雨……真浪漫。”
“真是让人沉醉迷离,无法自拔。”
宁王轻声呢喃。
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来了正好,这儿毕竟是天安城,天子脚下,就算夏皇不出手……你当天安城的皇城禁卫是吃素的吗?”
宁王笑了起来,撑着油纸伞,转身朝着宁王府走去。
每一步踩下,都会溅起水花三尺三。
人力有时穷。
哪怕有准陆地武仙的罗小北又如何?
天安城中……陆地仙,不缺。
而缺少军队的镇北王……只不过是一个老迈的武夫罢了。
血未冷又如何?
最终,你镇北王不是陆地武仙,又能破甲几何?
……
天安城前的战场。
哪怕是镇北王罗狂亦是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那漫天倾落的人头雨。
这画面对于他们而言则是更加的震撼。
哗啦哗啦……
一颗颗头颅砸落而下,有的强者头颅坚固如铁,有的寻常兵卒头颅,则是下坠碎的四分五裂,红白相间。
镇北王倒吸一口气,眼眸之中光华渐渐的火热起来。
而镇北王身后的一群老部下,每一个都是浑身带血,眼眸火热。
罗小北身具武仙甲,也是没有想到,罗鸿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刷自身存在感。
原本他还疑惑罗鸿存着这些头颅作甚,现在他明白了……
“其实……这些人都是小爷杀的,那小子不过是个捡人头的……”
罗小北嘀咕了一句。
而远处,雷成发出了低吼……
他抬起手一吸,于空中坠落而下的人头雨中,吸走了一颗头颅,那是雷兵的头颅。
一身银甲的雷成抱着雷兵的头颅,在暴雨浇灌之下,仰头发出如野兽般的怒吼。
下一刻,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雷兵的头颅,盯着那天空中悬浮的青龙牙,杀机大盛。
“杀!”
他身后,一杆银芒如银龙撕裂天幕,灌入天穹,强横的枪芒和气息震荡开来,撕裂了风浪。
他身后的近万银甲禁卫亦是发出了怒吼。
青龙牙之上。
人人面色古怪,袁瞎子歪着脑袋,握着银枪,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尽管,将敌人的人头倾泻而下的一幕,他看不见,但是想想就觉得很震撼,但是他还是觉得公子有点太嚣张了。
这么嚣张,迟早会被打死。
这些人头中,除了那些实力不强的楚家水师的兵卒以外,大多数顶级强者的人头,那都是罗七爷所杀……
所以,袁瞎子也觉得公子嚣张有点过头了。
咱们不能低调点吗?
袁瞎子更是忧心忡忡,公子这样做,怕是会背负巨大无比的恶名,人头滚滚,杀戮无数,这是要将人屠之名,尽背负于其身啊。
赵星河,胡北河,周云海,周云龙等黑骑将主亦是浑身血液沸腾无比。
徐韫背负着手,身上儒衫飞扬,看着罗鸿亦是有些惊奇,这就是小师弟吗?
不愧是夫子新收的弟子,心思果然缜密。
虽然徐韫是第一次见到罗鸿,但是,实际上,他从洛封传回的信件中,对罗鸿早就多有了解。
徐韫看着死寂的天安城,徐徐吐出一口气,结合洛封对罗鸿过往行为的描述,隐隐约约竟是明白了些许。
如今,罗家反夏已然成为定局。
而想要成功反夏,必须要师出有名,罗家毕竟原本是臣,就算是反夏,也是叛逆,谋反之罪是洗脱不掉的,一旦罗家起兵,势必会引起天下非议。
罗鸿如今于天安城前,扬洒人头无数,这是要告诉天下人,这些都是前去围剿杀罗鸿和罗小北的强者头颅。
告诉天下人,他罗家反夏,实在是迫不得已。
而且,罗鸿此举,亦是将所有的杀戮名声自己背负。
天下人只会说罗家罗鸿,杀戮无数,血腥染手,当世人屠。
却不会说罗家丝毫,为罗家保持住与夏家对抗的名声资本。
徐韫一笑,难怪夫子在如今的局势下,还会收一个小师弟,这等深得大义之辈,的确是深谙儒门之道。
“这一次之后,我这大理寺寺卿之职,怕是要丢了,不过……无妨,张首辅陨落,得葬学海秘境,这学海秘境怕是也将开启在即了……”
“我亦是该回学宫中,呆一段时间。”
“不过,在我放弃这个职位之前,还是要发挥些余热,大理寺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可不能浪费了……”
“小师弟这一次之后,必然背负天下骂名,我能做的不多,便掌控这情报网,赠与小师弟一个大礼吧。”
“这也算是我这做师兄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徐韫看着罗鸿伫立在船头微微颤抖的背影,叹了口气,背负天下骂名……小师弟身上的压力肯定很大吧?
小小年纪,总是承受着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压力。
徐韫抬起手,儒衫袖袍中,顿时有一柄乳白色小剑滑出,徐韫意念聚集成信息,承载在小剑中,轻轻一叩,小剑顿时呼掠而出,破空消失。
青龙牙之上,罗鸿此刻兴奋的肩膀都在抖,丝毫没有注意到五师兄徐韫的小动作。
他背负着手,身上白衣翩然,正阳之气如何,可是他明白,哪怕他身上的正阳之气再浓郁,这一次人屠之名是逃不掉了。
在天安城前诸多权贵王侯等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行径,一日时间,怕是他罗鸿的人魔,人屠,罪恶之名便可传遍整个大夏!
罗鸿还不信,他在天安城前整出了人头滚滚如雨下,还有人能夸他不成?!
罗鸿心中一直相信,天下人至少还是明白是非的!
总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
他罗鸿都这么努力,连人头雨都搞出来,总不能还夸他吧?
一想到这,罗鸿嘴角顿时挂起了微笑,心中胸有成竹。
虽然他知道一直都有人在为他颠倒黑白,但是,大抵只能在安平县或者江陵府,相比于整个大夏,这两地的颠倒黑白根本不够。
所以,罗鸿相信,这一次……大夏之中还有谁能为他颠倒黑白,逆转乾坤?!
就算能颠倒一地,难不成还能为他,颠倒整个大夏百姓意志?!
罗鸿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气。
这一次的声望罪恶真是让人有点小期待。
而声望罪恶这一次的获得一定是板上钉钉了,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替镇北王解围,彻底救镇北王出天安城。那这一次天安城之行,便算是真正的圆满!
不过,这一次的突围之战,可并不容易。
青龙牙之上。
罗鸿看向城楼之上,那位穿着四爪蟒袍的便是太子夏极么?
那个狗太子?
太子在太监撑起的油纸伞下,透过伞檐不断坠落的雨幕珠帘看着罗鸿。
罗鸿眯起眼,没有再继续看太子,而是视线一转,看着底下的银甲禁卫,近万银甲禁卫,所形成的压迫感的确很强。
“欺负镇北王没有军队么?”
罗鸿笑了起来。
他一步迈出,白衫飞扬,伸出手一勾。
小豆花怀中的纯钧剑顿时呼啸而出,横亘在他的脚下,罗鸿踩着剑,白衣翩然间,御剑自青龙牙之上呼啸之下,宛若谪仙落凡尘。
“我罗家的爷,罗家亲自接!”
罗鸿道。
声音炸响在天地间,让世人终于是回过了神来。
“对于孙儿这提前祝寿的贺礼,可还满意?”
罗鸿大笑。
底下,镇北王白发于雨中飞扬,亦是仰头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大笑:“好!不愧是本王的孙儿!”
罗鸿嘴角上扬:“既然如此,那便再送爷爷一贺礼!”
罗鸿伸出手,猛地一攥。
“站起来!”
宛若吟唱般的声音,炸响在天地之间,让漫天骤雨都猛地凝滞。
下一刻。
镇北王,以及他那些诸多老将还有残余的私军身后,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从地上爬了起来。
每一道邪影,都高达两米,魁梧壮硕,猩红的眼眸,让天安城前似乎都笼罩上了一阵阴霾。
犹如黑暗降临大地,又似魔鬼降临人间。
一直邪影大军,在暴雨冲刷的大地之间,犹如一朵朵盛放的黑色莲花,站了起来。
一位位浮空的邪修,诧异无比的看着这一幕。
“好邪异……此子有古怪,为何比我等邪修还邪?”
有邪修发出了质疑。
“屁,此子乃镇北王之孙,夫子弟子,岂会与我等邪修一样?这传闻乃是上古道门术法拘灵遣将!”
“老夫读书少,你别骗我……拘灵遣将是这鬼模样?”
许多邪修都懵了,嘀咕不已。
雷成抱着雷兵的头颅,看着镇北王身后,那不断伫立而起的一尊又一尊黑影,面容之上杀机不减。
他盯着罗鸿,不管雷兵是谁所杀,而罗鸿将雷兵的头颅倾倒落下,他弟雷兵好歹是天榜前十的高手,死后却是遭受这样的屈辱,不管如何,这个仇,他必定会报!
横亘在天地之间,似远,似近的天地邪门中,见得这满地如雨后春笋般伫立而起的邪影。
隐隐约约间,竟是有邪门中的大佬存在,发出了一声轻咦。
下一刻,天地邪门中有强横的意志波动激荡而出。
“此子身上有大秘密。”
“擒拿罗鸿。”
“谁擒得罗鸿,本尊奖励他一颗‘邪元果’!”
天地邪门中传来的消息,让诸多邪修高手皆是一愣,尔后,不少一品邪修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此子……竟是值一颗“邪元果”?!
不少邪修看向罗鸿的目光,都变得疯狂了起来。
他们甚至忘记了原本被号召来袭杀镇北王的目的了,都是盯上了罗鸿。
一位位邪修盯上了罗鸿,这是罗鸿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罗鸿看向那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天地邪门,眯起眼。
邪门之后,似乎有大恐怖的存在,在盯着他。
罗鸿笑了起来。
他还没有出手呢,这些充电宝,哦不……这些邪修居然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青龙牙的战船之上,袁瞎子手持银枪,大笑出声:“一群肮脏邪修,也敢觊觎我家公子?”
赵星河仰头大笑,腰间挎着的墨刀陡然弹出,手握刀柄,有刀意直冲九霄。
“我家小公子,乃天下一等一的正义之世,乃夫子弟子,得佛宗八千年气运庇护,你们这些如地沟老鼠一般的邪修,也敢挑衅?”
胡北河,大周小周等黑骑将主,纷纷踏空而出,走出了青龙牙战船。
握着墨刀,面对一位位邪气冲霄的邪修,刀一挥,冰冷中蕴含无穷杀机的话语声炸响天地。
“杀!”
气血冲霄,仿佛有万军意志汇聚,血海尸山压迫而来!
一位位贪婪的盯着罗鸿的邪修皆是色变。
面对黑骑将主的血气,他们的邪煞之力被鲜血给激荡冲散。
罗鸿御剑于空,面色微微僵硬。
总感觉几位将主在骂他,不过他没有证据。
不管是袁瞎子,亦或是黑骑将主,都是一品中的强者,这些邪修瞬间便被压制了。
城楼上。
太子笑了起来,有意思,这一幕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尽管猜测这天地邪门可能是宁王搞来的,但是……既然这个锅想要让他背,那他就背吧。
全天下都以为他疯了,那他更疯些……又何妨?
“出手……”
太子手指轻轻叩着被滴溅着雨水的城楼青砖,道。
武统领扭头看向了太子,眉头微蹙,心中越发的确定,这些邪修或许真的和太子是一伙的。
大夏太子居然勾连邪修?!
太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响彻在战场之上。
雷成眸光一凝,虽然他很想取罗鸿的人头,但是与邪修联手……这让他这银甲禁卫大统领,有些心中不舒服。
可是,太子既然下令了,在夏皇闭关的情况下,太子令便是命令。
“杀!”
雷成厉喝。
下一刻,银甲禁卫动了,银色甲胄整齐如一,似是一线江潮撕裂了雨幕。
沉重的银色盾牌狠狠砸下,盾牌之后,一杆又一杆的长矛从中刺出,像是碾碎和撕破一切的钢铁洪流,朝着镇北王,以及他身后凝聚成型的邪影大军如战车倾轧而来。
雷成一马当先,背后的一根又一根银矛呼啸掠出,在他的周身撕破空气,爆发惊天气流。
他还就不信了,镇北王身后那些影子一般的玩意,一群乌合之众,能够挡得住他的银甲禁卫!
雷成大军一动,罗七爷顿时一步踏出,天地间的暴雨瞬间被蒸发,气化,卷动的气浪,如蘑菇云般炸开。
对于罗七爷,雷成没有在意。
陆地武仙,自然是有陆地仙来对付。
果然,罗七爷刚迈出一步,天安城中,便有淡淡的笑声响彻。
有一股凌厉的剑意升腾而起,尔后,一位陆地剑仙屈指一叩,弹出一道撕裂天幕的剑芒。
“身为陆地仙,与凡人交手有何意思,别坏了规矩,小霸王罗七爷,你我过过手。”
罗七爷面色微变,一拳打的剑芒炸碎,一步踏下,地面炸裂,卷起千堆气浪,激射云端,与那天安城中升空而起的剑仙激战。
镇北王须发借张,眼眸凝起,夏家的底蕴,果然超出想象,哪怕夏皇不出,亦是不缺强者坐镇。
御剑悬浮的罗鸿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也是感觉到了棘手。
想要带老爷子离开天安城,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罗鸿眯起眼,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幸好他还留有后手,他抬起手,朝着青龙牙之上的小豆花招了招手。
小豆花郑重的点了点头。
蹬蹬蹬的跑到了船尾,尔后,将那些擒拿而来的官员一个个的抛下。
这些官员伴随着凄厉的惨嚎,从青龙牙之上被小豆花扔了下来,小豆花忙活的哼哧哼哧满头大汗。
而这些官员在落地之时,罗鸿都会召唤出邪影,护住他们,让他们不至于被摔死。
这些地方官员落地,落在了雷成所率领的银甲禁卫冲锋的前端,拦住了路。
他根本没有想到,罗鸿居然会将他们扔到雷成那不断推进的大军面前。
他们看着那气势汹汹,杀气沸腾的银甲军的时候。
他们都懵了,傻了。
回过神来后,一个个皆是心中凄厉!
艹!
这是人能做出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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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邪帝帝兵,圣人之剑【万字更新,求月票,求订阅】
天安城外,风雨飘摇。
暴雨在轰鸣哀嚎,不断冲刷而下,宛若珠帘遮蔽天幕,黑黑压压,沉重的让人连喘息似乎都变得无比的奢侈。
而天安城内。
司天院。
茶香悠悠,熏香袅袅。
一盘棋,两个人,相对而坐。
城外的喊打喊杀,仿佛与这儿完全隔绝了开来似的。
闻天行厚重的眼袋抖了抖,沉思着盯住棋盘,棋盘上每一颗棋子仿佛都充满了玄奥,他若是能读懂半分,就能受益匪浅。
而在闻天行对面的老道人,微笑的端着茶杯,轻轻滑盖,热气悠悠之间,被微张细缝的嘴中吐露出的气流给吹散。
碧绿的茶水中茶叶亦是在茶水表面泛起的涟漪中翻滚。
许久,闻天行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摇了摇头,“怎么看罗家都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这一战,镇北王必死于天安城外,受万矛穿心之死。”
闻天行道。
老道人齐广陵仙风道骨,宛若九天之上的谪仙人一般,喝一口茶,拈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轻声道:“世事有定数,但是定数是随着天机的变化而变化,天机如一缕烟,若是无变数,它便会一直保持着袅袅姿态,直到消散,而若是稍有变数,来一阵风,那烟,便消散的更快。”
闻天行似懂非懂,但是他听明白了一点:“也就是说,如今出了变数,有一阵风,让天机变了?”
齐广陵没点头也没摇头。
“是与否,便看这一次罗家的结局吧。”
闻天行点头,他懂了:“镇北王这一次想要离开天安城,一旦离开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罗家便再无顾忌……而且,也意味着天机做出了改变,那我等接下来的应对,也要随之而改变。”
“若是镇北王最终还是死在了天安城前,那便代表天机气数,一切都未变。”
闻天行的话,让齐广陵不由一笑。
闻天行扭头看向了窗外的暴雨连天,哪怕坐在屋内,都能感受到磅礴的雨气铺面而来。
“夏家的底蕴,可非罗家能比,夏家独有一个皇朝秘境,这数百年来,占据天下气数大头,亦是培养出了不少的陆地仙……”
“仅凭一个罗小北,不够,就算在加一个陈天玄,亦是不够。”
闻天行摇头。
独揽天下风骚的夏家对于罗家而言,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罗家想要挣扎打破命运,难。
……
一位又一位跌落在了战场之上的地方官员都懵了。
看着那冰冷的银甲禁卫,仿佛洪水猛兽一般,遥遥俯瞰盯着他们。
这些得了功名,在一地为官的官员们,顿时神色大变。
他们大多数都是寒窗苦读,在大夏王朝的科举之上崭露头角的读书人,可是任他们有满腹诗词文章,此刻也都只能化作呼喊求救声。
他们本以为罗鸿不杀他们是因为忌惮大夏王朝,他们还觉得有生还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他们大大粗估了罗鸿的无耻程度。
居然直接将他们抛出来,用来阻挡银甲铁骑。
这简直是不当人的行为。
“救我!我是北川府的知府,救我啊!”
“不要,不要前进,别过来啊,我们乃朝廷命官,救下我们!”
“太子殿下,救救我们!”
一位位官员们疯了。
他们身上沾染了泥巴,被雨水浸透,在雨中疯狂的呼喊着,他们挣扎着,可是被身后的邪影所束缚羁押,根本挣扎不得。
镇北王手持墨刀,伫立在暴雨中,本来他都准备进行一场血战,搏命一场了,却是没有料到,罗鸿居然会搞出这样的操作。
而天安城中,那些待在灯火通明的酒楼,青楼之上,盯着城外局势的诸多权贵,王侯,亦是凝起了眼眸。
“好一个罗鸿,居然会想到这么一手。”
“这手段,够恶毒啊,居然擒拿地方官员来威胁太子。”
“呵呵,有意思,这下子就看太子会如何选择了。”
一位位权贵笑了起来,这一场插曲,是他们都没有预想到的。
天安城前,如一线江潮,滚滚前进的雷成亦是陷入了犹豫之中,这些狼狈无比,在暴雨中哭嚎的官员,毕竟是朝廷命官。
他亦是不敢让银甲军直接践踏而过,那样践踏的可就是朝廷的脸面了。
所以,银甲禁卫的行进受阻,原本冲霄的杀伐之气,经过这么一凝滞,倒是平白跌了两三成。
军势本就讲究一个一鼓作气,若是不能一鼓作气,那便再而衰,三而竭……
因而,罗鸿拿这些官员出来的作用,至少还是体现出来了。
雷成也是暗恨,罗鸿此子,鬼点子怎么这么多?
之前青龙牙之上倾倒人头而下,让所有人震惊,冲刷了几分银甲禁卫的斗志。
他雷成好不容易点燃了银甲军的斗志,结果,又用这么个手段,磨去了他们的军势,雷成几乎郁闷的要吐血。
城楼之上。
暴雨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狠狠的冲击在了油纸伞上,在伞檐交织出了珠帘般的雨幕。
太监为太子夏极撑着油纸伞,而太子的眸光则是平淡的盯着场中的局势。
罗鸿的这个行为,也的确有几分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太子嘴角却是微微一挑。
伸出手,手指轻叩着城楼上的青砖,发出如箜篌般的声响。
许久之后,淡淡的声音,萦绕在城墙之上。
“这些官员,与罗鸿勾结,欲要散我军军势,扰乱军心……”
“踏了。”
太子道。
他的话语落下,城楼之上,武统领眸光顿时一缩,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太子。
拉满弓的一位位城楼上的守军,亦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
踏了……那不就等于是杀了?
太子……不打算救这些官员吗?
雷成心头也是一阵,太子的狠辣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太子这决定,却也在情理之中。
雷成握着银色长矛,看着那些凄厉惨嚎的官员,眸光逐渐的冷漠。
大战当前,扰乱军心……
那便一个字,杀!
“冲锋!”
吼声撕裂了雨幕,让一颗颗雨珠,纷纷炸开成了雨粉。
咚咚咚!
大地在剧烈的震颤。
在所有人倒吸冷气之中,银甲禁卫像是铁血无情的倾轧车,倾轧过大地。
盾牌前推,长矛亦是从中探出,锋锐而狰狞!
“不!!!”
“我等是朝廷命官,我等是朝廷命官啊!”
“疯了吗?!不要啊!”
太子的命令让一位位官员们绝望。
这简直就像是一把刀,在他们的心头割下了一刀。
噗嗤!
银色禁卫的军阵前行,那些官员瞬间被踏中,踏过了一位又一位的官员,使得他们的血肉瞬间模糊,骨骼发出碎裂崩断的声音,被踩的支离破碎,鲜血流淌了地面,泛起浓郁的血腥。
那些擒拿着地方官员的邪影,亦是被踏碎。
无情。
冷酷!
铁血到让人心寒。
这便是太子对罗鸿的行为,所给出的回应。
也表明了太子对留下镇北王的决心。
雷成越发的冷漠了,而银甲战阵依旧往前倾轧,大地似乎都被踩踏的崩裂。
整齐如一的步伐,犹如山崩来袭。
罗鸿于暴雨中御剑。
看着这支虎狼之师,神色亦是流露出凝重之色,这军队,比起当初江陵府的府军可要强太多了。
若是当初太子动用的是这一支军队来围杀他,罗鸿怕是很有可能要被抹杀。
带兵打仗,罗鸿可并不是什么好手。
不过,他不行,有人可以。
罗鸿抬起手,猛地一攥。
忽然,镇北王身边,楚天南的邪影浮现,身披甲胄,猩红的眼眸之中,有智慧的光芒闪烁。
镇北王还凝重的盯着那倾轧而来的雷成的银甲禁卫军,忽然出现的楚天南邪影,让他心头一惊,扭头看了眼,镇北王错愕,这不是楚家那小子?
楚天南邪影冷酷无比,他乃是独特的邪影,拥有智慧。
猛地握剑。
口中发出沙哑无比的低吼。
“结阵!”
刹那间,诸多邪影在他的意志控制下,化作了一字长蛇阵,飞扑而出。
邪影军团俯冲,化作黑色的海浪,与你雷成的银甲禁卫军碰撞在一起。
一位位邪影,无所畏惧,无惧死亡,飞扑而出,与那银盾撞击,犹如汹涌的巨浪,拍打在了岸石之上。
雷成怡然无惧,盾甲之下,一杆又一杆的长枪刺出,将一尊尊邪影给刺爆!
镇北王顿时兴奋了起来,胡子都快吹飞了。
他在楚天南邪影身边喋喋不休的说个不止,布置着军阵。
楚天南的邪影,竟是还真的听进去了。
甚至还有断断续续的话语,与镇北王讨论了起来。
而第一波碰撞,邪影军团的确不是对手,四份五裂的炸开,吴天邪影则是对上了雷成,完全被雷成压着打。
艰难抵挡了几招就被打爆了。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纷乱,可是,邪影军团有一个特性,那便是能够快速的复活,打不死,杀不灭,因为他们本就是死的。
而这个特性,竟是让邪影军团抗住了雷成的军队。
罗鸿感受着丹田中邪煞在快速的消耗,心中也是微微一惊,因为这消耗的速度,比起他想象中要快许多。
这毕竟是一场双方军队的交锋,一瞬间陨灭的邪影,数量都极多。
所以邪煞的消耗,亦是快了许多。
不过,罗鸿没有在意,因为这儿有足够多的天地邪门的邪修。
这些邪修,实打实的充电宝,而且是能够帮助罗鸿扩张容量的充电宝。
袁瞎子,司徒薇,还有黑骑将主压着这些一品邪修在打。
诸多二品,三品的邪修,则是被徐韫用正气长河给缠住,他一人不仅缠住了诸多的一品邪修,连二品三品的都不放过。
罗鸿那个急啊,怎么都被拦下了?
给他留些啊。
“徐师兄,一品以下的邪修,尽管放过来!”
罗鸿喊道。
他没有打算去底下的战场凑热闹,他打算对付邪修。
罗鸿这么一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好狂!
四品修为的罗鸿,居然喊着一品以下的邪修,尽管放出来……
罗鸿这是有底气杀二品的邪修了?
要知道罗鸿只是四品修为,哪怕在地藏秘境中坑杀了一大堆的地榜二品,那也只不过是借助了地藏秘境的特性罢了。
坑杀和强杀,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是用了阴谋诡计和算计,后者……那是实打实的杀。
徐韫听得罗鸿的话语,亦是有几分微微发愣。
下一刻,笑了笑:“好。”
他意念一动,正气长河一抖,一位二品邪修浑身裹挟在邪煞之中,从正气长河中翻滚了出来。
而徐韫亦是感觉压力轻松了一分,缠住这么多的邪修,压力还是有的。
这位二品邪修眼眸顿时一凝,有几分狂喜。
徐韫居然放他与罗鸿搏杀?
罗鸿虽然是黄榜第一的妖孽,但是……毕竟只是四品修为,他乃是二品邪修,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杀罗鸿。
邪煞滚滚,二品邪修满脸皆是疯狂。
杀了罗鸿,可以得一枚“邪元果”,那可是连一品邪修都觊觎的邪修宝物!
庞大的压力让虚空凝滞,二品邪修论及战斗力,比起寻常二品还要强上些,邪修本身实力便会更加的强大。
天地威压席卷,朝着罗鸿压迫而来。
罗鸿伫立在纯钧剑上,面色淡然的面对着一尊二品邪修的飞扑而至。
周围,不少强者亦是凝眸,盯着罗鸿与二品邪修的搏杀。
徐韫也是关注着,若是罗鸿挡不住,他会随时出手。
而与罗鸿搏杀,那尊二品高手,亦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黄榜第一这个名头,还是很有威慑力了。
所以,这尊二品高手刹那间化作了无数的残影,铺天盖地的杀向罗鸿。
一出手便是大杀招!
邪修的手段邪异,想要破招,难度还是有的。
而罗鸿盯着那尊扑杀而来的邪修,白衣翩然之间,嘴角不由一翘。
若是真的与二品强行厮杀,或许的确有些吃力。
但是,罗鸿根本没有必要厮杀。
对付邪修,罗鸿自是有属于他的一套。
闭上眼眸。
心神沉入丹田。
悬浮在了煞海之上,魔剑阿修罗之前。
红裙倩影的魔剑小姐姐顿时浮现,端坐在魔剑之上,修长白皙的腿绞在一起,像是坐秋千一般的轻荡着,长长的睫毛轻颤,望着罗鸿。
罗鸿亦是望着魔剑小姐姐。
尔后,罗鸿轻笑,身形顿时一变,变为阿修罗态,道:“助我,吸个够。”
魔剑之上,倩影看着阿修罗态的罗鸿,抿嘴一笑。
现实中。
罗鸿猛地睁眼,面对身前群魔乱舞般无数的邪煞虚相,罗鸿脚尖点在了纯钧剑之上。
轻声剑吟炸开,雨水都被抽的爆碎。
罗鸿保持着弓步,一手五指并拢紧握,叠于腰际,一步迈出。
宛若剑客从腰间拔出剑。
罗鸿腰间没有剑,但是他却保持着拔剑姿势。
无剑,亦是拔剑。
拔剑的刹那,一柄古朴无奇的笼罩着圣洁光辉的黑色魔剑顿时浮现。
一剑破厄。
那位二品邪修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宛若心灵深处爆发的威压,瞬间弥漫他的心神。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罗鸿从腰间抽出的那一柄剑。
噗!
鲜血飙射。
这位二品邪修,身形戛然而止,脸上尚且带着几分惊恐和错愕,被罗鸿一剑削去了头颅。
一具失去了所有邪煞的尸体,从空中砸落,狠狠的跌落在了大地上,这位二品邪修身上的邪煞,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而罗鸿面色红润,身上正阳之气愈发的璀璨,亮如烈日。
在外人看来,罗鸿仿佛一剑,净化了一尊邪修!
不少盯着罗鸿与二品邪修一战的众人,皆是微微色变。
嘶……
一剑轻描淡写的杀二品邪修!
宛若砍瓜切菜!
这便是黄榜第一的实力么?!
当然,亦是有一些强者看出了一些猫腻,罗鸿似乎并不是依靠自身修为斩杀的二品邪修。
好像是依靠的那惊鸿一现的宝剑!
魔剑阿修罗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杀了邪修,就立刻钻回了罗鸿的丹田之中,就像是个含羞似怯的小姑娘揭开面纱偷吃一下,又立刻盖上面纱似的。
天地邪门之中,有强大的存在骤然震动。
“感受到了么?那柄剑……有点邪帝帝兵的味道。”
“有点古怪,那剑……好像很不凡……拥有着滔天的邪煞……却又裹着一层圣人光辉。”
“消失的太快了,看不清……”
天地邪门门户之后,有强者在低语。
而徐韫见到罗鸿居然这么快解决一尊二品邪修,也是有几分诧异。
“邪修克星么?”
“小师弟……当真是最有夫子风范的。”
徐韫感慨。
下一刻,血色的正气长河一抖,又是一尊二品邪修被他放出,顺带着还有几尊三品邪修。
他们并未看到罗鸿刚才一剑杀二品的干脆利落,出了正气长河之后,欣喜若狂,直扑罗鸿而来。
或许是魔剑小姐姐尝到了甜头,对于罗鸿的拔剑,魔剑小姐姐变得颇为主动。
丹田中,圣人虚影很无奈,叨念了数句“朽木不可雕也”后,连续释放圣人光辉,笼罩在魔剑表面,抑制住魔剑的滔天魔气。
魔剑想要为祸人间,要看他圣人虚影同不同意!
一尊尊邪修带着错愕,带着不可置信,陨落当场。
死的干脆,皆是身首分离,浑身邪煞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罗鸿面色愈发红润,身上正阳之气愈发璀璨,他与魔剑小姐姐所吸收的邪修邪煞,按照二八瓜分了。
当然,罗鸿二,魔剑小姐姐八。
天安城前,人人沉默。
罗鸿在这一刻,彻底的展现出了他邪修克星的实力和手段。
一位位陨落被净化的邪修,成为了最大的输家。
天地邪门中的几位强大存在亦是沉默了。
因为他们仍旧是没有弄清……
那到底是一把邪帝帝兵,还是一把圣人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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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破局之法!阿修罗态!【6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罗鸿摧枯拉朽的斩杀邪修,这一幕还是颇为震撼的。
毕竟,邪修的手段诡异,哪怕是一品高手,都未必有把握说,能够瞬杀二品邪修,可是,四品的罗鸿却是偏偏能够轻轻松松的抹杀一尊又一尊的二品邪修。
此刻,大家都明白过来,罗鸿定然是利用了一些宝物,否则,以真正的实力对抗,绝对不可能轻松碾杀邪修。
许多人都看到罗鸿手中那惊鸿一现的散发着圣人光辉的剑。
那剑,或许便是罗鸿克制邪修的主要手段!
那些被牵扯住的一品邪修面色亦是发生了变化,诸多二品,三品邪修的离奇死亡,让他们心头微微有股寒意在涌动。
尽管擒拿罗鸿的奖励很诱人,但是,此刻,他们却是觉得保存性命更重要,每一位邪修,其实都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他们对于危机意识极其的强烈。
此刻,他们在罗鸿身上感受到了危机。
这些邪修不出战了,他们纷纷摆脱了对手,朝着天地邪门中飞速的钻去。
徐韫儒衫飞扬,于虚空中猛地一握。
这一握,血色的正气长河之中,顿时有无数的鲜血飙射开来,数尊一品邪修惨死于其中。
罗鸿帮助他卸下了大多的压力,所以,徐韫一出手便是杀招。
对于邪修,没必要留手。
更何况,邪修敢掺和这一场围杀镇北王的战斗,那自然更不需要留手,他们死不足惜。
一尊尊一品邪修的尸体从天穹上砸落在了地上。
天地邪门之中,有强大的气机涌动着,似乎有陆地仙境界的邪王在盯着。
邪王盯着罗鸿,很好奇罗鸿身上的秘密。
“桀桀桀……”
“罗家罗鸿……有意思。”
天地邪门之中,一声凛冽的笑声响彻,尔后,似乎浮现出了一张脸,对着大夏皇城,天安城的方向,发出尖锐无比的笑声:“答应你的事,我天地邪门已然做到,接下来,天地邪门将收手……”
话语落下。
天安城中,不少权贵和王侯皆是色变。
这天地邪门之后一尊邪王这般开口,落实了皇城中,当真是有身份尊贵之辈与天地邪门勾结。
而不少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城楼之上的太子身上。
太子夏极倒是面色淡然,笑容愈发的浓郁,轻声呢喃:“天地邪门……”
而天地邪门之中,尖啸声如海浪涛涛,嘎吱嘎吱……
那横亘在天地间的门户开始悄然闭合,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门户即将闭合遁走的时候,却是滔天邪煞翻涌,竟是有一只满是白骨的手掌,从邪门之后拍出。
这一掌径直的朝着罗鸿拍来。
让罗鸿心头的圣人虚影发出了强烈的示警,危机,很大的危机!
滔天邪煞沉重的压塌着虚空,空气乱流在这一掌之下,不断的爆裂冲击。
按照邪修的说法,一尊邪王,相当于陆地仙。
天地邪门这个大势力,果然是有邪王坐镇,而如今,邪王更是强行出手,欲要拘拿罗鸿!
徐韫一个闪身,出现在了罗鸿的身边。
小师弟杀了太多的邪修了,终究还是引起了天地邪门中邪王的注意。
徐韫心头沉重。
天地邪门可并不是什么小角色,毕竟,能够在三大王朝的围剿之下,还继续作恶的邪恶实力,岂会简单?
天上有天门,地下有邪门……
虽然天地邪门无法与天门相比,但是,能够被放在一起比较,自然不弱。
他心神一动,血色长河顿时萦绕在了他的身边,护佑住他和罗鸿,至少要尝试抵挡住这邪王一掌。
“滚!”
乌云密布的天穹之上,有怒吼之声,如巨浪般炸开。
罗七爷一拳轰下,所有的乌云都被撕扯的四分五裂,他赤果着身躯,身上肌肉密布,犹如虬龙,他的眼眸中,满是凶戾,周身的气血燃烧沸腾,像是一团炸开的蘑菇云呼啸的气浪不断的朝着四周排开。
他虽然与天安城中走出的陆地仙交锋,但是,他亦是看到了天地邪门中,一尊邪王出手欲要擒拿罗鸿的画面。
他顿时大怒。
敢动他宝贝小侄子?!
可是,远处,天安城中走出的剑仙却是笑了笑,剑指堆叠接印,无数的剑芒在他的周身,仿佛化作了长河,剑气长河席卷之间,让罗七爷无法打破。
世人只能听得天穹上,那犹如地裂山崩般的可怕轰炸声。
白骨手掌撕裂虚空,将气浪不断的排开,一掌直直拍向了罗鸿。
圆尚和圆合两位大师踏空而立,僧袍飞扬间,面色凝重,欲要以佛法抵挡这邪王白骨一掌。
袁瞎子,赵星河等强者亦是横空而立,挡在罗鸿身前。
想要擒拿走罗鸿,任你是邪王,也休想轻轻松松。
天地邪门之后。
那尊邪王冰冷的笑着。
“非陆地仙,如何拦本邪王?”
然而,他的笑声却是很快戛然而止了。
因为,不知道何时,他的白骨一爪被挡住了,那巨大的白骨爪之前,一道浑身萦绕着死气的青衫白发男子踏空而立,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根手指点在了白骨之爪的爪心。
“陈天玄?!”
天地邪门之后,那尊邪王错愕。
不仅仅是他,天安城的城楼之上,人人色变。
向死而生的陆地剑仙陈天玄……终究还是出现了!
“邪修?”
“也敢觊觎我家公子?”
陈管家负着手,青衫猎猎,白发飞扬,身上的死气虽然浓郁,但是,却衬托的他越发的邪魅。
抵着白骨之爪的手指陡然迸发出剑气,刹那间,这白骨之爪,碎的四分五裂。
而地蛟剑发出震天龙吟,呼啸着席卷,一头巨大的骨龙飞扑着,张扬无比的朝着天地邪门斩去。
“罗鸿……我天地邪门……一定会抓住你的,桀桀桀……”
轰!
那尊邪门之后的邪王冷冷一笑。
门户陡然闭合。
而陈天玄一剑化骨龙,亦是狠狠的斩在了天地邪门之上。
之前,他劈过天门,现在,他劈邪门。
劈门,他是专业的。
天地邪门一震,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滔天的邪煞席卷而出,仿佛在虚空中炸开一朵黑色的莲花。
尔后,天地邪门像是于遥远之处渐渐消失。
这门户本就是一件至宝,涉及了时间空间,想要一剑斩碎门户,有点难。
地蛟剑回归陈天玄身边,悬于身侧。
……
天安城中。
宁王撑着油纸伞,撇了撇嘴。
天地邪门就是搅屎棍般的存在,情况稍稍有不对就跑,有天地邪门这尊至宝在,哪怕是陈天玄也没法留下这些邪修。
可惜了,目的没有达到,没能彻底的杀掉镇北王。
不过,哪怕没有天地邪门,宁王也想不到镇北王该如何破局……
这对于罗家而言,就是一场死局,哪怕陈天玄出现了,结果亦是一样。
宁王撑着伞,感受着激荡在天安城上空的陆地仙的气息。
这些都是夏家的底蕴,罗家还差的远呢。
……
罗鸿感觉自己体内的邪煞已经处于溢满的状态,四品煞海境界已经达到了圆满,这一次一口气吸收了这么多二品邪修的邪煞之气,罗鸿的煞海被开拓到一个极其宽阔的程度,而且罗鸿的邪修实力也逼临突破节点。
“果然,本公子还是在邪修之上天赋异禀。”
罗鸿深吸一口气,他是天生的坏胚,他的道,终究还是修邪。
不过,现在不是突破的时候,罗鸿凝眸看向了替他挡下了邪王一爪的陈管家。
“陈叔。”
罗鸿吐出一口气,道。
陈天玄扭头,微笑的看了罗鸿一眼。
因为之前夫子一页圣人书,盖压天门,使得追杀他的天门天人暂时撤走,让陈天玄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所以,这才是能够赶赴而来援救。
没有多说什么,亦是没有叙旧,此刻的情况,还容不得他们叙旧。
罗鸿也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天地邪门退走了,但是真正难以对付的还是天安城,还是夏家……
如今的罗家力量,和夏家比起来……
还是差的太多了。
罗鸿也是感觉到无力,感受到自己实力的弱小,尽管他有诸多大佬罩着,但是,他的实力弱是事实。
这让罗鸿越发的想要变强。
“公子,你想办法带老王爷离开天安城……”
“不能再拖下去了。”
陈管家面色很严肃。
唯有站得高,方能看的透,才是能够明白夏家的底蕴有多强。
大周,大楚,大夏三大王朝,看上去似乎实力旗鼓相当,实际上,大夏的实力是最强的。
因为,唯有大夏的夏皇是从开国一直到如今。
而大周的周天子和大楚的女帝,实际上都经历过一些大变。
大周王朝经历过“龙虎事变”,大楚王朝经历过“龙雀易主”等等……
所以,大夏的底蕴是三大王朝中最深不可测的。
此刻,临近了,陈管家的精神意志方式能清楚的感受到天安城中的恐怖,哪怕是陈天玄,亦是可以感觉到天安城是多么可怕的龙潭虎穴,宛若一个巨大的黑暗旋涡。
而天极宫中稍稍泄露出的气机,便让陈天玄有种绝望的感觉。
陈天玄唯一的想法便是,此地不宜久留。
陈天玄的话,让罗鸿微微一怔,他低头看向了底下的正在和楚天南邪影激烈讨论着战况的老爷子,一时间,不禁无语。
“老爷子……还在呢?”
罗鸿前面杀邪修杀嗨了,没有关注底下的战斗,没注意老爷子居然还在。
罗鸿没有多说什么,压下了即将要突破的邪修修为。
御剑落下,落在了老爷子的身边。
袁瞎子,赵星河等将主,还有徐韫,圆尚圆合两位望川寺的大师,皆是落下。
大家的面色都很凝重。
因为在天安城的四周,地平线上,暴雨连天之间,仿佛有江潮翻滚。
天安城作为大夏帝京皇都,留守的兵力不可能仅仅只是城中的禁卫。
随着大地的震颤,密密麻麻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甲胄森严,战马践踏着大地,溅起满地泥与水。
密密麻麻的森严军队,一眼扫过去,根本数不出个所以然。
镇北王吐出一口气:“不是老夫不想走,而是未必走的了……”
“被牵扯了这么久,驻扎在皇城四周的军队自然会来相助,老夫虽然不管军政,但是亦是清楚,皇城周围的驻扎军队,数量至少有五万,这亦是一支精锐之师,想要突围,谈何容易。”
罗鸿一落下,镇北王便对罗鸿开口。
“小罗,你能若是能走,就自己走吧,爷爷老了,如今走出天安城的城门,心满意足,至少……老夫死,也是战死在沙场,有个马革裹尸的结局,亦足矣。”
镇北王轻笑。
周围不少老部下,亦是流露出了几分悲怆之色。
的确,如今的局面,对于他们这些手中无兵的老将而言,是何等的无力。
赵星河,胡北河等黑骑将主亦是怒的攥起了拳头。
恨不得将塞北的黑骑调动而来,可是,黑骑调动,动静太大了,以如今夏家对罗家的防范,黑骑根本入不了天安城境内分毫。
罗鸿看着四周不断被雷成率领的银甲禁卫给碾爆的邪影军团。
每一次碾爆,罗鸿便会消耗丹田中的邪煞,让邪影复活,所以,激战一直在继续着。
可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充电宝,哦不,天地邪门跑了……罗鸿丹田中的邪煞终有耗尽之时。
最终的结果,也是覆灭一途。
罗鸿觉得得想个办法突围。
忽然,赵星河握着墨刀,道:“王爷,不如我等护佑王爷和公子强行突围吧?”
镇北王却是摇头:“不行,大夏军中一品高手并不少,先不说雷成,周围来支援的军队中一品高手亦是不少,突围……必定落得个万矛穿心的结局。”
罗鸿蹙起了眉头,的确,三大王朝的铁骑能够践踏江湖,压的江湖宗门数百年抬不起头,还是有他们的强大之处的。
得想个破局之法。
罗鸿眉头紧紧的绞在了一起,看着战场之上,不断被碾碎的邪影。
忽然,他的眼眸微微一亮。
伸出手,摸了摸胸膛中还藏着的桃花花瓣,桃花中尚且还蕴含着师兄李修远留下的力量。
这能量可以让他施展一次移形换影,但是一次只能带走他罗鸿一人。
或许……可以搏一搏?
罗鸿抬起头,天地间暴雨轰鸣,如珠帘交织,罗鸿盯着那不断推进的银甲禁卫,又看向了城楼之上,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太子夏极。
徐徐吐出一口气,那便……搏一搏吧。
虽然这个选择很危险,但是……罗鸿觉得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至少,比起强行突围要大的多。
唯一的危险,就是移形换影容易被打断,那样罗鸿就得遭受万千围杀……
但是,不搏一搏怎么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呢?
实在不行,罗鸿就施展《神降术》,召唤一个邪神降临,搞一波大的,尽管那样,罗鸿会遭受难以挽回的重创……
但是,都已经到了绝路,有底牌那便用,能用的底牌才是底牌,烂在手中的底牌,那都是废物。
罗家能不能逃过这一次危机,就看这一波!
心中瞬间打定了主意后,罗鸿看向了袁瞎子,赵星河等人。
“诸位前辈,麻烦你们带老爷子入青龙牙……”
“你们与老爷子利用青龙牙,从天穹之上撤离,我留下断后,挡住大军……”
罗鸿道。
“不行!”
然而,罗鸿刚说完,镇北王罗狂顿时眼眸一凝,厉喝一声拒绝了。
“我这把老骨头,废了就废了,哪怕死在这儿,又有什么?你罗鸿才是罗家未来的希望!”
镇北王道,他坚决不同意罗鸿的方案。
袁瞎子,赵星河等人亦是蹙眉,觉得罗鸿的方案不太妥。
罗鸿留下……那岂不是必死之局?
“老爷子,孙儿自是有办法逃离,送死?怎么可能?孙儿可惜命的很,孙儿的梦想还未曾实现呢。”
罗鸿自信十足的笑道。
“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拖下去,若是陈叔和小北叔落败,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如今,陈叔和小北叔挡住夏家的陆地仙,我们还有机会!”
罗鸿道。
尔后,他看向了徐韫:“师兄,拜托了。”
徐韫深深的看着罗鸿。
舍身取义么?
以自身为诱饵,吸引住天安城的援军火力,这样给镇北王营造出,从天穹突围的绝佳条件。
可是,这样一来,罗鸿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果然,洛封等人传回的消息是真的,自己这个师弟……真的是太正义了!
“但是,哪怕是从天穹突围,亦是很危险。”
“大夏军队中亦是有强者可腾空阻拦。”
徐韫道。
罗鸿似是也想到了,笑了笑,“师兄转告我那小剑侍,必要时刻,让她用地藏剑……”
徐韫闻言,隐隐也明白了什么,澜沧江一战中所发生的一幕,他也是知晓的。
“好。”徐韫点头答应了下来。
镇北王则是依旧在吹胡子瞪眼,“不,老夫不同意!”
赵星河,胡北河等人也不同意。
但是,罗鸿看向他们,取出了怀里的将军令,黑骑将主们顿时神色僵硬,纷纷抱拳。
至于不同意的镇北王,罗鸿一笑,“师兄,拜托。”
徐韫闻言,看向了镇北王:“王爷,得罪了。”
轰!
镇北王身上气血翻涌,他亦是一品巅峰的武修,岂是那么容易就范的。
然而,罗鸿咧嘴一笑,看向了圆尚和圆合两位大师,再看向袁瞎子,这么多一品高手同时出手,镇北王尽管反抗不休,但最后还是宛若个粽子一般,被徐韫捆住。
底下的诸多老将老兵亦是被正气长河卷入,徐韫儒衫翩然,登天而起。
袁瞎子等人亦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公子,最终还是服从罗鸿的计划,冲天而起,直上青龙牙。
这一幕,自然是引起了天安城中权贵和官员们的注意。
“镇北王要突围了?!”
“打算从天上突围么?不对,罗鸿怎么留下了?他打算一个人断后?”
“疯了吧!罗鸿断后,镇北王突围?这是打算,舍小保大?”
诸多权贵和官员们,各个倒吸冷气。
罗鸿留下,独面千军万马,要知道,加上四周前来支援的军队,如今围拢天安城的援军可是逼近五万大军!
罗鸿一人独面五万大军?
你罗鸿当自己是陆地仙吗?
天安城城楼之上,武统领亦是眸光一凝,他不得不佩服,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罗鸿,的确是个狠人,竟是选择舍身取义。
太子夏极眼眸眯起,透过伞檐坠落下的万千雨珠,盯着一席白衫的罗鸿,又看了一眼登临青龙牙,准备轧空离去的青龙牙。
太子伸出手,猛地叩下,一滴坠落的雨珠,顿时被他叩的支离破碎,炸裂开来。
“一个都不许走。”
话语落下。
仿佛有无形的波浪扩散开来。
天安城中。
强横的气机开始激荡涌动,一道又一道的陆地仙的气机冲入云霄,宛若一根根坚不可摧的光柱,光柱之中,一位位陆地仙悬空而起。
仔细一数,总共八位。
八位陆地仙,气机交织,让天地间的雨幕都陡然凝滞。
天地威压仿佛化作泥潭一般。
调转船头,欲要突围的青龙牙亦是感觉到了压抑。
而底下,一席白衫,周身浮现出一柄又一柄煞珠剑的罗鸿,面对那凝滞而压抑无比的陆地仙威压,却是淡然一笑。
“陈叔。”
虚空中,陈天玄白发飞扬,看着那一位位腾空而起的天安城陆地仙,喟然叹了一口气。
“公子,唉……”
话语落下,陈天玄身躯瞬间掠出,竟是悬浮在了天安城前,盘膝坐下,地蛟剑搭在了双腿之上,刹那间,剑似活过来,化作了青色天龙,缠绕着陈天玄的身躯,一股仿佛贯穿天地的剑势,自他身上如长虹般贯起。
“公子,放心厮杀。”
“这些老东西,有老陈在,让他们半步不得出。”
陈天玄白发飞扬,双腿上搭着化作天龙的地蛟,淡淡一笑。
虚空中。
罗小北浑身血肉模糊,气血于空中炸开一团蘑菇云,一拳抡下,无数的云层都是在他身后堆叠汇聚,化作了一颗硕大的拳头砸下。
砸的万剑爆碎,那位天安城走出的剑仙,顿时如炮弹一般弹飞,砸入城中。
“天安剑仙,垃圾。”
“再来!”
罗小北眸光如炬,武仙甲金芒大盛,横立虚空,如金甲战神。
天安城中,看着犹如疯魔的陈天玄和罗小北。
诸多陆地仙竟是没有太多的动作。
而太子再度轻叩一下。
银甲雷成得太子令,眉头一簇,手握长矛,一脚重重踏下,冲他而起,直逼欲要离开的青龙牙。
围杀而来的大军中,亦是有一位又一位的一品高手冲天而起。
在天地雨幕中,拉扯出一道又一道白浪。
天安城前的战场。
罗鸿却是于暴雨中,咧嘴笑了起来。
他看着那少了雷成,却依旧如银色战车般倾轧而来的银甲禁卫。
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化,长发及腰,耳朵变得尖锐,脸上出现了如火般的血色纹路,整个人身躯陡然拔高到近一米九,修长无比。
血脉激活。
阿修罗态!
而不仅仅是如此,激活阿修罗血脉的罗鸿,咧嘴一笑。
手中出现了半块邪君面具,猛地呼在了脸上。
及腰的黑发,刹那间,白如雪。
周围一尊尊邪影从地上爬起,身躯皆是拔高,宛若也进入了阿修罗态,气息再度攀升变强!
宛若黑色幽冥,冲向了银甲禁卫的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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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万里之间,移形换影!【万字更新,求月票,求订阅!】
天安城前,暴雨轰鸣冲刷着天地,像是要冲刷掉弥漫整个天地的血腥。
而在这一刻,天安城前的战斗,亦是汇聚了太多的强者,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一品高手,在这儿似乎变得寻常了许多,太子轻叩砖石下达命令的瞬间,诸多高手的气机仿佛卷起天地间的暴雨,化作白浪冲入天穹之上,欲要阻拦逃遁的青龙牙。
天安城外,喊杀声震天,而城中则是一片死寂。
局势的变化,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罗鸿居然舍身取义,欲要以自己的命,来换镇北王的命。
许多人有些不理解,但是很快,却又有些懂了。
因为镇北王是罗家的支柱,支柱不能倒,若是镇北王一死,那罗家反夏,可就真的成为一个笑话了,缺少德高望重的镇北王,镇北王身上所蕴含的力量,就将化作飞灰,反夏也就缺乏了支持。
镇北王真正强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人脉,他的那些在大夏各地,开枝散叶的老部下的力量。
这才是罗家所需要的真正的力量。
但是,当罗鸿真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许多人还是不可置信。
当世黄榜第一,当世天骄妖孽。
未来无可限量!
如今留守断后,为镇北王寻得一丝逃命生机。
而罗鸿最终的下场,可能是万矛穿心而死,一如十五年前的罗家妖孽罗红尘的惨死。
当年罗家的悲剧,又要重新上演。
楚王府。
楚王握着虎头拐杖,眼眸死死的盯着天安城外的局势,他的身边,虚幻的楚轩亦是神色复杂。
“此子,竟是选择自己断后,为镇北王寻得一线生机,够疯狂。”
楚王许久,感慨了一句:“舍身取义,够有气魄。”
“不愧为正义表率之名。”
“天南输给此子,不冤。”
司天院。
闻天行捏着棋子,动作僵直在了空中,死死的盯着天安城外。
这便是罗家的破局方式么?
舍小保大……能行么?
可真的是如此吗?罗鸿不是变数么?
若是罗鸿被万矛穿心而死,那这变数……还是变数吗?
面对罗家做出的抉择,各方的态度亦是不相同,有人感慨,有人不敢置信,但是大体上,只能继续观望下去。
雷成化作一道银芒,犹如一头银龙冲入天穹,他没有理会银甲禁卫。
组成军阵的银甲禁卫,没有那么容易被冲破,那些黑影军团,也难以打破银甲禁卫的阵势。
而活捉镇北王,这是太子的命令,他需要完成这个命令,尽管雷成很想先杀罗鸿,但是,军令如山,他毕竟还是一个军人,得服从军令,唯一的可惜是,无法亲手杀罗鸿。
罗家想要让镇北王从天穹之上突围。
想法不错,可是……成功率亦是很低。
这儿是哪里?
天安城,大夏帝京!
在这儿,汇聚了全天下的强者,高手如云,能够阻拦的一品高手,说多如狗,满地走有些夸张了,但是阻拦一下青龙牙还是做的到的。
先不说皇城深宫中镇守的天子近卫,就单单是城外的帝京防守大军,天榜一品才有资格做大统领,强一品做副统,弱一品做千夫长……
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单单是弱一品,就达五十几位,这样的力量,岂可小觑。
太子一令之下,不管强一品,还是弱一品,皆是腾空而起,欲要阻拦青龙牙的突围。
这一幕,陈天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他无法出手。
他的腿上搭着地蛟剑,以剑意沟通天地威压,阻挡天安城中的那八位气息贯穿天地的陆地仙。
陈天玄很无奈,这儿毕竟是天安城,大夏帝京,强者汇聚的中心……
他挡住这些陆地仙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夫子说了,陆地仙不可出手,但是这些陆地仙一旦走出天安城,他们不用出手,只是气机的释放,就足以影响青龙牙,困住青龙牙,休想踏出天安城境内半步。
罗鸿的突围计划他不知道,但是他能做的,便是为罗鸿和镇北王,挡住天安城的陆地仙们。
八位陆地仙,加上被罗小北打回的那位陆地剑仙,总共是九位陆地仙。
咚!
所形成的气息,简直如大海中翻起的滔天巨浪,狠狠的撞向陈天玄。
而陈天玄剑意横亘,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柄剑,如坚固江堤,阻挡对方。
罗小北亦是伫立在陈天玄身边,浑身气血如火焰燃烧,与陈天玄一同,阻挡这些陆地仙。
但是,如此一来,青龙牙就无人能搭把手了。
青龙牙之上,镇北王老爷子被徐韫的浩然正气捆的像是个粽子,他不断挣扎,不断怒吼,可是却破不开束缚。
剩余的影卫,视死如归。
镇北王的老部下,亦是挎刀迎风而立,身上血气森森,眸光中凶芒毕露。
死,他们不怕!
袁瞎子,赵星河,胡北河等等一位位一品伫立在战船边缘,眸光如炬,杀气冲霄。
他们的一品强者数量虽然极多。
但是和夏家军中的一品高手相比,还是相形见绌,少了太多。
雷成为首,一位位一品杀来,滔天杀机连绵在一起,天地威压都席卷成河。
这样一股力量,哪怕是陆地仙都怕是要礼让三分。
一品高手的数量若是足够多,的确可以搏杀陆地仙,这亦是有过先例。
“难,想要突围……太难了。”
“这儿毕竟是大夏王朝的帝京,强者数量多如龙,怎么可能轻易完成突围?”
圆尚大师双掌合十,面露悲苦之色,叹了口气。
徐韫则是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看向了小豆花,罗鸿的剑侍,他将罗鸿的话带给了小豆花。
或许,能够破局的,唯有这个不起眼,看上去有几分怯懦的小剑侍了。
小豆花抱着地藏剑,牙齿都在打颤。
底下那么多一品扑杀而来,所形成的压迫,让她连站立都似乎变得有些不稳。
压力好大啊,可是公子似乎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她能行吗?
还有……公子不准备离开吗?
小豆花长长的睫毛轻颤,看向了底下,那带着邪影军团,孤身一人伫立在大军围拢中的公子。
莫名有股勇气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她不能让公子失望!
小豆花咬着牙,一步迈出,白裙飘然,伫立在船头之上。
她握住了地藏剑,猛地一剑搭在了船头甲板之上,双手拄着剑,闭上了眼眸。
像是有一朵佛莲在心头悄然盛放。
那位好看的女菩萨又在她的心头浮现。
小豆花看着那好看的女菩萨,抿着唇:“前辈……请出来……见一见天下的光明。”
女菩萨对着她温柔一笑,轻轻的拉起了她的手。
当小豆花睁开眼的时候,眼眸泛起了金芒,双眸流金!
“阿弥陀佛。”
一声轻盈缥缈的佛号诵念。
下一刻,拄在青龙牙前端的地藏剑之上,顿时有悠悠剑气苏醒,地藏剑嗡吟之间,天地之间不断的有如石子投入湖中的波动扩散开来。
这一口八千年前的剑气,在这一刻,悄然苏醒。
轰!
雷成银芒大作,一杆又一杆的银矛被他扭腰之间,如雷霆掷出。
然而,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的剑气波动扫中了他甩出的银矛,他那坚不可摧的银矛,竟是寸寸崩断!
雷成面色大变。
不仅仅是他,所有冲天而起的一品,皆是面色大变。
一个个释放气机,欲要抵挡这如大江过境的无形剑气剑波。
因而,天地间就发生了这么一股诡异的画面。
如白浪般冲起的一位位一品,就像是被打回的浪花,纷纷跌落回了大地之上。
咚咚咚!
地面震动炸裂的声音,竟是响彻不绝。
所有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么多的一品,可以硬撼陆地仙的力量,竟是被那怯懦少女,一剑给压回了人间。
雷成砸落在地,有几分疯狂的抬起头,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龙牙之上。
所有人目光熠熠,诸多老兵老将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豆花。
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镇北王也惊呆了,看着自家孙子捡回来的便宜剑侍,没有想到……姚御史家的姑娘,居然这么厉害!
小豆花双掌合十,双眸流金,精气神在不断的消耗着。
不过,她不在乎,她伸出手,手捏佛印。
轻轻往前一推。
地藏剑横剑向前,高速旋转,像是一个飞速转动的涡轮。
青龙牙后,有一朵莲花盛放,亦是高速转动起来,卷起气浪千层。
轰!
顿时,青龙牙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给打中,撕裂漫天雨幕,由极静到极动,瞬间在天地之间化作一道小黑点,远遁而走。
于万众瞩目之下,消失在了天安城的上空!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那消失的青龙牙,哪怕是城楼之上,太子夏极亦是有几分错愕惊讶。
镇北王……就这么跑了?!
特么的……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于天安城无数强者的包围和围杀下……跑了?
太子夏极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了为他撑伞的太监,雨水哗啦的浇灌在他的身上,淋透了他身上的四爪蟒袍。
他扭头盯着天极宫的方向,却是发现,天极宫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太子夏极似哭似笑了起来。
“这都不出手吗?”
“你就眼睁睁看着罗狂跑掉吗?”
太子夏极一拳砸在了城楼女墙,将女墙给砸的炸碎。
“追!”
雷成面色变了又变,低沉的吼声炸开。
一位位一品再度于地面上,一跃而起,踩的地面纷纷龟裂开蜘蛛网般的纹路。
然而他们刚刚冲天而起,有一朵莲花却是伴宿着佛光飘落。
莲花之上,一瓣又一瓣的花瓣纷飞。
每一瓣花瓣,便蕴含着一股剑气。
剑气铮铮,一如一池秋水沸腾。
剑波再现,于当空炸开。
阻隔了一位位一品高手追杀的身形。
菩萨出手,滴水不漏。
底下。
刚化身阿修罗态,将邪君面具按在了脸上的罗鸿,见得了青龙牙在地藏豆花的辅助下破空而走,让众多一品高手,望尘莫及的时候,不由捂着面具,仰头发出了激荡的大笑。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罗鸿的身躯。
化身阿修罗态,罗鸿此刻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也是罗鸿第一次尝试,阿修罗态罗鸿第一次施展,而此刻,罗鸿发现了不一样。
阿修罗态下,罗鸿的气血仿佛沸腾起来,武道修为平白增强了一个阶级,不管是反应速度,力量,精神意志都变得强了许多。
罗鸿身躯拔高到了一米九,虽然没有那种虬龙一般密布的肌肉,但是他的力量却是强大了太多。
而戴上了邪君面具后,这股状态……又增幅了一层!
罗鸿感觉,自己此刻强大到有种仿佛随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罗鸿大笑之声激荡在战场之上。
不断推进的银甲禁卫心头莫名一寒。
因为,周围那一尊尊邪影似乎发生了不知名的蜕变,变得……更恐怖了,阴森的像是地狱中爬出的幽冥大军。
罗鸿扭动了下脖子,身躯顿时激射而出。
雷成和诸多一品的副统离开了,围堵那青龙牙去了。
而罗鸿也自然就没有了多少忌惮,如今的罗鸿,对上一品,没有任何的胜算,所以原本罗鸿是打算施展《神降术》的,然而,一品都跑了。
这倒是让罗鸿有些欣喜。
神降术不用了,直接以阿修罗态厮杀!
罗鸿速度太快,俯身前冲之间,地面竟是被他每一步踩下,都踏的爆碎。
而一尊尊邪影亦是在他的带领下俯冲而出。
如黑色的大江过境,让有二品强者统领的银甲禁卫,莫名感受到了压力。
罗鸿一人……冲杀千军,居然让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假的吧?!
轰!
罗鸿眼眸冷漠无情,像是人间最冰冷的机器。
他一跃而起,犹如一头恐怖的蛮荒巨兽。
躲在银色盾牌之后的一位位银甲禁卫,神色微变。
“喝!”
一位位银甲禁卫爆吼,盾牌之后,一杆又一杆的长矛刺出!
凄厉的破空之声,像是要扎破空气一般。
罗鸿银发飞扬,咧嘴邪笑。
双臂猛地扫出,宛若大日横空,抡起弧度,将那一杆杆长矛给抓住,攥为一团,用胳膊压住。
而四周,获得阿修罗态加持的邪影们,疯狂的冲杀飞扑!
咚!
咚咚!
盾牌被撞击的让人牙酸的声音炸开。
盾牌防线险些崩溃。
二品境界的银甲百夫长纷纷怒吼:“挡住!”
“挡住……你们拿什么挡?打开一个缺口……你们便会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罗鸿邪笑无比,一米九的身躯,俯瞰着持盾的银甲禁卫。
下一刻。
精神意念爆发。
一位位禁卫只感觉头昏眼花,他们发现,罗鸿背后,有一尊巨大的千手佛像浮现,佛光万丈,吸引他们的心神。
陷入呆滞的银甲禁卫顿时出现了突破口。
银发飞扬,罗鸿怒吼一声,胳膊攥住的长矛纷纷被他扯起,抡起,那些银甲禁卫纷纷被他甩出。
阵型出现了突破口。
楚天南邪影眸光一闪。
邪影们纷纷冲入了突破口中,厮杀……爆发!
鲜血扬洒,头颅横飞!
被打破突破口的银甲禁卫,开始死人了……
罗鸿周身煞珠剑疯狂的涌动而出。
他飞扑向了那位还在拼命稳住局势的二品高手,煞珠剑化作无数的黑剑激荡而出,笼罩了这位二品高手,罗鸿移形换影逼近,脸上满是疯狂的笑,对着这尊二品高手,直接展开肉身拼杀,拳拳到肉,互相搏命!
二品军中高手还是强,亦是铁血之辈,所以面对近身搏杀,何惧之?
两人在战场中厮杀,拳头与拳头碰撞,肉搏厮杀!
罗鸿身上亦是留下了伤口,而那二品高手亦是被罗鸿打的浑身染血。
阿修罗态的罗鸿,武道修为从四品天罡境,直接拔高到三品金身境,但是与之二品高手还是有差距的。
但是,罗鸿加上邪君面具的增幅,再加上各种精神邪术的干扰。
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算是罗鸿迄今为止,真正的以自身实力与二品搏杀!
以武厮杀!
血战二品!
而天安城前,一拳将那激荡而出的天安剑仙给重新打回去的罗小北顿时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样就对了!这才是我罗小北的好侄子!”
“武道至强!”
“你天生是个武疯子!”
而一边,一剑惊的八位陆地仙不敢走出天安城的陈天玄微微蹙眉,忧心忡忡,公子的剑道天赋才最强,走歪了啊。
看来,得找个机会和公子摊牌了。
当然,前提是,活下来。
青龙牙的突围成功,让陈天玄亦是心头一松,但是,他心中还是很沉重,因为,镇北王虽然突围成功。
可是,罗鸿舍身取义,为大军围杀中,基本上就难走了。
而战场之上。
罗鸿一声利啸,浑身染血的他,一拳打爆了二品高手的脑袋,鲜血溅洒在了脸上,让他越发显得邪异。
银甲军被打的有些惊恐后撤,战场上邪影数量越来越多。
但是,远处,前来支援皇城的五万大军亦是步步紧逼而来。
天地间,暴雨如骤。
罗鸿却是咧嘴笑了起来,他伸出染血的手,猛地往上一挑,银发飞扬间,低沉的声音炸开在战场。
“站起来!”
银甲禁卫开始死人,而对于罗鸿而言,死人的出现,便是世间恐惧开始的地方。
丹田煞海中的邪煞毫无保留的汹涌。
银甲禁卫死去的伙伴尸体中一阵黑影蠕动,化作一尊尊邪影,歪歪扭扭的拔地而起,猩红的眼眸,犹如恶魔俯瞰人间。
五万大军,冷漠无比的冲杀而来,有骑兵,有重甲兵。
泥水飞溅,罗鸿以及他的邪影军团,被重重包围。
城楼之上。
天安城中,所有人慨然叹息。
十五年前的惨剧或许又要发生,当初罗红尘亦是在万军之中,被万矛穿心而死。
而今日,罗鸿怕是也将落得个万矛穿心之死的下场。
太子于雨幕中疯狂转身。
“杀!提罗鸿的人头来见我!”
太子对于罗鸿,和对待镇北王的态度完全不同,镇北王可活,可罗鸿必须死!
轰!
五万大军冲杀,邪影一尊尊的爆碎!
而远处,雷成等一品高手亦是面色难看万分。
“杀!”
镇北王跑了,那他们就只能回来杀罗鸿了。
罗鸿……绝对不能再跑!
雷成一声怒啸,似乎天穹上的雷海都被接引了下来,无数的雷弧在他的周身跳动。
化作一道银色雷光,横跨而至。
而周围一位位一品高手亦是将跑了镇北王的怒火发泄在罗鸿身上。
轰!
刹那间,数十位一品飞速杀来!
噗嗤,噗嗤!
一尊尊邪影崩散开来。
天地间狂风大作。
罗鸿白发飞扬,身上的染成红色的血衫亦是在飞扬。
五万军冲杀来,一品高手亦是冲杀而来。
罗鸿孤身一人,于万军之中笑了,捂着半边面具脸,朗声大笑不止。
他的周围,一盏,两盏,三盏……
连续九盏小邪佛灯浮现。
施展移形换影需要精神稳定,而佛灯加固精神乃是最佳。
面对无数的围杀,罗鸿大笑声渐止。
从怀里取出了一瓣桃花。
雷成见状,眼眸顿时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无数的雷弧窜动,速度加快!
“他要逃!!!”
与此同时。
天安城中。
老态龙钟的老太监高离士于暴风雨中伫立紫禁之巅,盯着罗鸿。
咔擦。
桃瓣……捏碎!
万里之间,移形换影!
罗鸿的身形……刹那消失。
攻伐随之砸落,然而雷成绝望了。
因为他发现他砸中的并不是罗鸿……
而是,一脸懵逼,眨巴着猩红眼眸,挠着脑袋的狄山邪影。
罗鸿……
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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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罗鸿……陨落?【5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大夏王朝南方,与之毗邻的乃是一片原始森林,其中有一个国度,完全由苗疆古寨组成,修行也与天下正统的修行方式完全不同。
而在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之中,一个隐蔽的角落,有一汪血色的池塘,仿佛完全由鲜血组成。
血池之上,有三道裹在黑袍中的人影伫立着。
而在血池的上方,有一座门户,那门户弥漫着漆黑色的邪煞之气,浓郁无比。
三位黑袍人呈现三角状,围绕着这扇门户而伫立。
许久,有沙哑至极的声音响彻而起。
“好一个陈天玄,他向死而生,虽然肉身只是一境,但却是从死亡中悟出的剑意,攻伐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剑术威力堪比三境。”
“若非天地邪门涉及时空力量,那陈天玄一剑可还真的要斩在了邪门之上。”
一位黑袍人,沙哑的说道。
他们隐匿在黑袍中,周身邪煞之气极度浓郁。
“陈天玄不用过多理会,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虽然向死而生,但是身上的死气太过浓郁,每时每刻都在腐蚀着他的身躯,他比起寻常陆地仙,至少要少两百年的寿元。”
“而且,当初陈天玄一剑斩天门,惹得天门之中的天人追杀,他的最终下场必然极其凄惨,没人能逃过天人的追杀。”
“对于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少去招惹,若是被盯上,很麻烦。”
有一位黑袍人开口。
而剩下那位黑袍人,则是阴恻恻开口,正是之前出手释放出白骨之爪,对付罗鸿的邪王强者。
“那罗鸿身上绝对有大秘密,我感觉到了极其浓郁和精纯的邪煞力量……他很有可能与我们一样是邪修!”
黑袍人道。
另两位黑袍人顿时诧异的看了过来,黑袍下的眼眸,仿佛在看傻子一般看着那黑袍人:“白骨邪王,你怕是出幻觉了吧,罗鸿乃是夫子弟子,而且身上正阳之气那么浓郁和璀璨,浑身上下都有圣人真言‘正’字在弥漫,邪煞不侵,怎么可能是邪修?”
他们都不太相信。
但是白骨邪王却是坚持相信罗鸿是邪修。
他那一掌虽然未曾拍中罗鸿,但是接近了罗鸿,嗅到了罗鸿体内那精纯至极的邪煞。
“相信我,罗鸿身上绝对有大秘密,那些黑影,都是死去之人的灵魂所形成的,这乃是一种极其恶毒的邪术!”
白骨邪王再度说道。
然而,另外两位黑袍人亦是没有相信,开玩笑,你说夫子弟子是邪修?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忽然。
三位黑袍人神色陡然一变。
天地邪门隐匿消失,而三位黑袍人瞬间激射而出,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的树木被倾轧爆碎,烟尘滚滚,有沟壑纵横。
而天穹之上,不知道何时有灿白色的浓云堆积汇聚,化作了一张老人的脸。
这老人之脸,不是别人,正是春风小楼中的夫子。
“违背人间的规则,擅自出手也就罢了,还是欺负老夫的小弟子……”
“而且,还背地里污蔑老夫弟子乃是邪修!”
夫子的话语声轰鸣炸响在天地之间。
裹在黑袍中的白骨邪王,顿时浑身泛寒。
“不……”
“我特么只是探出一掌,我没有真身出手!我……艹!”
白骨邪王不甘心的大吼一声,身上的邪煞之气在不断的翻滚涌动。
尔后,黑袍撕裂开来,化作了一道巨大无比的白骨骨架。
邪煞如瀚海一般冲天而起,欲要侵蚀漫天的白云。
整片原始森林都在这一刻黑压压了下来。
然而……
那漫天白云化作了一只手掌,那是夫子的手掌。
徐徐拍下。
漫天的邪煞,都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而白骨邪王那高大的骨架,竟是寸寸爆裂,大地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无数的树木被拍灭。
白骨邪王的身躯消失不见了。
另外两尊裹在黑袍中的邪王,毛骨悚然。
“一……一掌?”
“好强!白骨邪王好歹入得二境,然而,却是被一掌打爆了肉身……”
两尊邪王倒吸冷气。
他们有些庆幸,他们忍住了诱惑,没有对罗鸿出手,否则,此刻,这夫子的一巴掌,拍的就是他们了。
“夫子数百年不出手了,一出手就是这般雷霆凶猛,之前一招镇压了望川寺的佛首,而现在,又一招打爆了白骨邪王的肉身,夫子……太强了!”
“夫子怕是有邪帝级别的战力了吧?人间最无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两尊邪王目光闪烁。
看向了白骨邪王仅剩的意志海,有些凄惨。
夫子出手,他们是真没有预料到。
实际上,他们觉得夫子出手,很有可能是因为白骨邪王打了罗鸿,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
而这罗鸿能够得夫子这般看重,越发的说明罗鸿不可能是邪修。
白骨邪王……活该!
……
狄山邪影眨巴着眼,他有些懵逼的挠了挠头。
却是发现周围强大的气息,仿佛要熔断天地似的,狄山邪影甚至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堆一品高手的攻伐给淹没,瞬间被打成了飞灰。
轰轰轰!
天安城前,地面仿佛被抽动的地毯一般在上下起伏,大地龟裂出巨大的深坑,支离破碎,烟尘滚滚。
雷成从中站立而起,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
罗鸿……跑了!
移形换影,一种独特的道门术法,而罗鸿居然利用这样的方式来逃跑。
逃离了五万军的围剿,逃离了数十位一品高手的轰杀。
镇北王跑了,罗鸿也跑了,这一次出动的银甲禁卫,简直沦为了一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这是真正的让人在眼皮底子下跑走,不管是镇北王也好,还是罗鸿也罢,都是于众目睽睽之下逃走。
若是计较起来,他雷成……那是要背大锅的。
暴雨淅淅沥沥的从天穹之上扬洒落下,淋落在了雷成的身上,他这位天榜顶尖高手,此刻就像是一个落汤鸡一般。
周围,一位位一品高手亦是伫立着,喘息着。
银甲禁卫们也纷纷伫立着,天地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静默了起来似的。
银甲禁卫这一次有损失,但是损失其实并不大。
最主要的还是罗鸿逃走了。
皇城内外。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些城中的权贵更是呆若木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能想到……罗鸿,居然逃了?
在大军围杀下,在诸多一品的轰杀之间,于绝境之中逃跑。
许多人了然,或许,这便是罗鸿从一开始就计较和设计了这一场逃离的计划,他孤身留下,不是为了舍身取义,而是有把握逃离。
所以,他留下来吸引了诸多强者的目光,掩护镇北王的离开。
镇北王在青龙牙上离开之后,因为罗鸿还留在战场之上,大多数强者都会想着抓了罗鸿也不错,就没有派大军去追杀镇北王,亦是给镇北王他们扛住了不少撤退的压力。
计划很完美,但是……每一步都无比的凶险啊!
若是哪一步没有控制好,出现了纰漏,那对于罗鸿而言,那便是灭顶之灾,很有可能会遭受到无比可怕的覆灭。
一旦罗鸿无法移形换影,被留在了这战场之上。
那等待罗鸿的便是万矛穿心的凄惨下场。
天安城前。
一人一剑拦住了八位陆地仙的陈天玄也是错愕了半响,下一刻,满是死气的眼眸中,竟是浮现出了几许精彩的光芒。
公子……真的是太骚了!
这都能跑?!
陈天玄都被罗鸿的这一系列计划给震惊到。
罗小北也是愕然,亲眼看着罗鸿在万千攻伐之下移形换影消失,原本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甚至都有几分悲怆的罗小北,竟是发出了犹如洪钟一般的爽朗大笑。
每一道笑声,就仿佛是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了每一位天安城的守军脸上。
天安城的城楼之上,太子眯起眼,脸上的神色万分阴沉。
罗鸿跑了?
真的跑掉了?
这样的绝境之下,罗鸿都能跑?
忽然,天地间似乎有一道淡漠的冷哼之声在虚空中炸开。
深吸一口气,太子猛地转身,身上的四爪蟒袍哪怕是在暴雨天中,依旧显得十分的艳丽,他盯着那伫立在紫禁之巅的高离士。
冷哼声便是从高离士的口中发出的。
高离士一直都在看,这一场大战,他并未出手,因为没有夏皇的命令,他不会出手。
当他看到罗鸿独自留下,他亦是以为罗鸿要舍身取义。
然而,却是没有想到,罗鸿居然心思缜密的计划了这一切,最终,居然还有手段选择逃离。
胆大,心细,疯狂……妖孽!
这是高离士对罗鸿的评价,而罗鸿迄今为止修行不到三个月!
这才是让高离士莫名惶恐的感觉。
隐隐约约间,他感觉此子若是活下来,绝对会给夏家带来大恐怖!
尽管他很信任天极宫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但是……莫名的心慌,还是让高离士有些不安。
所以……
高离士选择出手了!
“时空之道高深莫测,哪怕是天人都不敢轻易涉足,小小的四品也敢以时空布局!”
高离士尖锐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冷厉。
却见高离士立于紫禁之巅,探出一只手,五指成钩,猛地抓入虚空。
虚空顿时寸寸扭曲。
不知抓向了虚空何处。
……
罗鸿瞬间退出阿修罗态,感觉双腿一阵发软,连力量都被抽干,阿修罗态,太消耗精力了。
他浑身都染满了鲜血,以硬实力硬杀了一尊军中强二品,罗鸿亦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身上的布满了伤口。
不过,他心满意足,通过李修远藏在桃花中的力量,施展出移形换影。
这算是他的底牌,之前出望川寺,在澜沧江之上被诸多高手围杀的时候,罗鸿忍住没有用,才是有了现在破局的计划。
以一个被撕烂的狄山邪影,换老爷子一条命,自然是不会亏!
甚至,可以说血赚!
如今罗家与夏家之间的矛盾,早已经不可调和。
所以老爷子想要轻轻松松的逃离天安城,难度太大了,甚至大到让人不可想象的程度,罗家一方甚至要死无数人。
可是,就是这么一瓣桃花,实现了以最小的伤亡代价,逃离了大夏都城天安城!
巨大的拖曳力量横亘,拉扯着罗鸿的肉身与狄山邪影的肉身完成转移。
这是一股涉及到了时空的力量。
隐隐约约之间,罗鸿感觉周围了七彩的光华在不断的流淌,时间空间都宛若静止了似的。
他俯瞰而下,可以看到一条银色的灿烂河流在翻涌,那河流蕴含着无尽的大恐怖,让罗鸿毛骨悚然。
银色长河拍起的每一朵浪花,罗鸿隐隐都可以在其中,看到各种各样的画面。
这或许是……时空长河?!
而他可以感受到,冥冥之中,在广袤无目的的长河中,有狄山邪影留下的明确的坐标位置,就在不远处,几步距离罢了。
只要迈出数步,罗鸿便可以出了这神秘的空间。
罗鸿拖曳着残破的身躯,朝着那位置走去。
忽然。
罗鸿丹田中圣人虚影陡然发出了极致的警示,罗鸿亦是头皮发麻,不可置信的扭头。
便发现,周围的空间突然破裂,一只布满沟壑的老人手掌突然拍来。
五指成钩,似乎要将罗鸿从神秘的时空长河上方给拘走似的。
艹!
谁?!
罗鸿心头大惊。
这若是被抓回去,罗鸿必然只剩一个惨死的结果。
不能回去!
绝对不能被抓回去!
罗鸿眼眸刹那间便红了,转身,再度化身阿修罗态,丹田中的魔剑阿修罗亦是被他握在手中。
一剑朝着那拍来的一爪狠狠的斩去。
魔气翻涌,邪煞滚滚。
红衣倩影在罗鸿的身后浮现,亦是流露出了冰冷之色。
然而那一爪依旧是扫荡而来,对于罗鸿这一剑,没有任何的阻隔和凝滞。
嘭嘭嘭!
时空长河炸开了无尽的水浪,仿佛化作了咆哮的巨兽,欲要吞噬一切似的。
怎么挡?
罗鸿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每一寸肌肤都在流淌着鲜血。
……
稷下学宫。
桃花树上桃花茂盛,一片片扬落而下的桃花花瓣,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李修远拈着一瓣桃花,正在与罗小小嬉笑玩闹着。
忽然。
有一阵风吹来,满树的桃花皆是凋零洒落。
李修远心有所感,面色微变。
顾不得与罗小小说什么,他取出一本书,撕下一页纸,一步迈出,尽是钻入了书页之中,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
时空长河上方。
高离士的一爪抓来,掀起可怕的时空巨浪,至于罗鸿斩出的剑芒,虽然棘手,但是,他无惧。
区区四品剑修的剑芒,哪怕剑的品质很特殊,但是,使用剑的人实力太弱,如何伤的了他?
轰轰轰!
虚空寸寸爆裂。
而在这一爪将抓到罗鸿的时候,却是有一页金色书页飘落,飞扬之间,在高离士探出的一爪之间,书页中探出了李修远大袖飘飘的一掌。
“高离士,对一个小辈出此狠手,你也好意思?”
李修远在书页中呈现,替罗鸿挡下了那必杀一爪。
而李修远没有过多的废话,也没有和罗鸿叙旧,只是扫了一眼浑身染血的罗鸿。
是他建议罗鸿使用超远距离的移形换影的,只不过,李修远没有想到,罗鸿居然会跑到天安城前使用这一招。
天安城中除了深不可测的夏皇以外,还有一位同样深不可测的老太监!
在这等资深陆地仙面前施展移形换影,岂能那么容易?
“李修远……你若是突破入儒仙,或许还有可能拦住咱家,可你涅槃未结束,那如今的你便不可能拦得住咱家。”
高离士的尖锐声音,自天地之外,由远及近的飘来。
李修远面色沉凝,呈现在书页中的他,仿佛书中仙,儒衫在掀起的时空风暴中不断的飞扬。
而浑身染血的罗鸿似乎也听懂了,也明白了阻拦他的是谁了,正是上次替夏皇送圣旨的那深不可测的陆地仙境界的老太监!
罗鸿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
除非施展神降术,接引邪神降临,获得无上力量。
所以,他毫不犹豫,转身便朝着狄山邪影留下的时空节点飞速掠去。
李修远儒衫飞扬,眸光锋锐。
蓦地!
高离士拍向李修远的一掌,竟是化作了一柄剑,那是一柄剑芒冲九霄的剑华。
华光大盛,仿佛要撕裂天地一般!
“天下十大名剑之一,苦陀?”
李修远危机大盛,没有想到高离士一掌中,竟是还藏有名剑。
纯钧也是天下名剑,但是,这名剑在不同人手中所爆发的威力也绝不相同。
李修远大袖飘飘,一个又一个的圣人真言从书页中飘出,朝着那剑芒撞击而去。
而高离士的一爪却是晃开了李修远,抓向了罗鸿。
轰!
罗鸿染血的脚步都已经踏在了那时空节点之上。
然而,那一爪落下,罗鸿毛骨悚然的缩回腿,节点的位置顿时被咆哮的力量给绞碎。
罗鸿回去的路,没了!
而那一爪,径直的朝着罗鸿抓来。
李修远眼眸顿时流露出惊天杀机:“高离士!你敢!”
高离士尖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悯和淡然:“咱家愿为陛下登临绝巅扫清一切障碍。”
罗鸿亲眼看到时空节点消失,感受着不断涨起咆哮的时空长河,亦是有几分心凉。
眼眸中亦是流露出了几许疯狂,他转身盯着高离士。
“狗阉人!”
“老子是绿了你全家?!”
罗鸿文明口吐芬芳。
面对高离士探来的这一爪,罗鸿也是彻底的疯狂了起来。
心神一动。
佛钟悠悠。
头顶之上,那蕴含望川寺八千年佛运的小佛钟浮现而出,佛光万丈,罩住罗鸿。
咔擦!
高离士又一爪,结实拍在了佛钟之上,佛钟荡起恐怖的钟波,表面更是浮现出了一道裂纹。
望川寺八千年的佛运,顿时从中泄露而出,无尽的佛运化作佛光席卷在罗鸿的身边,化作了一条金色的巨蟒……
巨蟒嘶吼之间,咬住了高离士的这一只手臂。
拖曳着高离士的手臂,暴动的时空长河瞬间吞没了骂骂咧咧不止的罗鸿。
罗鸿的身形消失不见了,而佛运所化的巨蟒亦是消失,高离士不愿被时空长河拖曳入其中,所以那一只手臂也被时空乱流给绞碎……
李修远看着跌入时空乱流中,还拼掉了高离士一只手臂的罗鸿,面色微变。
跌入时空乱流,谁也不知道会跌落到哪里。
不过,李修远感觉到罗鸿的气机并未泯灭,犹存人间,一颗心倒是徐徐松开。
只不过,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高离士人影消失方向,原本温柔的眼眸中,顿时杀机大盛。
外界。
高离士出手不过是转瞬之间,天穹上洒落的一滴雨尚未落在人间,便结束了。
原本在大笑的罗小北顿时笑声戛然而止,陈天玄亦是目眦欲裂。
高离士一臂断裂,鲜血飘洒,不过他面色平静,蹙着眉头,无法确定罗鸿到底是死是活。
而天安城前的上空,浮现出了罗鸿浑身染血跌落入时空长河中的画面,犹如异象横空。
暴雨如柱,天地死寂。
天安城前,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众人,又被这陡然发生的变故给惊呆了。
原以为罗鸿施展移形换影,逃离了这片必死的战场。
可高离士的出手让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
本以逃走的罗鸿以跌落时空长河的代价,换掉陆地仙一臂是,他们更没有预料到。
而跌入时空长河。
罗鸿这是……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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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夫子教诲,大盗无形【万字更新,求月票!】
罗鸿感觉自己在浮沉,浑身上下力量在不断的流逝,若非周身那护佑的小佛钟,罗鸿觉得自己可能早已经被狂暴的力量被撕扯成碎片了。
但是,尽管如此,罗鸿依旧是感觉到浮浮沉沉。
身子像是灌了铅一般,眼前竟是些七彩色的光芒,时空长河……连陆地仙都要十分忌惮的地方。
罗鸿也是没有想到,他那移形换影,竟是涉及到了这等力量。
实际上,罗鸿在最后时刻,本来打算直接施展神降术的,召唤出邪神,不管是哪个邪神,干一波再说,哪怕为此遭受到不可承受的代价,罗鸿也在所不惜。
毕竟,他曾经的想法便是,底牌不用,那便是烂牌。
不过,就在他打算使用神降术的时候,耳畔却是响起了苍老的声音,让他利用小佛钟,利用望川寺的八千年佛运来抵挡时空长河的侵蚀。
一般人,罗鸿只会当他是扯淡。
但是……
这话语声罗鸿还是很熟悉的,不是别人,正是……夫子。
对于夫子,罗鸿自然还是信任,这也是为什么,罗鸿最终未曾将神降术施展出来的原因。
罗鸿睁开了眼,周围淡金色的佛钟不断的被流水般的七彩色力量所冲刷,光芒变得万分黯淡。
其上的裂纹密布,那望川寺的八千年佛运,化作一头金色的蟒蛇缠绕着他的身躯,护佑着他,让他不受到时空力量的侵蚀。
罗鸿心中吐出一口气,果然,夫子没有骗他。
“你小子,胆子真的大。”
忽然,罗鸿身边,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浮现而出,凝聚成虚幻的夫子身影。
这并不是夫子的真身,而是一种模糊的意志体。
罗鸿浑身染血,见到夫子,咧嘴笑了笑。
“老夫也是没有想到,你小子居然这么能够惹事。”
夫子摇了摇头。
夫子也是无语,他的意志刚锁定天地邪门,降临了一趟南疆,打爆了白骨邪王的肉身,替罗鸿出了口气。
结果另一边,这小子就差点被人坑杀在了时空长河之中。
他这一把老骨头为了这个小徒弟到处擦屁股,也是累的够呛。
这小徒弟实在是太能惹事了。
就不能像李修远,徐韫他们那样,乖乖的修儒吗?
夫子佝偻着背,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有些发怔,仔细想来,他收的那些弟子,好像都不怎么专心致志的在修儒。
一念及此,夫子愈发的心累了。
像李修远,修儒都是附带的。
而那徐韫,浩然正气都修成了血色,明显路走歪了。
至于其他的弟子,就更是一言难尽。
之前那几个混球也就算了,夫子也不指望,因为他们一个个都定型了,而罗鸿没有,他还小,还能矫正。
这也是为什么夫子这么上心的原因。
“你小子,前面是想要召唤那愚蠢的邪恶存在吧?”
夫子看着罗鸿,道。
他记得那二哈邪神。
罗鸿裹在小佛钟内,咧嘴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怎么会,儒道至圣,弟子谨记夫子教诲,一心向儒。”
在夫子面前,罗鸿可不敢露出自己有半点修邪的心思。
尽管罗鸿觉得自己修邪天赋,乃是诸多修行派系中,天赋最佳的,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罗鸿还是懂的。
比如在小北叔面前,罗鸿就说武道至强,自己会努力修武。
在陈管家面前,罢了,剑道天赋实在太烂,让人提不起劲。
现在,夫子在面前,罗鸿当然把儒道往牛逼了夸,毕竟,他现在深陷时空长河,还需要夫子把他捞出去呢。
夫子笑了笑,对于这个弟子的小心思,也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太大胆了,幸好这次出手的只是高离士,若是出手的是那位……你坟头草都老高了。”
夫子道。
“记得别动不动就去牵引那邪恶的存在,那家伙不是这个天地的生灵,诡异的很,别惹的自己一身麻烦。”
夫子谆谆教诲,对于罗鸿这个小弟子,真的是操碎了心。
罗鸿此刻,也乖巧无比的点头。
“对了,夫子您老人家既然能直接出手,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助徒儿将那狗阉人打死?为什么要徒儿利用小佛钟来抵挡?”罗鸿疑惑问道。
毕竟,从现在看来,夫子明明可以直接出手的啊。
夫子笑着摇了摇头,扫了一眼时空长河,眸光有些复杂:“你不懂,老夫不能随意出手……之前在地藏秘境助你已经是破例了。”
“而且,时空长河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受人间规则管辖……这儿埋葬着过去,漂浮着未知的未来,乃是个混乱地方,没看到你师兄都是借助书页载体降临,没看到那高离士也只是探出一只手来对付你?”
“高离士的修为可不弱,亦算是个人间强者,他与夏皇是一个时代的人,当初也是妖孽至极,如今自然是修为通天。”
夫子淡淡的说道。
罗鸿不由面色微微一变,夫子很强,非常强,能够被夫子称之为强者,定然不凡。
“那我还是搞断了他一只手臂!”
罗鸿咧嘴,满满的骄傲。
夫子瞥了他一眼,差点没吹胡子,“你就这点德性,断了一只臂算什么,陆地仙肉身重塑并不难。”
罗鸿翻了个白眼,他只是个四品修士啊,搞断一位人间至强者一只手臂,还不能骄傲一下?
“夫子啊,别说了,弟子肉身受了些伤,快捞弟子出去吧,这时空长河……怪难受的。”
罗鸿道。
夫子看了他一眼,笑道:“现在知道难受了?若是没有这八千年佛运的护佑,你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那小佛钟,承载着望川寺八千年佛运,这些佛运现在还是属于望川寺的……你得学会变成你的,难不成你到时候还打算将八千年佛运给还回去不成?”
夫子的话,让罗鸿倒吸一口气。
好像有点道理啊?
果然……夫子就是厉害,大盗无形啊,弟子受教了!
他可以感受到,如今这佛运,似乎隐隐融入了他的意志海。
夫子看到罗鸿有所悟,面色微微古怪,这小子是不是悟歪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笑了笑:“况且,老夫也不打算捞你回去啊。”
罗鸿:“???”
就……挺突然的。
罗鸿感觉有点慌。
看着笑眯眯的夫子,罗鸿感觉夫子他老人家是不是觉得他这弟子,踏上邪道,无可救药,回炉重造都没必要了?
“老师,我觉得我在儒修一道天赋不错……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罗鸿艰难的堆砌起笑容,您老不要开玩笑。
夫子看着罗鸿,笑的很认真。
仿佛在说,你觉得老夫是在跟你开玩笑?
罗鸿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夫子抬起手,大拇指压中指,如兰花一叩,弹在罗鸿的眉心。
罗鸿顿时感觉自己倒飞而出,砸入了时空长河之中。
一朵微末浪花卷起,便被浩浩荡荡的时空长河给吞没。
时空长河之上,变得安静了下来,夫子负着手,凌空踏于其上,背愈发的佝偻了。
他眸光似乎看穿了这片空间,看到了那巍峨高耸的天安城,还有那天安城中,气息深邃无比的天极宫。
天极宫隐隐宛若有一头巨兽在蛰伏。
“问长生求长生,人间若是人人得长生,那人间还是人间吗?”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这才是人间的规矩。”
夫子笑了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外界。
暴雨忽然就停了。
天地间的异象,让所有人都发怔。
哪怕是罗小北和陈天玄都是不可置信。
罗鸿明明已经完美的完成了金蝉脱壳,可高离士的出手,将罗鸿强行拘留,更是凄惨的坠落时空长河……
在场一些实力弱的或许并不知道时空长河是什么,但是,修为达到了一品,基本上都知道时空长河,那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力量。
而罗鸿坠入时空长河中,大体上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暴躁的时空长河撕成碎片,一种是被混乱的传送到人间某地,亦或者是人间某个过往……
但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太弱了,因为罗鸿的实力太弱,根本承载不起时空长河的力量。
“啊!!!”
罗小北感觉自己几乎要疯!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罗鸿,他的小侄子,他最看重的武学奇才,结果却是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罗小北的瞳孔微微紧缩,浑身之上有金色的气血火焰在燃烧,他体内暴躁的力量有些失控了。
罗鸿坠入时空长河中的画面,隐隐约约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罗红尘被万矛穿心的一幕。
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苦。
而如今,这一幕重演了!
苍天不公……为何这般待我罗家?!
轰!
在这一刻,罗小北周身金色的火苗一出,宛若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刹那间,一道金色的火焰柱子,仿佛贯穿了天地。
武仙甲无限放大,仿佛化作了一尊金甲法相。
在这一刻,罗小北正式踏入陆地武仙之境!
轰隆隆!
天穹之上,天门开始浮现而出。
然而,罗小北抬起头,发丝飞扬之间,对于天门没有任何要跨入的意思。
“滚!”
对着天门,罗小北便是一声怒吼。
尔后,他看向了天安城,看向了那伫立在紫禁之巅的高离士。
“还我侄儿命来!”
罗小北一声怒吼,吼声炸碎天穹,大地之上,仿佛绽放出一朵浩荡蘑菇云,漫天云层都被冲散,阳光从撕裂的乌云之后洒下。
罗小北握拳,拳头之上,无数的金色火焰汇聚,空间都仿佛被熔断了似的。
犹如一尊愤怒的金甲天神,朝着天安城浩浩荡荡的挥出一拳。
咚咚咚!
空气不断的排空,化作一圈又一圈的气浪涟漪。
这一拳裹挟着罗小北的怒火,朝着天安城砸去。
陈天玄亦是凝眸,他倒是没有向罗小北这般疯狂,他知道,必须要突围了。
而比起之前带镇北王突围,他们两个孑然一身的陆地仙,想要突围就很容易。
九位陆地仙从光柱之中冷哼一声,一股又一股的气机从天而降,挡在了皇城之前。
那符箓亦是漂浮,散发着璀璨光华。
高离士断了一臂,此刻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陈天玄和发疯的罗小北,转身消失不见。
咚!!!
九位陆地仙拱卫着皇城,可是罗小北此刻发挥的全部力量,彻底的宣泄而出,犹如江河决堤一般。
一个巨大无比的口子,在那城墙之上炸裂而出。
天安城的城门,竟是被熔出了一个窟窿!
而罗小北身上的气机也一落千丈,陈天玄白发飞扬,心中亦是有几分悲戚。
公子居然死了。
他心中杀机大涨……
“高离士,我陈天玄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浩浩荡荡的话语落下,剑光冲霄,陈天玄裹挟起罗小北,带着他瞬间远遁。
皇城中的陆地仙们本想追杀,但是想了想,他们还是放弃了。
不过,九位陆地仙并没有回归皇朝秘境,他们也怕无牵无挂,陷入疯狂的陈天玄和罗小北杀了一个回马枪。
大战,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镇北王跑了,罗鸿陨落,天安城的城墙之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而天安城中,所有人都是唏嘘不已。
黄榜第一的妖孽罗鸿,竟然是……陨落了。
楚王慨然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府。
宁王诧异的笑了笑,收起油纸伞,甩了甩伞上的雨渍,亦是回到了府中。
太子带着人坐着轿子,回了东极宫。
天安城中,各种各样的信鸽,苍鹰,夜鸢展翅掠空而走,将天安城的消息,传遍天下。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罗鸿……于万军之中施展移形换影失败,被皇城中的陆地仙级别的老太监高离士于时空乱流中抹杀,跌落时空长河,“疑似”陨落。
千里之外。
青龙牙上,小豆花因为催动地藏剑过度,陷入沉睡。
徐韫也解开了镇北王身上的血色正气长河束缚,一只白鸽飞来,落在了青龙牙上。
众人看着消息,瞬间面色煞白。
镇北王更是身躯摇摇晃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
塞北。
黄沙漫天,一只苍鹰破空而至,从高空飞速坠落,落在了城楼上。
罗厚浑身披着黑甲,从苍鹰腿上取下了消息,满是老茧的手,缓缓的将卷成一团的信纸给打开。
沉默,漫天风沙都为之沉默。
罗厚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为巅峰一品的他,竟是有些站不稳,整个人趴在了城楼之上,才是稳住了身形。
剩余的几位黑甲将主,面色一变,纷纷上前,搀扶住罗厚。
“不用。”
罗厚摆手拒绝了。
“传令给胡北河,周云海,周云龙,让他们回归军中。”
“封锁塞北三十六城的防线,任何探子出现,杀!”
罗厚抽出了腰间的墨刀,搭在了饱经风霜的城楼砖石之上,徐徐摩擦着。
他看着身后城墙之内的人间烟火,笑了起来。
“守,守尼玛个屁。”
“老头子要忍,你自己忍。”
“七日后,三十万黑骑全军出城……杀出去,随老子刀劈帝京。”
罗厚压低了嗓子,仿佛被焚烧过的嗓子,发出低沉无比的声音。
一位位黑骑将主眸光中顿时满是杀机,站直了身躯。
“塞北防线外,有大夏调动的十万府军,为了防我等……”
一位黑骑将主,道。
罗厚摆手,冷冷吐出一个字。
“杀!”
“统统杀!”
老子儿子都死了,那就一个字,杀!
……
罗鸿睁开眼,没有了七彩色,有的只是一片灰茫茫,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寂冷的秋雨。
他爬起身,浑身肌肉酸痛,四顾相望,很快,看到远处地平线的尽头,仿佛有一块仿佛撑起天地的牌坊,那牌坊……无比的巨大,似乎隔离着外界与内。
在其上,有巨大的碑文书写着厚重的四个字。
“大夏长陵。”
罗鸿愣住了,脸上愈发的古怪,许久,竟是开始微微涨红。
憋了半天,最后,罗鸿才是吐出了一个字。
艹!
他被夫子一指从时空长河中弹飞而出,竟是跌落到了大夏长陵。
这特么的……可还是在天安城境内!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天安城中?
夫子坑死人了啊。
罗鸿无语凝噎,他费尽千辛万苦,利用万里之间的移形换影,想要逃离天安城。
结果,夫子轻飘飘一个弹指,把他给弹了回来。
好操蛋的感觉。
大夏长陵,罗鸿听李修远说过,这是天下最大的人工缔造的秘境,这个大夏长陵还有一个更和谐的名字,叫做皇朝秘境。
说是皇朝秘境,但是实际上,这长陵之中埋葬的都是数百年前,被大夏平灭的诸国的皇族高手,除此之外,这儿还埋葬了大夏开国数百年来战死陨落的二品,一品,还有陆地仙境界的强者,他们濒死之时,夏皇都会准许他们在长陵中选择立碑埋葬自身,留下传承。
在长陵中,有碑文两千六,这儿有许许多多的传承。
罗鸿记得之前楚天南便是入了皇朝秘境,学了些攻伐手段,所以才有胆找自己单挑。
罗鸿有些恍惚。
是故意的吗?
夫子居然把他扔到了这大夏长陵,这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没想到您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喜欢玩心跳?
“夫子说大盗无形……唔,我好像有点懂了。”
罗鸿蓦地想起了夫子的教诲,隐隐间,自己似乎有些悟了。
夫子扔他来这儿,或许是为了让他来搬空……呸,参透这皇朝秘境?
罗鸿伫立起身,一眼扫过,有一条道上,密密麻麻的石碑恒立于其中,每一座石碑上,隐隐都有独特的意蕴和气运在涌动着。
李修远曾说过,大夏的皇朝秘境虽然是人工秘境,但是的确是个好东西,在其中,三千大道随你挑选,诸多沉眠于此的大师的传承,会让你找寻到自己的道。
不过,道归道,罗鸿觉得夫子是不是忘了什么。
把他重新扔回了天安城……
就算搬空了秘境,有考虑过让他如何出城吗?
而且,外面在大战,他在里面搬空大夏的秘境……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就在罗鸿思考的时候。
嗡……
罗鸿脚下的影子一阵蠕动。
罗鸿一怔,却发现楚天南的邪影没接受他的召唤,竟是直接出现。
“皇朝……秘境……”
楚天南邪影沙哑的发出声音,猩红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迷茫。
忽然。
罗鸿丹田之中,圣人虚影陡然发出了跳动和警示。
有无边的危机,陡然笼罩他。
而楚天南邪影扭头,看向秋雨淅淅沥沥的长陵尽头,沙哑道:“守陵人……”
守陵人?
罗鸿微微色变,果然,一股恐怖无边的危机,陡然从长陵尽头之上席卷而来,在秋雨中摇晃的一根根狗尾巴草,纷纷被强横的威压压的往一边倒。
艹!
这皇朝秘境……果然危险!
这守陵人扫荡而来意志,强悍的一塌糊涂,毫无疑问是个至强者!
得想个办法啊。
他罗鸿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儿,被守陵人发现,不杀他才有鬼。
这儿毕竟是大夏禁地!
罗鸿看了一眼呆呆伫立的楚天南的邪影,记起这个家伙之前似乎来过皇朝秘境,没办法了,赌一把。
所以,罗鸿一咬牙,猛地撞向了楚天南邪影,他与楚天南邪影身形,叠合在了一起。
轰!
强横的意志扫荡而过。
让天地间的秋雨都凝滞了似的。
“嗯?楚天南?”
“你不是出秘境,要去围剿罗家人?”
“围剿结束了?”
意志浩浩荡荡扫过,有恢弘声音传来。
罗鸿与楚天南邪影叠合在一起,眨巴了下眼睛。
意志控制着楚天南邪影,开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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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官方小恶人,你在教我做事【6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楚天南邪影与罗鸿的肉身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而守陵人的强大精神力量扫荡而过,卷起万千风波,却是未曾发现任何的异常,楚天南的气息很真实。
并未察觉到这精神意志中的“楚天南”并不是真正的楚天南。
而罗鸿则是禀住呼吸,未曾开口说话,他完全操控着精神意志,让楚天南的邪影开口。
罗鸿很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邪影还可以这样用。
他好像一不小心,又开发出了邪影的新姿势。
长陵之中,浩浩荡荡的精神意志依旧席卷着,那位守陵人很强大,这儿毕竟是皇朝秘境,能够被夏皇信任,安排于此当守陵人,自然实力不俗。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便继续参悟吧。”
“你的天赋不错,可是上一次你的心乱了,在长陵之道上,观碑六十三便选择退出,前去完成任务,稍显遗憾。”
“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败于罗鸿也算不得什么。”
“你还没有明白自己未来的道,你是被夏皇看好的后辈,希望你能够沉下心,在长陵之中,感受找寻到属于你自己的道。”
守陵人的话语声有些缥缈。
话语之间,对楚天南很欣赏,满怀着期许和期望。
罗鸿控制着楚天南的邪影,微笑着点头。
莫名的,罗鸿发现,楚天南的邪影竟是与他不断的融合,契合……
邪影仿佛镶嵌入了他的身躯之中似的。
罗鸿心头一愣,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楚天南……
“去吧……”
“你能够以外族之名,入得长陵,这代表了夏皇对你的期许……”
“莫要辜负了夏皇对你的期望。”
天穹之上,守陵人淡淡的开口,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从长陵深处一直蔓延至此的狗尾巴草,在这一刻竟是纷纷直起了腰。
这意味着守陵人的精神力量退走了。
罗鸿一直紧绷的心,顿时微微松了松,总算是走了……
如今,他身处皇朝秘境,每一步都非常的危险,稍有不慎,或许便会落得个凄惨的死法。
“大夏长陵,有碑两千六……”
“每一座碑,都是一种道,有乱国时期诸多皇族高手留下的道。”
罗鸿深吸一口气。
“夫子让我入此地,或许……是为了让我在这儿找寻到属于我自己的道?”
罗鸿逐渐的陷入了沉思,隐隐中似乎明白了夫子的良苦用心。
当然,这儿依旧是很危险,但是,富贵险中求……
“皇朝秘境,唯有大夏皇族,以及被夏皇看重的后辈得到夏皇准许,才有机会踏足此地……”
“之前天安城中升腾起的九位陆地仙,似乎就是从长陵之中走出的……而此刻,因为小北叔,和陈管家的缘故,他们此刻尚未回归长陵……”
罗鸿深吸一口气,眼眸微微亮起。
“而且根据刚才那守陵人的说法来看,他们这些人或许是深居于此秘境,并不知道楚天南已经身死……或许,这是我的机会!”
“我可以用楚天南的身份,尽观长陵碑,明确自己的道!”
徐徐吐出一口气。
罗鸿身上白衫化作了黑衫,因为融合了楚天南邪影的关系,他的面容竟是变得与楚天南有七八分相似。
长陵有雨,淅淅沥沥。
整个长陵除了风声雨声,便安静无比,狗尾巴草在微风吹拂下,摇曳之间,发出沙沙声响。
万籁俱静,鸟兽皆寂。
罗鸿犹豫了一下,笑了笑。
既然来了,那便大胆的闯一闯吧,至于如何逃,也不是此刻该考虑的事情。
车到山前必有路。
罗鸿一笑。
一步迈出,黑衫飘摇之间,朝着长陵古道缓缓行走而去。
……
天安城。
大雨开始渐止。
司天院内。
闻天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他面皮子抖了抖,方是将手指之上拈着的那一颗棋子,徐徐的放在了棋盘之上。
“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闻天行怅然若失。
他摇了摇头,眼前闪过一副副的画面,他看到了当初在安平县,在赵府之中,与戴着面具的罗鸿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
那时候,天公怒吼,有雷霆撕裂天幕,洒下万千银芒。
而银发飞扬,白袍染血的少年,于大雨之中满地尸体间,朝着他流露出微笑,宛若一尊从地狱之中爬起的恶魔。
那时候,他就知道罗鸿此子绝对不凡。
闻天行乃是昆仑宫的修士,修行望气术,罗鸿此人,乃是有大气运之辈。
“可惜了……”
闻天行又是叹了一口气。
“镇北王没死,可是罗鸿死了,对于罗家而言,或许损失更大。”
“况且罗鸿身上承载着罗小北身上转移而来的三千年国运……所以,罗鸿这一死,罗家的未来,就更加的迷茫了。”
司天院中,熏香悠悠。
闻天行的话语,自顾自的萦绕着,而他的对面,司天院的院长安静的坐着,道袍纷飞,面色淡然。
听得闻天行的话,却是笑了笑。
寂静的司天院内,这笑声显得有几分震耳。
闻天行一怔,看向了院长。
尔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闻天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正是司天院发布的黄榜册子。
他翻开册子,在其上,看到了罗鸿的名字。
“不用看黄榜,这黄榜……早已经被罗鸿玩坏了。”
司天院院长齐广陵笑了笑,捋了捋胡须,道。
果然,闻天行看到黄榜之上,罗鸿的名字竟是仍旧显现着。
“是因为罗鸿的那道门术法,拘灵遣将?”
闻天行蹙眉,道。
黄榜之上,名字未消,这意味着罗鸿应该没死。
但是……
闻天行顺着黄榜继续往下看,却是看到楚天南的名字也未曾消失。
这……
懵了。
之前他明确的看到,黄榜之上楚天南的名字冒出了血色,被血色抹去。
而如今,楚天南之名,竟然……又浮现了。
齐广陵捋了捋胡须,道:“算是吧,至于是不是道门术法,有待商榷,不过……那术法可以让死人之灵回归人间,不少死去之人,被重新召唤而出,使得气机留人间,而战榜之上,便会再度现其名……”
“所以,单依据榜单来判断死活,不准了。”
齐广陵道。
闻天行厚重的眼袋抖了抖,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好好一个战榜,竟是被罗鸿这么个四品小鬼给玩坏了。
齐广陵捋了捋须,淡淡道:“无妨……正好昆仑宫也打算重新整合战榜。”
闻天行闻言,不由稍稍一惊。
整合战榜?
齐广陵淡笑道:“战榜之上的名单,实际上是利用昆仑宫的至宝‘监天镜’窥察所化,而因为罗鸿,也让昆仑宫察觉到了‘监天镜’的一些弊端和盲区,因而,这一次,昆仑宫打算完善监天镜,并且整合战榜。”
“原本天榜,地榜,玄榜是按照各大皇朝各自评定,而这一次,昆仑宫打算将各大王朝的天榜,地榜,玄榜整合为一……”
闻天行闻言,顿时倒吸一口气。
眼眸微微闪烁,明灭不定。
“各大王朝的天榜前十,实力都相差不大,想要合一,怕是谁都不服谁吧?”
闻天行道。
齐广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服又能如何?”
“昆仑宫统一发布的天下战榜,那便是权威。”
“不服,你便去挑战,若是能胜,天榜自然为你而改,这也是一种名头。”
齐广陵一笑。
“战榜存在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刺激天下人争锋,若是大家都不争,立战榜又有何意义?”
闻天行闻言,明悟的点了点头。
齐广陵见状,从棋盒中拈起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况且……这一次的整合战榜,亦是为了接下来的七大秘境合一而准备……”
齐广陵这话,让闻天行倏地抬起头,眼眸中竟是不敢置信。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七大秘境合一?
齐广陵温和的捋了捋胡须,扭头看向了司天院外,看向了天极宫的方向。
“不用惊讶……”
“如今,昆仑宫的宝,全部都压在了一人身上……七大秘境合一,是必然。”
闻天行心头俱震,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许久之后,闻天行才是深吸一口气:“院长,那如今黄榜之上名未消,罗鸿是真的死了吗?”
罗鸿死了吗?
这下子,他都有些不确定了。
“死与没死,于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罗鸿若是未死,他自然会现世,有大气运的妖孽,是藏不住的。”
齐广陵笑了笑。
檀香悠悠。
闻天行若有所悟,两人静坐继续对弈。
……
这一日。
司天院发出告示,天地玄黄四大战榜出了错误,无法确定生死,将全部作废。
并且,昆仑宫司天院将于下个月,发布最新的战榜,届时,各大王朝的天、地、玄三榜将统一排名。
这个消息一出,原本沉寂在罗鸿身死消息中的天下,顿时再度掀起了喧嚣。
一些强者亦是猜测到战榜作废的原因,是因为罗鸿。
许多本已经身死之人,却是在榜单之上高高挂名,这便是战榜所出现的错误。
比如楚天南,比如吴天,这些已经死去的人,名字却依旧高挂于榜单之上,这一次昆仑宫司天院同时发出声明,这便代表了不能以榜单来判断生死。
这让不少人心思微动,原本根据黄榜之上罗鸿之名未消,而引起罗鸿是否死去的争论的天下人,不由安静了许多。
司天院这声明,算是坐实了罗鸿身死的消息。
……
江陵府。
知府府衙。
孙统领站在张静之的身边,慨然的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黄榜之上名字未消,罗鸿应该是没有身死,现在……司天院亲自声明,那罗鸿……看来是真死了。”
“毕竟万众瞩目之中,跌落时空长河,以罗鸿四品修为,必死无疑啊。”
“可惜了一代天骄。”
孙统领对于罗鸿,情绪还是颇为复杂,这个在江陵府外,一人敌万军的家伙,简直惊世骇俗。
本以为是罗家反夏的希望,却是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被夏家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张静之冷着脸,身上的气质有几分变化,张首辅的死,让他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怪不得他,大理寺的情报网公布了天安城前一战的细节,罗鸿舍身取义,为镇北王断后,并且借用无上道门神通,移形换影欲要逃离,本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可惜,高离士的出手,打破了罗鸿的幻想。”
“罗鸿的死,是一位陆地仙没脸没皮的亲自出手所致。”
张静之冷漠道。
“高离士,夏家……没脸没皮。”
“恶心。”
孙统领闻言,干笑了一番。
张首辅身死的消息一出,张知府简直跟活火山一样,喷发不止,怼谁喷谁……
哪怕是夏家朝廷,也是照喷无物,比之一些愤青御史还要凶。
孙统领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的对张静之道:“知府大人……”
“那个赵东汉又来了。”
张静之一愣:“他又来作甚?不是把他押回了安平县?”
孙统领摸了摸鼻子,有几分郁闷道:“赵东汉连夜赶赴到府城,并且还带了一大帮子的人,好像都是说书先生,现在霸占了江陵府各大酒楼,青楼……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为罗鸿扬名呢。”
张静之沉默了半响,长叹了一口气。
“让他说吧。”
……
罗鸿身死的消息,传遍了大夏王朝各地。
徐韫在得知罗鸿身死的消息后,就离开了青龙牙,他发动了大理寺在大夏各处的情报网,将罗鸿舍身取义,为镇北王断后的大义之举,传遍了天下。
江陵府。
桂香楼。
赵东汉伫立在高台之上,脸上的刀疤在蠕动了,虎目之中,热泪盈眶,他说到动情之处,泣不成声。
“夏家无道啊!”
“苍天不公呐!”
“虽然我家公子于天安城前,倾倒人头滚滚,但那是他的错吗?是夏家先围杀我家公子,他只是自保!我家公子何等大义之人,老实人被惹恼了,都会挥刀,更逞论我家公子,满腔热血。”
“公子身前最痛恨邪修,对于邪修绝不手软,而天安城前那一战,大夏太子勾结天地邪门,利用无数邪修来杀镇北王,而我家公子赶到,你们知道吗!我家公子没有先杀大夏大军,反而先杀邪修!”
“他是多么正义的一个人啊,于天安城前,杀的邪修人头滚滚!你们瞧一瞧,多么讽刺的局面,公子哪怕临死前,都在为天下除害,为天下百姓杀邪修,为天地清扫出一片净土,而大夏太子,却是勾连邪修!简直猪狗不如,人人唾弃!”
“如今,我家公子身死陨落,他是为大义而陨落,他死的其所!”
“这片天地已经污浊,容不下半点光明!”
“我赵东汉前半生最敬佩的是镇北王,后半生,最敬佩的……是公子罗鸿!”
“哪怕前路再难,我愿为公子的正义而匍匐前进,哪怕夏家要斩断我的手,斩断我的脚,割了我的舌,斩断我的头颅,我还是要说!”
赵东汉嘶声说道,他的嗓子都说到了嘶哑,他的眼睛都哭到红肿,握紧的拳头,捶打的桌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而酒楼之中,人人一片悲伤情绪。
赵东汉的话,撩动了他们的情绪,让他们皆是悲怆不已。
因为他们明白,赵东汉说的都是真的,大理寺的情报网,大理寺的寺卿徐韫亲自下令,将真实的消息公布于众,如今,大夏王朝的各大府,全部都知晓了昨夜天安城的血色一战。
罗鸿公子正义的让人心疼。
哪怕死前最后一刻,他依旧是舍身取义,为镇北王求得一片生机,因为镇北王不能死,他是罗家的支柱。
罗鸿舍身取义,只为天地求得一片光明!
与此同时。
距离江陵府最近的北川府中。
梓薇和方正亦是红着眼,在酒楼中大肆的说着。
罗鸿虽死,可死后其名亦是正气煌煌……
天下皆是为之而悲恸!
……
对于外界的情况,罗鸿并不知晓。
在他看来,他于天安城前搞出了那么一出人头雨,简直罪恶的宛如人间大魔头。
外界得知他身死的消息,怕是恨不得各个拍掌叫好吧?
魔头得诛,天下人人欢喜。
罗鸿笑了笑,先让天下人高兴一会儿,大家都以为他这个魔头死了,结果,大家高兴之时,他从皇朝秘境中冒头。
原来,大家在庆贺着他这个魔头身死之时,他罗鸿却是在挖大夏的坟……
届时,天下百姓该何等的不敢置信,何等的气愤?
对他这个大魔头,怕是又将愈发的痛恨!
越是痛恨,罗鸿就越爽,因为所得的声望罪恶越多。
罗鸿感觉夫子将他扔到这皇朝秘境,简直是太正确了!
大夏长陵,是夏家的祖坟,而如今的大夏王朝是夏家的天下,那他罗鸿等于在挖全天下人的祖坟。
祖坟都被挖了,谁还会夸他?
不可能会有人夸他的!
长陵路漫漫。
踩着青砖古道一路前行,跨越过风和雨,罗鸿终于眺望到了长陵的入口其实是山脚,长陵入口之后,一排排的古碑,犹如山花漫开般坐落在古道各处,直漫山巅。
每一座石碑之上,都弥漫着独特的道蕴和气运,这儿积攒着大夏王朝大半的气运。
有的碑前,有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盘膝而坐,静默的感悟着。
这便是皇朝秘境的机缘,能够助其明确自己的道。
罗鸿的出现,似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许多未曾参悟碑文,在入口集合的一群衣着华丽的皇族子弟,举目眺望了过来。
罗鸿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有些打鼓,犹豫要不要向前。
毕竟,他此刻是个伪装者。
虽然他融合了楚天南的邪影,与楚天南有了七八分相似,可他毕竟不是楚天南。
若是遇到熟悉楚天南的人,罗鸿觉得自己怕是有可能暴露。
不过,很快,罗鸿眼中闪烁过凶芒。
若是身份真的暴露了,那就杀!杀的长陵之中人头滚滚!
实在不行,就施展神降术,召唤邪神降临,搞一波大的!
罗鸿吐出一口气,走向了人群。
人群中,有人迈出一步,阻拦罗鸿,不禁蹙眉:“楚天南?”
“你不是出了秘境?怎么又回来了?”
“这儿是大夏长陵,你一个外族人,有资格入一次秘境就罢了,居然还不珍惜,离开了秘境,现在又回来,你当这儿是你家?”
“况且你上次只观得长陵碑六十三,废物一个,还回来作甚?丢人现眼吗?”
“听说陛下赐予你的名剑纯钧都被罗家罗鸿给夺走,简直丢尽大夏的脸!”
“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继续观长陵碑!”
一位衣着华丽,长相俊逸的男子,冷冷道。
周围不少人目光闪烁,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而罗鸿则是微微挑眉。
这逼谁啊?
呛了火药吗?
罗鸿懒得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大盗无形,罗鸿谨遵夫子教诲,先将这个秘境搬空再说……
那位俊逸的男子,见得“楚天南”竟是默然不语。
脸上不由闪烁过一抹冷色和得色。
对于楚天南,这个得夏皇赏识的天骄,他打心眼里嫉妒和不服。
楚天南毕竟是外姓人,而他们这群人才是真正的夏家后辈,可是夏皇从未正眼看过他们。
而罗鸿止住了脚步,这男子骂的难听,但是……罗鸿在思考,若是楚天南在此,会如何抉择。
以楚天南的脾性,看似放荡不羁,实际上倔强的不行。
这样的人……若是遭受如此辱骂,会忍吗?
什么都不做才有鬼吧?
所以……忍个屁。
罗鸿眼眸一凝,缓缓抬起头,苍劲的发丝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仿佛变得锋锐,有剑意喷薄。
“你在教我做事?”
罗鸿话语,让那俊逸男子顿时一怔。
下一刻,俊逸男子只见得一道剑光冲霄而起。
男子浑身寒意笼罩,利啸一声,有强大的四品剑气从身上涌荡而出。
然而,一柄寒锋于天穹呼啸而下。
噗嗤!
一剑瞬间贯穿了男子的腹部,带起一蓬鲜血,将其钉在了地上。
微雨飘摇,难以冲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
“我楚天南乃陛下亲封少年侯,你算个球东西,也配与我叽叽歪歪?”
在夏家子弟们惊骇和恐惧的眸光中,楚天南徐徐前行,手一挑,纯钧剑带起一蓬血珠,悬于楚天南身前。
许多人眼眸一缩,那是纯钧剑!
楚天南出了秘境,原来是去取回纯钧?!
罗鸿斜睥了一眼诸众,对于众人眼中的恐惧和害怕,罗鸿很满意。
他罗鸿,哪怕是披着马甲。
依旧是官方认证的小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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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尝尽三千道,终寻一缕光【万字更新,求月票!】
霸道无双!
长陵山脚之下,一位位夏家后辈盯着那肩头悬着滴淌着鲜血的纯钧剑的“楚天南”,面色皆是变得煞白。
那位倒在汩汩血泊中,只剩下一口气的俊美男子,身体都险些被霸道的剑气给撕裂。
他痛苦的惨嚎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的冒出。
“楚天南……你疯了?!”
“我乃是夏家后裔,乃大夏皇族,你敢伤我……就不怕走出长陵,便遭大罪压身,被羁押入刑部大狱!”
雨水冲刷着歪歪扭扭的血泊,让这位大夏王朝的后裔,面色变得万分的狰狞。
一招啊……他亦是四品修为,可是在楚天南面前,竟是被一招镇压。
毫无还手反抗的力量。
这让他感觉到面子火辣辣的疼。
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落水狗。
披着楚天南邪影的罗鸿转身,看了那俊美男子一眼,有几分诧异,有几分无言。
难怪这一代,夏家的后辈在黄榜之上,一个都没有。
就大夏皇族这些后辈的脑子,能够入黄榜才是侮辱人吧。
本来罗鸿没想杀此人,毕竟,这儿是大夏长陵,罗鸿还想要低调一会儿,至少,先将秘境之中的好东西全部搬走再说。
然而……
这俊逸男子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逼罗鸿杀他?
罗鸿觉得按照楚天南的脾性,应该未必会杀这俊逸男子的吧,但是……
罗鸿笑了笑。
下一刻,屈指一弹,手指在纯钧剑上轻轻一叩。
他罗鸿就不一样了。
哪怕背着马甲,他罗鸿亦是大坏蛋。
忍?
不存在的。
社会已经这么黑暗了,还忍什么?
纯钧,一把霸道的剑。
乃是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品质极佳,颇具灵性。
虽然灵性与罗鸿丹田之中那个只知道吸个不停的魔剑阿修罗比起来,差了许多。
但是,毕竟是一把名剑,属于宝物一流。
似乎感受到了罗鸿涌入的杀机意念。
这把纯钧仿佛欢呼雀跃了起来,一声嗡吟,顿时猛地掠起,裹挟起磅礴剑势,如大浪拍岸。
噗嗤!
那位俊逸男子尚未反应过来,便身首分离,犹自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后悔。
脑袋与身体被纯钧剑一剑分开。
罗鸿甩出一根黑布,捆束住染血飞回的纯钧,背负在背上。
对于惨死于地的那男子,没有丝毫的在意,扫了眼周围对他满是恐惧的夏家子弟们,面无表情,保持着三入春楼而不**的楚天南该有的高冷,往长陵之上走去。
周围人瑟瑟发抖,静默无言,只是带着惶恐的眸光,看着“楚天南”消失的背影。
长陵再度恢复死静,鸟兽皆寂。
长陵之巅,有人意念笼罩整座长陵,平静的看着那一席黑衫的少年,一剑斩杀夏家子弟的一幕。
没有出手阻拦,甚至有几分默许。
“楚天南此次归来,似乎发生了不小的蜕变……”
“嬉笑红尘虽好,但你楚天南毕竟是夏皇看中的,未来将替夏家镇守一方天下的大将,必须要有杀伐之心。”
“希望能够在长陵之上,悟得你的道。”
话语声静谧无比,宛若一阵微风吹拂而过。
长陵山脚,长陵的山并不高大,没有那种高耸入云,甚至可以说显得有几分温和,山不陡峭,山路亦是不崎岖。
但是却是有无尽的烟云,似乎从九天之上压下,隐隐袅袅在山路上。
踏入长陵范围的刹那,罗鸿感觉到了一股压力,那是黑压压一片石碑所带来的压迫,压迫作用于精神,让人难以阻挡。
一块矮小破旧的石碑,就这么插在路旁边,石碑因为久无修葺,布满了霜草,其上沾染着从天上扬洒而下的雨珠,宛若露珠滚动。
罗鸿披着楚天南的邪影,蹲了下来,蹲在这长陵第一座石碑前。
长陵山脚,诸多汇拢在山脚下的夏家子弟,看着蹲在山脚前的“楚天南”不由一怔。
这一块低矮,普通,没有任何意境,甚至不沾半点气运的石碑,有什么好看的?
罗鸿看着这块石碑,微微发怔,因为这块石碑,没有什么玄意,在其上,甚至写着立碑人的名字和实力。
“北周王国亡国公主李钰,三品剑狂。”
这是一块三品修士立下的石碑,一块早已经被岁月磨尽了意境的石碑。
三品修士虽然在江湖中勉强算强者,但是在这长陵之中,属于极致垫底的存在。
若非这亡国公主的身份,这石碑根本没有资格立于大夏长陵。
而罗鸿盯着这石碑,他隐隐约约竟是感觉到石碑之中,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意念在波动着。
罗鸿伸出手,将这破旧不堪杂草缠绕的石碑轻轻修葺整理。
尔后,剑指轻叩,在石碑上敲了敲。
嗡……
一道倩影从中浮现而出,带着几分甜美的微笑,朝着罗鸿微微欠身。
沉眠于此数百年,自从亡国覆灭,枯骨埋葬于此,区区一个三品修士,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在意。
她太弱了,弱到许多前来参悟之人,轻易可败她,所以她又有什么能给参悟之人的呢?
然而,如今,她迎来了第一位为她除去坟头草的人。
罗鸿笑了笑,眼眸中顿时有一股意念升腾而起,在罗鸿的意志海中衍化出了一种修行之道,这是这位亡国公主的剑术。
虽然尚有几分华美,但大体上对于得化龙剑真传的罗鸿而言,一无是处。
但是罗鸿却感受到了对方对于剑的坚持,那是属于她的道……
或许,这股对剑道的坚持,便是她能够于长陵中立碑的原因。
女子衍化了她的道之后,再度欠身,像是雨滴迸碎,炸开成千丝万缕。
长陵有碑两千六,观其一,继续。
罗鸿起身,迈步登长陵山路,石阶漫漫。
走了几步,来到了第二座石碑前。
山脚下。
汇聚的诸多夏家子弟看着罗鸿的行为,有些疑惑不解和嗤笑。
“他疯了吧?”
“长陵有碑两千六,每一座石碑都蕴含着立碑者的意念,以及他们的道蕴,这楚天南疯了?他之前直接从半山腰的一品碑开始参悟,也才堪堪参悟石碑六十三,如今却是从山脚就开始观碑……”
“人力有时穷,每一座石碑中都蕴含着立碑者的精神力量,以及一丝气运。”
“观一碑,等于要承载立碑者的精神力量。”
“所以说,观碑越多,所需要承受的精神压迫就越多。”
“从入陵第一块碑就开始参悟,难道……他打算一次观尽陵碑两千六?”
有人眸光一凝,倒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猜测。
一口气观尽长陵所有碑,这或许真的是楚天南的目的!
“不可能的……他这是自毁道基,一旦压迫超过他承载的极限,他甚至会精神受伤,乃至变成傻子,疯子!”
“族中长辈让我等入长陵,都是随缘参悟,入长陵是为了找寻自己的路,而不是意气用事。”
一位位夏家子弟摇了摇头,都非常的不看好。
而罗鸿不需要他们的看好。
他入这个皇朝秘境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看好,说难听点,他们算个球,需要他们看好?
罗鸿是谨遵夫子教诲,大盗无形,要努力将整个秘境搬空。
所以,他自然每一座陵碑都需要参悟才行。
一座石碑的参悟,并不需要花费罗鸿太多的时间。
尽管,他感受到每次观完了石碑,都有一股精神力量在他的头顶汇聚。
但是,他不在乎。
阶梯两旁,石碑林立不止。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穹上落下,溅开。
满山的泥泞在石梯上涣散开来。
罗鸿叠合着楚天南的邪影,一步步登梯,在石碑前,他会选择停下,安静而孤寂的盘坐下,观碑参悟。
雨势渐渐变得凶猛。
大雨滂沱,却是万籁俱寂。
罗鸿头顶之上的精神力量不断的汇聚,已经化作了一股不弱的精神团,压迫感极强。
但是,罗鸿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倒是有些恍惚,他本来只是打算来搬空这个秘境,但是,随着参悟,罗鸿渐渐的感受了诸多修行之人万分绚烂的大道。
大道有三千,每一条道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罗鸿的修行,其实很驳杂,剑,武,儒,佛,邪……罗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走那一条道。
而这一次,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明确自己道路。
大雨滂沱,罗鸿再度结束参悟,三品陵碑只有一个,便是那亡国公主的。
二品陵碑有八百六十个,而罗鸿全部观尽。
也就是说,如今罗鸿观碑八百六十一块。
当然,距离两千六尚且有些距离,但是却已经足以让山脚下,一直细数和关注着罗鸿的夏家子弟们毛骨悚然。
八百六十一块,这都快破掉长陵观碑的记录了!
长陵观碑的记录,是九百块,当然,那九百块长陵碑,二品的只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一品的……
罗鸿的八百六十一块碑,虽然全部都是二品碑,可所堆积成的精神力量压迫,亦是不俗了!
“他不会真的成功吧?”
有人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想法。
能成功吗?
怎么可能!
“这只是一些二品修士留下的陵碑,算不得什么,其中蕴含的精神力量也不会太强……”
“等他跨入了一品修士留下的陵碑区域,那时候所形成的精神压力,宛若天倾,他势必会承受不住,退出参悟!”
有一些大夏玄榜三品,以及地榜二品的天才修士,凝眸望着长陵阶梯上那道孤寂盘坐的身影。
天地间,霜草摇曳,似乎有一阵风吹拂而来,将这些犹如一柄柄锋锐剑芒,遥指苍天的霜草给压弯了腰。
守陵人的精神意志再度席卷而至。
“一朝观尽长陵碑?”
“年轻人……对自己的天赋太过自信了啊。”
下一刻,这守陵人的精神意志轰然降临,在完成了最后一座二品石碑参悟的罗鸿耳畔炸开。
“大道三千,只取一瓢,楚天南……过犹不及。”
“为何做出欲要观尽长陵碑的选择?”
守陵人的声音有几分缥缈,从四面八方传来,涌荡在罗鸿的耳畔。
罗鸿叠合着楚天南的邪影,禀住呼吸。
他的头顶之上,精神力量化作一汪小池般的云团悬浮。
对于守陵人的询问,罗鸿自然不能说他要搬空这整个皇朝秘境吧?
但是罗鸿倒也没有开口撒谎,而是认真的将自己内心中的疑惑,询问了出来。
“三千大道,哪一条才是适合我?”
“那你便去找寻,这儿有碑两千六,终能寻得你的道,而不是如此,全盘接收……”
“这儿道太多,而我见过的风景太少,漫无目的的寻,未必能寻得,或许,寻得了也或许是错误,甚至,寻得的道未必是最适合我的,因为我还有其他的道未曾尝试,所以,我选择每一条道都走一遍,总有一条,能为我照得光明。”
“你这……魔怔了。”
“不魔怔,尝尽三千道,终寻一缕光。”
一问一答,犹如微风拂面。
守陵人的意志退走了,不再理会“楚天南”,这是楚天南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不会去干涉,该给的提醒,他已经给过了。
罗鸿洒然一笑,迈步登一品陵碑区域。
林立的石碑之间,有风在其中婉转呼啸。
罗鸿举目眺望而过,每一道石碑之上,皆是有各种各样的身影浮现而出。
他们或是剑气纵横的剑客。
或是满脸慈悲的佛僧。
也有身披甲胄杀气凛然的武将……
亦有身姿窈窕的女子……
每一道虚影,都代表了一位埋葬于此的陵碑的大师,他们或许精于某一道,在刀,剑,枪,棍,琴……每一道上都各有建树。
罗鸿笑了笑,尽管他对夏家感官不好,但是……对于这埋葬于此的大师们,他却是怀揣着该有的尊重。
一品碑区域,有大夏玄榜三品的天才从参悟中被惊醒。
看着罗鸿头顶之上的精神云团,眉头一簇。
“第九百二十七块碑……他要破记录了,年少被封少年侯,楚天南若是破了秘境记录,或许未来真的会成为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身上的精神力量太浓郁了,干扰到我们的参悟了,他这是要独霸长陵?”
“拦阻他,一个外姓之人,凭什么敢独霸长陵,乱我等悟道之心!”
一位位大夏皇族中的玄榜天才,面色一凝。
憋住气息,朝着独自一人盘坐在一品石碑前的“楚天南”行走而去。
而就在逼近的刹那。
这些大夏皇族中的玄榜三品天才,纷纷爆发出了自身的气机,他们的气机交错纵横,将笼罩着陵山的云雾都给撕碎。
而枯坐的罗鸿没有回头。
只是伸出手,于虚空中一叩,顿时布帛包裹的纯钧剑一声呼啸剑吟炸开。
狭长的纯钧剑,刹那间宛若斩开黑雾的一道白龙,势大力沉的朝着一位玄榜三品砸去。
这位玄榜三品顿时色变,气机轰出,将纯钧剑砸的横飞而出。
而枯坐在石碑之下的罗鸿,缓缓的结束了参悟,徐徐站起身,纯钧剑倒飞而出,被楚天南握在手中。
罗鸿平静的扫了他们一眼,而这些玄榜三品只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攀上他们的浑身。
长陵路漫漫,唯剑作伴。
罗鸿轻轻叹一口气,似乎有呢喃攀上心头。
“为何每到一个秘境,都要比逼我杀人?”
罗鸿将头顶之上的精神压迫倾轧向对手,尔后,手中的纯钧轻轻挥起。
带起一蓬鲜血,滚落一颗头颅。
山脚下。
诸多大夏皇族的子弟都看呆了,浑身毛骨悚然。
这楚天南……疯了啊!
他杀了这么多大夏皇族的子弟,这是打算和大夏朝廷……彻底翻脸吗?
哪怕他深受夏皇器重,可是一旦满朝皆敌,也终究会混不下去的。
而更让人错愕的是,一位位三品修为的玄榜天才,在楚天南手中,竟是非一合之敌。
这是一场屠杀,让人近乎绝望的屠杀。
一位位大夏玄榜的三品,惨死在了纯钧剑的剑下,这柄天下名剑,兴奋的发出清澈的剑吟。
“守陵人,救我等!”
“楚天南疯狂杀戮,天理不容啊!”
有玄榜三品的天才,胆怯了。
楚天南的杀戮手段很简单,直接将精神力量砸过来,这么庞大的精神力量,哪怕是玄榜天才,也扛不住,会懵个半响。
而这半响,对他们而言,便是一生的终结。
这个楚天南,大魔头!
“唉……”
“楚天南……”
守陵人的意志再临。
然而,浑身染血的罗鸿叠加着楚天南的邪影,却是抬起头,微微一笑。
“他们扰我参悟,欲要毁我道基,此仇不共戴天……”
“他们死的活该。”
罗鸿道。
守陵人沉默了下来。
“可你亦是破坏了我们的参悟啊……”一位玄榜三品怒吼起来。
罗鸿瞥了他一眼,轻蔑,不屑……
“那是你废物,心志不坚,若是这道真属于你,你就不应该会被影响……我这是在帮你们明悟自身的道,不要在非你的道中浪费太多时间……”
守陵人闻言,轻叹一口气。
意志力量退走。
长陵尸体染红血。
细雨朦胧,卷起浓郁的血腥。
一具具尸体横陈在山路之上。
而那背负着染血剑器的少年,转身,走近一座石碑,于漫天尸体中盘坐参悟。
大雨泥泞,衣衫浸湿。
守陵人深邃的眸光似是望破虚空,看着那血海中盘坐的少年。
有几分恍惚。
再一次的归来,再一次入登长陵观碑,楚天南……似乎于之前完全不同了。
隐隐约约之间。
守陵人仿佛看到了一位强者,于尸山血海间崛起。
所幸,此子忠于大夏。
乃大夏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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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夏皇之碑,楚天南已死【6000字,求月票,求订阅!】
安平县,东山。
稷下学宫。
李修远于桃花树下看圣贤书,在他的不远处,罗小小撑着下巴,满脸的哀伤。
小小的脸上,满是与年龄所不符的悲怆。
时不时的还长长的叹一口气,满怀失落。
原本活泼的罗小小,看上去亦是消瘦了许多,没了精气神。
在罗小小又一声叹息之后,李修远合上了圣贤书,有些无言的看向了她。
“小丫头,你别叹气了。”
李修远揉了揉罗小小的脑袋,道。
“我那哥哥虽然不省心,经常打我,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啊,有血脉关系的,如今,他死了,我心中还是很难受。”
罗小小瘪着嘴道。
她小小年纪,可却记得不少的事情,她犹记得当初在赵府被绑架,罗鸿不顾陷阱,带着个没头没脑的赵东汉就直接杀入赵府时的情况。
爹不知道在何处,能够与她相依为命的,就这么一个哥哥了。
“你哥没死。”李修远温柔道。
“别安慰我了,我虽然小,但是我懂……大家都说我哥死了,你说他没死,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罗小小摇了摇头,眼圈红彤彤,愈发的难受。
李修远哭笑不得,罗鸿死没死,他还能不知道?
先不说有蕴含望川寺八千年佛运的佛钟护佑,就单单那瞬间他感应到的熟悉的精神波动,他便明白,罗鸿想死都死不了。
夫子出手了呢。
不过……罗鸿消失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的确是个问题。
李修远站起身,抱着罗小小往春风小楼而去。
“你若不信,我带你去问夫子爷爷,夫子乃是全天下最不可能说谎的人,夫子说你哥没死,你哥就绝对没死。”
李修远安慰道。
罗小小眼睛不由微微一亮。
入了春风小楼,夫子坐在摇椅上,正在赏着窗外云卷云舒。
李修远带着罗小小坐下,好奇的开口询问:“夫子,小师弟生死未知,当初我感受到了你的精神波动,小师弟可还好?”
夫子笑了笑,捋了捋胡须,看了李修远一眼,又看了一眼瞪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和期待的罗小小。
轻笑道:“无需担心,你这小师弟,现在指不定多快活呢。”
“很快,很快就会有你小师弟的消息了,到时候……保不准还需要你出手帮个忙。”
夫子的话,让李修远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罗小小的脑袋,柔声道:“现在你信了么?”
罗小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而李修远则是抬起头,凝眸:“需要我出手帮忙?”
夫子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
所以轻易不会让他出手。
可夫子既然这么说了。
毫无疑问,接下来,罗鸿小师弟……又要搞大事了。
李修远徐徐吐出一口气,“弟子明白。”
……
大夏帝京,天安城。
东极宫内。
太子披头散发,穿着闲散的白色丝绸衣裳,赤着脚,在长廊之间踱步行走。
帝京下了一场暴雨,如今的天空,碧蓝如洗,像是刚刚清洗过的明镜似的。
在他的身边,几道身影很快浮现而出:“殿下,天安城周围百里,全部找过,未曾找寻到罗鸿的尸首……”
太子眯着眼,手指轻轻叩击着长廊的护手,那朱红色的护手之上,还有一连串的雨珠在勾连着,随着他的敲击,宛若钟乳滴溅。
“罗鸿真的死了么?”
“黄榜第一,连昆仑宫的谪仙人云重阳都弄死的妖孽,身具大气运之人,真的就这么容易死了么?”
太子眯着眼,修长的手指不断点着护手。
他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蹊跷呢?
总感觉……罗鸿没死呢?
“加派人手,继续搜查,高公公说了,罗鸿跌入时空长河的节点位置,距离天安城不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子道。
“喏。”
几位护卫,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不太理解太子的命令,但是躬身之后,纷纷退走。
他们觉得太子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区区四品,跌入那般绝境,岂能不死?
换了一品高手,怕是都只能落得个身死下场。
但是,太子的性格他们知道,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命令,他们自然就会去遵守。
东极宫中,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许久,有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的声音传来。
太子扭头,满脸笑容的便走了过去。
“楚王,怎么亲自来了?本宫正准备去见你呢。”
楚王老态龙钟,在感受到楚天南身死的刹那,仿佛一夜苍老。
“天南身死,本宫深表遗憾,也感受到很难受,对于天南,本宫一直都很看好,他未来能够成为大夏的守护军神,护佑一方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不管是父皇,还是本宫,都对天南寄予厚望。”
“唉,可惜了……”
太子摇了摇头,感慨道。
楚天南的死,已经确定了,澜沧江那一战,楚天南被罗鸿捏爆脑袋,他的无头尸体都已经被人搜寻到,送回了楚王府。
“殿下节哀。”
楚王面皮子抽了抽,道。
楚天南本在大夏长陵之中参悟长陵碑,按照他的推算,楚天南走出长陵之时,修为必然能入三品,那时候若是遭遇罗鸿,也就有更大的把握了。
可是,夏极一旨太子令,便调出了楚天南,前往澜沧江围杀罗鸿……
楚王知道太子的算计,不管如何,楚天南和罗鸿一战,势必会两败俱伤。
打算消耗楚家和罗家的力量,若是楚天南因此身受重伤,对于太子而言,自然也算是个好消息。
太子站起身,亦是有几分愁绪:“楚王亦是节哀,不过,如今罗鸿此獠得诛,天南的仇也算是得报了。”
楚王拄着虎头拐杖,身受穿着黑袍,亦是立于长廊,听得太子的话,扭头看了太子一眼,眼眸中带着几分讥讽。
“殿下,区区一个罗鸿的死亡,岂能算是天南大仇得报?”
“罗家未灭,天南的仇便一天不算得报。”
楚王道。
太子闻言,顿时叹了口气:“你这……唉。”
楚王转身,虎头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传出马蹄声蹄踏的脆响。
“其实天南的死,都是他咎由自取,老夫劝过他,让他未曾悟透长陵碑时,休要出长陵,可他不听,因为黄老邪去了,所以他也要去。”
“都怪老夫,惯的他。”
楚王道。
“王叔别这样说,都怪本宫,怪本宫不该传令于天南。”
太子面容上,满是自责之色。
他追了出来,欲要送楚王。
楚王抬起手,“殿下且回。”
“罗厚带三十万黑骑出塞北,楚家会派军去阻拦……”
“楚家与罗家,已然不死不休。”
“殿下放心吧。”
楚王淡淡道,拦住了太子的身形后,便敲打着虎头拐杖,消失在了因为刚下了雨,而尚且有几分氤氲雾气的东极宫花园小路之间。
太子伫立着,背负着手,面上的自责之色亦是渐渐消失,带上几分深邃。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许久之后。
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轻笑。
……
罗鸿到底死没死,成为了一个未解之谜。
高离士身为极强大的陆地仙,他感应到罗鸿坠落时空长河的节点,位于天安城周围,但是无法具体到何处。
所以,天安城之中,并未因为罗鸿的死,而沉寂下来。
雷成带着银甲禁卫军,地毯式的搜寻了出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于罗鸿这等能够登临黄榜第一的绝世妖孽,不见得其尸体,真的很难相信罗鸿会死。
当然,谁都不曾想到,罗鸿的确是在天安城,只不过,他在天安城的皇朝秘境中,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地方。
可以称之为灯下黑,因为大夏长陵,先不说有那神秘而强大的守陵人,再说那九位陆地仙的镇守,亦是一股无比强绝的力量。
哪怕是夫子前来都未必能够无声无息的入那大夏长陵。
所以谁会想到罗鸿居然能跑到长陵中去?
长陵之中,大雨滂沱。
不断飞洒下的雨水,拍打起满地的泥泞。
长陵山的石阶之上,尸体横陈,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散发着冰冷,被暴雨冲刷着从石梯上滑落而下。
这些都是大夏皇族的子弟,都是身份尊贵之辈。
可是却是被“楚天南”毫无顾忌的一剑斩杀,杀的轻轻松松,如屠猪狗,这岂会不让他们心寒。
他们感觉,如今的“楚天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楚天南,虽然身上亦是有一股压迫感,人也无比的高傲,但是不会像如今这般动不动就杀。
重得纯钧归来的“楚天南”宛若一尊沐浴新生的霸者。
罗鸿没有理会底下恐惧的众人。
他依旧在长陵路上行走。
长路漫漫,风雨迢迢。
他继续观碑,仿佛一场杀戮于他的心境而言,掀起不了一丝波澜。
纯钧剑抵地,当成了拄拐,每一次剑尖落下,都会裹挟起一蓬的泥泞。
罗鸿头顶之上的精神云团,已经达到了变得宛如一口大水缸大小,压迫感十足,一品区域的石碑参悟,每一次参悟,都会给罗鸿带来巨大的精神压迫。
山脚下,一些惶恐的大夏皇族子弟们,盯着“楚天南”的背影,本以为他参悟的速度,会随着进入一品区域,而变得越来越慢。
但是谁能想到,“楚天南”的参悟速度,不仅没有慢,反而愈来愈快,犹如山雨欲来,犹如狂风骤雨。
雨水越发滂沱,路上的泥泞飞溅不断。
每一次登临一处石碑前,罗鸿便是徐徐的伸出手,轻叩碑面。
便会有一股强绝的精神意志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罗鸿参悟片刻,精神力量涌入头顶之上愈发浩大和让人惶恐的精神云团中,而罗鸿则是拄剑而行,继续登长陵。
头顶上浩浩荡荡压抑无比的精神力量,那是一种极大的危机。
但是,这危机,如今罗鸿不在意,也不顾之。
那是未来的劫,他选择握住此间的缘。
一块石碑,其上悬浮着一位冷峻的中年人,背负着手,背负着一柄剑,双鬓如剑气交错飞扬,眸光亦是锋锐万分。
“少年郎,你头顶的精神压迫力量已经堆彻的太多,继续下去,你很有可能灵魂寂灭。”
这是一位一品极致的剑道宗师,他盯着罗鸿,缓缓开口。
罗鸿扫了一眼石碑,石碑上标注着其名:“北周亡国护国剑道宗师,李清源,一品归宗。”
北周亡国宗师么?
与第一块碑的亡国公主是一个时代的人。
只可惜,他们已然身死,只能化作枯骨,埋葬于这皇陵。
罗鸿笑了笑,“朝闻道,夕死可矣。”
“请前辈成全。”
“三千大道,只取一瓢,但是要瓢瓢皆浅尝。”
罗鸿的话,让那凝聚成形的剑道宗师意念微微恍惚。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少年郎。
一声轻笑,宗师仗剑高歌,其上的剑意翻涌,宛若一苇渡江,撕开了滂沱江面。
罗鸿的精神意志轰的一声,陡然悟到了这位宗师的剑意,那是一位登临绝巅,距离陆地仙只差一线只要的宗师剑意。
罗鸿经脉之中剑气流转,将这缕剑意收纳而入,尽管经脉中传来可怕的撕扯疼痛感,但是罗鸿亦是颇为满足。
他朝着石碑拱了拱手,拄剑登山继续行。
大雨淅淅沥沥,渐渐的扬洒在天地之间,给长陵平添了几分沧桑和深邃。
一步踩下,水花炸开,泥泞卷起,罗鸿再度来到了一块石碑前,这是一品区域的最后一块石碑,他已经观碑两千,这块石碑,便是一品区域最后一块,他头顶之上的精神压迫,已经形成了一汪十丈宽的精神池塘。
压迫感十足,罗鸿在那精神池塘之下,渺小的像是长陵路上一株倔强的霜草。
罗鸿没有去看石碑上的名字,一路登山观碑而来,几乎形成了惯性的动作,罗鸿直接伸出手,轻叩石碑。
嗡……
石碑之上,一道虚影浮现而出。
嗯?
而罗鸿顿时微微一怔。
“熟悉的气机?!你是谁!”
石碑之上,一道狰狞的面孔陡然浮现,有道道黑芒缠绕掠动在四周。
魏千岁?
罗鸿看着眼前浮现出的虚影,不由面色古怪。
石碑之中,涌荡出一股极其疯狂和狰狞的意念,就像是一块烙红的铁,抛入了冷水之中,使得水沸腾了起来。
可能是认出了罗鸿身上的气息,魏千岁的面容极其狰狞,他已经死了,在江陵府城外,被陈天玄一剑斩杀。
可是他的不甘,在此刻彻底的迸发,无尽的怨恨,无尽的愤怒犹如暴雨席卷。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参悟咱家的道!”
魏千岁的精神力量化作狂风骤雨,撞击向罗鸿的心神,涌入罗鸿的意志海,欲要将罗鸿精神彻底的泯灭。
实际上,大夏长陵之中的石碑,大多数都是陨落之人立的,当然,也有一些修行大家,未曾陨落,亦是会提早在这儿立碑,毕竟,有的一些陆地仙,寿元达六百年,甚至有不少陆地仙,选择飞升天门,成为长生天人,不死不灭,他们亦是会在长陵之中留下石碑,让后人来参悟属于他们的道。
魏千岁的实力可并不弱,在一品之境中属于极致的存在,寻常的一境陆地仙,未必能奈何的了他,想要轻易杀他,亦是非寻常之事。
而当初陈天玄一剑可是能够斩爆同为陆地仙的楚轩,陈天玄的一剑威力,在陆地仙中都强绝无比。
所以,魏千岁死的很惨,死的很不甘。
而此时此刻,他将他的不甘,皆是化作了怨毒,要抹杀罗鸿。
轰隆隆!
守陵人的意志陡然席卷而来。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石碑中的意念要抹杀参悟之人?
这种情况很少见。
魏千岁,他知道,一个大太监,实力不错,可惜,死了。
若是不死,必定能成陆地仙。
而这一次,魏千岁留下的石碑意念,却是出现了变故!
“已死之人,也敢作妖?”
守陵人淡漠道,声音缥缈,让人听不得从何处传来。
“当初本便不答应让你立碑,你的道,不正经,而如今,果然出变故了。”
“竟是敢对参悟之人出手,那便魂飞魄散吧。”
守山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厌恶。
漫天暴雨轰然坠落,每一颗雨珠落在地上迸溅开来,溅开的水花,化作流水,于罗鸿的身前不断的汇聚。
最后,化作了一只水流手掌。
手掌对着飞扑而来的魏千岁的狰狞一念猛地一握。
嘭!
一品巅峰的魏千岁的意念,便在这一刻被攥的支离破碎,彻底的泯灭消散!
天地间陡然归于寂静。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石碑上,拍打在石梯上。
魏千岁的石碑,从中间开始裂开,最后,裂的支离破碎,散落一地,凄冷无比。
“你可还要继续?”
守山人的意志涌荡,淡淡问道。
罗鸿叠加着楚天南的邪影,禀住呼吸,道:“自然,”
尔后,便没有了回应,守山人的意志退走了。
罗鸿拄着纯钧剑,迈步而出,踏入了陆地仙的石碑区域。
此区域立碑六百,数量不多,许多陆地仙都未曾身死,他们留下属于他们的道,飞升天门,成就长生天人。
当然,也有陆地仙因为伤病陨落,于此立碑,传世后人。
这便是大夏长陵能够成为天下第一的人工秘境的原因。
实际上,这个陆地仙区域的碑文,才是关键。
陆地仙的道,才是最珍贵的。
但与此同时,这个区域的精神压迫亦是最可怕的,若是承受不住,或许会被压的灵魂破灭。
罗鸿头顶之上的精神池已经达到了十丈,化作湖泊一般,罗鸿却仍旧没有止步。
山脚下的子弟们都觉得“楚天南”已经疯了。
这么庞大的精神湖泊,一旦爆开,“楚天南”必死无疑。
为了追寻道,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连命都没有,寻道……又有什么意思?
然而,罗鸿没有回答他们,也懒得回答他们。
罗鸿的初心,只是想要搬空这个皇陵罢了,但是现在看来,难度有点大。
第一块石碑,罗鸿伸出手,轻轻叩下。
石碑上写着极简的四个字,天安剑仙。
没有名讳,只有一个名号。
一股锋锐的剑气似是要将长陵山巅的浓雾都给切开似的,罗鸿默默感受着这股属于陆地仙的道蕴。
而他头顶之上的精神湖泊陡然暴涌。
……
与此同时。
长陵之外,天安城中。
那位与罗小北激战,几番被罗小北拳头给打落城中的剑仙陡然睁眼,他的鬓发飞扬,犹如锋锐霜草。
他凝眸看向了长陵方向。
“长陵之中,有人悟了本尊的道……”
而过了不久,一道又一道的光芒涌动激荡之间,其他八位陆地仙亦是睁开眼。
“吾等的道……亦是被悟了。”
九位陆地仙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是谁?居然敢同时参悟九位陆地仙的道?
何等妖孽,方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措。
“长陵有守山人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看来,夏家这一代……出妖孽了?”
天安剑仙一笑。
他站起身,朝着其他八位道友拱了拱手,“在下去瞧一瞧。”
话语落下。
一道剑光从脚下掠出,他飘然而起,踩着剑光,负着手,剑气袅袅,犹如过江浮萍,直往皇城深处而去。
……
六百座石碑。
罗鸿悟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没有出现魏千岁那样的玩意,陆地仙们的意志都很友好。
此刻的罗鸿,浑身的气机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特别是剑气,经脉中的剑气在翻滚,像是滚沸的热水一般,让他压抑不住。
剑道修为隐隐有要突破到三品剑狂境界似的。
而武道修为,罗鸿也扛不住了,之前在战场之上与银甲禁卫的二品厮杀,那时候他的武道修为就隐隐要踏入三品金身境。
如今在长陵中,悟得了武仙和剑仙的道,使得他终于是压抑不住力量。
不知不觉,罗鸿已经屹立在长陵山巅。
长陵有碑两千六,罗鸿悟尽两千五百八……
魏千岁那块碑,他不曾悟。
屹立在山巅之上,罗鸿盘膝而坐。
滂沱大雨在天地间如星斗席卷呼啸。
罗鸿身上的剑气,气血,在徐徐流转。
他面前有最后一块石碑。
罗鸿盯着这块石碑,石碑之上的压迫强大到,让罗鸿喘息都有些困难。
那石碑巨大无比,其上只刻着两个字。
“夏皇。”
这块碑,竟是夏皇所立的道碑,亦是镇压整个长陵的关键。
面对宛如天倾般的压迫。
罗鸿自是一笑,伸出手,徐徐叩下。
雨珠迸溅,碑中有意炸出。
轰!!!
山脚之下。
一股庞大炽烈如阳的气息浮现,一道剑光横亘过天地,从长陵之外飞速掠入。
天安剑仙眉头紧皱,看着那山巅之上,宛若一片瀚海般的精神压迫。
“一朝观尽长陵碑?”
“如今竟是敢观夏皇之碑?”
“此子当真妖孽……他是谁?”
一阵浓雾滚滚而来,守山人的虚影于其中浮现。
“楚天南此子的确不错,难怪能登黄榜第二,遭受一番挫折,让他心境,如蛟龙蜕壳化天龙……”守山人淡淡道。
而天安剑仙闻言,身躯顿时一僵。
面色微微一变。
“不可能!”
他缓缓转头,看向浓雾中的守山人。
“楚天南……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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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愚蠢的小罗,祗又回来了!【万字更新,求月票!】
楚天南,死了。
天安剑仙很确定,毕竟,楚家连楚天南的尸体都收了回来,丧事都开始筹备办理。
因而,楚天南死了的事情绝对是真的。
守山人因为一直都呆在大夏长陵中,算是与世隔绝,虽然偶尔会去了解一下外面的消息,但是,楚天南身死,毕竟是最近的事情。
“楚天南死了?那此刻在长陵之上参悟夏皇之碑的……是谁?”
守山人的身躯被浓雾所笼罩,看不太清楚样子,但是,此刻……天安剑仙可以清楚的听出守山人的语调拔高了许多。
天安剑仙凝眸,看向了长陵山巅。
少年盘坐在泥泞之中,于淅淅沥沥的暴雨之中,观摩着高大的夏皇之碑,这块碑文之上蕴含着夏皇的意志,是为后人留下的机缘。
上一次……楚天南观碑六十二,匆匆离开前,最后一次参悟的碑文便是夏皇之碑,共计观碑六十三。
这块碑,基本上算是每一位入长陵的天才都会选择去参悟的东西。
守山人看着那楚天南的背影,在浓雾之中,微微蹙眉。
“你说楚天南死了……你可有证据?”
“你亲眼见到楚天南身死?”
守山人问道。
天安剑仙一滞,扭头看向了守山人,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你不信我?
“证据没有,但是楚家都已经替楚天南收尸了,听说楚天南被罗鸿捏爆了脑袋,陨落在了澜沧江一战之中……”
天安剑仙有些郁闷的说道。
“被捏爆了脑袋?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见到楚天南身死?”
守山人闷声道。
天安剑仙再度不可置信的看向守山人,你这老东西……还是不信我!
难道真觉得他是楚天南?
楚天南真的死了啊。
守山人深吸一口气,他不是不愿相信楚天南是否身死,若是楚天南真的死了,他最多也只是感慨一番,毕竟楚天南的天赋不错。
而楚天南若真的死,山顶之上这个天赋超绝,一朝观尽长陵碑的存在……又是谁?
这般妖孽的天赋,若是大夏的敌人……那绝对会是大夏的噩梦!
守山人不是不相信天安剑仙的话,而是不愿相信。
“不可能有两个楚天南的,楚天南真的已经身死,楚家都已经发出公告了,不会有假。”
“这个楚天南绝对是假的。”
天安剑仙,道。
而山脚下,夏家的子弟们,此刻则是瑟瑟发抖。
两位大佬所谈话的内容,彻底惊呆了他们。
楚天南死了?长陵之上的楚天南是假的?
这是多么惊爆人眼球的事情啊。
若是这楚天南是假的……不少夏家子弟,面色发白,看着周围一具具尸体……一时间,有些头昏眼花。
那这些夏家的天才……岂不是白死了?
死的岂不是太冤了?
在自家秘境,结果却是惨死。
对于两位陆地仙的交流,一位大胆的夏家子弟颤颤兢兢的开口:“楚天南的性格似乎和之前不太对,之前的楚天南,不曾这般杀伐果断……”
“至少,他不敢杀夏家人!”
“而这个楚天南,却是对于杀夏家人,眼睛都不眨。”
守山人和天安剑仙同时看向这位子弟。
守山人冷着脸,天安剑仙则是眼眸微微一凝,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空气中难以消散的血腥。
面色渐渐的难看了起来。
大夏长陵是一个秘境,皇朝秘境。
这么多年来,在皇朝秘境很少出现死亡陨落的存在,但是,这一次,皇朝秘境中却是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夏家子弟。
像极了刚开启不久就血流成河,陨落无数人的天机秘境和地藏秘境……
而那两个秘境有个共同点,都是有罗鸿前去。
天安剑仙看着满地的尸体,再抬起头看着盘坐在山巅的少年。
天赋妖孽,杀伐果断,突然出现……
满足这一点的,除了楚天南,还有一人。
那便是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的罗鸿!
“罗鸿?”
哪怕是天安剑仙,此刻亦是感觉心脏不由微微一跳,为这个想法而感到疯狂。
若真的是罗鸿,那此子……也实在是太大胆了吧?
毕竟,如今整个天安城都在找寻他,而他却是在大家眼皮底下,在大夏长陵之中搞事?
大夏长陵,称得上是大夏的陵墓。
大家在找他,他却是在挖坟?
这若是传出去……天下都要大震!
夏家要杀罗鸿,而罗鸿却是借助夏家的陵墓,感悟属于自己的道。
杀人诛心,亦不过如此罢了。
拿着敌人的东西,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守山人亦是听到了天安剑仙的呢喃,不由看了过来:“黄榜第一……镇北王之孙,罗鸿?”
天安剑仙点头:“若是罗鸿,就一切都说的过去了,罗鸿此子……天赋妖孽,不下于楚天南。”
“而且,他还擅长道门的拘灵遣将,或许,你感应到的楚天南的气机,正是他拘灵遣之法所导致的。”
瞒天过海啊……这是。
疯子!
天安剑仙只能用疯子二字来称呼罗鸿。
“哼!”
守山人则是气息一冷,漫天的落雨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成了结晶,被他的意志给震荡的支离破碎。
“是楚天南,亦或者是罗鸿,等他参悟结束,走下长陵,自然知晓。”
若真的是罗鸿,那守山人感觉自己的脸面,怕是要打肿了。
“他选择一朝观尽长陵碑,如今头顶之上所汇聚的精神力量,怕是足以压爆一位陆地仙,他能否活着走下长陵山巅,都是一个未知数。”
守山人淡淡道。
天安剑仙亦是眯起眼,这也是他为什么猜测出罗鸿身份后,却并未出手的原因。
若是出手,罗鸿可能会直接卷起这一大波精神力量,欲要与他同归于尽。
这么可怕的精神力量炸开,他不过是一位一境陆地仙,哪怕不死,也要吃大亏。
所以,他不出手,静静的看罗鸿作死便可。
忽然,天安剑仙饶有兴致的扭头看向了守山人。
“你说,他能够在陛下的意志长廊中走出多少步?”
“能够破掉记录吗?”
天安剑仙的话,让守山人眼眸微微波动。
“我不知道,意志长廊的记录是九十九步……自我守山以来,这个记录,从未被人破之。”
“而那个创造记录者叫……”
“罗红尘。”
……
长陵山巅。
罗鸿枯坐,身上沾染满了泥泞,风雨骤然,吹动他身上的衣袍飞扬。
他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敲击着这块屹立在山巅之上的最后一块长陵之碑。
这是夏皇所立的碑,蕴含着夏皇的道。
罗鸿没有拒绝,选择了参悟。
轰!
当石碑之中的强悍如瀚海般的精神意志席卷而出的时候,罗鸿只感觉一股窒息的感觉,让他意志海都仿佛要动荡的气机浮现。
石碑之上,并没有与其他石碑那般,浮现出石碑者的意志虚影。
只不过,石碑之中弥漫出的压迫感,犹如石碑之上,有一双充满压力的眼眸在俯瞰注视着。
威严,浩荡,高高在上。
比起俯瞰人间的天人,似乎来的更加的威武霸气。
“夏皇?”
罗鸿一阵恍惚,竟是有一点又一点的意念在涌动着。
这碑显然是夏皇很早前所留,罗鸿看了一下石碑上镌刻的时间,换算过来,好像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的夏皇所留的石碑么?
夏皇以自己的石碑为根基,盖压诸多道,引领风骚,铸造出了一个人工秘境。
罗鸿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一位霸主级的存在。
也就是说,罗鸿现在感悟的,或许是三百年前夏皇的道。
罗鸿闭上眼。
刹那间,他的心神似乎沉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似的。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眼前有一条长廊,长廊化路平铺而至,抵达他的脚下,无数的灯火从长廊的两旁亮起。
长廊的尽头,便是那威严的眼眸。
走到了长廊尽头,似乎就能读懂和找寻到夏皇的道。
这样一位绝世强者的道,罗鸿渴望么?
自然是想要一探究竟。
罗鸿没有退却,也由不得他退却,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沉重如灌了铅的脚掌,踏下了一步。
隐隐约约之中,罗鸿看到了一道人影,高大无比,端坐皇位,仿佛与天地齐高,俯瞰着天下。
随着迈步行走,长廊之间的压迫感越来越大,仿佛要让罗鸿臣服,跪伏……
罗鸿微微蹙眉。
身躯站的笔直,继续迈步。
十步,二十步……
面对那不断落下的压迫,罗鸿亦是怡然无惧。
……
天安城。
皇宫,天极宫。
封闭的天极宫之中,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睁开了眼,眼眸微微波动,视线穿透了窗户,看穿了一切。
咻!
高离士飘然落下,拂尘搭着手臂,微微躬身。
“陛下……”
高离士感觉到了天极宫中那尊存在睁开了眼,不由有些古怪,如今的天安城中,谁能够引起陛下的心境波动。
而天极宫中的存在,并未与高离士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在那双眼眸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位盘坐在风雨飘摇的山巅的少年。
有人在踏足他留下的道。
……
安平县,稷下学宫。
春风小楼中,人影依旧,夫子坐着摇椅,轻轻摇荡着。
而李修远带着罗小小已经离开了春风小楼,夫子又得空闲,欣赏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忽然,夫子一怔,哑然失笑。
“这小子,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不知道能走出多少步呢?”
“其实参悟什么道,对他而言都太早,让他入长陵,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悟道……”
“那小子看过的风景太少,经历的也太少,能悟出什么道?”
“更重要的还是心境洗礼,若是有一个坚定的心境,才能成长为真正的强者。”
夫子笑了笑,捏起一杯茶,轻轻的喝了一口。
砸吧了下嘴,夫子稍稍感觉有些可惜,他不能意志降临吃瓜观看一下罗鸿到底能踏出多少步,否则会惊动那人,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
长廊的尽头,有风吹来。
那是一股压迫感十足的风,风中裹挟着无上的威严,要不断的将罗鸿给压的跪伏。
实际上,罗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是跪伏在长廊之上,直接就能抵达长廊的尽头。
这种轻轻松松的办法,只需要跪下便能得到,在极力的诱惑着罗鸿。
这种感觉很强烈,而且在他的内心中无限的放大。
罗鸿迈出的步伐越多,这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但是,罗鸿咬着牙,并未理会,三十步,四十步……
长路漫漫,一眼看不到尽头,四十步,仿佛只是走了个寂寞一般,长廊的前后,都只剩下了无尽的漆黑,两侧亦是无尽的漆黑。
仿佛是一条铺就在黑暗中的路,让人在行走之间,有几分内心的惶恐。
愈发的让人想要跪伏而下,直达终点。
罗鸿没有,也不愿。
他的意志海在颤动着,心神中的一切都仿佛被屏蔽了似的。
他与圣人虚影,魔剑阿修罗,小佛钟之间的连续都彻底的断开。
如今能够帮助他的,似乎只剩下他自己的意志力。
“跪下就能直达终点,但是……这嗟来之食,谁要啊?”
“我差你这点三瓜两枣的?”
罗鸿骂了一句。
跪是不可能跪的,他挺直了腰杆,继续前行。
五十步,六十步,七十步……
轰!
恐怖的压迫越来越真实,头顶之上的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眸,散发出愈发沉重的压迫。
“大胆!跪下!”
忽然。
罗鸿的心头之间,炸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那仿佛是无上存在的一声呵斥,要让他的心境炸裂,要让他跪伏,让他臣服,让他俯首……
而罗鸿却是气笑了,一声呵斥就想让他跪伏?
他罗鸿乃是官方认证的小恶人,杀人无上,手中沾染满了血腥。
你呵斥我一句,我不会骂回去?
“艹!”
罗鸿简单,干脆的骂了一句。
你当他罗鸿是小豆花,随便凶一下就乖巧无比了?
虽然是意志体,但是罗鸿感觉自己浑身似乎都布满了汗水。
八十步,九十步……
渐渐的罗鸿看到了那高坐在皇位之上,与天地齐高的身影。
那身影看不清模样,但是巍峨的压迫却是无止境的释放。
九十步后,罗鸿每迈出一步,都要承受比起之前迈出十步都要沉重的压力。
在那庞大的人影面前,罗鸿感觉周围浮现出了无数的人影,无数的人影在朝拜,恭敬,狂热……
惹得罗鸿都似乎产生了共鸣,想要跪伏下去,轻易抵达那高大的人影之前。
罗鸿强压住心头的欲望,欲望如刀剑,在不断的切割着他的意志。
若是意志能流血,此刻的罗鸿,或许已经是遍体鳞伤,血流成河。
九十八步,九十九步……
罗鸿仰起头,盯着那高大无比的人影,咧嘴笑了起来。
……
外界。
风雨骤至,天穹之上滂沱大雨轰鸣席卷,有雷鸣之声炸响不休。
而山巅之上,狂风呼啸冲击的中心。
山脚之下,天安剑仙倒吸一口气:“多少步了?”
守山人闷声道:“九十九。”
九十九步,平了罗红尘的记录了。
当年那个绝世妖孽罗红尘,亦不过才踏出了九十九步。
“果然是妖孽!真正的妖孽!”天安剑仙感慨不已。
哪怕他是陆地仙,在这一刻,内心亦是不复平静。
“可九十九步,并不是他的终点。”
守山人,道。
天安剑仙一怔,有几分恍惚,抬头看向了山巅。
那盘坐在夏皇之碑前的少年,却是咧嘴露出了笑。
……
天安城,天极宫中。
一股无形的意志波动在不断的扩散,萦绕着。
“九十九步,又一个罗红尘么?”
“可这天下,已经不需要第二个罗红尘。”
呢喃的话语,从天极宫中缓缓波动而出。
下一刻,天极宫内,传来了轻轻叩动的声音,似是有人,一指迎风叩击长空。
……
罗鸿看着那高大的人影。
他的意志力量仿佛被如刀如剑的威压给切割的遍体鳞伤。
不过,他已经抵达了这高大的人影之前了。
而且,尽头距离他,咫尺之遥,他只需要迈出一步,便可抵达。
所以,罗鸿仰头咧嘴而笑。
仿佛是讥讽似的说道:“就这?”
罗鸿抬起仿佛山岳压迫着的脚掌,欲要踏出最后一步,第一百步。
轰!
然而,那尊高大俯瞰的人影似乎活过来了。
竟是抬起手,手掌朝着罗鸿的头顶陡然拍下。
欲要阻拦罗鸿迈出第一百步,罗鸿岂能答应,干不过就来阴的?
你这至高无上的存在,亦是不过如此!
罗鸿破口大骂一句。
那手掌落下,罗鸿双臂猛地上扬,撑了起来。
艰难的撑着,这个能够承载邪神二哈的意志海四周竟是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随时要支离破碎似的!
咔擦咔擦……
然而,罗鸿却是不甘,凭什么你探出一只手就要阻拦他最后一步?
他千辛万苦走到这儿,你一只手就阻拦了?
凭什么?
就凭你是皇?
哪怕是皇,老子也要逆了这皇!
“啊!!!”
一声怒啸。
罗鸿拼着意志海残破,亦是毅然决然的迈出最后一步。
咚!
这一步踏下,天地都在回响。
第一百步。
到了那高大人影的脚下,罗鸿艰难的扬起手,呈现叩指状,在高大人影的脚趾上,猛地叩下。
长廊百步终叩皇!
这个叩,不是叩首,而是大逆不道的叩击!
山巅之上。
少年闭着的眼眸陡然睁开。
轰隆!
天地一声剧烈的炸响,刹那间,乌云滚滚之间,有一道手臂粗大的雷霆从天上滂沱而下。
劈在了夏皇之碑上。
惊的整个大夏长陵之中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而下一刻,让所有人心脏紧缩的画面浮现。
那夏皇之碑,竟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而罗鸿仰起头,于狂风骤雨中大笑起来。
他的意志海被压迫的破碎不堪,而此时此刻,头顶之上的精神压迫力量疯狂的涌入他的意志海中,开始疯狂的填补着他受创的意志海。
罗鸿身上的气息亦是开始不断的变强。
轰!
原本达到四品巅峰的剑道修为,直接跨入三品。
剑气沸腾,从天上望下,宛若一朵盛放的剑气莲花。
而罗鸿四品的武道修为亦是突破,达到三品金身,肉身有淡淡金芒。
而这……
还不够。
罗鸿于山巅之中伫立,抬起手,猛地一扬。
轰!
一座座长陵碑中,被罗鸿叩击过的石碑之中,皆是有气运冲霄而起。
这些气运乃是大夏王朝的气运,每一位在长陵立碑之人皆是滋养着大夏的气数。
而如今,这些气数全部被罗鸿给剥夺了!
气数如丝,从一座座石碑中浮现,宛若海纳百川,被罗鸿的意志海所吞噬镇压。
大盗无形窃国运!
山脚之下。
守山人顿时大怒,毫无疑问,这“楚天南”绝对不是楚天南。
因为楚天南是不可能承载的了气运的!
天安剑仙亦是面色泛白,借夏家秘境突破修为,然后砸了夏皇之碑,还窃尽长陵三千运!
你特么真是个牛人啊!
该杀!
两位陆地仙级别的强者,腾空而起,强大的气机,在长陵之中,犹如烈阳普照。
罗鸿盯着两位陆地仙,他自然不可能是对手。
而罗鸿也明白,他的身份必然已经暴露了。
面对陆地仙,罗鸿亦是无法抵挡。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既然如此,那便搏一搏!
一道道气运不断的纠缠涌入他的身躯。
而罗鸿面色严肃,双掌猛地闭合,口中诵念独特的话语。
“神降术!”
罗鸿双眸骤然化作了紫色,精神意志海陡然被抽空……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恐怖的力量被吸引。
一道光,撕裂了长陵的虚空。
下一刻,投射而下,另一端仿佛于无尽虚空连接。
“凡人,祗听到了你的声音……”
一道有些疯狂而邪恶的女声于虚空中炸开。
似乎有一道邪神之影要从另一端爬出。
然而,尚未爬出,便被一股力量给猛地拽了回去。
下一刻,换成了另一道掠有狂放的大笑。
“桀桀桀……”
“愚蠢的小罗!祗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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