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何丹的约定
“好”,吴悠悠说。
他挂了电话,看看唐宁,“准备接电话。”
唐宁愣了一下,“哦……”
她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
接着,何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唐宁本能的站了起来,“何局。”
“丫头,下午五点半,京都会内招707”,何丹说,“我请你和悠悠吃饭。”
“吃饭?”,唐宁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点了点头。
“对”,何丹说,“我有事和悠悠谈。”
唐宁明白了,“好!”
她挂了电话,坐下,问吴悠悠,“京都会是天武集团旗下的高端会所,何局之前除了出席内部会议之外,从来不去那里。今晚却在那里请客,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这是规矩”,吴悠悠说,“何阿姨懂规矩。”
“规矩?”,唐宁不解。
“请风水师办事,为了表示诚心和尊重,一般都要登门面谈”,吴悠悠解释,“我今天刚搬出来,何阿姨觉得来这里会打扰我们,所以才请我们去你旗下的高端会所吃饭。京都会属于天武集团,而你是天武集团的董事长,所以这京都会就是你的地盘。她在那里请客,就等于是登门拜访了,这样一来,既按规矩办事,又显得正式,隆重,比来家里更合适。”
“原来是这样……”,唐宁明白了。
“何阿姨是想说杨叔叔的事”,吴悠悠顿了顿,“他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约定的时间?”,唐宁看着他。
吴悠悠点点头,“那天超度杨叔叔他们之前,我们不是给了他们一些时间么?当时杨叔叔就跟她约定了,说自己会坚持到四月二十一号转世,而且他会选择一个死身男胎,如此二十年后,他们就能继续在一起了。”
“死身男胎?”,唐宁一怔,“那他……”
“他想和何阿姨在一起,只能这样”,吴悠悠解释道,“他是为国捐躯,然后被超度往生的,身有金色魂光,具大福报。如果正常投胎,那他必然出生在富贵之家,那他跟何阿姨就没法接续前缘了。为了能在一起,他就只能选择死身男胎,因为这种胎儿还没出生就死了,父母即使伤心,见胎儿夭折,也就不会再有牵挂了。如果是正常的孩子,你觉得孩子的父母,会接受何阿姨这样的儿媳妇么?”
“懂了……”,唐宁点了点头。
“杨叔叔真的是很爱何阿姨……”,吴悠悠感慨道,“选择死身男胎,不属于正常转世,相当于借尸还魂。他这么做,成功几率不大不说,即使成功了,他元神内几百年的修为也会毁于一旦,从此也就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唐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杨教官对何局还真是用情至深了……”
她看看吴悠悠,“明天就是二十一号了,何局今晚是要说这个事吧?”
吴悠悠点了点头。
“那你给她办么?”,唐宁问。
“我是风水师,这是我的业务”,吴悠悠一笑,“不办事,我吃什么呀?难道真让你养着我?”
“我养你怎么了?”,唐宁看着他,“不可以么?”
吴悠悠凑到她面前,故意逗她,“我吃的很多的……”
“我养得起”,唐宁说。
“但我更喜欢我养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化作电流,击中了唐宁的心。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心里热热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吴悠悠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笑了笑,站起来,“我饿了,咱们吃涮肉去吧……”
他转身往外走。
唐宁轻轻出了口气,站起来,跟了上来。
“旁边街上就有一家涮肉馆,很不错”,她说,“我们去那吃吧,吃完了,再回来取车,去商场。”
吴悠悠说了声好,很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
唐宁的脸很热。
但身子,却本能的和他靠的更紧了一些。
俩人手拉着手,出了门,向远处的涮肉馆走去。
……
下午五点半,俩人逛完商场,直接驱车来到了京都会。
这是一座外观低调,内部奢华的高端会所,采用会员制,除了情报系统的上层人员以及一些特殊身份的客人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但吴悠悠不在这个禁忌之内,因为他是跟着唐宁来了。
唐宁身为天武集团的董事长,只需一个电话,一切就都解决了。
董事长来了,会所自然不敢轻慢。
于是会所的负责人,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冷傲的美女亲自出来,将唐宁和吴悠悠迎进了会所。
俩人直接来到了内招707房间,何丹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见他们来了,何丹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小少爷……”
吴悠悠点点头,“何阿姨。”
美女经理愣了一下,看了看唐宁。
“你去忙吧”,唐宁说。
“好的董事长”,美女经理好奇的看了吴悠悠一眼,转身走了。
何丹冲他俩一笑,“坐吧。”
吴悠悠来到沙发前,坐下了。
唐宁等何丹坐下后,自己也侧身坐下了。
这个包房很大,足有六十平米,一边是茶座,一边是吃饭的饭桌,还有休闲娱乐设备。
何丹端起茶壶,给吴悠悠倒茶。
唐宁下意识的想接过来。
何丹摆了摆手。
唐宁明白她的意思,重新坐下了。
何丹给他俩倒上茶,接着给自己也倒上,把茶壶放到了桌上。
“小少爷,喝茶……”,她说。
“好”,吴悠悠端起茶,喝了一口。
何丹也喝了一口。
唐宁跟着也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她放下茶杯,看着两个人。
何丹轻轻出了口气,看看吴悠悠,“悠悠啊,阿姨有个事,得麻烦你,请你务必帮帮我吧……”
09 讨债灵
“您说”,吴悠悠看着她。
唐宁一愣,诧异的看着吴悠悠,那意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还……
吴悠悠很平静。
唐宁很快反应过来了。
吴悠悠是明白,但明白归明白,他却不能主动说出来,因为这是风水师的规矩。在出道前,他办事可以不按套路来,但既然是出道了,就必须按规矩办事,不能再那么随意了。
想明白了这些,她转头看向了何丹,等着她后面的话了。
“一个多月前,我和杨小金做了一个约定”,何丹说,“他说他会在这个月的二十一号,也就是明天,寻找一个死身男胎转世,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可是……你知道的,这种转世方式,相当于借尸还魂,要想成功,难度很大。所以我想……”“没关系,您说吧”,吴悠悠说。
何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我想请小少爷帮帮我们,一是帮我找到那个孩子,二是帮我把他救过来,可以吗?”
“何阿姨不用这么客气”,吴悠悠淡淡一笑,“就这点事,没问题,我帮您。”
何丹很激动,“谢谢小少爷!谢谢……”
“我不是我爸爸”,吴悠悠说,“您还是叫我悠悠吧。”
“好,好!”,何丹开心的不行,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站起来,双手捧着递过来,“悠悠,这个你收下……”
吴悠悠看了看唐宁。
唐宁明白,起身接了过来。
何丹松了口气,她重新坐下,擦擦眼泪,说道,“悠悠啊,这是我自己的钱,不多,只有两百万,如果不够的话,你说个数,我想办法补上!”
“够了”,吴悠悠说。
何丹这才放心了,“那就好。”
唐宁看了看手里的红包,不由得有些走神。
吴悠悠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哦……”,唐宁回过神来,转身把红包放进了包里,站起来,问他俩,“我先回避一下,你们谈……”
“不用”,何丹说,“你又不是外人,坐下吧。”
唐宁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点了点头。
唐宁点点头,这才坐下了。
吴悠悠看看何丹,“那个孩子就在上京,明天丑时,也就是今晚凌晨一点半出生,地点是在上京东区仁爱妇幼医院。那个时间点,仁爱医院只会出生那一个孩子,他是先变成死胎,然后才引产的。这个孩子您不能直接从医院带出来,得等到孩子的父亲把孩子扔了之后,然后再把他捡回来,用红布裹住他,带到家里,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好!”,何丹赶紧点头,“那位父亲,会把死胎扔到哪?”
“这个不能说”,吴悠悠说,“晚上我们和您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就跟着那个人,等他扔了死胎之后,您捡回来就是了。”
“明白了!”,何丹说。
唐宁忍不住问道,“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个死胎么?”
“怎么?”,何丹不解。
“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是本来就是个死胎,还是……”,唐宁迟疑了一下,“还是因为杨教官想要转世,所以才变成死胎的……”何丹的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唐宁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对不起何局,我就是想问清楚,没别的意思……”
何丹很不高兴,站起来,“你知道你……”
她看了吴悠悠一眼。
吴悠悠也正看着她,那意思,您想清楚了再说……
何丹话到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只能提醒自己,唐宁已经不是她的手下了,她现在,是吴悠悠的……
她平静了一下情绪,清清嗓子,缓和了一下语气,冲唐宁一笑,“你误会了,那孩子本来就是个死胎,也只有这种死胎,才能让杨小金以这种方式转世……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悠悠……”
唐宁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站起来,解释道,“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个死胎,他是来讨债的,所以怀胎十月,不曾出生,就会胎死腹中,并因为引产手术,让他母亲终身失去生育能力。所以这件事,和杨叔叔没有关系……”
唐宁明白了,转过来向何丹道歉,“何局,对不起……”
“别这么说,我刚才也有点激动了”,何丹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唐宁点了点头。
吴悠悠看看她俩,“好了,坐吧。”
“坐!”,何丹也说。
他俩一齐坐下。
唐宁也跟着坐下了。
她想了想,问吴悠悠,“那孩子的父母,前世对不起他么?”
“不是前世,是这一世”,吴悠悠说,“同寝室出来的两兄弟,关系特别的好,其中一个很早就有了女朋友,而另一个,一直单身。几年前,单身的这位和那个女孩子暗中在一起了,但那个兄弟一直蒙在鼓里。后来,女孩说要结婚,让那兄弟家里给买房子,那位兄弟家砸锅卖铁,全款在上京买了一套房子,写上了女孩的名字。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房子到手之后,女孩却和他的兄弟结婚了。他盛怒之下,大闹婚礼,却被兄弟的家人打了一顿,送去了巡捕局,并走通关系,让他坐了半年的牢。他咽不下这口气,积郁成疾,死在了监狱里。而他的父母也因为儿子的死,一时想不开,一齐在给儿子买的婚房前,寻了短见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唐宁很激动,“这也太过分了!”
“哼!禽兽不如!”,何丹也冷笑。
“的确是禽兽不如”,吴悠悠说,“所以那位冤死的兄弟就化作讨债鬼,来讨债了。今天晚上,不但那女孩会彻底失去生育能力,那个偷朋友妻的败类,也会死于非命。只不过……”
他看看唐宁,“你可以知道这些,但你绝不能干涉,尤其是,不能救那个人,否则的话,你就会替他承担因果,那个讨债鬼,就会转过来缠着你。虽然我能灭了他,可是那样的话,对他也就太不公平了……”
“明白”,唐宁说。
吴悠悠点点头,看看何丹,“就这样吧。”
10 傻孩子
吃完饭之后,吴悠悠和唐宁离开京都会,准备回家。
刚一上车,蒋夕的电话打过来了。
吴悠悠拿出手机一看,瞬间头大了。
“怎么了?”,唐宁问。
“是夕夕……”,吴悠悠说。
唐宁明白了,下意识的解开安全带,“我先回避一下。”
她转身准备下车。
吴悠悠拉住了她的手,略一沉思,接电话,“夕夕……”
“悠悠哥哥,我要回金陵了……”,蒋夕的语气很平静。
“好”,吴悠悠说。
“我会来上京上大学”,蒋夕说。
“好。”
“我喜欢你。”
吴悠悠沉默了。
“我真的喜欢你!”,蒋夕的声音哽咽了。
“夕夕,你还小……”,吴悠悠淡淡的说,“等你上了大学,你会遇上自己的王子的,悠悠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
蒋夕很伤心。
她抽泣着,把电话挂断了。
吴悠悠放下手机,轻轻出了口气。
唐宁心有不忍,“悠悠……”
吴悠悠冲她一笑,“没事,走吧。”
唐宁很惭愧,甚至有些自责,“对不起,我……”
“别胡说”,吴悠悠看着她,“这种事,哪有什么对不起?”
“你们是青梅竹马”,唐宁很自责,“而我们……”
“从小到大,我一直把夕夕当妹妹”,吴悠悠说,“那方面的事,我根本就没想过。夕夕把我当她的梦想,一时想不通也是正常的,等她上了大学之后,自然会走出来,开始她的新生活的。”
唐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吴悠悠淡淡一笑,“走吧。”
她点点头,发动了车子,缓缓的驶出停车场,向老城区驶去。
……
机场这边。
蒋夕蜷缩在妈妈蒋柔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蒋柔不住地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你悠悠哥哥还小,他以后会回心转意的……”
蒋夕哭着摇头。
她了解悠悠哥哥,知道他表面温和,人畜无害,实际上主意硬的很,一旦决定了,他是绝不会再回心转意了。
她的心,彻底碎了。
蒋柔见女儿这么伤心,只好继续哄她,“你这孩子……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是,你悠悠哥哥有主见,别人左右不了他,可是他毕竟还小。这男孩一旦变成男人,想法自然会不一样的。你听我跟你说……”
她扶起蒋夕,轻轻拭去女儿脸上泪水,认真的看着她,“你悠悠哥哥的爸爸吴峥少爷,当年也是这样的。你说他不喜欢你唐阿姨么?当然喜欢!但是开始的时候,他却并没有跟你唐阿姨在一起,而是选择了你小珺阿姨做女朋友。可是到头来怎么样?你悠悠哥哥不是一样出生了么?”
蒋夕泣不成声,“不一样……悠悠哥哥不一样……”
“我说了,你悠悠哥哥还小……”,蒋柔耐心的安慰她,“像他这样的男孩,喜欢他的女孩子多是很正常的,最开始,他一定是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做女朋友。但是你记住妈妈的话,越是强悍的男人,越是孤独,越是累,因为他有太多的人需要照顾,有太多的大局需要顾全,他需要人理解,需要人安慰,需要人疼,可这些,一个女孩子是很难做到的,你懂么?”
蒋夕心里一震。
“夕夕,记住妈妈的话”,蒋柔看着她,“你悠悠哥哥也会长大,他也会改变的。你如果真的喜欢他,那你就耐心点,给他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因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可以改变他,也可以改变你,明白么?”
蒋夕噙着泪,点了点头。
蒋柔把她搂进怀里,“好了,不哭了……咱们回家……”
“妈妈,我要来上京上大学……”,蒋夕哽咽着说,“我要来找悠悠哥哥……”
“好”,蒋柔点头,“妈妈来安排……”
“不,我要自己考”,蒋夕激动的说,“我要向他证明,我不比唐宁差,我一点也不比她差!”
蒋柔一笑,“好。”
蒋夕依偎在妈妈怀里,泣不成声,泪如泉涌,伤心的哭了。
蒋柔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蒋夕有多喜欢吴悠悠。
吴悠悠十九岁就要自立门户,所以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上大学。
蒋夕去年上的高三,上了半年,就退学了。
因为她决定了,等悠悠哥哥出道后,她就来上京,跟着悠悠哥哥做助手。
吴小鱼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吴悠悠却并不知道。
蒋夕满心欢喜的数着,盼着,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一天,但盼来的,却是心碎……
蒋柔心疼的搂着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个傻孩子呀……”
她默默的看着远处的灯火,眼圈红了。
11 没得选择
蒋夕那边哭得梨花带雨,吴悠悠这边却平静如水。
他知道蒋夕会很伤心,但他更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蒋夕的未来不在他身上,将来上了大学之后,她会明白过来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交给时间就好了。
路上无话,两人回到家里,休息了几个小时,凌晨时分,他们再次出门,来到了东城仁爱医院。
何丹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见他们来了,她快步迎了过来。
唐宁主动打招呼,“何局。”何丹点了点头,来到吴悠悠面前,小声说道,“那个孕妇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有人在那盯着?”,吴悠悠问。
“有”,何丹说。
“把人撤了”,吴悠悠看看周围,“所有的人都撤走。”
何丹一愣,“都撤走?那……”“这件事不能让外人插手,必须您自己来办”,吴悠悠说,“再者409的特工们煞气都重,聚集在这里,会影响其他的孩子来投胎的。”
何丹明白了,“好!”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通知一队,二队,三队,任务取消,马上离开仁爱医院。”
“是!”电话那头说道。
何丹收起手机,问吴悠悠,“接下来怎么办?”
“等”,吴悠悠说,“等那个人出来,咱们就跟上他,他扔了孩子,您就捡回来,然后去您家。”
“好!”,何丹说。
“您身上的煞气比那些特工还要重”,吴悠悠看看她,“上车,我给您修道符。”
何丹点头,“嗯!”
俩人转身上了唐宁的车,关上了门。
唐宁没上车,警觉地看着四周,自觉地做起了守卫。
吴悠悠让何丹转过身去,把衣服掀起来,露出了纤细而光滑的后背。
何丹脸有点热,轻轻的出了口气。
“会有点疼”,吴悠悠说,“您得忍着点。”
“嗯”,何丹点头。
吴悠悠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按在了她的后背上。
顿时,柔滑的肌肤瞬间被划开,鲜血涌了出来。
何丹疼的一声闷哼,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她是得了人身的妖,而吴悠悠是上尊吴峥的儿子,且这符必须用五雷之气,所以她难免要吃些苦头。
吴悠悠神情自若,不慌不忙的画着符。
何丹眉头紧蹙,疼的浑身哆嗦,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对于妖来说,这种痛苦宛如凌迟。
但为了爱人能顺利的转世,再大的痛苦,她也能忍受。
吴悠悠画完最后一笔,掐指决,在她的双肩和后腰各点了一下,轻轻吹了口气。
何丹血肉模糊的后背上,伤口迅速愈合,很快光滑如初了。
她近乎虚脱,无力的靠到座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可以了”,吴悠悠说,“我让唐宁帮您清理一下。”
何丹无力的点了点头。
吴悠悠转身下车,吩咐唐宁,“帮何阿姨清理一下。”
唐宁点头,“好。”
她开门上车,关上车门,见何丹后背上全是血,不由得一怔,“何局,你的后背……”
“没事……”,何丹喘息着说道。
唐宁咽了口唾沫,转身拿了湿巾,帮她擦后背上的血。
擦干净之后,她把湿巾放到一边,把何丹的衣服拉下来,整理好了。
何丹长长的出了口气,扶着前座坐起来,无力的靠到了座位上,脸色苍白,脸上,脖颈间,身上全是汗水。
“您没事吧?”,唐宁很担心。
“傻丫头……”,何丹无力的一笑,“不这样的话,我一碰那死胎,你杨教官就无法转世了……”
唐宁点了点头。
她转身下车,来到吴悠悠面前,“好了。”
吴悠悠看看表,“马上就过子时了。”
“我看何局身体很虚弱”,唐宁小声问,“她这样,一会还能行么?”
“这个事只能她亲自来办”,吴悠悠说,“行不行的,没有选择,她必须行,如果她不行,那就没办法了。杨叔叔选择这种非正常方式转世,难度本来就极大,变数也多,而何阿姨,就是这变数之一。她吃的苦多一些,事情也就容易一些了。”
唐宁明白了。
吴悠悠转身来到车前,开门上车,关上了车门。
唐宁继续充当守卫。
何丹见吴悠悠回来了,吃力的坐了起来,“悠悠……”
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脸色特别苍白。
“马上过子时了,那个人就快出来了”,吴悠悠说,“今天晚上,不管能不能成功,事后您都会大病一场,会损失一些修为。”
“我明白……”,何丹喘息着,咽了口唾沫,“没关系的……”
吴悠悠点点头,接着说道,“您得自己开车,跟在我们后面,到了地方之后,您去把死胎男身捡回来,然后不要管我们,直接回您宿舍。我和唐宁会跟着过去,到时候,我们再说下一步。”
“好……”,何丹点点头,转身打开了车门。
“何阿姨”,吴悠悠拉住她的手,“不用这么急,您再休息会。”
“没事……”,何丹无力的说,“我去把车开过来,这样,一会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不差这一会。”
“还是先开过来吧,这样我心里踏实……”吴悠悠想了想,松开她,“好。”
何丹点点头,转身下车,准备去开车。
唐宁赶紧绕过来扶住她,“何局!……”
“我去开车……”,何丹说。
“我去吧”,唐宁说。
“不用,我得自己来……”
她转身向停车地方走去。
唐宁看着她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吴悠悠开门下车,来到她身边,看着何丹的身影,叮嘱她,“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碰她了。”
唐宁不解。
“用死胎男身借尸还魂,会伤运气,损修为”,吴悠悠看着她,“你现在刚刚履新,我不想你的运气受损。”
唐宁懂了,“嗯。”
吴悠悠冲她一笑,拉住她的手,“走,回车上去吧。”
12 红色旗袍
唐宁点了点头,“好。”
俩人回到车上,把目光一齐投向了不远处的医院大楼。
那里灯火通明,那个死胎男身,马上就要被取出来了。
不一会,何丹把车开过来,停在了他们旁边。
吴悠悠示意她休息一会。
何丹点点头,无力的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这时,远处一个身影闪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吴悠悠一皱眉,略一沉思,拿出手机,打开了地图。
唐宁转过来问他,“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吴悠悠说。
唐宁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
“隔壁街上有个小吃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吴悠悠看看她,“咱们去吃点东西。”
“你饿了?”,唐宁问。
“嗯……”,吴悠悠摸摸肚子,看看她,“你饿不?”
“我不饿。”
“那你陪我去吃点。”
“现在?”,唐宁一愣。
“对”,吴悠悠说。
唐宁看看表,点点头,“好!”
吴悠悠拉住她的手,俩人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了医院隔壁街上。
这里果然有家小吃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
俩人走进来坐下,吴悠悠喊过服务员,点了两屉蒸饺,一碗馄饨。
服务员记下单子,转身走了。
很快,她把蒸饺和馄饨一齐端来了。
吴悠悠拿了筷子递给唐宁,“来,吃!”
“我不饿,你吃吧”,唐宁说,“我陪着你。”
“陪我就是陪我吃”,吴悠悠把筷子交给她,“你不吃,那不叫陪我,叫看我,快吃吧!”
唐宁笑了,点点头,“好。”
吴悠悠也笑了,重新拿了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正吃着,外面走进来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太太。
她身材保持的很好,穿着一身红色旗袍,雪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最重要的是,她的脸很年轻,看上去,宛如一个少妇。
唐宁一眼盯上了她,觉得不太对劲,冲吴悠悠一使眼色。
吴悠悠转头看了一眼。
老太太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服务员,点单。”
女服务员拿了菜单,走了过去。
吴悠悠没理会,转过来,继续吃东西。
唐宁压低声音,“你看她穿的衣服……”
吴悠悠看了她一眼。
她明白了,后面的话不说了。
吴悠悠把馄饨推到她面前,“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你先吃吧”,唐宁推回来。
“不嫌我脏?”,吴悠悠笑着问。
唐宁无语了。
吴悠悠笑了笑,把馄饨推到她面前,“你先吃,我喜欢吃你剩下的……”
唐宁脸一红,心里甜丝丝的,把碗又推回到他面前,“我吃你剩下的。”
吴悠悠点点头,拿起勺子,“好,那我就不客气啦!”
唐宁轻轻一笑,“嗯。”
老太太瞥了俩人一眼,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不屑地笑容,“哼!”
服务员端了一碗面,送到她的桌上,放下之后,好奇的瞥了一眼桌上的篮子。
这是那种古代的篮子,有点破,里面装了东西,上面还盖了块红布,包裹的很严密,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老太太拿了双筷子,见服务员正在好奇,眼神一冷,“看什么看?!”
服务员吓了一跳,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很纳闷。
老太太不慌不忙的挑起面条,优雅的吃了起来。
碗里的清汤,很快变成了粉红色。
那面条,也被染红了。
唐宁看到了血红的面条,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想说。
吴悠悠把馄饨往她面前一推,“剩下的给你。”
唐宁话到嘴边,只好咽了回去。
她看了看馄饨,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吴悠悠吃完最后两个蒸饺,起身来到前台,拿出了手机,“买单!”
下午那会,唐宁帮他开通了网银,绑定了支付软件,他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的请她吃饭了。
唐宁见他买单,起身快步过来,“我来!”
吴悠悠拦住她,用自己的手机结了账,拉住她的手,问她,“吃饱了么?”
唐宁点了点头。
吴悠悠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转身向外走。
经过老太太身边的时候,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碗面,已经是血红的了。
唐宁不敢看老太太的眼睛,跟着吴悠悠,走出门口。
老太太嘴角一笑,继续吃面了。
来到外面,俩人身形一闪,瞬间回到了车内。
唐宁赶紧问,“那老太太……”
“那是血婆”,吴悠悠说,“是妖……”
“妖……”,唐宁皱眉。
“对”,吴悠悠说,“血婆是难产而死的女鬼所化成的妖,她提的那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死胎。刚才她在那边出现,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他转身一指远处。
唐宁明白了,“所以我们去吃饭,其实是去等她?”
“不全是,我确实也饿了”,吴悠悠说,“还有就是,我想要看清楚,这个血婆到底是什么样的,纯属好奇。你也知道的,我是刚出道,这血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唐宁点头,“明白!”
“血婆也是妖,而且她最喜欢吃死胎”,吴悠悠说,“她来这里,目的和咱们一样,也是冲那个死胎男身来的。”
“她会跟何局抢?”,唐宁问。
“会”,吴悠悠说,“何阿姨的修为,原本是不用怕那血婆的,但她现在身上带了符,那就不好说了。”
“那要不要告诉何局?”,唐宁问。
“不能,这也是变数之一”,吴悠悠说,“跟她说透的话,就会出现别的变数,到时候可能会更麻烦。”
唐宁略一沉思,深吸一口气,“血婆是变数之一,那就是说,你也只能看着,而不能直接灭她,是这样么?”
“对”,吴悠悠点头,“我不能灭血婆,只能暗中帮何阿姨。这是杨叔叔应该经历的劫难,也是何阿姨必要经历的一劫,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个方式,那就必须面对这些。”
唐宁点点头,“明白了。”
这时,有人提着一个包,魂不守舍的来到了停车场。
吴悠悠嘴角一笑,“来了。”
13 血婆
唐宁也看到了那个人。
“就是他?”
“对”,吴悠悠看着那人,“他吓坏了……”
“吓坏了?”,唐宁不解,“怎么回事?”
“他刚才在手术室门口守着,亲眼看到那个被他害死的兄弟从里面走了出来,还笑着对他说了句话。”
“什么话?”
“说你不要得意,做不做你儿子,我都能弄死你,就在今晚。”
唐宁明白了,“难怪吓成这样……”
“他意识到这孩子是他兄弟来讨债了”,吴悠悠看着那个人,“所以他刚才咨询了一位风水师傅。那人告诉他,赶紧把死胎带去一个地方,卖掉,上面再压一块石头,用自己的血淋在石头上。这样一来,就能镇住厉鬼,不然的话,他今晚必然会死于非命。所以他赶紧把死胎带了出来,来这里拿车,准备去那个地方埋掉。咱们不急,等他出了停车场之后,再跟上去。”
“好”,唐宁点头。
吴悠悠转头看了看,一指远处,“血婆来了。”
唐宁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老太太提着篮子,不慌不忙的走进停车场,向这边过来了。
“来的还真快”,她自言自语道。
“她没有神足通,但可以跟着车走”,吴悠悠指了指远处的一辆面包车,“她是跟着那个车过来的。”
唐宁看了看,点了点头。
这时,那个男人上了自己的车,发动了车子,缓缓的驶向了门口。
吴悠悠看了看唐宁。
唐宁会意,发动了车子。
何丹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吃力的坐起来,也发动了车子。
唐宁盯着那人的车,见他驶出大门之后,这才缓缓的向大门驶去。
何丹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速度并不算很快。
血婆看着两辆车过来,嘴角一笑,做好了搭车的准备。
唐宁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
吴悠悠抓住了车门。
越野车呼的一声,从血婆身边开了过去。
血婆扑了个空。
她愣了一下,转过来准备扑何丹的车。
何丹的速度很快,没等血婆扑,嗖的一声冲了过去。
血婆一皱眉,提着篮子,快步追了上来。
但是她的速度不够快,等她走到门口,两辆车已经上了大路,轰鸣着走远了。
血婆面若寒霜,孤零零的在冷风中,手中的篮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正在这时,又有一辆车过来了。
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在那辆车经过的刹那,猛地扑了进去。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男孩。
他觉得身上一冷,打了个冷颤,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一个身穿红旗袍的白发老太太坐在后座上,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他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刚要喊,老太太猛向前,扑到了他的身上。
男孩一脚急刹车,停下了。
接着,他的眼神变成了血婆的眼神,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保安走过来,问他,“您没事吧?”
他瞥了保安一眼,一脚油门,冲出医院大门,呼啸着追了上去。
保安吓了一跳,愤怒的骂了一句,“真他妈傻逼!”
他怏怏不悦的回到值班室,继续看相声去了。
……
吴悠悠这边,唐宁已经追上了那辆车。
那人开的很快,像疯了似的,一出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但这难不倒唐宁,身为前409局最优秀的女特工,跟踪一个普通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不需要吴悠悠导航,仅凭着自己的专业素养,很快就追上来了。
何丹也追上来了。
紧接着,血婆也追上来了。
唐宁看到了一辆车不顾一切的追上来,呼啸着超过了何丹和自己,疯狂的向前冲去,愣了一下,问吴悠悠,“血婆?”
吴悠悠点头,“血婆。”
唐宁下意识的加速,越野车呼啸着追了上去,很快追上了血婆的车。
何丹也跟着追了上来。
血婆瞥了一眼后视镜,嘴角一脚,猛踩油门。
她的车咆哮着冲向了男人的车。
就在这时,男人的车却突然减速了。
血婆的车来不及减速,直接撞上了。
砰的一声巨响,男人的车被撞的打了几个转,撞进了路边的绿地内,翻了。
唐宁赶紧减速,一个急刹车,玩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停下了。
何丹也紧急减速,越野车在路面上转了几个圈,停到了路的另一边。
唐宁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吴悠悠拦住了她。
“那车已经翻了”,唐宁看着他。
“车翻了,那人还没死”,吴悠悠说,“死胎男身必须被他扔掉之后,何阿姨才能捡回来,否则,是没用的。”
唐宁想了想,转头看向了何丹的车。
何丹已经开门下车,步履蹒跚的走向了绿地。
血婆也下了车,提着篮子,走了过去。
唐宁见状,转过来问吴悠悠,“血婆也下车了,要不要提醒何局?”
“不用”,吴悠悠说,“何阿姨知道该怎么做。”
何丹已经看到了血婆。
血婆也看到了何丹。
俩人对视片刻,同时加快速度,冲向了那辆翻了的车。
就在这时,男人爬出来了。
他头部受了很重的伤,满脸是血,提着包,摇摇晃晃的向前面走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刚才撞停的车调转方向,猛然加速,撞向了男人。
砰的一声!
男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进了路旁的沟里。
那个死胎男身则飞过沟对面的高墙,掉进了墙那边的公园。
何丹腿一软,噗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血婆得意的一笑,提着篮子走过水沟,穿过围墙,消失不见了。
14 死胎
唐宁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很平静。
唐宁犹豫了一下,转头继续看向何丹。
此时,何丹已经站起来了。
她脸色苍白,满脸的冷汗,一声断喝,几下助跑,嗖的一声跳过了十几米宽的排水沟,如同一只豹子,敏捷的翻过了围墙。
吴悠悠拉住唐宁的手,俩人身形一闪,来到了公园内,隐住了身形。
血婆已经捡起了死胎男身,正要往篮子里放。
何丹一声怒吼,冲过来猛起一脚,踹到了血婆的屁股上。
血婆一个踉跄,被踹出数米,手里的死胎也脱手了。
她猛地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何丹,嘴角露出了诡笑。
何丹盯着她,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呼的一声抖开了。
血婆看了一眼那红布,讥讽道,“一个废了的青蛇妖,仅凭一块红布,就想跟我争?”
“少废话”,何丹冷笑,“来吧!”
血婆笑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双眼睛变成了黑洞,嘴唇也变成了黑色的,一双手上,指甲慢慢的变长,锋利如刀。
她是鬼变成的妖,露出厉鬼像,就是要进攻了。
何丹满眼的不屑。
这些年,她遇到过太多对手,见过了太多的风浪。
即使现在很虚弱,她也没把这血婆放在眼里。
血婆睁圆了眼睛,一声怪叫,呼的一声冲过来,怒吼着抓向了何丹的咽喉。
何丹不躲不闪,一把抓住血婆的手,反手一拧,往后一带。
血婆一声惨叫,被拖倒在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她的胳膊被何丹一个膝撞,生生的折断了。
血婆嗷的一声,拼命的挣扎。
何丹并不恋战,松开她,迅速退到十几米外,扶着一棵大树,喘息了起来。
唐宁不明白,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示意她继续看。
她点了点头,继续看向何丹。
血婆吃力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何丹,肩膀一晃,右臂恢复如初。
何丹站直了身子,拿着红布,走向血婆。
血婆发出了一声尖啸,再次扑了上去。
这一次,何丹不再硬碰硬了。
她转攻为守,不住的闪躲,不还手,也不碰触血婆。
血婆见何丹有顾忌,顿时猖狂了起来,动作越来越快,攻势越来越猛,把何丹逼的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她一声怒喝,一把抓向了何丹的脸。
何丹敏捷的闪开了。
血婆一把抓空,没收住,直接抓进了墙内。
坚硬的墙壁,被她生生的掏出了一个洞。
她猛地转过身来,继续抓向何丹。
何丹依然只是闪躲,不住地后退。
血婆越是抓不着,越是愤怒,她像疯了似的,发出了令人心颤的怪叫,爪子呼呼带风,何丹险象环生。
唐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次想冲上去,都被吴悠悠拦住了。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观战了。
何丹并不怕血婆。
但血婆是妖,和她交手的话,不免会沾惹妖气。
何丹怕因此耽误大事,所以才改变了策略。
她知道,自己越是闪躲,血婆越是愤怒,越是要置她于死地,而对那地上的死胎男身,反而就不会那么在意了。她要用自己做诱饵,分散血婆的注意力,找机会把死胎男身先夺过来,只要用红布包住那死胎,血婆就是再愤怒,也无计可施了。
她不住地后退,把血婆引到了两棵树之间,围着树,快速的躲闪。
血婆能附体,能穿墙,也能用一些简单的妖术,但是这些对于何丹来说,都是没用的。她唯一能用的,就是自己的两只手,其中一只手还因为提着篮子而无法使用。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被激怒了。
死胎男身不重要了,她只想抓住何丹,掐断这青蛇妖的的喉咙!
她的速度特别快,但每每得手之际,却又总能被何丹巧妙的躲开。眼看这青蛇妖面色苍白,虚弱至极,自己却伤不得她分毫,这伤害不大,侮辱性却强到了极点。
血婆愤怒至极,放下篮子,挥舞着双手,猛扑何丹。
何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敏捷的躲过血婆的扑击,冲上去,一脚将篮子踢飞了。
篮子飞过了围墙,落到了外面。
血婆大惊,一声怪叫,冲过去,穿墙而过,去外面捡篮子了。
何丹利用这个机会,快步来到死胎男身身边,扑通一声跪下,用手中的红布迅速将死胎男身包好,抱在了怀里。
这时,血婆回来了。
她见何丹已经抢到了死胎男身,怒不可遏,冲过来就要抢。
何丹敏捷的一闪,就地一滚,一个剪刀腿将血婆剪倒在地上,迅速站起来,猛地一脚,踢到了血婆的脸上。
血婆被踢出数米远,脸都变形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提着篮子,一声怒吼,还想冲上来。
“够了!”,何丹一声断喝。
血婆停下了,愤怒的看着何丹,胸脯剧烈的起伏。
“死胎我已经包好了”,何丹冷笑,“现在它不怕沾惹点妖气了,你再没完没了,别怪我不客气!”
血婆看了一眼她怀里的死胎,脸上慢慢变回了刚才的样子。
“赶紧给我走!”,何丹盯着她,“否则,我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血婆很不甘心。
她冷冷一笑,“天还没亮,事情还没完,你给我等着……”
何丹也冷笑,“好,我等着你!”
血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一声冷哼,提着篮子,转身走到墙边,穿墙而过,消失不见了。
何丹腿一软,半跪到地上,嘴里涌出了一口鲜血。
她吃力的喘息着,看了看怀里的死胎男身,欣慰的笑了。
15 婴啼
吴悠悠放心了。
他拉着唐宁的手,身形一闪,回到了车内。
唐宁不放心,“何局自己能出来么?”
“放心”,吴悠悠说,“何阿姨虽然虚弱,但功夫还是有的,这墙,挡不住她。”
唐宁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吴悠悠一指围墙,“她出来了。”
唐宁转头一看,只见何丹单手扒着墙头,敏捷的跳到墙外,穿过了水沟,回到了路上。
她冲这边点了点头。
唐宁会意,发动了车子。
何丹走到自己的车前开门上车,把死胎男身放到副驾驶位上,用安全带固定好,接着发动了车子,超过唐宁的车,向前驶去。
唐宁紧随其后,跟上了她。
接下来,该去何丹的宿舍,进行下一步了。
何丹的宿舍也在老城西区,是一个旧小区内的单元房。
来到这里之后,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抱着死胎男身下车,等候吴悠悠和唐宁。
很快,唐宁的车也到了。
俩人开门下车,来到了何丹面前。
“我宿舍就在上面”,何丹说。
“好”,吴悠悠点头。
他转过来叮嘱唐宁,“你在楼下守着,血婆追来的话,不论她跟你说什么,你都别理她。如果她敢吓唬你,你也别客气。”
“嗯!”,唐宁点头。
吴悠悠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转过来看看何丹,“走吧。”
“她自己能行么?”,何丹不放心。
“您放心”,吴悠悠说,“血婆不敢碰她。”
“您不用担心”,唐宁说,“这里交给我,你们快上去吧。”
何丹犹豫了一下,“好,你自己多小心。”
唐宁点了点头。
何丹看看吴悠悠,“咱们上楼吧。”
“走吧”,吴悠悠说。
俩人转身进门,向楼上走去。
唐宁来到门口站定,继续做守卫了。
何丹的家在三楼,面积九十多平,两室一厅,收拾的非常干净。
进屋后,吴悠悠来到客厅,让何丹把死胎男身放到地毯上,解开红布。
何丹小心翼翼的放下死胎男身,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红布。
刚一解开,她眉头一皱,赶紧捂住嘴,转过头去,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顺着指缝直往下淌。
“您去洗洗”,吴悠悠说。
她捂着嘴站起来,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吴悠悠从后面扶住了她。
“我没事……没事……”,何丹站起来,扶着墙,去洗手间了。
雪白的墙壁上,赫然留下了她的血掌印。
吴悠悠看了看那血印,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每一口血,都是她的修为。
再这么吐下去,她损失的,就不是几十年的修为了。
现在只有尽快让杨小金转世,这样才能解开何丹身上的符,解开符之后,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吴悠悠转身来到死胎身边,看了看这死胎的样子。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皱巴巴的。
他浑身是血,脐带都没有剪断,连同胎盘,都在这红布里了。
吴悠悠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觉得有些反胃,下意识的背过身去,轻轻出了口气。
客厅里满是血腥味。
他只觉得胃里不住地翻滚,很不舒服,本能的换成了胎息,这才好些了。
何丹洗完了脸,吃力的喘息了一会,转身回到了客厅。
“还能坚持么?”,吴悠悠问她。
她强打精神,“能……”
吴悠悠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咱们继续。”
“好”,何丹说。
吴悠悠转过来,淡淡的说了句,“杨叔叔,出来吧。”
话音一落,杨小金在客厅的角落里显现了出来。
他身上闪着淡淡的金光,冲吴悠悠一抱拳,“小少爷。”
吴悠悠点了点头。
何丹激动地看着丈夫,眼圈红了。
“杨叔叔,您现在可以投胎了”,吴悠悠说,“您先进入肉身,我布置阵法保护您,半个时辰后,您就安全了。”
“谢谢小少爷”,杨小金很激动。
“您应该谢何阿姨”,吴悠悠说,“抓紧时间吧。”
杨小金看了看何丹,噙着泪点点头,“好!”
他走过来,身材越来越小,变成了一团柔光,飞进了死胎男身的眉心,闪了一下,不见了。
何丹下意识的想过去。
吴悠悠拦住了她,“别急,等一下……”
何丹不解,“怎么?”
“等他有反应了再说”,吴悠悠说。
何丹明白了,点了点头。
等了约莫半分钟。
红布内的婴儿突然动了一下,苍白的小脸上,开始有血色了。
“可以了”,吴悠悠看看何丹,“去拿被子。”
“好!”,何丹赶紧点头,转身进屋,拿来了一床小被子。
这些,她早就准备好了。
她拿着被子来到婴儿身边,单膝跪下,把被子铺到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婴儿。
“把脐带咬断”,吴悠悠指挥她,“先把孩子放到被子里,然后用红布包好脐带和胎盘,打一个死结。”
“好!”
何丹低头咬断脐带,把孩子放到小被子里裹好,转过来把脐带和胎盘用红布裹好,系上了两个死结。
她抬起头,问吴悠悠,“然后呢?”
“孩子放那别动,把红布包拿去楼下,等血婆来了,交给她”,吴悠悠说。
“嗯!”,何丹点头,站起来拿起红布包。
“您先下楼”,吴悠悠说,“我布置好阵法,随后就来。”
“好!”
何丹看了孩子一眼,转身走了。
吴悠悠等了一会,来到孩子身边,一指孩子身下的地毯,轻轻说了句,“起。”
一个淡金色结界显现出来,将孩子包裹住了。
接着,他掐指决,一指结界,“禁!”
结界微微颤了一下,金光变成了白光,隐入了地毯中,若隐若现。
他收了指诀,走向门口。
刚到门口,客厅里哇的一声,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心里一动,转身又回到了客厅。
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被子里的孩子,又看了看窗边,玩味的一笑,“别藏着了,出来吧。”
16 血痕
窗边没有动静。
吴悠悠一皱眉,“出来!”
窗外,血婆的身影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她像壁虎似的,趴在了玻璃上,一头白发在风中飞舞,一双黑洞似的眼睛贴在玻璃上,看上去特别的诡异。
吴悠悠冷冷一笑,绕过婴儿,走向了窗户。
血婆如梦初醒,惊恐万分,一声怪叫,转身跳了下去。
吴悠悠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
血婆掉到了地上,敏捷的爬起来,捡起篮子,一溜烟似的跑了。
吴悠悠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了楼下。
唐宁一愣,“你……”
吴悠悠将她揽到身后,一指远处的血婆,“站那!”血婆身子一僵,瞬间被定住了。
她惊恐不已,惊叫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唐宁这才看到血婆。
“她怎么……”
“站这别动”,吴悠悠说完,走向了血婆。
血婆吓得浑身哆嗦,颤声哀求,“我眼睛瞎了,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吴悠悠来到她身后,看了看她,问道,“你怕什么?”
“你别杀我!别杀我……”,血婆哆嗦着说,“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你是带金光的,我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我没想杀你”,吴悠悠说,“不让你走,是因为事还没完。”
“我不要那死胎了,我不要了……”,血婆赶紧说。
“我现在给你解开”,吴悠悠说,“不过你不要跑,如果你跑,那我就只能灭了你了。”
血婆一怔,随即点头,“是!我不跑……不跑……”
瞬间,她能动了。
她赶紧转过来跪下,惊恐的看着吴悠悠,“多谢……多谢……”
这时,何丹下楼来了。
她因为身体虚弱,走的很慢,所以直到吴悠悠制服血婆,她才来到楼下。
见此情景,她不由得一愣。
唐宁想扶她,“何局……”
“不”,何丹赶紧摆手,“你不能碰我……”
她绕过唐宁,来到吴悠悠身边,“悠悠,这……”
“把东西给她”,吴悠悠吩咐。
何丹点头,把还在滴血的红布包交给血婆,“给!”
血婆没敢接,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
“这是那死胎男身的脐带和胎盘”,吴悠悠说,“你不能白来一趟,把这个拿走吧……”
血婆看了看那红布包,有些为难,“这……”
“拿着吧”,何丹说。
血婆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转身放到了篮子里,用红布盖上了。
吴悠悠示意她起来说话。
血婆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那这死胎,我带走了?”
吴悠悠看了看何丹。
何丹说,“我不要了,你带走吧。”
血婆如释重负,看了看篮子,又看了看他俩,转身走了。
唐宁走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事?”
“血婆所到的地方,或者有女人难产而死,或者有胎儿胎死腹中”,何丹解释,“那个死胎男身已经被血婆带走了,杨小金可以活下来了。”
唐宁看了看吴悠悠。
“血婆也是要面子的”,吴悠悠说,“死胎男身没能带走,带走脐带和胎盘,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件事今夜起今夜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欠了。”
唐宁明白了。
吴悠悠看看何丹,“上楼,我把符给您解开。”
“好”,何丹说。
吴悠悠转过来吩咐唐宁,“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咱们回家。”
“不会再有情况了吧?”,唐宁问。
“不会了”,吴悠悠说。
唐宁放心了,点了点头,“好。”
吴悠悠绕过她,向单元门走去。
……
回到楼上,吴悠悠先来到客厅,看了看阵法中的婴儿。
何丹紧跟了过来。
她见婴儿还是没有气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问吴悠悠,“悠悠,这孩子……”
“没事”,吴悠悠站起来,看看她,“您去洗个澡,用滚烫的水洗,洗完之后,去卧室。”
何丹看了一眼婴儿,点点头,“好。”
她转身去浴室了。
吴悠悠来到沙发前坐下,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何丹来到浴室,吃力的脱下衣服,打开了水龙头,把水温调到了最热。
滚烫的水冲淋到皮肤上,烫的她眉头一皱,身子不由得缩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挺起了胸膛,任滚烫的热水冲淋着自己的脸和身体,一动不动。
她的皮肤很快被烫红了。
背后的符文慢慢显现了出来,呈黑红色,符文四周还出现了数条粗壮的血痕,蜿蜒着布满了她的后背,上到脖颈,下到臀部,中间裹腰,触目惊心。
她眉头一皱,扶着墙壁,闭上眼睛,痛苦的喘息起来。
血痕不断的扩张,蜿蜒到了她的胸部,小腹,大腿,还有两根到了她的脸上,慢慢扩散开来。
何丹一声闷哼,嘴里涌出一口黑血,身子一软,扶着墙,滑到地上,宛如一条蛇,蜷缩了起来。
地上的水已经变成了粉红色。
她失神的看着天花板,任热水落在脸上,瞳孔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一条线,眼中闪出了绿光。
血痕已经布满了她的全身,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失去了意识。
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猛地清醒了过来,赶紧扶着墙站了起来。
身上的血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后背的上的符也不见了。
她茫然的喘息着,咽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脸,低头看了看身上。
皮肤被烫的通红,身上早已冲洗干净了。
她关了水龙头,拿过浴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接着换了另一条,裹住身子,转身走出浴室,来到了卧室里。
“悠悠,我好了”,她喊道。
吴悠悠起身来到卧室,看了看她,问道,“刚才晕过去了么?”
“嗯”,何丹点头。
“好”,吴悠悠说,“转过去,把浴巾解开吧。”
17 使不得
何丹有些尴尬。
毕竟吴悠悠是自己的晚辈,在他面前坦露身子,总觉得有点……
但吴悠悠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始料未及。
只见他背过身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红绸子,系到了头上,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绸子何丹认识,是她客厅里奖杯上的。
她心里一阵感动。
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
她轻轻出了口气,转过身,解开了浴巾。
“好了么?”,吴悠悠问。
“好了”,何丹说。
吴悠悠转过身来。
“你这样看不到,会不会不方便?”,何丹问。
“没事”,吴悠悠说。
“你把绸子解下来吧”,何丹红着脸说,“这是在办事,阿姨不会多想的。”
吴悠悠没说话,伸出手指,略一停顿,缓缓的按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按得很准。
何丹眉头微微一皱。
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顺着后背,到腰窝,到臀部,顺着左腿流了下去。
何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没事的悠悠,阿姨忍得住,继续吧。”
吴悠悠的手指并没有继续动,他只是点了一下,就离开了何丹的后背。
何丹背后的痛感瞬间消失,变成了一阵酥麻,热乎乎的,瞬间行遍了全身。
她吐了口气,浑身出了一层透汗。
吴悠悠转过身去,解开红绸子,说道,“好了,您再去冲一下吧,我先去客厅了。”
说完,他走出了卧室。
何丹回头看了一眼,喘息了一会,拿起浴巾重新裹好,转身去浴室了。
吴悠悠来到客厅,把红绸子绑到了奖杯上。
这是何丹五年前得的一个奖,奖杯很大,带双耳,红绸子就是缠在双耳上的。
吴悠悠整理好奖杯,转身来到沙发前坐下,等何丹出来。
这一次,何丹洗的很快,简单的冲了一下,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在她踏进客厅的同时,地毯上的婴儿突然一声婴啼,哭了起来。
何丹一怔。
她惊喜的看着婴儿,眼泪瞬间涌出了眼角。
吴悠悠站起来,来到她身边,看了看婴儿,冲她一笑,“可以了。”
何丹流着泪,激动的要给吴悠悠跪下,“悠悠……”
吴悠悠扶住她,“阿姨,使不得……”
何丹哭了。
吴悠悠把她扶到沙发前坐下,叮嘱她,“结界消失之前,不要碰他,不然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何丹泣不成声,不住地点头,“嗯……”“还有一件事”,吴悠悠看着她,“他现在转世了,神通和修为是没有了,但是前世的记忆都还在。所以,您不能亲自抚养他,得给他找个人,或者找个机构,等他长大成人之后,你们才能在一起。”
何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她擦擦眼泪,平静了一下情绪,看了看婴儿,转过来对吴悠悠说道,“我明天就把他送去孤儿院,以后每年我只见他一次,等到他十八岁了,我再把他接回来……”
“嗯”,吴悠悠点头,站起来,“那您守着他吧,我先回去了。”
何丹站起来,“悠悠,谢谢你!”
“客气了”,吴悠悠说。
他转身走向门口。
何丹跟着送他。
来到门口,吴悠悠想到一个事,转过身来问她,“他是借尸还魂,又没了修为,这一世终了之后,他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您怎么办?”
何丹噙着泪,轻轻一笑,“我陪着他。”
“您可以让他去修仙”,吴悠悠说。
“他为了转世,耗尽了修为”,何丹叹了口气,“没有灵性和灵根,修仙不过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得。既然如此,何必还浪费那个时间呢?”
吴悠悠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何丹心里一动,“怎么?难道他可以?”
“您说的对,没有灵性和灵根,修仙确实不会有结果”,吴悠悠说,“但他修炼,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还能转世……”
何丹眼睛亮了,“你是说,只要他修炼,他就还可以转世?”
“世间的修炼者,有几个是有灵性和灵根的?”,吴悠悠看着她,“对于世人来说,修炼的作用,其实就是为保真灵不昧,固本强魂,进而强化元神。所以我觉得,您送他去孤儿院,不如送他去山上,给他找个道观,让他自幼修习内息,静心修身。这样一来,等到他二十多岁下山的时候,根基也就稳了……”
“明白了!”,何丹感激的看着他,“谢谢悠悠!谢谢你指点我!”
“您太客气了”,吴悠悠笑了笑,“我先回去了,不要送了。”
何丹噙着泪,点了点头,“嗯!”
吴悠悠转身下楼了。
何丹目送他下楼,关上门,转身回到客厅,坐到了地毯上。
襁褓内,婴儿依然在啼哭着,一声高过一声。
何丹看着他,抹了抹眼泪,开心的笑了。
……
来到楼下。
见他出来,唐宁迎过来,“怎么样了?”
“没事了”,吴悠悠说,“咱们回家吧。”
“好”,唐宁点头。
俩人走到车前,开门上车,调转方向,缓缓的驶出了小区。
“杨教官这就算转世了?”,唐宁边开车边问。
吴悠悠嗯了一声。
“那他还记得前世的事么?”
“记得。”
“那他们以后算什么关系?母子?还是……”
唐宁看着他。
“明天一早,何阿姨会把他送走”,吴悠悠说,“等他长大后,才会把他接回来。”
唐宁明白了。
吴悠悠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可算忙完了,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唐宁笑了,点点头,“嗯!”
吴悠悠侧身往座椅上一靠,闭上眼睛,“不行,我先睡会,到家了喊我。”
“要不你先回去”,唐宁看着他,“用神行符。”
吴悠悠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他不想那样。
他想和她在一起。
唐宁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暖,转头看着前面的路,幸福的笑了。
18 他也那样了
第二天,吴悠悠睡到了中午。
唐宁因为上午要去开会,所以一早起来给他做好了早餐,留了纸条。
等到中午时分,她散会之后,走出会议室,就给吴悠悠打了个电话。
就是这个电话,把吴悠悠吵醒了。
他摸过手机看了看,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喂……”
“你起床了么?”,唐宁问。
吴悠悠重新躺下,“还没……”
“我给你做了早餐了,你起来吃一点”,唐宁说,“我这就准备回去了。”
“那我等你回来”,吴悠悠说。
“你先吃一点,垫一垫,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
“等你回来一块吃。”
唐宁一笑,“行,那你等我,我这就回去。”
她挂了电话,转身去停车场了。
吴悠悠放下手机,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睡意刚一上来,老赵的电话过来了。
吴悠悠没办法,只好又坐了起来,“喂,赵大爷。”
老赵是唐思佳的表哥,从这论,吴悠悠应该叫他表舅。但老赵觉得,自己和吴峥是哥们儿,而唐思佳是吴峥的女人,所以称呼得从吴峥这论,这样一来,吴悠悠就叫他赵大爷了。
宋天河这黑大爷,也是这么来的。
听到吴悠悠的声音,老赵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悠悠啊,你今天有事么?”,他问。
吴悠悠嗯了一声。
老赵一愣,“什么事?”
吴悠悠说,“出去吃饭。”
老赵松了口气,说道,“你别出去吃了,来我这吃,有事跟你说!”
吴悠悠问,“什么事啊?”
“我有个哥们儿,二十多天前就快家破人亡了”,老赵说,“那会我想找你,你和蒋夕正在洲域玩,没联系上你。我也琢磨着,你还没出道,怕对你不好,所以就把这事先压着了,现在这不是……”
“您等等……”,吴悠悠打断他,“您琢磨着,我还没出道,怕对我不好?”
“对啊”,老赵说。
“那您那时候为什么还联系我?”,吴悠悠问。
老赵被问住了。
他咳了咳,摆出一副大爷的语气,训斥道,“你这小子,跟你大爷抬什么杠?说重点!我那哥们儿家现在情况很危险,三条人命危在旦夕,你帮帮他吧。”
“三条人命?”
“对!”
吴悠悠想了想,“您让我去您家吃饭?”
“对!”,老赵说,“吃完饭,我让他过来,当面跟你说。或者这样,你给我个地址,我直接带他去找你。”
“我去您家吃”,吴悠悠说,“不过,我得带个朋友。”
“朋友?”,老赵纳闷,“女朋友?”
吴悠悠笑而不语。
老赵也笑了,“哈哈哈……好小子!行!不愧是你爸的种儿!好!你把侄媳妇带来吧,我这就告诉你晓阳阿姨,让她多准备几个菜!”
“我要吃晓阳阿姨做的大鱼头”,吴悠悠说。
“行!”,老赵笑着说,“你别磨蹭了,赶紧过来吧!”
吴悠悠挂了电话,笑了笑,放下手机,起身下床,去浴室了。
唐宁回来的时候,吴悠悠已经收拾停当了,正在吃早餐。
早上,她给吴悠悠准备了面包果酱,一盘煮鸡蛋,一盘油炸的银丝卷还有一碗粥,而现在,只剩下两个鸡蛋了,一个在盘子里,一个在吴悠悠手上。
见唐宁回来了,吴悠悠不慌不忙的剥好鸡蛋,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站起来,“我赵大爷请咱们吃饭,我去洗个手,咱们出发。”
“赵大爷?”,唐宁纳闷。
“嗯!”,吴悠悠拿了纸巾,擦了擦手,“我爸的哥们儿,我妈妈的表哥,姓赵,叫赵飞,是个老古玩贩子。”
“他请我们?”,唐宁好奇,“他知道我?”
“他让我过去吃饭,顺便谈个事”,吴悠悠说,“我说我得带着你去,他很高兴,就答应了。”
唐宁没多问,点了点头,“好。”
“还有个鸡蛋,你吃了吧”,吴悠悠说完,转身去洗手了。
唐宁走过来,拿起那个鸡蛋,发现鸡蛋是温的。
她看了看吴悠悠的背影,嘴角一笑,坐下来,轻轻磕了磕鸡蛋皮,剥开鸡蛋,默默的吃了。
吴悠悠洗完了手,俩人随即出发了。
老赵自从娶了张晓阳,运气就开始开挂了,他没要岳父家的钱,凭着自己的本事把古玩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二十年下来,身家早已上十亿了。
于是,他也在老城区买了一所价值上亿的四合院,带着老婆孩子搬到了这里。吴悠悠经常来这玩,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来到这里之后,他把唐宁介绍给了老赵,张晓阳,还有他们的儿子赵添。
听到唐宁是天武集团的董事长后,老赵笑的合不拢嘴,赶紧说道,“欢迎欢迎!欢迎唐董事长!”
唐宁有些尴尬,“赵大爷,您这……”
张晓阳一皱眉,用胳膊肘一拄老赵。
老赵明白了,赶紧改口,“哦,对对对!你是悠悠的女朋友,我不能叫你董事长,那就叫唐小姐吧!欢迎欢迎,哈哈哈……”
唐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赵大爷。”
张晓阳看着唐宁,满心的喜欢,忍不住赞叹道,“瞧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我们家悠悠有本事,有福气呀……”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赵添,嫌弃道,“你弟弟都有女朋友了,你再看看你!真不争气!”
“我……”,赵添无语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哎……”
其实赵添只比吴悠悠大一岁,今年才二十岁,并不着急谈婚论嫁。只是张晓阳的这个儿子,丝毫没有继承他妈妈美貌的基因,相反的,倒是把老赵的模样完整的继承过来了。他看上去和老赵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只论相貌,吴悠悠能甩他三条半街。
赵添虽然长得不算帅,但做人非常义气,只是因为不太会说话,所以不讨女孩子喜欢,这点,一点也不像他爸。
吴悠悠见赵添被说的脸通红,赶紧为他解围,对张晓阳说道,“阿姨,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好好好!”,张晓阳一笑,“鱼头给你炖好了,走,咱们去餐厅!”
吴悠悠一笑,“好!”
几个人转身走出客厅,来到院子里,准备去餐厅吃饭。
这时,门铃响了。
“估计是来了……”,老赵看看吴悠悠和唐宁,“你们先去餐厅,我让他去客厅等着。”
“对,咱们先去餐厅”,张晓阳说。
“对!”,赵添也说。
吴悠悠点了点头。
他带着唐宁,跟着张晓阳和赵添走进了餐厅。
老赵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外面是一个焦急的年轻人。
他见老赵开门,噗通一声跪下了,声泪俱下,“赵叔!我爸来不了了……他也那样了……”
他失声痛哭。
老赵愣住了。
01 于家人
沉默片刻之后,他扶起年轻人,“先进来。”
年轻人哭着点了点头。
老赵让他进来,关上门,把他领到院子里,让他先去客厅等着,自己来到了餐厅。
吴悠悠等人还没动筷子,正在等他。
见他进来,张晓阳起身过来,小声问他,“是于孝正?”
老赵点了点头。
他看看吴悠悠,“悠悠,事情严重了,我那哥们儿也出事了,他儿子来了。要不咱们先去跟他见个面,回来再吃?”
吴悠悠站起来,“好。”
唐宁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赵吩咐张晓阳母子,“你们娘俩在这等会。”
“好”,张晓阳说。
三个人走出餐厅,去客厅了。
张晓阳轻轻叹了口气,回头一看,只见赵添忍不住拿起来一块肘花,正往嘴里送,不由得一皱眉,“哎哎哎……”
赵添赶紧把肘花塞进嘴里,笑着站起来,“就一块……”张晓阳瞥了他一眼,走过来坐下,转头看向了客厅。
客厅内,老赵给于孝正引荐,“孝正,这是我侄子吴悠悠,这位是他女朋友,唐小姐。”
于孝正噙着泪,赶紧跟吴悠悠握手,“小少爷!”
吴悠悠点了点头。
于孝正转向唐宁,礼貌的喊了一声,“唐小姐。”
唐宁也很礼貌,“你好。”
“来,咱们坐下说”,老赵招呼。
几个人一齐坐下了。
老赵看看于孝正,“把你家的事,跟悠悠说说吧。”
“好”,于孝正点头,转过来对吴悠悠说,“小少爷,是这么回事,正月十三那天晚上,我太爷爷和我爷爷在房间里下了一局棋。第二天早上,佣人发现,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七窍流血,失去了意识。我们把他们送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之后说,他们的大脑已经没有了活动迹象,也就说,成了植物人了。我爸觉得这事很蹊跷,于是就查看了监控录像,却发现那天的监控出了问题,全是雪花。转过天来,我爸起床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卧室里,出现了很多血脚印……”
“血脚印?”,唐宁皱眉。
“对”,于孝正说,“是一个男人的赤脚的脚印,从脚印的方向看,是从门口走到了我爸妈的床边,然后就消失了。而且这脚印只有卧室内有,出了门,外面就没有了。”
他看看老赵,“我爸当时吓坏了,于是就联系了赵叔。”
“对”,老赵点头,对吴悠悠说,“当时我想联系你来着,不过那会你还没出道,不能接这个事,所以我就让他爸另请高明了。”
唐宁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很平静,看看于孝正,“接着说。”
“嗯”,于孝正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找了一个南方的风水大师,是个年轻的道士,叫朱志茂。他当天就飞来了上京,半夜到了,到了我家之后,我爸让他看了那血脚印。他说这是厉鬼索命,只要作法驱邪,灭了这鬼,也就没事了。他让我们所有人出去,他自己在里面作法,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会,他出来说,没事了,厉鬼已经被杀了,以后不会有事了。”
“然后呢?”,唐宁问。
“那之后,确实安静了些日子”,于孝正苦笑,“可就在前天晚上,那血脚印又出现了。我爸看到那脚印,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联系朱志茂。朱志茂当时恰好在上京,于是就去了我们家。他看了血脚印之后,脸色很难看,对我们说,又来了一个厉鬼,这个很难对付。我爸当时有些怀疑,说两次的脚印是一模一样的,难道两个鬼是双胞胎?朱志茂说,这个你们不懂,不要多问了。他让我们出去,他在客厅摆了法坛,作法杀那个厉鬼。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听到了他发出了一阵惨叫。我们当时都吓坏了,谁也不敢进去,后来里面安静了,我和我爸壮着胆子进去一看,发现他也七窍流血,倒在地上不动了,那情形,和我太爷爷他们一模一样。”
“后来呢?”,吴悠悠问。
“我们把他送去了医院”,于孝正说,“医生说,他的大脑也没有了活动迹象,也变成植物人了。我们爷俩没办法,只好又来找了赵叔。”
“昨天我给你妈妈打了电话”,老赵对吴悠悠说,“你妈妈说,你刚搬出去,让你休息一天,不要打扰你,所以我今天上午才给你打的电话。”
他看看于孝正,叹了口气,“原本说好了,是他爸的,可是现在……”
“我爸接到赵叔的电话,就立即动身了”,于孝正噙着眼泪说,“可刚走出家门,我听到他惨叫了一声,转头一看,他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匆忙的想送他去医院,我奶奶拦住了我,她说让别人送,你赶紧去找你赵叔,我就来了……”
他捂住脸,伤心的抽泣了起来。
吴悠悠点了点头。
老赵从桌上拿了纸巾递给了于孝正。
“谢谢赵叔……”,于孝正接过来,擦擦眼泪,强忍着泪水,祈求吴悠悠,“小少爷,您救救我们吧,求求您了……”
吴悠悠没说话。
唐宁小声问他,“怎么了?”
吴悠悠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老赵不解,“悠悠,这事……你不方便管?”
“确实是不方便”,吴悠悠说,“这事,不好管……”
于孝正噗通一声跪下了,“小少爷!”
老赵有些为难,看看于孝正,“孝正,不是赵叔不帮你,但如果悠悠觉得不方便,那这事可能……”
“赵叔……”,于孝正哭着哀求,“您不能不管我们哪!我爸可是您的老哥们儿啊!”
他转过来看着吴悠悠,“小少爷,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他不住的磕头。
唐宁心有不忍,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叹了口气,“这是你们于家当年做的孽,现在,它找你们来了。你说,让我怎么管?”
于孝正猛的抬起头,怔住了。
02 一局棋
“悠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赵忍不住问。
吴悠悠看看老赵,又看看于孝正,“这个事,我确实不方便管,于先生,你还是另请高明的好。”他站起来,“时间很紧,你赶紧去吧。”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于孝正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小少爷!您别走!”
他跪着爬过来,哀求吴悠悠,“求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唐宁也站了起来。
老赵起身走过来,看看于孝正,问吴悠悠,“老于家祖上,德行有亏?所以才招来了这个事?”
“这不是厉鬼索命”,吴悠悠说,“是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老赵一皱眉,“老于家跟那个厉鬼……”
吴悠悠点了点头。
老赵明白了,一声长叹,“要是这样,那还真是不好管了……”
“赵叔,您别这么说啊”,于孝正哭着说,“小少爷,您把话说清楚,什么愿赌服输,我们家到底怎么了?就是死,您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老赵问吴悠悠,“这个能说么?”
“这个事,要么不碰,碰了就得管到底”,吴悠悠看看于孝正,“我说的这些,已经是看在赵大爷的面子上了。其他的我不想说,你也不要问了,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去找人。不然的话,下一个就是你。”
他看看唐宁,“我们走吧。”
“嗯”,唐宁点头。
俩人走出客厅,去餐厅了。
于孝正傻了。
他瘫软到了地上,无助的看向了老赵。
老赵很为难,“孝正啊,我也没办法了,你还是……”
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于孝正沉默了一会,慢慢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赵叔,谢谢您……我先走了……”
他转身走出了客厅。
老赵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送他了。
送走了于孝正后,老赵来到餐厅,坐下了。
见他闷闷不乐,张晓阳安慰他,“好了,别拉着脸了,这种事讲缘分,孩子不方便管,那就是缘分不在这,让他们另请高明就是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赵看她一眼,拉住她的手,叹息道,“于敬廉跟我交往十来年了,他除了抠点,酸点,人还是挺好的。我不是因为悠悠不帮他们想不开,我只是觉的,那么好的一个人,突然这样了,我这心里……哎……”
他叹了口气。
赵添看看吴悠悠,“哎,你是办不了么?”
吴悠悠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管!”,赵添纳闷。
吴悠悠没说话。
“赵添!”,张晓阳皱眉,“弟弟的事,轮得着你说话么?别跟着瞎掺和!”
赵添哦了一声,只好闭嘴了。
老赵清清嗓子,冲吴悠悠和唐宁一笑,“咱们不提这事了,来,吃饭!唐小姐,你是第一次来,别客气,起筷起筷!”
唐宁轻轻一笑,“嗯。”
她没动筷子,看了看吴悠悠。
“悠悠啊,快起筷”,张晓阳热情的招呼,“鱼头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来来来,吃!”
吴悠悠看了看老赵。
“愣着干什么?”,老赵说道,“赶紧动筷子呀!”
“哎,你不动,我就不能动”,赵添小声说,“你不饿呀?我可是饿坏了……”
吴悠悠笑了,拿起筷子,夹了块鱼唇放到唐宁盘子里,“这个好吃。”
唐宁点头,“嗯。”
吴悠悠接着又夹了一块,看看老赵和张晓阳,“您二老也吃呀。”
老赵和张晓阳笑了,拿起筷子,“好,吃!”
吴悠悠笑了笑,把鱼唇送进嘴里,吸溜一声,滑进了嗓子里,咽了下去。他撸起袖子,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吃完饭之后,吴悠悠和唐宁起身告辞了。
老赵本想留他们住一晚的,但又一想,小两口刚在一起,晚上回去肯定有活动,因此也就没有强留。他和张晓阳,赵添一齐,把他们送上车,目送他们走远之后,这才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唐宁想问于家的事,话都到了嘴边了,还是咽回去了。
吴悠悠看出了她的心思,问她,“想问于家的事?”
唐宁迟疑了一下,“……能说么?”
“这有什么不能的”,吴悠悠淡淡一笑,接着问她,“唐局,你看人的本事怎么样?”
“跟你比,肯定是不行的”,唐宁说。
“那你说说,于孝正这个人怎么样”,吴悠悠说。
“这个人,很会演戏”,唐宁说,“看上去忠厚,实际上小心思很多,哭着求你,眼神却有些闪烁。于家过去的事,他应该是不知道,但这个人的人性,有点问题。”
吴悠悠点点头,“好,不愧是唐局,看人很准。”
“你就别逗我了”,唐宁看看他,“我在你面前,纯属是班门弄斧,还是你说吧。”
“这事说来,其实也不复杂”,吴悠悠说,“两人立了一个赌约,一个人赢了很久,赢了很多钱,突然一把输了,按照赌约,对方赌的是钱,他赌的是命。你说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从法律上来说,赌钱和赌命都不合法,如果因为这个杀人,巡捕一定会管”,唐宁说,“但如果从道义上来说,既然愿赌,就得服输,赢钱的时候他拿了对方的钱,既然输了,那就只能认输了。”
“可是这个人想要报巡捕,让巡捕杀了对方”,吴悠悠看着她,“你说巡捕该不该管?”
“不该”,唐宁也看着他,“但一定会管。”
吴悠悠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是巡捕,我是风水师……如果我帮了他们,那就是作孽了……”
唐宁略一沉思,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他们赌了一局棋”,吴悠悠说。
“一局棋?”,唐宁一愣。
“对,一局棋”,吴悠悠点头,接着感慨道,“于家逼着对方跟他们下棋,赢了对方五百六十年,但这一次,是对方赢了……”
唐宁明白了。
03 以尸制魂
“那个厉鬼,是被于家人抓来的”,唐宁看着他,“于家人逼着那厉鬼和他们赌,赢了,那厉鬼就要帮于家人赚钱;但如果输了,那于家人的命,就要交给那厉鬼了,是这样么?”
“差不多”,吴悠悠说,“那个厉鬼是明朝的一位户部尚书,叫于风和,生前是个棋道高手,可以说是嗜棋如命。他善于理财,将当时的大明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极大的缓解了当时朝廷的财政状况。因为他掌握着户部,且官声不错,所以当时朝廷上的两党都想拉拢他,加入自己的队伍。但这个人为官很清廉,且不喜欢参与党争,他除了公务之外,基本不应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棋道上。当时的内阁首辅为了拉拢他,专门为他打造了一张纯金棋盘和一副纯金棋子,秘密送给了他,他都没有接受。”
“真是清廉……”,唐宁点头称赞。
“可就是这清廉,最终害死了他”,吴悠悠说。
唐宁心里一动,“怎么回事?”
“明朝之亡,表面亡于贪腐,实则亡于党争”,吴悠悠说,“于风和身处朝堂,却固守君子不党的古风,想要独自置身于党争之外,怎么可能呢?两边见拉拢不了他,就都开始针对他。一次,内阁首辅批了一个奏折,要求户部拨款一百五十万两,修江南海防。于风和知道这里面水分太大,于是就没有批,而是把这折子给驳回来了。首辅的对手借机发难,秘密前往江南,查清了海防贪腐的证据,回到朝廷,上书弹劾首辅,说他借海防贪腐,祸国殃民。当时这个事弄得很复杂,两派斗的不可开交,最后首辅一派胜了,将另一派的三位官员打进厂狱,酷刑折磨而死。他们顺手把于尚书也给收拾了,用那副金棋子栽赃陷害,皇上脑子一热,判了于尚书五十廷杖。首辅的人买通了监刑的太监,太监命小吏用了死杖,打断了于尚书的腰。五十廷杖打完之后,于尚书没过多久,就咽了气了。”唐宁叹了口气,“奸佞猖狂,阉丑乱权,文官党争,武贪空饷,那样的时代,那样的朝廷,像于尚书这样遭遇,并不是个案……”
“是啊”,吴悠悠也感慨,“这么个大清官,就这么被打死了,关键是死后还不得安息,成了别人敛财的工具,说来也真是可悲了……”
“于家人?”,唐宁看着他。
吴悠悠点点头,接着说道,“于家的祖先本来不姓于,而是姓曹。”
“姓曹?”,唐宁皱眉。
“对”,吴悠悠说,“那个人叫曹宝,是当时明朝皇上养在皇宫里的道士。这个人精通邪术,于尚书受刑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当时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行刑的人打完五十廷杖之后,见天生异象,都很害怕,于是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那个监刑的太监把那金棋盘,金棋子扔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打死你不是杂家的意思,你是清官,死了是天上的神仙,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劈人,可千万别劈杂家。说完,他们就跑了。曹宝见此情景,看了看天象,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走到奄奄一息的于尚书面前,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于尚书说,自己早知今日之祸,已经派人送走了老母,妻儿,为今之愿,只想对弈一局……”
“曹宝听了之后,看了看那纯金棋盘和棋子,当即坐下,说你是因为这金棋被人陷害,才落得了如此地步。既如此,那贫道就用这棋盘,与你对上一局。于尚书求之不得,当即答应了,曹宝摆上棋盘,两人对弈起来。这一下才知道,原来曹宝也是一位棋道高手,非常的厉害,于尚书棋逢敌手,虽然身受重伤,却也精神大振。两人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正到了紧要的时候,曹宝突然扔下了棋子,不下了。”
“于尚书诧异,问他为什么不下了?曹宝说,尚书已然油尽灯枯,贫道即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于尚书很着急,说没关系,自己将死之人别无他求,况难得遇见道长这般高手,相见恨晚,只求把这一局下完,则可含笑九泉了。曹宝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要不这样,你我立个赌约,再下这盘棋。”
“于尚书问,什么赌约?曹宝说,你若赢我,我以己命换你命,救你回阳;你若输给我,那就化作厉鬼,为我聚敛钱财。于尚书下棋心切,于是就答应了,可是他刚下了一步,曹宝突然落下一子,胜负立判。于尚书一惊之下,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吴悠悠顿了顿,惋惜道,“于尚书心性豁达,超然物外,如果不是曹宝用这个赌约算计他,他即使死了,也会即时转世,投生富贵人家。就是因为这盘棋,他在最后一刻起了执念,所以,变成了厉鬼……”
“然后他就被曹宝控制了?”,唐宁问。
“当时没有”,吴悠悠说,“亡魂变厉鬼,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死了就成厉鬼了。曹宝见他死了,于是就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当天晚上,他带着尸体秘密逃出了皇宫,找了一口棺材,将于尚书的尸体殓了,然后,他带着这口棺材,离开了上京,回到了南方。之后三年,他闭门不出,以邪术炼化于尚书的尸体,最终以尸制魂,将于尚书变成了鬼财神……”
“鬼财神?”,唐宁不解。
“鬼财神不是神,是鬼,能为人招财”,吴悠悠说,“普通的财神,未必给人招财,但是鬼财神一旦控制好了,却是一定会给人招财的,而且效果极好,远强于普通财神。只是,控制鬼财神,必须用道术,而曹宝的子孙们没有道术,所以为了长久的控制于尚书,他就换了一个法子……”
“赌棋?”,唐宁问。
吴悠悠点头,“聪明。”
唐宁摇了摇头,玩味的笑了。
04 真是个畜生!
“曹宝和于尚书定了个契约,约定每年对弈一次”,吴悠悠说,“于尚书赢了,就可以拿走自己全族的性命;输了,就继续为他家效力。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于尚书连续输了五百五十九局,终于在正月十三晚上,于家传印的这一晚,赢了他们了。”
“传印?”,唐宁不解。
“所谓传印,就是传家主”,吴悠悠说,“曹宝临终之际,向儿子交代了三件事,一是曹家改姓为于,奉于尚书为祖先,历代祭祀,不得怠慢;二是后世子孙都必须精研棋道,并以其中最优者为家主;三是于家子孙多长寿,但不可恋权,年过八十,必须传印。于孝正的父亲叫于敬廉,爷爷叫于心之,太爷爷叫于守初。于守初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所以正月十三那天,他把儿子于心之喊到了屋里,将于尚书的秘密告诉了他,并进行了传印仪式。”
他看看唐宁,“其实就是跟于尚书下棋。”
唐宁点头,“明白。”
吴悠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于家子孙中,只有家主知道于尚书的秘密并和于尚书对弈。每到老家主退休的时候,他就会在正月十三这天,把儿子介绍给于尚书,然后让他们两个对弈。正常的话,儿子一般都会赢,赢了之后,他就是新的家主了。因为他们的祖先曹宝是道士,道家把密法传承的仪式叫传印,于家人继承了这个说法,所以传家主也就成了传印了。”
“传印……”,唐宁想了想,问道,“他们连续赢了那么多年,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是于尚书棋道不行?”
“当然不是”,吴悠悠说,“他们作弊了。”
“怎么说?”,唐宁问。
“曹宝在于尚书的棺盖上刻了九局残棋谱,然后以这些局棋谱为中心,周围刻了四十九道天罡符”,吴悠悠说,“这样一来,化作鬼财神的于尚书在下棋的时候,就只会用这九局残谱上的棋路了。而于家历代家主传承的那本棋谱,上面记载了九局残谱的破解之法,他们只要把这九局棋谱研究透彻了,就能打败于尚书。”
“那这一次,为什么于尚书赢了?”,唐宁问。
“因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吴悠悠说,“于孝正的爷爷于心之是个花花公子,六十多岁了,还喜欢沾花惹草。他去年看上了一个年轻姑娘,那姑娘所在的公司,是于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见那姑娘年轻貌美,朝气蓬勃,于是就喜欢上了,开始疯狂的追求那女孩。但女孩早已有了男友,两人感情极好,于心之使出了浑身解数,送珠宝,送豪车,送房子,送股份,能送的都送了,但是那女孩不卑不亢,对他的那些礼物,看都不看一眼。于心之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放不下,最后他用一个大单收买了女孩的老总,签了合同之后,在当晚举行的酒会上,让那个人给女孩的酒里下了药。女孩感到头晕,想要回家,老总亲自送她,最后把人事不省的女孩,送到了于心之下榻的酒店,送到了他的床上。当晚,他就把那女孩糟蹋了。”
“畜生!真是个畜生!”,唐宁怒骂。
“确实是个畜生”,吴悠悠说,“不过你别激动,听我说完。”
唐宁看他一眼,克制住情绪,轻轻出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女孩当时已经怀孕了”,吴悠悠继续说道,“被于心之糟蹋了之后,她流产了。于心之没管她,自己过瘾之后,给女孩留了一张百万支票,然后就走了。女孩流了满床的血,等到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死了?”,唐宁皱眉。
吴悠悠点了点头,“死了。”
唐宁怒不可遏,“这是一条人命啊!”
“是一条人命”,吴悠悠说,“事后于心之花了些钱,事情就摆平了。他让那个老总出面,补偿了女孩的父母一千万,又给了女孩男友五百万,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
唐宁难以理解,“一千万五百万,就把他们收买了?!难道他们女儿的命,他女友的命,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就值一千五百万?!”
“你身为特工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公平,而且很残酷”,吴悠悠看着她,“女孩的父母和男友只知道女孩是被一个大人物带去了酒店,后来的事纯属意外,他们不过是平头老百姓,怎么跟于家这样的大家族斗?而且他们接受这笔钱,不是因为贪财,而是为了报仇。”
唐宁心里一动,“你是说……”“女孩的男友准备用这笔钱请杀手,杀掉于心之”,吴悠悠说,“但女孩的父亲没同意,他说那样太便宜于家人了,他要灭于家满门,让于家全族为女儿陪葬。所以,他用这笔钱,找了一个人……”
“什么人?”,唐宁问。
“这个人……我不能说……”,吴悠悠说,“因为我妈妈认识他……”
唐宁点了点头。
“女孩的父亲找这个人,让他帮自己的女儿报仇”,吴悠悠顿了顿,“然后,这个人就去了一趟于家祖坟……”
“他破了于家的风水?”,唐宁问。
“他在于家祖坟埋了点东西”,吴悠悠说,“就是这点东西,让于心之在正月十三那天晚上对弈的时候,输给了于尚书。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唐宁看了他一会,默默的点了点头。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不方便了吧?”,吴悠悠看着前面的路,“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于家人自己做的孽,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和那个人斗法,因为他和我妈妈认识。如果我插手这件事,纵然他不怪我,想到那个女孩,我也会心里不安的……”
唐宁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懂了……”
吴悠悠看她一眼,“这个事很麻烦,他们一定还会来找我。我想去海边玩几天,你能陪我去么?”
“好”,唐宁点头,“我安排一下,咱们连夜走吧。”
吴悠悠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雷声。
吴悠悠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外面。
雷声过后,下起了小雨。
吴悠悠松了口气,看着那雨,释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