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能那么做
来到停车场，蒋家的两位女保镖赶紧迎了过来，“小姐！”
蒋夕给她们介绍，“这是我师姐，马珊珊。”
两位女保镖冲马珊珊点头，“马小姐。”
马珊珊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两位女保镖礼貌的一笑，转身来到一辆幻影前，打开了车门。
蒋夕带着马珊珊上了车。
两位女保镖关上车门，接着开门上车，发动了车子。
吴悠悠身形一闪，来到车内，坐到了蒋夕身边。
因为不能碰到马珊珊，所以俩人贴的很紧。
蒋夕脸一热，下意识的向马珊珊靠了靠。
马珊珊一愣，“怎么？”
蒋夕摇头，“没事……”
马珊珊没多想，看了看这豪车，感慨道，“真是好车，夕夕，我和你这豪门千金做朋友，真是高攀你了……”
“行了师姐……”，蒋夕淡淡一笑，吩咐女保镖，“开车吧。”
“是，小姐！”
幻影缓缓的驶出停车场，出了上京大学，向机场驶去。
路上无话。
到了机场之后，吴悠悠陪着蒋夕，把马珊珊送到了安检口外。
马珊珊转过来，冲蒋夕一笑，“好了，送到这里就行了，快回去吧。”
蒋夕凑过来，抱住她，“师姐保重，一路平安。”
“好”，马珊珊心里热乎乎的，“夕夕，你真好……”
蒋夕平静的一笑，松开她，“办完事，早点回来。”
马珊珊想了想，“夕夕，如果这个事我处理不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蒋夕一愣，“我？”
马珊珊点头。
蒋夕不太明白，“我能帮你什么？”
“我很了解我同学”，马珊珊叹了口气，“她这个人平时很稳，不是到了火烧眉毛，根本不会这么急。我估计这次的事会很棘手，我担心自己能力不够……”
她看着蒋夕，“如果到时候我办不了，你能不能帮我跟吴悠悠说一下，请他帮帮我？”
“这个……”，蒋夕有些犹豫，“师姐，悠悠哥哥的事，我不能多说话的，希望你能理解……”
马珊珊玩味的一笑，“好吧，理解……”
“你自己可以和他说”，蒋夕说，“如果能帮你，他肯定会帮你的。”
“他救过我的命，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身价，他也没跟我提过”，马珊珊说，“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上京风水圈里的前辈，从他那里，我才知道吴悠悠的身价原来那么高……”
她轻轻出了口气，“上一次，他救了我的命，我已经欠他很多了，这一次，我不好意思再让他破例……我怕我说了，到时候他会很为难，所以才想让你帮我说句话。”
蒋夕明白了。
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师姐，我真的不能那么做……”
马珊珊无奈的笑了。
“好吧”，她点点头，“那就当我没说，你快回去吧，他还在等你呢。”
蒋夕点了点头。
马珊珊拥抱了她一下，转身去排队了。
蒋夕默默看着她，直到她过了安检，挥手告别之后，这才转身往外走。
从机场出来，她停下脚步，转过来问吴悠悠，“悠悠哥哥，如果她真的处理不了，你会帮她么？”吴悠悠显出身形，拉住她的手，“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蒋夕不好意思再问了，点了点头。
两人身形一闪，瞬间离开机场，来到了上京大学附近，走进了那家烧烤店。
这时，吴悠悠的手机响了。
他领着蒋夕一边上楼，一边拿出了手机，接听了，“妈妈，怎么了？”
“我刚听说了唐宁的事”，唐思佳很是担心，“悠悠，你……没事吧？”
吴悠悠沉默了几秒，“没事……”
他们来到上次那张桌前，坐下了。
“真的没事？”，唐思佳不放心。
“真的没事”，吴悠悠说。
唐思佳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们分开是暂时的，将来等你觉醒了，你们就能长久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悠悠，妈妈知道你很坚强，但你不要撑着，如果心情不好，一定要和妈妈说，知道吗？”
吴悠悠噙着泪，淡淡一笑，“嗯。”
“好，那你忙吧”，唐思佳说。
吴悠悠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蒋夕心疼的看着他，“悠悠哥哥……”
吴悠悠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拿过菜单，冲蒋夕一笑，“点菜吧。”
13 虎毒不食子！
唐思佳打完电话，轻轻出了口气，转头对吴峥说，“悠悠没事，你放心吧。”
吴峥点了点头。
唐思佳犹豫了一下，来到他身边坐下，认真的问他，“羽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吴峥没说话，默默的端起了茶。
唐思佳知道事情很严重，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
“羽儿还是个孩子”，她忍不住求情，“你给他个机会吧……”
“给他机会？”，吴峥冷笑，“你忘了奶奶当年的事了么？”
唐思佳沉默了。
两万多年前，无忧神女被前上尊掳去，为保贞洁，自散元灵，归于无极了。大修罗王凌昭时刻铭记着这血海深仇，隐忍上万年，积蓄力量，到了吴峥这一代，这才打上了欲光天。
如今吴峥成了上尊了，他的儿子却做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愤怒？可是阿伏黑羽毕竟还是个孩子，难道真的要杀了他不成？
唐思佳身为母妃，既恼怒这孩子的所作所为，又心疼他即将面对的刑罚，一时也是两难了。
吴峥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你不用费心给他求情了，他做出了这样的事，必须以死谢罪！这个没得商量，谁也救不了他！”
“可他是你的儿子啊……”
“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才更不能饶他！”，吴峥愤怒的说道，“如果我饶了他，那我和之前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区别？！修罗仙族，天界诸神王还有佛界该怎么看我？！”
“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面子，就不给孩子机会”，唐思佳针锋相对，“羽儿是有错，可他的错就是在人间，也不至于是死罪，你罚他就是了，为什么非要杀了他？！难道你做了上尊，就不给孩子机会，就要不教而诛吗？！”
“你错了”，吴峥看着她，“他如果是人间的孩子，那他罪不至死，可他是上尊的儿子，他就必须得死！”
“他不仅是上尊的儿子，他还是阿伏罗母妃的孙子！是未来的天魔魔主！”，唐思佳激动的说，“你要杀天魔的小魔主，你考虑过后果吗？！”
吴峥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窗前，看向了远处。
唐思佳缓和了一下语气，起身来到他身边，“吴峥，你给孩子一个机会吧，好不好？他才十九岁啊……”
“你说的我都明白……”，吴峥叹了口气，“林夏也这么劝我，小珺也这么劝我，叶浅，阿步，安雨还有可儿，她们都这么劝我。修罗仙那边，他的三位伯伯，几位姑姑也都来替他求情；天界三十六天的神王天女，也纷纷上表，替他求情。”
他转过来，看着她，“是，他是天魔的小魔主，我放了他，天界诸神也不敢说什么，可我能那么做么？奶奶当年为保贞洁，不惜自毁元灵，为了报这血海深仇，父王隐忍了那么久，攻天之战，我们战死了那么多将士，难道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那个小畜生，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吗？”
唐思佳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羽儿他……”
“他必须得死！”，吴峥打断她的话，“哪怕因为他的死，我和母妃母子失和，我也得这么做！哪怕因为他的死，天魔重新攻天，我也得这么做！你懂吗？”
“所以，他必须死……”，唐思佳看着他，“是么？”
“是！”，吴峥斩钉截铁。
唐思佳点点头，“好，那你怎么面对阿独公主？当年大战，她率领天魔大军，为你立下了赫赫战功，你现在要杀她的儿子，你怎么和她交代？”
“不是我要杀她的儿子”，吴峥说，“是她的儿子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唐思佳苦涩的一笑，伤心的看着他，“吴峥，虎毒不食子啊！”
吴峥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唐思佳转过身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沉默了一会之后。
吴峥转过来问她，“如果我杀了羽儿，你会不会也恨我？”
唐思佳低下头，摇了摇头。
吴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手中金光一闪，化出一道金光灿灿的灵符，拉过她的手，放进她手里，嘱咐她，“五天后，我派人来接你去六道天池，这道符是给悠悠的，你改天交给他吧。”
唐思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吴峥把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唐思佳任他抱着，却没有抱他。
吴峥抱了她一会，松开她，转身走出书房，化作金光飞走了。
14 人血名单
下午六点多，马珊珊乘坐的航班在申城机场落地了。
走出机场，她见到了前来迎接她的高中同学徐蕾，简短寒暄之后，俩人来到停车场取了车，离开了机场。
上了高速之后，徐蕾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马珊珊，“你看看这个。”
马珊珊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申南七中94界高三十一班同学会的字样。字写得很工整，蝇头小楷，透着一股娟秀，应该是出自女孩子的手。但这字的颜色却是血褐色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她下意识的闻了闻，竟然真的是人血。
徐蕾说道，“打开看看。”
马珊珊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名单，上面写了几个人名，依然是人血做墨，依然是娟秀的蝇头小楷。
“张伟强，赵彦申，黄美云，朱冰……”
她看看徐蕾，“朱老师？”
朱冰，就是他们高中时的那位班主任。
徐蕾示意她往下看。
马珊珊继续看名单，“刘天成，陈宝生，李沁……”
她不太明白，问徐蕾，“这名单哪来的？”
“我妈妈交给我的”，徐蕾叹了口气，“她和朱老师是同学，也在这个名单上。”
马珊珊看了看手里的名单，问她，“李沁？”
徐蕾点了点头。
“阿姨和朱老师是同学？”
“嗯。”
“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也是刚知道”，徐蕾说，“我妈妈之前根本没提过她和朱老师认识的事，是朱老师出事之后，她才和我说的。”
马珊珊有些诧异，“怎么说？”
“朱老师是昨天上午出的事，我之前一直在羊城谈项目，昨晚回来后，看到咱们同学陈大毛发的朋友圈，才知道朱老师出事了”，徐蕾说，“回到家里之后，吃饭的时候，我就跟我爸妈说起了这个事，我妈听完之后，手一哆嗦，筷子都掉地上了。我当时觉得很诧异，就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然后说有点不舒服，饭也不吃了，就回房间了。”
“今天上午，我本来要去公司开会的，我妈把我喊到她房间，关上门，拿出了这个信封。这时她才告诉我，她和朱老师是同学，她说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是她的同学，前面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现在，朱老师也死了，不久之后，就该轮到她了……”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这名单哪来的？！她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后来我急了，跟她吼了起来。她过了很久才跟我说，这是他们当年欠的债，现在对方索命来了，她问我能不能找到你，说或许只有你才能救她。我再问她别的，她说什么也不说了。我没办法，只好给你打了电话，但这些事电话里不能直说，所以我就只说了朱老师的事。”
她叹了口气，有些歉意的看着马珊珊，“珊珊，你不会怪我吧？”
马珊珊摇头，把名单折好，装进了信封，“阿姨现在怎么样？”
“她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不吃也不喝，就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徐蕾面色凝重，“我爸爸不放心，一直在家里陪着她，不敢离开半步。”
马珊珊放下信封，“先去你家看看吧。”
徐蕾点头，“好！”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珊珊，这是五百万，你先拿着。不够的话，你说个数，多少都行！”
马珊珊给她推了回去，“咱俩不用这样。”
“不行”，徐蕾坚持，“感情归感情，规矩不能破，这个我懂。这个你必须得拿着……”
“我说不用就不用”，马珊珊也坚持，“高中三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用不着这样。”
“可是珊珊……”
“别争了，听我的吧。”
徐蕾没办法，把支票放回包里，“那行，咱们先回家。”
马珊珊点了点头。
徐蕾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加速向前驶去。
15 李沁
徐蕾的家位于江东区，是一座价值上亿的豪宅。
来到这里之，徐蕾把车停进车库，带着马珊珊走进了电梯。
她心里不踏实，再一次拿出了支票。
“珊珊，你听我的，这个你必须收下”，她认真的说，“不然我心里没底，真的……”
马珊珊坚持不收，“用不着。”
“珊珊！”，徐蕾有些急了，“我不能拿我妈妈的命冒险！再过两天就是她生日了，这个时候，可不敢玩火的！”
马珊珊叹了口气，只好说实话，“你给我也没用，这个事很复杂，我未必办的了……”
徐蕾一怔，“你还没见到我妈妈，怎么就知道办不了？”
“直觉”，马珊珊说。
徐蕾还想说话。
马珊珊一摆手，“你听我说，这个事，我可能真的办不了，但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不管阿姨。如果我真的办不了的话，我会想办法请我朋友来，到时候你这钱只怕都不一定够。”
徐蕾皱眉，“……你朋友？”
马珊珊点头，“我朋友很厉害，不久前我在上京被人算计，是他救的我……只是，他身价很高，我怕你会为难……”
徐蕾赶紧表态，“不为难！你放心，只要能救我妈妈，多少钱我都没问题的！”
“好”，马珊珊点头，“我先上去跟阿姨聊聊，看看这事我能不能办，如果不能的话，我就联系他。”
徐蕾深吸一口气，“好！”
说话间，电梯到了。
两个女孩子走出电梯，来到徐家门外，徐蕾输入密码，打开密码锁，把马珊珊让进了屋子。
徐蕾的父亲徐洪听到开门声，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爸爸”，徐蕾给他介绍，“这就是我同学珊珊。”
“叔叔好”，马珊珊说道。
徐洪赶紧跟她握手，“珊珊你好，哎呀，你来了就好了，你阿姨一直念叨你呢！对了，你吃饭了没有？”
“在飞机上吃过了”，马珊珊说，“我先去看看阿姨。”
“好！”，徐洪点头，“她在楼上卧室，我这就带你去。”
马珊珊点头，“好。”
父女俩带着马珊珊上楼，来到李沁的卧室前，徐蕾伸手敲门，“妈妈，珊珊来了！”
屋里的李沁一听，起身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她眼睛红肿，闪着泪光，头发有些凌乱，但气质依然端庄，见到马珊珊，她明显有些激动，拉住马珊珊的手，“珊珊，你可算来了……”
高中时代，马珊珊曾经来过徐家，见过李沁，只是她不知道阿姨的名字而已。那次是有人坑害徐蕾，给她下了降头，徐洪当时正在国外，赶不回来，李沁找了很多人都没法解决，最后还是马珊珊来了，才把降头给破了的。
那一次的事，改变了徐蕾的人生轨迹，她因此放弃了高考，进入了父亲的公司。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李沁彻底记住了马珊珊，所以这次遇上这个事，她赶紧让徐蕾把马珊珊请回来了。
她把马珊珊请进房间，却拦住了徐洪父女，“我要和珊珊单独聊会，你们去楼下吧。”父女俩一愣，“我们……”
李沁直接把门关上了。
父女俩面面相觑。
徐洪忍不住想要敲门，徐蕾把他拦住了。
“妈妈不想让我们听，我们就别听了，咱们去楼下等着吧。”
“可是……”
“哎呀，走吧爸爸……”
徐蕾拉着父亲，转身去楼下了。
16 都该死……
李沁关上门，来到马珊珊身边，“珊珊，快坐。”
“谢谢阿姨”，马珊珊来到沙发前，坐下了。
李沁在她对面坐下，叹了口气，低下头，悔恨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落下，打湿了她的前襟。
她捂住嘴，低声啜泣起来。
马珊珊见她如此伤心，顿时明白了。
这件事，必有隐情。
她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李沁，“阿姨……”
“谢谢……”
李沁接过纸巾，泣不成声。
“朱老师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马珊珊说，“人已经走了，您也别太难过了，您先平静一下，我们说说名单的事，好么？”
李沁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马珊珊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放到茶几上，问她，“这名单，是谁给您的？”
李沁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这是上个月，有人送到我们公司的，对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我问过前台接待，她说对方是个男人，三十多岁，留着胡子，带着鸭舌帽，大概就是这么个形象。”
马珊珊点点头，接着问道，“这名单上的人，都是您的同学？”
李沁摇头，“不全是同学，还有我们的班主任。”
马珊珊心里一动，“班主任？”
李沁点头，“嗯。”
马珊珊略一沉思，拿起信封打开，从面拿出了那张名单。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张伟强，是我们的班主任”，李沁说，“后面的赵彦申是我们的团支部书记，黄美云是我们的班长，朱冰你是认识的，后面的刘天成，陈宝生，都是我们的同学。”
“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名单上？”，马珊珊看着她，“这里面有什么深意么？”
李沁苦涩的一笑，低下了头。
“这上面的人，都该死……”
马珊珊心里一紧，“都该死？……”
李沁点头，“对，都该死，早就该死了……”
马珊珊不解，“阿姨，您这话……”
“我不知道这名单是谁送来的”，李沁痛苦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但我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珊珊问。
“他要为一个人报仇”，李沁噙着泪，抬起头，“他要让这名单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掉，他要杀掉我们这些人，为一个人报仇……”
“为谁？”，马珊珊问。
“那个人叫靳海”，李沁伤心的看着他，颤声道，“他也是我们的同学，是……是我的初恋……”
马珊珊皱眉，“初恋？”
李沁低下头，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马珊珊，这事，有点复杂了……
她放下名单，问李沁，“这个靳海，他怎么了？”
“他死了”，李沁说，“被我们害死了，死的特别惨，他是当着我们全班的面，开窗跳楼，活活摔死的……”
她流着泪，拿起茶几上的名单，看着马珊珊，“这名单上的人，从我们的班主任张伟强，到赵彦申，黄美云，陈宝生，刘天成，他们都该死！尤其是朱冰那个混蛋，他更是该死！还有我！我不仅该死，我更该下地狱！”
“阿姨，您……”马珊珊看着激动的李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姨这么说，你觉得诧异，是不是？”，李沁苦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徐蕾和你叔叔在这里旁听么？因为这名单上记录的，是我最不堪的一段过往，是我一生的污点，是我一辈子忏悔都无法消解的悔恨！我悔恨当初，我恨当初的自己，我恨这名单上的所有人！你懂么？”
马珊珊静静的看着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珊珊，阿姨让徐蕾把你请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救我”，她伤心的拿着名单，“我是想让你帮我找到这个人，我想见他，想当面向他赔罪……我先告诉他，当年的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奢求他原谅，我只想向他道歉，向他赔罪。我不怕死，可我不想死不瞑目啊……”
她泪如泉涌。
马珊珊没说话，从她手里接过名单看了看，缓缓的撕掉了。
17 朱玉
李沁一怔，“珊珊，你……”
马珊珊把名单撕成碎片，放到了茶几上。
李沁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阿姨，您能不能告诉我，靳海为什么要跳楼？”，马珊珊看着她，“还有就是，他到底是怎么被你们害死的？”
李沁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珊珊，我……”
马珊珊看出了她的为难，点了点头，“好吧，您有难言之隐，那我就不问了。”
她站起来，转身准备走。
李沁起身拉住她，“珊珊！你等等！”
马珊珊解释，“您别误会，我不是不管这个事。我想去看看朱老师，看能不能通过他，找到一些线索。”
李沁很是纠结，“珊珊，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只是这个事……我实在没脸说出口啊……”
“理解”，马珊珊说，“您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靳海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人要为他报仇，要杀掉名单上的人。时间紧迫，我得尽快把他找出来，至于怎么处理，到时候再说。”
她转身要走。
李沁拉住她，“不！珊珊！你听我说……”
马珊珊不解，“嗯？”
李沁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犹豫再三之后，她松开了手。
“不管他是谁，别为难他……”，她噙着泪，颤声说道，“找到他之后，你告诉他，就说我想和他见一面，想当面向他赔罪，希望他给我这个机会。你告诉他，我愿意以死赎罪，只求他和我见一面……”
马珊珊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走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李沁失神似的，缓缓坐下，捧起茶几上的碎纸屑，泪如泉涌，伤心的哭了。
……
从卧室出来，马珊珊轻轻出了口气，转身下楼。
来到客厅，徐洪父女起身迎了过来，“怎么样？”
马珊珊问徐蕾，“朱老师的遗体现在在哪？”
“不太清楚，我问一下”，徐蕾拿出手机，转身去阳台打电话了。
“珊珊啊，你阿姨她怎么样了？”，徐洪焦急的问。
“阿姨没事”，马珊珊看了一眼楼上，叮嘱徐洪，“您别上去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吧。”
徐洪叹了口气，“好吧。”
他随即招呼马珊珊，“珊珊啊，来，坐，喝杯茶！”
“谢谢叔叔，我不渴”，马珊珊说，“我和徐蕾得去看看朱老师，就不坐了。”
徐洪下意识的看向了阳台上的徐蕾。
徐蕾正在打电话，“医院？哪个医院？……东江中心二院，确定吗？好，朱老师的家人在那儿？行！你把朱玉的电话给我，我马上过去。”
她挂了电话，来到马珊珊面前，“陈大毛说，朱老师的遗体在东江中心二院太平间，师母因为伤心过度，晕倒了，现在正在那里住院，他们的女儿朱玉在那陪护。”
马珊珊点头，“走吧。”
“好！”，徐蕾说。
她转过来叮嘱父亲，“爸爸，您照顾好妈妈，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们先去医院了。”
徐洪赶紧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好。”
……
东江二院离的并不算太远，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
停好车之后，两人开门下车，走向住院部大楼，朱冰的女儿朱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朱玉今年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长得很秀气，个子很高。因为父亲去世，她昨天就赶回了申城，忙到了现在都没合眼，眼睛通红，神情非常的憔悴。
徐蕾远远地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是师姐么？”
她们之前并不认识，只是刚才通了个电话。
朱玉看看她，“徐蕾？”
“是我”，徐蕾接着给她介绍，“这是珊珊。”
马珊珊主动伸出了手，“师姐，节哀。”
朱玉跟她握了手，哽咽着说了句，“谢谢。”
“师母怎么样?”，徐蕾问。
“她刚打完针，现在睡着了”，朱玉说，“我带你们上去。”
徐蕾看了看马珊珊。
马珊珊点了点头。
徐蕾点头，“好。”
她们跟在朱玉身后，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18 你懂这些？
来到楼上病房，她们见到了朱冰的妻子周琦。
正如朱玉说的，她刚打完针，已经睡着了。
“情况怎么样？”，徐蕾小声问朱玉。
“爸爸出事后，妈妈伤心欲绝，哭晕过去好多次”，朱玉叹气，“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再这么一折腾，就更吃不消了。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给她打镇静剂了。”
徐蕾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师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只能劝你放宽心了。你放心，我们会和你一起照顾好师母。这样，我一会安排人过来陪床，你先回去休息一晚吧，我看你眼睛都红了……”
朱玉摇头，“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听我的吧”，徐蕾说着拿出手机，“我这就安排人。”“真的不用……”，朱玉赶紧说。
“师姐，你就让她安排吧”，马珊珊说，“费用我和她一起出，你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过来陪师母。你也不是铁打的，你要是再垮了，师母怎么办？”
“珊珊说的对”，徐蕾接过来，“师姐，咱们不是外人，你就听我们的吧。”
朱玉的眼睛湿润了。
她噙着泪，感激的看着两位师妹，默默的点了点头。
徐蕾转身来到外面，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你安排两个可靠的人，要女孩子，马上来东江二院住院部，我师母住院了，让她们过来陪护一下。”
“好的徐总！”
徐蕾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好了，她们一会就过来。”
“谢谢”，朱玉含着泪，给她们鞠躬。
俩人赶紧扶住她，“师姐，你这是干嘛……”
“谢谢你们……”，朱玉哭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徐蕾说，“师姐，我们都是朱老师的学生，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跟我们不要这么客气。”
“师姐，你别再哭了”，马珊珊也说，“再哭该哭坏身子了。”
朱玉流着泪，点了点头，“嗯……”
徐蕾看了病床上的周琦一眼，“咱们别打扰师母休息了，去外面说吧。”
朱玉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外面，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朱玉抹了抹眼泪，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
徐蕾冲马珊珊一使眼色，那意思，现在说？
马珊珊点了点头。
徐蕾清清嗓子，对朱玉说道，“师姐，我们想去看看朱老师，你看方便么？”
朱玉一愣，“看我爸爸？”
“朱老师死的很蹊跷，我怀疑他是被人害死的”，徐蕾说，“珊珊就是为了查这件事，专门从上京赶回来的。”
朱玉看了看马珊珊。
“听徐蕾描述，朱老师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精神失常，这才从窗户跳了下去”，马珊珊说，“这种事，巡捕是查不出来的，但我可以试试。”
朱玉眼睛一亮，“你……你懂这些？”
“珊珊从小就学这些”，徐蕾解释，“高中时，我被人下了降头，就是她救的我。”
朱玉激动的拉住了马珊珊手，“珊珊！我爸爸确实死的蹊跷！你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害死的他！我要为他报仇！我要为他报仇啊！……”
她泣不成声。
“我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马珊珊说，“不过我得先去看看朱老师的遗体，师姐，你能帮我么？”
“嗯……”，朱玉流着泪点头。
“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吧”，马珊珊说。
朱玉擦擦眼泪，拿出手机，平静了一下情绪，“……稍等……我给院长打个电话……”
马珊珊点了点头。
朱玉抹了抹眼泪，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马老师，是我，朱玉……有个事跟您说一下，我有两位师妹过来了，想看看我爸爸……好的，谢谢马老师……”
她挂了电话，站起来，“好了，走吧。”
马珊珊和徐蕾站起来，“走。”
19 朱老师
朱玉大学学的就是医科，现在正在上京某大医院实习，巧的是，东江二院的院长，是她大学老师的同学。有了这层关系，很多事也就好办了。
她们从住院部出来，来到太平间，做了家属登记之后，值班的管理员领着她们来到停尸冰柜前，将朱冰的那个抽屉，拉了出来。
朱玉强忍着泪水，看了看马珊珊。
马珊珊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盖尸布，一看朱冰的尸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徐蕾只看了一眼，捂住嘴，转身跑到一边，哇的一声吐了。
朱玉不忍心看，背过了身去。
朱冰死的实在太惨了。
他的头有一半都摔烂了，五官移位变形，脑浆迸出，脖子冲进了腔子，浑身是血。虽然尸体经过了一定程度上的清理，但看上去仍然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好在马珊珊是巫师，并不怕这些。
她看了看朱冰那变形的五官，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尸体的头顶，用手轻轻按住，略一凝神，默念了一句咒语。
“迎山神，送山神，山神过后走阴魂，阴魂过后存魂影，魂影魂影显真形！”
念完之后，她一声轻喝，“起！”
朱冰的尸体猛地坐了起来，张嘴喷出了一团黑气。
管理员一声惊呼，坐到了地上，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不主动抖了起来。
朱玉转过来一看，也吓傻了。
徐蕾正呕吐着，听到管理员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
马珊珊却很平静，她凝视着那团黑气，掐指决，默念了几句咒语，将黑气抓进了手里，紧紧的攥住了。
朱冰生前看到的场景，迅速在她脑海里显现了出来。
那时朱冰正在讲课，无意间一转头，发现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是个男生，十七八岁，穿着校服，浑身是血，低着头，一头长发也正在滴血。
他有些诧异，刚想发问，却发现男生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男生的脸，头皮瞬间发麻，下意识的往后退，嘴里颤声道，“你……你……”
男生盯着他，脸色苍白，唇是青黑色的，而那一双眼珠，则是纯黑的……
他缓缓的走向朱冰，登上了讲台。
朱冰吓坏了，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不住地磕头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男生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眼里流出了血。
朱冰吓得魂不附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该死啊！！……”
男生咧开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接着，他化作黑气，扑到了朱冰身上。
“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朱冰喊叫着，猛地站起来，冲出教室，冲到窗前，双手扯开钢筋护栏，几拳砸碎破开，一声怪叫，跃上窗台，一头扎了下去……
画面随即消失了。
马珊珊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她要看的才刚刚开始……
几秒种后，画面再次显现了出来。
朱冰趴在地上，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周围来了很多围观的人。
他的魂魄从尸体上缓缓爬起，摇摇晃晃，穿过人群，向远处飘去。
马珊珊看着他飘出校园，飘过几个街道，飘进了一座酒店中。
酒店的名字，泰盛商务宾馆。
朱冰飘进酒店，在大厅中央停下了。
接着，休息区的沙发上，一个清瘦的女子放下杂志，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马珊珊想看清她的容貌，却发现她周围的气场是颤动的，身上燃起了一团火，变成了一个火人……
紧接着，白光一闪，她眼睛一阵刺痛，猛地睁开了眼睛。
朱玉小心翼翼的问她，“珊珊，怎么样？”
马珊珊眼睛火辣辣的疼，她左手揉眼睛，右手松开了那团黑气。
黑气随即消散了。
她强忍着眼睛的疼痛，转过来对管理员说，“放回去吧。”
管理员都吓瘫了。
马珊珊见他这样，重新盖上白布，把抽屉推进冰柜，拉着发愣的朱玉来到徐蕾身边，伸手搀起她，向外走去。
管理员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哆嗦着拿出对讲机，“有情况，诈尸了……快……快来救我……快！……”
正说着，朱冰的尸柜内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仿佛是朱冰踢了一脚似的。
管理员吓得一激灵，对讲机掉到了地上。
他脑子一片空白，动弹不得了。
20 你怎么哭了？
来到大厅，徐蕾冲进卫生间，哇哇大吐。
朱玉靠在墙上，目光呆滞，不住地喘息。
马珊珊不住的揉眼睛，越揉眼睛的刺痛越强烈，流出的眼泪仿佛硫酸，烧的她脸上火辣辣的。
她顿觉不好，赶紧停下，问朱玉，“师姐，你看看我脸上，是血还是泪？”
朱玉一怔，“啊？”
“你看看我脸上，是血还是泪？！”
朱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走过来，仔细看她的脸，“是泪……”
马珊珊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揉眼睛了。
朱玉从包里拿出面巾纸，递给她，“给你。”
马珊珊接过来，轻轻的擦拭泪水。
这泪水很烫，沾到面巾纸上都烫手。
马珊珊不动声色的擦掉泪水，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只觉得周围似乎出现了一层粉红色的薄雾，雾蒙蒙的……
她心里明白，对方是高手，这事自己办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玩味的笑了。
看来，只能麻烦吴悠悠了。
朱玉见她叹气，忍不住问她，“查到线索了？”
马珊珊点了点头。
“是谁？”，朱玉赶紧问。
“我看到一个女人”，马珊珊继续擦眼泪，“是她施法，害死了朱老师。”
“女人？”，朱玉皱眉，“什么样的女人？你能找到她吗？”
马珊珊摇头，“这个事有些复杂，我需要点时间。”
朱玉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给她换了一张面巾纸，接着问道，“那这个事，要不要通知警方？”
“没用的”，马珊珊说，“这是以术杀人，就算巡捕能抓到她，到了法庭上，也没法给她定罪。”
朱玉明白这里面的道理，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这事，该怎么办？”，她问。
马珊珊示意她再拿一张面巾纸。
朱玉把整包纸都塞进了她的手里。
“一会等徐蕾出来，我们先回去”，马珊珊抽出面巾纸，继续擦眼角的泪水，“你照顾好师母，这个事我来想办法。”
“好”，朱玉拉住她的手，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珊珊……不过你的眼睛……”
“没事”，马珊珊说，“休息一晚就好了。”
朱玉这才放心了。
正说着，徐蕾漱了口，扶着墙出来了。
她吐得两腿发软，满头冷汗，脸色都白了。
“没事了吧？”，马珊珊问她。
徐蕾虚弱的的靠在墙上，无力的摇了摇头，反问她，“你怎么哭了？”
“我眼睛受伤了”，马珊珊说。
徐蕾闻言大惊，“受伤了？！严重吗？快让我看看！”
马珊珊轻轻拨开她的手，“没事，咱们走吧。”
徐蕾不放心，“真没事？”
“真的没事”，马珊珊说。
徐蕾仔细看了看，转过来对朱玉说，“师姐，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师母。”
朱玉点头，“好，你们放心。”
徐蕾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交给朱玉，“师姐，这个你拿着……”
朱玉赶紧推辞，“你这是干嘛？不行不行！……”
“你就拿着吧”，徐蕾坚持，“我秘书一会就带人过来，我把你电话给她，等她们到了，你就回去休息。”
“我真的不能要！”
“师姐！”
两人争执起来。
“师姐，这是徐蕾的心意，你就收下吧”，马珊珊说。
“是啊，你就收下吧！”
徐蕾把钱塞进了朱玉的手里。
朱玉看看她俩，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徐蕾转过来扶住马珊珊，“那我们就先走了。”
朱玉说，“我送你们。”
她和徐蕾一起，搀着马珊珊，走出大厅，来到了停车场。
徐蕾打开车门，把马珊珊扶上车，接着自己也开门上车，发动了车子。
她降下车窗，对朱玉说，“师姐，你快回去照顾师母吧。”
“珊珊的眼睛……”
“你放心，有我呢。”
“那好吧，你们路上慢点。”
“好！”
徐蕾升起车窗，按了下喇叭，缓缓的驶出了停车场。
朱玉目送她们走远，轻轻出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21 想多了
从医院出来，马珊珊吩咐徐蕾，“给我安排个酒店，我去酒店住。”
徐蕾不解，“家里有的是房间，为什么要去酒店？”
“你想让阿姨看到我这幅样子？”，马珊珊问。
徐蕾明白了。
是啊，要是让李沁看到马珊珊受伤，那她心里就更没底了。
她赶紧拿起手机，“我订房间！”
马珊珊手里的面巾纸已经用完了，她摸索着，从中控台上的纸抽里抽了几张，继续擦眼泪。
此时她的视力已经明显下降，连徐蕾的容貌都看不清了。
但她很平静。
慌是没用的，越慌情况就会越严重。
她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目，一边擦眼泪，一边盘算该怎么和吴悠悠说。
徐蕾很快把酒店订好了。
她放下手机，对马珊珊说，“订好了，宝山路希尔酒店，我现在送你过去。”
“要快”，马珊珊说。
“好！”，徐蕾随即加快了速度。
马珊珊转头看向了窗外。
她眼前一片血红，外面的世界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是这影子，也越来越淡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眼睛闭上了。
“珊珊，刚才你用的什么法术？”，徐蕾忍不住问，“朱老师的尸体怎么会坐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发现了。”
“什么？”
“杀人的是个女人，她很厉害，我跟她比，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徐蕾一怔，“比你都厉害？”
“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马珊珊淡淡的说，“我不是她对手，但她也绝不是我朋友的对手，你别打扰我，让我想想怎么跟他说。”
“哦，好……”
徐蕾不敢出声了。
路上无话。
到了希尔酒店，徐蕾把车开进酒店停车场停好，熄了火，默默的看了一眼马珊珊。
马珊珊的眼睛已经不流泪了。
但同时，她已经彻底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她摸索着解开安全带，开门准备下车。
徐蕾见她动作不对劲，赶紧拉住她，“珊珊，你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马珊珊说，“我自己能下车，然后你扶我进酒店。”
“看不见了？！”，徐蕾大惊，“你怎么会……”
“现在没功夫解释”，马珊珊说，“赶紧扶我进酒店，到了房间，我才能打电话。”
徐蕾满心愧疚，无奈的叹了口气，开门下车，快步来到副驾驶这边，把她从车上搀扶了下来。
“珊珊，对不起……”，她很难过。
马珊珊依然很平静，“说什么傻话，你放心，我这是暂时的，你赶紧扶我进去。”
徐蕾噙着泪点点头，“嗯。”
她扶着马珊珊走进酒店，将她送到休息区让她坐下，接着快步来到前台办好了入住手续，回来扶起马珊珊，走进了电梯。
房间在二十五楼，房间号是2507。
来到房间外，徐蕾刷卡开门，扶着马珊珊进屋，把她扶到客厅，慢慢坐下了。
马珊珊摸了摸沙发，轻轻出了口气。
她摸出手机，递给徐蕾，“在我的通讯录里，找一个叫吴悠悠的人。”
“好！”，徐蕾接过来，找到吴悠悠的号码，问她，“直接拨过去？”
马珊珊点头。
徐蕾拨通了吴悠悠的电话，把手机交给了马珊珊。
很快，电话接通了。
“悠悠，我是马珊珊……”，马珊珊犹豫了一下，“我眼睛看不见了，你能来帮帮我么？”
“你在哪？”
“申城宝山路希尔酒店，2507房间。”
“我马上过去。”
“好。”
马珊珊放下手机，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以为吴悠悠会不愿意来，却没想到，他竟这么痛快……
她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徐蕾有些纳闷，“你朋友这不挺仗义的么？怎么你刚才还……”
马珊珊叹了口气，惭愧道，“我以为他会为难，看来是我想多了……”
徐蕾在她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认真的问，“那个……他能治好你的眼睛吧？”
马珊珊点头，“嗯。”
徐蕾长出一口气，双手合十，“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门铃响了。
“他们来了”，马珊珊吩咐她，“去开门吧。”
徐蕾难以置信，“这么快？！”
马珊珊点了点头。
徐蕾吃惊不已，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你朋友……不会是神仙吧？”
“你是怕我瞎不了么？”，马珊珊无奈，“开门去吧！”
22 拙火煞
徐蕾一听，顾不上好奇了，赶紧起身，“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快步来到门口，打开了门，只见门外是一对年轻男女，年纪都不大，男孩高大帅气，女孩身材高挑，长得特别漂亮。
徐蕾看看他俩，“你们……”
男孩淡淡一笑，“我们是马珊珊的朋友，我叫吴悠悠，她叫蒋夕。”
徐蕾赶紧让人，“我是珊珊的高中同学，我叫徐蕾！珊珊在里面，你们快请进！”
“谢谢。”
吴悠悠带着蒋夕走进房间，来到了客厅，走到了马珊珊面前。
“师姐，你的眼睛怎么了？”，蒋夕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
“我看不见了……”，马珊珊叹了口气，“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悠悠……”
蒋夕很着急，转过来对吴悠悠说，“悠悠哥哥，你快看看师姐是怎么回事……”
吴悠悠走过来，轻轻拨开马珊珊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的了，他又看了看她的眉心，顿时明白了。
“这是拙火煞”，他说。
“拙火煞？”，蒋夕皱眉，“那是什么？”
“是一种煞气，也是一种诅咒”，吴悠悠说着，问马珊珊，“你得罪谁了？”
“我刚才查我老师的死因，从他尸体内激出了魂影”，马珊珊说，“通过魂影，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身上有火气，然后我看到了一片刺眼的白光，眼睛就开始流泪不止。后来不流泪了，眼睛就看不见了。”
吴悠悠点了点头。
“悠悠哥哥，这个有的解么？”，蒋夕问。
吴悠悠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让开些，自己在马珊珊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右手。马珊珊只觉得一股强劲的热力顺着右臂涌入体内，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眉头一皱，发出了一声闷哼。
紧接着，两道红光从她眼中涌出，在她眉心前凝聚成了一团跳跃的火苗，熊熊燃烧。
徐蕾端着两杯水走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住了。
蒋夕示意她不要害怕，没事的。
徐蕾茫然的点了点头，一边看着那火苗，一边哆嗦着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
“接下来会很疼，你忍着点”，吴悠悠对马珊珊说。
马珊珊咬紧牙关，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吴悠悠看了一眼那火苗，手上的力量瞬间加强，热力穿过马珊珊的身体，涌向了她的眉心。
马珊珊只觉得头疼欲裂，疼的她一声惨叫，浑身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涌出肌肤，如雨一般落下。她的眉心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红线，越来越红，鲜血从中涌出，顺着她的鼻子，流过她的嘴唇，下巴，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她的前襟上。
徐蕾看的双腿发软，下意识的扶住了沙发。
蒋夕也看的直皱眉。
“听我指挥，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吴悠悠命令。
马珊珊强忍着剧痛，睁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看着火苗！”
“嗯……”
她盯着那火苗，眼睛火辣辣的疼。
吴悠悠出手如电，迅速按住她的右肩，将另一股强劲的热力打进了她的体内。
马珊珊一声惨叫，眉心瞬间裂开，热力化作金光涌出，瞬间射穿了火苗。
她身子一软，倒在吴悠悠怀里，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她眉心的裂口，瞬间愈合了。
火苗在空中翻滚，挣扎，发出了阵阵类似哀嚎的声音。
翻滚了一会之后，它呼的一声飞向窗户，穿过玻璃，飞到了外面空中，砰的一声炸开了。
爆炸引起的声波，震的玻璃嗡嗡作响。
徐蕾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蒋夕一看，赶紧扶起她，“姐姐你没事吧？”
徐蕾扶着她站起来，茫然的摇头，“没……没事……”
她看了看吴悠悠和马珊珊，忍不住问蒋夕，“妹妹，你们是神仙吧？”
“我们不是神仙”，蒋夕说。
徐蕾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蒋夕转身来到沙发前坐下，问吴悠悠，“怎么样？”
“幸亏来得早”，吴悠悠看了一眼窗外，“再晚一会，它就在珊珊身体里炸了。”
蒋夕惊出了一身冷汗。
徐蕾也是一阵后怕。
吴悠悠扶起马珊珊，认真的问她，“你们那位老师做了什么事？怎么会惹上昆仑十二门的人？”
马珊珊一脸茫然，“昆仑……十二门？”
吴悠悠略一沉思，抱起她，吩咐徐蕾，“你跟我过来，按我说的给她疗伤。”
徐蕾一怔，“我？！”
“对！”，吴悠悠说。
“我……我什么都不会呀……”，徐蕾尴尬的说。
“你不用会，按我说的做就行”，吴悠悠说。
徐蕾看了看蒋夕，深吸一口气，“好！”
23 很狗血……
三个人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
紧接着，吴悠悠抱着马珊珊穿门而出，又回来了。
蒋夕不解，“悠悠哥哥，你们怎么……”
马珊珊也是一脸茫然。
吴悠悠来到沙发前，把马珊珊放下，接着拉着蒋夕在她对面坐下，说道，“我是为了支开你同学，你的伤已经没事了，但我们接下来的话，关系到她妈妈的过去，不能让她听到。”
马珊珊看了一眼卧室方向，不解的问，“那卧室里……”
“那是幻象”，吴悠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我们聊完正事，再让她出来。”
马珊珊明白了。
她压低声音，“这么说，这个事的来龙去脉，你都清楚了？”
吴悠悠点了点头。
他的根骨只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觉醒，对密身王佛那个级别的人物，他的感知力依然没有恢复。但他有上万年修为，感知凡人的事，不过就是动个念头的事而已。
“从我接到你电话，我就清楚了”，他说，“刚才那么说，是因为你同学在。我是来帮忙的，事情还得你来办，我不能喧宾夺主。”
马珊珊会心一笑，“你想的周全，谢谢你。”
吴悠悠也一笑，“咱们是朋友，这么说就客气了。”
马珊珊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我先去洗把脸。”
“好”，吴悠悠说。
她转身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拿过了毛巾，一边擦脸，一边看自己的眼睛。
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
但她脸上的血痕却依然明显，好像洗不下去了。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放下毛巾，转身走出卫生间，回到客厅坐下了。
蒋夕看到了她脸上淡淡的血痕，提醒她，“师姐，没洗干净。”
“不是没洗干净，是洗不掉”，马珊珊无奈。
蒋夕一愣，问吴悠悠，“怎么会这样？”
“不用理它”，吴悠悠说，“天亮后，自然就消失了。”
“真的？”，马珊珊赶紧问。
“真的”，吴悠悠点头，“拙火煞会给人留下不可逆的损伤，但你体内有我的内气，可以修复你的身体。现在你的经络脏腑都已经没事了，脸上这点还需要点时间。反正现在是晚上，你也不用出去见人，等等吧。”
听到这话，马珊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感慨道，“我欠你两条命了。”
吴悠悠平静的一笑，“说正事吧。”
马珊珊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她拿出手机，找出了去徐家之前，在路上用手机拍下的人血名单，递给吴悠悠，“你看看这个。”
吴悠悠接过来，看了看，交给了蒋夕，“你看看。”
蒋夕看了看，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个名单，用人血写的”，马珊珊说道，“名单上的那个张伟强，是我们朱老师和徐蕾的妈妈李沁阿姨的班主任，剩下那几个，都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蒋夕哦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了她。
马珊珊接过手机放下，接着说道，“这上面的朱冰，就是朱老师，现在加上他，名单上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前面的三个人怎么死的，我不太清楚，但听李沁阿姨的话，凶手杀人，应该是为一个叫靳海的男生报仇，而这个男孩，还是李沁阿姨的初恋……”
她看看吴悠悠，“这里面的事好像很复杂，但是李沁阿姨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愿意明说。她说请我回来不是为了让我救她，而是想让我帮她把那个人找出来，她说她心里很愧疚，她想当面向那个人道歉，不然，她会死不瞑目。我只了解这么多，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了……”
“这件事，我清楚”，吴悠悠顿了顿，“但这话，我不好说……”
“不好说？”，马珊珊不解。
蒋夕也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因为这个事，很狗血，也很让人愤怒”，吴悠悠看看她俩，“我说出来，你们会受不了的……”
马珊珊看了看蒋夕。
蒋夕更好奇了，“很狗血？有多狗血？”
“非常狗血”，吴悠悠叹了口气，“狗血的不能再狗血了，这名单上的人，一齐逼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他们都不冤，他们都该下地狱……”
24 匿名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珊珊忍不住问。
“那个叫靳海的男孩，是李沁的初恋”，吴悠悠说，“他们从初中时就是同学，一直对彼此有好感，这种好感到了高中，就变成了恋情。靳海的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后来改嫁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靳雪，兄妹俩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这个叫靳雪的女孩，也是李沁的同班同学。”
蒋夕点了点头。
马珊珊也点了点头。
“那时他们俩的事，班上很多人都知道”，吴悠悠接着说道，“靳海是个厚道孩子，平时也乐于助人。那名单上的陈宝生，是他的同桌，刘天成和他一个寝室，睡他上铺，朱冰和他称兄道弟，赵彦申和黄美云和他关系也不错，总之……那名单上的人，除了班主任张伟强，剩下的不是他女朋友，就是他的好朋友。”
马珊珊不明白，“既然这样，那他们怎么会……”
“别急，往下听。”
“好。”
马珊珊点头。
“靳海原本在班上混的不错的，学习好，人缘也好，很吃得开”，吴悠悠接着说道，“可是后来，他稀里糊涂的得罪了班主任张伟强。起因是张伟强和他们的英语老师有地下恋情，有一次晚自习，俩人恰好都在学校值班，一时情不自禁，就在办公室亲热了起来。可巧的是，那天白天，英语老师因为有事请假了，是隔壁班的老师帮她代了一节课，那位老师留了作业，并叮嘱身为英语课代表的靳海，晚自习结束前把作业收齐，送去办公室，放到英语老师的桌上。靳海去送作业的时候，见办公室的门被闩住了，一时好奇，就从窗户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和班主任看了个四目相对。”
“张伟强见被学生发现了，当时就慌了，他这一慌不要紧，英语老师也发现了靳海，一声尖叫，把张伟强从身上推了下去。张伟强一个没站稳，撞到了后面的桌角上，把腰撞坏了。英语老师匆忙的穿衣服，同时看向外面，靳海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没敢声张，抱着作业，转身跑回了教室。”
“被撞破了好事，张伟强和英语老师都很慌，他们都有家，生怕这事传出去，到时候不好收拾。俩人冷静下来了之后，张伟强扶着腰去了班里，把靳海喊了出来，连吓唬带哄，让他不要把看到的说出去。靳海本来也没想说出去，就点头答应了。表面上，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张伟强和英语老师忐忑了一些日子，见没出事，慢慢的也就不以为意了。”
“然后呢？”，马珊珊问。
“然后就出事了”，吴悠悠说，“他们以为他俩的事只有靳海看到了，其实他们的办公室恋情，很多老师都知道。其中有一个历史老师，一直暗恋那位英语老师，心里一直闷着火。后来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写了一份匿名信，寄到了张伟强岳父的单位。那老头可是个实权人物，当时掌管着东江区警局，这位历史老师怕惹祸上身，于是在心中给自己编了一个申南中学学生的身份。”
“后来呢？”，蒋夕赶紧问。
“老头子收到了信，勃然大怒，就把这信交给了女儿。他女儿是警花出身，脾气暴躁，看到信之后，顿时就炸了，一个人开车去学校，冲进办公室，把那英语老师和张伟强一顿暴打。英语老师被打的进了医院，张伟强腰本来就有伤，又挨了媳妇一脚，跟着也进医院了。这事当时闹得特别大，英语老师差点自杀，幸亏是被人发现了，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出院后，她工作也丢了，婚姻也完了，后来就离开了申城，去外地工作了。”
“那张伟强呢？”，马珊珊问。
“他被打进医院后，又被小舅子和老丈人各自揍了一顿”，吴悠悠说，“出院后，他苦苦哀求，去岳父家下跪，试图挽救婚姻。因为他能有当时的工作，全是靠的岳父，且岳父一家颇有权势，他也得罪不起。在岳父家门外跪了几天之后，老头子碍于身份，最后还是原谅了他。他的婚姻保住了，工作也保住了，但是在学校却抬不起头来了。”
25 还有更无耻的……
他看看俩女孩，“他知道自己是被匿名信举报的，写信的还是一个学生，所以就认定是靳海干的。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看靳海一万个不顺眼了，总想找个机会整这个孩子。他的态度都写在脸上，班上的一些积极分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就跟着开始排挤靳海了。”
蒋夕皱眉，“积极分子？”
吴悠悠点头。
“首先是班长黄美云，团支书赵彦申”，吴悠悠说，“这两个人最能领会上意，见张伟强有意收拾靳海，他们就撺掇班上的积极分子疏远靳海，甚至找各种机会，造谣中伤，陷害靳海，帮助张伟强整他。那个时候，班上谁跟靳海走得近，他们就整谁，半年多下来，就把靳海整成了孤家寡人。那时候在班上，只有三个人会主动跟他说话，一个是李沁，一个是他妹妹靳雪，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朱冰。”
“朱老师？”，马珊珊不解，“他不怕压力？”
吴悠悠玩味的一笑，“他是为了李沁……”
马珊珊心里一颤，“李沁阿姨？”
吴悠悠点了点头。
马珊珊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不安，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吴悠悠看看她，“还要听么？”
蒋夕看了看马珊珊。
马珊珊深吸一口气，“继续。”
吴悠悠点头，“好。”
他又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李沁和靳海虽是青梅竹马，感情也挺好，但是俩人的接触，却只仅限于拉手。靳海被同学们孤立，李沁就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可就是这唯一的慰藉，后来却成了一把穿心刀，把他的心彻底刺穿了。”
蒋夕不解，“怎么说？”
吴悠悠迟疑了一下，“这个……”
“你别有顾忌”，马珊珊说，“说吧。”
吴悠悠叹了口气。
“这事，我不好说出口……”马珊珊皱眉，“总不会是李沁阿姨她……”
吴悠悠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马珊珊脑子嗡的一声，怔住了。
蒋夕也怔住了。
吴悠悠看看她俩，“这段要不要略过？”
马珊珊搓了搓脸，问他，“朱冰？！”
吴悠悠点头。
蒋夕难以理解，“为什么？！靳海不是他的初恋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吴悠悠说，“可她确实这么做了，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她喜欢朱冰吗？”，蒋夕激动的问。
吴悠悠摇头。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伤害靳海？！”
“我说了，我不知道”，吴悠悠说，“这种女生，我也觉得很难理解，在靳海面前，她很高冷，连手都不轻易让靳海碰。可是转过来，她却和朱冰上床了……”
马珊珊捂住脸，叹了口气。
难怪李沁不敢和她说……
难怪吴悠悠不让徐蕾听……
现在，她全明白了。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为什么这么不自爱？”，她心痛不已，“这么无耻的事，她怎么做的出来？！”
“还有更无耻的”，吴悠悠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朱冰把这件事，在班上跟同学们讲了，他说靳海那个傻逼，还以为李沁是他女朋友，其实李沁早被他干了，当时还是处女呢！他说他睡了李沁不下上百次了，都快玩烂了，等玩腻了，就把她踹了，说什么校花，女神，她就是个闷骚的婊子，只要给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随便……”
后面的那个字，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不用说，两个女孩子都听懂了。
蒋夕气的手脚冰冷，脸都白了，她拿起吴悠悠的杯子，手直哆嗦。
吴悠悠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蒋夕有些崩溃，眼中闪出了泪光。
她实在是听不得这种故事……
“人间就是这样，有各种狗血的剧情”，吴悠悠看着她，“你不要这么激动，平常心一些……”
蒋夕噙着泪，默默的点了点头，凑过来，钻进吴悠悠怀里，紧紧的抱住了。
26 导火索
客厅安静了。
吴悠悠搂着蒋夕，故事也不讲了。
蒋夕依偎在他怀里，难过的直掉眼泪。
马珊珊脑子嗡嗡作响，她也听不得这种故事，她的三观也被震碎了……
但是人得救，故事还得继续听下去。
她努力平静了好一会，使劲搓了搓脸，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看吴悠悠和蒋夕，建议道，“要不……让夕夕休息一会，我们去外面聊？”
吴悠悠摇头，“不行！”
“我不想让夕夕听了。”
“我和夕夕不能分开。”
马珊珊其实是心疼蒋夕，但既然吴悠悠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吴悠悠看看怀里的蒋夕，“后面的，你就别听了。”
蒋夕摇头。
“听完了你会心情不好的”，吴悠悠说。
蒋夕坐起来，抹抹眼泪，幽幽的说道，“我心情已经不好了，还能不好到哪去？”
她深吸一口气，看看吴悠悠，“悠悠哥哥，你说吧。”
吴悠悠静静的看看她一会，点了点头，“好。”
他清清嗓子，继续讲述。
“刚才说到朱冰在班上跟同学们炫耀，正说着的时候，恰好靳海来了，这些话全被他听到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觉得这是朱冰诋毁李沁，盛怒之下，他扑上去和朱冰打了起来。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都躲到了一边，但陈宝生和刘天成却拉偏手，他们抱住靳海，让朱冰打他。后来靳雪来了，她见哥哥被打，疯了一般冲上来打朱冰，陈宝生和刘天成一看，赶紧松开了手，这时的靳海，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了。”
“陈宝生，刘天成……”，马珊珊冷笑，“一个是同桌，一个是上铺，行，真行……”
“那后来呢？”，蒋夕问。
“靳雪把靳海送到医务室，就去找校长了”，吴悠悠说，“校长知道张伟强的那些破事，也觉得他过分，但身为校长，也不好意思明说。面对靳雪，他一番和稀泥，就把这事搪塞过去了。之后他找到张伟强，暗中警告了他一番，让他别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免得事情闹大，最后不好收拾。张伟强一个劲的说自己委屈，说这是学生打架，跟他没关系，暗地里却又给靳海兄妹记了一笔，这个仇是越结越深了。”
“这样的败类，也配当老师？！”，蒋夕怒问。
“德不配位，乃是众生常相”，吴悠悠说，“真正理想的社会，只存在于传说中，人性如此，这是现实。”
蒋夕缓和了一下情绪，示意他继续。
“那天晚上，靳海把李沁约到了操场，说起了这件事”，吴悠悠玩味的一笑，“他对李沁说，我知道是朱冰那个混蛋污蔑你，你不是那样的人。李沁先是沉默，然后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说完，她转身走了，靳海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去追李沁的时候，李沁却一句话也没说，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沁阿姨……”，马珊珊冷笑，“好，好的很哪……”
“这还不算狗血”，吴悠悠看着她，“真正狗血的，马上要开始了。”
马珊珊的心脏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她故作镇静，深吸一口气，“好，继续。”
“他俩分手的第三天，李沁发现自己怀孕了”，吴悠悠说道，“她找朱冰，让他负责，但朱冰却说，自己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没准是靳海的，他管不着。他甩下这句话，拍拍屁股走人了。李沁在操场上哭了半宿，不敢跟家里说，又不能留，最后没办法，她只好又去找靳海了。”
两个女孩子都不说话了。
吴悠悠看看她俩，继续说道，“靳海的心早就被她伤的粉碎了，但他毕竟是爱李沁的，见她哭得那么无助，他犹豫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答应帮她。他把自己所有的生活费都拿了出来，又从妹妹靳雪那里拿了一些，可还是不够，最后去黑诊所卖血，总算是把手术费凑出来了。那个周末，他带着李沁去医院，做了流产，然后把剩下的一些钱给她买了营养品，给她补身子。就是这件事，成了最后的导火索，把靳海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