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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栾家、薛家!”宁王殿下冷笑了一声,“算盘打得是真好,说出去也算是一等一的家世,还如此的不知足,不知道是不是非要赵家将龙椅拱手让出,他们才会满意的。”看到沈昊林、沈茶一下子跪了,两个人还诚惶诚恐的,他噗嗤一下笑了,赶紧蹭过去把两个人给拽起来,“我没生气,只是阐述事实。”
“王叔,薛家……”
“我知道老薛、老薛他夫人和小天没这个心,可他家其他的人,未必就没存这个想法,这个薛家也不是指武定侯府,明白了?”
“是,明白了。”
“再说了,在青莲教鼎盛时期,可不止这三家是忠实信徒,不知道多少钟鸣鼎食之家都被卷进去了,求财的、求仕途亨通的,求各种暂时达不到的、虚无缥缈的愿望的,应有尽有。”宁王殿下冷笑了一下,“青莲教被围剿的时候,城南的行刑可是持续了十多天呢,经过那一次,西京城空了一小半,过了好多年,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大概青莲教也是被那一次吓到了,感觉到了疼,才从西京城撤出绝大部分眼线、桩子,另寻他处发展,这才盯上了金国。”
“他们选择金国,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不选择辽国?”沈茶摸摸下巴,“如果是以跟大夏的仇恨来说,那倒是都没差的。”
“因为他们选择了倭寇做打手,如果说谁跟倭寇的仇恨最大,那就是我们和辽,还有西域的那些。反倒是金国,跟倭寇的来往并没有那么紧密,毕竟他们没有海路和商路跟倭寇发生激烈的冲突。”
“这下就都串起来了。”沈茶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看看宁王殿下,“王叔,青莲教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澹台老前辈说过,每隔一段时间,这个神秘的组织就会冒出来搅浑水,他们似乎不图财也不图权,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而且……不只是澹台前辈在查,还有别的人也在查,只是这个别的人是什么来历,他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宁王殿下轻轻摇摇头,“青莲教一向都是视人命为草芥的,是不是得罪了其他的什么人,那可就不知道了。这样的事交给长辈们做就好,大将军和老前辈都是人精,他们要是查不到的事情,我们也不一定能查得到,就让他们去忙活吧!”看到沈昊林、沈茶点头,他轻笑了一声,“我要更正你一下,小茶,你说青莲教不图财,那是不对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图财呢?不图财怎么能让青莲教发展壮大?不图财怎么能让信徒相信他们有那个能力帮助他们完成各种虚无缥缈的心愿呢,对吧?”
“这个……”沈茶想了想,“他们的财不都是信徒的香火钱,和……”
“你说对了,信徒的香火钱。”宁王殿下一挑眉,“如果真的洁身自好的话,就不要那么多银子、那么多珠宝了,对不对?要那么多的东西,难道是摆着好玩,收藏用的吗?”
“您说的是,敛财才是第一要务。”沈茶点点头,“那这个不图权呢?澹台前辈说过,其实他们有好多次是可以称王称帝的,但是都放弃了,搅浑了这一滩水之后,几方打得热火朝天,然后他们兴盛了一阵子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说起来,这倒是非常符合他们一贯的风格,青莲教就是搅浑水的高手,最乱的时候,出来闹腾一阵子,吸引一帮子教众,然后把局面搞得更加混乱之后,他们就隐藏起来了。然后等待时机,再出来冒个头,又掀起一阵子风浪,吸引一些信徒,收敛一些财物……”宁王殿下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我刚刚想到了一点,他们不会是……”
“缺钱的时候,才会出来闹腾。”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只不过每一次他们都适可而止的收手,虽然……”
“虽然最近几次都被围剿得很严重,但也没有伤到他们的根本。”宁王殿下想了想,“这一次,他们参与完颜家的内斗,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参与到夺权之争,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
“是,以前就是捣乱,看看哪边式微,他们要么落井下石、趁机踩上一觉,要么就给予一定的帮忙,把局势搅得更乱一些,他们趁机坐收渔翁之利。而这一次完颜家的情况,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从他们这一次插手金国的王位之争,我们或许可以判断一些事情。”
“有两种可能。”宁王殿下伸出两根手指,“一种是他们现在很困难,需要一个固定的、明面上的地盘,让他们把青莲教至少稳固下来,另外一种就是……”
“青莲教主事的换人了,不想要光看着别人掌握权力,想要自己掌握这个权力,所以要利用完颜家,利用完颜与文和完颜萍的争斗,一步一步的将金国据为己有。”
“没错。”宁王殿下点点头,“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说法了,我……”
宁王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屋门就被从外面推开,趁着他们聊天偷偷溜出去的影五匆匆赶回,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殿下、国公爷、老大!”他把手里的信封放在桌子上,“我在那个藏着青莲教佛像的西南客商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这是……”
“柳家家主写给侯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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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殿下看完了那封信,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把信放在了沈茶的面前,朝着她和沈昊林一挑眉,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殿下这是怎么了?看着怪瘆人的。”影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封信……有什么不对?”
“这封信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是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宁王殿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们果然是来找小天认亲的。”
宁王殿下加重了“认亲”这两个字,语气里略带着一丝丝的不屑和嘲讽,沈昊林和沈茶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很淡定,回了他一个浅笑,低头去看那封信的那种。
可刚从外面回来的影五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搞不清楚宁王殿下的态度,以为他是真的发怒了,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宁王殿下被他这一跪吓着了,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这还真是……”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反应都是一样的?你俩刚才那个样子,小五现在也这个样子。”
沈茶看了一眼宁王殿下,又看了一眼影五,低下头继续看那封信,一边看一边吐槽,“这也不能怪小五,那不是王叔自己的问题?”
“我怎么了?我哪里有问题的?”
“王叔的语气、表情都在告诉别人,您生气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宁王殿下摆摆手,“这是你们自己想的,跟我没关系。”他朝着影五招招手,“别跪着了,起来吧,就算是生气,也不是冲你们来的,你们没有必要往心里去。”
“谢殿下。”
影五慢慢的起身,蹭到了门边站好,他觉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离宁王殿下远着点,万一这位王爷真的生起气来,他不太想替武定侯府承担这份怒火。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宁王殿下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放心吧,就算武定侯府是真的有问题,那也是直接找薛瑞天来询问,而不是迁怒你们。”他看看已经看完信的沈昊林、沈茶,“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目前应该有三个问题,或者说是三个疑点。”沈茶看向影五,“这封信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
“西南客商领队房间的枕头下面。”
“你们进去的时候,他们人在什么地方?”
“我问过老颜,通常这个时候是他们在大堂吃晚饭的时间,屋子里面都没有人,所以,我们才去搜查商队的各个房间。”
“很好,最后的一个问题。”沈茶拿起那封信轻轻甩了两下,“按道理来说,这封信应该是很重要的,对于托付的人和被托付的人来说,都是绝对的机密,没错吧?”
“是!”影五点点头,马上就明白了沈茶话里的意思,“老大是说……信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可是……”他犹豫了一下,“不对,我们是临时决定在这里停留一晚,而且,也没有让人知道,我们来这里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知道的。那么,老颜的身份暴露了?”
“有这个可能。”沈茶点点头,“虽然是临时决定来暂住,但我们的动静也不小,他们想要打探我们的身份也不难。毕竟过年之前,我们还在镇上走了一圈,认识我们的百姓也很多,他们出去问问就能知道了。”
“这封信是真的,也是送给小天的,所谓想要认亲,但是他们发现,来接应王叔和小茶的,并不是小天,而是我,然后我们又决定暂住,他们临时改变了策略,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沈昊林看看那封信,“十多年前,青莲教在这方面尝到了甜头,所以,这一次想要故技重施。”
“用同样的方法,想要里间我们和小天哥,让我们对小天哥起疑,让小天哥对我们失望,时间久了,小天哥自然而然的就会投靠他们那一边,认为他们说的都对,是我们不好,导致了武定侯府的毁灭。”沈茶叹了口气,“算盘打得是真好,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
“如愿是绝对不能如愿的,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宁王殿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小口小口的饮着,等一盏茶喝完了,才慢悠悠的说道,“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好机会?”沈昊林看向宁王殿下,“王叔的意思是……”
“你们不是一直在发愁,应该怎么告诉小天,薛家是青莲教的创始人之一这件事吗?”宁王殿下放下茶盏,点了点那封信,“这不是机会来了。”
“王叔是说,要把这封信给小天哥看?可是……”沈茶想了想,“这封信不是还要放回去?我们就这么拿走了,他们不是就知道……”
“傻茶儿!”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肩膀,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刚刚不都说了,他们是专门放在那儿让我们拿走的,那不如我们干脆就满足他们的这个心愿,真的把这个给拿走了。这样,我们可以告诉小天,薛家曾经做过这样的荒唐事,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让他安心就是了。”
“希望小天哥真的可以安心,是不是?”沈茶叹了口气,“我们确实是需要跟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也不能太坦白,比如……”宁王殿下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你们发现的东西,暂时不能说,明白了?那些东西是给他了致命的打击,你们需要循序渐进,你……”
宁王殿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影五做出了噤声的动作,紧接着沈昊林、沈茶同时跃起,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两侧。
“房顶上的朋友,蹲这么久,是不是冻坏了?是不是脚麻了?”影五冷哼了一声,“不如进屋来暖和暖和、聊聊天吧!”
“沈家军果然名不虚传,我只是刚到,就被发现了。不过,你们不要太紧张,我不会做什么坏事,我是来见人的。”屋顶上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属下褚帛书见过殿下,属下来晚了,还请殿下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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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沈茶看着这个站在门口的、身材微胖、做文人的打扮的男人,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软鞭。要不是身边有宁王殿下,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她很可能下意识的一鞭子就抽过去了。
“大将军,大将军,冷静一下,且不说我跟殿下的关系,就说我跟两位公子的关系,我们也算是盟友,对吧?您的这个鞭子……”褚帛书看看沈茶腰间的长鞭,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的说道,“是不是可以稍微收一收?咱们有什么话,是不是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当然可以,不过,为了确保褚将军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假扮的,我们还需要对褚将军进行一番检查。”沈茶看看褚帛书。“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一切听凭大将军处置。”褚帛书双手一摊,“大将军打算怎么检查?”
“褚将军莫急,一会儿就知道了。”沈茶朝着影五打了个手势,“检查仔细点,不过,不要弄疼褚将军,殿下跟前,要给褚将军留点面子。”
“殿下放心、老大放心,属下的手里还是有准头儿的,不会让褚将军为难的。”影五嘿嘿嘿的坏笑着,摩拳擦掌的走到了褚帛书的跟前,“老褚,你看看哈,咱们这么久不见了,一见面就要动手动脚的,这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是没办法,要确认你的身份,只能是这样,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担待。”
“不是,老五,你要干嘛?”
褚帛书看到影五的手快速的伸向自己的脸,在自己的脸上使劲的揉搓,揉搓完了还不完,还使劲的往外拽,拽完了脸、拽耳朵、鼻子,拽完耳朵、鼻子,拽头发,总而言之,就是能往下拽、往下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褚帛书忍受着影五的死拉硬拽,眼睛瞟向宁王殿下,希望他家殿下能开口解救他,没想到他家殿下朝着自己露出一抹浅笑,示意自己少安毋躁。
影五扯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松手了,然后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褚帛书身上,确认没藏着有危险的东西,这才朝着沈茶点点头。
“老大,没有问题,确实是老褚本人。”
“辛苦了,去洗洗手吧!”
“好嘞!”影五转身去洗手之前,伸手还拍拍褚帛书的脸,“手感不错。”
“滚蛋!你这是过瘾来了吧?”
褚帛书翻了个白眼,抬腿朝着影五的方向踹了过去,结果被影五很轻巧的躲了过去。
“得罪了,褚将军,请坐!”沈昊林拽了一下沈茶,拉着她坐在了宁王殿下的身边,看着已经洗过手的影五,“小五,给褚将军倒茶。”
“好的,国公爷!”影五笑眯眯的坐在了褚帛书的身边,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褚帛书的面前,“老褚啊,这杯茶可就当作是我的赔罪,如何?”
“不如何。”褚帛书哼了一声,拿起茶碗喝了两口,“什么时候让我打一顿,什么时候这篇儿算是……”
褚帛书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他就感觉到身前的桌子使劲的晃了两下,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大将军,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这个梁子什么时候可以解开?”褚帛书一摊手,看向对面面沉似水、脸黑得犹如锅底一般的沈茶,“要不然您打我一顿,出出气,怎么样?”
“解不开,没有打你的这个想法。”沈茶的口气很硬,冷冰冰的说道,“战场上的恩怨,战场上解决。”
“那……短时间可解决不了了,咱们未来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大将军,您还不得记恨我这么多年?”褚帛书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沈国公,您不劝劝?”
“褚将军,不觉得您说的是个笑话?我家兄长是受害者,你要受害者劝我原谅你这个……”沈茶冷冷的看着褚帛书,“加害者吗?褚将军,这样的话,您是怎么说出口的?”
“等等,等等,说的我一脸懵。”宁王殿下抓住沈茶的胳膊,“小茶,给王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上哪儿来的这么大仇恨,还受害者、加害者什么的。”
“殿下,我来说吧!”褚帛书叹了口气,“属下之前在卫凌关驻守,是卫凌关的守将,四五年前的夏辽大战,殿下一定听说过是不是?”
“是,大夏赢了,但损失惨重,元帅沈昊林身负重伤。”宁王殿下点点头,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褚帛书,“哦!哦!哦!我明白了!”
“殿下,您……您明白什么了?”
“让我们昊林身受重伤的家伙就是你,对吧?”宁王殿下轻轻一挑眉,“你既然知道是自己人,为什么不下手稍微轻一点呢?”
“轻一点,卫凌关就要丢了。”褚帛书一摊手,“这也不能怪我啊,殿下,稍微轻一点,您的部署可就都毁了。当初,卫凌关可是萧家的地盘。”
“萧家怀疑你了?”
“嗯!”褚帛书点点头,“不过,萧家怀疑的并不是我跟大夏有关,而是跟耶律兄弟勾连,要里应外合替那两位耶律公子拿下卫凌关。其实,那一次的夏辽之战的本意,不是耶律家要打,而是萧家要打的。他们是要趁着这一仗,借刀杀人,把卫凌关、卫煌关这两个地方,耶律家的眼线和势力都拔除掉。所以,那一次大战打得非常的惨烈。耶律家埋在萧家的势力、暗桩损失大半,咱们培植的力量也损毁了一二,跟耶律兄弟损失比倒是轻多了。”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站起身来,朝着他们深深一揖,“我……虽然事出有因,也是要保全自己,但给国公爷、大将军带来的伤害,也是很严重的,我在此向国公爷、大将军赔罪,将来卑职从辽国脱身回来,大将军再报仇也不迟,到时候,但凭大将军处置。”
“话说的真票了,到时候,我可处置不了褚将军。”沈茶的脸色依然冷冰冰,“不要说以后了,现在我若处置了你,不谅解你,不把这个梁子解开,怕是也会被说不顾大局了。”她看看宁王殿下,又看看对自己点点头的沈昊林,“看在王叔和兄长的面子上,这篇儿……揭过了!”
1347 布局开始142.0
看着依然黑脸、但整个人气势已经没有那么压迫的沈茶,褚帛书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估摸着这一次见面的打,应该是躲过去了。
其实,按照他的本意,是不想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泸西镇一趟,但他听说宁王殿下快到嘉平关城了,心里想着要不要去见一面,毕竟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如果让殿下来麒麟关,应该会更麻烦。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就收到了耶律岚的密信,信是用他们麒麟关驻军将领才知道的密文写的,内容大概就是让他想办法去见镇国大将军一下,有些话要转给她。这些话不能让别人传,也不能用密信的方式,必须口传的方式才可以。
这一下就给了褚帛书一颗定心丸,决定前往泸西镇来面见宁王殿下和镇国大将军。
不过,来泸西镇之前,褚帛书也是哆哆嗦嗦的,心里特别的害怕,因为要见的镇国大将军,跟他有仇,而且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仇。在那次夏辽大战之前,他也不知道这位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报复心这么强,按理来说,战场上受伤也是难免的,但这位大将军的做法也是很怪异,别人受伤她不管,偏偏镇国公受伤,就要追着他打。而且,每次见面都要被打,他现在光是想到沈茶这个名字,都要哆哆嗦嗦的。
可是为了完成任务,和宁王殿下见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当时他就想了,或许大将军会看在宁王殿下的面子上,能暂时饶了自己一命,但如果躲不过去的话,就结结实实的挨一顿打,了不得就是多歇两天而已,要是跟大将军对着干的话,恐怕会挨得打更狠一些。
值得庆幸的是,这顿打没有挨上,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到了原位。
褚帛书眨眨眼睛,端着茶杯,慢慢的喝茶,观察着屋里每个人的表情,感受着屋里的氛围,总算是比他刚进门的时候,要轻松、愉快一点了,这一次躲开了,应该不会被秋后算帐了。
褚帛书轻轻叹了口气,他常年不在大夏,之前跟沈家军的牵扯也不深,夏辽大战之前,对这位新鲜出炉的镇国大将军和镇国公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他们感情极为深厚,几乎是形影不离,哪怕是冲锋陷阵,两个人也是在一起的,只是偶尔打得太尽兴了,才会被迫分开。那一次,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疯狂的围攻镇国公,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被萧家的人怀疑。最终就是导致镇国公身负重伤,而围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只不过,经过这一次之后,他算是彻彻底底领教了大将军的极端护短,这才了解到这位大将军从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伤、是不是受重伤,可谁要是伤了她兄长,哪怕只是蹭破一点皮,她也是要追杀到天南地北、天涯海角的。
很不幸的是,他就是被追杀、被记恨上的人,他自己也后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那次夏辽大战之后,他们在战场上也碰到过几次,每次遇到这位护短的大将军,他就变得异常的凄惨,每一次都要被狠狠的暴揍一顿,每次这一仗打完,自己的身上都要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
不止如此,最要命的就是,这位大将军每次抽自己的鞭子,都是那条特制的,鞭子上面都带着钢钩,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疼,每次被抽完,都得在床上趴半个多月才能勉强起身。
他看了看沈茶腰间的鞭子,虽然这次打没有挨上,莫名的也感觉到了浑身的疼痛,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有他们家殿下坐镇,这位大将军又没带着那根特制的变在,他总算是躲过了这一次。
“看什么呢?”宁王殿下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跟你说啊,别以为逃过一劫,这顿打是暂且记下来,我们小茶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肯定还是要拿你出气的。”他拍拍沈茶的胳膊,“小茶,你记得啊,以后随便打,只要心情不好了,就拿他出气,只要打不死就行。”
“好,有王叔这句话就够了。”沈茶扯扯嘴角,“褚将军要感谢的话,就感谢王叔好了,如果是按照我的意思,先结结实实的打一顿再说。”她看着褚帛书,“虽然过去几年了,理应我不应该还揪着不放,但我兄长那一次九死一生,都是拜褚将军所赐,褚将军应该不会介意这个仇多报几次,多挨几次打的,对吧?”
“是,大将军……”
“当然,之前是我不知道褚将军与王叔的关系,既然现在知道了,那么就算了,反正这几年,褚将军也没少被打,就到此为止了。”沈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也给宁王殿下倒了一杯,“将军也不用担心我会秋后算帐,我说话算话,说翻篇就翻篇了。”
“多谢大将军、谢国公爷,还有……”褚帛书看看眯着眼睛坏笑的宁王殿下,“多谢殿下!”
“行了,既然我们家小茶饶过你了,你就放宽了心吧,别整天提心掉胆的,好好办你的差就好了。”
“是,谨遵殿下之命!”
“王叔,我有个问题。”沈茶看看褚帛书,又看看宁王殿下,“褚将军是怎么从王叔的护卫变成辽国的守关大将?据我所知,辽国所有边关的守将可都是彻彻底底的辽人,而且还是辽国贵族,莫非……”沈茶眯起眼睛,“褚将军其实是辽人?”
“大将军英明,我出生的时候,确实是一个辽人,且是一个辽国小贵族的嫡长子,如果顺利的话,长大之后可以继承爵位,混吃混喝一辈子。可惜,命不好,还没到三岁就家破人亡了,若不是命大碰到了鹰王爷,我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根本就不可能站在国公爷、大将军的面前。所以,准确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褚帛书冷笑了一声,“对萧家、对耶律家恨之入骨的辽人,巴不得他们打的越热闹越好。”
1348 布局开始143.0
沈茶看看褚帛书,又看看宁王殿下,轻轻一挑眉。
不过,沈茶的话还没说出口,屋子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金苗苗拎着一个大食盒,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看见桌边上坐了一个微圆的小胖子,轻轻一挑眉。
“哟,家里来客人了?这谁啊?看着挺眼熟的啊!”等到人转过来,看到这人的脸,金苗苗冷笑了一声,“嚯,这不是咱们的褚大将军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这次是上赶着来挨打的?”
“金将军,晚上好。”褚帛书站起身来,朝着金苗苗微微颔首,“刚才金将军不在,应该还不知道,我刚刚跟大将军已经和解了。”
“和解了?”金苗苗把食盒放在桌上,惊讶的看着沈茶,“居然和解了?这可是太不容易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放弃了。”看到沈茶笑了笑,她拍拍褚帛书的肩膀,“可以啊,终于解脱了。”
“金将军说笑了,这要谢谢大将军宽宏大量,高抬贵手,放了在下。”
“谢确实是应该谢的,要不然,今天褚将军也难逃皮肉之苦。”
金苗苗去洗了手,把食盒里的点心、热粥、小菜什么的都摆在桌上,将其中一份小米粥放到了宁王殿下的面前,又把一叠小菜放在他的面前。
看到沈昊林、沈茶都各自拿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影五也过来摸了一碟子的卤味走,金苗苗转头看向褚帛书,轻轻挑了挑眉。
“大将军,吃个宵夜不?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不用客气。”
褚帛书看了看都在吃宵夜的众人,也学着影五,拿了一碟子的卤味,朝着金苗苗点点头。
“多谢金将军。”
“不必客气。”金苗苗坐在影五身边,从他的碟子里面顺了一个鸭舌,“褚将军这次来,是为了见殿下的?还是有别的什么事儿?”
“除了要见殿下,还有一些话要转达给大将军。”褚帛书放下手里的鸡爪子,“这些话来自耶律岚,他让我告诉大将军,目前临潢府的情况不是很明朗,时好时坏,需要持续的观察,他们还在王宫盯着,一旦发生变化,就要做好掌控王宫和临潢府的准备。还有,他们也暗中调查了一些关于青莲教的事情,不是很广泛,但也是有的,派人盯了几天,他们确实是跟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有接触,现在这些人都在严密的看管之下,一旦他们有异动,就会快速的把他们给拿下。”
“知道了。”沈茶点点头,“多谢褚将军。”
“话是传完了,大将军若是有问题,请告诉我,我会转告给耶律岚。”
“暂时还没有。”沈茶轻轻摇摇头,看看褚帛书,又看看宁王殿下,“说你们的事儿吧,需要我们回避?”
“没有这个必要,你们需要听听。”宁王殿下轻轻一挑眉,“说吧。”
“是,殿下!”褚帛书想了想,“之前属下镇守的卫凌关,以及现在镇守的麒麟关,都发现了当年的一些线索,卫凌关的,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属下都已经送到了鹰王爷那里。”
“是,我知道了。”宁王殿下点点头,“麒麟关的情况怎么样?”
“卫凌关的线索不多,但麒麟关的线索可不少。”褚帛书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沈昊林、沈茶一脸茫然,解释了一下,“是关于殿下生母的事情。”
“王叔的生母……”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了一眼,恍然大悟,“是您出生就……”
“母妃生我的时候,被人在暗中下了毒,导致母妃生下我之后就已经撒手人寰了,而我因为身带微量的毒,导致身体很弱,底子很差。我长大之后就一直在追查这个,后来有消息,跟辽人有关系,正好身边这个护卫是辽人,跟某些人也是有仇,两下一合计,我们就决定让他潜回辽国来调查当年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沈茶点点头,“查到了?”
“查到了。”褚帛书点点头,“说来也真巧,属下和殿下的仇人居然是同一拨人。”
“同一拨人?萧家吗?”沈茶一挑眉,“萧家已经没了,不是吗?”
“小茶,没了的只是临潢萧,萧家的一个分支而已,萧还有其他好几个分支,只不过不怎么参与辽国的朝堂之争而已,就是享清福的贵族。”
“殿下说的没错,临潢府的这个萧家,确实是太后一脉,但也不算是真正的太后一脉,太后的嫡系血亲早已经过世了,萧家之前的那位家主算是太后的堂侄,因为小时候在太后跟前长大的,入了太后的眼,这才在临潢府平步青云的。说实在的,他倒霉,是其他萧姓喜闻乐见的。当初娘娘出事,就是他们家干的。只不过,萧家只是表面上的仇人,其实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的,不过,不是耶律家。”褚帛书朝着沈茶轻轻摇摇头,“辽国的贵族,除了耶律家、萧家,齐家、蒙托家之外,还有一个大贵族,只是这个大贵族没有那么多人知道,虽然不像耶律和萧,那么多人都知道,但在临潢府,还是举足轻重的。只不过,他家低调的很,就算出了什么大事,也没有人怀疑到他们的头上。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他们才是那些祸事的源头。”
”你是说……“沈昊林想了想,“曾经出了三任辽国宰辅的巴罕家?”
“没错!”褚帛书点点头,“就是他们家,根据我查到的消息,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的都跟他们有关,而这一任的巴罕家主,国公爷和大将军应该不陌生。”
“是谁?”
“前几年那场夏辽大战,曾经跟大将军交手过百招的那位年轻小将。”
“是他?”沈茶一愣,“他不是姓舒?我记得他的副将叫他舒将军?”
“那是他的汉姓,他本姓巴罕,巴罕金刚,巴罕家最年轻的家主,而他的父亲巴罕奎,正是对殿下生母以及殿下本人动手的主谋。”
1349 布局开始144.0
“巴罕奎?”
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又转向金苗苗和影五,后面的两个人同时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们不是没查过巴罕家,巴罕家他们也查了一个底儿掉,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巴罕家里有这么个人?我从来都没有听过。”金苗苗看了一眼宁王殿下,盯着他偷摸从沈茶那边拿过来的牛腱子,轻轻一挑眉,“殿下,太晚了,不可以吃。”
“知道了。”宁王殿下委屈巴巴的点了下头,把那薄薄的一片牛腱子放了回去,顺便还朝着沈茶眨巴眨巴眼睛,看到沈茶微微颔首,这才露出了笑模样。他转过头来,假装淡定的看看一直盯着他的金苗苗,“巴罕奎根本不在巴罕家的家谱上,就算是家族里面,知道他存在的人也不多。”宁王殿下朝着褚帛书扬扬下巴,“具体的,你们还是听小书说说。”
“是,殿下。”褚帛书啃完了一个鸭舌头,用旁边的帕子擦擦手,“是这样的,巴罕奎并不是巴罕家嫡传的子嗣,而是外面找回来的私生子,巴罕奎的那一代都把他当作家族之耻,很少提起他,哪怕他后来实际掌控巴罕家,外面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后来,他的儿子巴罕金刚成为巴罕家主,也遵循他的意思,让整个巴罕家都尽量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私生子……”金苗苗摸摸下巴,“不至于的吧?大家族的私生子也不少啊,也没见过哪家这么苛待、受过这么多的罪,怎么就他们家这么不一样呢?”
沈茶看了看旁边那碟子里面的薄饼,趁着金苗苗不注意,往里面塞了一点牛肉片,偷偷递给了宁王殿下,小幅度的扬扬下巴,示意他快吃。
宁王殿下接过来,朝着沈茶抛了个媚眼,小小的咬了一口,一脸的满足。
“私生子和私生子还是不一样的,金将军,他这个私生子跟别家的可是不一样的。”
“都是私生子,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这样的。”褚帛书给自己倒了盏茶,喝了两口,说道,“如果私生死的生母、母族没有什么背景,私生子本人就是混吃等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家里养着就是养着的,又不是没有钱养不起这张嘴,真不至于到苛待这个份儿上。但如果私生子本人很聪明,且他的母族很厉害或者跟父族渊源深厚的话,那就是比较忌讳的。”
金苗苗看了一眼把最后一口小薄饼吃完的宁王殿下,又看了一眼做贼心虚的沈茶,无奈的摇摇头。
“别当我不知道啊,下不为例。”她哼哼了一声,转头看着褚帛书,“然后呢?这个包罕奎的母族是什么情况?很尊贵,还是跟巴罕家关系密切的?”
“是跟巴罕家关系密切的。”褚帛书叹了口气,“之前我说过了,巴罕奎被族人视为家族之耻,是因为他的生母是他父亲同父异母的……妹妹。”
褚帛书的话一说出口,屋子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不少,除了那两个知道内情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惊着了,完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
“居然是……”沈茶往沈昊林身边靠了靠,“也难怪很少的人提,这个私生子确实是……”
“难以启齿。”金苗苗叹了口气,“站在他们家族人的角度,是可以理解的,这种事大概就是家丑不外扬,搁着谁家也不是乐意提的。”
“说的就是,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或者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之类的,见到这个孩子,想要打听一下,又该怎么介绍呢,是吧?”
“话说的没毛病,但是不应该苛待小孩啊。毕竟,这个孩子是无辜的。”金苗苗无奈的耸耸肩,“他的父母呢?孩子被族人这么苛待,他们也不管管?”
“那自然是他们过世之后,孩子才会被苛待啊,他们还活着,那些族人也不敢,对不对?巴罕奎的父亲可是当时巴罕家有权有势的?”
“回大将军,是家主。”
“果不其然。”金苗苗冷哼了一声,一脸的嫌弃,“都是大人们作孽,管不了自己做下了祸事,后果都让孩子来扛,孩子何其无辜,对吧?他又不能选择在什么样的家里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对不对?这样为难孩子,又是何必呢?”她轻轻的摇摇头,“这帮人就是捡着软柿子捏,知道小孩子反抗不了,可着劲儿的欺负。”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如果孩子比较平庸,没有接手巴罕家的可能,这些族人是不在意的,可偏偏巴罕奎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在同辈里面是异类。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考虑过要把巴罕家的大权交给他。所以,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感受到了威胁,联合家里的族人,等到他们的父亲母亲都过世之后,就把巴罕奎给软禁了起来。他们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断了这个人掌控家族的可能。可他们不知道,巴罕奎早就在家里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将巴罕家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虽然控制归控制,但处境依然不好,主要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各位都知道,父母是这样的关系,生出来的孩子,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身体有问题,要么性子有问题,他脑子没有问题,身体和性子都有问题。性子偏激,身体羸弱,自知命不长久,就想要毁天灭地,想着让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他的痛苦,跟他一样生不如死,他看着才开心。”
“这是他自己过得不好,也要拉别人跟他一起陪葬。”
“是的。”褚帛书点点头,“刚调查到他头上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他偏激到这个程度。”他看向宁王殿下,“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之所以会选择殿下的母妃,是因为娘娘跟他的生母有几分相似,他把对父亲母亲的仇恨都转移到了娘娘的身上,他要这种长相的女子、男子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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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金苗苗打断了褚帛书的话,“什么叫做要这种长相的女子、男子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宁王殿下,“要怎么算这种长相,有什么标准吗?”
“标准?”褚帛书想了想,“就是长得像,比如轮廓,比如眼睛鼻子嘴巴,比如神态什么的,都可以包括,但凡有其中一点像,他心里都很不舒服的,就想要毁掉。”
“原来是这样啊!你的意思是说,巴罕奎这个人,并不是针对殿下进行的报复,而是针对跟他生母长得一样或者相似的人进行报复?”
“金将军理解得特别的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脑子是不是有病?”金苗苗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有这种想法?”
“怎么没有?这不是就是有一个吗?”褚帛书苦笑了一下,“金将军,别说您了,就是我听到这个结果,都觉得很难相信,觉得特别的……”
“荒谬、荒唐,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
“有一点像或者相似,就要毁掉?”金苗苗冷笑了一下,“世界之大,长相相似的人有那么多呢,他怎么可能都报复得过来?他这么病态,巴罕金刚就没拦着吗?也亏着巴罕家一直都低调,因为他这么一个私生子的存在,想张扬都张扬不起来。要不以他们的家世,跟萧家一样那么张狂,恐怕早就被耶律家给搞没了,对吧?”
“这倒是,毕竟是宰辅世家,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不过,巴罕金刚到底拦着没拦着,咱们就不知道了。唯一可以肯定的,他不是巴罕奎的对手,若他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褚帛书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道,“如果能干的过,或者能拦得住,他也不可能跑到边关来,对不对?”
“这倒是。”金苗苗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一个好端端的巴罕家的准家主,怎么能跑去边关了,原来是干不过家里的变态老头而。”
“确实是,我之前也只是听了一耳朵,说是受不了家里压抑的气氛,家里的父亲又是那个样子,他被逼迫得没辙没辙的,只能跑出来躲了清净,这一躲就躲了好几年。后来还是巴罕奎过世了,他才离开卫凌关。如果巴罕奎活的再久一点,他的独生子可就称为卫凌关主将了。”
“那他应该挺高兴的,他们那些贵族不都挺喜欢……”金苗苗翻了个白眼,“掌控兵权,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褚帛书叹了口气,“说真的,巴罕奎的这种想法,连他儿子都不理解,又有谁能理解呢,对不对?没有人!”
“怎么没有?我理解。”一直都没说话、保持沉默的沈茶突然出声,“我很理解巴罕奎的想法。”
“小茶,你……”宁王殿下转头看着她,“你怎么会……哦,我明白了。”
“王叔英明。”沈茶朝着他笑了笑,“其实,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亲生父母的问题,尤其是生母而被欺负,他从心里恨生母、但生母应该过世很早,继而恨上了跟生母长相差不多的男子、女子,也不是不可能,看到这个长相的人,他会不自觉的想到了他的生母,想到他受到的那些不公平的对待。刚刚苗苗说的没错,这都是大人作的孽,为什么要欺负、报复在一个孩子身上,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会给孩子带来很严重的伤害。而这种伤害是没有办法治愈的,除非他会感受到比伤害更多的爱和保护。但事实上,他没有。”沈茶看看盯着自己的几个人,轻轻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你说的对。”沈昊林伸手把沈茶把自己的身边搂了搂,“你这是感同身受,对吧?”
“感同身受?”褚帛书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宁王殿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想要把天下那种不配为人父母的家伙都给彻底的毁掉,是不是?”看到沈茶微微点头,“你这个想法并不危险,人之常情的。”
“只不过,有些时候比较偏激,如果不控制自己的话,可能……”沈茶轻轻一笑,“我当时觉得,像他们那样人留在这个世上其实就是祸害,如果我长大之后有了属于自己的本事,见到类似的人,我可以狠狠的收拾他们一顿,虽然我的能力不足以把全天下这样的人都毁掉,但可以多救一个孩子是一个孩子,就可以多让一个孩子感受到温暖。”
“这样的想法吧,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金苗苗哭笑不得,“稍微显得有些暴力,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没有什么时候,这种想法一直都有的,大师也是知道的,他跟父亲母亲都说过,而且也曾经开导过我,是因为要让我成器,必然要磨练我,让我受一些苦难什么的。而天下大部分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不会像是某些人那样。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的,只有他们不好。”沈茶看着沈昊林,微微一笑,“父亲母亲兄长以及你们大家都对我很好、非常爱我,就弥补了曾经受过的伤,这种想法,就慢慢的淡了。只不过,淡了确实是淡了,可偶尔还是会冒出来的,尤其是受到了一些刺激之后,就会突然跑出来了。不过,这种时候,兄长会很容易看出去,会安抚我的,那种冲动的想法就没有了。”
“国公爷是真的很疼小茶了,如果巴罕奎身边有人可以安抚,他或许就走不上这条路。”金苗苗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他是怎么看到殿下生母的长相的?”
“他曾经混在辽国使团来西京城,远远的看到过殿下的母妃,所以……”褚帛书叹了口气,看向宁王殿下,“这就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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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褚将军,你先等等,有点不对。”
金苗苗看了一眼沈昊林、沈茶,看出他们两个人眼里的疑惑,估摸着他俩的想法是一样的。
“金将军?”褚帛书一愣,“哪里不对?”
“哪儿哪儿都不对!”金苗苗看看宁王殿下,又看看沈昊林、沈茶,“没说错吧?”
三个人同时点头,表示认同金苗苗的话。
“褚将军,以你的心思,不应该察觉不到这里的问题。”金苗苗轻轻敲了敲桌面,“你之前说过,巴罕奎因为出身的问题,一直都不被允许在公开场合露面,不要说外面的人,他家里的人还有一些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他又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没出来过。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混在辽国使团的队伍里,是不是?还有,就算他能跟着辽国使团去了西京,娘娘身为后妃,他又是怎么见着的?”
“没错,苗苗说的这个很对。”宁王殿下看向褚帛书,“这个你怎么解释解释?我同意苗苗的说法,以你的心思,不会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
“是,殿下,我确实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你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说?不给我们一个确定的答案?”
“回殿下,能查到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毕竟巴罕奎早已过世,他当年所做的那些事都已经不可追溯了。跟巴罕奎有关的人、为他所用的人,不是跟他一样已经离世,就是当时被他灭了口。”褚帛书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想要追查,也是追查不到的。只能告诉您,这件事情跟他有关,如果我们要报复的话,就直接针对巴罕家,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这么一说,倒也是有道理啊!”宁王殿下的笑容阴森森的,他想了想,“说的对,巴罕奎既然死了,那么就父债子偿吧,报复巴罕金刚和巴罕家也是可以的。巴罕金刚也别觉得自己委屈,这就是他的命,不能我和我母妃因为他父亲不喜欢这个长相,就要被他父亲算计,拖着这个残弱的身子过了一辈子,他该承担这个责任的。”他看看沈昊林和沈茶,“对吧?”
“对!”沈茶点点头,“该报的还是要报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鉴于我们现在要跟耶律家合作,不如先问问耶律家的意思,现在辽国在耶律兄弟的掌控下,他们如果容忍不了巴罕家,想要培植自己的心腹力量,那么,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你们觉得呢?”
“王叔说的是,这一点,我会跟耶律家的人商量一下,先试探试探他们对巴罕家的态度。”
“乖,你办事我放心!”宁王殿下笑了笑,看向褚帛书,“你们继续打听巴罕家的情况,还有深挖青莲教在辽国的残余势力,一旦有了消息或者证据,就直接往嘉平关城传信。”
“殿下要待一段时间?”
“嗯。”宁王殿下点点头,“这里感觉比西京城、比望心镇更适合我,苗苗也在这里,正好我在这里调养一段时间,或许情况会有所好转,说不准,我还能多活两天。”
“殿下定会长命百岁的。”褚帛书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身上,“那属下告退了。”
“去吧,好好查,细心一点,不要再出纰漏了。”
“是,殿下放心,一定会查的很详细的。”
“小五,送一下褚将军。”
影五听到沈茶的话,朝着她点了点头,站起来等着褚帛书穿好大氅,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关于小褚的话,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王叔,他真的值得信任吗?”沈茶伸了一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往沈昊林身上一靠,“我不是对伯父和王叔的眼光有质疑,伯父那种不爱管闲事的,怎么就带了个孩子回去养着,还给你当了护卫,为什么?”
“那个时候,捡个孩子回来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边关常年战乱,民不聊生的,无论是大夏还是辽,边关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也就是最近这十一二年还安居乐业,你们小的时候,不也是一片混乱吗?”宁王殿下叹了口气,“何况,小褚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把他捡回来养着,也是利大于弊。”
“贵族家的小孩,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沈茶打了个哈欠,“他之前说萧家也是他的仇家,萧家是受巴罕家指使,导致他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是这样的?”
“是。”宁王殿下点点头,“今晚上是不是不打算睡了?”看到几个小孩点点头,他轻笑了一声,“我估计就是,有那几个西南的客商,估计你们也睡不踏实,还不如咱们聊聊天儿。我刚才就发现你们对小褚很好奇,就跟你们说说他的来历,免得你们总是不信任他,毕竟就他的经历来说,他也是个极为可怜、需要人怜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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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对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总归就是很合眼缘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呢,挑剔得很,事儿又多,但凡有点不对我路子的,我都看不上。”
“是,能入殿下法眼的人,可真是不太多了。”
“也不知道你这是夸我,还是讽刺我呢!”宁王殿下朝着金苗苗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一个靠枕,很感慨的说道,“现在想一想,这一晃都过去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殿下,您可一点都不老,您还年轻着呢,不是吗?”
“这可就不用捧我了,我到底多少岁,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你们别看小褚的样子显得挺年轻的,跟我差不多的,其实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宁王殿下笑眯眯的看着一脸震惊的众人,“他还比我大四五岁呢!”
“褚将军……”沈茶瞪圆了眼睛,“都是五十岁的人了?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我没记错,再过七八个月,他就满五十岁了。这个年纪,已经是你的父辈了,你还老追着他打,多不合适,是不是?”宁王殿下拍拍沈茶,“我知道你心疼昊林,心疼人没错,但也是又有个限度的,对不对?你都追着他打了好几年,亏的他脾气好又顾全大局,换成一个脾气不好的、又不在乎大局的,你看看人家会让着你不?”
“让不让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茶哼了一声,“反正他也打不过我。”
“还别说,这倒是事实,他确实是打不过你。”
“王叔,您不用担心,既然我的话说出口了,不会再为难他、不会再打他,就一定会做得到。”
“我刚才就很好奇啊,为什么你一定要揍他,见一次揍一次?”宁王殿下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昊林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很危险,特别特别的危险。”沈茶抓住沈昊林的手,“那一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我们当时并没有想过,战况会惨烈到那个地步。一开始的时候,情况还在掌控之中,我们本来以为,中午之前可以打完、决出胜负,但没想过竟然拖到了傍晚,傍晚的时候,他们突然反击得非常猛烈,眼看着小酒支撑不住了,我和兄长不得不各自带一队人去支援。结果……”
“结果什么?”
“双方刚打了一个照面,我就被那个巴罕金刚被缠住了,被迫和兄长分开,兄长去救小酒,一路上被三四千人围追堵截,到最后形成了为围攻的态势。”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宁王殿下微微一皱眉,“以你们的经验,不应该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是不应该,但王叔听褚将军说了,他必须要做出点什么来,才能藏好自己的身份,才不至于暴露,坏了您的布局。所以,我们就是他的投名状,如果将我们彻底打败,他就可以交差了。”沈茶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是,这是理性的思考,当时看到兄长身上,光是刀伤、箭伤就有一百多处,还有几处伤在要害,浑身都是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没有什么理性了,我……”
听到沈茶有点哽咽了,沈昊林赶紧小声的安抚她,尽量的平复她的情绪。
“接下来我说吧!”金苗苗叹了口气,“我和侯爷知道国公爷和小茶中了埋伏,就吩咐两位郡王看好大营,带着五千骑兵去冲阵救人,我们赶到的时候,国公爷已然是几近脱力,倒在了小茶的怀里。国公爷倒下的那一刻,小茶的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但抱着国公爷的手却从未放松。”
“那个时候,我眼前突然黑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呼吸好像都要停止了。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就被人抱住,听到小天哥的声音,说让我放开兄长,兄长还是有救的。我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等我真正清醒过来,人已经在国公府了。”
“那你呢?”宁王殿下看向沈昊林,“你当时在昏迷之中?”
“是的,王叔,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战结束之后的第七日了。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茶儿。”沈昊林伸手摸摸她的头,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后来听小天和苗苗说,茶儿一直都守着我。”
“我特别害怕,就是怕离开一会儿,兄长就……”沈茶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宁王殿下,“后来兄长醒了,伤治好了,脱离了危险,我就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让卫凌关的守将付出代价,见一次打一次,打到我心里舒坦为止。这事儿吧,兄长也说过我,但我没听。”她撇撇嘴,“既然褚将军和王叔是这样的关系,今天也把话说开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反正他也糟了不少年的罪,每次见着我都颤颤兢兢的,也是难为他了。”
“你的做法我能理解,要是我的话,可能打的次数会更多,而且下手会更重,好歹你还收着力道,没把他打残呢!”宁王殿下笑笑,“回头让他好好给你赔一份大礼,不用推拒,这个是他应该做的。”
“好,如果他赔,我就收下了!”
“该收的。”宁王殿下叹了口气,“说起来,他还是很不容易的,他以一个所谓的戴罪之身,辽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没有想到的。”
“是啊!”沈茶点点头,“不过,王叔,他这个戴罪之身到底怎么来的?还有,您第一次见到褚将军的时候,他有多大?”
“嗯……”宁王殿下想了想,“得有七八岁的样子,我那个时候还小,觉得这个小哥哥看起来很可怜,还叮嘱清若哥哥好好对待他来着,不过,后来有个三五年没见过他,再次见到他,就是他给我护卫的时候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他的样子也有很多的变化,但奇怪的是,我居然还记着他呢,一眼就认出了他。”
“所以,褚将军到底是因为什么家破人亡、被迫流浪到大夏的呢?”沈茶很认真的看着宁王殿下,“辽国最近的一次权力更迭就是耶律尔图了,在耶律尔图前面,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夺嫡之争。他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以我对耶律家、萧家的认知,不是谋逆的大罪,是不会牵连整个家族的。”
“这不就是巧了嘛?”宁王殿下又叹了口气,“正是谋逆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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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沈茶一愣,眯着眼睛想了很久,轻轻摇摇头,“那就应该是四五十年前了,对吧?”
“嗯,差不多,至少有四十年了。”宁王殿下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很正常,知道那次谋逆大案的,除了牵扯其中的,应该没有几个外人知道。我们知道还是因为小褚告诉我们的,要不然我们上哪儿知道他们临潢府的暗潮汹涌,是不是?”
“明白了,这个意思就是说,还没真正的谋逆就被压制了,所以压根儿没掀起风浪。因为褚将军那个时候年纪小,所以,应该不在被惩处的范围之内,或者在流放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了皇伯父捡到了他,对吧?”看到宁王殿下点点头,沈茶微微仰起头看着沈昊林,“兄长居然也不知道褚将军的来历,皇伯父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认真算来,他应该算你师兄?”
“不算吧,他的功夫跟我的功夫不是一路子,看样子是在营里磨砺出来的,不像是我师父教的。而且……”沈昊林想了想,“我在那次大战之前,没有见过他。”
“可不是没见过,小褚在你们父母成亲之前就回辽国了,你们父母都没见过几面,你们又上哪儿见去?”宁王殿下笑笑,看到沈昊林望着自己,又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你师父埋在辽国的暗棋,越少的人知道,对他才是越安全的。你们自己也有暗棋,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吧?”看到沈昊林、沈茶脸上的惊讶,他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感觉就你们能埋线,别人不行,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沈茶连连摆手,“我们是觉得,那个时候,咱们从来和辽国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联盟,不仅没有,打得昏天黑地、水深火热的。虽然那个时候也确实是有探子,但到底是咱们大夏人,从来没有用过辽人。”
“没错。”沈昊林点点头,“我们是觉得师父的胆子太大了,他怎么能保证褚将军不会反水呢?毕竟辽国才是他的家乡,他干掉自己的仇人之后,完全可以跟我们翻脸,不听我们的话。”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的仇人势力太强大了,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且只能徐徐图之,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报仇。”
“只能靠我们,能相信的也只有我们,对吧?”沈昊林看到宁王殿下点头,“这就是师父的底气。”
“没错,你师父的底气就是,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复仇之恩。”宁王殿下得意的一挑眉,“就算你师父过世了,你们这些孩子帮他报了仇,他对你们也是非常感激的。这个孩子是有良心的,要不然他为什么挨这么多次打不肯还手,也不会报复你们?”
“王叔,不是说好了翻篇儿了,不提了嘛?”沈茶撇撇嘴,“咱可不带老翻旧帐的啊!”
“好,不翻旧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是你们担心他反水的嘛!”宁王殿下笑笑,“你们这又是什么表情?又瞎琢磨什么呢?”
“他俩是琢磨褚将军的仇人到底是什么人,连鹰王爷都不确定自己能帮忙报仇,这势力可真是不小。”金苗苗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也是一脸深思的影五,“那个巴罕家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嘛?他们算计别人谋反,这个可能性大嘛?”
“你们都知道辽国真正的贵族,其实就只有两个,一个耶律、一个萧,对吧?”
“是的!”沈茶点点头,“现在在临潢府比较活跃的大小贵族,除了一小部分汉姓的、像齐志峰家里的那种情况,大部分还都是从这两个大姓里面分离出来的。”
“没错,所以,归根结底,他要面对的还是耶律和萧。”宁王殿下轻笑了一声,“褚家呢,出自萧姓,巴罕家出自耶律姓,通常耶律家的男子都是娶萧家的女子为妻的,巴罕和褚家也是有姻亲关系的。”
“这么算的话,褚将军应该是巴罕金刚的长辈了?”
“是啊!”宁王殿下点点头,“所谓的谋逆案,其实就出自小褚的这位姑姑,哦,应该说是他的姑父。简单点说,小褚的姑父并不是很服气巴罕奎作为巴罕家的掌权者,巴罕奎那个时候也算是年轻气盛吧,下手比较狠,他知道巴罕家的这些公子看不上他,毕竟他这个身份在巴罕家确实是非常的尴尬,也非常的丢人。”他看着屋里的人,解释了一下,“他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何况别人呢,对吧?”
“没错,出身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不是他的作为和人品?”影五轻轻摇摇头,“说实在的,殿下,我们这些暗影大多都是孤苦无依的孩子,家人在战乱中离世,要么就剩下小孩一个,要么就是一个小孩带着一个、两个比他更小的小孩。我们在那样的情况下都顺利的长大,现在也算是有点人模样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昊林、沈茶,看到两个人点点头,又继续说道,“除了遇到像国公爷、老大这样的好人,我们自己也没有自暴自弃啊,对不对?”
“主要还是自己没有自暴自弃,也有那些愤世嫉俗的,后来……”沈茶轻轻摇摇头,“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这个到底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所以,巴罕奎的心思这么坏,只能说明他自己就是这么坏的。”影五点点头,“这跟周围的人对他好还是不好,其实关系并不大。”
“倒是也有道理。”宁王殿下点点头,“无论如何,巴罕奎想要收拾巴罕家其他公子的想法,他从小就有,自从掌控了巴罕家之后,想要收拾他们的念头就更强了。所以,他就做了一个局。”
“王叔,他要做局收拾巴罕家的人,怎么会扯上了褚家,还是谋逆的大罪?”
“他的这个局,就是让小褚的姑父故意为自己有机会干掉耶律家,坐上那个王位,而在旁边辅助,让小褚的姑父更野心勃勃的,就是褚家。”
“褚家看不清形势,不知道这个是计?”
“他要是知道,不就没这个事儿了?巴罕奎高明就高明在这儿了,以假乱真,他为了收拾巴罕家的人,用心做了一个逼真的局,就算是疑心再重也是会上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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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殿下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看到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他轻轻一挑眉。
“你们是想到什么了?”
“感觉有点不太对,是吧,兄长?”
“嗯!”沈昊林点点头,“褚将军应该没跟师父说实话,褚家绝对不是因为谋逆而家破人亡的,应该是犯了其他形同谋逆的罪,才导致了这一局面。”
“兄长说的对,谋逆和形同谋逆是两个意思,惩罚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小茶精通辽律?”
“精通倒是谈不上,了解一二。”沈茶想了想,看着宁王殿下,“因为某些原因,确实是研究过一些辽国的律法,辽律明明白白的记载着,谋逆之罪要诛九族,不仅谋逆之人所属家族不留一个活口,就是亲朋好友、门生弟子、邻里之间都没有一个活口。王叔应该知道这诛九族会死多少人,会是多大的阵仗。”
“知道。”宁王殿下点点头,“光是行刑,昼夜不停,也要七天七夜,基本上一整条街都要没了。”
“说的没错。”沈茶笑笑,“但是褚将军活下来了,如果按照褚将军的说法,巴罕奎本人也算在九族之中,姻亲关系,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逃脱的。而形同谋逆这个罪名其实就轻了很多,非但没有连坐之罪,就是所谓谋逆之人所属家族也不会全部受到牵连。”
“是可以幸免的?”
“对,据辽律所述,十岁以下的男丁、女眷皆可免罪,但也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女眷被发送内庭为奴,但不仅限于做粗活,如果运气好的话,还是可以成为女官或者妃嫔的。而男丁则是流徙边关充军,要是表现优异,能升到褚将军这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按照这个标准来说,褚将军家里应该是形同谋逆,而不是真正的谋逆。
“我就说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原来症结在这里。”金苗苗一拍手,“巴罕奎若是有设那么大一个局的本事,他也不是憋憋屈屈的龟缩在那个院子里一辈子了。”
“若是设局引诱谋逆,势必要跟耶律家沟通的,哪个耶律会同意这样的事儿?”沈昊林冷笑了一声,“巴罕奎怕是刚开口,就会被耶律给打死吧!况且……”他停了一下,“以他的身份和出身,能入得了耶律的眼?怕是连耶律家最不受重视的公子,都不会把他当回事,他连耶律家的人都见不到,又去哪儿做这么大一个局呢,对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沈茶紧接着说道,“还是那个最重要的一点,以耶律家一贯的多疑,巴罕家哪怕出了那么多的宰辅,可一旦有夺位的苗头出现,怕是一刻也不会等,整个巴罕家族都要面临灭族之灾吧!王叔,您别忘了,巴罕本身就是出自耶律,两家算是同宗同源,耶律需要防的并不是出身萧家的褚,而是出自自家的那些大小贵族。”
“听你们这么一说,还是挺有道理的,可小褚为什么要在这个事儿上说谎呢?”宁王殿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样的事儿没有必要说谎,是不是?”
“应该不是说谎吧,王叔说的没错,他不值得在这个事上说谎。我更倾向于,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那会儿还那么的小,对这些都没有印象,大概就是觉得抄家灭门的罪,除了谋逆也没有其他的了,所以……”看到宁王殿下的笑容变得有点奇怪,沈茶微微一愣,“王叔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想错了?”
“当然不是,你说的对。”宁王殿下嘿嘿一笑,“看来是瞒不过你们去的。”
“瞒?”沈茶和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无奈,“王叔是在故意试探我们?”
“倒也不是故意,只是看看你们能不能察觉出这里面的问题来。其实关于褚家的事儿,也是清若哥哥后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我们之前也以为真的是谋逆呢,没想到并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沈茶想了想,“能让褚家跟耶律家掺合在一起的,应该是后宫?”
“答对了!”宁王殿下摸摸下巴,笑眯眯的朝着沈茶点点头,“其实,就是后宫妃嫔的争斗,褚家的娘娘和巴罕家的娘娘,因为争宠水火不容。但听说巴罕家的那位技高一筹,入宫两年就升了妃,还有了身孕,稳稳的压了褚家一头。褚家的娘娘也不示弱,虽然不主动挑衅,但两个人见面总是势同水火。后来,听说褚家获罪的缘由是巴罕家的娘娘小产,造成小产的原因是褚家的娘娘推了她一把,把她推下了池塘。”他一摊手,“谋害皇子,形同谋逆。”
“确定是皇子?”
“嗯!”宁王殿下点点头,“毕竟巴罕家的娘娘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数九寒冬在冰窟窿里冻了一盏茶的时间,别说孩子了,大人都受不了。经过这次意外,巴罕家的娘娘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他看向沈昊林、沈茶,“虽然当时的辽王不是很在意这些后妃,也乐得看她们争宠,但是如果祸及子嗣,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的,所以,褚家就这么完了。”
“褚将军认为,巴罕家的那个娘娘有可能是故意为之,用这个来害褚家的娘娘和褚家?”
“嗯!”宁王殿下点点头,“毕竟褚家出身萧氏,如果辽王的后宫没有萧氏的女儿嫁进来,出身萧氏的褚家女就有可能成为王后的唯一人选。如果能干掉褚家女,并能让辽王心生内疚,巴罕家的女孩就能成为王后的人选。不过,很可惜,他们的盘算落空了,褚家虽然没了,但当时的辽王在这次意外之后,迅速的赢取了一位萧氏女,成为了辽国王后。”
“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巴罕家没能掌管辽王后宫,反而还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真的是得不偿失。”
1355 布局开始150.0
“褚将军的遭遇值得同情,但也是情理之中的。”沈昊林看看宁王殿下,“不仅仅是辽,任何一国的皇亲国戚,都是表面风光,实则布满荆棘,每一天都是谨小慎微,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个倒是真的。”宁王殿下拍拍自己,“本人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是啊,旁人犯个错,或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皇亲国戚犯了错,一点小事就会演变成大事,甚至上升到触犯律法的高度。”金苗苗叹了口气,“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实,哪儿来的同罪,不都是罪加一等?不,不止是一等,对吧?”
“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抄家灭门的事儿?普通人也赶不上,对吧?受牵连的不都是皇亲国戚吗?”
“就是说啊!”金苗苗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冷笑了一声,“不过,褚家女做的事儿,确实是犯法了,无论是辽,还是大夏、金,都不会对她宽容的,牵连到族人也是正常的。”
“褚将军把巴罕家当作复仇的对象,倒是也没有问题的。”沈茶想了想,看看宁王殿下、看看沈昊林,“但你们不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褚将军吗?”金苗苗摇摇头,“如果是因为被巴罕家的娘娘算计,导致家破人亡,导致年幼流亡他国,他想要报复巴罕家,也在情理之中,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不是褚将军,是巴罕奎。”沈茶打了个哈欠,“巴罕奎一个默默无闻的私生子,尤其出身又是那样令人不齿,他是怎么培养出自己的力量的?又是哪儿来的勇气和手段迅速掌控巴罕家,迅速的收拾掉了巴罕家那些不听从号令、不屈从于他的公子的?”
“应该他家也有人喜欢他吧?”金苗苗想了想,“嗯,好像有点不太对,我……”
“王叔觉得呢?”
“你让我想一会儿。”宁王殿下看看沈昊林,“昊林以为呢?”
“出身卑微,怀才不遇、自命不凡……”沈昊林低下头看看沈茶,“这是他们共同的特点,什么样的人喜欢挑这个类型的当作自己的目标?”他笑了笑,“茶儿想说的应该是这个,对吧?”
“知我者,兄长也。”沈茶养着头朝着沈昊林笑笑,“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苗苗说,巴罕家可能有人喜欢他,估计这个可行并不高,因为他的父母都把他当作是耻辱,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既然没有人在意,也就不可能有人支持他,仅凭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掌控整个巴罕家的。”
“要是他自己本身很优秀呢?”
“再怎么优秀也是要经过培养的,巴罕家的公子再怎么纨绔,也跟其他家族的纨绔公子不一样,他们是宰辅世家,几乎一代就会出一个宰辅,这样的家族,对族中子弟的教导不会不少,除了一般家族教导的那些,谋略、心机、手段等等,都是他们必修的。而巴罕奎作为从小就被放弃的孩子,应该是没有先生教导这些的,对吧?”
“说的对。”宁王殿下点点头,“大家族对于这种情况的孩子,一般采取的都是养废的法子,或者就干脆制造点意外,不让他活到成年。”
“没错。”沈茶点点头,“巴罕家大概没想到这个完全被他们当作耻辱的私生子会变成他们掌控不了的人。”
“应该是,根据小褚的表述,巴罕家是想要养废巴罕奎,但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导致他不仅顺利长大,还变得比巴罕家的孩子优秀。”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是觉得巴罕奎是青莲教在临潢府扶持的人,对不对?”
“对,我认为是这样的。”沈茶点点头,“如果有青莲教的人帮忙,他作为外人从来不知道的一个私生子可以加入辽国使团、可以知道娘娘的长相、甚至是可以亲眼见到娘娘,都是顺理成章的。青莲教或许在辽国发展不起来,但扶持一两个人、埋下一两条线,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那些解释不通的,倒是找到缘由了。”宁王殿下想了一会儿,摊开双手,“不过,现在也很难追查巴罕奎是不是真的接触过青莲教的人了,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青莲教也撤出辽国多年,想要确认这个推测是特别不容易,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了。”
“不用去确认。”沈茶轻轻一笑,“抓到了青莲教的头目,比如完颜萍的姨妈,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想了想,“巴罕金刚是巴罕奎亲生的儿子吗?”
“应该……”影五吞了口口水,“我让人去查一下。”
“不用,你给耶律岚回信的时候,可以顺便问一下,不要太刻意。他应该会自己去查,他们查起来要比我们方便多了。”
“可是他要问为什么,我应该怎么回?”
“他没那么傻,不会问你的。”沈茶轻笑了一声,看向沈昊林,“我这算不算是助人为乐了?”
“算!”沈昊林摸摸她的头,“耶律南要好好的谢谢你,如果巴罕家出了大问题,可是帮他一个大忙了。”
“要是事成了,他必须要给我送一份大礼。”
“没错。”
“你们俩先等等。”宁王殿下看看眼前这两个人,“给我解释解释,调查巴罕金刚跟耶律南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有仇?”
“有巴罕家在,齐家永远没有办法往前再迈一步,这可是耶律南不能容忍的。”看到宁王殿下一脸的不解,金苗苗轻笑了一声,朝着他眨眨眼睛,“耶律南跟齐家的小子感情深厚,整天都是出双入对的,好的就像是一个人一样。而且齐家家主也就是齐志峰的父亲,各方面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如果没有这些大世家挡着,必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看着沈茶,“要是真成了,耶律南给你的谢礼要是少,那可是连我都不会答应的。”
1356 布局开始151.0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金苗苗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似乎有什么人在大声的吵闹。
“这三更半夜的,吵什么呢?”沈昊林微微一皱眉,看看靠在自己身上闭目养神的人,朝着影五打了个手势,“去看看怎回事。”
“好的,国公爷。”影五点点头,快速的跑出去查看情况。
沈茶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养养神,听到外面的动静,轻轻一挑眉,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身体,站起来走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越听眉头皱着越紧。
“怎么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吵吵嚷嚷的,听的不是很清楚,吵得人脑仁疼。”她看着凑过来的金苗苗,“听口音,说的还不是官话吧?”
“是官话,只是说不利索。”金苗苗听了听,“嘶,这口音像是……”
“那帮西南人吧?”沈茶听着特别的费劲,“应该是在说,他们丢了什么东西,是不是?”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没想到他们不打算息事宁人,是准备闹大了。”
“闹大了不也是挺好的吗?”金苗苗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闹大了,就看看他们敢不敢说清楚,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别的不说,就逼着让他们承认,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承认是不敢承认的,毕竟是在大夏境内,他们要是敢说,怕是走不出了。”沈茶打了个哈欠,拽着金苗苗的袖子,把她拉回来坐着,“没意思,听得太累人了,咱们还是歇会吧。我看他们啊,十有**是想着借着这个由头,来看看这个院子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这种法子也太老套了吧,难道不是我们玩剩下的?早八百年前就不玩了。”金苗苗翻了个白眼,看看有些昏昏欲睡的沈茶,“你要是困了,就稍微眯一会儿,殿下也是,老颜和小五应该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们的。”
“他们要是能打得过小云和小酒也行,可惜他们应该是没这个本事的。”
沈茶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又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个冲突好像越来越激烈,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感觉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听到了仓促的脚步声,不是几个人的,感觉是十几个人的。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宁王殿下丝毫没有不耐烦,不仅没有不耐烦,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他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么刺激的生活了,这让他觉得特别新鲜,特别激动。
“王叔,若是让您出去,要我们还有什么用?”
沈昊林刚想说自己出去看看,就发现后窗厚点动静,他回头看去,看到沈酒从外面蹿了进来。
“王叔、兄长,姐姐!”沈酒手里拎着他的大刀,走到几个人面前,“苗苗姐也在啊!”
“我就是陪着聊聊天。”金苗苗一呲牙,“你怎么来了?”
“快过来坐。”沈茶听到自己弟弟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满头大汗,拿出自己的手帕,朝着沈酒招招手,等他蹲在自己面前,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大冷天的,可不能出这么多汗,再伤风了可就不好了。”擦完了汗,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看着小口小口的喝完,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住在南边那个院子的西南人找麻烦,非说他们丢了东西,要上我们这边来检查,说什么是我们来了之后才丢的。我们跟他们对峙了一会儿,小五哥哥来了,让他们说明都丢了什么,他们说不出来,就只会来来回回的说丢了东西。”沈酒翻了个白眼,“他们就只会说丢了东西,要进来搜。”他冷笑了一声,“哪里是丢了东西,就是想要找个借口进来,他们说怀疑这院子里面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就是院子里面的人偷了他们的东西。不过,照我看,他们大概是猜出来了,院子里面住了重要的人,所以才拼了命的要闯进来,万一他们能得手,就能立下奇功一件。”
“这不是白日做梦?”沈茶翻了个白眼,“谁在外面呢?”
“老颜、小云哥哥和小五哥哥。小云哥哥怕你们担心,就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哪儿是说一声啊,他这是怕有人偷袭,让你过来盯着点。”金苗苗轻笑了一声,“就这么几个毛贼,根本用不着这么紧张,别说这屋里有你兄长和姐姐,就是我自己也能干掉他们吧?再说了,屋顶上的那几个小子,能让他们进得来才怪。”
“干嘛不让他们进来?进来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刺激的事儿,多有意思。”宁王殿下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你们都身经百战,我可是还没见识过呢,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别让你们给我弄没了。”
“您倒是见识了,回头陛下和两位王爷知道了,可会要狠狠的罚我们了。”金苗苗翻了个白眼,“殿下,您就老实的呆着吧,最多就是一会儿打起来,把屋门打开,看看什么叫压倒性的群殴。”
话音刚落,大家就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看向金苗苗,脸上都是非常无奈的表情。
“苗苗啊!”宁王殿下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扬了扬下巴,“去把门开开,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好。”金苗苗也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的潜质,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屋门打开,外面的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但打架的声音却非常的清楚。“殿下……”
“别说了,关门。”宁王殿下赶紧制止她,“你还别说,听声音挺近的,没想到还隔着那么远。”
“至少跟咱们隔着两个院子。”沈酒找了一个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把大刀放在自己身边,看到宁王殿下眼中的光芒,“王叔,别想了,他们是打不进来的。不说别人,就是小五哥哥,说他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快打完了,应该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1357 布局开始152.0
影五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宋其云,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王叔、昊林哥、姐姐!”宋其云冲进来,乖乖的挨个打招呼,看到金苗苗的时候,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啊,苗苗姐也在啊!”
在短短半个时辰里面听到两句相同的话,金苗苗已经无奈了,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
“是啊,我也在。”她看看宋其云,看看沈酒,“你们俩可真是兄弟。”
“什么意思?”
“不重要。”金苗苗摆摆手,“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老颜呢?”
“老颜在外面候着,看着被我们抓起来的挑衅者。”
“挑衅者?”金苗苗和沈昊林、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把目光重新落在宋其云的身上,“是西南的人?”
“是。”宋其云清了清嗓子,“她们说他们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整个酒店只有我们是新住进来的,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我们。于是,他们去找老颜闹,非要来我们这里搜一搜。老颜自然不答应,说这个院子住的客人喜静不喜闹,而且来头看样子不小,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得罪不起的。”
“老颜……”金苗苗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这样说就是要误导那帮人,这样可是不行的。”
“没有什么不行的。”沈昊林冷笑了一声,“老颜的目的就是要误导他,故意说出这里住着的是来头不小的客人,让他们误以为有机可乘,让他们觉得可以做点什么,立下一个大功。”他看着宁王殿下,“之前我们说,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息事宁人,而是选择把事情闹大,看来这就是原因。”
“嗯!”宁王殿下赞许的点点头,“老颜这事儿做的不错,如果他们息事宁人,不打这一架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弄清楚他们到底什么来历,现在多好,人在我们的手里,我们想怎么弄怎么弄,想对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
“王叔!”宋其云和沈酒相互对望一眼,两个人扑哧一笑,“咱们好歹是皇亲贵胄、是正经人,怎么让您说的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一样。”
“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正经人,又或者是什么占山为王的土匪,都是一样的,落在我们的手里,他们就落不到一个好,是不是?对了,他们身上、衣服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毒囊,别人抓着了,回头再自尽了,那可就不好了,对不对?”
“王叔放心,抓到人的那一刻,就把他们的下巴给卸了,嘴里的毒牙和藏在衣领里的毒药都找出来了,他们不会有机会服毒自尽的。”宋其云一挑眉,“哦,冻死的除外,希望他们西南人可以适应我们北境寒冷的天气,可以顽强的活下来。”
“这话是怎么说的?”金苗苗愣了一下,“你们不是把人给扒了吧?”
“扒了是扒了,不过没扒光,还给他们留了一条单裤,这不是就是防着他们的吗?”宋其云一挑眉,“王叔放心,这些都是做熟了的,不会对这些人产生什么伤害的。”
“做熟了的?”宁王殿下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对待俘虏都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俘虏,是刺客。”沈茶笑笑,“从小到大,镇国公府、武定侯府就没少过作死来行刺的人,基本上就没有成功的,既然不成功,就只能自我了结,免得落入我们的手里。后来,我们也有了经验,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人,知道他们通常用来自我了结的毒囊都藏在什么地方,就全部都搜出来。不过,后来觉得,搜出来很麻烦,万一不小心自己沾上了就不太好了。所以,小酒、小云他们就想出了一个法子,抓到了刺客就卸掉下巴,或者把人打晕,藏在后牙的就直接把牙打掉,然后把衣服都扒掉,这样就算审问他们,重新装上他们的下巴或者把他们泼醒,他们也没有办法自尽了。”
“哦,原来是这样。”宁王殿下朝着宋其云和沈酒伸出自己的大拇哥,“厉害!不过,他们要是咬舌自尽呢?你们又该怎么办?”
“王叔,一般来说,经历过被卸掉下巴或者被打晕过去的刺客,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宋其云朝着外面扬扬下巴,“西南人更是如此,他们那边的人都是怕疼的,直接把他们的下巴卸掉,让他们感受一下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感受了这个,就会在审问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
“明白了。”宁王殿下点点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那边的人怕疼?”
“秦伯父和晏伯说的。”宋其云一呲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对我们来说,特别的正确。王叔,您也是咱们家的一宝。”
“意思就是说,我也是一老呗!”宁王殿下笑眯眯的摆摆手,“这都是事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们都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我们慢慢变老也是情理之中的。”他看了看屋子外面,“这帮西南人想干嘛?还剩多少活口?”
“一共十五个人,重伤了九个,现在还昏迷着,剩下的都活着呢,带头的两个就受了点轻伤,可以审一审。”宋其云想了想,看看宁王殿下和沈昊林、沈茶,“咱们是现在审,还是……”
“你们觉得呢?”宁王殿下看看沈昊林、沈茶,“是现在审,还是带回去?”
“嗯……”沈茶想了想,“他们是来找小天哥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带回去再审,当着小天哥的面,王叔、兄长以为呢?”
“这是个很好的注意,一举两得。”沈昊林想了想,看着宁王殿下,“王叔……”
“我同意。”宁王殿下点点头,“这帮西南人可来的真是时候啊,我们正发愁应该怎么跟小天说这个事儿,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真的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那就这么定了。”沈茶看了一眼影五,“去跟老颜说,把人押去地牢,下巴给装回去,但把人打晕了,注意不要把人冻坏了,起码能接受审问。”
“好。”
“还有多找些人手看着,不要让他们有什么小动作,确保明天早晨他们能跟我们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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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五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宋其云,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王叔、昊林哥、姐姐!”宋其云冲进来,乖乖的挨个打招呼,看到金苗苗的时候,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啊,苗苗姐也在啊!”
在短短半个时辰里面听到两句相同的话,金苗苗已经无奈了,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
“是啊,我也在。”她看看宋其云,看看沈酒,“你们俩可真是兄弟。”
“什么意思?”
“不重要。”金苗苗摆摆手,“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老颜呢?”
“老颜在外面候着,看着被我们抓起来的挑衅者。”
“挑衅者?”金苗苗和沈昊林、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把目光重新落在宋其云的身上,“是西南的人?”
“是。”宋其云清了清嗓子,“她们说他们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整个酒店只有我们是新住进来的,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我们。于是,他们去找老颜闹,非要来我们这里搜一搜。老颜自然不答应,说这个院子住的客人喜静不喜闹,而且来头看样子不小,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得罪不起的。”
“老颜……”金苗苗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这样说就是要误导那帮人,这样可是不行的。”
“没有什么不行的。”沈昊林冷笑了一声,“老颜的目的就是要误导他,故意说出这里住着的是来头不小的客人,让他们误以为有机可乘,让他们觉得可以做点什么,立下一个大功。”他看着宁王殿下,“之前我们说,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息事宁人,而是选择把事情闹大,看来这就是原因。”
“嗯!”宁王殿下赞许的点点头,“老颜这事儿做的不错,如果他们息事宁人,不打这一架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弄清楚他们到底什么来历,现在多好,人在我们的手里,我们想怎么弄怎么弄,想对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
“王叔!”宋其云和沈酒相互对望一眼,两个人扑哧一笑,“咱们好歹是皇亲贵胄、是正经人,怎么让您说的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一样。”
“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正经人,又或者是什么占山为王的土匪,都是一样的,落在我们的手里,他们就落不到一个好,是不是?对了,他们身上、衣服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毒囊,别人抓着了,回头再自尽了,那可就不好了,对不对?”
“王叔放心,抓到人的那一刻,就把他们的下巴给卸了,嘴里的毒牙和藏在衣领里的毒药都找出来了,他们不会有机会服毒自尽的。”宋其云一挑眉,“哦,冻死的除外,希望他们西南人可以适应我们北境寒冷的天气,可以顽强的活下来。”
“这话是怎么说的?”金苗苗愣了一下,“你们不是把人给扒了吧?”
“扒了是扒了,不过没扒光,还给他们留了一条单裤,这不是就是防着他们的吗?”宋其云一挑眉,“王叔放心,这些都是做熟了的,不会对这些人产生什么伤害的。”
“做熟了的?”宁王殿下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对待俘虏都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俘虏,是刺客。”沈茶笑笑,“从小到大,镇国公府、武定侯府就没少过作死来行刺的人,基本上就没有成功的,既然不成功,就只能自我了结,免得落入我们的手里。后来,我们也有了经验,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人,知道他们通常用来自我了结的毒囊都藏在什么地方,就全部都搜出来。不过,后来觉得,搜出来很麻烦,万一不小心自己沾上了就不太好了。所以,小酒、小云他们就想出了一个法子,抓到了刺客就卸掉下巴,或者把人打晕,藏在后牙的就直接把牙打掉,然后把衣服都扒掉,这样就算审问他们,重新装上他们的下巴或者把他们泼醒,他们也没有办法自尽了。”
“哦,原来是这样。”宁王殿下朝着宋其云和沈酒伸出自己的大拇哥,“厉害!不过,他们要是咬舌自尽呢?你们又该怎么办?”
“王叔,一般来说,经历过被卸掉下巴或者被打晕过去的刺客,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宋其云朝着外面扬扬下巴,“西南人更是如此,他们那边的人都是怕疼的,直接把他们的下巴卸掉,让他们感受一下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感受了这个,就会在审问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
“明白了。”宁王殿下点点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那边的人怕疼?”
“秦伯父和晏伯说的。”宋其云一呲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对我们来说,特别的正确。王叔,您也是咱们家的一宝。”
“意思就是说,我也是一老呗!”宁王殿下笑眯眯的摆摆手,“这都是事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们都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我们慢慢变老也是情理之中的。”他看了看屋子外面,“这帮西南人想干嘛?还剩多少活口?”
“一共十五个人,重伤了九个,现在还昏迷着,剩下的都活着呢,带头的两个就受了点轻伤,可以审一审。”宋其云想了想,看看宁王殿下和沈昊林、沈茶,“咱们是现在审,还是……”
“你们觉得呢?”宁王殿下看看沈昊林、沈茶,“是现在审,还是带回去?”
“嗯……”沈茶想了想,“他们是来找小天哥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带回去再审,当着小天哥的面,王叔、兄长以为呢?”
“这是个很好的注意,一举两得。”沈昊林想了想,看着宁王殿下,“王叔……”
“我同意。”宁王殿下点点头,“这帮西南人可来的真是时候啊,我们正发愁应该怎么跟小天说这个事儿,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真的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那就这么定了。”沈茶看了一眼影五,“去跟老颜说,把人押去地牢,下巴给装回去,但把人打晕了,注意不要把人冻坏了,起码能接受审问。”
“好。”
“还有多找些人手看着,不要让他们有什么小动作,确保明天早晨他们能跟我们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