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9 玩个游戏好不好4.0
伊什布甩了甩自己的胳膊,从打开的两个箱子里面认真的挑选了一下,拿出一个琉璃的小瓶子,走到善强面前,朝着他晃了晃。
“善强先生,是吧?”伊什布脸上露出一抹坏笑,“怎么说呢?在下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硬气,做人呢,就是应该坚持自己的底线,坚持自己的原则,要不然反反复复的,跟个见利忘义的畜生有什么区别呢,对吧?所以,我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继续保持你的硬气,继续坚持你的底线。”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用不着说这么好听的话,也不用拿话来激我!”
“看您说的,在下可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伊什布看看捏在手里的琉璃瓶,“您是不是很想要知道我手里的这个是什么东西?”看到善强的眼睛不自觉的眨巴了两下,但依然不肯开口,他一点都不在意,“老实说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用这么瞪圆了眼睛看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今天托您的福,同样也是第一次用。所以,咱们都彼此谅解一下啊,如果一会儿出现了什么差错,您多担待。”
一边说,伊什布一边拔开琉璃瓶上面的盖子,倒出一颗小小的、金色的药丸,放在手心里,又把盖子重新塞回去,将琉璃瓶妥善的放在身后的小桌子上,慢慢的晃到了善强的跟前,看到对方不自觉地往后躲,他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将手里的这颗金色的小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为了防止善强把药丸给吐出来,伊什布在把药丸塞进去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快速的那了旁边的一块帕子,死死的捂住了善强的嘴,让他不得不将药丸吞下去。
“这个药效……”伊什布松开善强的嘴,转头看向阿飘,“什么时候起效?”
“不知道。”阿飘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也没告诉过我,我也没有问过,只是把东西留给我,说效果很好而已。至于什么时候起效,效果是什么,持续多长时间,我可是一概不知。”
“您这个心可是真大呢!”伊什布挑挑眉,“要是没反应怎么办?”
“没反应……真的没反应,就可以多加几颗,没有关系,反正吃不死人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您怎么这么从容又淡定呢。”伊什布转回身把琉璃瓶拿起来,又放回到箱子里面,他拿起这一排的其他几个漂亮的小瓶子仔细的看了看,“果然都是符合他的喜好的,大家的少爷,喜欢的东西都是这些比较……”
“奢华的吗?”
“不是,是精致。”伊什布轻轻摇摇头,抬头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戊术丹,朝着他笑了笑,将手里的几个瓶子给放回去。他刚刚放回去,就听到身后有了动静。“这是什么动静?”
“你回过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伊什布看向阿飘,看到她一脸的惊喜,觉得很神奇,赶紧转过身去,这才发现,善强已经开始发作了。
“嚯,这个药这么有意思呢?发作的这么快?还真是挺不错的!”
“是不是?”阿飘赞同的点点头,“果然好使,他没有骗我!”
虽然整个屋子不算是特别的亮堂,为了营造一种很恐怖的气氛,只点了不到十只蜡烛,影影绰绰的,给人感觉挺恐怖的。虽然是这样,但依然可以看的很清楚,善强的整张脸、整个脖子,以及露出来的皮肤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看上去非常的吓人。而善强本人也受到了这些红点的影响,开始变得非常的难受,在柱子上面很挣扎。
“大哥?大哥!大哥!”善大一脸焦急的看着他的兄长,“大哥,你怎么样?”他抬起头看着阿飘和黑禄儿,还有伊什布,“你们给我大哥吃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这就草菅人命了?”伊什布轻轻一挑眉,“这是压桌碟,离真正的大餐还早着!”
“草菅人命这个罪名我们可不背,你们要是乖乖的回答我们的问题,也不至于会受这个罪,对吧?”阿飘并不在意善大的态度,依然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只不过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善强,发现他从一开始的强烈挣扎,慢慢变得平缓下来,而身上的红点并没有消退。“这不是没事了吗?放心,我们只是会让他难受一会儿,但不会要了他的命,你不用担心。”
“还是刚才的问题,你们的出身、来历。”黑禄儿朝着已经挺过一番儿的善强挑挑眉,“刚刚的滋味儿怎么样?是还想着尝尝其他的,还是想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你们就做梦吧!”善强啐了一口,“就算你们把我折腾死,我也不会说的!”他看了一眼刚要张嘴的善大,“我弟弟也不会说的。”
“是吗?”伊什布轻笑了一声,在那两个小箱子里面搜寻了一下,找了一个看着还挺不错的瓶子,拿了出来,“既然你这么坚决的愿意帮我们试药,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完全不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你们真的是好人!”
1060 玩个游戏好不好5.0
“我……”
善大刚刚发出了一个音儿,就被善强给打断了。
“闭嘴!不许求情!”善强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转过头来很轻蔑的看着伊什布,“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多少的花样,大爷不在乎!”
“要的就是您这句话!”伊什布看看自己手里的这个小瓶子,朝着阿飘眨眨眼睛,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在一个小碟子里面,用少量的水化开,端着小碟子缓缓的走过去,在善强跟前站定,看到他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碟子,轻笑了一声,“别担心,这不是给你吃的。”
说完,他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了一个小刷子,在小碟子里面沾了两下,然后在善强的脸上刷了刷。
“怎么样?”他朝着善强挑挑眉,“你脸上的小红点是不是挺痒的?涂上这个水,应该会缓解一点。”
善强很怀疑的看着他,他才不相信伊什布有什么大的好心,能对自己这么好。
“你想的没错。”看到善强脸上的表情,伊什布很肯定的点点头,“我是不可能对你这么好的,这个药水确实是有缓解的作用,但是会有更严重的反应,具体是什么反应,还是刚刚的那句话,我们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刚刚被涂过药水的地方,红点的颜色一点一点的变浅了,然后只留下了一个肉眼几乎不能见的印子,他微微一皱眉,难不成这个还真的是消退红疹子的药?他侧头看向阿飘,就像善强怀疑他没有那个好心,他同样也相信,那位也没那么好心对付自己的敌手。
他看看手里的碟子,觉得可能不太够,又往里面倒了一颗药,多加了一些水给化开,等到药丸彻底溶于水,拿起小刷子不紧不慢的在善强的脸上、脖子上都刷了几遍,然后在他露出来的长着红疹子的皮肤上面也刷了两遍,直到把碟子里面的药水都用完了,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
“这个药效可能没有刚才的那个反应那么快,那咱们就稍微等一等。”黑禄儿看看渐渐变浅的红疹子,“在等这个药发作的时间里,咱们聊点别的。咱们不如来说说这一次的任务吧,是谁委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都来说说。这跟你们没有丝毫的关系,应该是可以说了吧?”
“是……”看到善强朝着自己微微点头,善大松了口气,他兄长终于同意了,终于可以说了,不用再担心会被这群人用这些怪药了。他看了一眼黑禄儿,“出面找我们合作的人,据说是宜青府的一个王爷,叫完颜青木的,据说是个王爷,就是围住宜青府最大势力的那个人。只不过,他没有亲自出面,我们见到的是一同被你们抓来的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姓梁的男人,一直都是他们跟我们有来往的。”
听到善大这个话,阿飘和黑禄儿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姨妈跟姓梁的一直有来往,果然姨妈早就和完颜青木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同时向身后看向,看向坐在一边的小殿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还有一丝丝的希望,这么一来,一丁点的希望都没有了,姨妈真的是想把她的姐妹、她姐妹的孩子都赶尽杀绝。
“我……”善大看到两个人的表情不是特别的好,激灵了一下,“我……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跟你没有关系,继续说吧!”黑禄儿摆摆手,“那个女人和那个姓梁的男人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主要是那个女人说,那个男的补充。”善大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原本的意思是,直接把……”他朝着小殿下的方向看了一眼,“目标在王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很难,然后把尸首从王宫运出去,这样就不可能节外生枝了,也能交差了。虽然我们承认这是个很好的法子,但是我们更希望要一个活着的完颜萍,而不是一具完颜萍的尸首。所以,包括那位梁先生在内,都否定了这个做法。”
“你们绑了殿下想要去做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善大摇摇头,“我们不过是整个计划里面的一个小环节而已,只知道自己的这一部分,并不知道其他的,这是规矩。”
“明白了。”黑禄儿点点头,“防止你们被抓了子后泄密,对不对?”
“是!”
“很好。”黑禄儿看了一眼善强,“下一个问题,你们跟完颜青木合作多久了?是谁找上的谁?”
“听说是完颜青木找上的我们,中间负责联系的就是被你们抓到的那个女人,听说她跟我们……”善大停了一下,“跟我们的主子是旧识,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她救过我们的主子,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那个女人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来见我们主子,在我们主子的院子里住上几日。”
“非常好!”小殿下拍了拍手,“简直不能再好了!你们……”她走到阿飘的身边,“你们见过完颜青木吗?”
“见过几次!”善大看着她脸上阴沉的表情,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您……他……”
“不用紧张,我问什么,你说就是了。”小殿下停顿了一下,“你们和他见面,都是在什么情况下?”
“就是这次行动开始前的一个月还是一个多月,才见过这个完颜青木,之前一直见的都是那个女人和姓梁的男人。”
“哦!”小殿下点点头,“他有没有跟你们提起我?”
“有提起,提起了很多次。”
“他是怎么说我的?都说了我什么?”小殿下看了一眼善强,发现他又开始有轻微的挣扎,就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不过距离真正的发作应该还有段时间的。“说吧,原原本本的把他的话复述一遍,或许我会考虑,真的饶你们一命。”
“他说……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之人,手段非常的残忍、性情很暴戾,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的。若……金国彻彻底底落在您的手里,距离毁灭只有一步之遥。”
1061 玩个游戏好不好6.0
“停!”小殿下一摆手,很没有耐心的看着善大,“你们说的这些话,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完颜青木对于我的评价,绝对不像你说的那么好听,他当着我的面儿,都可以说出比这个难听更多、更加不堪入耳的话来呢!还有,很多事情,你们的兄弟都已经说过了,都已经写在口供上了。如果你们不能说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那不好意思了。”
“这……”善大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善强,想要询问自己大哥的意思,却没料到,看到了他痛苦的隐忍以及满脸的汗水。“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应该是药效发作了,小善先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只是刚开始,随着药效一点一点的发作,大善先生会慢慢体会到什么叫百爪挠心的感觉。如果两位善先生再不老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将这些东西留给我的,是个心思极狠且高深莫测的人,他的心里想什么,想要怎么收拾不听话的人,可没有人能摸得透。”
阿飘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善强的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不止是满头汗水,而且刚刚被刷了药水的地方,都布满了青色的印记。她微微一皱眉,觉得不应该只有这么的简单,把手里的鞭子别在腰间,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叉子,将善强的前襟扯开,看到他的胸膛上也都布满了同样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这个药是这样的反应,看着挺吓人的,但……”阿飘看向黑禄儿和伊什布,“效果就挺一般的,这或许是因为涂在身上的缘故?要是直接喂这位善先生一整颗的话,效果可能会更明显一点?”
“可以试一试!”
伊什布明白阿飘的意思,从刚才的小瓶子里面又倒出一颗药,走到善强的跟前,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塞进去,又灌了一碟茶水,强迫他吞下去。
“你们太过分了!”善大急得直跳脚,“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伊什布冷笑了一声,“身为阶下囚,你们可没有这个资格来置喙我们,明白?”
“大人不用那么凶,好不好?太凶了,吓坏了人家,可就不好了。”阿飘朝着伊什布摆摆手,看向善大,轻声地说道,“小善先生,也不用那么担心,你兄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当然了,你兄长会不会丧命,并不是取决于我们,而是由你来决定的。现在不过是小惩大戒而已,如果你们再不肯说实话的话,那么……”她一摊手,“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我们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善大有些心虚,别开眼睛,不敢对上阿飘的眼睛,“你们……”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们知、我们知。”阿飘一挑眉,不再搭理善大,而是低下头,看着那两个小箱子里面的东西,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起来又放回去,最终挑出了几个瓶子,交到了伊什布的手里,说道,“试试这几个。”
伸手接过了阿飘递过来的瓶子,伊什布仔细的看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看依然咬紧牙关、忍耐钻心之痛的善强,又看看眼神飘忽不定的善大,默默的叹了口气。
“啧啧啧!”阿柔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很轻蔑的看了看善家兄弟,说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可以不受罪,偏偏要自讨苦吃。你们这么坚持,这么忠心,你们的主子知道吗?领情吗?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性情又如何,但你们应该是很清楚的,如果我们放出消息,说你们已经被擒了,你们觉得你们的主子是来救你们出去,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你们的口呢?”
“你……”善强刚说了一个字,哇的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想要再次张口,又冷不防的喷了一口。
“想说什么?想骂人吗?”黑禄儿挑挑眉,“还是省省力气吧,要不然你是扛不住接下来的审讯的。”
“我……”善强又喷了一口血,“我们……不怕你们!你们有什么花样儿,尽管用来!我们要是张口求饶,就不是好汉!”
说完,再次喷了两口血,差一点儿还溅到阿飘的身上。
“好汉吗?”阿柔冷笑了一声,“你们也配!”
黑禄儿朝着阿柔扬扬下巴,让她不要再跟不识好歹的家伙废话,刚一转头,就看到伊什布将那几个小瓶子里面的药丸各倒出来一颗,混在一起直接塞进善强的嘴里。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说伊什布大人啊,咱们能不能稍微讲究一点?”
“讲究?讲究什么?”伊什布用旁边的清水洗了洗手,洗掉了手上的血污,“飘大人给的这几种应该都是同一种效果的,单独用和一起用,没有什么关系。”
“叠加在一起,应该效果更好。”阿飘看到黑禄儿望向自己,笑了笑,“不是我说的,他说的。”
“他……”黑禄儿无奈的耸耸肩,“若日后有缘,倒是想要接触一二。”他看看小殿下,“殿下可准许?”
“自然是准的!”小殿下点点头,“小黑不用担心,你们属同道,多接触接触,自是有好处的。”
“多谢殿下应允。”
善大看到他们自顾自的说话,不再搭理自己,只顾着研究那些药,心中很是焦躁,再看自己的兄长,唇边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由青色变成了黑色,他挣扎了两下,想要冲到自己兄长面前,可无奈的是,他被绑的很结实,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们……”看到阿飘又从箱子里面拿了好几个瓶子,善大大喊了一声,“住手!我说!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说就是,请你们放过我的兄长,不要再折磨他了!”
几个人听到了他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善大。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善大频频点头,不顾善强忍痛之余的怒目而视,“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说吧!”
1062 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善强忍着剧痛,满脸是血、恶狠狠的瞪向善大,“你敢……敢说……你……”他勉强喘了一口气,“你……咳咳咳……咳咳咳……就不是……我的弟弟!”
“兄长!”善大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你别这样,我们不能再硬撑着了,是不值得的!”
“值不值……咳咳咳!”善强咳嗽了两声,“不是你说了算的!”
“大哥!”善大看着他的兄长不断的吐血,两眼含泪的看向黑禄儿,又看向阿飘,“求求你们几位,救救我大哥吧!他再继续下去的话,真的撑不下去了。”
“小善先生,不是我们不救,是你大哥不想让我们救。”
“不!不!不!”善大疯狂的摇头,“求求你们,你们不要管他怎么想,你们……”
“诶,我们刚才可说好了,这就是哥游戏,你们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不会对你们动手。”伊什布一挑眉,“你为你大哥求情,想要我们放过他,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说的没错。”黑禄儿一摊手,“何况,你可以看看他的态度,也看看他对我们的反应,摆明了是想要为你们的主人尽忠的,根本不打算跟我们说实话。而且,他……”他看了一眼善强,“很明显,他不仅自己想要尽忠,还想拉着你一起呢!”
“啧啧啧,这辈子都很难看到这么蠢的人,明明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可偏偏……”阿柔哼哼了两声,露出一个冷笑,“还要逞强,想要为不知所谓的人遮掩,真是……愚蠢至极!”
“大哥!”
“小弟!你不要……”善强忍过了这一次发作,整个人变得非常的虚弱,气弱悬丝的,但态度依然非常强硬,“他们……就这点手段了,不要上他们的当。”
“大善先生,我有句话想要跟你说。”
“你……”
“大善先生,你不想听,我也要说的。你虽然是小善先生的兄长,但你想要尽忠是你的事,不应该拉着你弟弟一起,不能葬送他的性命。至少在你想拉着他共沉沦之前,要问问他乐不乐意跟你一起,要问问他是愿意跟你一起赴死,还是愿意活着呢?”
“他……他是我弟弟,自然……”
“自然要与你一起吗?”阿飘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赞同的摇摇头,“这并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权力。我也是有妹妹的,但我不会轻易替她做决定的,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大善先生,你的弟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你的附属品。”
“你……我……”
“兄长,我认同这位大人的说法,我不想继续替他们卖命了,也不想为他们尽什么忠,更不想为他们那样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糊涂!”
“大哥,真正糊涂的人是你啊!”善大朝着阿飘微微点头,“您说的对,虽然是兄弟,但大哥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想法。如果不是大哥一直都在压制我,我早就不干了!”看到善强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大哥,我知道人应该知恩图报,我们兄弟两个,包括这一次跟我们来的兄弟,都是因为主人才能活下来,但这么些年,我们做的那些事,早就已经把这些恩情都还清了吧?”
“生养之恩,岂非……”
“大哥,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样硬撑着,又何必呢?”善大摇摇头,“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对于主人而言,我们早就已经是废子,毫无用处可言。就是因为废子,才被派来执行这次的任务不是吗?”
“废子?”黑禄儿一挑眉,“你怎么就确定自己是被抛弃了?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这位大人,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我大哥不愿意说,我没有他那么多的想法,也没有他心里那么多负担,什么都可以说。”
“好!”阿飘点点头,扶着小殿下重新坐下来,“从第一个问题开始说,哪里人,出身什么地方。”
“金国宜青府本地人。”
“宜青府本地人?”阿飘和小殿下对望了一眼,“那怎么会……宜青府什么地方?”
“不是宜青府的城里,是宜青府下属的一个小郡镇周边的村子,其实并不是很起眼,没有什么特色,人口也不是很多。”
“那为什么你们会说倭人的话?长得也像他们那边的人?”
“因为我们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他们给捡走了。”善大苦笑了一声,“我们兄弟两个今年有二十六岁了,就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年,我们的村子遭逢大灾,除了我们兄弟俩、还有这一次被抓的那些兄弟之外,我们那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整个村子留下来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
“是的!”善大点点头,“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明白了!”小殿下微微一皱眉,“二十六年前的事情?是什么样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看阿飘,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一脸的茫然,想想她们那会儿还没有出生,实在不清楚宜青府周围的这些村镇都发生了什么。想找个年纪比他们年长的,黑禄儿虽然是宜青府人,但也不是打小在这里长的,只能看向伊什布和戊术丹,指望他们两个答疑解惑。
“二十六年前的话……”伊什布看向戊术丹,“听说是一个村子被马匪盯上了,早先有匪人乔装混进村子,里应外合,不止将村子洗劫一空,任何的活口都没有留下。等到统领衙门的人收到消息,已经是天亮之后了,村子早就被付之一炬了。后来经过探查,发现……”他停了一下,看看善大,又看看善强,“发现马匪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伊什布幽幽的叹了口气,“凶手就是收养你们的那群倭人!”
1063 认贼作父,开心吗?
“倭……倭人?”善大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伊什布和戊术丹,“怎……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戊术丹面带讥笑的看看善强,又看看善大,“你们这些年,认贼作父,过的可开心?”
“你……”善强强压下要吐出的一口血,“你胡说!”
“胡说?”戊术丹冷哼了一声,慢慢悠悠的晃到善强的面前,“大善先生,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在胡说,不如告诉我,你这些年的调查有结果了吗?如果有,那么是个什么结果呢?”
“我……你……”善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看到戊术丹洞若观火的眼神,心虚的别开眼去,“反正你们不要挑拨离间,我们是不会上当的!”
“眼神这么恍惚,是心虚了吧?其实,你早就知道养大你们的那些人,就是你们的杀父、杀母、灭门的仇人吧?只不过,你贪恋着他们给你们的一切,妄想着若有一天,他们畅想的那些宏图伟业成为现实,你们就能安享荣华,到时候,也算是光宗耀祖,对枉死的先人们有了交待,对吧?”
善强的嘴巴动了两下,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戊术丹大人,稍微客气一点,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受害者,是不是?”伊什布拍拍戊术丹的胳膊,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走到小殿下身边,“殿下,其实善家兄弟所出生的那个村子,并非籍籍无名,倭人之所以会对那个村子动手,也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难不成那村子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不成?”
“宝藏倒是没有,能工巧匠却是不少。”伊什布转身站定,看着善家兄弟,说道,“大善先生、小善先生家里的长辈以及那个村子里面的村民,曾经都是受王室雇佣的匠人,为王室打造过很多杀伤力极强的兵器,殿下统帅的亲军、边军,包括兵马司下辖各部,有不少兵器都是那个时候,由这些匠人打造的。”
“是什么了不得的兵器吗?我看过那些兵器,精良是很精良,但放在现在,也已经不值一提了,那些东西真的值得倭人如此大费周章的不惜屠了整个村子吗?还有,既然屠了村子,为何又留下这些刚呱呱坠地的小娃娃?不是应该留下匠人吗?那样他们才能打造更精良的兵器,不是吗?”
“殿下,您也说了,那些兵器放在现在是不值一提了,但在二十多年前,准确说是三十年前,它们可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我们是靠了它们才能与夏、辽平分秋色,在三国争霸之中,勉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的。”黑禄儿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现在看着已经快变成废铁了,可在那个时候,却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好东西,倭人惦记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他看了一眼善家兄弟,“那个村子其实一直都是重兵把守着,但倭人歹毒,用药毒杀了那一队守卫,又用了计谋混进了村子,里应外合将整个村子的人在一夜之中……”他轻轻的摇摇头,无比的惋惜,“事发之后,先王震怒,下令追查凶手,但凶徒们早已逃之夭夭,寻不见踪迹了。本来以为那个村子并无任何的活口,没想到他们竟然掳了这些年幼的孩子。想来是知道掳了那群工匠没有任何意义,兵器、手艺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淘汰的,但孩子养大了,那是可以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小殿下早就听明白黑禄儿话里面的意思,“他们这是想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殿下说的不错,正是如此。”伊什布点点头,看看面如死灰的善强,又看看满脸震惊的善大,“只有这群孩子傻了吧唧的,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人手里的刀。不过……”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善强的身上,“看大善先生的表情,确实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直都不肯向小善先生吐露真相,继续为虎作伥,无非就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吧。只可惜,在那些倭人的眼中,你们不过就是用来自相残杀的棋子,是用来取乐的,并不会真的遵守曾经答应你们的那些所谓承诺。”
“大哥!大哥!”善大看着自己的兄长,急迫的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早就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了吗?”
“我……”善强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越发的心虚了,更说不出话来了。
“大哥,你怎么能……”看到自己兄长这副表情,善大再笨也看出来,自己的兄长如这些大人们所说,早早知道了内情,却瞒着自己不说,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哥,你糊涂啊!”
“小弟,大哥不是糊涂,这是审时度势之后的决定。你也知道,咱们在族里的处境,先前我还在抱怨,主人公对我们不好,任由那些人搓磨我们,每一次闹腾的鸡飞狗跳的,虽说安抚但也是不痛不痒的,不仅制止不了那些人,反而是长了那些人的士气,更加变本加厉的针对我们。后来,知道真相了才明白,人家是真正的自己人,而我们不过是养着的一把刀而已,还是一把不重要的刀。”
“那你为何……”
“为何认贼作父吗?”善强苦笑了一声,“自然是为了保全我们这些兄弟的性命啊!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了解真相,你觉得我们能活到现在吗?早就跟我们的先人一样了吧?为了活命,不得不与他们假意周旋,不得不听从他们的调遣。”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善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让我们来送死的吗?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他们才保持沉默的吗?他们并不配。”
“是完颜青木许给你什么好处了,是不是?”小殿下朝着善强一挑眉,“他应该是答应你,如果你被抓了,不出卖自己的主家,事成之后,他得以继承王位,便可以为你报仇,对吗?”
1064 全说1.0
“……”看到小殿下脸上的讥笑,善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到点子上了。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朝着小殿下点点头,不情不愿的说道,“是。”
“呵!”小殿下冷笑了几声,“你信他会帮你报仇?信他会在得了王位之后,会替你除掉你的仇人?你可知道,信他的人,现在都变成了什么?”
“不知!”善强摇摇头,“还请殿下指点。”
“也不是什么指点,只是阐述事实,信了他的人,基本上坟头的草都已经长了好几茬了。”小殿下轻轻一挑眉,“早年间,他还是王府的世子,一切都要仰仗他的父王,便已经开始拉拢府中门客为己用了。那个时候,手上沾的血已不知凡几,后来他父王过世,他顺理成章的接管了王府所有势力,对那些不服从他号令的、曾经口口声声称之为叔叔、伯伯的人痛下杀手。”
“这……这怎么可能?”善强大惊,“世子殿下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他从来不……”
“从来不什么?不滥杀无辜吗?”看到善强点头,小殿下淡淡的一笑,“呵,这是我这几年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她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殿下说的是,温文尔雅、清风霁月这样的词,和那位殿下根本沾不上半点边儿,那位……”
“不择手段应该更合适一些。”小殿下冷笑了一声,继续看着善强,“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那些叔伯的吗?白天还在跟他们谈笑风生,晚上就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说是要感谢叔伯们多年的教诲,以后还要请叔伯们多多扶持、多多帮衬。然而,就在他说这些话的同时,他手下的护卫已经在那些叔伯的饭食里面下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好好的晚宴变成了送行宴,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叔伯,整整八十一人,全都命丧当场。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他就对外宣称,这些人密谋反叛被他察觉,用了计谋将他们一网打尽。”看到善家兄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殿下轻笑了一声,“看吧,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吧?但事实就是这样,整个宜青府都知道这个消息,风言风语的好一阵子。不过,我倒是心疼他的那些叔叔伯伯,真真就是死不瞑目。”
“殿下说的没错,那些叔伯临死前都不会相信,将他们送入死路的是他们最信任的世子殿下,也不会相信,世子殿下之所以会杀他们,也只是因为他们在议事的时候提出了不同的建议和想法。”
“这……”善强的脸色更白了,“可……我们没有违抗那位世子殿下的命令,他……”
“没有违抗命令,觉得他不会杀你们?”看到善强微微点头,小殿下冷哼了一声,“你们也配他费心吗?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想要杀掉你们,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他答应你的那些事,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殿下说了这么多,难道你们还要执迷不悟?还想着继续帮他们隐瞒下去吗?”阿飘看看这两个人的表情,“你们的血海深仇,完颜世子没有办法帮你们报,可不代表我们家殿下不能,你们可明白?”
“可那位世子……”
“不要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完颜……”伊什布转头看了一眼小殿下,“完颜青木殿下的心思可全都是放在怎么夺我们殿下的王位上,不择手段,他会在意你们一个小小工匠的灭门之仇?不仅不在意,还会把你们彻底给卖了,告诉那些倭人,他们打小养大的崽子,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要反咬他们一口了。你们觉得,那些倭人会信你们的话,还是会信完颜青木殿下的话?在他们知道你们的心思之后,你们觉得即使是从这大牢里出去了,还会有命活下来吗?”
“伊什布大人,他们是没有这个命从牢里出去了。一旦完颜青木殿下知道计划失败,就会怂恿倭人派死士来灭他们的口。”黑禄儿冷笑了一声,“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要以为我们危言耸听,你们心里很明白,这就是事实,也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你们出来之前,应该已经跟完颜青木殿下和倭人约定好了返回的时间,如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你们还不出现的话,完颜青木殿下他们就知道你们出事了,对吧?”看到善强木着脸点了点头,阿飘继续说道,“你们出事就是任务失败,下场无非两种,要么被生擒,要么被当场斩杀。若是后者,他们不需费什么心,如果是前者,你们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你们……”善强看看自己的弟弟,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你们真的能帮我们报仇?”
“当然是真的。”小殿下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善强盯着小殿下,“还请殿下立个字据,若我们将所知道的情况全盘托出,殿下要帮我们报了着灭门、灭村之仇,如若殿下违誓,必当……必当……”
“必当什么?”小殿下冷笑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们觉得你们是谁?配让我立誓、立字据吗?”
1065 全说2.0
小殿下看向善强的目光虽然淡淡的,但威压极强,让善强一时被震慑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善先生!”阿飘摸摸小殿下手里的手炉,还是很热的,这才缓缓的起身,慢慢的走到善强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明明如此的普通,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居然还想着要我们殿下给你立字据?凭什么呢?凭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掉的马前卒吗?”
“飘大人有所不知,越是普通的家伙,越是不起眼的家伙,就越觉得自己特别的了不起,自己特别的重要。他这是看到我们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想着要拿我们一道。”黑禄儿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善强,你也是想瞎了心了,你主人的身份,我们多多少少已经掌握了一些,何况,你不说,你兄弟还不说吗?退一万步来说,你们哥儿俩都闭嘴,还有其他的人呢,对吧?一旦我们告诉他们,当年灭村的主使者就是你们所谓的主人,你觉得他们会为了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扛下一下吗?”
“他们又不是傻子,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做这么蠢的事?”伊什布也跟着晃了过来,他已经洗干净了手,又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黑大人的意思是什么呢?是想要告诉你们,你们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们可以选择的人还是很多的,但你们想要为家人报仇,却只有我们一个选择。”
“应该怎么做,你们好好的盘算盘算吧,兄弟俩商量一下也可以,随便商量,就当我们不存在即可。”阿飘看了一眼之前被立在桌子上的沙漏,轻轻一挑眉,“不过,留给你们兄弟商量的时间也不多了,大善先生,你的新一轮考验就要快到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在这轮考验的过程中认真的思考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一种选择对自己更为有利。”
说完,她不再给善强、善大申辩的机会,招呼了一下黑禄儿和伊什布又回到小殿下的身边。
“不急,不急!”伊什布朝着阿飘摆摆手,从那两个箱子里面,又翻腾出几个小琉璃瓶,从里面倒出几颗小药丸,“这几种呢,分开服用的话,作用应该是差不多的,但如果一起服用,不知道是威力猛增,还是彼此消减。大善先生,你说这些是喂给你呢,还是用在你弟弟身上呢?”看到善强和善大都要说点什么,他一摆手,“哎,算了,一事不烦二主,我看大善先生的身子骨还是比较硬朗的,还是大善先生多劳累劳累吧。万一小善先生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好了。到那个时候,大善先生不仅不会告诉我们实话,还要恨上我们,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善强身边,不由分说就捏住了对方的下巴,非常强势的将手里的药丸全塞了进去。在确定善强把这些药丸全部吞下去之后,这才松开了手。
“还是那句话,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对你们自己、对你们故去的先人有个好的交代。”伊什布朝着善强一挑眉,“疼痛可以让你变得清醒,让你认清眼前的现实,彻底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看了一眼旁边吵着给自己兄长求情的善大,无奈的摇摇头,朝着护卫们一摆手,“把小善先生的嘴堵上,太吵了,吵得人头疼。”
在接下来的一盏茶的工夫,整个牢房里只有善强哀嚎的声音,伊什布最后喂的那几颗药丸,让善强的五脏六腑都感受到了刀割一般的绞痛,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马上死掉,可以彻底的解脱。
不过,就像是之前阿飘所说的那样,契库柘研究这些东西,完全是为了折磨对手,让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本不可能让对手丧命,这并不是他研究这些东西的初衷。当然了,也可能有例外的时候,毕竟如果审问的对象身子骨儿不行,熬不住这个,也很难说会不会丢了性命。
等到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善强就像是被丢进装满水的大缸里刚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给大善先生拿一块帕子。”阿飘一摆手,“免得一会儿吹了风,要是生了病,可就不太好了。”
“还是飘大人考虑的周全。”伊什布笑笑,看着护卫们把善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笑道,“怎么样,大善先生,你考虑好了没有,说还是不说?”
善强刚刚从那种锥心的绞痛中缓过神来,听到伊什布的话,轻轻点点头。
“这位大人,我已经考虑好了。”他轻笑了一声,“但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得到了答案,我自然会说出我的决定。”
“好啊!”伊什布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大人,如果我的决定是向你们和盘托出,这些东西会不会就不用在我的身上了?如果我决定不说,你们是不是还会继续?”
“这个当然了,你如果肯说,而且说的是实话,我们又何必为难你呢?要是你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实在对不住了,只能劳烦你帮我们继续试药了。”
“明白了!”善强点点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
“如果我都说了,那么,我现在所受的这个痛苦,还会继续受下去吗?”
“这个我刚刚也说了,当然不会。”伊什布微微一笑,“还是那个前提,你只要说真话就行。”
善强沉默了好半天,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朝着伊什布点点头。
“好,我说。”
“这一次是真的说了?不是诓我们、不会向我们提条件?”
“当然。”善强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已经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他看看伊什布,又看看其他的人,“你们猜的不错,主人确实是倭人,但并不是普通的倭人,主人的家族在倭国,是实打实的掌握着大权的。”
1066 全说3.0
“掌握实权的家族?”伊什布看了看善强,“拉虎皮做大旗吗?”
“不是,不是!是真的,主人一直都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跟你们说,他们在倭国是可以做主的吗?”看到善强点头,伊什布冷笑了一声,“虽然我们与倭人的接触不是特别的多,对倭国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但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的。倭国现在处于各大贵族、各大家族的混战之中,当然这种贵族啊,家族啊,也就是听着好听一点,他们所谓的贵族、家族的规模连宜青府的那些贵族都比不上的吧?不说别人,就是黑大人家里……”他转头看向黑禄儿,“恐怕也要比那些倭人的贵族要大得多?”
“那是当然的!”黑禄儿点点头,“就是跟倭人自己比,那些贵族的权力还不如常年活动在海上、靠着打劫往来商船的海贼大呢,什么掌握实权之类的,完全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不用当真的。”
“没错。”伊什布点点头,“而且倭国现在是处于各贵族的混战之中,你们主人的家族就算是掌控实权,也是在自己的封地里面吧?那个封地……有宜青府这么大吗?”看到善强的脸又白了一下,他冷笑了一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蒙混过关,还想着不说实话,大善先生,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是真的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卖命。”
“不,不,不!”善强疯狂的摇头,“您误会了,我是真的……”
“你这回是真的冤枉他了,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倭国的情况,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被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自然是他的主人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戊术丹走过来,按住伊什布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他又没去过我国,也不是真的长在那里的,自然不会像我们一样清楚倭国的情况,自然不知道他的主人是如何蒙蔽他们这些可怜的小卒子的。他们的主人……”他叹了口气,“恐怕也不是很乐意呆在自己的所谓领地,毕竟他们那里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我们普通百姓呢!”
“你说的这个倒是事实,他们那里太穷,物资又太匮乏了,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要穿的没穿的,还不如在金国落草为寇的日子。”伊什布觉得戊术丹所说的是他可以接受的,“何况,大善先生和小善先生这样的,也不过是倭人手里面的工具而已,可以用他们让我们自相残杀,用他们挑拨金、夏、辽的关系,既然是工具,根本不用知道的太多,了解的太多。”
“就是这个意思。”戊术丹点点头,“对于倭人来说,没有了一个善强,还有欧强、钱强、孙强各种各样的强,都是小卒子而已,无所谓的。”
“好了,别再说了,看看大善先生的表情,多么的难看。”伊什布拍拍戊术丹,朝着善强扬扬下巴,“大善先生,有些事情不用太往心里去啊!”
“……”善强看看面前的这两个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们,只能保持沉默。
“算了,这个问题过去了。”伊什布摆摆手,“现在我们正式开始,我来问,你来答,想好了再回答,否则……你懂的。”
“好!”
“你主人家族的姓氏是什么?”
“河下。”善强看了看伊什布,又看了看戊术丹,“主人是河下现任家主的堂弟,也是唯一的堂弟,今年有五十五岁了。从我们记事开始,就一直跟着他。”
“慢慢来,不用一下子说什么多。”伊什布摆摆手,转头看向正在负责记录的阿柔,看到她朝着自己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他是河下家主唯一的堂弟吗?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金国的,对吗?”
“那就不知道了!”善强摇摇头,“家主的年纪比我们大两轮,他是不是一直在这儿,我不是很清楚。”
“好!”伊什布点点头,“下一个问题,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我们的老巢,不是,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属于金国,也不属于夏国,更跟辽没什么关系。是在金、夏交界的地方,距离麒麟关三十里的深山里。那座山附近几乎没有什么百姓居住,因为在三十年前,那里是被各方草寇占据的,住在附近的百姓因为不堪骚扰,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都跟草寇为伍了。后来夏、金都派了人去围剿,随着围剿的次数越来越多,草寇的人数慢慢减少,那个地方就彻底荒废了,后来就被我们的主人给占据了。”
“等一下!”戊术丹抬起手,打断了善强的话,“你说那个地方原来是草寇们聚集的地方,后来因为草寇没了,所以才被你们给占据了。这个意思就是说,你们以前是不住在那里的,对吧?”
“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以前住在哪里?”
“这个……”善强停顿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族里的老人们说过几次,据说差不多隔个几十年会搬一次家,但也只是据说而已,都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反正我们兄弟从小到大就是一直生活在那座深山里面,没有动过地方。年纪比我们大一些,跟主人年纪差不多的,也没说过搬家的事情。不过,这种选择哪里作为生活的地方,不是我们能知道的,只有主人自己才清楚。其他的人,都是等到要搬家了,真正到了新的住所,才知道自己以后要住在什么地方。”
“原来是这样的。”
戊术丹看了一眼伊什布,又转头看了一眼因为善强的话若有所思的阿飘,轻轻的叹了口气,难怪他们总找不到这个神秘的组织,总抓不到他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总觉得他们一会儿出现,又一会儿消失的,原来是隔了多少年换一个地方,等他们有所察觉去寻找这个组织的时候,人家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阿飘和黑禄儿现在跟戊术丹想的都是同样的一件事,这就说明了,为什么每一次他们都在要摸到那个神秘组织的尾巴的时候,对方已经人去楼空了。一次又一次的都扑空,所以才让他们觉得非常的忌惮,历代的夏皇、金王、辽王才会把这个神秘的组织当作心腹大患的。
不过,他们也能从善强的话里,得到一点比较关键的讯息,就是这个神秘的组织,选择每一个落脚的地方,大多都是三不管的地带,且以深山居多,通常这种地方易守难攻,可以藏身的地方是很多的,如果不是很了解地势,如果没有内应的话,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
戊术丹转过头来,盯着善强看了好半天都没说话,差一点就把善强给看毛了,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位。
“怎么了?”伊什布看了一眼情绪突然很低落的戊术丹,伸手捏捏他的胳膊,“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他有哪句话说错了?还是说的不对?”
“没有不高兴,也不是他的问题,只是有点感叹。”戊术丹摇摇头,轻声的说道,“他们这种搬家的方法,你不觉得很眼熟吗?真正的狡兔三窟,可真的是不得了。”
“用的比我们好,是不是?觉得有点丢脸了,是不是?”伊什布哭笑不得,“”不至于的。
“丢脸还不至于呢?咱们还不如个贼寇呢,想想都堵得慌。”
伊什布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捏住戊术丹的胳膊,说道,“没什么可丢脸的,也没有什么可堵得慌,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只能活在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耗子,不得不频繁的换地方,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行踪,防止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旦他们曝光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狡兔三窟,只是本能的躲藏而已。”
“也许……”戊术丹点点头,“你说的对。”
“本来就是这样的。”伊什布笑了笑,看向善强,“你说一直都住在深山,那个山叫什么名字?具体在什么位置,你能画的出来吗?”
“那个山……当地人称草寇山,后来草寇被灭了,但名字没有改。”看到伊什布和戊术丹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无奈的笑笑,“没办法,那个地方属于无人管的,不管是金国的麒麟关,还是夏国的黑风关也好,之所以会收拾那个地方的草寇,是因为影响到了各自的边关百姓,影响到了边关的治安。收拾干净了,自然就走了,不会驻留的。所以,这座山的名字也没有改变,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这倒是很好记,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画的下来?”
“可以画的下来。”善强点点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里面的地势也可以画出来,不过,我不知道的是主人活动的位置。”
“怎么会?你不是一直跟着他的?”
“他需要我们的时候,才会派人召唤我们,而且我们必须是蒙着眼睛去他所在的位置,直到见了他本人,才知道他在哪个院子、哪个屋子。不过,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在院子里面,我们这样的身份,其实是连屋子都不允许进入的。”
1067 全说4.0
“哦?不允许进入?”伊什布微微一皱眉,“这又是什么意思?详细的跟我们说一说。”
“好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先等一下,等一会儿再说。”
阿飘站起身来,走到伊什布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因为阿飘的声音特别的小,除了伊什布本人之外,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哪怕是站在旁边的戊术丹,也是一脸的茫然,根本就听不到两个人在咬什么耳朵。
“你觉得……”说完,阿飘向后退了一小步,朝着伊什布一挑眉,“这个主意怎么样?”
“非常靠谱的主意,就这么办吧!”伊什布点点头,“飘大人果然是飘大人,果然不一般,考虑的就是非常的周全,佩服!”
“诶,大人千万不要吹捧我,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殿下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伊什布转过身去向小殿下行礼,“殿下英明!”
“行了,既然同意就照做吧!”
“是!”伊什布和阿飘相互对望一眼,朝着站在一旁的护卫们一摆手,“来,把小善先生带到旁边的屋子里,好生的招待,不要怠慢。”
“是!”
护卫们依言把善大从柱子上面解开,不由分说的把他带走,去了隔壁的屋子里面。
善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心中万分的焦急。
“你们要干什么?我都说了要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
“诶,大善先生,稍安勿躁。”伊什布看到善大被带出这个屋子之后,才转过身来朝着已经很焦躁的善强摆摆手,“我们不会对令弟怎么样的。只是为了保证你们兄弟两个证词的真实性,我们需要对你们兄弟进行分开的审讯。”
“你们……”善强听到伊什布的话,心里激灵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看到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他还是得强装镇定,“你们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兄弟的证言有不一样的地方,就会被你们认定为是假的,对吗?要是被你们认为假的证言,是不是又要被……”
“放心,只要没有特别大的出入,不会被认为是假的,我们没有那么的糊涂。”伊什布看了一眼戊术丹,冲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看到戊术丹跟在黑禄儿的身后离开,他朝着善强淡淡一笑,“我们审讯你们,不是为了无尽的折磨你们,把你们折磨得半死不活,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您说的是!”
“所以,我们的目的是要从你们的嘴里获得关于你主人的一切,只要你好好配合,你兄弟好好配合,我们还是很好说话的。”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磨磨叽叽的?”阿飘叹了口气,“只要你不存心诓骗,你们兄弟都不会有事的。”
“大人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我这个人优柔寡断,又自私自利,但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信守诺言。”善强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只要可以为家人报仇,哪怕让我付出任何的代价,我都毫无怨言。”
“很好!”伊什布点点头,“你家人的仇,我们是一定会报的,因为他们也是我们金国的子民,我们是不会放任倭人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的。之前我们没有办法找到这些人的踪迹,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但现在他们把你们送过来,就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位置,我们是不会允许他们继续作恶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也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就配不上我们的这个身份了,你说对吗?”看到善强点点头,他又继续说道,“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的谈话可以继续了吗?”
“当然可以。”
“这样吧,你先说说你们那个家族的构成是什么样的。”伊什布看看善强,“按照你刚才的描述,你的身份应该是那个家族里面比较低微的,对不对?其实,并不是什么亲近的人,对吧?”
“是的!”善强点点头,“整个家族最底层的就是我们这些被派出来执行各种任务的,当然,我们这样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我们上面的是由倭人组成的杀手,他们与主人的关系更近一些,有很多……怎么说,按我们的说法是家生子,就是全家都是仆人的那种,他们祖祖辈辈都服侍家主,所以,主人对他们的信任远比我们这些人高多了。”
“哪怕你们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
“是的!”善强微微颔首,“他认为无论是不是从小养到大的,他都认为我们是不可信任的。”
“杀手的组成只有你们这两类吗?”
“对,只有我们这两类,听老一辈的人说,一直都是我们这两类。之前倭人组成的杀手要比较多,后来随着他们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本地的杀手也就变得多了,显得更为重要了一些,因为可以听得懂本地的话,可以更好的传递消息。”
“但依然不受重视,对吧?”
“是的,就是您刚才说的,只是利用工具而已,几乎没有本地的人可以成为主人的心腹。”善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的疑心病是特别特别的重,他们对家生子的信任只是比我们高一点点,但依然抱有怀疑。”他无奈的耸耸肩,“他们真正信任的人很少,我认为,他们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什么人是可信的。家族里面,除了位于最底端的杀手之外,还有在杀手之上负责收集、传递消息的人,以及安排在辽、金、夏的细作、眼线,但这些人,我们都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几乎没有见过他们的人。”
“你们见过什么人?只是隶属于杀手这个层面的人吗?”
“差不多。”善强点点头,“但我们见到的杀手也不多,几乎都是我们的同年,年纪差不多的人,年长一些的,也是负责教导我们的老人,已经不怎么执行任务的,很难得见到外人的。哪怕是后来出任务,也是比较熟悉的人。各位大人,你们也发现了,我们这一个小队都是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彼此很有默契,这样的安排除了会相互配合,还有彼此牵制。”
1068 全说5.0
“这样的分组,对控制你们是很有效的。”伊什布点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的奖励和长发,其实也是跟这个分组有关的,对不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没错吧?”
“大人您说的很对,确实是这样的,在我们族里,讲究的是连坐,一个人犯了错误,同一个小队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人心、人性,拿捏的死死的。”伊什布点点头,“虽然这种法子呢,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但对付你们这种不大点儿的孩子,尤其是寄人篱下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的没错。”阿飘轻轻叹了口气,“从小就没了家,没了父母、亲长的庇佑,贸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陌生的人,忐忑不安是肯定的,担心一个做不好,就会被无情的丢掉。”她看看伊什布,“那些善堂的小孩子,不都是这样战战兢兢的?哪怕你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小孩子要做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不要假装成熟、不要假装大人,但那些小孩子依然认为你在哄骗他们,依然每天小心翼翼的度日。”
“大人这是……”伊什布看了一眼小殿下,看到她眼中的疼惜,又转过身看了看阿飘,“有感而发?”
“算是吧!”阿飘小幅度的摆摆手,朝着善强一挑眉,“大善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是,您说的对,我们小时候确实是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每个人都竭尽所能的表现好,免得一个不小心惹主人生气,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就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们心里很清楚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法子来牵制你们。”
“虽然……”善强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损俱损是真的,但并不是一荣俱荣。”
“哦?”伊什布和阿飘相互对望了一眼,“这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建功立业,为他们立下大功,难道不赏吗?”
“如果是整个小队的大部分人,都在某个任务里面出了力,立了功,自然是赏的,但若是只有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所在的小队会整体受到相应的惩罚的,因为……”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善强苦笑了一下,“特别的不可思议吧?这个规则就是这么的……反正不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
“这倒是。”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个,从小到大,我们被灌输的都是这样的理念,没有个人,只有整个小队。谁敢做出对不起小队的事情,谁敢独自逞英雄,就做好所有的人因为他被惩罚、被牵连的准备。”
“那我就可以理解,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了!”
“大人……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善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告诉你的主人的情况呢?”阿飘淡淡一笑,“如果你坚持不肯开口,就算我们为难你的兄弟,你的手下,就算我们告诉他们,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都是源自你们所谓的主人,他们应该也不会轻易开口,应该会继续忍辱负重的吧?”
“飘大人的这话在理。”伊什布点点头,“你们是一体的,你又是他们的头儿,你不说,他们自然不说。”
“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既然他们是死活都不肯开口的,你为什么突然又想通了?”阿飘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之前可是一直都坚持要忍辱负重、认贼作父的!”
“这个……不瞒几位大人,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我不敢保证。”
“不敢保证?不敢保证什么呀?”
“不敢保证他们真的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还会选择闭口不言。”善强看看阿飘,又看看伊什布,目光落在了小殿下的身上,“虽然这种对惩罚的恐惧,已经成为了本能,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面,但在面对这种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不敢保证是仇恨会占了上风,还是恐惧会占了上风。”
“嗯……”伊什布点点头,“这个话倒是有点道理。”
“没错吧?”善强苦笑了一声,“根据我对这些兄弟的了解,十有**,他们的心里会被仇恨所占据,那些所谓的理智、所谓的恐惧,都会因为仇恨而变得不再那么的重要。仇恨会成为他们心中唯一的情绪,为先人们报仇,会成为他们往后一生唯一的执念。”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弟弟刚才的表现,各位大人都已经看到了,一旦听说谁可以为他们报仇,就不管不顾了,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所以,与其由他们开口,不如由我来开口向各位大人寻求帮助。毕竟,在面对仇恨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并不会因此而糊涂,对吧?”
“大善先生还真的是挺看得起自己,你这何止是不糊涂啊,你都可以称得上是忍辱负重了。”阿飘冷笑了一声,看向伊什布,“既然大善先生已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那么,我们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是不是?”
“这位大人,您……是何意?”善强吞了一口口水,“我……”
“我是什么意思,大善先生不是心知肚明吗?”阿飘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在我面前耍这样的心眼儿,一点用都没有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要把小善先生从这里面择开,然后带着我们绕弯子,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来迷惑我们,让我们渐渐的忘掉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吗?”看到善强的脸色变得青白青白的,她哼了一声,从箱子里面又抽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这一次瓶子里的不再是药丸,而是流动的液体。她拿着瓶子走到善强的面前,轻轻的晃了晃,“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
“这个是可以让你说真话的东西。”阿飘淡淡的一笑,“只要这里面的液体进入到了你的身体,不出片刻,你就会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之所以不想对你用这个东西,是觉得你们无非是被歹人蒙骗了,还有药可医、还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但若大善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当然,你不用担心,这个东西最终不会用在你的身上,你之前已经吞了那么多药丸,万一有的药性和这个有冲突,伤了你的性命可就不好了。只不过,令弟就没这些限制了,这个是他可以承受的。”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
“为什么不能这样?因为答应你了,不对你弟弟动手,是吗?”阿飘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瓶子,“可大善先生不也答应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吗?你事先违反了自己的诺言,我们又何必遵守答应你的事情呢?没有这个道理,对不对?”她朝着旁边的护卫一摆手,“告诉副统领,可以动手了。”
“遵令!”
“等等!等等!等等!”
看到护卫领了命就要去隔壁,善强真的急红眼了,他之所以会跟这几个人打哈哈,是因为他相信这些人重诺,不会真的对自己的弟弟动手,可万万也没想到,他们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怎么?大善先生这会儿知道着急了?知道心疼自己的弟弟了?”阿飘浅笑了一下,“晚了!”她朝着护卫扬了扬下巴,“去,告诉戊术丹大人,动手!”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善强扯着脖子喊,一边喊还一边流下了眼泪,“求求你们,你们就放过我弟弟吧!什么事儿都冲着我来就行。”
“你的话、你的承诺在我这里已经荡然无存了。”阿飘一挑眉,“现在你想说,我已经不想听了!”
1069 全说6.0
“这位大人,请你、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弟弟年纪还小,他的身子骨不好,禁不起这个折腾!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你们想要干什么都冲着我来!
“你弟弟禁不起折腾?”阿飘冷笑了一下,“如果他像你这么皮糙肉厚的话,我们还不稀罕呢!正是因为他禁不住折腾,才会选择他,明白吗?”
听到阿飘丝毫没有感情的反击,以及没有任何表情的冷脸,善强是真的打心眼里慌了。
其实,他和他弟弟被人从牢房里带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跟这群人周旋到底,无论如何,关于主人家的事情,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况且,在进宜青府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准备,哪怕是任务失败了,哪怕是被抓了,他也可以掌控局面,可是不受这些人的控制。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河下家是导致自己家破人亡、导致整个村子覆灭的罪魁祸首,但是他没有办法出卖主家,因为自己的妻儿、跟着自己来宜青府的这些兄弟的妻儿还在主家的手里。
而且,在善强的心里,也没有觉得王宫的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小贵族们能做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来,无非就是刑讯逼供而已,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的花样了,所以,他特别有底气的耍着这些小贵族们玩。在他心里,就算这些小贵族们抓了他弟弟,也不会对他的弟弟如何,毕竟这些人做什么事都是有底线的,是绝对不肯自降身份去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买他的帐,根本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整个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料,人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计谋,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盘算。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跟他虚以委蛇,但现在明摆着是不想跟自己玩了,准备直接找一条更简单、更合适的捷径去走,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事关自己的弟弟,善强是真的慌了,他能看得出对方不是在开玩笑的,如果他真的再这么下去,这帮小贵族一定会拿他弟弟开刀的。
如果让他在主人、妻儿和弟弟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他的弟弟,而不是主人,也不是主人让他娶的妻子、更不会是还未出生、连面儿都没有见过的孩子。
想到这里,善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各位大人,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蒙骗你们了,请你们再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又是知无不言了吗?这一次是真的吗?作为河下的绝对心腹,你会出卖他,换取弟弟的平安吗?”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
“在你们被抓之后,你们随身携带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检查过了。”阿飘走到小殿下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接过了一个令牌,朝着善强晃了晃,“是这个吧?”看到善强愣住的样子,她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们会找到这个吧?你应该也没有想到,你的那些兄弟早就把你给出卖了,是不是?”
“出卖……什么了?”
“你对你的同村,对你的亲兄弟是什么态度,你觉得他们分不出来吗?”
“这位大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善强垂下眼眸,“我不明白。”
“是吗?你跟你同村的朋友说的话,和对你亲兄弟说的话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当人面一套、被人面一套,你不清楚吗?你不清楚没关系,你同村的那些朋友可是清清楚楚。你同村的朋友都是知道你是河下的心腹,只不过你跟他们说,你兄弟不喜欢主人,不要告诉你兄弟这一事实。而你告诉你兄弟,你们只是主人手里的棋子,只有费力不讨好的任务才会轮到你们的头上,对吧?”
“我……”
“但事实上,你因为能力出众,被你的主人信任,甚至你同村曾经有人知道了灭村的真相,想要对你的主人动手,都被你当成可以邀功的工具,将一起长大的朋友在主人面前灭口。而后,你又怕事情败露,在你其他同村朋友面前,搬弄各种是非,为自己的行为找各种的理由,没错吧?”
“你觉得自己在你的朋友、你的兄弟、还有你的主人面前游刃有余,但事实上,除了你的亲兄弟之外,其他的人都对你起了疑心。你的同村朋友告诉我们,其实,这一次任务并不是非你们不可,而是你强烈要求的,河下才把这次任务交给你。你应该想的是……”伊什布停顿了一下,“如果任务完成,你在你主人面前又可以大放异彩,可以把那些能跟你争一争的再次踩在脚下,对吧?”
“你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
“因为想看看你颠倒黑白到什么地步,可看到最后,我们还是失望了,真的是太浪费时间了。”伊什布一挑眉,朝着阿飘使了个眼色,“大人,劳烦你了,去问问小善先生吧,相信他才是那个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伊什布大人客气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阿飘微微一颔首,抬脚就要往外面走,她才迈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子骚动。
“等一下!”看到阿飘已经往门外走了,善强情急之下大吼一声,“主人他们现在就在城外,完颜世子的大帐之中!”
阿飘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转过身来和伊什布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跟小殿下对望了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善强的身上。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阿飘一挑眉,“这一点,我们都已经想到了。既然你的主人已经决定跟完颜青木殿下联手,肯定会时时刻刻关注着完颜青木殿下的动向,时时刻刻掌控大局的发展,既然是这样,必然要先远离老巢,常伴在完颜青木殿下身侧才行。更何况,你刚才也说过了,从你们记事开始,就没有换过地方,一直都常驻在那个草寇山里面。以河下一贯以来的疑心和作风,也到了该搬家的时候了,无论这一次完颜青木殿下是否能在他的帮助下得到金国的王位,草寇山是不能回去了,他又该掩盖行踪,为自己、为手下的人换一个新的地方了。”她看向善强,冷笑了一声,“刚才你之所以会这么痛快的把草寇山告诉我们,就是因为你知道会换地方了,我们即使是找过去了,找到了你们的老巢,那个地方也早就没有了人,我们只能扑个空。”
“你……”善强没想到阿飘的心思这么细,把自己看得这么透,“你……”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阿飘冷笑了一下,“你那点小心思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很清楚的告诉我们,你是在胡言乱语,你是在敷衍我们。你觉得你掩饰的很好,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懂吗?我们之所以会任由你胡说八道,也不过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你和你的主人具体是如何相处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但我们发现,根本从你这里得不到任何实话,那就没有必要跟你周旋下去了。”
“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们把你给点破了,你也没打算跟我们说实话。”伊什布一挑眉,“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在你身上费工夫了,你弟弟那个孩子是老实的,肯定不会像你这么的滑头!”
1070 全说7.0
听着从隔壁传过来的阵阵惨叫声,黑禄儿朝着惴惴不安、又非常担心的善大摊开双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听到了吧?但凡你的兄长肯说实话,肯识时务,不和我们玩心眼儿,也不至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兄长……兄长……兄长他只是……”
善大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帖的理由为他的兄长开脱,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他的兄长真的能做到出尔反尔,明明他的兄长并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觉得尊兄的表现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戊术丹靠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者说,和你印象中的兄长不一样呢?”
“您……说的对。”善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变成这样呢?”
“什么样呢?”
“就是……”善大看看黑大人,又看看靠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戊术丹,“大哥在我的心里都是很正直的,他……主人对我们的不公,他都记在心里,有机会就为我们鸣不平,也是因为这样,他屡屡开罪主人,此次都被主人罚得很惨,他……”
“是吗?他是这样跟你说的吗?”看到善大微微点头,戊术丹叹了口气,“大人,把那个给他看看吧!让他看看,对于他兄长的认知、为人是多么的一叶障目。”
“也好,与其我们告诉你,不如让你的那些兄弟告诉你,你的兄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你的面前和在你的那些兄弟面前,以及在你的主人面前,都分别是什么样的。”黑大人一边说一边把桌上的口供往前推了推,“看完你兄弟的这些口供,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不相信你兄长的话,会把你带出来了。”
善大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又低头看看桌上的那一叠纸,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
“我知道你不太乐意面对这些,但这些对你还是有益的,最起码了解到了真相,不会被蒙蔽。”
善大看着那一叠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把它们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一叠纸并不厚,大概也就是十几张的样子,按照正常的阅读速度,最多一盏茶的工夫就能看完,但善大整整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边看,他的手一边抖,等这一叠纸都看完了,他整个人都抖成一团。
让黑禄儿和戊术丹感到意外的是,当善大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珠。
“小善先生,你……”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戊术丹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帕子,塞到了善大的手里。“擦擦吧!”
“谢谢!”善大用帕子擦了擦脸,仰着头看着戊术丹,“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戊术丹点点头,“你的这些兄弟,都是分开审问的,关于你们主人的事儿,倒是没怎么说,但是关于你兄长的事儿,倒是抖落得很干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拽了个凳子,在黑禄儿的身边坐好,托着腮帮子看着善大,“你现在的心情,其实我完全都能体会得到,完全可以感同身受。曾经,我也被最亲的人蒙蔽过、伤害过,虽然是个误会,但当时的心情和你现在是一样的。”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要再难过了。”黑禄儿拍拍他的胳膊,“而且你都知道是个误会,误会也已经解开了,就不要再提,也别放在心里,要不然,就成为你们两个心中无法逾越的鸿沟,你们总会惦记着心里的这个芥蒂,并不会真正的和好的,对不对?”
“我明白的,我不会那么的斤斤计较,那些事,我已经不在乎了。”戊术丹点点头,“只是看小善先生这么难过,想要开解开解他,等过去了很多年,再回过头看现在发生的事情,就会觉得自己当时很傻,没有必要那么的伤心了。”
“嗯!”黑禄儿点点头,“他的兄长也不是蒙蔽、伤害他,只是不希望他卷入这污糟的漩涡里,希望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可以全身而退,这份心还是好的,只是他用错了方法,毕竟小善先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可以承担起应该有的担当的,对不对?”
“大人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是兄弟啊,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来,非要这样做呢?”善大点点头,很赞同黑禄儿说的话,“我自以为功夫、本事都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劲,对不对?哪怕没有他那么的厉害,也是可以帮他分担一些的,如果他的最终目的真的是要父母报仇的、而不是助纣为虐的话。作为一个男人,我同样可以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什么事情一无所知,被自己最亲的人瞒在鼓里这么多年。”他苦笑了一声,“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所以,你对你兄长其实是主人心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对吗?”
“是的!”善大看看桌上的那叠纸,“这上面所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但是我知道的,和他们知道的,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故事,想来我知道的是兄长特意编出来骗我的。”
1071 全说8.0
“这话呢,说是对的,但也是不对的。”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是可以理解你兄长的想法,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戊术丹幽幽的叹了口气,“复仇是一个曲折又漫长的过程,考验人心、考验人性,这里面的水太深,他一个人栽进去就算了,没有再把你也舍进去的道理,对不对?”
“可我也是这家的孩子,这也是我的责任,不是吗?”
“当然,你这么想也是没错的。可你兄长想的,无非是让善家留下一个人,不至于这个家族就此灭亡。”戊术丹苦笑了一下,“我相信,你那些同村的兄弟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之所以会同意帮他圆这个谎,帮他去瞒着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你是他们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见证,是可以替他们真正活下去的人。如果他们最后得不到善终,那么,你就是那个村子的希望。有你在,那个村子就不算彻底的灭亡。”
“可是我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
“看吧,这就是分歧所在了。我们的那些亲人、朋友,总是打着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考虑的旗号,替我们安排了所有,铺好了一条他们认为是最好的路,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没有问过我们,是不是愿意选择他们为我们选择的这条路,是不是愿意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代价,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上,日日夜夜都备受内心的煎熬。”
“没错,我不愿意这样的活着!只是大人你……”善大看着戊术丹一副凄苦的表情,他微微一皱眉,“如此的感慨,也是有过如此的……经历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戊术丹一挑眉,“可以与你感同身受。”
“也就是大人同样被家人抛弃过的意思?”
“抛弃?嗯,这个词用的准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被抛弃了。”
“阿丹!”黑禄儿抓住他的胳膊,“你……”
“难得遇到同病相怜的人,大人,您就让我一吐为快吧!”戊术丹朝着黑禄儿一挑眉,又冲着善大笑了笑,说道,“仔细的算起来,咱们年纪应该差不多,最多也不超过五岁,对吧?原先家里都是有亲长、有兄长、有玩的来的朋友的,而且,我们应该都是家里年岁最小的,都是受家里人疼爱的,很多的事情,他们都会背着我们商量,偶尔几次被我们撞见了,我们多嘴追问几句,还要被训斥,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看到善大频频点头的样子,他耸耸肩,“看吧,这就是他们自以为对我们好的地方,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什么都不让我们参与,等到出了天塌地陷的大事情,我们两眼一黑,一脸蒙圈的受他们牵连。他们的对手是不会像他们计划的那样,觉得我们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就会放我们一马,而是觉得我们是他们的弱点,是可以用来要挟他们的对象。如果想要我们活命,想要为家里留存着一点香火,那么就要配合他们。”他朝着善大一摊手,“是不是觉得这个叙述很耳熟?这不就是你现在经历的吗?你兄长如果真的想要保住你的性命,自然会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他不在乎我们用你来要挟他……”
“不用如果了。”阿飘拿着那个琉璃瓶走了进来,冲着看过来的黑禄儿和戊术丹一挑眉,“他已经做好了选择,选择牺牲掉他的亲弟弟。”她朝着善大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也不知道你兄长是怎么想的,完全可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然后保住你、还有牢房里的那些人的命,可偏偏选择了要护着你们的主人,置你们的血海深仇于不顾。”
“他……没说?”
“若是说了,你就不用受罪了。”阿飘把手里的瓶子放在了善大的面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叠口供,轻轻一挑眉,“看来都知道了啊!知道你的兄长其实你主人的绝对心腹,知道你的兄长并非不像他跟你说的那样,不受待见,受到排挤,知道,其实这次的任务,就是摆明了带你来送死的,对吗?”
“……是,我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并不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说,你并不是真正的善大,真正的善大早就已经死在多年前的那起灭门惨剧之中了。”
“这……这……”善大的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阿飘,“这怎么可能,这……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是你那位好兄长,刚刚亲口说的。他说既然要不了主人的命,就带着你这个帮凶的孩子一起共赴黄泉,到了下面,对家里的长辈、亲友也有个交待。”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阿飘轻轻一挑眉,“你也不知道你主人的事情,也不知道你那位好兄长到底在密谋什么,我们从你这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杀了你,还是留下你,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她看看桌上的那个琉璃瓶,“不过,你那位好兄长答应我们了,如果你能喝下这个东西,他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她耸耸肩,“虽然我们被他骗了多次,但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是被骗的话,我们……会送他、送他们下去见你的,你不用担心在下面会寂寞的。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是你自己把这个喝了,还是我灌你?”
“这是什么?”
“是让你死得没有那么痛苦,会在一个香甜的睡梦中,离开这个糟污的人世。”
“让我自己喝,也不是没有问题,但……”善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吗?”阿飘一挑眉,“也算是大善先生的弟弟吧,不过是堂弟,你的父亲是大善先生父亲最小的弟弟,也是引狼入室、勾结外敌的罪魁。”
1072 全说9.0
“不可能!你胡说!”善大狠狠的瞪着阿飘,“这绝对不是我兄长说的!”
“大善先生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说的,所以,他把想对你说的,都写在这里面了。顺便,他请我转告你,从今天开始,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吧,免得尴尬。”阿飘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放在了善大的面前,“你先看吧,等你看完了、想明白了,咱们再聊也不迟。”
善大死死的盯住阿飘,想要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一丝丝的破绽,但让他失望的事,阿飘自始至终都是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阿飘一挑眉,“有这个盯着我的工夫,你已经看完了这里面的内容了。”
被戳破了心思的善大,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绪,他伸手拿过那张纸,低着头去看上面的内容。纸上的字迹并不是善强的,但最后的落款是他兄长的,他兄长的签名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方式,一般人是绝对模仿不了的。
他抬头看看阿飘,看到对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一次叹了口气,开始认真的看信。
“飘大人,借一步说话。”黑禄儿拍拍戊术丹,示意他和几个护卫一起看好善大,自己则是拉着阿飘走了出去,小声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闹出这样的事?”
“应该不算是突然闹出来的,这些都是在善强的预料之中。”
“什么意思?”
“善强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在他的那一份计划里面,他能接触到的、他身边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这些人里面,包括他自己,也包括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反应都在他的预设之内?包括我们对他用的刑、包括我们的手段,他都已经预料到了?不能吧?”
“没有这么的准确,但大面儿上应该是**不离十。”
“可是,他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到底是图什么呢?报仇?”
“报仇……”阿飘轻轻摇摇头,看看左右,把黑禄儿又往远一点的地方拽了一下,“未必就是报仇。”
“未必是报仇?”黑禄儿看到阿飘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她在屋里的反应,“你等等,难道是……”
“是什么?”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应该是哥哥不是哥哥,弟弟不是弟弟,他们到底是谁,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对不对?”
“大人果真是大人,一点就透。不过,这也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是从善强的反应里面看出来的。刚才我们也试探过,基本上**不离十了。”
“那他的真实身份是……”
“怀疑是安排在这些小孩之中、负责监视他们的人。”阿飘叹了口气,“以我们对倭人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是不是?”
“可是,年纪那么小,他能监视谁?”
“他们这里的弯弯绕绕,咱们就不清楚了,只能慢慢的逼问,不是吗?”阿飘朝着黑禄儿挑挑眉,“反正他是没这么说过,咱们就权当不知道。按照他所说的,知道自己真正的杀父、灭门的仇人,大约是在十年前,但以我们的猜测,应该是他告诉牢里的那群人,收养他们的主人就是他们的仇人,而善大的父亲,是这群人的帮凶,是吃里扒外的人。”
“这也就是解释了,为什么一提起善大,那些人的反应是那个样子的。”黑禄儿叹了口气,“可是,你要说哥哥不是哥哥,弟弟不是弟弟,他们两个……”黑禄儿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那个屋子,“他们两个可不是一般的像啊,难道是易容?”
“如果没有血脉关系,就有可能是易容,但如果不像我们猜的那样,他们就是兄弟关系……”阿飘想了想,“哪怕不是亲的,但也是堂兄弟,血脉比较相近,长得像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对吧?这些都不重要,不用去纠结这个,无论他们两个关系是什么,其实都影响不到我们,对不对?跟我们想要查的,没有必然的联系。其实,我们更愿意他们不是兄弟,善强是监视他们的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知道的东西更多,我们能掌握的信息也就更多了。”黑禄儿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挺明白的。”
“没办法,要是被他们绕进去了,倒霉的不就是我们自己,对吗?”阿飘叹了口气,“善强把这个哥哥不是哥哥、弟弟不是弟弟的消息抛出来,想要干什么不是很明白吗?无非就是想要我们去追查这些零七八碎的真假,好给他的主人、还有完颜青木赢得时间。”
“我们飘大人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上他的当呢?”黑禄儿轻笑了一下,“解释一下,你给善大的那张纸是怎么回事?是善强说的?”
“是!”阿飘点点头,“我想他应该是打算抛出这个来让我们上当,毕竟之前我们一直都没有买他的帐,所以,就抛出这个最大的杀手锏。如果我们要是再不上钩的话,他就该撑不住了。”她从腰间抽出一张画了奇怪标记的纸,“大人见多识广,可见过这个标记?”
“我看看。”黑禄儿接过那张纸,“这不是……海盗的标志?你从哪儿看到这个的?”
“那善强的身份可以砸实了,他就是倭人的眼线。”阿飘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想要找到突破口,还是得在善强身上下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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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我们之前会对善强有错误的判断,完全是因为我们认定他是金国的子民,是那个惨案的幸存者,是受难者的遗骨,所以,我们就觉得,他会对这个血海深仇印象深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报仇,哪怕是认贼作父,都是为了报仇不得不忍辱负重的。但是……”
“我们错了。”阿飘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些才是表面现象,才是他们想要我们看到的、想要我们误以为的假象。”她无奈的摇摇头,“以前听人说倭人的心思阴暗,计谋颇多,小算计一套一套的,连环计套着连环计。我没怎么在意过,以为他们都是危言耸听的,都是夸大其词的,可没想到,现实抽了我一个嘴巴。”
“疼吧?”黑禄儿看到阿飘这个样子,觉得非常的好笑,“也不用特别沮丧,事情的发展还是在我们的控制之内的。只是,来了这么一出,我们的想法要转变了。”
“没错。”阿飘赞同的点点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倭人,还是从小到大长在我们这里、对我们的所有都了若指掌的倭人。”
“他对我们是知己知彼,但我们对他……”黑禄儿叹了口气,“几乎是一无所知,我们完全不清楚,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这一点其实让我们很头疼,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没错。”阿飘点点头,“掌握不了弱点,我们就不能对症下药,这个突破口就很难找到。”她一摊手,“说半天,又绕回来了。大人之前与倭人是不是打过一些交道?对他们还是有点了解的?”
“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但也不是很多。”黑禄儿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只能大胆的揣测一番,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需要慢慢的去摸索。”
“没关系,您请说。”
“倭人,尤其是善强的这个身份和地位,想要的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他们有自己的执念,想要得到某一个东西或者某一个人,或者想要做到什么程度。另外一种,就是他们想要干掉自己原来的主人,想要自立为王。我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两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以我的观察,这个善强并没有想要干掉他主人的意思,不仅不想干掉他的主人,还处处都维护,那么,这一项就可以排除了。”
“是这样的。”黑禄儿笑笑,“虽然很大部分的倭人都存着要干掉自己主人的心思,但这个善强确实是个异类。不过,根据他的表现,善大虽然不是他的亲兄弟,但……”
“大人想说,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至少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是有的,所以,对这个兄弟,他其实是有执念的?”阿飘不赞同的皱皱眉,“我跟大人的想法不太一样,如果想要把善大从这里面择干净,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来,不是吗?”
“难道不是善强发现他的主人想要对善大下手,想要彻底除掉后患,才想着如何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看着吗?要不然,他怎么会明知道这趟差事是有来无回,却偏偏一定要拉上善大,还有那个惨案留下来的遗孤们?你忘了善大之前说过的话吗?本来这个差事并不是他们的,是善强极力要求,才把这个差事给他们的。”
“大人的意思是,善强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对自己在意的人动手,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把他给救出来。而他的主人并不知道他的打算,觉得这是一个除掉这些人的好方法,不用自己动手,可以借刀杀人,对吧?”阿飘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小屋子,“善大或者他的那些同村兄弟会知情吗?”
“未必知情。”黑禄儿也看过去,“你之所以会把善大的身世告诉他,不就是想击穿他的防线,让他出卖善强,找到善强的弱点或者破绽吗?”
“不要说出卖这么难听。”阿飘翻了个白眼,“不过,大人还是了解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黑禄儿轻笑了一声,虽然阿飘说的很对,他是了解她,但他更了解的人是沈茶、沈昊林,尤其是沈茶,那个心思多如牛毛、手段奇多的小家伙教出来的孩子,又能跟她差到哪儿去,虽然学不到她的全套,但能学到她的一二,学到她的风格。
“大人在想什么?”
“在想善大知道自己身份之后的反应。”黑禄儿叹了口气,“虽然长在一个虎狼环伺的险恶之地,可这孩子的心思还是挺单纯的,相信一个人就永远的相信,绝对不怀疑。就像他相信善强不会害他,相信他同村的那些兄弟,不会骗他一样。”
“是!”对于这一点,阿飘还是赞同的,“要不然,这样拙劣的谎话,早就已经败露了。”
“咱们等等再进去吧!”黑禄儿拍拍阿飘,“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一缓。”
“大人还真是个好人!”
“阿飘大人还真的是太抬举我了,我哪里算是个好人?弑父杀兄的好人?”
“大人又何必曲解我的意思。”阿飘抱着双臂,朝着黑禄儿淡淡一笑,“如果我跟大人易地而处,恐怕做的要比大人还狠呢!大人还知道布局,让他自己败露,自己现原形,而我,肯定就选择简单又粗暴、又让我觉得特别解恨的方式了。这么一看,咱俩谁更像是个好人呢?”
“不要这么诋毁自己!”黑禄儿又拍了拍她,“说回善大,从他这几次谈及善强的反应来看,他对善强的依赖程度要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是!”阿飘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冒险把他的身世透露给他,是想着如果他被现实彻底击垮,对善强彻底的失望,就会真正的对我们知无不言。虽然这样做确实是有点缺德,但……”她无奈的耸耸肩,“我也是别无选择。”
“你觉得善强会不会识破你的意图?”
“应该吧,但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只要能把善大从这个局里择出去,他自己会落到一个什么结局,应该是不在意的。而且……”阿飘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与其被我们刑讯逼供,逼问出真相,他更愿意看到善大和他翻脸,亲自把他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