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7 祖辈的那些事儿87.0
“这……”宁王殿下想了想,“如果他是宋家的旁支,这个要求倒是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他是皇帝,言明只娶一人,怕是有些不妥。”
“何止不妥啊!”薛瑞天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是大大的不妥,这是明着告诉人家,要把人家姑娘推进火坑里面,谁家里会这么傻,明知道是这样,还会把家中的女儿嫁给他。”
“对,平心而论,如果我有个女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宁王殿下点点头,“虽然这是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姻缘,但这一生需要承受太多的压力。”
“我不是很懂。”沉茶轻轻摇摇头,“一世一双人,这不是大家共同追求的目标?我和兄长的父母、薛伯父、薛伯母,不都也是这个样子的?”
“别的人可以,但小珏不可以,他是皇帝啊!”代王爷轻轻的叹了口气,“谁不想一世一双人?所有的人都希望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有缘人,但事实却不允许,对不对?”
“倒也不是不允许,除非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特别厉害,能堵上那些不做人的御史的嘴,能承受得住被那些好事儿的人品头论足,甚至被冠上一个妒妇的名号,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是不可能成为小珏的发妻的,不可能成为大夏的皇后的。但问题来了,你们看看西京城里面的那些高门小姐,有几个能做到这些的?”代王爷一摊手,“完全没有,是不是?”
“武将家里是非常有可能的。”薛瑞天摸摸下巴,“主要吧,这个女孩如果满足了前面所有的要求,还得满足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虽然对女孩来说,这个要求很过分、非常的不公平,但是……”他一摊手,“众所周知,先帝这一脉的子嗣比起宋家其他旁支更位艰难一些,当然,这个艰难的主要来源就是太皇太后,要是没有她,小珏可能也不会天天琢磨着怎么跑出皇宫了。但不管是怪谁,先帝的子嗣,不是年幼夭折,就是还没有出生就没了的,能顺利的活到成年的,也就是小珏、小云和小九九。然,小九九又因为之前跟夏家的约定,姓了夏,所以,满打满算,先帝也就只有两个孩子。所以,为了不让这一支凋零,小珏就只能多生几个皇子。但若只娶一人,未来的皇后娘娘就会受苦了。”
亲眼目睹过自己弟弟出生的沉茶,轻轻的叹了口气,在生孩子这个事儿上,无论是天家贵人,还是普通平民,吃的苦、受的罪,其实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会有一丝丝的改变。她稍微想了想,如果她未来的皇嫂一个人要生养好几个小崽子,脑袋就大了,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恐怕再想想现在的这个决定,很有可能会让宋珏后悔一辈子。
”所以,皇伯父、代王叔来这里的意思是……“沉茶想了想,“让我们劝小珏哥哥,不要这么任性吗?”
“没错!”代王爷点点头,“我们也不会要求他太多,一后二妃就可以了,至于之后还会有不长眼睛的胡说八道,就是我们负责了,不用小珏多操心。”
“劝他也不是不行,但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的,况且,娶的人要他自己喜欢、自己欣赏才可以的。”薛瑞天想了想,“如果他不喜欢,也不能强迫他,对不对?”
“这个是当然的。”吴清若点点头,“还有另外一个事儿,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鹰王爷,这不就是说笑了?”薛瑞天给自己盛了第二碗绿豆汤,“我们久居边关,根本不在西京城,怎么可能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是说,有没有合适的武将人家,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考察一下。”
“那得好好想想。”薛瑞天看到代王爷和吴清若看向沉昊林、沉茶,噗嗤一笑,“两位王爷不用看他们,看他们没用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位王爷还记得,前几年回京述职,我们一起参加宫宴,他俩那个内心茫然、表面又必须很镇定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打人不打脸啊,小天哥。”沉茶翻了个白眼,“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什么事儿?什么事儿?”宁王殿下伸手戳戳薛瑞天的胳膊,“快说说,我都不知道。”
“殿下,那次宫宴可有意思了,是小珏专门为了给我们接风洗尘设的,文武百官、宗亲重臣皆携卷参加,女卷嘛,都在后宫陪伴太妃娘娘,咱们就说大殿里,那叫一个热闹,他俩坐一个桌,就在几位王爷的下首,我也在他俩旁边坐着,然后呢,来一个人就问一个人,文武百官、宗亲重臣,一小部分、他们常打交道的很熟悉,还有一部分是在他们面前混了个脸熟、知道人家姓什么,剩下一部分完全不认识,需要我给他们介绍。”
“你们在京里的时候,是完全不走动的嘛?”宁王殿下一脸的惊讶,“这怎么可能?你们在京中的声望很高啊,你们回京肯定会收到很多的请帖啊!”
“殿下,您这就不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儿,他们是连府门都懒得出的。”薛瑞天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次他们回京之后,天天都在干什么,出去应酬的次数多不多,殿下回忆回忆,就知道他们对西京城的了解有多少了。”他坏笑了一声,“这两个人除了那几个亲近之人的府邸,他们哪儿都不去,甚至宴请的请帖都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了,他们都不会看一眼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宁王殿下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沉昊林、沉茶,“看来真的不能问你们意见了。”
“其实,皇伯父和王叔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两位身边就有一个百事通啊!”沉茶轻轻敲了敲桌面,“爻佳哥哥的消息可是灵通的很,皇伯父、王叔若是问他,必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1538 祖辈的那些事儿88.0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爻佳确实是消息很灵通,什么都能打听得到,但他不肯定配合我们,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代王爷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子是个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对吧?”
“如果是涉及到给小珏哥哥大婚的人选的话,爻佳哥哥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沉茶微微一皱眉,看向代王爷,“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是他自己不愿意,至少现在不太想说。”代王爷又叹了口气,“他的意思是,等到陛下回京,他要进宫当面问问陛下的想法,问问他是否真的做好了要大婚的准备,是否有确定的心仪之人之类的。如果陛下已经做好了准备,并没有什么心仪之人,他再向我们提供人选。”
“爻佳哥哥是担心小珏哥哥没有做好成家的准备,耽误了自己又辜负了别人家的女孩。如果小珏哥哥有心仪的女孩,那么,就不用找什么人选了,直接请娘娘相看,看看是否合娘娘的眼缘。”沉茶笑了笑,“这么做才是符合爻佳哥哥一贯的风格。”
“确实,所以,这也是顺便的,主要还是要你们劝劝陛下,他这个身份,一世一双人是不可能的,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估计他也没那么的坚持。”沉茶嘿嘿嘿的坏笑了两下,看看主院的门口,想了想,说道,“等一会儿小珏哥哥来了,我们可以劝劝他,也可以侧面打听一下,要是可有可无的话,就像爻佳哥哥说的那样的话,他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那就可以再等等。毕竟小珏哥哥年纪还不算大,还有时间呢!”
“是啊,目前也只是有这个想法,到真正成婚的时候,还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几年都不是大婚的好时机,金国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辽国那边也是不可预测的未来,以及我们现在都没有查到青莲教背后的黑手,在这些问题还没有解决之前,我想陛下应该是没有心情大婚的。只有这些问题解决了,他才有可能考虑自己,对吧?”沉昊林一边说,一边把碗里最后一口绿豆汤喝完,朝着代王爷和吴清若微微颔首,“师父和王叔不用着急,依我看现在陛下,也没有成婚的打算,等他闹腾够了,准备安定下来了,应该就心甘情愿了。”
“昊林这话是说到点儿上了,我们眼下的这些难题如果不解决的话,小珏确实也没有这个心情或者时间来准备大婚,还是再等等吧。
”代王爷叹了口气,看看吴清若,说道,“要不然就先这么着吧?如果娘娘问起来的话,这也是一个说辞,是不是?”
“说的是,现在的这些事都是大事,娘娘会理解的。”
远在西京城皇宫的太妃娘娘这个时候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她拿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在惦记着她,等小混蛋们回来之后,她要好好的“欺负欺负”他们。
惦记太妃娘娘的“小混蛋”们并不知道自己回到西京城后会面临着什么,现在他们正在把话题从宋珏的大婚上面,转移到了薛劲长上面。
“师父,我们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和代王叔。”
“问。”
“是这样的。”沉昊林看看吴清若,又看看代王爷,转过头又冲着薛瑞天一挑眉,得到自己兄弟的同意之后,又把目光落在了两位王爷的身上,“您两位对初代武定侯有没有什么印象?准确说,知不知道他的一些故事或者传说?”
“初代武定侯?”代王爷看了看沉昊林,又看看吴清若,“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薛劲长?”
“没错,是他!”吴清若冷笑了一声,“你们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因为我们在查青莲教,所以,自然就查到了他的头上。”
“作为薛劲长的后人,你们家里就没有跟他有关的记载?”吴清若看着薛瑞天,“不应该呀?”
“有,我们找到了。”薛瑞天点点头,“只不过都是他自己写的手札,每天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等等,这些书卷的数量特别的多,小茶还在看,但还没有看完。”
“是吗?”吴清若看向沉茶,“还有手札,果然是他的作风。这些手札,小茶你看得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只看了一小部分,没有看特别多。但我们知道了一个故事,觉得很神奇,又有点奇怪,但具体奇怪的点在哪儿,想不太清楚。”
“故事?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沉茶轻轻叹了口气,喝了一口绿豆汤,说道,“故事是这样的,一个越州的乡绅之子,一个京城的小侯爷,出身不同、生活环境不同,见识也不同,但两个人却因为一个误会而相识,进而惺惺相惜,表示对方跟自己的想法非常的契合,甚至小侯爷还帮了乡绅之子很多忙,两个人在分别之后还有频繁的书信往来,再然后,小侯爷之后又因为家庭变故投靠了他,乡绅之子也不含湖,丝毫不顾小侯爷是朝廷钦犯,将他藏在了自己的家里。”说完之后,她看了看代王爷和吴清若,“这个故事听上去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但是,经不起细细的推敲,尤其我们又知道了薛劲长其实是青莲教幕后的创始人之一,就越发觉得这个故事不靠谱。”
“你们只是觉得不靠谱,但怎么不靠谱,你们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看到沉茶点头,代王爷轻笑了一下,伸手推了推吴清若,“你知道的多,你来说。”
“真的要我说?”吴清若看看薛瑞天,“那我可没什么好话。”
“你别夹杂着你自己的情绪,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就直接说。”
看到几个小孩点头,吴清若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都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们,至少在我的心里,薛劲长不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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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沉昊林、沉茶、薛瑞天、甚至是宁王殿下都面露惊讶之色,吴清若勾了勾唇角,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不过,我必须要提前声明,这个薛劲长不是好人的论调,仅限于我对于他的看法,并不代表其他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可以多听听、多看看,然后自行去判断,千万不能因为我或者什么人说了什么,就妄下定论。”
“没错,人呢,一向都是有多面的,我们或许看到了他不好的一面,或者是他隐藏起来的真实的一面,了解了他真正的性情之后,就很厌恶他,但另外的人看到了他很好、很友善、很乐于助人的一面,就会觉得他很好。甚至也有可能还有人觉得我们认为不喜欢的是他们所喜欢的,他们所认同的,所以,这样就会产生了对同一个人的认知偏差。这些都是正常的,不需要大惊小怪,明白吧?”代王爷笑了笑,“我们这样说,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你们,不能一杆子打死一个人,还是要多看看他做了什么事情,导致了别人对他们的评价是如此的不一样。”
“明白了!”沉昊林、沉茶频频点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他所描述的自己,而不是外界对他的评价,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对吧?”
“说的没错,如果世人对一个人的看法几乎是相同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伪装的很好,是很危险的,必须要远离他。”
“明白了。”
“不好意思,两位王爷,我有问题!”薛瑞天看了看两位王爷的表情,举起手来说道,“假设,薛劲长他不是一个好人,那么,为什么沉益舟和高祖皇帝和他是莫逆之交,甚至三家的关系会如此的紧密,不说做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但也差不多。”
“这就是刚才我说的,看到了他很好的一面,但是,这两家的人有没有看到薛劲长不为人知或者他想要隐藏起来、不展露出来的那一面呢?我觉得,那肯定也有,只是他们不肯说而已。比如我和阿若看到了这一点,但又能如何呢?在我们俩觉得他不好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这个人世间了,我们再去说他如何如何,又有什么用呢?人死如灯灭,我们要尊重死者,是吧?如果今天不是你们问我们,我们也不会说的,是这么个理儿,没错吧?”
“明白了!”
小孩们点点头,眼巴巴的瞅着吴清若和代王爷,那意思反正我们都问了,您两位还是说吧,免得憋在心里,反而更不痛快。
“你们……”代王爷拍拍吴清若的胳膊,“阿若,你来说吧!”
“是这样的,对于沉益舟和高祖皇帝来说,薛劲长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值得托付身家性命的人,因为他可以为了认定的兄弟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说,自己的兄弟觉得自己不应该活着,他就可以抛开一切去死,他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是跟很神奇的人。”沉茶叹了口气,“如果是别人的话,跟老祖宗产生了那么大的一个矛盾,还跟他着着实实的打了一架,那么,不恨上一辈子,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但他就能做到跟老祖宗和解,并成为好兄弟一辈子,这一点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确实是,他认为沉益舟对他的人生是有帮助的。”吴清若轻笑了一声,“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沉益舟解开了他多年以来的心结,”
“多年的心结?是什么?”
“大概就是如何脱离家中的掌控,如何自己建一份功业。”
“他的野心确实是不小。”
“这个是当然的。”吴清若点点头,“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不想庸庸碌碌过一辈子的人,都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这并不奇怪,只是……他选择的方式,确实是跟旁人不太一样。”吴清若托着下巴,看了看对面的小孩们,“既然你们都查到薛劲长了,就应该知道,青莲教最开始是由他创立的,对吧?”看到几个孩子点头,他又继续说道,“那么,我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他创立青莲教的初衷是什么?”
“嗯……”沉茶想了想,看了一眼薛瑞天,“拉拢民心?毕竟在前朝末帝时期,因为末帝的不作为以及当朝掌权太师的跋扈,导致民心涣散,他们又想着要起事反对末帝,民心是很重要的,青莲教应该是他们用的一种手段吧?”
“勉强算是对了吧,但这个不过是小目的,甚至当时他都没想过这个,他想到的只有钱。”
“钱?”沉茶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吴清若的意思,“信徒的银子是最好赚的,而且信徒在关键时刻,甚至比地方上那些不得用的厢军好用的多。”
“聪明,他从西京城回来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要出头,想要建立功业,光是靠他家里在当地的影响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必须要有个可以敛财、又可以积攒自己能量的一个势力,所以,青莲教就这样应运而生了。”吴清若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石桌,“然而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要将自己创立青莲教的事情告诉沉益舟。”
“为什么?”薛瑞天好奇的看着吴清若,“那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是比较知心的朋友了,对吧?”
“没错,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完全的相信,像沉家这样的百年侯府,这样的世家望族,会跟着他一起反抗末帝的统治。”吴清若叹了口气,“他的担心其实也是对的,沉家还没有蒙难,宋家还是越州当地的世家豪族,日子还算是过得去的,他们暂时还没有想要起事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沉茶点点头,“不过,创立青莲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需要时间的。”
“没错!”代王爷点点头,“所以,青莲教真正的创立时间,其实跟沉家、宋家决定起事的时间,几乎是差不多的。
“王爷,您的意思是……”薛瑞天微微一皱眉,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他利用了沉家和宋家的名声,才把青莲教发展壮大的,对吧?”
1540 祖辈的那些事儿90.0
“小天先不要急,听阿若从头慢慢开始说。”代王爷看看薛瑞天,想了想,“如果你觉得你听到的东西超出你的认知或者是你认为不对的地方,也请你不要随意评价,好吗?你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处于薛劲长的那个时期,如果你是他的话,你要是做选择的话,应该会怎么选,应该会如何来权衡利弊,既不伤人,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好不好?”
薛瑞天想了想,朝着代王爷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老人家的观点。
“还有你们……”代王爷扬扬下巴,指指沉昊林、沉茶,又指指宁王殿下,“只管听着就好,不要发表评论,可以做到吗?”
“可以的。”沉昊林、沉茶和宁王殿下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只是一个旁观者,祖辈过往的旁观者。”
“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很乖了。”代王爷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吴清若,“可以开始了。”
“好,咱们从哪里说起呢?既然你们提到了薛劲长和沉益舟之间的那个误会,那我们就聊聊这个误会。你们知道的应该是薛劲长领着越州的学子在前往西京城的路上遭遇了劫匪,而带着自己小兄弟的沉益舟恰巧在薛劲长领着人到西京城门口的时候出现了,结果薛劲长误以为沉益舟一行人和那群劫匪是同伙,所以,举告给了城门的守军,结果引发了后来大校场的比试,没错吧?”
“是!”薛瑞天看看沉昊林、沉茶,朝着吴清若点点头,“我们都看过薛劲长留下来的手札,上面是这样写的,而且,他在字里行间都表达出了自己是被有心人摆了一道的意思,那个所谓的有心人就是他们在路上碰到的其他学子,和他们一起来西京城参加赶考的。”他想了想,“难道连这一段也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是实打实发生的,那些有心人也是真实存在的。但你们不想想,为什么会有人要暗中挑唆薛劲长和沉益舟?明明二者并没有任何的联系,这些人是怎么那么轻易被挑唆的?”
“为什么会被挑唆?”薛瑞天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是因为科举?”
“没错。”吴清若点点头,“前朝后期一直都遵循的是举荐和科举两个选官制,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可以通过科举来跻身士子的行列,但世家豪族、乡绅出身的子弟,既可以通过科举,也可以通过举荐为官。这就是说,如果觉得自己有能力,不想以出身来跻身士子的行列,这些所谓的世家子还可以通过科举来获得选官的资格。”
“可这在那群寒门学子的眼中,就是明晃晃的抢夺了他们出头的机会。”沉茶冷笑了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那些有心人才会轻易的受到蛊惑,才会想方设法的要置薛劲长于死地,想让他参加不了科举、甚至是希望他因此得罪西京城权贵,家中遭到权贵不留情面的报复,如果是满门皆灭最好。”
“说的不错。”吴清若拍拍手,“那你们再猜猜,薛瑞天对他们的计谋是否知情?”
“师父这样说的话,应该是知道的。”看到吴清若微微颔首,沉昊林又继续说道,“那么,他之所以会入这个圈套,应该是将计就计?可是为什么呢?在此之前,他跟老祖宗素不相识的。”
“他又不是傻子,哪儿能真的看不出来沉益舟是什么人?”代王爷冷笑了一声,“他只不过是想要借此结交西京城的权贵而已,只是没想到,沉益舟是真的狠,自己差点丢了大半条命进去。”
“可结局对他来说是很好的,虽然最开始是处心积虑,但最终还是收获了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沉茶轻轻叹了口气,“那一次的苦倒是也没有白受,达成了他的心愿,是不是?”她冷笑了一声,“不过,那些挑唆他的人,后来的结局也不是很好的,薛劲长在手札里面写了,后来打听到了,这几个人被送到宫里做了内侍,因为不堪忍受宫中的折磨,在老祖宗打到西京城之后,就主动打开了宫门,迎接老祖宗的兵马入宫,这……”她看看吴清若,“应该没错吧?”
“没错!”吴清若朝着沉茶笑笑,“他手札上面的内容,绝大部分应该都是事实,只是掩盖了对他不利的部分,他从内心而言,不希望这一小部分流传下来而已。”
“可是,王爷!”薛瑞天举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话刚说完,看到其他几个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突然犯傻了,鹰王在这片土地上一直都是很特殊、很神秘的存在,鹰王势力的源起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了,但鹰王势力掌握着全天下的消息,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情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熘走的。
“不好意思,脑子突然抽了。”他摆摆手,“您请继续说吧!”
“这是想明白了?”
“是,想明白了。”薛瑞天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突然湖涂了一下,问了个啥问题。”
“想明白就好,那我就继续说了,虽然这个结局对薛劲长而言是好的,但他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从那一次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沉益舟和高宗在知道他的情况之后,也找了很多名医给他调理,甚至找到了我们头上,我们也帮了些忙,所以,他才能硬撑着活到知天命之年。”
“原来是这样。”薛瑞天点点头,“怪不得在他留下来的东西里面,并没有他领兵的记录,我之前还奇怪,到底是为什么,原来是身体不好,以前都不知道这一点。”
“他不想让人知道,青莲教的创始人若是身体不好,总缠绵病榻,若是传了出去,还怎么让信众信服?还怎么得到那些巨额的供奉呢?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做法,他是绝对不肯做的。”
1541 祖辈的那些事儿91.0
“王叔说的没错,青莲教的信众都是有所求的,绝大部分应该是祈求家人身体康健、多福多寿,这是很多信众心中最大的愿望。何况,这些信众之中,有不少是家中有患病之人的,他们之所以会来信教,也是因为想要家中患病之人早日康复,而且,在青莲教最早期散播出去的桉例里面,应该有不少成功的例子,这才让其他有同样情况的信众趋之若鹜,对吧?”
“小茶说的没错。”代王爷轻轻点点头,“如果让这些信众了解到了身为创始人的薛劲长,本身自己就是重病缠身,且无法根治的话,那些信众就不会相信青莲教的一切说辞,甚至还要怀疑青莲教之前的所作所为,更不要说给青莲教花钱了。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儿,薛劲长是不会做的。”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有一个结论,就是……”薛瑞天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薛劲长创立青莲教的目的就是依靠这个敛财,并利用这个扬名立万,让末帝和那个太师所在的势力心生忌惮。”
“应该是,我们之前一直都在猜测,到底为什么会想着要创立这个青莲教,现在终于明白了。”沉茶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他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但在整个过程中,青莲教也起到了不少积极的作用,至少在薛劲长退出之前,它还是一个很正派的存在,对吧?尤其是在战争之中,青莲教保护了很多百姓,不受战火的影响,也救了很多人,不受前朝那些官儿的迫害,对吧?这么一想,那些信众的供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算是白花钱。”
“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吴清若点点头,“青莲教确实是为宋家、沉家、薛家的联盟提供了金钱上的绝对支持,也保护了不少的百姓,让他们至少不会因为身在乱世而背井离乡,但不足以掩盖他的错误。”他轻轻挥挥手,“别急,还没有说到这里,你们慢慢听。他在离开西京城、退出科举之后,并没有直接返回越州,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对不对?”
“对,他经历过那一番之后,应该是了解到了以当下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改变当前的局势,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实力和能力在西京城的权贵面前不值一提,更不要说跟真正的皇权来抗衡了,所以,他想要找寻另外一个方向,可以跟皇权抗衡。”
“他决定去游历,找到那个可以跟皇权抗衡的能力。”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他找到了,所以创立的青莲教,宗教是超脱律法之外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受到惩罚,而且,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是完全可以有号召力、可以跟皇权抗衡的,是可以达到薛劲长的目的的。”
“没错。”吴清若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可是创立的这个过程不美好,他伤害了很多真心对待他的朋友,虽然他表现的非常愧疚,但错误犯下就是犯下了,他再怎么愧疚,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了。而站在我们的角度,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也是因为这个。”
“王爷,您的意思是说,薛劲长在游历的过程中结识的那些朋友,在他创立青莲教的过程中,因为他而死,而且还是他害死的,是这个意思吗?”
“是,就是这个意思。”吴清若点点头,“而被他牵莲到的人里面,准确说是被他害死的人里面,有鹰王的人,也就是我们的先祖。”
“原来是这样。”宁王殿下一挑眉,“清若哥哥没打小天一顿,已经是非常好了。”
“殿下,我小的时候,鹰王爷可没少收拾我。”薛瑞天翻了个白眼,“不过,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没有这回事,辰辰不要乱说。”代王爷轻轻摆摆手,看向薛瑞天,“你也不要乱说,可不是因为薛劲长才会揍你的,你自己想想,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忍无可忍,阿若也不会揍你的,光是启蒙的拳法,就要学足足六天,你问问你身边的昊林和小茶,他们学习拳法的时候,最长花了多长的时间。”
“启蒙拳法?”沉茶坏笑了一声,“两个时辰就能学会的啊,小天哥,你怎么回事?”
“就是说,你怎么回事啊?”宁王殿下也跟着坏笑,“连我这个体弱的人,最多半天就学会了,你居然要六天,是不想学啊,还是真的笨?”
“我跟老薛说过,薛家就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脑子不好用的小孩,老薛也是承认的。”吴清若看看沉昊林、沉茶,“小天现在看着风流倜傥的,看着聪明伶俐的,但小时候,嗯……那个时候差不多应该三四岁的样子,确实是有点呆愣愣的,脑子不太灵光。我作为他和昊林的启蒙师父,有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偶尔揍上一顿。”
“两位王爷,千万别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小天哥看着不像是这么笨的小孩啊!”沉茶眨眨眼睛,“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小时候不太开窍而已,被鹰王揍了几次,好像脑袋就开光了,聪明了不少。”薛瑞天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不是因为老祖宗的事儿打我,那我就放心了。”
“阿若不是那种人,也没有立场那么做。”代王爷轻笑了一声,“不过,鹰王势力确实是因为薛劲长折损了一些人手,如果不是后来宋家、沉家的说和,薛家根本无法在大夏立足。”
“折损的很厉害?”
“两个堂主和他们手下的两百多兄弟都因为薛劲长而死。”
“这么惨烈的吗?”沉昊林、沉茶和薛瑞天相互对望了一眼,“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劲长在游历的过程中,经过了鹰王势力所在的梧州,因为一个意外认识了梧州堂主冼伯元,两个人相谈甚欢,甚至结为了异性兄弟。”
1542 祖辈的那些事儿92.0
薛劲长从认识冼伯元到跟冼伯元成为很好的朋友,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三四年的时间,在这三四年的时间里面,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冼伯元真实的身份,他只知道冼伯元是梧州城还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商贾,也算是家大业大,在梧州城里面有一些买卖的。
不过,梧州城本身就是商贾云集,冼伯元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的打眼,城里面的说书先生也没有说过以冼伯元为原型的故事,所以,薛劲长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没觉得一个茶室老板能有多厉害。
他跟冼伯元的相遇也是很有戏剧性的,薛劲长本身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饿了、渴了、累了,就随便找一家顺眼的茶室、饭庄歇歇脚什么的。
结果,他在梧州城里闲逛了大半天,确实是感觉到累了,想要喝喝茶、吃吃点心什么的,四处看了看,就发现了一间很幽静、雅致的茶室,这间茶室让薛劲长感觉到很诧异,因为茶室两边都是人声鼎沸的酒坊、饭庄,对面是人来人往的点心铺、果子铺,都是热闹的所在,唯独这里安安静静的,彷若在闹市中的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薛劲长很好奇这间茶室的主人,特别想知道,茶室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里开一间茶室。
一般来说,开茶室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文人,都会选择一处幽静的地方,能让这些读书人谈天说地的,不会受到影响和打扰。如果这间茶室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应该会有很多文人学子去光顾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选择在了闹市中心,反倒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
薛劲长站在一边观察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一位客人上门,想来这生意是不会太好的。
秉承着自己的好奇心,薛劲长决定去茶室里面看一看,就慢悠悠的熘达到了茶室的门口,看看门口没有人守着,连个招呼客人的茶博士都没有,他就更好奇了,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并非没有客人登门,而是早已高朋满座,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这就是闹中取静的意思?”薛瑞天轻轻一挑眉,看着吴清若,说道,“其实,以先伯元的身份,茶室开在闹市,才更好一些。”
“没错。”沉茶点点头,“闹市更方便收集消息,哪怕没有人喝茶、闲谈,茶博士往门口一坐,听听南来北往的那些客人聊天,就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没错。”吴清若朝着沉茶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事实上,冼伯元平日里并不怎么在茶室的,只有举办一些茶会,他才会出现的。之前我说过了,他在梧州城还有另外的生意,那些才是他更为看重的。不过,巧的就在于,薛劲长出现的这一天,冼伯元就在这里。”
“是有茶会?”
“没错。”吴清若点点头,“梧州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文人的聚会,十次有七八次会选在冼伯元的这个茶室,因为这里的茶好、点心好、环境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在这里说的话不会别人传出去,无论说了什么,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的。”
“明白了。”薛瑞天点点头,“其实,消息的传播收集者就是冼伯元自己,他必然会守口如瓶的。”
“他收集到的消息,是要传给鹰王的,况且,作为消息传递的地方,他要确保这里长久的安全,不能露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否则的话,这个茶室很容易就会被迫关门,或者变成一个真正的茶室,没有任何其他的用途了。”
“没错!”吴清若轻轻的叹了口气,“每次茶会,冼伯元都会早早的来茶室,来尽地主之谊。一切都非常的顺利,直到薛劲长的出现。冼伯元是玩玩也没想到,这次茶会会出这样的意外,他明明已经把拒接客人的灯笼给挂出去了,可偏偏还有个外客这么大剌剌的闯进来。”
“薛劲长没注意到灯笼?正常的铺子,谁家会大白天挂了灯笼的?明白着就是关门了。”沉茶听了吴清若的讲述,眨眨眼睛,“薛劲长不懂这个?不应该啊,他家里也是做生意的。”
“应该是有地域分别的吧?”
“这个有分别?”沉茶看向沉昊林,“我们这里有些茶室、酒庄也是这样的,一旦接了什么茶会或者客满,就会按照约定把不接客人的标志挂出去,如若是本地人或者熟客,看到这个标志就不会再贸然的闯进去了。除非遇到我们突然检查,他们一般不会招待新的客人了。但……”她看了看吴清若,说道,“这样的做法,应该大家都会这样做吧?”
“也不一定,有的做生意的就会直来直往,直接告诉人家,我们这里不接待了,去别家吧!可能,薛劲长他们家就是这样的。”
“无论薛劲长是不是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冼伯元也没有为难薛劲长,只是委婉的告诉他,已经包场了,若客人想要喝茶,第二天请早。”吴清若叹了口气,“薛劲长也不是纠缠的人,随意打量了一下,就说明天再来拜会之类的。”
“他真的走了?”沉昊林舟了皱眉,“这么轻易放弃,恐怕就不是他了。”
“自然没有放弃,只不过是被迫没有放弃。”吴清若一摊手,“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直挺挺的倒在了冼伯元的面前。”
“倒了?”宁王殿下收了一下自己的扇子,“是真晕了,还是装晕的?”
“真的,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晕倒在冼伯元的跟前。”代王爷跟着叹了口气,说道,“他本来就是逛了大半天,肚子饿了,想要找个安静的茶室喝茶、吃点心的,这才发现了冼伯元的这个地方,可没想到这里有茶会,不接待外客,所以,心情上应该有点波动,结果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饿晕了。”
“他是两眼一闭,直接晕了,但把冼伯元给吓着了,赶紧扶住了他,弄到自己单独的茶间,还让人请了郎中来看,闹腾了好一阵子呢!”
1543 祖辈的那些事儿93.0
“老实说,老祖宗这运气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薛瑞天无奈的摇摇头,他觉得与其说自家先祖是个什么工于心计的人,不如说他这个运气挺背的,关键时刻干的都是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的事儿,可偏偏他真没那么想,但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认真说起来,薛劲长确实是够倒霉的,他每认识一个新朋友,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儿。”代王爷摸摸下巴,看向吴清若,“有些朋友根本就不是他主动结交的,完全就是出于巧合的,是吧?”
“确实是这样的,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运气也不错,是不是?”
“运气不错的这个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宁王爷一挑眉,“这样说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你仔细想想,那些不主动结交的,都是给他提供了很大帮助的吧?”吴清若轻笑了一声,“就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突然晕倒在了冼伯元的面前,大概第二天再来茶室,就碰不到冼伯元了,或许在他离开梧州城之前,他们都没有任何的交集。”
吴清若一边说,一边不经意的抬起头,目光到了主院门口,看到宋珏和白萌的身影出现在主院前面的小路上,他拍拍代王爷,又冲着背冲着院门口的沉昊林、沉茶、薛瑞天和宁王殿下扬了扬下巴。
几个人回过头看了一眼,沉昊林、沉茶和薛瑞天站了起来,朝着宋珏、白萌迎了过去。
“休息好了?”
“睡的特别好,总算是……”宋珏看了一眼代王爷和吴清若,压低声音说道,“能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不用辗转反侧的睡了一觉。这一觉醒来,这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神清气爽。”
“这么小声说话干什么?”薛瑞天翻了个白眼,“怕被听见你在不满吗?”他拍拍宋珏的后背,“硬气一点啊,你是陛下啊!”
“那管什么用?”宋珏也跟着翻了个白眼,“你们有几个把我当回事的?”他哼哼了两声,“算了,不重要,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个就伤感情了。”
几个人簇拥着宋珏走到代王爷、吴清若和宁王殿下跟前,彼此见了礼,吴清若的护卫阿飞早就搬了两个凳子放在石桌边上,并给宋珏和白萌各自盛了一碗绿豆汤。
“刚刚我们就听到你们在聊什么交集之类的。”宋珏喝了一口绿豆汤,嫌弃的撇撇嘴,拿过代王爷面前的糖罐就往自己的碗里放糖,“谁和谁的交集?我们的吗?”
“在听皇伯父将祖辈的那些故事,讲薛劲长老前辈的平生。”沉茶柠着眉头瞅着宋珏往碗里加糖,在她想要制止的时候,宋珏把糖罐放了回去,她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从宋珏的汤碗转向了吴清若,发现皇伯父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小珏哥哥和代王叔不愧是叔侄,往汤里面倒糖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
“甜滋滋的汤才是最好喝的!”宋珏喝了两口,很满足的叹了口气,“薛劲长……”他想了想,“武定侯府的第一任主人,大夏的开朝元勋,他有什么不对的吗?”
“另外一个身份……”薛瑞天哼哼了两声,“不就是青莲教的创始人之一吗?”他看向宋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特别的想不到?”
“不是啊,这不是今天我们刚来的那会儿,昊林、小茶跟我们说的吗?”宋珏一脸澹定的喝完了自己那碗加了好多糖的绿豆汤,又伸手去抢白萌的,“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意外的,在他们的那个时代,想要拉拢民心,让大家的心和力量都集中在自己这一块,利用所谓的宗教才是最好、最便捷的方式。”他看了看吴清若,轻笑了一下,“不过,他跟皇伯父的璀耀阁应该是结了挺大的一梁子,璀耀阁有几个堂口的堂主都是因为他而死的,对吧?”
“你知道?”吴清若一挑眉,“宫中秘档记录的还挺全,可我不记得让你看过这些。”
“皇伯父有所不知,这不是小时候淘气嘛?无意间闯进了书库的禁地,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没有办法,就只能待在原地等着人来救,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就看到了一些东西,印象很深刻。”宋珏朝着薛瑞天一挑眉,“你家老祖宗是个很神奇的人,特别的神奇,他拖着一个病怏怏的身体,历经了大小一百七十多场仗,毫发无损,是不是很厉害?”
“毫发无损?”薛瑞天和白萌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很震惊,“这怎么可能?”
“是啊!”白萌点点头,“就像是我曾经在沉家军待了大半年的时间,也经历了二十多场仗,那种擦破皮的伤就不算了,也受过几次挺严重的伤,怎么可能他这样的情况,反而能一点伤都没有,这……”他看看沉昊林、沉茶,又看看代王爷和吴清若,“有什么东西护体嘛?”
“别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吴清若冷笑了一声,“我刚才就说过了,他在我这里不算是一个好人,但陛下不用担心,璀耀阁跟他的梁子,在他过世之后,已经一笔勾销了。”
“这个我当然是清楚的,皇伯父和历任鹰王都不是会牵连后人的那种,该算的帐都已经算过了,人也没了,自然是一笔勾销了。但皇伯父,我认为小天也应该知道薛劲长老前辈是什么人,也应该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宋珏喝完了白萌的绿豆汤,一抹嘴,朝着薛瑞天笑了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要知道,人无完人,他一定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的。包括我们自己,我们也不敢拍着胸脯说,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不是?”
“我知道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薛瑞天点点头,“所以,我在很认真的听鹰王爷讲薛劲长和冼伯元之间的过往。不过……”他举起手,“在此之前,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璀耀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1544 祖辈的那些事儿94.0
“璀耀阁就是鹰王在江湖上的势力,用来收集、传递一些消息的,偶尔也干点刺杀的买卖。”
“暗杀?”薛瑞天眨眨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吴清若,“您这边还承接这样的生意呢?这可是万万都没想到的,要是早知道的话……”
“早知道的话,你想要干掉谁?”
“嗯……”薛瑞天想了想,“大概就是制造现在这场危机的人吧,荆王兄弟总不见得是璀耀阁的人吧?”
“当然不是,不过你现在想要杀他们,我们倒是也能接。”吴清若轻轻一挑眉,“要不要考虑一下?”
“算了,算了,我们现在还用得上他们,先放放他们,他们若是给脸不要脸的话,或许……”薛瑞天摸摸下巴,“可以考虑一下。”
“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告诉本王,当然,前提是刺杀他们的代价,你能付得起。”
吴清若朝着宋珏和沉茶使了个眼色,三个人脸上同时闪过一抹坏笑。
“话说回来了,在前朝末帝时期,江湖上也是乱七八糟的,没有一丁点的秩序,有璀耀阁这样的在江湖上镇着,应该会好一些,不过,暗杀这类买卖,应该不止璀耀阁能接吧?”
“这个是肯定的,但璀耀阁接的生意,别人是不许插手的,这是规矩。小天哥刚才也说过了,那个时候江湖上乱七八糟的,要是没点规矩的话,乱子会闹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有璀耀阁在,情况会好很多。”沉茶笑了笑,“很多暗杀组织都是比照着璀耀阁来的,璀耀阁不接什么样的生意,他们也考虑不接什么样的生意。”她耸耸肩,“有了璀耀阁在江湖上帮我们暗中处理了很多麻烦之后,江湖上的秩序好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来越少了,至少在我们打下西京城之后,江湖上算是平稳,没有人惹出大麻烦来,给我们省了很多的力气。”
“这个我是有所了解的,当初还挺诧异的,居然没有江湖人士趁机捣乱,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有鹰王爷罩着,江湖人怎么敢造次呢!”薛瑞天想了想,伸手摸摸下巴,“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冼伯元是不是也是璀耀阁的人?”
“聪明!”沉茶打了个响指,“冼伯元是璀耀阁在梧州城堂口的负责人,他除了负责收集、传递消息之外,另外的一个主要营生就是刺杀,他手下就有负责刺杀的死士。”
“真不得了,这个冼伯元可是真人不露相的。”薛瑞天看看沉昊林,“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这些之前听大师都说过,没什么可惊讶的,就是没想到冼伯元和薛劲长老前辈居然有联系,这可是连大师都不知道的事儿。”
“他们之间的交往没有告诉任何人,冼伯元不想让薛劲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这是阁里的秘密。”吴清若轻轻一挑眉,“除了阁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有交情的。”
“况且,冼伯元这边还负责暗杀末帝朝堂重臣,一旦要让外人知道了,那就是会带来灭顶之灾的。”
“等等!”薛瑞天打断了沉茶的话,“按理来说,璀耀阁算是一个江湖势力,管的大部分应该也是江湖上的事儿,难道还要插手朝堂嘛?虽然是鹰王所属,但是不是也有点越界了?”
“没有什么越界不越界一说,江湖庙堂本身就是一体的,况且,你怎么知道要璀耀阁暗杀朝堂重臣的人,就不是朝堂上的人呢?”沉茶朝着薛瑞天一样下巴,“对吧?”
“这……”薛瑞天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我无言以对,你说的没错,往往会动手的,十有八九都是自己身边的同僚,况且,以当年的那个情况,大概也只有他们同僚之间能出得起请璀耀阁的价钱,是不是?”
“这倒是没错,璀耀阁不问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只看你是否出得起璀耀阁开出的价码,只要钱给够了,想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说得更明白一点……”
“我来说,就打个比方啊!”宋珏清了清嗓子,“如果你看完颜青木、完颜萍不顺眼,想要找璀耀阁帮忙,杀掉这两个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就是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原来是这样的。”薛瑞天看看在场的人,又看看沉茶,“感觉你们知道的都挺多的。”
沉茶看了沉昊林一眼,又看了吴清若一眼,最后目光和宋珏对上,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了然的浅笑。
“你们两个……”薛瑞天看看宋珏,又看看沉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秘密?”两个人同时摇头,“没有啊,我们就是喜欢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而且江湖轶事更能吸引我们,所以,我们总喜欢缠着大师给我们讲这些事,你小时候不是不喜欢听,总喜欢往外跑吗?就别觉得委屈,觉得我们知道的多,是你自己不乐意听的。”
“你们喜欢听这种东西,又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薛瑞天一捂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过,璀耀阁接到类似的生意,是不是会在应该收取的银子上面再加价?”
“那是当然,而且是水涨船高,见人下菜碟。”
“这可真是够狠的。”薛瑞天看了看吴清若,欲言又止,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
“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吴清若扬扬下巴,“大胆的说!”
“我是想问,如果是外族找璀耀阁,璀耀阁会做他们的生意吗?”
“这也是分情况的,毕竟璀耀阁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吴清若朝着沉茶点点头,“给我们小侯爷解解惑。”
“好!”沉茶点点头,“有些消息只限于大夏这个范围内进行收集、出售,但不许出售给外族,但有些消息,比如对我们有利,可以让我们看外族笑话、把他们那一汪不怎么平静的池水搅得更混的消息,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卖给他们。同样的,比如小天哥你想要外族的消息,找上了璀耀阁,是没有任何限制,可以通过璀耀阁进行交易的。”
“暗杀呢?也是一样的?”看到沉茶点头,薛瑞天想了想,“这还是挺不错的。”
“看你这个样子,是对璀耀阁有兴趣?”
“有兴趣倒是有兴趣,不过,现在这个璀耀阁应该是不存在了吧?”
“为什么不存在?当然是存在的啊!”沉茶轻笑了一声,“只不过,现在不算是完全的江湖势力了。”
“什么意思?”薛瑞天眯起眼睛,“这个现在是不是归你管了?”
沉茶盯着薛瑞天看了一会儿,朝着他露出一抹坏笑,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1545 祖辈的那些事儿95.0
薛瑞天闻言,朝着沉茶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哼哼了两声,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沉昊林。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鹰王爷肯定把璀耀阁交给了陛下,陛下不是给了昊林,就是给了你。”
“这话说的,一点根据都没有。不过,璀耀阁确实是最近几年才由皇伯父交出来的,在大夏开朝的时候,高祖就跟鹰王有过协定,鹰王的势力还是鹰王的,宋家不要。不过……”
“不过什么?”薛瑞天看看宋珏,又看看面露微笑的吴清若,再看看沉茶,“是每一任鹰王都要在当朝陛下面前过明路?”
“聪明孩子!”吴清若点点头,“所以,你可以大胆的猜测,而不只是拘泥于璀耀阁。”
“王爷选的继承人是小茶?”看到吴清若笑而不语,旁边的代王爷露出赞赏的微笑,薛瑞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的是?我还以为,王爷会选昊林,毕竟昊林是您的徒弟。”
“这你就不懂了。”沉昊林给沉茶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说道,“鹰王势力所涉及的,跟小茶现在涉及的重合度很高,她管起来更顺手一些。”
“原来是这样。”薛瑞天点点头,“所以,璀耀阁真的在小茶手里?”
“在我手里,小天哥不高兴?”
“那倒没有,这样打听起消息来,其实更方便一些。”薛瑞天看看吴清若,“王爷选人的标准是什么?我没有说小茶不好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我和小白子、还有陛下有没有在王爷的备选之中。”
“诶,怎么说话呢?你要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备选之中,就说你自己,不要拉扯上我,跟我没有关系。”一直都在看戏的白萌瞪了一眼薛瑞天,往宁王殿下身边挪了挪,“殿下这边风景独好,坐在这里看戏,似乎更别有一番风味。”
“没错,跟我也没有关系,高祖早已有言在前,宋家后人不许插手鹰王之事,我可不敢违抗先祖遗训。”宋珏摆摆手,看向吴清若笑笑,“皇伯父您就告诉告诉他,为何要选择小茶,好让他死了这个心。”
“什么叫让我死了这个心?我可没想过要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没有不能说的,而且理由很简单,小茶合适,自然选她。”吴清若给自己倒了茶,慢慢的喝了一口,说道,“暗影的性质跟璀耀阁基本上差不多,小茶能管好暗影,自然也能管好璀耀阁,至于其他的事务,慢慢的再教给她就行了,小茶聪明、学的很快。”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吧,师父!”沉昊林轻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拆了他师父的台,“知道轩辕家跟小茶的关系之后,是担心小茶会被轩辕家欺负吧?轩辕靓老将军和澹台平川老前辈不会,但轩辕的部属和那些远房亲戚,大概会对刚刚认回来的小主人不服气,所以,师父才跟代王叔、陛下和我商量,把手里的一部分势力交给小茶,震慑一下那帮心思活络的轩辕家的人。”
“是……是这样的吗?”沉茶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原因,一脸惊讶的看着吴清若,“皇伯父……”
“别听你兄长乱说,这只是原因之一,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最重要的是什么?”薛瑞天兴致勃勃的看着吴清若,“王爷,您快说说!”
“刚才说了,最重要的就是,小茶通过了我们……”吴清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代王爷、宋珏、白萌和沉昊林,“通过了我们的考察,完全符合继承鹰王部属的条件,就连鹰王部属的头目对小茶也是信服的,既然是这样的,我这些东西,自然是要交给她的。”
“原来是这样。”薛瑞天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一说一,小茶确实是有这个本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给小茶撑腰也是没错的。”宁王殿下轻笑了一声,“原本清若哥哥是想着来边关住上几年,慢慢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小茶,并没有打算现在就交给她,但因为轩辕家的事情冒出来,提前了一段时间,将璀耀阁交给小茶,是吧?”
沉茶看看众人,想了想,什么话都没有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吴清人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结结实实的给吴清若磕了三个响头。
吴清若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但后来还是很坦然的受了这个礼,等沉茶磕完了头,站起身来,把人给扶起来。
“今儿就算是名正言顺成为阿若的继承人了。”代王爷捂着嘴笑,看着吴清若、沉茶都纷纷落座,乐呵呵的说道,“阿若开心吧?”
“当然开心!”吴清若轻轻一挑眉,很得意的晃了晃头,“终于又可以在老秦面前耀武扬威了!”
沉昊林和沉茶听到吴清若的话,忍不住同时捂住自己的额头,刚才开心和感动太多了,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这要是被秦正知道了,估计又会闹腾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头儿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儿啊!
1546 祖辈的那些事儿96.0
“你们三个……”沉茶眯起眼睛,警告的看着宋珏、白萌和薛瑞天,说道,“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跑到我师父跟前说点什么。”她想了想,用很小声的声音说道,“老头儿的嫉妒心特别强,要是知道这个事儿,怕是要闹翻天了。”
“放心吧,我们肯定是不会这么干的,老头儿们闹起来的苦楚,我们也是真真切切的品尝过的。所以,多嘴肯定是不会多嘴的,你知道吧?”宋珏朝着跃跃欲试的吴清若扬扬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应该劝的是咱们皇伯父,请他老人家不要去秦老面前瞎得瑟,咱们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晚苦恼一天是一天。”
“这个我是劝不动的,皇伯父一定是会得瑟的,这是他们老头儿之间的乐趣。不过,这个得瑟什么时候出现就不一定了。”沉茶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你们管好了自己的嘴就行,不要在皇伯父得瑟之前透给我师父消息就好了。”
“行了,你们不要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了,放心吧,在小茶彻底成为下一任鹰王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师父说的,跟他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我可不想她跟我唧唧歪歪的,明白吧?”吴清若看到几个小孩的样子,哼哼的笑了两声,“要玩就玩个大的,等到时候,我可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您开心就好!”沉茶再次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师父得到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甭管惊喜还是惊吓,反正都是以后的事儿,也都是好事儿,不是吗?”薛瑞天喝了一口茶,看着吴清若,“既然璀耀阁没有问题,那咱们还是来聊聊薛劲长和冼伯元吧,薛劲长误闯了茶会,又在茶会上晕倒,吓到了冼伯元吧?冼伯元给他请了郎中,那茶会还能继续下去?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还能继续下去,毕竟是在门口发生的事情,茶会在里面,完全没有影响的。后来虽然有人听说了门口发生的时候,也只是感慨一番,并没有引发什么注意和大的讨论。”
“这倒是很正常的反应。”宋珏点点头,“可是,薛劲长这么一晕倒,冼伯元就不能在茶会上搜集到消息了,这就有点亏了,是不是?”
“虽然冼伯元不能在现场了,但想要知道点什么消息,也不是非要待在那里的。茶室的那些伙计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也会收集该收集的,不会落下一星半点的。”吴清若有点坐累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在院子里面慢慢的熘达,一边熘达一边说道,“冼伯元把薛劲长弄到了平时自己休息的屋子里面,找了郎中过来看,最终确定是饿晕的,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但人毕竟是在自己地盘上晕过去的,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就让后厨做了点吃的,等薛劲长醒过来之后,就可以吃了。之前郎中说不用吃什么药,等醒了之后吃点东西就没事了。不过薛劲长真正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
“冼伯元离开了?”
“没有,只是在外面坐着,他这个屋子是套间的,跟你们的屋子构造基本上是差不多的。”吴清若笑了笑,“虽然郎中说没事,但冼伯元还是有点担心,为了不影响薛劲长休息,他就去了外面等着。”
“哇唔,这个冼伯元还是蛮贴心的,是不是?”薛瑞天眨眨眼睛,跟着吴清若一起,也站起来熘达着,“后来呢?看没看到薛劲长醒了?”
“那是自然的。”吴清若放慢了脚步,和薛瑞天一起慢慢的走,“薛劲长自己慢慢的从里间走出来的,冼伯元本来正在计算这一日的营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就转头去看,才发现人已经醒了。正好后厨准备的吃食已经弄好了,就着人端过来请薛劲长进食。”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平平澹澹的,“这么一来,两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算是正式认识了。客气了两句之后,薛劲长用了些饭食,向冼伯元道了谢,知道对方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行离开了。”
“倒是很普通的交往,不算有什么问题,不是吗?”
“没错,本来两个人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但第二天,好巧不巧,这两个人又在同一家酒楼碰上了。”
“又遇到了?还是第二天?”薛瑞天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缘分未免也来的太快了一点!”
“确实,这就是孽缘啊!”吴清若无奈的摇摇头,“这家酒楼,在梧州城算是很有名的,四处往来之人倒了梧州城,都会被推荐来这里尝一尝特色的菜肴,薛劲长来这里也是必然的,他早上出门之前,就被下榻客栈的老板推荐过,到了中午饭点,反正也在附近,就进去看了看,总归都是要吃饭的,在哪儿吃都是一样的,对吧?”
“这倒是。”薛瑞天点点头,“但这么快又巧遇了,冼伯元不会怀疑老祖宗是跟着他来的吧?”
“不至于,因为是薛劲长先到的,冼伯元是后来的,他去的时候,薛劲长已经点好了菜,正悠哉悠哉的喝茶、吃小食呢!”
“原来是这样啊!”薛瑞天眨巴眨巴眼睛,“那王爷,我有一个问题啊,那家酒楼不会又是冼伯元开的吧?”
“还真的不是。”看到薛瑞天松了口气,吴清若又跟着说了一句,“但算是有那么一份子吧,在酒楼开业之前,给了些银子,等着年末的时候分红罢了。”
“怎么办啊?”走到白萌身边的时候,薛瑞天挂在了他身上,使劲的晃了两下,“虽然我也不怎么缺钱,但还是很仇视这种人。”
“你的产业也不算少,仇视人家干什么?”宁王殿下无奈的笑笑,“你仇视人家的同时,人家也会仇视你的,在大多数的人眼中,你跟冼伯元其实是同一种人。”
“我知道啊!”薛瑞天重重的叹了口气,“谁会嫌弃银子多啊?越有钱的人越抠,越有钱的人越眼馋比自己更有钱的,不是吗?”
“行了,他再怎么有钱,不都已经过世了吗?你就不要这么酸不拉唧的。”宁王殿下翻了个大白眼,狠狠拍了一下薛瑞天,“你不要总是打岔,听清若哥哥继续给我们讲故事,这样好听的故事,可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1547 祖辈的那些事儿97.0
“好好好,殿下您别掐我,我不打岔了!”薛瑞天揉揉自己已经被拍红、又被掐出印子的胳膊,可怜兮兮的看着吴清若,说道,“王爷您请说吧!”
“好。”吴清若看看薛瑞天,又看看他的胳膊,无奈的笑笑,“辰辰不要欺负小侯爷,小侯爷年纪小,并不知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前尘往事,好奇心重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听清若哥哥的,我不欺负他了。”宁王殿下又拍了拍薛瑞天,笑眯眯的看着吴清若,“清若哥哥,快些说说,这薛劲长和冼伯元在同一酒楼相遇,又发生了什么?虽说是一前一后进来,未免也太巧了些,不是吗?冼伯元一点都没有怀疑?”
“怀疑应该是没有的,毕竟两个人在离开酒楼之前都没有碰过面。”
“这是何意?”宁王殿下微微一皱眉,“是说他们在用饭的时候不在同一个地方?”
“同一个酒楼,但不在同一个包厢。薛劲长一个人坐在二楼左手最前端的雅间,冼伯元则是二楼最尾端的包厢,而这个酒楼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二楼的雅间和包厢用的不是一个楼梯,雅间的客人会由小二引领从左侧的楼梯上去,而包厢的客人则是走右侧的楼梯。通常来说,包厢只提供给酒楼的各位老板和熟客,一般情况下是不对外开放的。”
“这么讲究?”沉茶想了想,“莫非这是冼伯元传递消息的一个地方?”
“聪明。”吴清若点点头,“不过,这一次冼伯元单纯是去吃饭的,并没有想着传递什么消息,但还是去了自己的包厢。直到吃完了饭,准备巡视一下酒楼的情况,才刚巧碰到了从前面雅间里走出来的薛劲长。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都觉得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薛劲长为了答谢冼伯元前一日的救命之恩,请他到了自己住的客栈,拿出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说本来想要找个合适的时间上门道谢的,既然这么有缘,居然吃个饭就碰到了,就不拘泥俗礼了。”
“他倒是挺会说好听的话的。”代王爷冷笑了一声,“这么一来,两个人就有机会促膝长谈,是不是?”
“没错。”吴清若点点头,走到代王爷身边坐下,“两个人最开始只是很客气的聊一聊,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觉得对方很投自己的脾气,若非后来冼伯元有事情要处理,真的要留下来秉烛夜谈了。哪怕是这样,他也不忘了邀请薛劲长第二天去茶室继续聊一聊。这么说吧,薛劲长在梧州城逗留的半个月,至少有十天是有冼伯元陪同的。”
“他们的交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看到吴清若点点头,沉茶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看吴清若,轻轻的叹了口气,“冼伯元真的是璀耀阁堂口的堂主?他的资历、能力真的没有问题吗?”
“茶儿说的没错,冼伯元这么轻易的就跟人惺惺相惜,不太像是做这一行的人。”沉昊林赞同沉茶的观点,“虽然他的差事要求他八面玲珑,要求他左右逢源,但同样也要求他保持一颗警惕的心。这么轻易就认同一个人,是不是不太谨慎了?”
“昊林和小茶说的没错,作为一个情报组织的负责人之一,他需要的是对自己、自己的兄弟负责。而他这么轻易的就跟人交朋友,也不对这个人做调查,确实是很有问题。”
薛瑞天非常同意沉昊林、沉茶的观点,如果暗影里面有这样的人,他们早就把这些家伙给踢出局了。
“谁又能知道,薛劲长以后会做出那么大的功业呢?”吴清若一摊手,“不要说我们了,就是活在当下的他们,压根也不会知道,不是吗?那个时候璀耀阁最针对的就是朝堂、江湖,而薛劲长既不打算进入朝堂,也不会步入江湖,冼伯元只当他是一个空有抱负的年轻人,结交他,自然也是想为了日后做打算。”他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孩,说道,“你们怎么知道,他没有调查薛劲长?年轻时候的薛劲长,可不是后来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又洞察人心的薛侯爷,心眼儿没那么多,口风没那么紧,他刚在西京城受了刺激,正是想要找个出口宣泄的时机,离开沉益舟之后,他身边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自然是憋闷的很。好不容易在梧州城碰到了一个他认为的知己,自然会把什么话都说了。”
“所以,冼伯元也是知道他在西京城的遭遇了?”沉茶想了想,“这么一来,他应该可以通过薛劲长的这件事,推演出西京城当时的情况,是不是?”
“没错。”吴清若点点头,“冼伯元也算是历经千帆,经历了很多旁人一生都无法遇到的事情,心眼儿多的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知道薛劲长是从西京来的,所以,才乐意与他结交的,况且,他与薛劲长之间的交往,都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呈交了总阁。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知道的这么详细。”他朝着沉昊林、沉茶笑了笑,“不错,确实是我们选定的人,非常的敏锐。”
“谢谢皇伯父。”沉茶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原来是我们误会他了,实在抱歉。”
“没有什么抱歉的,如果他后来也保持这样一份警惕和谨慎,就不会无端的为薛劲长送命了。”吴清若轻轻的叹了口气,“只能说他到底是栽在了薛劲长的这个大坑里面了。”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薛瑞天一皱眉,“让王爷认为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骗了冼伯元,误导他去了一个地方,结果那个地方如薛劲长所猜测的那样是一个陷阱,就是用来引诱他上当的,好把他和手下的人一网打尽的,结果薛劲长没去,冼伯元带着手下的二十个兄弟去了,哪怕是经过了殊死搏斗,最终也是全军覆没。”
1548 祖辈的那些事儿98.0
“不好意思,我又要打断您的话了。”薛瑞天一脸严肃的看着吴清若,很认真的说道,“您说的这件事,是不是跟白鸭山有关??”
“你知道白鸭山?你们这个年纪怎么会知道白鸭山?”吴清若看看薛瑞天,又看看一脸恍然大悟的沉昊林、沉茶,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你们都知道?”
“昊林和小茶知道白鸭山一点都不奇怪,肯定是惠兰说的,那个家伙就喜欢打听这些,白鸭山这事儿这么出名,想让他不知道,也挺难的。据我所知,他不止是打听了,还亲自去了白鸭山,说要看看那里的遗迹什么的。”代王爷轻笑了一声,将目光从沉昊林、沉茶的身上转向了薛瑞天,说道,“倒是你,你怎么会知道白鸭山?说起来,这可是薛劲长这一生干过的最丧尽天良的事儿了,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应该会为此内疚一辈子,所以,应该不会大肆宣扬,也不会让后人知晓。”
“你们两个也知道?”吴清若看看宋珏,又看看白萌,“看你们两个的表情,对白鸭山也不是一无所知。”
“王爷明鉴,我们确实是知道的。”白萌指了指自己和宋珏,又指了指沉昊林和沉茶,说道,“我们知道的途径是同一个,都是听惠兰大师说的,至于小天……”他轻轻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是从哪儿知道了,不过,刚刚听了王爷的话,至少我们从惠兰大师那里听到,又跟王爷您所知道的是不一样的,跟小天知道的是不是一样,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可是有意思了。”宋珏澹澹的笑了一下,放下手里已经空了的茶杯,慢悠悠的说道,“一个事儿居然能流传出至少两个到三个不同的说法?很好,很好!”
“哪里好了?”白萌戳了一下他,“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好不好?”
“我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宋珏摸摸下巴,看看吴清若,又看看薛劲长,想了想,说道,“既然今天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们就把事情说清楚,怎么样?到底是误会,还是薛劲长本人的人品就有问题,今天都摊开来说说,让大家判断一下,怎么样?”
“可以,我没有问题。”吴清若点点头,看向薛瑞天,“小侯爷以为如何?”
“我也没有问题。”薛瑞天叹了口气,“就我所知道的,这件事情确实是老祖宗理亏,但……”
“等等!”宋珏打断了他的话,“先别说理亏还是不理亏,先把白鸭山这个事儿原原本本的还原一下,咱们在聊亏不亏的,好不好?”看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他又继续说道,“这样吧,皇伯父先说一下您所知道的整个过程,然后小天再陈述一次,最后我们再来说说惠兰大师打听出来的故事,怎么样?”
“这样的安排可以,我同意。”
吴清若还是第一个表示赞同的,薛瑞天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宋珏微微颔首,对他们表示自己的感谢。
“皇伯父,请吧!”他朝着吴清若笑了笑,“我们来听听璀耀阁是如何描述白鸭山这件事的。”
沉茶给每个人面前的茶杯里都续好了茶水,安静的坐下来,拿出自己的纸笔,打算记录一下重点。
吴清若看她已经准备好了,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这才慢慢的开始讲述起那件尘封将近百年的故事。
“白鸭山这件事情发生在大概一百二十年前,距离宋家、沉家、薛家商量好的起事时间,还有三个月。”
“也就是事情发生之后三个月,这三家就在越州起兵了?”看到吴清若点头,宋珏和沉昊林、沉茶相互对望了一眼,果然跟他们知道的有点出入,不过,宋珏不打算现在就说,只是朝着吴清若笑笑,说道,“皇伯父,请您继续说下去。”
“薛劲长这个时候在越州已然是个非常有号召力、非常有名望的人了,很多江湖人或者一些有抱负的年轻人,都慕名而来,投奔到越州来,想要跟薛劲长一起,把末帝从皇座上给赶下去。当然,在那个时候,已经起事的,和准备起事但还没来得及起事的都不少,宋、沉、薛三家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来投奔,是因为薛劲长之前创立的……”吴清若看看眼前的人,说道,“不是你们知道的青莲教,他把这两个分的非常清楚,不会让青莲教的存在影响自己的前途。”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薛劲长的青莲教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宋沉两家知道,那是他自己私人的力量,对吧?”看到吴清若微微颔首,沉昊林想了想,说道,“也这么说来,关于青莲教的事儿,宋沉两家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直到薛劲长与青莲教彻底分道扬镳、划清界限,他们都不知道?”
“对!”吴清若点点头,“要不然,我说薛劲长心眼多呢!其实,当初老妖婆没用这个来威胁薛家的话,大概也没有人知道,臭名昭着的青莲教竟然是薛家的先祖创立的。好在青莲教在西京城的教众众多,且教众位高权重,才没有那么多人上本参薛家一本,否则的话,武定侯府恐怕就不止是侯夫人被卷入局中这么简单了。”他看着薛瑞天,“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关于这一点,我不会埋怨任何人。”薛瑞天苦笑了一下,“之前以为母亲是含冤而死,查到现在终于知道当年父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查下去的原因。可惜,当时我年轻气盛,一定要给母亲讨个公道,一定要一个真相大白,却没想到……”他无奈的摇摇头,“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好像说不查了,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是不是?”
“你不查,我们也要查的,无论是这背后的人,还是那对自以为是的兄弟,我们都要把他们给揪出来,要彻底解决这个缠缠绵绵、无休无止的循环,我们不能再让我们的后人跟我们一样活的这么心惊胆颤,总会有个未知的东西会威胁着我们的生存。”白萌拍拍薛瑞天的胳膊,“所以,薛伯母的冤屈一定会洗刷掉的,无论薛劲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错误不能让后人承担,对吧?”
1549 祖辈的那些事儿99.0
“小白子说的没错,薛劲长是薛劲长,小侯爷是小侯爷,这不能一概而论的。”吴清若站起身来走到薛瑞天的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有那么多的压力,就当个普通故事听就好了,你们两个相隔一百多年,你也不认识他,和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至于什么父债子偿之类的话,也不用放在心上。说句难听一点的话,武定侯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和薛劲长是有直接关系的,明白吗?”
“王爷放心,如果真的他有问题,我不会维护他的。况且……”薛瑞天看看在场的众人,苦笑了一声,“至少从你们现在的反应来看,以及他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话,多多少少就能知道,他在白鸭山这件事情里面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他看着吴清若,“您先说吧,我需要听听您的故事,来确定我的猜测。”
“你能想得通就好。”吴清若重新坐回到代王爷身边,继续说道,“我们知道了青莲教是薛劲长私人拥有的一个组织,从来没有告诉过宋、沉两家,其实他原本的想法是把青莲教培养成类似暗影这样的组织,只不过,青莲教这种跟真正的暗影是不一样的,他们不需要有多么厉害的功夫,只要做到消息灵通,只要做到能在关键时刻给末帝的人以及其他起事的人捣乱,保证自己人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就可以。”
“明白了。”沉茶点点头,“其实,就像我们在金、辽安插眼线一样,需要让他们自然的发展出他们的亲朋好友、门生故旧什么的,等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的潜入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没错。”吴清若点点头,“但这一部分,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从这个方面来说,我可以理解薛劲长不把青莲教的存在告诉宋、沉两家,而且在逐鹿天下的过程中,青莲教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夏的建立他们也是有功的。但是吧,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就只能说在薛劲长退出之后,接手的人实在是太差劲了,这并不是薛劲长的过错。”
“这个我同意。”宁王殿下笑了笑,“不过,既然薛劲长的这个隐藏力量没有暴露出来,那些学子和有识之士以及能征善战之人为什么会投靠越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起事的义士怎么也有一百了,除了实在不入流的乌合之众之外,有点实力的队伍也有二十多个,那些人为什么会看准了越州?”
“因为越州是后方最和谐、最富足,最没有内斗的一个。”吴清若轻轻敲了敲桌子,“辰辰你刚才说的那些,确实是很有实力的,最终跟我们逐鹿的那几家也确实是那些队伍中的,但他们人心不齐、各怀鬼胎,屡屡传出上层内部有人反水的传言,不管最后这传言是不是变成了现实,可终究会导致人心涣散,他们败给我们,除了最后的实力、运气都不如我们之外,人心不齐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而以越州起家的我们,除了在战术上会有争吵之外,并没有伤到任何私人的感情。”他看看众人,“我这么说,你们是可以听得懂的?”
“听得懂!”沉茶点点头,“大夏建朝之初的那些功勋元老们,看重的就是不内斗,而且一起奋战的同僚志同道合且能力强悍,并没有浑水摸鱼、拖后腿的废物存在。”
“就是这样。”吴清若点点头,“人心、人才都收拢得差不多了,就决定好了起事的日子,这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的结果。结果就在起事前,发生了白鸭山的事情。”
“白鸭山,当年那个自封为广信王的家伙在那里办了一个所谓的英雄大会,号召天下有志之士讨伐末帝。”
“广信王?就是那个假装自己是义士,其实是末帝和那个太师安排的细作?”看到代王爷和吴清若点头,沉茶微微一皱眉,“他叫什么来着?司徒什么好像?”
“司徒信,所以自称广信王。”吴清若冷笑了一声,“你也说了,表面上是讨伐末帝和太师的义士,其实是他们安排在群雄之中的细作,而白鸭山的英雄大会也是想要把这些反抗他们的义士都召集过去,来一个一网打尽。”
“这是明晃晃的请君入瓮啊!”白萌哼了一声,“不会真有人上当吧?”
“当然有,要不然是怎么发生的悲剧?怎么会哀鸿遍野的?”吴清若轻轻叹了口气,“那些有名好的义士们都收到了司徒信和他爪牙发来的请柬,他们中的一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个机会,所以,要么自己亲身赴会,要么派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当然,还有跟越州一样对白鸭山抱有怀疑、保持警惕的几家,远远的观望着,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宋、沉、薛接到了请柬,但没有赴约,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薛劲长想要了解白鸭山里面的情况,于是就给离白鸭山最近的冼伯元飞鸽传书,请他帮忙打探一下白鸭山的英雄大会到底有什么名堂。这个时候,其实薛劲长对司徒信的身份有所怀疑,觉得他召开英雄大会是别有用心的,但这个怀疑并没有跟宋家、沉家的兄弟说,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是自己暗中调查。其实,我不能理解的是……”代王爷看向吴清若,“他为什么会想到冼伯元?虽然白鸭山就在梧州城的边上,但他跟冼伯元应该交往并不是那么的密切,对不对?不至于想到让冼伯元去送死啊!”
“他也没想到要让冼伯元送死,只是想让对方打听一下白鸭山到底藏着什么猫腻儿,是不是能证明自己的猜测。毕竟在他看来白鸭山属于梧州城管辖,算是冼伯元的地盘,无论如何是遇不到危险的,哪怕遇到了危险,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吴清若轻轻叹了口气,“但结果呢?冼伯元和他带去的二十个好受全数折在了里面,不止他们,参加英雄大会的,没有一个能跑出来,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他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看了薛劲长给冼伯元的信,这封信一直都保存在璀耀阁,是冼伯元生前传给总阁的最后一个消息。冼伯元在薛劲长的信后面做了注释,白鸭山有异动,前往探查,若吾未归,请通知吾弟,为吾报仇。”
1550 祖辈的那些事儿100.0
“这么说,冼伯元是知道白鸭山有问题,他才会前往探查,对吧?”薛瑞天抱有一丝丝的希望、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吴清若,“哪怕老祖宗不给他写信,他也会去的,是吗?”
“并不是。”吴清若很无情的粉碎了薛瑞天的一切幻想,“如果没有收到薛劲长的飞鸽传书,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
“因为鹰王对璀耀阁的部属有一个很明确的要求,只负责收集消息、负责接单行动,不许私自参与任何的纷争,包括所谓的英雄起事,都不许参加,也不许有任何的牵扯,最好连探查都不要。”
“因为这不属于他们负责的范畴?”
“对,而且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他们都是稀缺的人才,不能用在这个上面。”吴清若看了看沉茶,说道,“小茶应该很清楚,作为收集情报、负责暗杀、行刺的组织,培养一个得用的人是多么的艰难,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培养一个堂口的堂主,是要花费更多时间、更多精力的。但他们这些人很少会上沙场,武功虽然不错,但都是以保命为主。除非遇到很紧急的事情,来不及逃跑,他们才会迫不得已服毒自尽,以确保自己同僚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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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父的意思,我明白,确实像您说的,培养这样的一个人,确实是不容易的,尤其他所拥有的消息网,一旦出了纰漏,这张网不仅会废掉,还有可能牵扯到其他的同僚。有的时候,可能情况会更严重一些,可能多年的心血都会白费,整个布局都会功亏一篑。”沉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当任的鹰王爷气恼的原因吧?”
“这是一部分原因。”
“冼伯元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薛劲长的一封信就带着二十个好手冲进白鸭山,事先没有请示总阁,没有得到总阁的准允,这属于擅离职守,在璀耀阁这样严密的组织,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沉茶无奈的摇摇头,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他侥幸活下来了,那么回来也会受到璀耀阁的严厉惩罚,不死也会扒一层皮的,至少要用他为例子,警告其他人,要以他为前车之鉴,不可以擅自行动。”
“小茶,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幸好他没有活下来,对吧?”看到沉茶很坚定的点了点头,白萌哭笑不得,“虽然是这样,但我们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好不好?”
“明显不明显的,意思不都是一样的?”吴清若冷哼了一声,“冼伯元在收到薛劲长的来信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总阁的提醒,嗯,与其说是提醒,更准确一点说是警告,警告他的好奇心不要太重,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跟薛劲长的来往过于密切,薛劲长又有起兵的意思,所以,总阁不得不提前规劝,免得他脑子一湖涂就做出了有损璀耀阁的事情来。结果……”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差点睡着的宁王殿下给惊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
“怎么了这是?”宁王殿下打了个哈欠,“你们都聊完了吗?”
“还没有,你接着睡吧,我们会小声一点的。”
“没关系,你们聊你们的,我听着呢!”宁王殿下又打了哈欠,“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太顾及我。”
“好。”看到宁王殿下又躺了回去,吴清若让阿飞给他找了个毯子盖上,才继续说道,“很明显,在冼伯元的心里,总阁的警告根本不放在他的心里,薛劲长也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迷药,不顾手下人的劝告,带着手下最得力的人冲向了白鸭山。后来我们才知道,白鸭山的英雄大会预计要开七天,广信王原本的计划是在第六天晚上,将这来赴会的将近千名英雄一网打尽,可没想到末帝和太师并不想等那么久,在第三天夜里,就提前行动了。他们放火烧山,在每一个通往外面的路口设下埋伏,但凡有想要逃走的,都会被他们屠杀殆尽。那天晚上,白鸭山成为了人间地狱,包括广信王和他的爪牙在内,都无人生还。”
“包括广信王?”白萌微微一皱眉,“司徒信不是末帝和太师的眼线吗?这是……”
“杀人灭口、栽赃嫁祸,死无对证。”宋珏冷笑了一声,“这么聪明的法子,恐怕不是末帝那个黄口小儿想出来的,这一定是那个太师的主意。”
“那是肯定的。”沉茶点点头,“这么一来,就算以后有人把白鸭山跟他们联系起来,但因为缺少足够的证据,也不能把这个算在他们的头上。”
“没错,毕竟司徒信是打着讨伐末帝和太师的旗号召开的英雄大会,谁也想不到司徒信和末帝、太师是一丘之貉,是他们派出来的细作。”代王爷轻轻点点头,“但这种事百密一疏,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尤其又是璀耀阁暗中负责追查的,自然是可以找到真相的。”
“璀耀阁负责追查?”薛瑞天想了想,“然后呢?查到真相,会怎么办?”
“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末帝和太师都是罪魁,一个也跑不了。”
吴清若和代王爷、沉昊林、沉茶相互对望一眼,想起璀耀阁的记载,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诡笑。
“可是……”薛瑞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为什么没找老祖宗报仇?”
“怎么没有?”吴清若冷笑了一声,“他一生都在为这个事情而内疚,都在为这个事情而煎熬,这难道不是另外的一种惩罚吗?”
“说的是。”薛瑞天赞同的点点头,“其实,我的故事跟王爷的基本上大同小异的,老祖宗留下了话来,若日后见到了冼伯元的后人,或者跟冼伯元有关系的后人,要郑重其事的向他们道歉,是他的私心将自己的好友推向了深渊,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将最好的兄弟推向了地狱。”他站起身来,朝着吴清若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也不知道冼伯元是否有后人,所以,这个迟来的道歉就请王爷收下吧!”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1486祖辈的那些事儿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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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1 祖辈的那些事儿101.0
吴清若受了薛劲长的这份礼,等他行了礼之后,示意他坐下。
“虽然我接受了这份道歉,但不代表我可以认同薛劲长这个人,也不代表我觉得他会是个好人,明白吗?”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薛瑞天很坦然的点了点头,“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是璀耀阁的人,我也不会原谅的,如果代表璀耀阁的人原谅了,那么冼伯元和他手下的兄弟泉下有知会怎么想?本来就是一个帮朋友忙的事儿,他们也没有料到会有去无回的。”
宁王殿下看看脸色比刚才有所好转的吴清若,又看看一脸真诚的薛瑞天,呵呵呵的笑了几声。
“清若哥哥,这个故事你是讲完了?”他歪着头朝着吴清若眨眨眼睛,“应该还没有吧?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续?比如冼伯元遭遇意外之后,他管着的梧州城和他手下的兄弟变成了什么样?璀耀阁的总阁,是不是派了新的人手过来给冼伯元收拾烂摊子之类的,清若哥哥也讲一讲,好不好?”
“好。”吴清若明白宁王殿下的意思,大概是想让自己多说一点,让薛瑞天的脑子更清楚一些。他想了想,说道,“冼伯元前往白鸭山之前,将薛劲长的来信和他自己的密信都派人专程送到了总阁,总阁才能针对这个做出决定来,才能提前往梧州城派了新的人来接替他。哦,也不能说是接替他,就是以防万一吧。毕竟白鸭山不是什么好地方,谁也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总要做些准备,总要未雨绸缪,以不变应万变。”吴清若轻轻叹了口气,“结果,总阁的准备没有白费,收到冼伯元身亡的消息,接替他的人就在梧州城外,倒是一点也没耽搁,直接接手了冼伯元的一切,稳住了梧州城的局面。”
“这个人能力很强?”看到吴清若点头,宁王殿下又问道,“可是末帝和太师会不会追查参与英雄大会的那些人的底细?会不会连累他们所在的势力?”
“当然会,所以,为了不暴露冼伯元的另一层身份,那个来梧州城接替冼伯元的人,很迅速的将璀耀阁和冼伯元割裂开,好在一切都做的很隐秘、很快速,璀耀阁在梧州城的消息网才算是得以保存下来,没有遭受到太大的冲击。”
“不幸中的万幸啊!”宁王殿下看看一脸愧疚的薛瑞天,无奈的摇摇头,“清若哥哥的故事讲完了?”
“嗯,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再多也没有了。”吴清若看了看笑眯眯的宁王殿下,又看看薛瑞天,想了想,说道,“现在轮到小侯爷和小茶说吧,你们也说说自己知道的故事,看看跟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的。”
“小天说吧!”宁王殿下朝着薛瑞天扬扬下巴,“既然薛劲长已经留下话给你们这些后人,让你们遇到知晓冼伯元这个人和他的遭遇的人之后,代替他道歉,那么久一定是高速了你们,他为什么要道歉的原因,是不是?”看到薛瑞天微微颔首,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那我先来提一个问题,最开始我们提到冼伯元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没告诉我们,你知道冼伯元这个人呢?”
“殿下,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并不知道的。”薛瑞天摆摆手,“我的故事里没有冼伯元,只有书玉先生。”
“书玉先生?”宁王殿下一皱眉,和吴清若交换了一个眼神,“冼伯元的字还是号?”
“是号,方便他在那些读书人里混的开。”吴清若想了想,看看薛瑞天,说道,“这个意思是说,其实薛劲长不知道冼伯元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号?”
“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他们读书人的君子之交,只交换自己的号,而不是名字?”薛瑞天有点懵,“反正我所知道的故事,主人公就是书玉先生。老祖宗说,书玉先生是他短暂的一生中,遇到的最温暖的人,无论什么样的遭遇,书玉先生都能一笑了之,全然不放在心上的。”他看向吴清若,“老祖宗和书玉先生相识的过程,基本上跟王爷说的一样,我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更正的。我要说的是,老祖宗离开梧州城之后,和书玉先生的往来。”
“他们的往来还算频繁?”
“是!”薛瑞天朝着提出问题的宁王殿下点点头,“至少一年要见一次,每次见面要相聚半个月的时间,谈谈天说说地,讨论讨论时事,痛骂一下末帝和太师,然后好好的喝上几顿酒、吃上几顿饭什么的。”他轻笑了一声,“有的时候呢,除了固定的一次,还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两个人在某个地方偶遇,也可以抽空聚上一次什么的,反正见面的次数很多。”
“他们见面的时候,有可能避开其他人吗?”
“好像是避开的,尤其是固定的那次,老祖宗一般连下人都是不带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从来不让、沉、宋两家的人知道冼伯元的存在?或者更准确一点,越州那边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有冼伯元这么个人,对不对?””看到薛瑞天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宁王殿下叹了口气,看向宋珏、沉昊林、沉茶,“我们的先祖根本不知道薛劲长在背后做了什么,当然,每个人都应该有秘密的,包括我们的先祖,也许他们的朋友,薛劲长也不认识、不清楚,但冼伯元是不一样的。”
“殿下,这……”薛瑞天吞了一口口水,“这……”
“你不用紧张,我要说的是,我们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他为我们的先祖、为大夏的建立做了什么,等我们知道了,已经晚了,我们没有办法报答他的这份恩情。”宁王殿下看向吴清若,有些犹豫的说道,“他……是不是没有后人?”
“他没有后人,也没有家人。”吴清若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算是孑然一身吧!”
“看吧!”宁王殿下朝着薛瑞天一摊手,“有恩不能报,这才是最应该感到遗憾的。”他笑了笑,“继续说吧,我们也听听薛劲长和冼伯元的纠葛到底有多深,以至于能让冼伯元不顾一切的为他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