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偷天换日
“魏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话说张顺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以后,连忙召来魏文魁咨询道。
“陛下请讲!”魏文魁连忙施了一礼,心里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这天都快黑了,陛下这么晚召我过来作甚?
“前几天,我听先生说起周述学和邢云路的理论,颇受震撼。”张顺早按捺不住,连忙开口道。
“只是这两日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虽然说金木水火土五曜都围绕太阳转动,那地球呢?地球是什么情况?”
“陛下果然天资纵横!”魏文魁闻言不由极为赞叹的看着张顺,忍不住半开玩笑道,“若非陛下身为至尊九五,草民都要忍不住想要收陛下为关门弟子了!”
言毕,他又忍不住自嘲的嘿嘿一笑,继续讲述道:“若是按照周述学的观点,日为君,月为后,皆绕地而行,而金木水火土五曜又绕日而行。”
“待到邢云路,观点又为之一变。”
“他认为‘太阳为万象之宗’,蓋‘星月之往来,皆太阳一气之牵系’故也!”
“也就是说,由于‘太阳一气之牵系’,哪怕地球亦不得不围绕在太阳周围转动!”
“好!”张顺听到这里,不由击节而起。
果然周述学的观点正是“第谷体系”,而邢云路的观点却是“哥白尼体系”。
不过,张顺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又泛起了一个疑惑。
他不由笑问道:“那不知先生持何观点?”
“草民与邢云路乃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自然也认为由于‘太阳一气之牵系’之故,无论五曜,还是地球都围绕太阳而行!”
“哦?”张顺听到这里,不由心中更加疑惑。
就算你认同“哥白尼体系”,但是也没有必要非得和认同“第谷体系”的传教士势同水火吧?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问出口道:“既然先生也认同‘西法’,如何与传教士一干人等关系如此恶劣?”
“认同‘西法’?此话从何说起?”魏文魁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难道不是你认同的邢云路观点,传教士认同周述学的观点吗?”张顺闻言更为惊异。
“陛下这话从何处听来?”结果张顺话音一落,魏文魁比张顺更为惊讶。
“这周述学和邢云路二人观点虽然有异,但也是大同小异,皆为我中国之法,又有何异哉?”
“若细细深究起来,不过戈承科持周述学之观点,我持邢云路之观点而已。”
“至于然彼所谓‘西法’,‘与回回同,而加精密’耳,除此并无出奇之处!。”
果然,张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为何崇祯会把钦天监、魏文魁和传教士等人分为三家,让彼此多次验算。
其根本原因就是三家历法的根本原理不同,一个持“第谷法”,一个持“哥白尼法”,还有一个持“托勒密法”。
由于传教士献上的《崇祯历书》是以第谷体系为核心,兼顾托勒密体系和哥白尼体系,一度让张顺以为传教士秉持的是第谷体系。
当然,当张顺确认了魏文魁秉持“哥白尼体系”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传教士不可能秉持第谷体系。
因为在西方传教士到来之前,中国天文学家对“回回历”的研究进展不大。
哪怕唐顺之这样的天才,也只能反推出一个大概,但是也出现了许多谬误之处。
说白了,就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传统天文学家还不能掌握托勒密体系,自然也不能秉持托勒密体系的观点。
也正因为如此,传教士以《崇祯历书》为基础删改的所谓《历书新法》,不敢说明说三方秉持何种观点,反而宣称“第谷法”“哥白尼法”和“托勒密法”皆是传教士带来的新法。
那《崇祯历书》自然也只能是由教徒徐光启主持,在传教士龙华民、罗雅谷、邓玉函、汤若望等人参与下编制完成。
要是搁在前世,张顺对此自然深信不疑。
但是,这一世张顺自然不会轻信别人的言辞,更不会小觑任何一件“工程”。
像编制长达一百三十七卷《崇祯历书》这样庞大的一个工程,无论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就凭徐光启和几个传教士就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完成,这莫不是一个天方夜谭?
其间必然要调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这些人力物力自然也要掌握大量新的理念和算法,这才能够上通下达。
而张顺却在明朝档案中没有看到任何有关培训记录,这更进一步说明了《崇祯历书》大概率是由钦天监主导,部分吸取了魏文魁和“西法”的历书。
而传教士却企图贪天之功为己有,颠倒黑白,反过来污蔑中国的历法。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笑问道:“那《崇祯历书》可是由西局所独修?”
“陛下何出此言?”魏文魁闻言愈发不解,“那前朝末帝虽设三局,一别三家长短。”
“奈何修历乃国之大事,自然由三家共修。”
“经过几番较量,如今以钦天监为首,余则次之!”
原来那钦天监虽然持论不如魏文魁,奈何人力物力非同一般。
三方在不断较量过程中,魏文魁虽然颇有亮点,但是也出现过较大失误。
那徐光启和传教士等人算法尚不如魏文魁,也同样出现了较大失误。
如此几番较量下来,自然由计算结果较为稳定,误差较少的钦天监一方占据了上风。
如此以来,所谓的“第谷体系”自然在《崇祯历书》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哥白尼体系”和“托勒密体系”被排挤到次要地位。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儿,张顺突然警惕了起来。
既然“周述学体系”和“邢云路体系”能变成“第谷体系”和“哥白尼体系”,那么传统中国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被这帮人“偷去”了?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冷笑道:“魏先生一定疑惑今天为何问出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却是昨日,传教士向我言说邢云路之论乃是远西哥白尼所传,周述学之论乃是远西第谷所传。”
“又删改《崇祯历书》,宣称乃是西洋新法,还请先生慎之!”
“啊,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魏文魁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出声道,“还请陛下尽驱远西之人,以保我华夏传承!”
任凭他如何想象,万万想不出世上竟有这般之人!
“这就过了,过了!”不意张顺摇了摇头,笑道,“远西人虽‘偷’我历法,我等不也‘偷’来了回回之法?”
“大凡天下之人博采众长则兴,闭门造车则衰。”
“彼传教士游历四海,集天下之长,不知藏了多少好东西。朕还指望先生等人替我一一‘偷’来,岂可因噎废食?”
“更兼朕有志于天下,意欲大造海船,以通四海,到时候亦少不了先生等人鼎立支持!”
“陛下心胸气度不凡,倒是臣狭隘了!”魏文魁闻言一愣,不由深深向张顺一拜道。
其实,这魏文魁却不知这个时候张顺想的更多。
在原本历史上,欧洲通过大海航时代,不知道汲取了世界各地多少先进的知识、理论,最终化为己有,继而发展出发达的近现代科学文明。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偷与不偷,又有何干?
但是,如果有人因此上升到人种优越,人类贡献云云,那自然不得不正本清源。
该是谁的贡献,就是谁的贡献。谁也不能偷天换日,贪天之功为己有。
想着想着,他又笑了。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与其防着别人,不如让别人防着自己。
说来说去,还要自己造大船,游大洋,以通四海,只有这样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才不会落后于人。
作者不是伪史论者,也不屑于“打假”。但是本来像往常一样查一些细节,准备写出来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事情。除了传教士自话自说以外,竟然很难找到当时参与者钦天监监正戈承科和魏文魁的资料。
大史有句话叫做“邪乎到家必有鬼”,实际上在查询史料方面也是一样。比如张道浚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明史中张道浚的故事就戛然而止,让人不明所以,后发现原来张道浚在明末“死于北兵”。
魏文魁这个事情也是如此,作者一看到查不到资料,就觉得里面有问题,忍不住就往里面深挖。这以挖不要紧,却挖出来一个“坑”出来。
在大多数资料中,往往把魏文魁描述成一个小丑似的“民科”,不自量力的挑战“西法”。而在作者深入查找以后,却发现事情截然相反。这魏文魁不仅在和钦天监、西法较量中,占据过上风,更是从周述学、邢云路一路传承下来,然后又传承给了明末清初天文学家薛凤祚。
这一路传承清晰。其中周述学持“第谷论”,邢云路和薛凤祚持“哥白尼之说”,独魏文魁查不出任何,但是也可以推测出持“哥白尼之说”。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魏文魁?因为只有消除了他,才能模糊传教士在三家争论中的立场,才能把中国学者相似的观点说成受传教士影响。因为魏文魁是反对“西法”的
中国传统天文模型发展、流传辨析及衰落
(一)相关记载
1、《隋书》:月行之道,斜带黄道。十三日有奇在黄道表,又十三日有奇在黄道里。表里极远者,去黄道六度……五星为五德之主,其行或入黄道里,或出黄道表,犹月行出有阴阳也。
2、《宋史》:“凡五纬皆随日由黄道行,惟月之行有九道。”
3、周述学:“黄道既移,而五星只是随黄道出入不过七八度,可见五星听命于日也。五星经度疾迟晋(顺)逆伏见随日远近,而纬度之出入亦随乎日之远近。盖日、君也,五星、臣也,故其听命有如此。月之晦朔弦望,固随日之远近,至于黄赤反复,其道出入黄道相距六度,亦未尝紊乱,是纬度之变亦随乎日之南北也。但日为君,而月象后,其迟疾行则自其有所专制,而不若五星之尽听命于日耳。”(出处:周述学,《神道大编历宗通议·卷十三》,时间1558年,早于第谷30年,晚于哥白尼15年。)
4、“月道交日道,出入于六度,而信不爽。五星去而复留,留而又退而伏,而期无失,何也?太阳为万象之宗,居君父之位,掌发敛之权。星月借其光,辰宿宣其炁。故诸数壹禀于太阳,而星月之往来,皆太阳一气之牵系也。故日至一正,而月之闰、交、转,五星之率皆由是出焉。此日为月与五星之原也。”(邢云路,《古今律历考》,时间1600年)。
5、曾经从学于魏文魁的薛凤祚认为:“西域历在西洋之前,犹《授时》之有《纪元》、《开禧》等历。”
6、问:中历古疏今密,实由积固己,西历则谓自古及今,一无改作,意者其有神授欤?”(梅文鼎《历算全书·卷一》)
明末清初天文学家梅文鼎的质疑:“历书所述多禄某(托勒密)之法,至歌白泥(哥白尼)而有所改订,歌白泥(哥白尼)之法至地谷(第谷)而大有变更,至于地谷法(第谷法)略备矣,而远镜之制又出其后,则其为累测益精,大略亦如中法,安有所谓神授之法而一成不易者哉?”(梅文鼎《历算全书·卷一》)
(二)解析
由上可知,从隋到宋,再到周述学、邢云路,中国对天体的认知过程明晰,论证严谨。
1、首先在隋代就发现五星及月亮在黄道范围内转动,到了宋代发现月亮和五星运动轨迹不同。
到了周述学,明确论证了五星围绕太阳转动,而月亮和五星不同。
论点:盖日、君也,五星、臣也,故其听命有如此。
论据一:黄道既移,而五星只是随黄道出入不过七八度。亦即金木水火土五星的轨道和黄道有较高的重叠。
论据二:星经度疾迟晋(顺)逆伏见随日远近,而纬度之出入亦随乎日之远近。即五星的经度变化和维度变化,皆随着太阳的变动而变动。并进一步明确指出五星在“顺逆伏见”,即顺行、逆行、落下和升起四种情况和太阳的关系。
论据三:月之晦朔弦望,固随日之远近,至于黄赤反复,其道出入黄道相距六度,亦未尝紊乱,是纬度之变亦随乎日之南北也。其迟疾行则自其有所专制,而不若五星之尽听命于日耳。
即月亮“晦朔弦望”四种情况下,皆遂太阳变化;月亮的轨迹和黄道交叉在六度范围以内,纬度也随太阳南北变化。但是,其运转的速度快慢不受太阳影响,所以和五星不一样,其轨迹并非是完全围绕太阳转动(实际上是围绕地球转动的同时,跟随地球一起随太阳转动)。
由上可知,周述学大概率提出来“第谷体系”,小概率提出了”“日心说”。因为周述学没有明确论述月亮围绕太阳还是地球转动,以及太阳和地球的关系。
但是在周述学之前,地心说一直占据上风,我们可以认为周述学默认地球依旧是天体的中心,故而此说与“第谷体系”基本上一样。
2、邢云路对天体关系的论述
论点:太阳为万象之宗,居君父之位,掌发敛之权。星月借其光,辰宿宣其炁。
论据:月道交日道,出入于六度,而信不爽。五星去而复留,留而又退而伏,而期无失。
原理:故诸数壹禀于太阳,而星月之往来,皆太阳一气之牵系也。
相对于周述学而言,邢云路的论述略显简单,但是鉴于邢云路和周述学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可以认为邢云路是在周述学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已经省略了五星和太原关系的详细论证步骤。
但是,相对于周述学,邢云路不仅进一步指出来“太阳往万象之宗”(从这里来看,虽然没有明确提起地球,已经隐含着把地球包括在内了),而且还给出了原理:“皆太阳一气之牵系也”。
不过,邢云路的论述还有一个问题,依照他的描述,好像月亮也围绕太阳转动,这个明显和当时的“常识”相悖。我认为,大概率是指月亮伴随地球公转。
3、明末清初对“西洋历”的质疑
实际上,从传教士宣传“西法”以来,一直饱受中国天文学家的
质疑,而这些质疑又往往被人归为“愚昧”“反智”。抛开各种攻讦不提,但是有两个人的反对却极为有分量。
一个曾向魏文魁学习历法的薛凤祚,他明确表示:“西域历在西洋之前,犹《授时》之有《纪元》、《开禧》等历。”即西洋历继承于“西域历”,也就是回回历。
魏文魁是一个明确否认西洋历法,而又接触过西洋历法的人,故而作者认为其弟子薛凤祚的看法具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另外一個是梅文鼎,他对托勒密体系具有非常高的造诣,更是明确指出唐顺之在研究“回回历”中产生的大量谬误。他也明确指出,西洋历源于回回历。
而当时的回回历正是以托勒密体系制定的,这是在明末以前中国学者根本无法完全理解的体系。自传教士带来“西法”以后,中国学者迅速掌握了托勒密体系。
比如梅文鼎就可以轻易指出唐顺之在“回回历”上的错误,就是得益于此。同样,梅文鼎也能够以自己的学术水准,轻易的分辩出“西洋历”的来源以及和“中法”的异同。
附言:作者还零碎的查到了不少相关资料,不过没有看到原文,无法查证,就不再一一列举。
当然,在作者提出这个问题以后,就有读者提出疑问:然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中国不还是落后西方许多年?
正常情况下,作者只能回答说:实事求是,就事论事!
不过,很可笑的是刚巧作者在查询相关资料的时候,真发现了一个导致中国突然落后西方许多年的一个重要原因。
原来自清朝夺取天下以后,为了愚民,主要是愚汉人,故意让传教士掌握钦天监。然而,经现代学者研究发现,为了糊弄文武双全、无所不精的“大清圣祖”,传教士掌握的钦天监开始拿大量推算的数据作为观测结果上交上去。(详见明末清代交食记录研究,吕凌峰)
如此以来,大清钦天监如同虚设,这让中国的天文学如何发展,这又让中国的天文学者如何研究?
既然天文学自废武功,那么和天文学相关的数学、光学、仪器等相关专业又如何得以发展?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东西方的见面
话说张顺既已知传教士虚实,心中对其愈发不喜。
他不由三番五次招魏文魁入宫探讨天文历法之事,反倒冷落了传教士一干人等人。
那龙华民不由大急,连忙召来王徵相商。
那王徵闻言不由苦笑道:“陛下不欲李天经转述,而欲专用传教士。”
“你我水准皆不如其多矣,言多必失,恐必见疑!”
“以吾之见,非伽利略不能胜其半筹也!”
“这”龙华民犹豫了半晌,最终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道,“那那惟有请出伽利略了!”
原来在诸多教士之中,天文历法以徐光启为首。
自徐光启死后,以李天经为首,而李天经正是代替徐光启主持“西局”的关键人物。
本来众人以为凭此可以糊弄张顺,结果万万没想到张顺竟然要求传教士亲自上阵。
其实在来华诸多传教士之中,科学文化水准最高的乃是利玛窦,也正因为如此,才糊弄的大明上下以外“远西”极为发达。
然而,利玛窦死后,继任的金尼阁和龙华民对此都不甚了了了。
如今水准最高的乃汤若望,奈何这汤若望作为参与《崇祯历书》的编制者,水准还没有达到后世水平,故而难以抵得上李天经。
如果让“新帝”发现传教士的历法水平比不上中国人,那么谎言恐怕就要被戳破了。
万般无奈之下,传教士只得祭出伽利略。
“这这好吧!”龙华民犹豫了半晌,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原来,这一帮传教士出身于组织严密的耶稣会。
当他们得知张顺非要见伽利略以后,就想了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即选一名虔诚的传教士,改名伽利略,然后先学习一些相应的科学知识,再过来糊弄张顺。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张顺竟然突然“宠信”极度反感传教士的魏文魁,这才不得不改变主意,请来真正的伽利略前来打擂。
只是无论龙华民,还是王徵都没有想到。
罗马教廷早看伽利略不顺眼了,忽闻“远东”之地有人“索取”,早打发了他乘船东来。
且不说传教士一干人等如何计较,且说张顺确认了魏文魁的立场以后,忍不住和他探讨起“日心说”来。
原本张顺以外两人观点相同,一拍即合。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魏文魁虽然坚持“日心说”,但是却顽固的认为围绕太阳旋转的这些行星的“行道”是正圆形。
张顺则不然,他坚持行星“行道”是椭圆形,两人相互争执不下。
魏文魁不由怒道:“星月之往来,皆太阳一气之牵系故也。既然一气牵系,自然如同圆规作圆一般,不曾有半点瑕疵!”
张顺闻言也恼怒非常,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他就记得前世教科书上就是这么教的:“虽云一气牵系,奈何力量有大有小,如何就是正圆一般!”
两人争了半天,谁也说不服不了谁。
张顺不由提议道:“既然如此,何不取钦天监观测数据,一算便知!”
你不是说是正圆吗?那只要拿出来观测数据进行推算,肯定能推算出其中的不同。
“钦天监观测的数据我却是信不过,草民恳请拨付我东局天文千里镜一副,以作观测之用!”那魏文魁闻言也毫不相让,反而大胆的提出要求道。
“哦,准等等,那个精度不行,朕可用命人制作两副精度更高的千里镜!”张顺刚要应了,突然想起一人来,连忙改口道。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发明了“开普勒式望远镜”的薄珏。
这“开普勒式望远镜”虽然呈现倒像,但是一则观测距离更远,二则可以在镜面刻出游丝,正合天文观测之用。
实际上莫说这个时代,哪怕在后世,“开普勒式望远镜”也是常用的天文望远镜。
那远在杭州的薄珏,自上次被张顺抓了以后,自然也带了回来。
他听闻张顺要造“万里镜”,连忙一边献上原来那一副“万里镜”,一边申请水晶、铜料等物进行磨制。
就在薄珏如火如荼的制作“天文千里镜”之际,张顺终于闲了下来,又把精力放在了南方的战事上。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洪承畴和曹变蛟两人终于合力攻破了汝宁,击败了盘踞在那里的“周王系”残部。
吴甡携周王等人仓皇南逃,前往湖广投靠“唐王朱聿键”去了。
此时此刻,镇南公萧擒虎位其北,洪承畴、曹变蛟位其东北,而驻守在江南的李自成大军亦已经进军到江西,分别从三面包围了“唐王系”人马,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张顺废寝忘食的处理相关军务之际,突然高启潜走进来汇报道:“陛下,远西人伽利略到了,不知陛下见还是不见?”
“什么?”张顺一时间没有听清,忍不住抬起头了,揉了揉生疼的双眼问道。
“远西人伽利略携女儿前来!”高启潜连忙又重复一遍道。
“哦?快快有请.不,朕亲自出迎!”张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
原来这伽利略正好于今年夏季抵达广州,然后又乘船辗转两个月,这才抵达京师。
待到张顺走出了乾清宫,正见一个穿着一身旧衣的老头正在一个西洋女子和龙华民的扶持下,有几分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您您就是伽利略吗?”张顺忍不住上前两步,开口问道。
“快,快跪下!”龙华民一边踢了伽利略一脚,一边连忙向张顺三叩九拜。
“呵,不用了!”张顺一边看着龙华民施礼完毕,一边看着手足无措的伽利略,不由笑着下旨道。
“哦,亲爱的陛下,实在对不起,这个伽利略他眼睛瞎了,所以他无法沐浴在你的光辉之中!”龙华民生怕伽利略触怒了张顺,连忙开口解释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顺闻言大吃一惊。
依照他浅薄的历史知识,根本没想到伽利略竟然会双眼失明了。
“就在今年!”龙华民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不过,他不懂中国语,如果陛下有什么需要,我很乐意为陛下效劳!”
“好说,好说!”张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只要人来了,语言就不是问题!”
而就在张顺和龙华民谈论的时候,突然伽利略开口,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
那龙华民闻言一愣,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他想问一下陛下,他被流放到.来到这里,还是要被囚禁吗?”
“不,这里没有囚禁。”张顺笑着回答道,“而且我相信,有些人即便能够囚禁了先生的身体,但是却无法囚禁先生的灵魂!”
于是,就这样一个明眼人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瞎眼人。
然而,历史终将正面这个“瞎眼人”却是这个时代西方最明眼的一个人。
后来,东西方都一起歌颂着他对人类做出的贡献。
甚至还有一个好事者为之编排了一部京剧,唤作《三堂会审伽利略》,以描述当初伽利略东来的故事。
(全书完)
后记
统天元年十月三日(1637年),在张顺的命令下,镇南公、征南将军萧擒虎携洪承畴、曹变蛟及黄守才、黄孙茂六万大军水陆并进向襄阳、武昌和九江一带发起进攻。
就在熊文灿左支右绌之际,李自成先亲率大军突袭南昌,然后和黄守才会师于九江。
九江既下,唐王一系人马坐困湖广,遂向分别向广州桂王和四川蜀王求救。
而当此之际,李自成又亲率奇兵走江西袁州奇袭长沙。
长沙既下,伪帝朱聿键及熊文灿等人便被义军围困在襄阳、武昌和岳州一带狭小的区域,彻底失去了战略主动权。
而就在湖广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毫无动静的临洮总兵张应昌突然从巩昌府沿茶马古道杀入汉中阶州。
从巩昌府至阶州的茶马古道,途经洮州俊敏司、岷州军民司一带少数民族地区,主管军务的樊一蘅无备,遂被张应昌攻入阶州。
不待明军驱逐张应昌,陈长梃又遣刘文秀、艾奇能两营人马分别从陈仓道、褒斜道杀入。
樊一蘅不能抵挡,不得不退出汉中,设重兵于龙安府、保宁府,以阻义军南下。
不意陈长梃得陇而不望蜀,反遣艾奇能向东夺取兴安府,紧逼郧阳。
郧阳位于襄阳上游,郧阳一下,襄阳被大虞军彻底困死。
统天元年冬十一月九日,尤世威眼见事不可为,遂联合左良玉等人袭杀周王朱恭枵、吴甡,然后打开武昌城门投向大虞,陈永福父子亦降。
十一月十七日,岳州城破,守将许成名战死。
十二月二十三日,襄阳城中守将尤翟文企图打开城门,投向大虞,不幸为熊文灿所发觉,为其所杀。
义军见城中混乱,遂趁机发起猛攻。
双方激战一昼夜,明军且战且退,退守襄阳府衙。
大虞军遂调来红夷大炮轰击,熊文灿等大小官吏俱死,唐王朱聿键下落不明。
唐王一系既灭,大虞军一边安抚百姓,一边秘密调遣人马。
统天二年元旦,正当四川、广州的明军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义军突然兵分两路。
一路由宁亲王李自成率领,和黄守才水师水陆并进,渡过长江三峡,直扑四川夔州。
而另一路则由镇南公、征南将军萧擒虎携曹变蛟三万精兵,直扑广州。
独洪承畴部留守湖广,以应付旋起旋灭的士绅起兵。
那蜀王、桂王一系果然猝不及防,顿时被大虞军杀将过去。
分别于统天二年春夏二季,先后大虞被击破。
其中桂王朱由榔被郑芝凤救出,盘旋在福建沿海一带。蜀王朱至澍则在在樊一衡的护卫下,逃往云贵。
统天二年夏,荷兰殖民者上书,谦言卑辞,提议和大虞同时出兵讨伐“海寇”郑芝凤,被张顺严词拒绝,荷兰人开始频繁袭击大虞的商船。
统天二年九月十三日,萧擒虎遣曹变蛟杀入福建,郑芝凤不得已逃往海上。
于是,双方矛盾激化,郑芝凤带领水师万余人企图夺取台湾,不幸战败,郑芝凤遂为荷兰人所杀。
郑芝凤既死,其余部或降或散,张镜心独木难支,遂于当年十一月七日为曹变蛟所杀,朱由榔被擒,送往京师。
统天二年腊月三日,张顺决定击败荷兰人,独占对日贸易,遂派遣赵鲤子前往福建整备水师,准备协助曹变蛟渡海。
着萧擒虎率兵西进,与陈长梃合攻云贵。
云贵既下,朱至澍逃往缅甸。
张顺下旨斥责缅甸之罪,着萧擒虎整备兵马,准备征缅。
缅王大惧,遂上降表,遣使将蜀王朱至澍奉上,天下遂定。
统天三年三月六日,赵鲤子率领战船二百艘,渡海进攻台湾。
双方还是在海上遭遇,五艘“封舟号”发挥了强大的火力作用,彻底击败了荷兰海军,进而占据澎湖列岛。
遂后,赵鲤子请来曹变蛟部一起合力攻下台湾。
在这场战争中,郑芝龙之战郑森因为表现出色,被张顺任命为海上游击将军,并赐名“成功”。
台湾既下,张顺遣孙可望率水师前往日本,要求“独占贸易”。
第三代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不敢不从,遂下令驱逐荷兰商人,由中国独占对外贸易。
日本既复,张顺遂下旨日本、朝鲜、安南、暹罗、缅甸、琉球等国朝贡、称藩、遣使及受赐。
诸国皆从,独日本国只肯朝贡,不肯称藩、遣使及受赐。
彼时国内天灾此起彼伏,张顺且按捺下怒火不表,只是下达“垦殖令”,招徕北方四省流民前往辽东垦殖。
凡三载,辽东农业尽复,粮食满仓。
于是,张顺这才遣镇东公、征东将军张三百为征夷大将军,赵鲤子为副,调建州、科尔沁、朝鲜及琉球兵马征讨日本国。
日本国水师孱弱,不久便全军覆灭。
德川家光大恐,连忙下旨禁止与大虞贸易,准许与西班牙、荷兰人贸易,以期得到二者的支持。
不意,这西班牙、荷兰两国惊恐大虞的强大,只敢偷偷走私,不敢公开支持日本国,日本国遂被大虞攻破了九州。
待到身经百战的建州女真、科尔沁蒙古登陆以后,发挥出极强的战斗力,只杀得悍不畏死的日本人尸横遍野。
彼时,张三百得闻日本本州有石见银山,遂遣兵夺之。
原本极为反倒的国内势力,当听到在日本发现一座银山之后,顿时也就偃旗息鼓了。
只是战争进行了一年多,国内还天灾不断,张顺自个倒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时,恢复了吉林造船厂的卢象升汇报,言称于“东海”发现了前往日本的航路。
于是,张顺便命卢象升打造船只,征调索伦部走北面夹击日本。
卢象升准备完毕,征调三千精锐索伦兵,然后沿黑龙江出海,抵达的库页岛,继而向南在北海道遇到了被日本欺压的“虾夷人”。
在虾夷人的带路下,卢象升终于抵达了日本本州北面。
日本人不意神兵天降,早吓得肝胆俱裂。
德川家光因此也惊惧而死,一说剖腹而死,其子德川家纲遂携新任后西天皇出降。
待到德川家纲及后西天皇被解押到京,张顺历数其僭越之罪,杀其天皇,灭其道统,削德川家纲幕府将军之位。
彼时有御史弹劾张三百跋扈,又滥杀无辜,多造杀孽,又拥兵自重,有自立之心。
张顺不由笑道:“自元以来,日本国不服王化久矣。今张三百既灭其国,功莫大焉。”
“非大将军不足酬其功,安用自立为?”
遂割日本本州北面与虾夷,册封为虾国,遥封张平安于此,析千户以为卢象升食邑;以张三百为征夷大将军,治日本国。
日本既下,天下大恐,纷纷遣使上表,不敢有所违逆。
既得其利,时人闻吕宋亦有“金山银山”,不由纷纷鼓噪再取吕宋。
西班牙大惧,遂上表请和。张顺力排众议,允之。
统天十年,魏文魁早已经死去多年,伽利略亦已经身故,其弟子薛凤祚继其志,终于独自发现了“开普勒三大定律”并制定出了极为精准的历法,张顺赐名为《统天历》。
统天十五年,张道浚、韩霖终于在伽利略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进,发明出来了蒸汽机。
而在这五年时间内,大虞又发起了夺取东南亚的军事行动,基本上驱逐了除吕宋以外的西方殖民者,并在此重新设立了三宣六慰及旧港宣慰司。
只是如此以来,南方沿海攫取了极大的利润,引起了北方及西方势力的不满,反倒向海外扩张的声音愈发强烈了起来。
张顺遂以北方为中心,以蒸汽机为核心技术,大力发展北方的重工业。
山西、北直隶遂因煤铁之利,为军队提供了大量的火炮、军械等制品,经济也发展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罗刹国殖民者也来到了外兴安岭,对黑龙江流域虎视眈眈。
张顺一边命令卢象升竭力支持索伦部,一边也担心由于距离太远,无法保证黑龙江流域一带的安全。
统天二十一年,年轻的天文学家兼数学家、物理学家梅文鼎发现了力学三大定律,并发明了蒸汽机船。
张顺便命人将其引进军队和商船上,进行大力推广。
遂后不久,年轻的科学家戴梓受梅文鼎启发,发明了火车和蒸汽汽车。
张顺不由大喜,遂命人制造从京师至吉林的铁路。
统天三十五年,京吉铁路建成,源源不断的军饷和物资得以通过京吉铁路和松花江、黑龙江运往精奇里江一带。
索伦部在和罗刹国殖民者战斗了二十年,终于占到了上风,甚至还越过外兴安岭反过来摧毁了罗刹国的殖民点。
大虞既然先后研制出来了蒸汽轮船、蒸汽火车和蒸汽汽车,张顺便命人在此基础上研发出了铁甲舰和蒸汽坦克。
随着大虞国的工业化进程,堆积如山的产品刺激着这个古老而又新型的帝国肆无忌惮的的向往扩展着。
统天三十七年,陈长梃之子陈如虎收复西域,建立西域都护府。
统天三十八年,张三百派遣蒸汽机船登陆美洲,和那里的殖民者发生了冲突。
统天四十七年,萧擒虎之子萧破蛮击败了印度大陆最强大的莫卧尔王朝,触使其上报臣服朝贡,并开放港口、贸易。
统天五十年,大虞先后进入到中东和美洲地区,并迫使那里的人们接受张顺“天子”的地位。
统天五十七年,大虞和欧洲发生了最终碰撞,并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余年,在战争末期,垂垂老矣的张顺已经寿终正寝。
临死之前,张顺要求秘不发丧,继续沿用统天年号对欧洲作战。
待到两年以后,欧洲诸国战败,教皇自去尊号,承认了张顺“上帝之子”的地位,这才由“六十年太子”张化吉即位。
张化吉即位以后,依照张顺遗命分封诸兄弟及功臣为列国国主,终于实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终极梦想。
完本感言及新书预告
作者最早是个读者,当然,从很久以前也有写作之心。
可惜年轻时碌碌无为,以至于年龄大了才开始动笔。
实话实说,这一本书很不好,成绩不好,作者写的也不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一个很粗糙的作品。
但是,就这样一个很粗糙的作品,在大家的鼓舞和支持下,作者终于坚持了下来,陆陆续续写了三年多,终于把它写了出来。
在这本书开始的时间,正是妻子刚刚为我生了孩子的时间。
当时,由于除了看孩子以外无所事事,这才动了写作的念头。
如今我的孩子大了,我的书也终于完结了。
作者在这里面挖了很多坑,有的填了,有的没有填,不是作者不想填,而是无能为力。
有时候写书和养孩子是一个道理,孩子是生出了了,究竟能长成什么样,除了家长的教育以外,还要看孩子自身的天性。
写书也一样,等到你的人物性格和故事主旨都设定好了,故事的结尾以及准备填的各自坑,恐怕也由不得作者了。
如今书中张顺的故事算是完结了,张顺本人的生活还在继续。
我们先不要打扰这个“狗男人”的美好生活了,如果有机会,还是让作者带着大家进入下一個崭新的故事吧!
下一个故事,作者初步锁定是鲁智深穿越红楼梦的故事!
虚假的护花使者,整天伤春悲秋,在女人堆里厮混;
真正的护花使者,手持六十二斤禅杖,横扫天下不平之事!
我,鲁智深誓换这世道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