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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蜕变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穿到七十年代蜕变txt下载     穿到七十年代蜕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四八章 身陷囹圄(二更求月票)

    ();    人体对于余震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

    头晕、身体发抖,两者并存。

    震后的心理更是无时无刻不惶惶不安。

    当你觉得是余震时,发现是后怕的心理作用导致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当你觉得可能只是自己在吓自己时,实际则真的在余震。

    强烈的余震确实可怕,但让人感同身受的恐惧就是离震一下就倒塌的物体很近,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倒下砸到你。更不用说置身在危房之中的叶伯煊和裴兵了。

    叶伯煊在头晕那一刹那,本能反应就是救别人。

    他一把拽住逃犯的胳膊,使力一甩手,想要给他推到地面上,防止他被震进那个地下室,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埋葬。

    质朴纯良的裴兵,在脚下大地摇晃的那一刻,他一个前扑趴在了叶伯煊的后背上。

    从裴兵来了唐庄后,见到的都是头顶上的危险。前扑,是为了给叶伯煊挡住所有下压倾倒而下的物体。

    而那个在逃犯是往外使劲爬,人在危险来临时,大多数人的心理都是逃出去,外面更安全。

    三个人不同的心理,造成了不同的动作神态。

    一个抓,一个躲着拖着伤腿往外爬,一个惯性发力前扑。

    这也就是造成了让叶伯煊恼火的情形。

    在逃犯爬回了地面上的废墟里,而因为他的躲避多出个地下室入口的洞门,外加裴兵的突然前扑发力,叶伯煊再前倾使力,脚下顿时不稳当了,叶伯煊“背着”裴兵,半拖着这个人,一同掉到了地道口里。

    噼里啪啦的倒塌声骤然响起,叶伯煊只来得及顾及两人别大头朝下往下栽,其余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个造型跌进地下室里的叶伯煊和裴兵,都是形象十分狼狈地趴着。叶伯煊就觉得骨头都差点儿震碎。尤其是后背还有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压着。

    叶伯煊想骂裴兵“你大爷的!”,可他张嘴就开始咳嗽。要压死小爷了,是叶伯煊的直观感受。

    “卧槽!要疼我了,爷以为自个儿得牺牲呢!”突然掉落的惊吓把裴兵吓得不轻。还算不太怂地出口惊叹。

    叶伯煊竟忽然之间无言以对,只能没命地咳嗽,满嘴都是趴地上时沾的泥土,尘土飞扬,鼻孔里都能闻到那灰尘味儿。

    叶伯煊嘴上是暂时无力骂裴兵了。可心里憋足了劲儿想弄死裴兵。

    要不要脸?见天介儿跟我面前晃荡。到底还是被你牵连着吃挂落儿。压我身上说疼死了!臭不要脸,还不赶紧滚下去,还继续趴着!还在小爷面前称爷,涨行市了你!

    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外面的危房成了废墟,震的房梁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到底没坚持住,如软倒的虾米般伏地。

    地下室的入口处倾泻而下一堆泥土。选择不再“压制”刚刚坐起半截身的裴兵,又再一次大力前扑,两手紧紧的抱住叶伯煊的脑袋。

    天知道。那个入口能掉进来的是啥!以防万一吧!

    刚把口鼻处的泥土吐个差不多、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大声吼叫的叶伯煊,又被裴兵两手死死的按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

    再一次被裴兵压倒的叶伯煊,这次不止是泥土和灰尘了糊了满嘴满鼻了,叶伯煊觉得自己都快破相了,头皮被裴兵给死命抓得也快秃噜皮了。

    冤家啊冤家!老子欠了你的!

    这次余震间隔时间短,破坏力却极强,尤其是在如此危险的环境里,更是惨不堪言。

    一营营长喊话的声音儿都打着颤儿:“团长!团长!”七尺男儿哭了,他没想哭,他只是急了!

    屈磊和通讯兵跑到面前被震成似“粉末”状的危房废墟中。脑子里就两个字:“完了!”

    一营营长刘行天又怒又急,政委不在,参谋长不在,都特么傻站着干屁:

    “瞅啥呢!快!去叫人去叫人!挖!给老子把团长挖也要挖出来!”

    屈磊犹如完全被牵着走的木偶。木呆呆地怔愣着看着面前的一切。还是通讯兵先反应过来,撒丫子就开跑。屈磊被一营营长刘行天踢了一脚才算彻底清醒,疾步跑走。

    刘行天踢完屈磊,就开始在废墟上连走带扒,高亢地呼喊叶伯煊“团长!”

    远在空地看囚犯的所有战士们,都知道余震。看着一营营长以及屈连长没命疯跑,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命令,听从上级召唤,早已经印在了他们的骨髓里。

    几百名囚犯发出了惊恐哀嚎声,甚至明明远离危房很远,一个个的都抱头蹲下或者干脆腿软到席地而坐的程度。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能抵挡一时之间嘈杂、混乱。

    战士们除了抵抗自己的头晕和身体摇晃外,更多的是喊:“不许乱动!”

    “干什么呢你!抱头蹲下!”

    维持秩序,尽力压制住混乱不堪的局面。怕囚犯们躁动的情绪引起大事件。

    团长可说了,一个都不能少!这是下的死命令,他们只能坚守。

    通讯兵回来就开始狂喊:“快!快跟我拿着家伙去救团长!”

    囚犯们也听见了,更是喊着叫着,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往警戒线外脚步挪动。

    谁也不了解谁的内心,不知道囚犯之中有多少人此刻期待战士们都去救团长、而别管他们。

    屈磊赶回时迅速下命令:“听我命令,抽调三十人,一排排长你留守,如有异常,强制镇压。”

    二营营长上前一步道:“听谁的命令?啊?团长都压里面了,我们二营必须去!”

    屈磊一直和二营营长不对付,此刻更是愤怒交加:

    “你必须留下,我们会救!我认为你马上向上级报告请求支援叫医疗队更有意义!还有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乱了,外面乱了,四周蔓延着战士们的暴呵声。而这几十人更是拼了命的去废墟里寻找。

    地下室里的裴兵,终于从叶伯煊身上爬了起来,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叶伯煊觉得胸腔震得发疼,使劲甩了甩头,甩掉土和泥,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裴兵晃晃荡荡地站起,两手使劲儿搓了搓脸,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咋这么黑吶?”吓得神智已经不正常运作了,说了句废话。

    叶伯煊揉着心口窝的位置,全身骨头酸疼,声音比照往常并没有明显变化:“入口被堵死了。出不去缺氧就得等死。”

    “啊?啊……”(未完待续。)

    PS: 没有了读者,作者怎么办;读者都出去过长假了,作者还没命更新,均定数据很难看怎么办;你们都没空看,我到底该怎么办……

    推荐个好友力作:惟美食与轻不可辜负,来自天醉子的文:广告公司轻喜剧,女主和毒舌完美主义男主的生活与工作。

第三四九章 坐以待救

    “什么?!”

    呵,在叶伯煊看来,裴兵确实是棒槌。

    就凭这慢半拍儿的反应能力,就足以被冠名“棒槌”两字。他叶伯煊周边儿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比不上裴兵的蠢样儿。

    裴兵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眨动了下眼睛,想要让自己的思路全开,怎么办怎么办!堵上啦?他俩叠罗汉也出不去了?

    过了一分钟后,裴兵最终也没有保持住沉默的稳重劲儿:

    “怎么办?”曾经斯斯文文的“何书桓”,现在狼狈的满身都是汗味儿,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人有从众、服强心理。

    如果和裴兵一起掉进地下室的是别人、比如夏天,那么裴兵就得强撑、装也得装成硬汉强出头。他指不上别人的时候,他就得自己来,那叫责任。

    可和他一起掉下来的是大名鼎鼎的叶团长,他觉得叶伯煊是他的依靠,问他比自己想办法靠谱。

    叶伯煊眯着眼睛观察周围:“你的手电筒呢?”

    “不是给你了吗?你没随身带下来?”

    叶伯煊在黑暗中无语地叹口气。他想起来了,被裴兵的前扑给扑脱手了。

    叶伯煊掏啊掏,在黑暗里掏出了根儿烟点上。

    “我说你有谱没谱啊?堵着呢,缺氧呢!你抽烟?”

    叶伯煊点上了猛抽了几口后,拿着烟头的小火光四处照照,最后一个烟头红点儿照裴兵站立的方向。

    “就三根火柴了!”

    真是弹尽粮绝的感受。裴兵无奈:“给我也来一根!”

    烟头的亮光能照清楚什么,两个人完全是用手在慢慢在探索,直到烟灭了,重新陷入黑暗无光的世界。他们才算消停的坐下,自始至终,二人都没有多余的沟通。

    你看不上我,我瞧不上你,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掉到了封闭的空间里。

    外面的一营长刘行天都快疯了:“铲车推土车都叫了没?”

    “报告营长……”

    战士还没回答完呢,刘行天就踢了过去:“报告个屁!哪那么多废话。到底来没来!”

    “来啦。”

    “来啦就好!来啦就好!同志们。战友们,咱团长埋在里面呢,那可是咱团长!兄弟们。给我挖地三尺也得把团长救出来!一个字,成不成?!”

    ……

    战士们喊着号子,外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没工具就上手扒。每个人嘴上都喊着叶伯煊的名字。有个别战士也偶尔会喊几声“裴干事”意思意思。亲疏立现。

    裴兵看着犹如坐地钟似的叶伯煊,烦躁不已。这人怎么打上坐了?回去的路都被堵死了,待会儿缺氧等死啊?怎么都不想个招呢!

    “叶伯煊,你能靠谱点儿吗?”

    叶伯煊在黑暗中斜睨了一眼裴兵:“你有那力气冲外面大声喊喊试试。”

    “不都试过了吗?我们能听到他们忙活喊叫的声音,他们听不到我们的。这也太不科学了。”

    叶伯煊不屑道:“很正常。”

    十分钟的双人静坐。让两个人摒心静气了很多。

    裴兵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地问道:“你说我们能出去吗?”

    两个人并没有离得太远,属于背靠背的坐姿。

    “能。”

    “怎么出去?”

    “你不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嘛!”啰嗦。

    “你信你带的兵能找到这么……这么、幽暗僻静的地方?”

    “我们团被称为狼虎之团。独立英雄团。”

    傲气的回答方式,可见叶伯煊的心里多以一四二团为荣。他认为他们团傲有傲的资本。

    裴兵点点头。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放下心的裴兵,没忘记本职工作:“那咱俩聊聊吧?反正也得等,咱不能让时间白流。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儿。这回你不能再以没时间耽误工作为借口了吧。”

    没有听到叶伯煊的拒绝,裴兵当叶伯煊同意,先是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下:

    “他是个罪犯,而且还是个逃犯。叶团长,为什么要不惜……呃,让我们陷入这般境地里去救他?”

    “一个也不能少。”

    裴兵瞬间了悟:“一个也不能跑、一个也不能少?”

    “对。”

    “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

    叶伯煊没回答。

    他认为自己连断桥都过了,后来又经历了几次险情都只是虚惊一场,那说明啥?说明他叶伯煊实力与运气并存,应该不至于。

    一路走来运气都不错的人,慢慢的胆子变大了,自大得认为实力为主、小心为辅,真有危险的情况下,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都可以化险为夷。

    “以你的身手,当时自保应该没问题。问题就出在你去救他了。我是说,他如果……死了,仍然是一个也没跑没少啊?”

    “看守好他们是我的任务。我不是审判者。他在我眼中和普通群众没区别。”

    “我还是想听你说说关于那两个自首犯的想法。”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你外号叫小问号吧?难道是小话唠?”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配合?我是在工作!”

    ……

    新的部队过来交接了,空地留守的一百多名士兵交接完任务后,就跟疯了一般往废墟处冲。

    医疗救护车到了,医务人员本就紧张,本该只来一名医生,两名医疗战士的配备,结果这辆车上多了一个人。

    夏天下了救护车,腿就软了,差点儿一猛子就栽倒。

    她只是看见了那塌掉的房子,以及路边插着的独立一四二团的旗帜,瞬间就支撑不住自己。

    那名一同而来的男医生年纪稍长,见不得夏天这样:

    “你这不是帮倒忙嘛!你不能没见到患者呢自己就先不成了,那还怎么救治其他人?

    夏天坐在地上,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她被那飘扬的“一四二团”几个字刺激得大哭了起来:“叶伯煊!叶伯煊!”

    想试图站起来都感觉腿不听使唤,嘴里喊叫着:“你说话你说话!”还是后下车的护士扶了她一把。

    那名男医生不明情况,夏天扒着人家救护车要跟着去时,只说了自己所属哪个医务站,还说自己是军报记者,她要跟着去看看情况。看着夏天情绪激动成这个样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天扯开扶她胳膊的护士,站起来就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起来,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叶伯煊的妻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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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我和你,心连心(求月票一更)

    ();    等夏天跑到近前,抓住站在最前面指挥的一营长急切地问道:“是叶伯煊吗?啊?是他吗?”

    满眼的泪珠儿,又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一营长沉默着点了点头,看到夏天的呆愣样,又赶紧补充一句:

    “没事儿!我们团长啥事没有!指定没事儿!挖!兄弟们抄家伙挖!”

    屈磊跑到夏天跟前:“嫂子。”

    夏天木呆呆地转头看着面前的屈磊:“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有消息了没有?”

    “只听到团长的哨子声,他和裴干事一起走的,后来不知道为啥就走到这危房里了,赶上余震,就那时候……”

    屈磊说不下去了,看着眼前捂着嘴哭得快要晕倒的夏天,他不忍再说出点儿什么。

    最后在夏天泪眼的注视中,干巴巴地劝道:“没事的嫂子,指挥部派了这么多车,我们这么多人……”

    夏天就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看到了李彤倒下的身影,出现了李彤满身是血躺在她怀里。

    那一刻,这一刻,似乎重叠了……

    夏天没有听屈磊说完,就开始没了命地疯跑到废墟中央,等战士们注意到夏天,怕她危险打算去给她扯下时,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女声:

    “叶伯煊!”竭尽所能地嘶吼,一声完毕就浑身没了力气地跪在废墟中央,养着头看着老天,似祈求似哀怨,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要你活着,别丢下我。你们别丢下我,都丢了我,都丢了我……”

    而在地下室静坐的叶伯煊,面部表情终于爆裂了,很明显慌了的神情。

    “夏天!”这一句是只限于他自己和裴兵之间的惊叹声。惊讶夏天怎么来了,怎么听到夏天的声音了。

    紧接着叶伯煊一跃跳起,他跑到掉落的地下室入口处喊道:“夏天!我在这!我没死!”别哭,我没事儿。我好着呢……

    然而外面根本听不到,叶伯煊急了,跳跃着,像跳高一般蹦来蹦去。他试图想用手指去推堵住入口的泥土。

    “草!”到底是特么什么东西给堵到了这!第一次,叶伯煊有了怨天尤人的情绪。

    裴兵也听到了夏天的喊声,虽然他不确定那个女声是不是,可是能喊得如此凄厉的,也就夏天了。

    裴兵也一个跳跃站起。站在叶伯煊所在的入口下急的直转悠。

    屈磊跑上前试图拽起夏天:“嫂子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这都没过去多久呢,团长一定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快起来。而且还有裴干事呢,俩人一起有照应。”

    都被埋了,能有什么照应?

    夏天沉浸在想象里,想着满手的血,大口大口地吐血,钢筋刺透腹部的场景。

    她不停地摇着头。就像陷入了臆想境界了,外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下去。

    从来到唐庄的几天时间里,从下了飞机那一刹那,夏天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血迹和惨象。

    她事事争先不代表她不恐惧害怕,她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上辈子,这一世。

    她露出笑脸安抚被救者,实际上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留在了心底深处。

    李彤未离开时,她没选择像其他人一样大哭去发泄不安,她告诉自己没时间去顾及自己。选择来了。就别认输。

    李彤离开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儿不会哭了,那种万千滋味在心头,却宁可选择自己去偷偷地沉淀。也不再像从前般爱憎分明。

    她的脆弱,情归何处。

    如今她的丈夫不知生死,难道这就是她脚下的路?

    夏天的情绪陷入了崩溃中,她觉得没意思,路太黑,没有了继续走下去能快乐的理由……

    叶伯煊支着耳朵听动静。从那一声后,夏天再没发声。这不合常理啊?不符合夏天的脾气性格!

    叶伯煊脸色都变了。

    把一个人装进心里,最在乎对方的方式,不是时时刻刻去想象他(她)快不快乐,而是他不在你眼前时,你瞎操心,瞎联想,想着他平不平安,他还好不好,为什么没联络自己呢?是不是出事儿了呢,把对方往不好的方面去瞎琢磨……

    叶伯煊就陷进了这样的思维模式。

    “夏天!夏天你能听到吗?你给我回个音儿!”

    叶伯煊甚至急脾气地一拳头砸向墙壁。

    裴兵不得不上前阻止:“没用!是你说的没用你忘了?”

    “滚蛋!”

    叶伯煊开始为自己的自大后悔自责。

    如果他小心一些,是不是夏天就不会着这个急!他媳妇那都喊成什么动静了!夏天从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无望,对,就是没了希望地在发泄自己。

    他在用自我感觉良好折磨自己的媳妇啊!

    她是老丈人用心托付给自己的宝贝,他本该要加倍照顾夏天的,可他都做了什么?

    叶伯煊开始后怕,怎么能不惜命,怎么能拼那百分之几十的运气,夏天一个人嫁到异地他乡,夏天只有他。

    裴兵从没见过这么不冷静的叶伯煊,向来时刻保持形象,估计急了也要装沉稳想让人发现不了的性格,此时此刻变这样了。

    当然,从前裴兵最看不上的也是叶伯煊爱装的特点。

    现在这样有“人味儿”的叶伯煊,他忽然觉得顺眼多了,还算配得上夏天。

    “一帮废物!”

    裴兵不管不顾扑向叶伯煊:“别砸了!再把这砸塌了!你不是有英雄团吗?狼虎之团!指定能找到咱们!狼虎之团一会儿就能给咱俩挖出去!”

    不安感让叶伯煊整个人躁动不已,他深吸口气后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闭着眼睛静默了几十秒,再睁开时不再又喊又叫,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而裴兵站在他的身侧比肩而立,两个人都那么站着、等着,期待着“重见天日”。

    ……

    “找到了找到了!”一名小战士站着废墟右侧惊叫着,又蹦又跳地提醒大家。

    屈磊站着废墟中央听见了后,对着夏天急道:“嫂子你听到了吗?”

    实在没办法了,必须打断夏天撕心裂肺的悲伤情绪,屈磊两手使劲把住夏天的肩膀摇晃道:

    “嫂子!你清醒点儿!已经找到了!你听见了吗?”

    夏天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肆意滑落下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她大哭又觉得不该如此,压抑着往嗓子眼涌出的哽咽声,拽着屈磊的衣服袖子爬起,站起时,眼泪甩出。

    “叶伯煊!叶伯煊!”

    这次屈磊扯住了夏天,防止夏天再次摔倒。

    站在那刚恢复一点儿镇定的叶伯煊,耳朵动了动,裴兵听了个清清楚楚,叶伯煊呢喃出口的是“媳妇”……(未完待续。)

第三五一章 二人世界(求月票二更)

    ();    现场一四二团每一个施救的战士都振奋了,他们迅速抄起手里的工具,甚至有人的手指早已在搬动土、泥、木头时被磨的鲜血淋漓,再一次伸出带着鲜血的手去搬。

    搬动中小心翼翼,他们怕给自己的团长造成二次伤害。

    夏天和屈磊两个人,谁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扯着谁,总之拉着扯着扶着,两个人到了近前。

    “叶伯煊!叶伯煊!”重复叫着名字,夏天急切叫着,趴到有可能救出叶伯煊的废墟里。

    叶伯煊在地下室里,无力地靠在墙的一侧,在黑暗中无奈地自语:“别用手去扒……”找错了位置,我在这……

    正如叶伯煊所猜的那般,夏天口中念着叶伯煊的名字,手下更是不停,搏时间。先是拇指被刺破流血,接着是用手指去抠……

    谁都不敢再用大型器械去推、去铲,只能用人力一点儿一点儿活生生地扒开废墟。扒得越深,越能感受到激动的血流在沸腾,因为偶尔能听到废墟里的声音。

    半个小时过去了,四十五分钟过去了,夏天手指的鲜血浸染进泥土里,留在了这个叫做唐庄的城市中。

    慢慢的,指甲脱落三个,十指连心,那种锥子扎进心里,五感全部被痛感代替,她却顾不得。

    任由满脸全是泪水和汗水,她要用自己的一切努力,去祈求老天帮帮她,帮她还有一个家,让叶伯煊回到她身旁。

    没有人注意到夏天那张脸上露出了的表情,每一个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奋力挖掘,苦苦守候、拼劲全身力气的夏天,早已哑了嗓子,没了眼泪,可老天却慢慢飘起了小雨……

    裴兵忽然说:“我一直觉得你们不合适。”

    叶伯煊嗤笑了一声:“我们两口子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兵很平静,就像朋友之间的交心般谈话:

    “你们那个圈儿子的男人。不要说我也是一份子,我没在那里长大,很小就被送到了老家。

    你们都自大,很少设身处地的去为别人着想。

    在你们眼里。很简单根本不需要考虑的事儿,可对普通人家的孩子却是很难。

    你们嘴上不说,骨子里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见识多了,眼界自然开阔,会嗤笑别人的小题大做。

    你也别不承认。所以我觉得你和夏天不合适。你们没结婚之前。就夏天她奶奶生病住院管我借钱那次就是例子。

    你好心给他们弄京都来了,却忘了他们到这之后会有很大的花销。甚至会因为那钱拮据一辈子。

    即便老人住院你帮忙了,可其他人呢?吃什么喝什么?什么心理?你真的都顾虑到了吗?你理所当然的就觉得一切有你。

    环境不同处境不同,那些在你眼里不值得讨论一次的事儿,却是能难倒夏天一家的大事。

    这就是我说的,相差太多,自然不能设身处地去为别人考虑,因为有很多所谓的小事儿出现时,你根本没办法代入进那种犯难中,怎么可能没有冲突?”

    叶伯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难堪。声音却是波澜不惊:

    “你想表达什么?”

    裴兵忽然笑了笑:

    “彼此有感情就多珍惜吧……

    未来太远了,山盟海誓过着过着难免会变,如果有一天那些琐事烦到你了,就想想夏天今天在外面绝望的哭喊声。

    多替她想想,多对她好,不丢人、不过分……”

    释然了,他一直认为自己错过夏天在于时间,今天终于知道叶伯煊胜于得到了夏天的感情。

    春已走,花已落,他除了折磨自己的那一点点少许的嫉妒。就剩下看着她幸福了。

    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找到甘心情愿去付出对待的那个人。

    我有我的痛,我有我的梦,自由自在放过自己,不再迷恋。

    裴兵本以为叶伯煊会炸毛。不说和他在这个环境中大打出手吧,至少会嘲讽他几句,叶伯煊这个人的占有欲,龟毛起来从不含糊。

    可叶伯煊却选择了沉默……

    外面伴着雨抠着泥和木头方子的夏天,终究忙活的是一场空……

    一营长刘行天两手使劲撸了下脸上的雨水,特妈的。这人谁啊!

    一名小战士急切地问着那名逃犯:“我们团长和裴干事呢?”

    医务人员上前一步用手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给出了结论:“没有救治的必要了。抢救不回来。”

    屈磊半跪在逃犯的身边,军帽早已被雨水淋透了,摇晃着逃犯的肩膀喊道:“说!我们团长的准确位置!指给我看!”

    在逃犯奄奄一息,涣散的双眼终于在摇晃中睁开。

    夏天说:“我求求你,指给我。求求你”……

    然而那人只是在抬起胳膊的刹那泄了气,没了声息。

    一个都不能少!

    一个都不能跑!

    叶伯煊的命令声似乎还在耳边。

    挖出逃犯,所有站立在废墟里的战士们,也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团长是因为什么被埋在了废墟里。

    夏天目空一切,瘫坐在地上。

    不知道是谁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也许咱团长被砸昏迷了?”说完就放声大喊:“裴干事!裴干事!”

    刘行天上前就给了那小战士一脚:“放屁!你才被砸昏了呢!”

    小战士一噎,停下了在嗓子眼的呼叫声。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吉利的话。

    刘行天又给了小战士一脚:“停下来想屁呢!给老子大声喊!”

    夏天眨动了下双眼,扯着已经干哑艰涩的嗓音,随着雨、伴着风,凄厉的叫道:“裴兵!裴兵!”

    在地下室里正跟叶伯煊保持沉默的裴兵,在此时,在这样的环境里,忽然听到了夏天喊他的名字,瞬间眼睛湿润了。

    值了!裴兵觉得自己的心很潮湿,酸涩得厉害,酸涩的不止一人。

    叶伯煊听到夏天换了名字叫,心里也酸涩了,只是他是酸大过于涩。

    ……

    夏天对自己说,从头再来。她最先走出失望中,顺手拿着别人放在地上的铁锹,单薄的背影,瘦削的胳膊,挥舞了起来。

    那个囚犯都能活着,叶伯煊和裴兵一定在不远处等着她,普通人都活着,叶伯煊和裴兵没有道理不在……

    地下室里的叶伯煊划开了最后一根火柴,没有点烟,而是在火柴燃动几秒的亮光中,寻找出路……(未完待续。)

第三五二章 奔跑吧,冤家!(求月票一更)

    ();    裴兵主动开口问道:“不等狼虎之团了?”

    叶伯煊很反感裴兵这句平常的问话。

    他敏感了,觉得是嘲讽。恼羞成怒,更何况还得压抑着嫉妒和心理发酸。

    “你丫欠揍是吧?”

    裴兵摸着地下室里面的石头块,试图找出口:“叶团长,你太没风度了。”

    “你管不着!”这句回答却是没有了以往的度量,证明叶伯煊要炸毛了。

    裴兵很认真地问:“咱俩这样儿能出去吗?”

    等一个小时叫沉稳,两个小时是期待,现在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了,估计外面天都得黑压压的了,他都麻木了。

    时间磨合的是心志。尤其是能听音却传不出去话,急、怒、泄气。

    “你都话痨成这样了,都没说缺氧,可见有希望。”

    叶伯煊走到刚才火柴光亮照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了那里有缝隙。

    裴兵被叶伯煊顶得一噎,嘴够损的了。不服输、有些无理取闹地小声嘟囔道:“跟你在一起够倒霉的了。”

    叶伯煊懒得搭理裴兵,斜睨了一眼裴兵站立的方向,老子都被你扑进“洞里”了,我都想一脚踢死你,要不然我现在正在外面搂媳妇哄着呢!

    叶伯煊试图用手推了推,又捻起墙面的土凑到鼻端闻了闻,眼睛一亮。

    叶伯煊站在那面墙半米远,斜着身子两手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力推。

    裴兵听着那面喘着粗气的叶伯煊,慢慢摸索着走到了叶伯煊的近前,难怪他俩这么不合拍,都累的呼哧带喘了都没叫他一起发力。

    两只推墙面的胳膊,变成了四只。

    两个人连个口号都没喊,彼此靠着喘息声分辨然后使力。

    “我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口气儿。”裴兵累得靠在墙上,慢慢下滑,直到坐在地上。

    吭哧吭哧大口呼吸的叶伯煊。也满头大汗。他要不停地运着气,才能让自己渐渐匀速呼吸。

    裴兵质疑道:“我说,靠谱吗?别是死墙,咱俩能抗争过大地?”

    叶伯煊言简意赅:“有风。”陈述句。那意思你那氧气是从这来的!白痴啊,我找到了来源你居然都没有发现。否则你早翻白眼去见阎王爷了。

    叶伯煊没力气和毫无好感的裴兵废话。他得全力推开,也许奇迹就在眼前,他可不能指望他们在外面磨蹭了,更不能让媳妇在外面受煎熬了。

    自救。才是最明智的。指望谁也没有自己创造奇迹来的实惠。

    地下室湿冷得厉害,再加上两个人肚子里连口热乎食都没有,明明大热天的,他俩感觉是与世隔绝了,混身上下全是冷汗。

    叶伯煊和裴兵歇了两分钟,必须靠自己迈出这一步,逃离这里。

    互相体谅保持默契,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彼此支持,但都不屑出口鼓励彼此几句,靠呼吸声分辨一二三。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来吧,夹缝中生存,再猛烈些,再使把力气,不能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运足了劲儿,裴兵嘶吼出“啊!”

    叶伯煊表情扭曲,死死咬着牙。

    那面堵住地道通口被地震震下的临时泥土墙,活生生被叶伯煊和裴兵推出了半个门,准确的说是推出了个窟窿。

    裴兵一个没刹住闸,直接扑向了窟窿口。当场摔了个狗啃泥。

    叶伯煊莫名其妙地乐了,咧着嘴,在黑暗中还没喘匀气呢,就无声坏笑了。为裴兵的大前趴喝彩,为能出去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感激,感激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最后叶伯煊不得不感慨一句:“靠自己是真谛。”

    迈过窟窿口,叶伯煊摸索着,抓起被摔得发晕的裴兵,压制不住笑音儿问道:“没事儿吧?”

    “呸!呸!”裴兵先是吐了几口泥。才继续道:“你说呢?”

    外面的众人还挖着呢,雨也一直在下着,淅淅沥沥地滴答在每个人的背上,夏天就觉得头晕目眩,甚至耳鸣,心里更多的是又有希望又有些绝望,双重感受折磨着她。

    她习惯性去摸身上的医疗包,她得吃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才想起医疗包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里。

    夏天站在废墟里回头看大家,工程车的大灯在雨中给大家照着亮,每一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浇得伏贴在了身上。

    从挖出那个逃犯后,每一个人心里都坚定着团长一切平安的信念,就是挖到天亮也要找出团长来,不再像最初那么迷茫。

    夏天两手使劲搓了搓脸,由于手指盖脱落了四个,痛得一皱眉,她就想,想如果叶伯煊被压底下得更疼。埋头继续苦找了起来。

    而地下室里叶伯煊和裴兵,先是摸索着地道的墙壁慢慢试探着前行。

    后来发现没有抵挡物,这俩人在黑暗中恨不得疯跑起来。只要找到出口,跑回去站在大家面前就是时间的问题。

    黑漆漆的地道里,两个人什么都看不见,就是一个字,跑啊。超出极限的奔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

    一个职业军人,一个军报记者,慢慢的体力上的差距越拉越大。

    裴兵最开始是跟跑,两人在狭窄的地道里并肩前行,偶尔还能撞到对方的胳膊。

    后来他就觉得身边有股风刮过去了,封闭黑暗危险的环境里,有个人陪着,是个伴儿,有个依靠。前方是幻想、还有可能是白忙的一场空。但在一起感受好点儿。

    叶伯煊超过了自己,裴兵急了:

    “我说,你等等我!”地道里都带着回音儿。

    叶伯煊没搭理他,继续领先,他特烦裴兵,腻烦。

    想要说服一个人,那就得在“谈判”中抓住对方的心理和致命缺点。叶伯煊爱装……

    “前面都看不见,黑的!你跑得刹不住脚撞墙上弹回来!”

    叶伯煊跑步的脚顿了顿。

    裴兵气喘吁吁:“一起一起!你撞墙我扶你。”

    叶伯煊经裴兵提醒,突然反应了过来,这都跑半天了,都没见有个亮光,说明什么?

    说明前面是堵着啊!怎么办?退不回只能再推墙了。这一刻不能认输,千辛万苦才跑到这的。脚步慢了些。

    裴兵心想:看吧看吧,就是这么爱面子。真是……(未完待续。)

    PS: 我知道我写了一段不讨巧的大地震,甚至不讨喜的丢失了部分读者。我要阅读很多这方面资料,连个当时运输的飞机型号都确认查找一番,过后想想其实完全没必要。

    就更不用说其他了。必须先让自己进入那种痛苦纠结中,才有可能写出让别人感同身受的文来。

    我写的很费时费力,自己给自己写的很压抑,这就是九月份更新不太给力的原因,读者们也并没感受有多好。回馈给我的信息就是不喜欢。我反思啊,我就琢磨了……

    难道真的要开开酒楼做做饭,列下菜谱过家家,斗斗极品多生娃……

    最后作者想说的是,我决定想没想明白也按照自己的大纲来,为了少受伤害,我远离评论区,只负责挑喜爱听的加精华。想想换谁一大早起来就看被吐槽的不闹心巴拉啊?美好的一天可是从清晨开始!

    四个字,支持我的,我们一路前行,不喜欢本文的,爱咋咋地。

第三五三章 一线生机(求月票二更)

    ();    大概是真的走到了尽头,叶伯煊和裴兵到了“曙光”口。

    在裴兵的一声惊叫声,叶伯煊及时的站住了脚,跑得速度过快,身体前倾,摇摇晃晃中始终没敢往前倒。及时调整了站姿。

    “卧槽!妈的!什么东西扎了我!”

    一个食指长短的洋钉子支出,扎向了猛跑的裴兵,很惊险,只差一厘米就要扎进裴兵的脖子里了。

    裴兵用手去摸那个洋钉子,瞬时后背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又重复的感慨道:“卧槽!”

    这要扎进脖子里,他就得“脸红脖子粗”了。那还能有活头吗?直接梦里回故乡了!

    “你没事儿吧?”

    裴兵气急败坏:“你怎么跑那么慢?!你摸摸看!”

    叶伯煊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后才在黑暗中摸向“暗器”,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叶伯煊第一次对裴兵有了不好意思的情绪:“我看你胆儿小,在身后保护你。”从不擅于解释的叶伯煊,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裴兵更气:“少来这一套!赶紧想办法出去吧。完了,咱路又被堵了。叶团长,你上吧。”

    裴兵摸着被洋钉子蹭出血的大脖子,往旁边一站,就等着叶伯煊来。

    “我一个人哪成?快,别废话,一起摸。找个缝隙口再使劲儿推。”

    裴兵大概是被洋钉子吓得情绪激动,张口就来的嘲讽道:

    “狼虎之团团长叶伯煊,江湖名号不是千斤重担一肩挑吗?扭转乾坤大英雄!你赶紧的!”

    叶伯煊咬了咬牙,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出去了再不见面!

    摸索中仔细辨认着,那面生了两分钟闲气的裴兵也出手了,认出一样就告诉叶伯煊一样。

    出口处被泥土、木桩、钢筋、石块儿堵住了。

    “看来是地面深陷房屋倒塌堵上的。”

    “这还不如一面墙呢……”

    叶伯煊决定出手推了,推之前先吐个槽:“你个乌鸦嘴。”

    最后一步了,出去就能重见天日了!

    黑暗中谁都看不见对方的面部感情,可两个人却在此时默契相视,一起喊道:“一、二、三。推!”

    ……

    监狱方面那个交给叶伯煊囚犯资料的负责人,光着膀子满身雨水地跑到了挖掘场地。脑门上哗哗流血的伤口此刻早已经被雨浇得发白。

    准备时刻救治叶伯煊的那名老医师一回头就看到了身边的这名监狱工作人员。他见不得伤口都坏那样了还坚持,迅速打开急救包就要给来人包扎。

    监狱的工作人员并不领情,一手挥开了医生举着纱布的手。急切地问身边的战士:“谁?谁被埋了?”

    小战士满脸是水,手不停苦着脸回道:“我们团长,抓捕逃跑的犯人时赶上了余震。”

    这名监狱的负责人愣了一下,有人跑?当即拍大腿悔恨。

    他失职啊!失职!

    先头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忙着在旁边的院落挖他亲爹。听着他爹奄奄一息的哼哼声,守着!等着!救着!不敢大动作,就一点儿一点儿在废墟中挪动,鼓励着他爹坚持下去。

    有人跑来跟他提过这院子出事了,可他哪有功夫顾及啊!

    余震那一刹那,他爹都好不容易快出来了,又被震得再次被压住,他深恐这是最后一次陪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当时在他心里,什么大事都比不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监狱的工作人员听完是团长出事了,更是自责不已。甩开在一旁不停劝他要包扎的医生。扯着嗓子喊道:“那逃犯跟哪呢!我今儿个要为民除害!”

    哪有人有功夫搭理他,都在忙着找团长呢!

    还是那名被他问到的小战士继续哭丧着脸喊道:“你起开,要么帮忙救人,要么躲开!那逃犯死了!死在那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气愤的用手指一指囚犯丧生的地方。

    监狱的工作人员看了看那个地方一愣,不顾战士推开他让他躲一边儿的命令,皱着眉研究着地方。

    “快!这地方有个地下室,你们不能这么用手抠!挖,这连个声响都没有,会不会被砸进去了?”

    这是一个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结果……

    都在不停地搜索,可却没人知道这地儿原本的“微妙之处”。

    夏天瞪大了眼睛。地下室?会不会缺氧?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砸在身上,难怪叶伯煊和裴兵两个人通通没有回音!夏天尖声喊道:“快啊!”

    而那里早已经空了,夏天当即心慌地天旋地转。

    ……

    叶伯煊说:“加把劲!临门一脚了!”

    “一、二、三,推!”

    哗啦啦的声响。推倒了!

    天儿虽然黑了,可裴兵能看到了,眼前有了光亮,他不适应光亮,他觉得太亮了,亮得让他睁不开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睁眼时却被吓到了。

    也正因为是看见而不是感知,才被吓得大脑停止了运转。

    裴兵被头顶掉落的一个长条木桩吓得呆愣住,叶伯煊大声吼道:“小心!”两手使力推开了裴兵,裴兵往前踉跄了好几步直接摔倒在地。

    而裴兵的身后却传来木桩落地的声音、以及闷哼声。

    雨水滴落在裴兵的脸上,裴兵顿时连滚带爬来到叶伯煊的近前。

    “叶团长?叶伯煊!”又赶紧使劲儿去抬那根砸在叶伯煊小腿上的木桩。

    叶伯煊就知道自己被砸了,直观感受就是紧张的一激灵,怕砸脑袋上,还好自己速度够快,还有,自己被这一砸,砸出了汗……

    裴兵抬开了木桩,莫名其妙的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地儿不安全。上前就要拖叶伯煊。

    “你大爷的!你被吓傻了吧?别拖我!先让我站起来!”

    “哦哦……”裴兵嘴上答应了,而实际动作是大力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

    冷静了,却脆弱了。

    常年被他父亲教育流血流汗不能流泪的裴兵,单手捂住了眼睛哭了。有终于出来了的激动,更多的是叶伯煊救了他一命,自己却被砸了。

    叶伯煊看着裴兵那样,很无语……(未完待续。)

第三五四章 重见天日(求月票一更)

    ();    裴兵单手捂脸哭了。

    叶伯煊两手搓脸无奈了。

    叶伯煊随手捡了个泥块儿砸向了裴兵:“哭哭咧咧跟个娘们似的!你就让我这么坐在地上让雨浇着啊!”

    叶伯煊被裴兵气得有些糊涂了,生存下来,命运的转折,这条“死路”终于有了出路了。

    他的心里并不像表现得那样平静。用着石子砸裴兵,变相的发泄庆祝自己的那份不认输。

    裴兵抽了下鼻子,试图压抑住哭声感叹:“你比我强。”

    叶伯煊听完鼻子差点儿没被气歪:“滚丫的,我用你告诉!你干点儿正事儿成不?得赶路了!”

    裴兵再次“哦哦”了两声,走到近前蹲下身,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叶伯煊那条被砸的小腿,看得很认真,再抬头时,侧头看向叶伯煊,很关切地问了俩字:

    “疼吗?”

    叶伯煊觉得自己要被裴兵折磨疯了!明明砸的是他,可面前这人却开始满口胡话了!你跟他说什么,对方都能陷进自己的思维里,根本没过心。

    “别废话,赶紧搭把手赶回去。”

    裴兵拽起叶伯煊,站起那一刻,叶伯煊皱了下眉头,断骨之痛,真的让他心里偷着唏嘘了一下。

    他还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在承受着从头到脚没一处不痛的煎熬。

    裴兵手腕用力,摆出的架势就是要背叶伯煊。

    叶伯煊斜睨了一眼,没挣扎,顺势趴在裴兵的背上。

    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身后背着另一个一米八几的硬汉,那名被背着的硬汉右脚还在地上拖着走呢,而前面那个脖子上带着血迹的男人,却早已经累得吭哧吭哧步履蹒跚……

    本该在远处看来有些滑稽的场景,可仔细观察两个人的影子,就会发现那两个硬汉,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替对方考虑。

    裴兵已经累得咳嗽了起来。却两手使劲背向身后扶住叶伯煊那条伤腿。

    叶伯煊早已经脸色涨红,他知道裴兵体力透支了,用着右腿支地,想要单腿走路做支撑点缓解重量。

    两个人都满脸是泥。被雨水浇着不但没变干净,更是一道道黑印糊了满脸。

    你是我一辈子的收获,海阔天空在明天、再相见时。

    夜空、雨中,似在记录这段叶伯煊和裴兵的共患难的时光。

    从地道出口这个起点,一直背着走下去。裴兵拼了自己所有的体力。脚下没根、摇摇晃晃的。

    叶伯煊觉得自己比裴兵忙活得还累,主要是心累,他怕被摔个好歹,趴他背上,太担心。

    裴兵听到叶伯煊问自己“你行吗?”太委屈,累得快吐出心肝脾肺肾了,还被质疑,没良心。终归救命之恩大过一切,裴兵陪着笑吹牛回道:“背……背你……跟……玩似的!”

    叶伯煊命令道:“放我下来,你扶着我走。”

    裴兵立刻停下脚步改成半抱着叶伯煊。大口倒着气,粗声粗气地回 道:“没事儿!我不、累。我能坚持住。”呼哧呼哧地喘着。

    “我累!”

    “你放轻松。”我缓一分钟就好。

    叶伯煊放眼望去,除了月光,呃,真倒霉啊,阴天。怎么的也得走到他能指路的街道吧,要不就以裴兵的精神状态不得跑丢了啊。

    两个人重新上路,“男儿当自强”。

    裴兵任劳任怨,继续前行:“我欠你一命。”是在提醒自己要靠着救命之恩的那一口热血提提能量,坚持到底。

    趴在裴兵背上的叶伯煊。这次再开口没有嘲讽和不屑了,他说:“咱俩只是扯平了。”

    “啥意思?!”

    “少废话吧!”

    虽然你帮的都是倒忙,但也改变不了你当时想救我时的初衷,我知道我领情。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裴兵再次大汗淋漓地停下了脚:“就……就歇一分钟。”半抱着扶住叶伯煊提要求。

    叶伯煊这次开口求放过了,他劝道:

    “你这么个背法没戏!你马上跑回那个监狱空地,从这出去叫人!你跑一段应该能看到有个拐弯道口,唉!算了,你逮个人就打听监狱在哪吧,我等着。”

    叶伯煊席地而坐。与弯弯的月亮为伴。忏悔自己的不小心,感慨着命大啊。差点儿成了尘埃,挖出来流进大海。

    情丝还没斩断呢,怎能舍得这一切,自己的命还是自己主宰吧!

    这帮小兔崽子,得加餐训练,什么效率。万千思绪上心头,终敌不过想起夏天时,叶伯煊的那一声长叹……

    可想而知,当裴兵浑身狼狈地出现在那片空地的门口时,引起了怎么的效应。

    一营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屈磊试探地问眼前这个“黑人”道:“裴干事?”

    裴兵咽了口吐沫,嗓子早已干涩得要命,跑得不止大口大口地倒着气,并且偶尔还会震得胸口疼得咳嗽两声,他两个胳膊支着膝盖才能有力气回答:

    “快去,出去……右拐……拐、跑两千米左右,叶、叶……”

    一营长和屈磊没了影子。

    再之后裴兵强压住自己想倒下的“欲念”,扯住听到消息就开始哭的从他身边转瞬间欲要匆匆而过的夏天,夏天泪眼模糊地回望着裴兵。

    “走……走,我领你去找他。咱俩……咱俩坐救护车!那个省力,还快。”气都没喘匀呢,就拉着夏天的手满眼找车。

    他明明在地下室听到救护车的声响了,车呢?

    从出来后,裴兵就头脑发晕,一直持续到此时此刻。

    所有跟裴兵接触的人都有点儿替他智商捉急,包括夏天……

    夏天改拉着裴兵的手,自己遥遥一指:“在那呢!”语气里很急迫。

    车上的夏天根本没心思问细节,只能不停追问一句:“他没事儿吧?”

    “救我时小腿估计砸折了。走不了路了。”

    夏天两手抱拳,似祈祷般地点点头,嘴里不停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就小腿没事儿!应该没事儿的。能接上,啥事儿没有。”

    裴兵郑重地点点头。

    可他连续两次发现夏天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

    唉!夏天因为太担心而过于紧张了。

    裴兵皱着眉看了看夏天沾满鲜血的手:“你手怎么了?扒石头扒的?”心有点儿疼。

    夏天答非所问,急切的拽裴兵衣服袖子:“你赶紧指路啊,哪啊?我怎么还没看到他?”(未完待续。)

    PS: 结婚了就是这样,一到放假的时候,就一个婆婆就能拽着你去这去那溜达,更不用说再跟朋友联络联络了,我还根本不能拒绝。

    上午九点或者十点出发,晚上吃完晚饭回来也已经累惨了。我答应你们的多更,实在是无力做到了。明后天我试图挣扎一下,哪都不去,多码字哈。希望你们有个美好的假期。

第三五五章 重逢(求月票二更)

    ();    “叶团长,我回来了!”

    救护车还没停稳当呢,裴兵一个箭步就蹿了下去。

    叶伯煊坐在泥巴地里,阴沉沉的天空下,打坐着犹如得道高僧一般,淡定大气地斜睨一切“噪音制造者”……

    时刻不忘摆谱讲究个范儿的叶团长,当看到扶着车门把手慢慢下车的夏天,表情乱了、变复杂了。

    其实并没有分别多长时间的夫妻两人,此刻却忽然没了话,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叶伯煊和夏天任由医生和两名医疗兵夹在中间。先一步开**流。

    “叶团长,你这里疼吗?”

    叶伯煊眼睛里再容不下别人,认真地观察着夏天的那张小脸,判断着她的身体情况,声音放缓回答医生道:

    “疼……”

    媳妇,你还好吗?对不起,差点儿让你无依无靠了。

    夏天认真地回望着叶伯煊,先是对着叶伯煊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坚定有满足,似是在对叶伯煊承诺:没事儿,即便你怎样还有我。只要你还在、我就好。

    眼神扫到随行医生已经开始给叶伯煊剪掉裤腿了,夏天又叹了口气。

    随着这一声叹息,是在对老天真心感谢,感慨在混乱的那个叫作唐庄的城市中,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他。

    叶伯煊盯着夏天叹了口气,如果眨眼间不能陪她走到最后,留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该多孤独,她怎么能坚持得住。

    这是我的妻子,一辈子该好好保护守候的爱人,我和她要一辈子牵着手往前走。

    夏天像读懂了叶伯煊的心里话般,眼睛里慢慢雾气聚满,叶伯煊仰着头,努力睁大眼睛,是什么让自己眼酸的厉害。

    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却很奇妙地就能感知到。

    裴兵站在一边,看看夏天。又回头瞅瞅叶伯煊,最后抬头望了望天。

    裴兵以为自己该看到的是叶伯煊难得一见的解释、轻哄,铁汉柔情绕指柔。

    裴兵了解夏天这一路几分钟的时间里的急迫和无助,他认为夏天会在见到叶伯煊那一刻。放逐自己扑过去嚎啕大哭。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

    夏天表现得很“近乡情更怯”,叶团长的表现,嗯,如果有月亮星星,也许它们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不懂。但怎么就那么情深意重呢,一个微笑中泪眼朦胧,那个男人呢,眼眶发红,有种天涯海角也要为彼此珍重的感受。

    像一场无言的哑剧。

    至于他裴兵,呵呵,裴兵在心里自嘲道:像场独角戏。

    ……

    一营长刘行天人未到声先传了过来:“团长!团长!”

    声音里有激动过后的轻颤,重新见到了一手提拔自己的领导,曾经帮助过自己家的恩人,刘行天的表现要比夏天都外露许多。

    叶伯煊终于把注意力从夏天身上挪到了其他人那里。而夏天也走到近前蹲下身。给医生当临时助手先用木板给叶伯煊的小腿固定住。

    “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

    叶伯煊说完不解气,坐在地上抬头看见了前面的刘行天、二营长、屈磊,以及身后一众的战士们,气更不打一处来,开始噼里啪啦地数落道:

    “等这次完事儿后回去就加餐!你们挖的那地方离我就几米的距离!哭着喊着有屁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压碎的手电筒代表什么?一个个的长没长脑子!”

    刘行天急忙认错:“是我!赖我!我没带脑子出来。”只要团长还活着,别说骂他几句了,抽他一顿都成。

    屈磊和其他战士们也纷纷附和:“回去就加餐,听团长的。”

    嘈杂的七嘴八舌,每个人都恨不得打个招呼说两句话以表示自己见到叶伯煊的欣喜激动。

    叶伯煊还振振有词再要对自己的手下斥责几句,夏天手下不停地缠着绷带。轻声提醒了一句:

    “少动怒吧,情绪激动不好。”

    叶伯煊顿时憋回了到嘴边儿的斥责声。

    裴兵在旁边挑了下眉。叶伯煊心里有“花儿”啊,刚刚无言的状态说明他只是没开出来而已。

    在给叶伯煊包扎的过程中,夏天皱了皱眉。

    阴沉沉漆黑的天空下。叶伯煊和医生沟通着绑着是松是紧这个问题时,偷偷地捉住了夏天的手,轻轻握着。

    夏天瞬时抬头看叶伯煊的眼睛,叶伯煊装作不知道夏天正看他。

    “叶团长,你这腿简单处理不了。得去医院,得手术。还得养很长时间。恐怕你得离开这里。”

    叶伯煊听完医生的话。表情未变,心里却有了波澜,他很认真地提出要求道:

    “还是先去驻扎在这京都军区医院那吧。”

    从来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拿叶志清和宋雅萍说事儿显摆身份的叶伯煊,一改常态提了个不符合他平时为人处世的做法。

    提完这个要求后,就对刘行天用着命令的口吻、郑重的语气说道:

    “都该干嘛干嘛去!去和政委汇合,咱们团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在唐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现在这么个情况,你们要承担起来……这是我的要求和命令,能不能做到?!”

    那面的夏天,也在偷偷地和裴兵小声拜托道:

    “恐怕我要结束这段采访路程了,到了京都医院驻扎地,我觉得我婆婆无论如何都得劝他离开,腿部有闪失,会影响他的未来发展。裴兵拜托了!”

    裴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放心,这里有我。对不起啊夏天……他是为了救我。”

    夏天笑了笑:“你想多了,谈不上谁救谁,那是我们当军人的使命,赶上了,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到了有电话的医院,我会给李主任汇报的,让他及时派来交接人员,你千千万万保重自己,注意安全。”夏天说完,最后给裴兵敬了个军礼。

    她心里有些抱歉,扔下了工作,只剩下裴兵一个人在这里。

    她想的明白,人民需要军人时,她义不容辞。

    当军人、他的丈夫受伤时,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嫂、他的妻子。

    叶伯煊在战士们震天吼的“保证完成任务”中,被担架抬了起来,陪同他一起上救护车的夏天,不顾手指的疼痛,紧紧的握住了叶伯煊的右手。

    我知道你会有些遗憾,会放心不下这里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三五六章 再见,唐庄!(求月票四千字)

    ();    救护车仅用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京都军区医院驻扎的帐篷外。

    叶伯煊并不知道宋雅萍的具体位置,夏天知道,并且记着路线。

    夏天以为叶伯煊像她往常脆弱时一样,受伤难过想见妈妈。想妈的孩子哪还分男人女人啊,她没挑破问叶伯煊为何如此。

    帐篷外正停着三辆救护车,每一辆车上伤员的情况,看起来都比他们要严重。

    宋雅萍带着众医务人员正在往下搬重伤员,时而能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在指挥、在叫人,在不停地和身旁的医生探讨以及问询病情。

    夏天先一步下车,想要喊几个医生过来接把手,刚站在车外,就看到了宋雅萍忙碌的背影,听到宋雅萍正在提醒大家注意事项,她情不自禁就大声地喊出:

    “妈?妈!”

    然而回头的只有夏天周围的三两名医务人员。

    两名随行医疗兵外加医生慢慢抬着担架下了救护车。

    叶伯煊躺在担架上,刚下救护车时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当侧头看到宋雅萍的身影时,他挑了挑眉,试图掩藏起来他的心理变化。

    叶伯煊拽了下夏天的衣服袖子:“妈忙着呢。先别叫了。”

    说完又对随行医生示意道:“把我先放一边吧,看来都忙着呢,我等会儿没事儿。你们回吧。”

    夏天急切地望了眼那面忙碌的医疗人员,又低头瞅了瞅叶伯煊的伤腿。

    人的私心作祟,别人的伤现在在夏天眼里都抵不上她丈夫的腿伤:

    “等把伤员都转移到帐篷里就得分配人手救治了。等倒出给你检查的医生得什么时候啊?受伤了等不起。”

    叶伯煊想说“别人也等不起”,来这的都是救命的事,可是看到夏天额头上的汗珠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夏天跟叶伯煊瞪着眉毛数落完了,就直呼婆婆大名:“宋雅萍!”

    “嗳?你们等会儿!帮忙给抬到一边儿让让地方。没看这里忙着呢嘛!堵这算怎么回事儿!”

    一名男医生指示着,瞄了眼叶伯煊的腿,绑得挺扎实的,估计没大事儿。直接就示意夏天他们倒出地方,别堵住通道。

    而夏天听完回头瞪着大眼睛瞅着对方,满脸写着不乐意不高兴,叶伯煊有点儿尴尬。躺着的他无能为力,尤其从上了救护车后,松懈下来了,腿更是疼得厉害。

    夏天瞪完眼睛,再转头时灵机一动。她高声叫到:“叶伯煊?叶伯煊!”

    “嗯?”叶伯煊疑惑地看着根本没瞅他的媳妇。

    “叶伯煊”三个字一喊出来,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宋雅萍瞬间回头,四下寻找,那种急切寻找儿子的心,无论离她多远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叶团长明白了,明白后单手捂着额头,没敢看向他妈妈宋雅萍站的方向。鼻酸得厉害。

    “妈?我们在这吶!”夏天跳起脚对着宋雅萍挥手。

    宋雅萍带小跑着快走几步,跟身边的医生说了两句。等来到近前,站在担架旁看到叶伯煊那一刹那,叶伯煊没回头就知道他母亲在身边看他呢。

    因为那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就跟小时候他跟着母亲去医院值班闻到的一个味儿。

    叶伯煊慢慢侧过了头:“妈。”表情上仍旧那么死板、毫无表情。

    “伯煊啊,疼不疼?”问完这句完全不符医生风格、却很母亲式的关心语言后,宋雅萍赶紧喊夏天:

    “来,咱俩给他抬进去,我得看看他骨头。”宋雅萍说着话的功夫眼泪就下来了。

    心疼,真心疼了,她就说今儿怎么那么闹心,唉!孩子受伤了。

    当夏天赶紧听从吩咐要抬担架时,宋雅萍又是一声惊呼:

    “你这丫头!你又跟哪受的伤?你一个采访的又不像伯煊他们,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一个个的。真是的!亭子呢?亭子好好的没?”

    虽然关心儿子和儿媳的方式截然不同,可夏天的心还是暖暖的。

    “没事儿。妈,亭子没事儿。”

    “妈,我来就是想先让你看看她的手。要不然就直接走了。我这腿也被绑得很不舒服。但你得先查看她的手,扒我扒的。”

    叶伯煊赶紧把目的说了出来,他听不得他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夏天。好好的话,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就是别扭。多亏夏天不介意,换个心窄吧的,早就对母亲不满了。

    宋雅萍听完连连点头:“老李?老李你过来一下。我儿子腿受伤了,给摸摸骨看看什么情况了。”

    宋雅萍说完用手指指叶伯煊,对旁边的医疗战士命令道:“帐篷里人满为患了,还是先给抬到侧面吧,你们在这配合李医生。”

    都安排完了,宋雅萍扯着夏天的胳膊,就进了帐篷里临时搭的手术间里。

    宋雅萍先是找到了消毒药水、纱布等简易包扎的药品,嘴上也没闲着:“你脸色怎么差成那个样子了?”

    拿着这些坐到夏天的面前,叹了口气,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缺心眼的玩意。你是咱家最不用来这的,一点心眼都没有。我就猜到了你一准儿在这呢!

    那明明一句工作时间太短、经验不足就不用到这受罪的事儿,非得显示出你的与众不同。我们医院那岁数小的女孩子,有那退缩的上报给我,不就是这一句话的事。”

    “都不来,那灾区的群众怎么办呀……妈,您说我说的头头是道,您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谁让咱家人都有社会责任感,咱一家子都是军人。”夏天也十分小声地嘟嘟囔囔道。

    宋雅萍停了下手头的包扎动作,抬头仔细看了看夏天那张埋了吧汰的小脸:

    “罢了罢了。说你什么都有话对付。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你这手包好了可不能碰水碰其他的东西,闹感染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唉!瞅瞅这个惨样,养不好以后怎么弹琴敲鼓?!亭子怎么样了?”

    夏天忽然抬起泪眼看向宋雅萍。

    很奇怪的感受,她见了叶伯煊还把自己当半边天顶着呢,见了宋雅萍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终于心里有了底,心里松了口气。

    “妈,我不好。亭子也不好。是精神状态方面的不好。”

    你一句我一句的启动了从前在家的闲聊天模式,突然让夏天受不住了。在宋雅萍面前就呜呜淘淘地哭了起来。

    宋雅萍一把拽住夏天要抹泪的手,话到嘴边想骂夏天不长记性不能碰水,又吞了回去。用手顺了顺夏天乱糟糟的头发:“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受不住这个……”

    宋雅萍还没等说完呢,临时手术室的拉帘被掀开:

    “院长,您儿子的腿在咱们这做不了。挺严重的,而且无论在哪手术都得靠后期慢慢养,一点儿一点儿恢复。主要是坏的骨头那地儿有点儿难办。必须得去正规的医院有器械观察才能做手术。”

    宋雅萍刚刚柔和下来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知道了。

    等李医生撂下帘子走了,她赶紧急匆匆地对夏天嘱咐道:

    “不能在这了,我给你们安排救护车赶紧走。这伯煊就是胡闹!第一时间就应该就去附近的大型医院,拐我这是瞎耽误功夫。”

    “他可能是想见见您,还有担心我的手。因为一直流血,我现在也明白了,他是怕我路上坚持不住……”

    宋雅萍虽然不清楚叶伯煊受伤的前因后果,可是她从到了这见到了太多太多,早就想象到了:

    “所以夏天。妈拜托你,把你的大义收起来,先陪着伯煊,咱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照顾他了。你不能再留这了,必须……”

    “妈,我已经拜托裴记者了,你放心。我不止是一名军人,更重要的身份是军人的妻子。这点、我懂。我指定以他为先。”

    夏天说完就站起身,忽然给了宋雅萍一个拥抱。语带哽咽道:“妈,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宋雅萍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夏天啊,妈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更不是让你回去必须照顾好伯煊。我是想让你也休息下,你的脸色极差,自己也受伤了,你们两个多沟通聊天,心理上是个伴儿。

    我会叫人去告诉亭子一声,让她到我这来一趟的。其他的都不用担心,回去吧……”

    就这样,匆匆而来和母亲宋雅萍见了一面,夏天和叶伯煊再次登上了救护车,一路随行的是夏天认识的医生——李思琪,以及被翟远方给坚决派来的勤务兵小宋。

    他们要赶路几小时,回京都。

    叶伯煊被担架抬起时,他躺在担架上看了看属于唐庄的这片天空。又侧头握了握宋雅萍的手。

    救护车的警笛响起,李思琪坐在夏天的旁边,趴在救护车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的一切,忽然开口感慨道:“像场梦,是不是?”

    夏天和叶伯煊对视了一眼,眼中有太多无奈的回忆,最终都化为嘴边的苦笑。

    夏天也回身望着外面那大片大片的废墟,轻声回道:“有很多人融进了这里的江河,怎么会是梦?”

    李思琪深以为然的狠狠点头:“祖国不会忘了他们。”

    夏天眼神悠远侧目看向路边一晃而过的场景:“是的,新时代的人们也不会忘记。”

    叶伯煊闭上眼睛假寐,其实是在琢磨着心里的事。

    指挥部里一众领导正在开着临时作战会议。

    叶志清的参谋喊报告后开始汇报道:“独立一四二团团长叶伯煊腿部重伤已返回京都。”

    叶志清在桌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铅笔,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听着其他同志问事情起因,听完后,叶志清才开口:“汇报一下一四二团目前工作是谁负责?”

    “由独立团政委翟远方负责调度、分配、指挥等具体工作。”

    叶志清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比宋雅萍对儿子的担心少……

    出城区的时候,发生了一段插曲,李思琪指着没被震倒的墙上那些新写的标语,很是反感地皱眉摇头说道:“那标语可真是够……”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夏天正在扶着叶伯煊坐起,准备让叶伯煊喝点儿热乎水。

    两个人听了,都抬头看向车外。

    “它震它的,咱干咱的!”

    一看就是新写上的口号,标语颜色很新。

    “别看唐庄遭了灾,大庆红花照样开。”

    夏天明白了李思琪的意思,对于这时代的“特色风格”,她没胆儿吐槽,只剩等待。却没想到少言少语的叶伯煊开了口。

    叶伯煊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声音放轻,轻到只有挨着他的夏天才能听清楚:

    “也许真的快结束了,一切都快过去了……”

    夏天蹲下身,认真地和叶伯煊对视了几秒,最后两个人的嘴角都慢慢上挑。

    一个是对时态敏感,另一个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期待。

    未来,改革,真正的站起来,迈向八十年代的我们,奋勇开拓新时代。再次披挂走上漫漫人生路的征途,我们将成为承前启后的中坚力量,国富民强,不再是一句口号。

    在李思琪的眼中,叶伯煊和夏天这对夫妻,两个人虽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看起来样子很惨,可他们那发自内心深处浓厚情感,实在是让她羡慕感动。

    一路上,当叶伯煊稍微有点儿动作,夏天就想要去帮他揉肩膀,而叶团长忍着腿疼以及不能翻身的浑身酸疼,刚一有动作都不用回头看他的妻子,就会开口先嘱咐道:“不用管我,我自己来,你顾着点儿手。”

    快进城的时候,前方的路忽然堵塞了起来。勤务兵小宋下车去前面看了下情况,回来时对叶伯煊汇报道:

    “报告,团长。前方是三辆拉着唐庄孤儿的车。京都的有关部门正在办理交接。”

    “怎么在这交接?”叶伯煊疑惑地问道。

    “留下一定数量的孩子们,剩下的将继续前行到其他城市。据说上千的孤儿会被陆续送往附近的各个省市。”

    叶伯煊示意勤务兵扶他起身,夏天和李思琪都坐在车窗边,扒着窗户往外望着……(未完待续。)

第三五七章 叶团长大修(求月票四千字)

    ();    当救护车慢慢路过那三台大解放时,入眼看到的是一片蓝色。能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哭声、叫声、喊声,声声入耳,让听者有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

    这世间,还有什么场景,能敌得过孩子们眼中的无助更让人揪心。

    那三辆大解放车的后面拉着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孩子,他们胸前挂着写着姓名、年龄、籍贯的白布条……

    路边站着负责运送这批孤儿的工作人员,有一位大娘站在孤儿们的中间做着动员:

    “出远门喽,出远门喽……”

    李思琪早已捂着嘴失声痛哭。

    叶伯煊的眼睛也湿润了。

    夏天在无声的喃喃念着只有她懂的歌词: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谱成生命的乐章。

    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带走记忆中的童年,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

    部队专用的救护车进入京都市区就再次拉起了警笛。

    骑自行车驻足观看的青年们行着注目礼,路边的百姓们也纷纷让路。

    而夏天每一次回京都,潜意识里都是回叶家大院、回婆婆家,从未有过归属感觉得是回了自己家,这次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第一次有了终于回家的感觉,回家真好。

    过路的人,看着专属于灾区归来的军用救护车,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饱含着郑重的祝福。

    救护车顺利地到达了京都人民医院门口,医院上悬挂着醒目的标语:

    “欢迎抗震英雄凯旋归来”,“迎接抗震救灾英雄回家”等等……

    从救护车上被担架抬下的叶伯煊、夏天以及李思琪等穿着破乱不堪的军装的救灾人员刚一下车落地,就受到了医院门口百姓们的掌声。

    这些群众是自发而来,帮助医生护士们,或者准确的说是帮他们心中最可爱的军人们。

    每一辆从唐庄开来的救护车,都受到了如此郑重的祝福。

    夏天不知道是被谁,在混乱中给手中偷偷地塞了个苹果。原来快乐欣慰时也可以有泪。她带着笑脸眼中挂泪的敬军礼感谢他们。

    你我并不相识,心里却溢满了祝你平安,感谢人民子弟兵。淳朴的百姓们都似看到了自家孩子般亲切。

    李彤,你在天堂看到了吗?如果你在。也会收到让你感到骄傲的掌声。

    叶伯煊被四名医生轻轻抬起,这四名医生又迈着急切却很稳的步伐准备送他去手术室。

    在手术室门口,夏天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主治医生的白大褂,叶伯煊正要斥责夏天又不注意手指时,听到了夏天对医生的拜托。那拜托里带着恳求、甚至低声下气:

    “医生,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如果腿部稍不注意出现问题,他的职业生涯将受到严重的影响。

    我知道我说的有些无理,我只是拜托您,一定不要让一名优秀的军人、想要一辈子在军营的理想受到影响,请您小心再小心,认真再认真。谢谢了!”

    夏天分别给进手术室的几名医生鞠躬道谢。

    她道出了一路以来叶伯煊心中的担忧。叶伯煊甚至都联想了未来的路,刺骨的疼痛感袭来时,叶伯煊嘴上没说。心里却有点儿七上八下。

    叶伯煊躺在担架上,侧过头望着夏天的眼睛,笑了笑,试图安抚不安的妻子:

    “不用担心。我知道我劝你什么都没用,你是一定要等我出来的,那就和李医生并排坐着等,不要在走廊里来回穿梭影响别人。好不好?”

    一向爱命令、爱说祈使句的叶伯煊,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换上了商量的口吻。

    “好。”夏天答应完又狠狠地点了点头,像对待小孩子般,用着缠满纱布的手摸了摸叶伯煊的头:“没事儿。我在外面等你。放轻松,我求过他们了,他们一定会尽力。”

    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觉得此情此景可笑,相反。涌起一丝凝重。

    主治医师姓王,他冲着夏天点了点头,然后亲自上前对叶伯煊说道:“一会儿就麻醉了,叶团长准备好了吧?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叶伯煊释然地一笑,进手术室前居然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开了句玩笑:“媳妇絮叨。要不然现在都完事儿了。”

    当手术室的绿灯亮起时,代表着叶伯煊长达三个半小时的左小腿粉碎性骨折手术开启。

    里面的叶伯煊更衣、被麻醉,医生们开始铺巾、定位等等。

    门外的夏天刚要站起,瞬间想起叶伯煊进去时的嘱咐,马上又坐了下来。

    她想要啃手指甲,一低头看见了包的严严实实的几个手指,很是焦急糟心地叹了口气。

    李思琪安抚地拍了拍夏天的肩膀,看看夏天那张早没了清丽此刻蜡黄的小脸,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站了起来说道:

    “我去打水借毛巾什么的,咱俩都擦洗一下,别在这干等浪费时间,咱们应该都懂,干着急没用。”

    夏天胡乱地点了点头,等李思琪都走远了,才想起来说道:“李医生,你回家吧,没事儿,我自己可以。”

    李思琪没有回头就摇了摇头,慢慢走远了。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夏天你刚才肩膀都是打着哆嗦的,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

    重症监护室里走出一位大妈,她半白的头发,慈爱地看向穿着一身脏兮兮军装的夏天。

    大妈重新返回了病房,几分钟后,大妈带着一男一女一对夫妻坐在了夏天的身旁。

    夏天疑惑地抬头看向她们。

    “闺女,别怕。我带我小儿子儿媳陪着你。”说完对着夏天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包容安抚和懂得:

    “你说谁家没几个亲人,可你们军人的家属都在老家不在身边呢。你们去救了那么多人,为的就是让他们将来有家人还在。可你们军人呢,进了医院却只有妻子和战友陪着,不怕,我们陪着,一会儿搭把手抬他。”

    夏天感激地笑笑,却带着鼻音儿哽咽着回道:“不是在老家呢。我们家人……都在唐庄灾区呢。”

    ……

    李思琪递给夏天带着热乎气儿的毛巾:“擦擦吧。”

    等夏天那张脸终于干净了,不但没让李思琪松口气,却提起了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没事儿吧?不行。待会儿等叶团长出来了,倒个空,你得去检查检查。”

    夏天虚弱地一笑,不以为然。

    李思琪下了猛料:“想要他快点儿好起来,想要永远的守着他。你没个好身体怎么能行?你这样不是为了他好。”

    夏天的眼神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好,去检查检查。路还长着呢……”

    术后仍在麻醉中的叶伯煊被推出来时,夏天等人都围了上来。

    叶伯煊的勤务兵小宋,也拎着脸盆暖壶一堆日用品从走廊一端跑了过来。

    王医生摘下口罩嘱咐站在他面前急切的夏天嘱咐道:

    “手术很成功,如果配合我们的治疗,不会影响他的前程。

    只是由于断面太多,术后恢复最少需要三个月左右。还有多给患者吃些瘦肉、鱼、鸡蛋,豆类食品。”

    “他醒过来一定会问什么时候能恢复训练?!”

    王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每一个从灾区回来的军人,确实醒过来第一句就是这个:

    “得逐渐恢复锻炼。至于训练更是要等了,不能心急,否则容易更严重,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你们做家属的要多多开导他。”

    夏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几个人合力给昏迷睡着的叶伯煊抬进了骨科病房。

    一个病房里住着六名患者,其余五名也都是从灾区归来受伤的战士。李思琪小声地和夏天商量道:

    “要不要提个要求换个单人间?六个人太不方便了。或者我找找人,给叶团长换个独立病房应该不难。”

    夏天赶紧摇头拒绝,小声回道:“思琪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不要那样。不要给别人添不必要的麻烦。他醒了会不高兴的。他也是普通战士,和其他人没区别。”

    勤务兵小宋呆头呆脑地嘀咕道:“我们团长是团长,不是普通战士。”

    夏天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团长怎么了?团长更应该以身作则。

    如果有可能。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叶伯煊得到特殊照顾,可现在她觉得使用身份压人搞特殊丢人。

    那些同样从灾区回来的普通战士们,有资格得到更多的照顾,领导们更有责任给予他们更多关心。而不是在他们面前用身份搞特殊。

    她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李思琪嘴里的那一套,她相信叶伯煊也会很排斥。

    李思琪一直认为她和夏天的思想很合拍,这是第一次有了分歧。不过细想想倒可以理解了,她开口劝道:

    “那你必须得倒出个空去检查,我得赶回去了,我们院长给了我名单。得回去通报二次去灾区的名单,如果时间还不算太晚,我再来。”

    夏天送李思琪到了病房门口:“思琪,谢谢你。可不用再折腾来了。在唐庄昼夜都得不到休息,正好今天晚上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多来一个人在这里干陪着也是这样的情况。没必要,更何况你还有任务在身。”

    李思琪颔首接受了夏天的好意:“那我去叫你们家阿姨尽快过来和你搭把手,你千万别忘了也去检查一下。我走了。”

    夏天回到病房中,瞅了瞅旁边几个受伤的小战士都熟睡着,看样都是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每个人要么是肩膀受伤,要么也和叶伯煊一样是腿部、或者脚踝。

    夏天坐在病床前,用手掌试探着摸了摸叶伯煊的额头,没有发热现象,总算放下了心。

    有很多外人在场,夏天只是认真地看了几眼叶伯煊,就转移了视线。

    他黑了、瘦了,嘴唇裂了,皮肤也皱皱的。可他怎么就那么帅,有种洗尽铅华变成了平和顾家的好男人的感觉。

    夏天自嘲地摇了摇头,恐怕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如果把他再扔回唐庄灾区,在一片废墟中挣扎,外人并不知道他头顶团长这个光环时,相信有很多大姑娘就会对他敬谢不敏了。

    夏天在心里自言自语,有种老夫老妻相濡以沫携手到老的心气儿。

    你个糟老头子,还那么爱臭美,瞅瞅你这样子吧,臭了吧唧的,除了药水味儿就是汗水味儿的,谁稀罕呀。

    “小宋,麻烦你看着他。醒了就去水房喊我一声。”

    夏天和勤务兵打了个招呼,拎着暖瓶,拿着叶伯煊早已经换下的军装和脸盆,去了水房。

    等夏天都走没影子了,小宋才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心里暗骂自己:“你个猪脑袋!”赶紧开门去找夏天。

    嫂子那手不能碰水,他怎么就忘了呢!等团长醒了知道了,准保和他急!

    两个人在水房里一推二去,商量结果就是小宋去洗这些,夏天去医生办公室再仔细的问询了一下注意事项。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夏天又去了趟卫生间,满脑子都发空,她就觉得她忘了点儿事儿。

    至于是什么事儿吧,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是有种直觉,她忘了点儿啥。

    当夏天和小宋一前一后刚推开病房门,就看到了坐在叶伯煊病床边,哭得眼睛通红、满脸脆弱的宁浔漪。

    宁浔漪正拉着叶伯煊的左手哭哭啼啼的,看到夏天她们进来了,也没有慌乱躲闪,而是从容地把一直握着叶伯煊的手,转移了地方变成了给叶伯煊盖盖被子。

    夏天瞄了一眼宁浔漪的手指,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她怎么就觉得刚刚那一幕很违和呢?

    夏天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那是老邻居,从小一起玩耍的妹妹,干哥哥和妹妹互相关心……不行,不能这么劝自己,越劝越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小嫂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宁浔漪第一次在夏天面前板着一张素气的小脸。说完就先一步出了病房。

    “小宋,你给这几位战士们的水杯都倒上热水,估计一会儿醒了都得口渴。”夏天安排完了才出了病房。(未完待续。)

第三五八章 心生芥蒂(一更)

    ();    之前的那点儿心里不舒服,让夏天并没有像以往似的那么平易近人,站在宁浔漪的面前,微皱了下眉头才开口问道:

    “小宁,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有事儿?”

    宁浔漪也表情很严肃地回答道:“我爷爷在这住院呢。听说了也就来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安排换病房,你收拾收拾东西等着吧。怎么能让叶伯煊受这种委屈?”

    夏天无语地看着走廊尽头,委屈?何出此言!

    怎么的?这些人有通病吧?命令我?你有资格吗?叶伯煊的事,我要是说的再不算数,那恐怕我也不用当他的妻子了。

    夏天累,疲乏,从卫生间出来后就说不出来的心慌气躁。

    “不麻烦你了。”夏天没有耐心,并不像跟李思琪说话似的那么解释。

    宁浔漪心里暗骂着夏天的小家子气,表情上却和缓了许多:“小嫂子你太客气了!我和叶伯煊谁跟谁啊,不麻烦的。”

    女人的第六感一旦被激励开发出来后,是无时无刻不琢磨对方说话的用意的。

    即便这样,夏天也在心里暗骂自己,就眼前这人,原来自己还评价挺美好呢?简直了,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说话也不讲究个分寸身份。

    她觉得自己太后知后觉了,看人看的太过片面,把每个人的心地都想的过于单纯。

    她深刻地记得灾区那个名叫李晶的女孩,父母双亡,亲表姨来了不是对孩子怜悯疼爱,而是抢孩子手表,连个几岁孩子都搜刮,可见这社会上的人和事儿,你作为普通人永远看不清想不透别人的心。

    婆婆原来就总骂她傻,缺心眼,时常提醒她去了单位和别人为人处世要提防些,别一根筋认为谁都挺好。

    夏天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不是和你客气。而是我不同意。宁爷爷都住院了,身边离不开人,小宁还是先顾好宁爷爷那面,等伯煊安稳下来了。我再过去看望他老人家。”

    非常肯定的语气,暗示对方她不会改变主意。

    宁浔漪仔仔细细地盯着夏天的眼睛几秒钟,最终变成了甜美的笑:

    “那成吧,等叶伯煊醒了再问问他的意见。你可能是不懂我们……呵呵,环境造成的思维模式不同嘛。先谢谢小嫂子的心意了。没事,我爷爷那面有勤务员。”

    夏天懒得和宁浔漪周旋,因为她的小肚子又开始泛起酸疼。

    夏天现在脸色很不好看,皮肤也粗糙蜡黄,她觉得心浮气躁有点儿发热。

    摆了摆手,夏天是想和宁浔漪说再见的意思,然而宁浔漪特意给曲解成叫她进病房。

    宁浔漪感觉出来今天的夏天对她不似以往友好,甚至语气生硬。宁浔漪心里冷笑,你越是表现得小家子气,就越和我们这一群人格格不入。差距。体现在每时每刻。

    夏天看着径直坐在叶伯煊一侧的宁浔漪,更是有点口干,额头冒汗。

    她第一次在男女方面的问题上有了介意。

    她觉得看宁浔漪那样子心堵。她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所以才看什么都不顺眼。

    不过,她怎么就那么想和宁浔漪来个口舌之争吶!顺顺堵心的那一口气!顺顺压抑了好久的心!原来她很喜欢这个女孩的,她这是怎么啦?!

    宁浔漪表现得很热情:“小嫂子,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要不然你找个地方洗个澡吧,叶伯煊这里有我呢。病人得减少和细菌接触,你这身衣服还有头发……呵呵,我也是为你着想。”

    宁浔漪越说越表露出很明显的不好意思。还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夏天。

    小宋听了宁浔漪的话也看向夏天,仔细上下查看了夏天一番劝道:

    “嫂子,你去检查检查吧,不说其他。就是手指也该换药了。趁着现在团长还没醒。我估计且等着呢。顺便洗漱洗漱。”

    夏天额头冒着冷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不成,对方说的话句句扎她心,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战斗力。

    顺气也得挑时候,否则她完败,甚至更压抑了。

    是,夏天挺不住了。可她不知道为何就这么生气呢!

    她确实得去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否则等叶伯煊醒了时。就是她倒下之时,那样会更乱套。

    夏天慢慢地站了起来,强忍住小腹的疼痛,隐藏起自己的虚弱,就那么顶着一张蜡黄蜡黄的小脸,直视着宁浔漪掷地有声说道:

    “你看看我们几个从灾区回来的哪个不脏,可、脏得光荣!”音量不大,但表情坚毅。

    说完就扭头迈着慢吞吞的步伐往病房外走去。

    夏天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见了她想象不到的黑暗面,所以才这么敏感,才这么不顾颜面的反讽到不留余地。

    从前,她都不爱斤斤计较一句话两句话。她觉得说来说去没意义。

    可现在是怎么了?那种反抗的心理总是拉扯着她,就是觉得不说回去是让别人拿她当大傻子看待了,像是她听不懂话里意思似的。以前小事化了,现在就是过不去。

    夏天先是到了内科,她觉得是胃部腹部出现了问题,又验血验尿,一个人往返在处置室和卫生间之间。最后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建议她去妇科看看。

    从听到妇科两个字后,夏天的脑子里忽然像炸开了一般。

    她背靠在冰凉的墙上,她想要让自己镇定一些。掰着受伤的几个手指盘算着,每一次算到半截又像失忆了般忘记了算到哪里了,再重新掐指算,直到面色越变越惨白。

    “医生,我小肚子总是酸胀的疼。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夏天终于挪到了妇科的科室。打怵,不敢面对结果。她坐在一名年纪略大的妇科医生面前,甚至大热天打起了哆嗦。

    这名医生本来想斥责夏天要排队,可当抬头那一瞬间看到夏天那一身破烂的军装时,马上就和缓了面部表情。

    “好,我得先检查检查才能给你结论。看起来你没轻了折腾,即便怀孕了,估计着情况也会有点儿糟糕。”(未完待续。)

第三五九章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流血的?”妇产科的主治医师特意缓和自己的语调,不像往常那般问询的态度。

    夏天木呆呆地有问必答道:“刚刚……刚刚送我爱人回了病房,我才去卫生间发现有血丝,我以为……我以为来了月经。”

    “之前有这种现象吗?”

    夏天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温水,急切地喝了两口,才恍恍惚惚地继续回答道:

    “之前没有。总是腹痛。只是医生……我怀孕了吧?!可我吃药了,吃的去痛片,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呀!”

    后悔。“悔”这个字,夏天最近接二连三地尝到了是什么滋味。

    李文清医生曾是和宋雅萍一拨培训的同僚,后来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并没有晋升没有受到重视,而是到了人民医院做了一名普通的妇产科医生。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医术很高超,属于有真才实学并见过不少病例的那种。是一名很有医德的医生。

    但现在她还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是宋雅萍的儿媳,她只知道这是一名刚从唐庄抗震救灾归来的女英雄。

    女孩儿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双十年华,却要当妈妈了,只是听起来像一名糊涂妈妈。月经没来都没注意。

    李文清抬头瞟了一眼夏天,才又低头写着夏天的病人档案表格,在写的过程中摇了摇头,也许不是糊涂,是她到了那里更重视别人的生命,完全疏忽了自己。

    看着那女孩一脸失落的表情,肩膀还打着哆嗦,就该知道。她很重视肚子里那个小生命。

    李文清李医生双眼注视着夏天,嘴角略微带着笑,人到中年的岁数给夏天一种踏实信任的感觉:

    “孩子和你很有缘分,去了那么艰苦的地方折腾来折腾去都没掉,说明他以后也不会离开你。

    你放轻松,刚开始有血丝,是先兆流产的现象。咱们可以通过打保胎针、吃保胎药稳住。

    你的情况是因为月份太小而造成的不稳。你要配合我。经过保胎处理后。有很大的希望到足月。”

    夏天满眼信任的狠狠地点了点头。她要不惜一切留住孩子。她千盼万盼才得到的宝贝。可却由于自己……

    夏天想要继续追问关于服药后会不会有影响,李医生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是担心吃了去痛片是吧?孕早期确实应该尽量避免服用药物,以免影响胎儿发育。

    从我个人经验来判断。问题不大,可仍旧需要你在十五周到二十周左右来定期检查。

    这是一个风险值的问题,虽然我说了问题不大,可如果一旦出现导致孩子畸形被查出后。你也要尽快做个准备。现在有超声波,比起从前的a超要强许多。检查一下也能放心。”

    当医生的是不会给病人肯定回答的,因为医学方面本就有很多意外以及不可突破的技术,无论大病小病都有一定的风险。

    可今天李文清破了例,她打破了自己一贯的回答方式。少用模糊不确定的语言,她要给面前这位准妈妈心理支持和力量。

    夏天都忘记道谢了,就有些怔愣地打开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她觉得脚底发飘。心里乱糟糟的。连b超都没有的年代,能看好自己的“病”吗?宝宝到现在是否安全……

    同时心里更加暗恨自己。她现在烦透了自己。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从发现那一刻就被保护得很好。她呢,她带着小生命行走在爆发过瘟疫的灾区,头疼腹痛吃去痛片镇痛,连口绿色的食物都没吃过,每天只是嚼着压缩饼干。

    确诊为怀孕一个半月左右了。怀孕了,像个梦,她为何做什么都有突发状况发生,她这人运气真差……

    夏天陷入了“厌己”的思维模式中。

    宁浔漪站在走廊里,正探头探脑往内科办公室里瞧,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了夏天。抬头看看科室名称,有些意外,很出乎意料。

    宁浔漪试探的问夏天:“你怎么了?”

    不会是怀孕了吧?希望她得的是妇科病而不是怀孕,宁浔漪脸上温和的笑有些僵硬。

    夏天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叶伯煊醒了?”

    宁浔漪再次换脸,她想要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一把拽过夏天的胳膊挎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

    “他还没醒呢。不过我爷爷刚才派他的勤务员来看叶伯煊的情况了呢!估计是院长听说了,现在已经给叶伯煊换了单人房间。你看,小嫂子,这并不麻烦的,是不是?嗯,我是说,我爷爷出面并不麻烦。”

    夏天忽然站住了脚,皱着眉侧头看向宁浔漪。

    宁浔漪摆着一张无辜的脸,也装作没感觉出来夏天的不快,仍旧笑呵呵睁大一双杏眼含笑回视着夏天。

    夏天没打算让这事如此含混过去,先是把宁浔漪拉着她胳膊的手给拿开,又直来直去地开口问道:

    “小宁,我之前说的不需要、你是忘了还是根本没往心里去?为什么趁我不在,替我们拿主意做决定!”

    宁浔漪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眼中慢慢雾气蒙蒙:

    “小嫂子,你怎么这样?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嘛!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骂我?!再说这是我爷爷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我看你这意思像是曲解了般!我就没听说过给调单人间还能调出意见的。你不要生病了拿我撒气好不好?”

    走廊里路过两名穿军装的男兵,其中一名身上带着官威、年龄和叶伯煊差不多,还有一名岁数偏小,看起来像是勤务人员。

    以两个人的耳力听见了夏天和宁浔漪之间的对话,那名年龄略大的男军官甚至路过夏天身边时皱了皱眉,似乎很反感夏天的咄咄逼人。

    夏天邋邋遢遢,形象上跟一名扫地大妈似的,宁浔漪呢,娇俏可人,欲哭不哭的柔弱表情像极了弱势群体。

    “夏天?夏天!”

    夏天听到有人叫她,转移了审视宁浔漪的眼神。

    “荷花姐!”

    王荷花到了夏天近前,不爱言语的她没有过多问候的话,倒是还未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夏天啊,怎么变这样了,你这是遭罪了。”喃喃自语的问话,让夏天瞬间心也跟着一热,荷花姐是心疼自己了。

    夏天搂过王荷花的胳膊:“走,我们还是先顾着伤员吧。估计他快醒了。”(未完待续)

    ps:稍后有月票补一更,有和氏璧打赏加一更。也就是说今天会再更新两章。

    记得我曾经写过夏天重感冒的惨状,现在我就是那个惨样。大家记得换季时节适当加衣。

第三六零章 手撕宁浔漪的戏码

    夏天和王荷花在前面走,王荷花满脸心疼地侧头瞅着夏天:

    “换洗衣服、吃喝用的,我都给拿过来了,你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有荷花姐跟你作伴呢。我也跟军区医院那面打了招呼不去帮忙了。”

    “是啊,我需要有人帮忙,最起码得有人倒出手做吃喝给叶伯煊补补。”

    “你也补补。黑了瘦了,脸色还那么难看,要不是走廊里就你一个女的穿军装,我都不敢认了。”

    宁浔漪在两个人的后面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上前几步道:“小嫂子,我带你们去找叶伯煊。换了病房,你们都不知道呢吧。”

    王荷花闷闷地低头小声嘟囔道:“我知道。”

    她刚拿着东西找过来时,就看到了两名士兵在收拾东西换病房,而眼前这位姓宁的大院女孩,正在伸着手指颐指气使地吩咐别人,几名男护工上前抬昏睡中的叶伯煊。

    她一个寡妇都知道避嫌,这女孩却不懂那个道理,那叶团长上身都光着呢,就那么直愣愣杵在一边说这说那地指挥。

    夏天瞟了眼宁浔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想了想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替我谢谢宁爷爷的关心。”虽然她非常不想道谢。

    ……

    “团长,当兵了才知道自己不平凡,只是……只是不能再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了。”

    炮兵连连长倒在了叶伯煊的面前。

    叶伯煊来回摇晃着脑袋,夏天拿着毛巾不停的给叶伯煊擦着脑门的汗。

    而宁浔漪在另一侧喊着:“叶伯煊?叶伯煊?”

    梦中的叶伯煊,一会儿是他的手下倒在自己的面前,一会儿是不停歇地挖掘,挥舞着锄头铁锹木锨。最后叶伯煊在自己开着车断桥塌了的场景中惊醒了。

    满头大汗的叶伯煊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事儿吧?嗯?叶伯煊?”

    夏天凑到叶伯煊面前,双手捧着叶伯煊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叶伯煊睁眼就看到了夏天那一张此时并不好看的脸,可他慢慢嘴角咧开了,他笑了,他说:“媳妇”。

    夏天松了一口气:“你醒了也吓我。”

    沙哑的男声。根本没注意周遭就贫道:“摸摸毛吓不着。”嘴唇是干裂的。脸色也从未有过的不健康。

    这一刻,宁浔漪的心里慌了,她是第一次看到叶伯煊和夏天在一起的场景。她不想承认之前对他们感情不牢靠的猜测是假的。她被嫉妒吞噬着。

    宁浔漪做了有失她一贯水准的事儿,她一把拽起叶伯煊搭在床边没输液的左手,语气急切地叫叶伯煊:“你看到我了吗?你跟我说你还好不好?我在呢叶伯煊!”

    夏天一侧头就看到那一双握在一起的手,斜睨着宁浔漪。松开了叶伯煊,慢慢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笑瞬间就被面无表情取代。

    叶伯煊尚在恍惚中,侧头才发现有宁浔漪、以及勤务兵和王荷花。瞬时闹了个大红脸,也就造成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手被别人握住。

    叶伯煊咳嗽了一声,才开口哑声客气道:“浔漪也在啊?”

    宁浔漪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柔情的看着叶伯煊:

    “我爷爷在这住院,要不然我也去灾区了,去那找你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可爷爷病了……噢。是我求爷爷给你调了房间。他老人家也很关心你,叶伯煊。你哪不舒服要告诉我啊。”

    夏天被两个人的对话给刺激到了,真是特么的见了鬼了:

    “小宁,你还未嫁呢,扯着你这个邻居大哥的手被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小时候扯手那没啥,可都成人了还一激动就拉手,分寸上你确实得注意。

    况且当嫂子的真得劝你一句,这也就是我,换个人你试试,赶上小心眼爱多想的,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你一巴掌你都得认了那个哑巴亏。

    以后这些小动作你真得戒了,传扬出去对宁爷爷的名声有碍。

    还有啊,他刚醒,你还是先回吧,一是宁爷爷那缺人照顾,别跟我说有勤务员,如果真是不缺你,那你不是有机会去灾区跟他并肩作战吗?可见你不可或缺。”

    叶伯煊听了夏天的话一愣,侧头瞅了瞅,赶紧抽回了手。

    可能是抽回的动作太过明显,他觉得有点儿让浔漪下不来台,叶伯煊张嘴欲要干巴巴解释几句。

    可还没等到他开口呢,他媳妇夏天又继续炮轰浔漪道:

    “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再觉得委屈。你说说这小半天儿的功夫惹得你两次哭鼻子了,真是对不住。

    可能是我的身体状况以及刚刚从那面回来,心理上也略爱激动的事儿,哪句说重了别放心上。”

    夏天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用手一指叶伯煊盖着被子的敏感部位:

    “你看他还插着导尿管呢,你一个大姑娘在这确实不方便。我了解他这个人,特别要脸儿,你不害臊他还害臊呢,是吧?!等都安顿下来了,我会去看望宁爷爷,先这样吧。”

    夏天拉着脸,噼里啪啦地给了宁浔漪明确指示,宣布完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没再看叶伯煊,更懒得瞅宁浔漪一眼,转身就坐在单人间的双人沙发上,顺手就抄起王荷花刚刚洗过的苹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谁惹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既然你自己那张脸皮都不要了,我就给你撕开,省得你犹抱琵琶半遮面,不羞不臊的招人烦。

    宁浔漪从未恨过夏天,她从前充其量认为夏天是个悲剧人物,她总是站在高处看着夏天,就像观赏一场可笑的滑稽表演。

    总有一天夏天会悔恨她走进了本不该属于她的幸福里,夏天会满眼羡慕,真心觉得只有她宁浔漪才配得上叶伯煊。

    可今儿个,她才知道她低估了夏天。

    她夏天凭什么?哪来的底气敢跟她这样说话!谁借给她的胆子?从前不是傻兮兮的瞎乐呵吗?跟谁都笑眯眯的傻大姐,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忽然之间变成了眼前这样,宁浔漪很不适应。

    宁浔漪真真切切地感觉自己的那颗心的恨意,越恨越下不来台,她脸上的表情越脆弱。最后她看了一眼一声没吭的叶伯煊,眼睛里全是眼泪,跺了一下脚,捂着脸跑了……

    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响起了夏天的自言自语:“演!演得让我真心点赞。”

    我那颗被扯的七零八碎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容不得小鬼再来添堵,够了!(未完待续)

第三六一章 千纠万缠都是爱(lingchatan和氏璧加更)

    ();    自从宁浔漪捂着脸哭着跑出去后,叶伯煊就满脸通红躺在病床上直挺挺地发着呆。他都不记得夏天刚才说了什么,脑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只是他很介意夏天的那句“还插着导尿管”呢,快要臊死他了。这不是欺负伤残人士嘛!

    探着头瞅了瞅夏天,自家媳妇咋这么厉害呢,嘴巴跟崩豆似的一顿突突浔漪,把一个大姑娘家给活生生的骂跑了。

    跑出门的宁浔漪狠狠地擦了把眼泪,恨上了夏天。

    同样的,夏天也在心里给宁浔漪贴上了标签。这小丫头以后能离她多远就有多远,跟癞蛤蟆似的,不咬人膈应人。

    叶伯煊听着房间里除了媳妇咔嚓咔嚓嚼着苹果的声音,再无其他,有些无语地揉了揉额头。

    揉完了,瞅瞅左手,咳嗽了一声活跃一下尴尬的气氛说道:“媳妇,给我打水洗手。”

    夏天疑惑,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瞅叶伯煊。

    叶伯煊板着脸,跟表演哑剧似的用眼神瞄自己的左手,嘴巴还跟着撇了撇使劲儿示意给夏天看。

    夏天顿时被苹果呛住了。

    勤务兵小宋始终都在傻眼的状态中。如果、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嫂子是非常不高兴了吧……

    因为拉手?啥时候拉的手,他怎么没瞧见?

    嫂子说话也太厉害了,损人都不带停顿的。

    说实话他也不喜欢那个抬着下巴指使他的宁姑娘。虽然她长得确实……挺好看。

    王荷花红着一张憨厚的脸,腼腆地叫小宋:“那个,那个谁,我领你出去吃口饭,不知道多个你,没带你那份。”

    心里却在不停的冒出“活该”两字。

    活该那个姓宁的姑娘,非得给我夏天妹子惹急了才能知道我妹子的厉害。这不是上门找不痛快嘛。呸,活该!挺大个人还有文化呢,竟干没教养的事儿。

    小宋想要摆手说不饿,还好叶伯煊了解他手下这个傻大兵:

    “去吧。都多久没吃饭了还能不饿。我和你嫂子有话说。顺便你再跟着回趟我家,把该拿来的都取来。”

    支开,把这些多余的都支开,他得跟媳妇聊聊。看夏天那个样需要安抚。

    当病房门刚一关上,叶伯煊就用没点滴的那只左手拍了拍床,沙哑的声音开着玩笑:

    “给口水喝啊媳妇,还有啊,你可不能从此嫌弃我这只手。”

    夏天拿着茶缸子坐到了病床边。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边递给叶伯煊茶缸子,半抱着扶起叶伯煊,一边说着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或者说我咄咄逼人?”

    叶伯煊心里话是没必要那么说话让人下不来台,可张嘴回道的却是:

    “那得那样啊!这可是原则问题,没经过你同意是吧,嗯……还趁我神智没恢复清醒,咋能说抓我手就抓呢,男女授受不清,你认真严厉情有可原。”

    叶伯煊赶紧把自己摘出来。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此时拱火瞎发言。站不明白立场,媳妇下一个炮轰的就是他。

    唉!让她省省力气吧,瞅瞅那乱糟糟的发型,那张小脸,要有多惨就有多惨。

    叶伯煊说完就认真观察夏天的表情,试图寻找蛛丝马迹,看看说什么话能让媳妇心里满意。

    夏天摇了摇头:“你别不信女人的第六感。算了,我说了你指定说我唯心论。咱就说说她不经我同意就找人给你串病房,我很反感。如果我没明确地表达意思。她要是这样做倒确实是好心。可她明知道……

    唉!我说的也许你听不懂。掀开这一篇咱说刚才,刚才你的手被她攥住,我就闹不明白了!她又没做手术没被麻醉,还那么做。我觉得这个姑娘很没分寸。”

    叶伯煊赶紧放下水杯,不再只顾着喝水,劝道: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动上气了?媳妇,我不骗你,我半个身子都是没有知觉的状态。这给我点滴输液用的什么药啊?我脑子也有点儿跟不上,你别让我着急成不成?”

    不去评论谁对谁错才是正道。叶伯煊觉得没必要。

    “你手也没知觉?”

    叶伯煊很无奈:“刚醒那时候可不就是反应不过来。”

    夏天似笑非笑道:“我只是单纯的问问你的手是否真的被麻醉药影响了。你想多了。”

    “呵呵”,叶伯煊傻笑了两声,傻笑完很不适应,自己怎么有一天沦落成这副熊样了呢。忽然之间有些无措了。

    夏天上手掐了一把叶伯煊的脸蛋:“傻样儿。”

    叶伯煊尴尬得脖子粗脸红的:“嗳?你敢跟我这样。”

    夏天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起身去取王荷花带来的饭盒:“先吃饭吧,等吃完了,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叶伯煊就觉得自己自从清醒了,确实脑力跟不上了:

    “什么事儿?现在说。”

    夏天把饭缸放在床头柜上,低着头含混道:“吃完再说,我都饿了。”

    叶伯煊始终仔细观察着夏天的表情,难道是自己的腿有问题了?手术没做好将来得有后遗症了?接过夏天递过来的饭盆,顿时没了胃口。

    夏天把大米饭泡在了白菜汤里,大口大口的闷头吃了起来。

    叶伯煊暗自叹了口气,无论出现什么结果,他也只能承受,他受得住,他见不得夏天跟着他一起糟心。

    叶伯煊把手里的排骨汤递了过去:“喝点儿这个吧。有营养。”

    夏天瞄了一眼,顿时恶心得够呛,当即捂着嘴往回憋,眼泪都下来了。

    叶伯煊慌了,这怎么了这是?!

    叶伯煊吓得赶紧连饭盆带汤盆的都摆在了床头柜上,自己也费力的再往上坐起一些,大掌想试图顺着夏天的后背摩挲,却距离不够,碰不着夏天,有些着急:

    “天儿啊,你怎么了?啊?”问完看见夏天带着眼泪都直咳嗽了,叹了口气,很是柔情地陈述道:

    “你何苦憋着自己呢,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就算这条腿将来……呵呵,当不了兵还能干其他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倒不下。”

    夏天不停的摇着头。她得说,这事儿上不能犯哏、自以为是,给他尊重,让他分担,才是夫妻。(未完待续。)

第三六二章 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四千字)

    ();    叶伯煊看着不停摇着头的夏天,他其实特想说,媳妇啊,我们都好好的活着就得。没什么大灾大难过不去的。

    梦中那些清晰的场景就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儿,从前的老战友牺牲,现在的手下又有倒下的,比起他们,叶伯煊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他不再像年轻那会儿刚当兵时爱痛苦自责了,而是觉得自己年过三十而立之年,越发平和了,看的淡了许多。

    夏天想要用手背擦眼泪,结果被叶伯煊一把拽住胳膊,叶伯煊递给夏天棉被的一角,示意让她拿着这个擦眼泪,边还絮叨着:

    “又不注意手。动不动就哭鼻子,刚才骂浔、宁浔漪那厉害劲儿哪去了?假把式。你这是要吐啊还是要咽下去啊?要不媳妇你吐了吧,我看着这个难受。”

    夏天把嘴里的汤饭使劲的往嗓子眼里咽,带着哭音摇头道:“想吐也不能吐。”

    叶伯煊想说又不是茅台?一个破白菜汤大米饭,你至于吗?好笑地问:“为啥啊?怎么着,是用上等鱼汤炖的白菜啊?”

    夏天终于被叶伯煊恶心着了,站起身捂着嘴,扭曲着一张脸,跑出了病房。

    叶伯煊带笑的脸僵硬住了,事情大条了。媳妇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等夏天再返回病房时,刚一露面,叶伯煊就急忙问道:

    “媳妇啊,你这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啊?”

    想了想又下了狠心补充道:“你要是被气的,那没必要。等我再见到浔、宁家那小丫头,我再说她两句。你说说跟个外人动气值吗?”

    看着夏天惨白冒着冷汗的小脸,伸出手拍拍床边示意夏天坐他床上,拉着夏天的手急切地问:“到底怎么着了?”

    夏天认真直视着叶伯煊的眼睛。

    “叶伯煊,我怀孕一个多月了。”

    看着叶伯煊忽然愣神了,夏天再次重复道:“我要当妈妈了。”

    这一刻,夏天忽然有些心酸、鼻酸,她真正领悟了妈妈这个词的伟大。

    谢谢你来了我们家,让我可以当妈妈。让对面这个傻瓜当爸爸。我那么粗心大意的都没嫌弃我……

    叶伯煊就那么傻愣着两分钟瞅着大白墙,直到听到了夏天的啜泣声,才转过头看着夏天,之后下意识的动作。让夏天当笑料笑话了叶伯煊一辈子。

    叶伯煊费力伸长胳膊取过床头柜的饭菜,把自己的那一份饭都倒进了白菜汤饭盆中,然后塞给夏天,又拽起棉被一角给夏天擦眼泪,程序上有些错乱。导致夏天差点儿没拿住饭盆全给倒地上。

    那面的叶伯煊完全不自知,口中念念有词:“趁热乎吃吧,想吃啥吃啥。别哭了。”……

    说完了就开始眼睛盯着夏天的肚子,虔诚地看着夏天那身脏乱的军装上衣。

    我要当爸爸了?不是腿有后遗症?不是!是要当爸爸了!

    叶伯煊满脑子里都是这两句话,陷入了自我循环的模式。

    这一刻的叶伯煊,万千感受到心头,被通知要当爸爸了,心情有点儿复杂。

    夏天流着泪叹了口气,咽下恨不得涌到嗓子眼里的心酸,吃完再说吧。她再难下咽。为了孩子也得忍了。

    夏天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饭,叶伯煊反应过来了,笑了,鼓励着夏天:“对,多吃点儿。”

    “你也吃吧,吃完我还有话说。”夏天不像叶伯煊是心情复杂外加兴奋幸福,她是惴惴不安外加迷茫恐慌。

    叶伯煊再次露出不符合他平日风格的憨笑:“嗯,我也吃。”然后就端起排骨汤唏哩呼噜地喝了起来。冷热不知道,咸不咸也不清楚。

    夏天递给叶伯煊一个两合面花卷:“你嘴壮实点儿才能好的快,多配合医生。要不然……”我倒下了。谁管你?

    叶伯煊连连点头:“我嘴壮着呢!就这点儿小伤还养百八十天,其实根本不用,我一个月就能好得利利索索的。不是什么要我命的大伤。”

    接过花卷就是一大口。要当爹了,心气特别足。要当爹了。该怎么个当法,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要从现在开始留意观察学习,一点一滴肩负起爸爸这个称号。

    夏天板起脸来:“你要这样我可不高兴了。你都什么样了?插导尿管生活不能自理了都!骨头没长好哪也不能去,只能在医院。”

    叶伯煊很好说话地再次应了:“放心吧,快吃。别絮叨了。”他不喜欢夏天提导尿管这个话题。明显是给他头顶浇凉水泼他兴奋度的行为。

    等两个人喝好吃好了,夏天只是简单收拾了下,扶着叶伯煊慢慢平躺后,她忍着往上翻涌的酸水,在沙发上一侧身就蜷缩了起来:

    “我说你听吧。”

    “嗯,媳妇,喝点儿热水。”

    叶伯煊想要侧身看着夏天,然而半个身体是麻醉的状态,正要开口就听到了敲门声,王医生以及两名副手进了病房。

    “叶团长,感觉怎么样?”

    “嗯,不错。这个导尿管什么时候能取下?”

    王医生笑了笑,夏天掀开了棉被,配合医生们给叶伯煊做个检查。

    “那得等等。麻醉过后你得有感觉了。别着急。”

    三名男医生在细致地给叶伯煊做着检查,夏天却受不住了。那股扑鼻的药水味,刺激得她又匆匆地出了房间,刚才一口一口难以下咽的饭菜,再次被她吐个干净。

    和夏天走个顶头碰的王荷花陪同着,给夏天拍着后背,急得不行,看夏天这个样儿,就差把胃吐出来了。

    然而夏天直起身子缓过劲儿来的第一句就是:“荷花姐,麻烦你去医院小食堂给我煮点儿蔬菜粥。一定要多放绿叶蔬菜,少放盐。”

    她得吃啊,她恨不得把前段日子没好好吃的饭一次性给补过来。

    王荷花猛点头就要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回头问道:

    “你一个人能成吗?你这是咋的啦?”

    夏天笑了:“我怀孕了,等叶伯煊那面忙完了,明天你得陪我再去医生那里看看。”

    王荷花一愣,等反应过来恨不得喜极而泣:

    “心肠好的人都会有好报的。妹子你会有福报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做饭。煮粥。你还想吃点儿啥都告诉我,对对对,我陪你去看医生。啥事儿都有我呢,放宽心。”

    夏天匆匆忙忙捂着嘴出了病房。吐完没啥了,可留在病床上“任人摆布”的叶伯煊却心里乱糟糟的。

    他板着一张脸,人家王医生无论问他什么,他都简明扼要用几个字回答就完,等王医生带着两名副手要走时。叶伯煊忽然叫住了他们:

    “医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叶伯煊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张口求道。

    王医生站住了脚,和蔼地一点头:“您说,叶团长。”

    “我现在这么个情况,也下不了地。我媳妇还怀孕了,总是吃点儿东西就吐,甚至听说某种食物都吐,我实在是不放心。您看能不能拜托一下哪名妇产科医生来我病房一趟,就下班来这一趟就行,我就是想问问。咨询咨询注意事项,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难得说了这么一堆话,解释了一番,说完了叶伯煊身体也发虚冒汗,手术后遗症有些重。

    “噢?那先恭喜叶团长了。呵呵,这是个喜事儿,我跟妇产科的同事说说看。不过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那估计是妊娠反应,只是比较重而已。或者是她身体情况不好,不过还有些孕妇是心理上的。具体的,我让专业人士来给你解答。你放宽心先养病。”

    叶伯煊含笑也跟着点头示意,心里挺感谢的。要不说家里得有人当医生呢,人啊。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求到医生的一天。

    他家有两名专业人士,只是都不在身边。媳妇呢,一瓶不满半瓶乱晃的水平,他信不着。

    等夏天再重新返回病床后。小宋迎面笑呵呵地说:“恭喜嫂子,你快回家去吧,团长这里有我。”

    夏天摇了摇头笑了笑:“小宋,麻烦你去走廊呆会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你们团长有话说。”

    夏天坐在病床边,先是看了看叶伯煊的点滴瓶子。

    “第二组输液了吧?还有一组,今天就算点完了。”

    叶伯煊眯了下眼睛,媳妇这前面的铺垫跟领导找他谈话似的,前几句不用往心里去,客套话,之后才是重点。

    有点儿闹心,痛快说得了。不敢跟夏天呵斥麻溜利索的,只能忍着。

    夏天低着头,认真的看了几眼叶伯煊。

    “叶伯煊,孩子来得太过突然,我根本不清楚。你也知道灾区是什么情况,总之,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叶伯煊赶紧打断问道:“是医生确诊的孩子不好?”

    夏天点点头:“月份太小,我休息不好,营养不良,外加吃了几天去痛片坚持。”

    “吃去痛片?你除了怀孕还有哪疼?检查了没有?”

    “你不怪我吗?”

    “屁话!”

    夏天摇头间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没有哪疼,就是累、难受才吃。我自己都怪我自己。”

    叶伯煊暗叹了口气,拽过夏天搭在一侧的手,把那几个受伤的手指都放在唇边,才开口劝道:

    “你呀,乐观一点儿,健康,比什么不强?!别想那些没用的。遇到问题不要情绪上悲观,先想着怎么样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夏天含泪低头注视着叶伯煊,忽然趴在了叶伯煊的胸膛,嚎啕大哭,对于夏天来讲,这是迟来已久的哭诉,她压抑了太久太久,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堵的没了缝隙:

    “李彤,李彤牺牲了!叶伯煊,你知道她对我有多好吗?我嫁你时,她怕我穷该伸手管你们要钱太憋屈,她把好几十偷偷塞给我,她一个月才赚十块钱啊!

    等再见面时,我问她怎么不添件新衣服,她说……她说她在攒钱给我的孩子,将来我生孩子,怕我娘家掏不出太多,她添份子充场面.

    她牺牲前还说要回家看她爸妈,她还没有结婚得到幸福,她在我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过不去,我不敢闭上眼睛,我接受不了,我内疚,我怨恨自己怎么不重复再重复提醒她余震的厉害,我每时每刻都能梦见她大口吐血的样子。”

    难怪了,难怪媳妇精神状态很差。李彤,是那个结婚当天猛蹬着自行车、实惠儿的都要超过他们的女孩吧?从前在一四二团受伤过,他没怎么注意,就知道几个小丫头关系好。

    叶伯煊闭了下眼睛,他比谁都能感同身受是战友亦是朋友的离开。

    一只大掌捋顺着夏天乱糟糟的头发,另一只被打了点滴的手,笨拙地缓慢地放在夏天的肩膀处轻轻的拍着。

    叶伯煊说:“哭吧,哭出来,心里松快儿松快儿。”

    可夏天却忽然哑了声,太急速地憋回去,让她打起了哭嗝。

    叶伯煊听清了夏天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她说:“不能哭了,肚子里有孩子。”

    连哭都不能肆意了。

    从前无论是亲人还是战友离开,他都是心像被堵住了似的透不过气,得疯跑,得开窗大喊,得大口呼吸才能顺下去。

    可今儿个,他听完夏天的这句话,第一次尝到了心被人瞬间拧了一般的疼痛。

    八月的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暖烘烘的光影射着病床上的那一对军人夫妻。

    离开的人,留给了这对夫妻很多沉甸甸的回忆,除了一声叹息和为他们的家人奔波的责任,也只剩下在午夜梦回时再次聚首。

    夏天强迫自己慢慢平静下来,鼻音儿仍旧很浓重地跟叶伯煊汇报道:

    “我恐怕是不能在医院陪着你了。太熟悉消毒水的味儿了,一闻多了就犯恶心。

    医生让我先吃保胎药,一天三次,先吃一阵,再好好养养、卧床休息,如果复查还是有血丝就得打黄体酮的针剂。

    我每天来给你擦洗,让荷花姐给你做饭送饭,陪着恐怕做不到了。这么折腾他都还在,我就要尽力留住他,让他健健康康的出生,其他一切都得给这件事儿让路。只是……亏了你。”

    “你一会儿就回家。擦洗也不用,有小宋呢。我一个大男人帮不上忙还添乱才是亏心呢。我是他亲爹,也疼他,想吃什么缺什么就跟我说,我找人给你张罗。

    天儿啊,有的人离开了,我们就要把她那一份的幸福一起捡起来过日子,身体健康,才能在能力范围内帮到她的家人,那样才是最有意义的。这些年……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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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蜕变介绍:
关于穿到七十年代蜕变:
东北梨树村夏家人:“夏天,切记到了部队要给我们争光。”殷殷期盼的目光……
到了部队的夏天:“叶团长,我是知性婉约派!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陪你吃、陪你玩、陪你生孩子!”
叶伯煊:“天儿啊,无论七十年代还是二零一五年,完美人生都逃不开这几样。”傲娇的站在穿衣镜前,擦着友谊雪花膏。
夏天:你是七十年代的首长?为什么比我一个穿越来的还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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