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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愁啊愁     剑宗旁门txt下载     剑宗旁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草率地收了个人

    苏礼告别两女之后再次孤身上路,但却是没想到才刚拿出‘飓风号’马车准备前行的时候呢,又被个意外的人拦住了。

    “你干什么?不会是不死心吧?”苏礼看着这人很是意外,因为他猜不透这人的来意。

    来者赫然就是先前一同参与埋伏他的那个金丹武修。

    不死心是不可能的,苏礼的实力他又不是没见到,绝不是寻常金丹可以应付的。

    可他找上来是干什么?

    这人在见到苏礼之后,却是一下子抛开了眼中的犹豫转而成为了一种坚持。

    却见他躬身下拜道:“不知公子是否缺少个牵马执鞭的随从?在下暴烝,愿为驱策!”

    苏礼愣了一下,随后回过了神来。

    “你是说要做我的随从?”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投效。

    暴烝依然做出躬身拜下的动作并不动摇,似乎是一定要等到苏礼答应才行。

    “这并不奇怪,散修、野生的妖族其实都是一样,要想能够继续修行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个大宗门或者大势力挂靠。”

    这时苏礼怀中的粉色小猫舔着爪子傲娇地说话了。

    “如果没有门路,那么就去找一些杰出的大宗门弟子投效,这也是大多数还有追求的人会做出的选择。”

    虽然很奇怪这猫还没结妖丹形怎么就能说话了,但是暴烝还是立刻说道:“没错,烝,乃真诚投靠。”

    苏礼有些犹豫,这种莫名其妙的是事情他当然是十分抗拒的。

    所以他很明确地说道:“我对你毫无了解,你也对我一无所知,你这样是否太过草率了?”

    却没想到暴烝已经毫不犹豫地说道:“在下暴烝,两百二十五年前是马韩的车骑将军,如今金丹化灵境修为。擅长各种近身搏杀以及各种兵器,尤为擅长刀法。”

    “原以为以武入道之后当是天高任鸟飞,却没想到反而是寸步难行。”

    “烝,不求公子传授高深道法,只求公子能在心情愉悦时指点一二。”

    散修没有传承,日子过得就是这么苦。

    他们能够结丹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可是对于武修来说以武入道之后往往也意味着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功法。

    天资纵横者或许能够继续开创自己的功法一路走下去,并且还要有足够的好运气能够避开修行路上的那一道道陷阱与关卡,最终或可破丹成婴进入一番新天地……

    可是真要有那个天资才情与运气,早就在起步的时候就被大宗门的人给挑走啦!

    苏礼了然,随后问:“你是在金丹化灵境遇到瓶颈了吧?”

    “这个境界是要你补齐自身五气,是故需要炼化一些蕴含先天五行之气的灵物来补齐自身缺失。”

    他没有任何的拿捏,直接就告知了暴烝他所欠缺也是所急需要知道的东西!

    暴烝当即愣了一下,原本他的境界莫名地卡在金丹化灵境上百年不得寸进,这让他十分茫然。

    他问了许多人也想了许多办法,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些人是和他卡在同样得到境界,另一些人则是知道也不会说,反而以此为要挟想要然他卖命……

    之前的国师就是如此。

    他看不上这些人,他认为就算要投效他人,至少也是要自己挑选的人才行!

    而苏礼就是他选中的人。

    因为苏礼先前虽然说得很浅,但却是真的在将一些对于散修来说十分宝贵的知识在分享出来。

    所以他确信自己可以在苏礼身上获得他想要的东西,而不像别人那样,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效忠之后是否能够得到想要的回报。

    但是没想到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放下身段愿意给苏礼为奴为仆只求那一线机缘……苏礼却直接将他梦寐以求地告诉了他!

    “等你补齐了自身五行,自然就可以开始圆融境的修行了。”

    “只是补齐五行的先天之物强弱也很关键,先天气息更强更纯粹者,补齐的五行当然也越强,到时破丹成婴时的元婴之躯也会越稳固且能承载更多法力。”

    “当然如果能够自身有机缘修炼出先天的五行真气,以自身之气来达成五行圆满,那么这是最好的。毕竟外来之力虽好,却终究不如自己的纯粹。”

    暴烝愣愣地听完了苏礼的讲述,随后忽然间跪倒在苏礼面前说道:“从此,烝,便是公子的人了!”

    苏礼听着觉得怪怪的……

    随后他连忙给‘飓风号’来了个加速,瞬间就飚了出去!

    他才不想和这暴烝多纠缠呢。

    却没想到这暴烝别的水平不怎么样,但赶路还是很厉害的。

    终究是金丹修士……他看苏礼的马车贴地疾驰,也不飞行,而是脚下生风一般地快速迈步,却是始终保持距离跟在这马车后方不远的地方,真像是一个仆从一般。

    苏礼有些膈应,这样下去他还怎么游历?

    这一路行走,他可是要记录所经过之所有名山大川的。这么快地赶路,他能记得些什么?

    于是他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停了下来,无语地看着暴烝问:“你怎么才肯放弃?”

    “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公子之恩如同再造。”暴烝语气正式得答道。

    “行吧。”苏礼叹息一声,随后指了指马车的驭手座道:“那就由你来驾车了……速度慢点,我这是在游历。”

    “是的公子!”暴烝振奋地抱拳,随后就坐了上去。

    苏礼则是搂着自己的两只宠物回到了马车内。

    马车内也是极宽敞舒适的,他一脸晦气地在长案前坐下,然后拿出纸笔开始书写了起来。

    闲着无事,就将之前所过之处的见闻都书写下来吧。

    这时妙菱纱跳上了书案,看了眼他UU小说所画的马韩山川地形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问:“你还真放心那个家伙?”

    “我又赶不走他。”苏礼纳闷地回道。

    “可如果你开始就不告诉他化灵境的修行方法并拒绝他呢?”

    “……”

    苏礼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件事。

    事实上如果他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并且拒绝呢?暴烝还会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或许也会,可是大概率也许会是不再纠缠而另找人选……最简单的,那潘娴和徐君玉两女不也是很适合的效忠对象?

    苏礼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蛋疼地说了句:“草率了。”

    妙菱纱却看着他一点都没悔改之的面孔,老妈子一样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个被彻底攻略的金丹

    暴烝驾车慢行,起初他还觉得十分不耐烦,毕竟习惯了金丹真人的速度来赶路,忽然间走得这么慢让他难以适应。

    可是慢慢地当他无可奈何间开始望周围的景色来打法时间的时候,却渐渐发现自己内心的浮躁正在慢慢地褪去。

    他的人生轨迹以及他的成道方式都决定了他的性情一直都是激进急躁的,可是现在他终于开始倾听周围鸟语虫鸣,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少爷,谢谢你,我已经悟了!”

    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马车之中,苏礼正靠在变大成‘床’的肉肠身上小憩呢,结果被这冷不丁的一句给惊醒……

    他连忙擦干口水砸吧了两下嘴,然后挠挠脑袋似乎在回忆:他又做什么能让人误会的事情了吗?

    他却定没有啊。

    所以他定了定神,然后语气神秘地说:“那你悟到什么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难以寸进了。”暴烝说:

    “金丹可谓是人仙道果,是修士对自身根基的一次总结。”

    “可是成丹之后呢?我们根基已固,却是该师法天地,去明悟这天地的真意了啊!”

    “化灵境尤其如此,如果我能够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早点将视线投放在这方天地中,那么我早就该发现自己的问题了。”

    “和天地的平衡比起来,我的身体因为先天五气不全其实一直是在失衡的状态,难怪再怎么修炼也无法提升。”

    “也难怪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下一步修炼正确方式……因为方向就一直没找对啊!”

    “多谢少爷指点迷津。起先让我知其然,如今又以这种方式令我知其所以然。”

    面对这份谢意苏礼彻头彻尾地是懵逼的,他好像都有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还是曾经境界颇高的妙菱纱做出了一个嘲讽的脸色道:

    “真是愚蠢的人类啊,这世间功法本就是师法自然再结合自身而慢慢总结、创造出来的。我们妖类几乎每个人都会在妖丹之后对自己的功法进行适应性的微调。”

    “这暴烝虽然没有传承,但是他如果能够保持这份心情戒骄戒躁,说不定能够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功法,从而前途不可限量呢!”

    一只小猫做出这种表情来,简直就是在说:我愚蠢的铲屎官啊……

    但是无论如何,通过暴烝的发现以及妙菱纱的讲解他总算是知道了一些金丹期之后的细节事项。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很多都是旁人只能提点而需要自己感悟的。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感知天地或许会很难……但是苏礼却有连山印。

    这一刻他对连山印的认识就是更上一层楼。

    万年前的泰岳神教为何号称于大地之上便是无敌?

    金丹之前他们以连山印战斗,而金丹之后他们则是以连山印悟法!

    这等于是在元婴之前他们的境界突破几乎不会有什么阻碍……这就足以称得上是无敌了。

    至于元婴之上,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苏礼现在去了解也还差得太远不够资格。

    但是从这次之后,他发现暴烝的车赶得更稳了,似乎他自己也从中找到了乐趣。

    暴烝是真的悟了,他现在正不断地从那些以往被忽略的地方发现新的乐趣,然后仿佛看到了这天地万物间的一条条似有似无的轨迹,将这一切都混若天成地联系在一起……

    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功法。

    他是以武成道,就意味着他的修炼功法其实最多只是达到先天。

    先天之后的修炼都是他一点点自己总结、推演,然后再走了大运才能够结丹成功。

    可是结丹之后呢?

    他就发现自己曾经推演功法的方式再也派不上用处,所以蹉跎百年,几乎要绝望。

    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竟然遇到了这样的贵人……

    没错,苏礼在他心中就是‘贵人’。他觉得自己现在能有所感悟,都是苏礼指点带来的。

    所以在苏礼完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他就这么收获了一名金丹真人的忠心?!

    ……

    马车一路前行,这是在马韩东侧临近边境的地方,很快就要进入宋国境内了。

    马韩和宋国都是人道昌盛之地,所以沿途看的不是名山大川,而是人道繁荣。

    苏礼心中感悟着这片繁荣,思索着的却是这样的繁荣又能持续多久呢?

    看似繁荣,可是东洲各国早已经不再是以前共同致力于开拓蛮荒的样子了,而是都将目标放在了互相身上……

    这样的人道……已经到了瓶颈。

    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出现才能够突破桎梏更上一层楼吧!

    “少爷,前方有个老人摔倒在了路边。”

    暴烝的声音传来。他这一路也改变了许多,换做以往他可能对这种事情都不会在意呢!

    “那就停一下吧,就当是休息一下。”苏礼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暴烝微微一愣,现在就休息吗?

    苏礼已经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他看到这昏倒在路边的老人家,却是发现这老人的状态很是不好。

    身体极度虚弱而且精神萎靡,可是简单探查之下却又只是寻常的中暑症状,而看不出他体内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这天也不算太热啊?”苏礼抬头看了眼那被云朵遮住了大半的太阳星,此时的天气应当是最适合户外活动的样子。

    他想了想,就给这老人施展了一个甘霖术……

    修真者就是方便。

    老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本来这只是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在等这老人醒过来之后苏礼也就该继续上路的。

    可是没想到当这老人醒过来之后,苏礼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老人木然地睁开了眼睛。

    双眼难以聚焦,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这时肉肠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它好奇地在这老人身上嗅了嗅……

    苏礼有些紧张地说道:“这可不是你的食物,别乱吃东西啊!”

    暴烝的脸色抽搐了一下,难道这犬妖还吃人的么?

    肉肠当然不吃人。

    它嗅了一下之后却是嗷呜地叫了一声。

    苏礼心领神会,皱眉道:“你说这人的灵魂虽然齐全,但却十分虚弱仿佛随时都要溃散掉一样?”

    这个狗说什么了吗?暴烝学会了一项名为吐糟的技能。

    “那么就可以理解他的症状了。”

    “身体无故虚弱,其实是灵魂上的问题所造成。而他的灵魂甚至虚弱到了难以掌控自己身体的地步,所以才会清醒之后依然无法回复意识。”

    “是鬼物作祟吗?”

    苏礼疑问了一句,可是又发现这老人身上并没有被什么东西纠缠着的感觉……

    “有意思了,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插曲。”苏礼笑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苏礼的一次性餐具

    苏礼干脆在旁边耐心地等待这老人清醒,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好像还缺失了针对灵魂创伤的应对手段。

    他是会醒神符,却只是令人提神而已。

    还有清心符,则是镇压杂念避免心魔所用。

    倒是新得的《青雨丹经》中有一味‘还神丹’可以应对这种情况,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收集灵材去炼制。

    他干脆让肉肠在周边的山区里找些新鲜的山珍,然后在在旁边搭了个土灶煮了一锅汤……

    正好旁边有一只长尾的山鸡跑过,他顺手一指就将之点倒,随后将之处理了一下就烧了一锅鸡汤。

    鸡汤香醇,再加上他自己准备的一些香料,很快就散发出了一种浓郁的香味。

    食物果然是能够让人‘回魂’的良药,尤其是美食。

    那老人空洞的眼睛快速聚焦,伴随着肠胃中的一声长鸣,他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但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盯着苏礼那一锅鸡汤看,眼中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忽然,他根本不顾其他,直接就扑到了这土灶上,也不管那滚烫的汤,伸手就要去捞……

    暴烝怎么可以让他得逞,立刻将之架住并且强行压服在一旁。

    这老者却是毫无所觉,只是眼睛盯着苏礼的鸡汤眨也不眨。仿佛只要暴烝一松手他就会立刻再扑上来一样。

    苏礼则是淡定地做好最后的调味,随后伸手一挥……边上的一棵小树就快速生长,然后在树枝上结出了几个木碗来。

    !!!

    暴烝都看呆了啊,这种施法绝对是挑战他三观的……大宗门的弟子都是这么施法的吗?

    但不管怎么样,苏礼的‘一次性餐具’是真的很方便。

    他给那老人舀了一大碗鸡汤以及鸡肉,随后递了过去。

    老人立刻接过,然后也不用筷子,直接抱着碗上手,吃得唏哩呼噜的。

    苏礼也没管他,只是招呼暴烝放开那老人然后自己也来吃点。

    暴烝礼貌式地接过一碗喝了一口,立刻就被那浓郁甘香的鸡汤给冲击了他久旷的味蕾。

    一直以来他都是和其他人一样压抑着自己的一切享受与乐趣,以为这就是一心向道了……

    可是现在苏礼的这一个动作却令他发现了自己先前的错误。

    他先前那样修道,是想要将自己修成石头吗?

    修行当有大乐趣,在乎天地之间,也在乎己身。

    他若是修行得将自我都修没了,那又如何体会那天地之间的大乐趣?

    “少爷当真神人,一举一动无不蕴含深意……烝,又受教了!”

    苏礼当场就是手抖了一下,自己收的这仆人又自我攻略了些什么啊?!老是这个样子,他压力会很大的好不好……

    但是他不能露怯,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必须是全知全能的!

    所以他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修行本就逆天而行,别人说的都只是别人的,你自己悟到的才是自己的。”

    “少爷说得是,我发现只要看少爷一举一动,就总能从中悟出修行的大道理里……还有多谢少爷点化之恩。”

    这暴烝心里已经将苏礼脑补成什么样子了……先天道子么?

    怀着淡淡的忧伤,苏礼挥了挥手让这令他压力很大的仆人自己玩儿去,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而他旁边的粉色小猫咪已经乐得在地上连连打滚了……她觉得太有趣了,没想到人类这么有趣啊!

    同时她觉得那暴烝也太好运了吧,居然苏礼随便一个举动都能让他有所感悟,这修仙修得也太简单了一些……好像他将百多年的困顿都在这一朝释放了一样。

    这个时候那老人也是吃饱喝足了,他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目光却又恢复了茫然……

    随后是愣了许久,才像是幡然醒悟一般地想起了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背起了丢在旁边的一捆柴禾颠颠悠悠地转身沿着一条小路往这山林深处去了。

    这马韩与宋国的交界处就是一片大山,就很粗糙地被命名为‘界山’。两国都没有什么太过强大的武备,所以依据此山设立国界却对其放任自流而没有军队驻防。

    “我们在后面慢慢跟着。”苏礼说道。

    随后他收起了马车自己走了起来……在马车上坐了好几天,也是时候自己活动活动腿脚了。

    暴烝自然是跟在旁边,同时时时刻刻注视着苏礼的神态举动。他这是食髓知味,想要从苏礼的一举一动中得到感悟……

    苏礼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但是很快他就不去在意了,因为他的目光已经全在自家狗子身上。

    肉肠也好久没有撒欢了,它总是喜欢亦步亦趋地伴随在苏礼身边不愿离开。

    但是现在苏礼让它自己多跑跑……于是那狗子的天性就被彻底释放了。

    它在山林间上蹿下跳,撒开了脚步跑了起来。

    因为此时它的体型缩到了正常狗子的大小,所以在山林间奔跑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黑白的精灵,欢快跳跃极了。

    “应该带它多跑跑的。”苏礼似是自责地说了一句。

    妙菱纱坐在苏礼的肩头,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注视着肉肠时那目光中深藏的温柔与爱护。

    她忽然间觉得好嫉妒,她觉得那头蠢狗虽然没心没肺的,却是能够得到如此真诚的爱……她好羡慕。

    她忽然不知以什么心态地问:“它的父母是灾兽与明月犬吧?”

    “是啊,怎么啦?”苏礼问。

    “灾兽是天裂山西段中北犬国的王族,而明月犬则是南犬国的王族,你说呢?”

    感情,肉肠还真的是一位‘王子’啊!

    见苏礼不说话,她又说:“虽然是血脉串了,但如果它的父母想寻回它呢?”

    “那就看谁厉害了!”苏礼眼中隐隐闪过阴翳。

    妙菱纱愣了,因为她从苏礼眼中的阴翳里看到了一种深藏的决心。仿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可那是肉肠的父母,如果肉肠自己也要回到他们身边呢?”妙菱纱又问。

    “没有‘如果’。”苏礼冷着脸不愿在这上面再去回应。

    妙菱纱也因此没有继续问下去。

    只是她心中更觉得羡慕了……她看得出来,肉肠在苏礼心中有多么的不同。

    只是她想不明白,只是因为肉肠先来的吗?凭什么就这么偏爱它啊?

    明明大家都是……呸!

    她才不是什么宠物呢!

    妙菱纱连甩猫头,没想到居然差点把自己给绕进去……真是可恶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机会开宗立派的玄虞子

    随着那老人家走入了深山之中,苏礼却是渐渐地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里应该有个山村在,我们脚下的是一条人为开辟过的山路。”

    苏礼指了指脚下确认道。

    “山路?确实,只是已经很久没人打理的样子,都有些看不出来了。”暴烝仔细分辨了一下点头道。

    苏礼则是感慨:“没错,人道虽昌,然若是一朝崩殂,却也很快就会于这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了。”

    “少爷说得是,于这天地,吾等修士也着实太过渺小了……于这天地,如何才能留下自己的痕迹呢?”

    暴烝说着,忽然间就开始物我两忘然后不断地嘀咕着‘天地留痕’这样的字眼……

    苏礼捂脸,他又说什么了吗?怎么又让人顿悟了?

    算了,不管这莫名其妙的家伙了,他已经被周围的地势所吸引……

    以周围的地脉走向来看,前方应该存在一个山势风水绝佳的山坳。

    从脚下水脉来判断,前方应该很容易形成一条溪流环绕。

    以现有的环境来看,这似乎是个能够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啊?

    他们绕过一个山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发现面前果然是一个村庄。

    这是个位于一座大山脚下,门前有溪流环绕的山村。看着山村的建筑,山坡上被平整出一个个大平台来,错乱坐落着两百来户人家,这对于一个村子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兴盛的景象了。

    可是随后他却发现这村子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并没有多少人气的样子。

    看到老人已经走了下去,苏礼也就和暴烝一同跟上。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苏礼才是轻咦一声发觉了不对劲。

    “这地方……不舒服!”

    他抬头四顾,却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里就像是《山海归藏之三·寻龙篇》中所说的那样,应该是一处风水宝地才对。

    而且连山印感应地脉,也没发现多少不妥的样子。

    他脚下一蹬,便有云雾升腾。

    却是使用了腾云靴上的功能让那一朵青云载着自己漂浮起来。

    他在高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也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少爷可有发现?”暴烝也飞了过来。

    “发现是没什么,只是好像在天上没那么不舒服了。”

    “不舒服?”暴烝却是没有任何感觉,显然这种奇怪的感知对于金丹修士来说毫无影响。

    其实哪怕对苏礼来说也是一样的,这里的这种不适感觉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敏锐感知带来的错觉,本身这对他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他试着驾云飞得更高一些,发现随着他飞得更高,这种不适的感觉也在快速降低。随后当他高度超过附近山头的时候,这种不适感就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神清气爽的舒适感,仿佛这山头的空气特别清新一样。

    随后他就醒悟了过来,他在那山坳中的压抑感,似乎也和周围的空气略显浑浊有些关系。

    他再次看了眼这在《寻龙篇》中应该是风水宝地的地势,随后落入了村庄内四处走访了一下……

    发现这个村庄内的人大多三十岁以上了,很少有年轻人,而且一个个都是神情木楞思维迟钝,甚至对他们这些外来者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都是神魂虚弱……或者说是被蒙昧了一般。”

    苏礼嘀咕了一下,然后目光看向了这山坳一角略为犹豫……是否要打破这书中所说的风水宝地格局呢?

    这个村庄所在位置正好是一座山峰的山脚突出位置,整个形状也是大致呈圆形。而其对面则是一片月牙形的山势将之环抱,中间有山涧分隔。

    这就好像是一个遥遥相对的日月阴阳一样,村子所在的凸台处就是象征‘阳’的地方,理论上在这建村绝对会兴旺昌盛才对。

    可是刚才苏礼飞过这山头居高临下看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一些不能确定的端倪,那就是在南侧那并不是一个出山口,而是一个被群山围揽起来的深潭。

    “走,我们往南看看去。”

    苏礼没多说什么,发现了异常就去看一下好了。

    他一步来到了那深潭之上,却是发现这山中泉水汇聚的水潭之中竟然是水色浑浊如同污泥,并且只有一些喜欢在浊水中生存的小型水生物存在,而没有鱼类……这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生态圈!

    “这里是一潭死水。”暴烝也来到了这里,说了一句。

    金丹真人已经能够外放神念感知,他自然是对这个平平无奇的水潭一眼就了解个透彻。

    “死水?或许就是这样。”

    苏礼若有所悟……这处地形原本是藏风纳气的风水宝地,村子建在那里是风吹不到水涝不着。又是冬暖夏凉,绝对的舒适宜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敢断言这个水潭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或许是某一次泥石流或者是地震之类的,使得原本通常的河道被堵塞,这才成为了这水流不出的深潭来。

    水能聚气,可如果这是死水的话,那么聚的也就是死气或者是秽气了。

    苏礼测算了一下原本这山涧的走势,也不用再翻越山头看另一边了,只是简单感知了一下后就对身边暴烝说道:

    “你能将前方山势斩开吗?”

    暴烝为难……并不是不愿去做,而是做起来很困难。

    他定了定神说道:“少爷请等我三天,我在三天内一定将这山斩开!”

    “你开山要三天时间?!”苏礼愣了,金丹有这么弱的?

    暴烝有些无奈,却没说话。

    苏礼迟疑了一下,随后道:“记得你说过你尤擅刀法的对吧?”

    “也罢,我这里有一门……嗯,就叫‘开山刀’的刀法你先学着吧……记住,别人问起来一定要说这是开山刀啊!”

    这种明显是临时想出来的名字真的好吗?

    还有这个特别强调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门‘刀法’是见不得人的吗?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苏礼要教暴烝一门刀法,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并且用心学习……

    这时候还是应该恭喜玄虞子一下,他的重钧裂地剑又要开分支了呢!

    他自从将这门剑术以传法之剑的形式教给苏礼,那么无论苏礼学成了什么样,这门剑术就是属于苏礼的了。

    无论他怎么处置,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其实理论上都可以不用再过问玄虞子。

    当然,这样一来也许有招一日真的出现了一个‘刀宗’,玄虞子还能有希望当祖师爷被挂起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经常顿悟的仆从

    ‘开山刀’依然是重钧裂地剑的基本路数,但那万千的‘刀气’却是首先凝练击出,在击中目标切入一段距离之后再向两边扩散开来。

    这是为了保证第一下就能够切入山体之中,而随后的分裂‘刀气’则是能够为了更好地将山石分开……

    总觉得好像这个样子杀伤力会比原本的裂地剑更好一些啊?

    不管,总之暴烝说他尤其擅长刀法果然是没错的,这门‘开山刀’他只是看了苏礼施展一遍然后又自己演练了两遍之后就掌握了诀窍。

    虽然最主要的运气方式不是很匹配,但以暴烝对刀法的研究与造诣,却是很快就有了替代方案。

    事实上重钧裂地剑的运气方式也是给他带来了许多启发,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高级剑法的优势所在。

    没错,他已经认出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剑法了……他可是百兵都有涉猎,剑法当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由此他对苏礼更感激了!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门‘开山刀’原本是一门高深剑法,可是苏礼却为了传授给他而硬生生地将之改造成了一门刀法……只是因为他说自己‘尤其擅长用刀’。

    同时他也对苏礼的‘境界’感到高山仰止……

    如此高深的剪剑法竟然能够说改就改成为了一门完全不逊原本的刀法……难道说在自己这位少爷的眼中,早已经没有剑法、刀法之分,一切皆由心而决了吗?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种区别于单一刀道或者剑道的更高境界,尤其是他精通百兵,更是感触深刻……

    苏礼无语了,怎么自己这仆人又开始‘顿悟’了?难不成自己找的这个仆人其实是‘主角模板’?

    此种情形令他颇为无语,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先去查探一下地形比较好。

    既然要开山,那么这开山的位置也需要重新厘定一下。否则随便一刀下去这村子是没事了,其他地方又遭灾了该怎么办?

    随后他翻过了这这深潭背靠的山峰往后面看去,却见这后面也是一片山林。

    只是这山林却是大半处于枯黄状态。

    可以看到原本这里应该是山涧流经的地方,有一条明显干涸的河床在,地面则是十分干结已经渐渐有了些沙土化的样子。

    现在这河床已经干枯,而周围原本是喜水而生的植物当然会枯萎。

    这是一副渐渐败落的景象。

    或许这里以后会换成一批比较耐旱的植被生长,但是原本这里的生态平衡肯定是要被彻底打破了的。

    “来得刚刚好。”苏礼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而就在他查看好地形的时候,暴烝也终于从顿悟中脱离。

    一番顿悟,却是让他对‘开山刀’理解更透彻了,更是将之衍变彻底化成了自己的东西。

    所以下一刻,当他看到苏礼已经替他标定好的出刀位置,便不再犹豫,运气全部真元就是一刀斩出……

    看得出来,他这自己摸索出来的真元并不是十分强大,甚至打消耗的话苏礼自信能够将他给生生耗死。

    可是他在刀法一道上的悟性还真不是盖的,竟然这一刀就有了神髓,是真真正正地带上了开山之意!

    仿若实物一般的巨**刀被凌空斩出,而后一直切入了那山体侧边被苏礼标记出来的地方。

    这是山体结构最薄弱处,而且也显得和周围山体并不关联,应该是新近形成的。

    法刀在这有上万吨巨石的山体上轰然落下,随后其中蕴含的刀气向两边猛然炸开,在这山体上斩出了一个v字型的豁口。

    这个豁口比苏礼想象中的要小了一些,但想想暴烝只是‘野生’的金丹,所以也就没怎么太在意了。

    这个豁口的出现,自然是使得原本的山中深潭一侧出现了缺口,里面浑浊的水流立刻从中激涌而出,如同是一道瀑布一般。

    的确,站在这山体的另一端看那深潭,却是真的仿佛一个高悬于地面之上的水池一般,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些浑浊的泥水从破口处冲出来,对于这山体另一端的植被来说却是仿佛甘露。

    这里的泥土早就沙化严重没有多少养份了,可是此时那水流中带来的泥浆却是养份丰富,可以预见来年再来看的话,这里一定又是一片丰茂的林地了。

    苏礼没有再在这里多看,而是又回到了那山坳中的村庄内查看。

    却见原本环绕山村的河流水位开始下降,原本这里的水位也不是这么高的。

    而水位退下之后苏礼再看,却能发现在这山村之下的山坡上,还有很清晰的一块块梯田结构!

    这村庄原本甚至不是依靠狩猎生存的,而是有着自己的田!

    只是那另一头的山口处大约是山崩所致将途径山涧的出水口给堵住了,这才形成了那只进不出的深潭以及越来越高的水位线。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水开始流动起来的下一刻,苏礼只觉得这原本封闭的山坳之间刮起了一阵清风。

    这是水流动起来之后引起的变化,很快这山坳中也就恢复了一些正常山岭中的勃勃生机。

    苏礼也仿佛有所感悟,随后就在这村外的空地上拿出了书案和纸笔,然后面对着下方开始流动起来的山涧以及渐渐露出的大片梯田,于纸上飞快书写。

    暴烝好奇地过去看了下,却见苏礼是将这处山坳的地形给画了下来,并且在旁边加了一条注明……

    水流则生,止则死……此阴阳合抱之局原为福地,然山崩而止水,则成死地。或可称之为‘山脐’之势。

    ……暴烝看着心中只觉得高山仰止,虽然他这种粗人是没看出这么记录会有什么用,但是总觉得有种玄之又玄奥妙无穷的感觉。

    只是随后苏礼又将那书写好的稿纸随手丢弃,似乎并不在意。

    “少爷,这个就不要了?”暴烝奇怪地问。

    “已经在我心里记着了,画下来也只是习惯使然吧。”

    对于他来说见到了,画下来,然后就可以翻篇了。

    这时肉肠则是优哉游哉地甩着尾巴走了过来,从自己脖子间的纳袋中掏出了一大摞的稿纸,然后指了指暴烝又指了指那些稿纸……

    “这些是……”暴烝惊讶地看了看。

    这些都是苏礼一路游历画下的稿纸!

    “是想让我来代为保存吗?”他问。

    肉肠点了点头。

    但是暴烝却是有了不同的感悟……

    “之前少爷曾经感叹过,人很难在这个世上留下些什么……但是现在少爷做的,或许就是准备要留下些东西?”

    “是了,著书啊!”

    “将少爷所书所写都收集起来然后合成一书,这该会是何等的鸿篇巨制?!”

    暴烝忽然间又明悟了什么……不过这次他醒悟的,却是自己在苏礼身边的意义。

第二百三十章 宋国风俗

    那个村子的事情苏礼没有再理会,也不知在山势恢复正常之后他们的神智是否会渐渐恢复正常。

    不过既然他们能够在那村子里一直坚持到现在,那么应该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然后日子越过越好,直至又兴旺起来吧。

    他已经和暴烝干脆沿着那新开的山口走出,然后一路往东走向宋国。

    “马韩与宋国比邻,不知你可去过宋国的登仙城?”苏礼在马车内好奇地问了一句。

    暴烝听了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登仙城去过两次,但却都未久留……那可不是吾等散仙的好去处。”

    “哦?”苏礼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登仙城说是一座修真者的城市,但实际却是那些大宗门开发完成的一处秘境仙府,然后各派修士活动得多了,慢慢形成的城市。”

    “这座城池有一个庞大的阵法保护,除了在城内有驻地的宗门以外,都必须缴纳价格不菲的入城费才能够进入。”

    “城分内外,外城多是小宗门与散修聚集,与内城又有阵法分割。”

    苏礼听着问:“为什么要都聚集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吗?”

    “最大的好处,就是对于散修来说在登仙城修行更有希望吧。”

    “我们散修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够得到修行上的指点,哪怕只是三言两语也好,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触动。”

    “登仙城各大宗门修士云集,说不定就有哪个宗门长老愿意开坛**,为我等解疑答惑。”

    “而对于大宗门来说,修士聚集也利于他们收集一些需要的天材地宝。尤其是散修多了,总会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许正好是他们需要的。”

    原来如此,这登仙城就是这么个互取所需的地方……散修获得指点,而宗门修士则是获得资源渠道。

    “总感觉,这是一个剥削散修的地方啊。”苏礼叹了一声。

    “……”暴烝没有回答,显然他不想做毫无意义的附和。

    苏礼也没再说话,只是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里已经是宋国地界,明显地能够感受到周围行人的不同来。

    这是一种浓浓的自豪感,每个人行走时都是昂首阔步,哪怕是一个明显衣衫破旧的穷人,都是大着嗓子抬着头和人交谈,竟然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

    “这里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东洲文明真正的传承者,应当受人尊敬。”暴烝说道。

    “就像前面那个乞丐,你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乞丐,因为谁也说不准那是不是个在体验生活的诗人正在寻找灵感。”

    “这里最多的摊贩不是吃喝,却是卖字画和文房四宝的。”

    “这里你也不能轻视有钱人,因为只有富家子弟才能够收藏足够多的书籍还有各种有文化意义的古物。”

    “这里是读书人的世界,哪怕是修行者在这集市中如果不穿一身书生装扮都会遭到鄙视。”

    苏礼听着暴烝的诉说心中觉得很是惊奇,这宋国的风俗果然比马韩还要过分啊,武备松弛但却书生当道,这样的国家只是因为有修真者在这里聚集所以没人敢惹吗?

    不过仔细查看一下这宋国的地理位置就能知道,这里的国民为何会如此安逸了。

    宋国北部与北方强国北魏接壤,而东侧则是与强齐比邻。往南就是广袤荆南之地,唯有西面的马韩国力稍弱。

    这四面可以说都是强邻,失去了向外拓展的空间。而本土疆域又富饶安稳,所以此处的国民可以说是仓禀足而知礼节。

    换句话说,就是在物质丰富且没有进取空间而无忧无力的情况下,那么自然是要往‘精神文明’发展了。

    于是这里开始盛行读书,几乎全体国民都沉迷于‘之乎者也’中不可自拔。

    而他们也的确是因此推动了几乎整个东洲的文明程度,所以有此自傲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在达到鼎盛之后的目空一切以及故步自封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苏礼很是理解这种现象的发生与演变。

    但却也知道这种安逸与繁荣是病态与脆弱的。

    “找个好地方,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苏礼吩咐了一声。

    每到一个新地方,他总是喜欢去当地最大的酒楼品尝其特色的菜肴。

    听说宋国的面食很有特色,他就想要去尝试一下。

    暴烝不再多说,就加快了驱车的速度往宋国的都城‘大丘’而去。

    ‘大’为尊意,这个都城的命名也可以理解为‘伟大之山丘’的意思,凸显了宋国人的自豪感。

    苏礼的马车速度很快,用了不到半天的似乎就就来到了大丘。

    暴烝也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来到了大丘城中最好的酒楼。然后将马车留在酒楼外的路边,就带着苏礼进去品尝佳肴。

    老规矩,依然是坐在大厅内。

    因为苏礼喜欢听着这里往来之客聊天的声音下菜。

    只是这次他却有些失算了。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点菜的时候店家有些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曾多次推荐他去楼上包间内就餐。

    而当他的菜一盘盘端上来之后,他就发现周围的谈论声都消失了。

    他们全都以一种鄙视的目光看向了苏礼这一桌,似乎他所做的事情是伤天害理极了。

    “真是满身铜臭有辱斯文!”一个声音首先响起,然后周围隐约附和。

    与此同时苏礼的听力还捕捉到了一个角落里有名读书人对同伴说:“一看便知又是个外来富户来此装蒜的。诸位且稍待,看在下如何戏耍之。”

    于是就听见一阵推拉座椅的声音,苏礼眼睛余光注意到一人已经长身而起向这边走来……

    他无语地揉了揉自己脑门,他做错什么了吗?

    心中也是有些恼怒,干脆就不去理会,而是自顾自地对着这些端上来的菜落筷品尝。

    他吃得不多,每种只是小品一番……这里的菜大多以面食为主,所以哪怕每种只是吃上一点尝味道,也是很容易就吃饱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说是要戏耍他的书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并且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就要开口……周围的书生立刻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里有人了。”

    苏礼冷不丁地先说了一句。

    那人当场一滞,大约这种情况着实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书生清谈

    那名书生没想到苏礼拒绝地这么干脆利落不给面子,当场就想要拂袖而去。

    但是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以及自己和同伴的打赌,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去可就太美面子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怒气道:“学生看此桌有空,为何不可坐下?”

    苏礼斜眼看了下对方,随后淡定地答道:“抱歉了,这里没空位了。”

    说着,他从褡裢兜里抓住了一猫一狗放在自己两侧的座位,然后让暴烝站在了那书生身边……

    意思很明白,我们这里刚好四个,一桌满了!

    书生气得浑身发抖,他当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开玩笑,继续坐在这里岂不是与猫狗同席?

    “真是有辱斯文!店家,你怎可让如此庸俗之人入得厅堂?!”

    那人立刻高声叫了起来。

    但是就在他喊话的时候,暴烝已经忠实地执行了他家少爷的指令,一屁股挤开了这文弱的书生自己在那桌边坐了下来。

    肉肠是看也不看那书生,已经一脸期待地看着苏礼等他给自己夹菜……同时它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学会用筷子……好像对狗狗来说这有点难,但它说话都学会了啊!

    妙菱纱则是坐直了身子一副高傲样子地,睨着眼看着那书生在那叫唤,仿佛在听‘败犬的远吠’。

    这小猫终究是妖国公主,气场很强,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就能让人注意到她。于是这就让那个书生更生气了……脸猫狗都看不起他啊!

    “岂有此理!店家,快点来管管!”

    这酒楼的掌柜的来了,他当然是陪尽笑脸在这和稀泥……让他赶苏礼出去?看玩笑,那怎么可能。

    苏礼这一桌点的菜就要比那群穷书生加起来都要贵,他要是把这样的大金主赶走了,晚上会心疼得睡不着觉的!

    至于得罪了这些穷书生会怎么样?抱歉,这掌柜的还真没觉得会怎么样。

    在宋国有一条很有意思的‘鄙视链’。

    王族鄙视勋贵子弟,认为这些人不学无术于国无用还是赶紧死干净了来得干脆。

    然后勋贵子弟又鄙视普通官僚子弟,认为这些人家无传承却妄想要和他们比肩,简直是痴心妄想。

    官僚子弟则是鄙视富户,认为他们固守家宅不愿为‘天下苍生’出力,简直是国之蛀虫。

    富户则是鄙视寒门士子,认为他们学术不精却喜欢到处胡咧咧,只会空谈却不知实事,最终害人害己。

    而寒门士子则是鄙视以上所有人……

    苏礼现在遇到的就是这么个鄙视一切的人。

    但是他压根不想给这人说话的机会,他对在这酒楼听‘民风’已经没兴趣了,现在只是想要尝尝这宋地的菜肴特色,然后就去登仙城赴约会盟。

    “掌柜的,你这菜快点上吧,吃完我就走了,你这环境不是太好,挺烦的。”他催促了一下。

    掌柜的当场有些崩溃,这话是能这时候说的?

    环境不好?那不是等于将那群读书人都当成了背景板?!

    而且还遭到了嫌弃……

    这群书生立刻都喧闹了起来,一副要让苏礼好看的样子。

    但苏礼却依然安之若素,对这一片嘈杂根本没有一丝介意。这些书生都闹了那么久了,可就没几个挪动过自己屁股的,一直都是在原位大声喊喊而已。

    反倒是暴烝有些坐立难安,这种千夫所指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看起来你的心性还差了一点,不过是一群无用之人,又何必在意?”苏礼宽慰着暴烝说道。

    说起来这位武修金丹也是在这百多年的困顿中给自己心中设置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尤其是在这登仙城所在的宋国,令他谨小慎微,畏首畏尾的。

    “你说什么?我等都是无用之人?!”最先那书生却是首当其冲地暴怒了,他先是放大音量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苏礼的话,然后问:

    “你这愚鲁之徒,才是浪费粮食的无用之人!”

    暴烝虽然还是有些畏首畏尾,但是这种对自己效忠对象的直接羞辱还是无法忍受的,所以他立刻站起身来一下抓住这书生的衣领将之拎了起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尔等粗顽之辈,有本事打死我啊!”那书生吓得在发抖,但说出来的话还是相当硬气的。

    苏礼摆了摆手对暴烝道:“不必动怒……也罢,就让你们知道自己有多无用好了。”

    他示意暴烝把那书生放下,然后看着这满厅的义愤填膺的读书人问:“我先问问你们,尔等生存于世,可曾创造任何价值?”

    “何为价值?”

    忽然在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却是一个身穿大红锦袍的精致男人,正靠在酒楼二层的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一般有些身份的人来这酒楼消费都喜欢呆在二层以上,轻易不会出来和底层大厅的这些穷书生混迹一起。

    这倒也算是‘捧哏’了,苏礼乐得接下去答道:

    “春耕秋收为国供粮,此为价值。”

    “织染缝补为人造衣,此为价值。”

    “采矿熔炼为国制器,此亦为价值。”

    苏礼话说到这里,那读书人立刻满脸不屑地说道:“此为桑农工匠之利,吾辈不屑为之!”

    苏礼很是温和地点点头,又说:

    “还有为一方父母,搭桥修路保得一地平安富庶,此亦为价值。”

    但那读书人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立刻就又出言反驳:“如此芝麻小官,不过一小吏即可胜任,非吾辈所取之道!”

    “保家卫国,为家乡父老抵御外敌?”苏礼问。

    “粗鄙武夫,休要再提!”

    苏礼很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或者说是眼前的人们,然后说道:“那就抱歉了,我实在不知尔等还能做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言外之意,那就是一群活着毫无用处的人呢!

    那二楼的富贵公子听着觉得有趣,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有趣,竟然有人能将自己否定成这个样子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苏礼这一个个问题提出来而那书生又一个个否定,可不就是在自我否定吗?

    书生也反应了过来,他脸色涨红随即语气傲然地说道:“尔等蚁雀,如何可知吾辈大志?!”

    “上佐圣王,下治黎民,于天地立德……如此,可不负此身所学!”

    二楼那位富贵公子忍不住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他怕自己一个没绷住丢人了。

    同时他又很好奇,这次那个很有趣的外乡客又该如何反驳?

第二百三十二章 母河水患如何治?

    对于那书生天真的言论,苏礼哑然失笑。他忽然就有了兴趣陪这些人玩一玩了……

    “掌柜的,给我拼张长桌来吧。”苏礼说道。

    这店家只是一听就知道苏礼要干什么了,他很是惊奇,没想到这喜欢怼读书人的年轻人也喜欢玩这读书人的一套吗?

    店小二很熟熟门熟路地一通操作,两张方桌拼接起来就成了一张长桌……这里士子们聚会的时候,也常常会拼桌作画或者赋诗。

    随后得到示意的暴烝立刻识趣地点头,然后在这拼起来的长桌上铺开一张宣纸……

    苏礼拿出笔墨在桌前站定,然后说道:“那我给你出一题,乃是‘圣王良佐,万民父母’每年都要遇到的问题,你且试答之。”

    说着,苏礼却是已经挥笔落就……转笔之间,宣纸之上已经画出两条曲折长线。

    虽然只是简单两笔,但却偏偏已经给人走势雄奇的感觉……在场诸多书生立刻心中一紧,知道眼前这人不能小觑了。

    此时酒楼二层、乃至三层之上已经多人围观,许多包厢内的贵客都走了出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比较玩味地看向左右道:“这考题可是与你们有关的,不如先猜猜这少年画的是什么?”

    他的边上是一群各有气象的中年人拱卫,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久居高位的样子,此时却都对下方那‘外乡小儿’与本国寒士的‘游戏’感兴趣了。

    “抱歉主上,只是凭这两笔臣下等人难以分辨。”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含笑答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下方,那个最先出来看热闹的精致年轻人却已经喊了出来:“我知道了,这是我大丘以西的那一段母河河道!”

    苏礼意外地抬头看了眼,却见这看上去很是年轻的贵族公子正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就好像是抢答了问题的好好学生一样,等待着老师的表扬呢。

    随后他微微颔首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在那笔洗中落笔转了一圈,随后快速抬起对着画卷一甩……

    依然带着墨韵的水就被他带起洒出,然后仿佛一道水龙般很有节奏地落在了画卷上。

    化了水的墨汁在画卷上铺展了开来,有些地方淡有些地方深变得不是那么均匀。

    但却是果真仿佛一条大河的汹涌水势……

    “我答对了,真的是母河!”

    原本在三楼旁观的那群人则是一个个都面露凝重的神色,他们显然没想到苏礼竟然果然出了一道唯有高居庙堂之上的人才能知其难度的大题。

    “那少年很机灵啊,更重要的是对我宋国地理十分熟悉,是哪家的子弟?”为首的中年人注意到了身边的凝重,却是忽然问起了那个抢答的少年。

    这时旁边那年过半百的老人则是微微欠身道:“这是老臣的孙子,让主上见笑了。”

    “原来是太宰家的孩子,难怪有此视野了。”中年人微笑颔首,随后继续看往下方……他此时大致也明白苏礼要怎么出题了。

    事实上这三楼包厢内的贵客们都已经心中有些明白了,而他们也很想知道在这里是否能够得到什么不一样的答案来。

    而楼下,苏礼已经开始出题:“东洲母河,支流无数,灌溉亿兆良田,乃是我等东洲人道之起源。”

    “但如今我游历入宋时,发现这沿途母河河道开始变得狭窄。”

    “虽然两岸堤坝井然,可河面已经高出旁边农田不知几凡。”

    “依我之见,这段母河恐怕每逢大雨必然会涝……是故我的题目是:母河如何治?”

    “这……”

    书生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种问题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你这是什么问题?在下已经说过了,我要做的是辅佐圣君开创盛世的事情,而不是这等旱涝小事。”

    “噗嗤~”

    就在此时,楼上那年轻勋贵又笑出了声,他说:“如果这都不是国家大事,那这宋国可就没有大事啦!”

    “你又是何人?!”书生抬起头来分外不满地呵斥,不要逼他怼天怼地啊!

    那年轻勋贵也不遮掩,只是笑道:“太宰之孙,公冶思明是也。”

    “书生你不必急着乱说话,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爷爷和那些叔叔伯伯们从上个月起就已经在讨论即将到来的汛期了。”

    苏礼听了也是继续接话道:“宋国土地肥沃而物产丰富,事实上只要能够治理好了母河自然家国无忧。”

    “所以切勿小看了这治河之道,此乃尔等宋国昌盛之关键所在。”

    书生的方寸已乱,他是习惯了风花雪月的,原本以为治国之道也和他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一样,只要一群人听他吩咐就行。

    可是现在真当有实际的问题摆到他面前时,却又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左右不过是加高堤坝罢了。只要朝廷拨款,百姓用命,自然不会有大涝。”书生急中生智说完,随后很是志得意满,认为这个问题没有难住他。

    苏礼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就在他回答之前,那二楼的年轻勋贵公冶思明就已经抢先问道:“不知阁下以为,朝中三公如何?”

    书生自傲地抬头一笑道:“一群蠢物罢了!”

    很好,这是平时他和同伴们议论天下(吹牛逼)时的说辞,不知不觉就拿了出来。

    三楼上那群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为首那中年人却是哈哈一笑道:“若是寡人用来治国的都是蠢物,那寡人又算什么?”

    这恐怕就是宋国君臣在此了吧!

    那位公冶老太宰则是无所谓地说道:“主上多在此宴请吾等,此类言论怕是已然听闻不少。”

    这可以算是一种暗暗的吐糟了。正常国君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宴请群臣?这不是恶趣味么。

    “这才有趣不是吗?我就想看看现在的这寒士中是否还有明白人。”那位宋国国君却是不以为然。

    “也不知那个异乡子是何来历,是否可以为我所用?”

    竟然是看上了苏礼。

    “启禀王上,那人应该是一名修士,而且来历恐怕不凡。”这时,这宋国君主旁边一人冷不丁地插嘴说道。

    “修士?也对,近期的确是修士云集要商议什么‘灭魔’事宜……罢了,罢了。”这位君主立刻就兴致缺缺。

    看来这宋国历代受正道修士庇护也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明白修士,尤其是大有来历的修士是不能被他们所用的。

    再看场中,那公冶太宰的孙子公冶思明则是大笑两声道:“你当三公为蠢物,可是你所提之治河方略就是三公一直以来都在实行的办法啊!”

    那书生脸色臊红,随即强词夺理:“可是治河本就如此,难道除了勤修堤坝之外,还有其他方略吗?”

    “你说得没错,正是因此我爷爷和三公他们才会如此困扰。”公冶思明却是目光明亮地转向苏礼道:“所以这位先生,如有妙法,可否告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地上悬河

    对于那公冶思明的请求苏礼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再次在那画卷上勾勒了起来……

    下一刻,一张地上悬河的画卷就此形成,不断磊高的堤坝使得这河面仿佛看上去像是高悬在两侧田埂之上一般,一旦倾覆,那便是天倾!

    他什么话都不说,却是已经将一切都纳入了这一张画中。

    此时的宋国母河河道虽然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任谁看了这幅画就都知道这画的就是长此以往之后的母河未来!

    这幅画仿佛有魔力一般,顷刻间就使得整个酒楼一片寂静,所有在场的宋国之人,无论是清谈书生还是达官贵人,都是在这幅画面前沉默了。

    一幅画让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了宋国当下的心腹大患是什么。

    此河道若是决口,那绝对是水淹万里而将大半个宋国都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就连那书生都不敢再大放厥词了,因为他对这种场面毫无办法,甚至只觉得手足冰凉心中焦躁极了……终究也是宋国之民,知道一些好歹。

    苏礼这时才平静地开口说道:“母河之患大家已经一目了然,可要治理却是千难万难。”

    “相信大家都明白这河床为何会变得高悬于上……这是上游泥沙冲刷下来在此沉积所致。”

    “所以要想治河,最首要的是要阻止上游的泥沙崩落。”

    他话音落下,头顶上高出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少年人说得不错,然母河上游位于北魏境内,我等如何让北魏替我宋国治理河患?”

    苏礼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那二楼的公冶思明已经惊呼:“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下方又是一阵低声哗然,却没想到公冶太宰竟然也在这里!

    苏礼微微惊讶,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母河治理从来不是某个河段某个国家单一能做成的事情。若不能从全局出发,则左右不过是治标之法而已。”

    那公冶太宰笑了一下,他居高临下又问:“不知先生可有治标良方?”

    倒是变成了这公冶太宰考验苏礼了呢。

    苏礼听了依然平淡答道:“治标之法还用都说,无非是勤修堤坝以及河道清淤两点罢了。”

    公冶太宰一副不出所料样子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河道清淤又该如何?老夫等人也曾向王上如此建议过,但最终因为靡费巨大恐影响春耕,固没能实行。”

    那些书生全都屏息凝神,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触及朝廷事务具体是如何实行的。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任何一件事情的决断并非随心所欲的,而是需要顾及一系列连锁事件。

    就像此时,河道清淤毫无疑问是好事,可如果因此而掏空了国库可就又不美了。

    苏礼这次依然选择以作画来回答。

    他在手中这大河图的上游位置小心测算了一下,然后落笔添加了一个水坝从两边延伸至大河中央。可是这水坝却又不在中央闭合,反而是留下了一段狭窄的空间。

    画面中,在这拦河的水坝之间,激流翻涌冲击而下,使得下游大河水面一阵翻腾……

    苏礼的画笔如同有神助,整幅画就仿佛会自己动起来一样。

    那些读书人终究是空谈之辈,都是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但是三楼之上的人却是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因为他们一直都在思考如何治河,而此时看到了自然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束水冲淤!”二楼的公冶思明也是醒悟了过来,他忽然间手舞足蹈起来:“原来如此,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原来办法就这么简单!”

    宋国的老办法,却是加派船只在母河流域不断地来回掏挖淤泥。如此真是杯水车薪效率低下,难怪会说靡费巨大了。

    但是现在苏礼的办法却是一下子给他们开启了全新的思路……束水冲淤,以水治水!

    “先生大才!”公冶太宰竟然是躬身行礼。

    苏礼回礼道:“只因友人曾奉王命治水,是故有所思量罢了。”

    “如此?先生竟然将这‘束水冲淤’之法传于我国,着实是……”公冶太宰有些闹不明白了,这种治水良方只要提出来就是政绩吧!

    “我说过的,治理母河从来不该是一家一国的事情。”苏礼则是很坦然地说道。

    ……姑且,就让这宋国君臣先替西秦好好治理一下这段河道吧,等到时西秦锐士攻下宋国之后,也可少掉许多麻烦。

    苏礼自然是有私心的,但是他的私心却是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所有人只能认为他是心系天下。

    “先生高义!”太宰再次躬身行礼,这次却是更显得恭敬了。

    前次只是认可了苏礼的才华,现在却是认可了苏礼的品格与胸襟……宋国人就喜欢玩这个,才华出众又品行端正之人就会受到他们的推崇。

    这次就连楼下满厅的读书人都不敢再有任何不恭,全部恭敬地道谢:“先生高义!”

    这一幕让苏礼有些局促,但是他很好地找到了转移自己紧张情绪的方法。他看向了二楼的那个少年,温和地问:“公冶思明是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公冶思明有些难为情,但此时看到苏礼提问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先生大才,不知可有办法解决我宋国如今的当务之急?”

    “雨季将之,此时再设法清淤已经来不及了,眼看这河道堵塞又要经历一次大涝……请先生怜惜我等宋国百万黎民!”

    苏礼微微错愕……宋国的雨季眼看就要到来,这个时候除了继续加固堤坝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是对此他却不动声色地问:“不知公冶太宰有何高见?当然,若是朝堂机密就算了。”

    “无妨,也当是给这些年轻人说说朝廷的为难之处吧。”老太宰却是温和地说道,并没有任何保密的意思。

    “如今母河水位已经比往年更高,但等雨季到来母河必涝已经成了几乎确定的事实。”

    “宋国虽然多修堤坝不曾懈怠,可是……就怕堤坝修得再好也抵不住汹涌洪涝,最终整个宋国上下成为一片泽国。”

    “于是朝中商议,可否在必要的时候于上游位置提前掘开一段堤坝用于泄洪……以十万人受灾换百万人安宁。”

    话音落下,整个酒楼上下都是一片寂静。

    楼下的读书人一下子都是感觉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朝政,果然远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二百三十四章 传世的治河图

    “这是何等暴行……人命非数字,怎可以如此简单地进行数字换算?”书生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虽然说得很没气势,但这种说法本身在宋国还是很有市场的。

    三楼君臣听了也没有露出什么讥讽的神色,他们之所以难以做出决定本身也是有此类似原因在。

    宋人多烂漫,国君又不善决断,于是这治河防涝事宜就一直拖延了下来。此时让公冶太宰放出风声来,未尝不是想要看看民间对此此事的物议如何。

    公冶太宰神色黯然,显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书生无力地反驳。而那二楼的公冶思明则是眼看自己最尊敬的爷爷受到质疑却也只能着急地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是太过冒失了。

    苏礼见状却是平静笑道:“人命确非数字,如果可能的话当然是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更好。”

    “可是我们不能总是往最好的情况憧憬,而不做最坏的打算。”

    “现如今的情况是,一旦雨季到来,宋国母河有八成可能决口。届时可不止是沿河农田,就连这大丘都有可能被洪水淹没……尔等可要早做打算。”

    苏礼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只是撕开了众人不愿去多思考的一角而已。

    他看似温和,但却又以十分冷酷的姿态将一切情况都展现在了这些天真的读书人眼前,然后说道:

    “母河必涝,而如果继续维持现状则是将有八成可能在洪灾最严重的时候发生大决口。届时举国皆涝,大丘也会受灾,更遑论尔等家乡。”

    “在那之后,因为当年举国受灾导致宋国万顷良田颗粒无收。富户尚好比有余粮,可这百万记的黎民该如何赈济?”

    “当饥荒四起,若尔等为中枢,可曾想过如何安置灾民以及应对可能发生的叛乱?”

    “民以食为天,民无食则反。”

    “尔等宋国武备松弛,当如何自救?”

    一连串的疑问仿佛那一双慧眼已经穿透了当下看到了未来,不但是问得在场读书人哑口无言,也是让宋国君臣听得汗流浃背。

    这种未来或许有些危言耸听,可是在场没有愚人,那句‘民以食为天’实在是太精辟了。

    哪怕这次受灾之后宋国民众咬咬牙撑过去了,下次、下下次再继续受灾,他们迟早会承受不住揭竿而起!

    不是因为宋国朝政**,而是因为他们必须去抢夺那些富户、勋贵的粮食,否则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在场的书生被问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要他们带入到那重要的位置上去做出影响深远的决定,却是只觉得压力巨大连思维都开始打结。

    困窘之中,那书生只能垂死挣扎般地反问:“那么依照你的意思,是赞成自掘堤坝,用少数人的性命来换取多数人的身家性命了?”

    苏礼听了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在他的画作上落笔……

    于河道某段转折颇为峻急之处,他猛然落笔画出了一个缺口来。

    随即茫茫水势冲击而下,在河道北方一片低洼之地形成一片泽国。

    然后苏礼才声音温润地说道:“当提前掘堤以泄洪成为必然之选时,那么接下来必须要讨论的就是掘堤的位置。如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甚至是如何才能于国于民皆有利。”

    “宋境之内母河支流多在南岸,是故南岸多良田而北岸多贫瘠。”

    “又北岸大部缺水浇灌,大涝之余又往往有大旱,可以说这里多是些贫困农户耕作的劣田。”

    “往此处泄洪,于宋国来说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至于尔等顾虑也完全可以解决,提前派军卒去迁移农户并且给足补偿,那处地广人稀想来工作量也不会太大。”

    话到这里,宋国群臣面面相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等人与苏礼之间的差距了。

    他们还在犹豫是否要提前泄洪,可是苏礼却已经思考到了泄洪之后该如何了……原本在他们心中压力重重难以决断的问题,在苏礼这里却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般。

    这一方面是宋国的君臣习惯了安逸很少做如此重大的决定,另一方面也是苏礼的宿世智慧吧。

    但是这还没完,就听苏礼继续说道:“在下先前游历经过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是一片超过百万顷的低洼地带,或许可以放弃这些劣田干脆借此洪涝为机会使之变成一片新的水泽之地。”

    “母河北岸少水脉,有了这一块大泽,那北岸的大部分劣田不出三年也可成为良田。”

    “而有了这片大泽在涝时蓄水,再辅以束水冲淤之法。多的不敢说,百年内宋国旱涝无忧倒是可以保证的。”

    全场霎时一片寂静,这一次众人却不是因为母河水患而心忧的,纯粹是被苏礼的才思所震惊。

    因为众人问的、思考的都是今年的水患,都是当下。可是苏礼却是借助今年的水患顺势就定下了个百年大计!

    什么是一言而兴邦,众人总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如果这百年内母河真的不再洪涝,那么宋国国民当可兴盛何止三代?

    这一刻,那原本上来找苏礼麻烦的书生却是呐呐无言羞臊极了……苏礼原本在他们眼中的无礼举动现在变成了大才的傲气,许多读书人看向苏礼竟然都露出了憧憬之色……

    二楼的那位公冶思明更是双眼要‘冒出星星’了,他在上方居高令下看苏礼作画感触更是深刻,这仿佛是举手投足之间以天地为棋盘肆意挥洒的感觉令他着迷极了。

    随后三楼的公冶太宰则是忽然恭敬地说道:“先生乃无双国士,我宋国君臣愿以最高之礼延请先生入朝。君王之下,任何官职可随先生挑选!”

    这是何等急切的招揽?简直可以说是不顾一切了。

    但也可以理解,毕竟苏礼刚才在短短的片刻间就给这宋国定下了百年盛世的基调啊。

    只是苏礼会答应吗?

    显然不可能。

    他只是摇摇头对着上面遥遥作揖,然后带上自己的宠物和仆人转身离开了这个酒楼。

    该品的已经品过,接下来是要去参加那所谓的正道会盟了……目测要打架,他得好好想个‘剑宗的架势’来,也须对得起出门前宗主他们的千叮咛万嘱咐。

    ……

    楼中一下沉默,如此大才的离去没人能够高兴得起来。

    但是随后苏礼画出的那副母河图却是一下子成为了众人心中的瑰宝……因为这张图的画技如何且不说,却是真实表现着苏礼的整个治河方略啊!

    苏礼离去之后,它自然是落到了那未曾露面的宋国国君手中。随后国君命人将之小心装裱起来,挂在了自己的书房之内……宋国之人看起来是想要将这张图当做传世之宝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登仙城

    苏礼走得很干脆,对这宋国可是一丁点留恋都没有。

    那宋国国君就在三楼苏礼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这些君臣大约也都是自大惯了的,居然从头到尾都是居高临下跟他说话。

    这算是尊敬?

    就算他原本有意想要入幕宋国,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也是要一走了之的。

    至于那幅画卷,就当是给宋国平民的礼物吧……至少不用年年遭受水患了。

    他随后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宋国如何已经与他无关,接下来就是去位于大丘城不远处的登仙城了。

    这登仙城的位置十分有趣,竟然就在一段禾苗碧绿的田埂之上!

    但实际上若非有人指引的话,想要找到其门径却又是十分困难的。

    “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被一名散修前辈带着的,否则像我这样没有完整传承的散修,哪怕是修到了金丹恐怕也是不得其门。”

    暴烝一边驾车引路一边说道。

    倒是苏礼通过地脉感应,故作从容地说道:“此处有大阵覆盖!”

    “少爷果然厉害,我当时已经金丹了,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妥罢了。”暴烝连忙送上真诚的‘马屁’。

    苏礼有些脸红,没想明白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于是他心情很好地来到了一处田埂边的枯井处,这枯井的井口很宽,并且一望见底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

    可是随后暴烝却是率先跃入其中……

    苏礼随后跟上,落地之后才发现这枯井之中绝对还是布置了一个阵法的,落地触感远比上面看到的要深邃一些。

    而且落地之后竟然也不是干枯的井底,而是一个洁白如玉的圆石平台。

    来到这平台之后,暴烝就输入真元于平台内,随后这平台就一下往下掉落!

    这几乎是自由落体一般,苏礼有失重的感觉,但很快就以重钧真意镇压。脚下如同扎根了一般,随同着这平台一起下落。

    一直掉落了差不多有十分钟,而计算起来应该是深入地下两万里左右的时候,这平台忽然又开始减速。

    于是苏礼就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载荷作用与自己身上,若是凡人,恐怕直接被挤压成肉酱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减速,在人体习惯了自由落体的加速度之后反而就感觉像是在带着人不断地往上加速上升一样……这就像是感官被欺骗了,可是苏礼抬起头来,却发现头顶一片天空一样的景色正飞快靠近……

    竟然是真的不知何时从下坠变成了上升?

    “轰!”

    玉石圆盘一下升上地面,发出一阵轰鸣之声。

    这次苏礼又是以重钧真意压制自身才使得他的身体没有一下子被抛飞了起来。

    一霎时,他自觉地自己呼吸之间都是浓浓的天地元气。

    举目四顾,却是天圆地方如同改换了天地一般……

    “这里原本是一处远古天仙洞府,当年一直由几个正道门派共同开发。如今早已经开发完成,于是就做了这修士聚集的登仙城。”

    暴烝说道。

    “这还只是外围,在核心区域天地元气就更浓郁了,绝对是一处修炼宝地。”

    “更重要的是还有传闻……在此修炼还能够削减天劫威力,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苏礼一边听着,一边从这平台上走了下来。

    这里灵气充足,但可惜却并没有什么好的景致,到处都是违章搭建一般的‘窝棚’横七竖八,如同个贫民窟一般。

    暴烝见状又是解释道:“这里是外城区的外缘,多是些支付不起昂贵驻留费用的散修,只能在此临时居留。”

    “驻留费用?理所当然……只是由谁来收取的?”苏礼问。

    “都是由正道组成的‘正气盟’负责派遣弟子收取费用,而后再回去自己内部分配吧。”暴烝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他继续说:“当然有资格进入核心区域的宗门是不会被收取驻留费用的。其他的,在外围每天会被收取五十灵石。咱们这里外围边缘之处,也要每天十枚灵石。”

    暴烝说着也是很期待苏礼会带他前往哪里……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苏礼的师承呢!

    觉得应该是个刀宗或者法宗之类的。

    这时两人面前迎面走来四名统一制服的修士,他们上来就很是公式化地问询:“请报上所属宗门与姓名,并确定驻留区域之后预缴三天的驻留费用。”

    暴烝愣了愣看向苏礼,等待他家少爷的回答。

    可是这一刻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家少爷原本温润宽和的气质全然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种锋芒毕露式的凌厉。

    只是抬眼之间,就仿佛能将人心灵洞穿。

    穿云意!

    这可是苏礼现在最‘像’剑宗的一门真意了……总算他还记得自己此时得要给剑宗扬威来着。

    有时人要低调,但有时却显然高调一些更好。

    面对锋芒毕露的苏礼,那四个守在这玉石平台周围的修士立刻收起了先前的轻慢,又以谨慎的语气重新问了一遍:“不知这位道兄仙乡何处?”

    苏礼的双眼之中都仿佛有锐意喷涌,接触这目光的人都是不由得心头发憷地移开目光。然后他才答道:“剑宗,苏礼。”

    面上冷酷,他的内心是雀跃的。他的名号总算是可以流传出去了……

    “原来是剑宗的师兄……”

    那四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了的样子,剑宗凶名果然是非同凡响。

    “苏师兄快请,剑宗驻地就在核心区域。”

    “知道了。”苏礼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带着惊呆了的暴烝往核心区域走去。

    暴烝心中真是充满了不可置信……剑宗,这可一直是东洲赫赫威名的大宗门!他竟然傍上了剑宗的大腿……不是,苏礼怎么就是剑宗的弟子了?哪里像啊?

    这时候他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那四个守门修士的轻身交谈:

    “好可怕的目光,那就是剑意吧?”

    “听说剑宗这次可是把母河以北的邪道宗门给狠狠地犁了一遍,真是太可怕了。”

    “那岂不是杀人盈野?”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暴烝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剑宗此次与北地邪道的反转大戏可以说是吸引了几乎所有东洲修士的目光。

    邪道联合攻伐剑宗,从一开始众人就都觉得这次剑宗要悬了,却没想到只是剑阁就抵挡了邪道众两年多的时光!

    剑阁陷落也是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可剑宗山门会这么快就一同陷落却是超乎众人预料。

    随后他们就都认为这世上怕是要少掉一个万年传承的大宗门了。

    ……然而剑宗的反转来了。

    伤痕累累的剑宗竟然硬是以疲敝之姿逆斩数千邪道!

    尤为重要的是在此过程中剑宗阳神真仙忽然出现,令世人皆惧。

    但是暴烝又觉得自家少爷这怕不是假冒的吧?那‘剑意’怎么就这么似是而非呢?

    他有点心慌,但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苏礼往登仙城的核心城区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心相法宗

    登仙城的内部结构还是比较简单的,再加上有暴烝领路,苏礼很快就穿过了最外围的边缘区以及整洁了不少的外围区域,随后站在了核心区域的入口之前。

    这并非是寻常意义的城市结构,其实甚至那外围所谓的城市也是散修和中小型门派聚集起来而慢慢形成气候的。

    而此方洞天真正的核心区域,却是一扇孤零零的大门牌楼。

    这大门牌楼上书‘登仙门’三字,这或许就是登仙城的名字由来。

    门口还有看守,这里却不像外围入口时那么好糊弄了。但是好在苏礼早有准备,来到门口就展示了一枚令牌……

    这是一枚剑型令牌,不但是象征着进入这核心区域的资格,更是表明了苏礼剑宗的背景。

    这一次在门口看守的人赫然便是一名金丹,看到了苏礼的令牌之后立刻释放出一阵恐怖的威压……

    “剑宗弟子?参与会盟的小辈?”那金丹带着明显的敌意。

    “正是,在下剑宗苏礼,不知这位前辈有何见教?”苏礼语气温和,但脸上锋芒却是丝毫没有遮掩,仿佛对方的金丹气势都不存在一般。

    “剑宗弟子要想从此过,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那守门者却是带着满满的恶意说道。

    “前辈这是何意?”苏礼一脸平静地问。

    “何意?你可以看成是一个考验吧,若是你能跨过这贫道把守的门户,就算是你赢了!”

    那守门人语气冷然地说道。

    “此事易,何劳少爷动手?”暴烝立刻就想要上前替苏礼解决问题……金丹拦路,而且还是明显的老牌金丹,哪怕是暴烝自己都毫无把握。

    只是对方明显在羞辱自己的主家,那么无论如何他也必须要表示一下。

    苏礼摆摆手说道:“无妨,就让我来好了,毕竟他挑战的可是剑宗……还好你没说要分出生死,不然我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他这一副豁达的样子落在那守门真人的眼中却成了浓浓的嘲讽。

    此时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外围修士也是关注着这里的情况,在这‘登仙门’周围虽然没什么其他人,但明显许多目光都注视着这边。

    “剑宗果然多狂徒,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那守门真人果然暴怒,大喊一声道:“拔出你的剑!”

    苏礼见状也就不再矫情,神情淡然地拔出了此时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冷芒剑。

    没办法,原本与他相性最合的重钧剑断了,而长春剑又本质上根本不能算是剑。

    “很不错的水行剑器,只是看起来和你不是很般配。可惜了这柄剑器空有神兵之利却无有执剑之人。”

    果然,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就都能看得出苏礼并不十分适合冷芒剑。

    “这话我就不喜欢了,剑并无适合不适合,只看用的人是否能发挥其威力罢了。”

    苏礼冷然反驳,这人的话可是相当于将他在玄寒千芒剑上付出的努力都给否定了呢!

    “也罢,就让你试试这冷芒神剑之神威吧!”

    苏礼也不跟这人废话了,很显然这是个在剑宗门徒身上吃过大亏的家伙,这才借机报复呢。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苏礼打架习惯先来一手朝脸去的试探……

    原本手都摸到怀里准备掏一把符箓的,结果想起来这时候他得要用‘剑宗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于是连忙又把那一大把的剑符给塞了回去,甩手一剑捅了出去……

    玄寒千芒剑!

    万千寒芒潮涌而出,就如同大雨倾盆一般将那守门真人给彻底淹没。

    “没用的!”

    蓦然一团火光从那寒芒雨点聚集之处绽放,却是将一切寒冷都驱散。

    悄然间,一条火龙活灵活现地从那金丹真人的身上蜿蜒爬起,龙尾缠绕在其周身,而龙兽则是盎然于上仿佛在俾睨着苏礼。

    这时暴烝已经从旁观者那边打听到了这名金丹真人的来历,连忙传音道:

    “少爷小心了,这是‘心相法宗’的火龙真人!”

    “原来是心相法宗啊。”苏礼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免有些神往了。

    心相法宗是正道大派中排名比较靠前的一个,几乎与剑宗并列。

    其本身的功法玄奇其实要高出其他正道大派一筹,但却因为所修功法对弟子的要求比较独特的缘故,以至于成材率始终上不去。

    这心相法宗最独特的地方,就是在于从筑基期开始,修士们就要认真地给自己选定一种独特的形象进行观想。而在这种不断的观想中渐渐地领悟或者说是衍化出所观想之物的神髓,形成类似法术真意的效果。

    这火龙真人观想之物或者说‘心相’就是一条火龙,所以他施展火行法术仿佛真有火龙之力加持,而召唤出来的这条法术火龙也是仿若活物。

    苏礼会感兴趣,就是因为他总觉得这心相法宗的修炼之法其实很适合他……可惜他已经入了剑宗,只能在这斗法之中窥探一二真容吧。

    那火龙极具神韵,甚至那火焰构成的一双龙目都仿佛拥有着与那火龙真人一般无二的眼神。

    在这一刻苏礼就仿佛同时面对着两个火龙真人的感觉,那条法术火龙就好像是火龙真人的分身一样。

    这些大派修士果然是很有门道,比那些散修要有货多了。

    但是就像这火龙真人说的那样,苏礼手中握着的可是一柄神兵级的剑器!

    冷芒剑寒光忽闪,随后苏礼再次将之祭起并且甩出万千剑芒……这一次,他用了玄寒千芒剑的进阶运用:千芒亦千剑!

    千道剑光汇聚成一条流光长鞭一般,与那灵动的法术火龙纠缠起来。

    火龙真人占据功法玄妙以及境界更高的优势,而苏礼则是依靠自身不输于普通金丹真元的真气强度,再加上冷芒这一柄足够犀利的神兵!

    那千道剑光汇聚的冰冷剑流却是因此能够与那法术火龙进行短暂纠缠……

    这并不能持久,苏礼终究是差了一个大境界。

    火龙与剑流继续纠缠下去,胜利的几乎必然是火龙。但火龙真人却无法忍受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取胜。

    所以他在火龙与冷芒剑流纠缠之际,赫然是猛地向苏礼踏前了一步,同时单手握拳如同一锤砸出……

    随即,一个火焰拳印就像苏礼狠狠砸去。

    果然,他是可以一心二用同时指挥火龙与自己进行作战的。

    这便是心相法宗的功法的优势之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剑宗还是那个剑宗

    火龙真人以本体发起攻击,而天空废物的法术火龙则是加快绞杀冷芒剑领衔的剑流。这是要双面施压,让苏礼败得彻底。

    然而在面对那轰击而来的火拳时,苏礼却是摊开左掌,掌心对着那火拳闪现出一片清冷的光华。

    只见这掌心一道剑符闪耀着清冷的光辉,随后一截仿佛实体一般的剑尖从中穿出……

    这是玄寒千芒剑的法剑,玄寒真意之下形成寒冰之剑躯。更重要的是还有穿云意加持,带着绝强的穿透力竟然是硬碰硬地和那火龙真人锤出的火拳针锋相对!

    “轰!”

    那一截剑锋豁然洞穿了火拳,使之成为了一片散落之浮火于苏礼身边飘散。

    法剑剑锋之上只是出现了一些细密的裂缝,可是因为这剑尖尚未离体,苏礼的真气支持之下这法剑很快又恢复。

    随后这一柄法剑整个从他掌心喷射出来,果真是如同一柄真正的神兵利器一般,向那火龙真人激射而去。

    火龙真人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有受到了冒犯……他一个金丹真人的攻击竟然被一名剑宗的先天弟子给正面怼爆了?

    这使得他面子上十分难受,当即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那飞来的玄寒法剑喷出一口恐怖的真火……

    金丹真人的真火本就可怕,而这火龙真人的真火就更可怕了,隐隐含有十分强烈的火之真意。

    真火灼烧法剑,果然是一层层地剥离这苏礼这柄法剑的外壳,使之快速缩小、融化,眼看就要彻底消失。

    可是随后穿云意与玄寒真意的最后加持之下,却依然有细针一般的冰针突破重重阻碍穿过了那真火的煅烧!

    火龙真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寒芒的接近,颇有些惊骇地连忙侧开头……

    一点寒芒在他侧脸飞掠而过,却是带出了一串血珠……

    旁观者一片哗然,因为他们可都注意到了火龙真人脸上出现的那一串血珠……竟然是被一个剑宗的先天小辈给击伤了!

    别管苏礼这一剑的内涵是什么,但这却是真的达到了‘一剑破万法’的效果了吧?

    “小辈,这是你逼我的!原本还想对你留手,却不想被你如此羞辱……”火龙真人自然是恼怒极了,全身都燃起浮火,看样子要开大。

    只见这火龙真人竟然身体都在这火焰中仿佛发生了变化,赫然是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条更庞大的火龙,然后骤然升空与那另一条法术火龙交相呼应……

    心相法宗的秘传之绝技,双相化形秘术。

    这两条火龙,其一是火龙真人的法术化形之相,其二则是他本身心相化形。两者同出,可就真的相当于是双倍战力!

    而直至此时苏礼才是明白这火龙真人先前为何会被他这么简单就一剑破了法。

    因为这金丹真人的真意,赫然都在那‘火龙’二字之上。他的一切,都必须以‘火龙’为基础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所以先前人形本体施展法术的时候虽然威力也很强,却是失了真意。

    这种情况下的火龙真人苏礼依然不怕,因为他相信只要拿出他真正擅长的镇封之术来,这都不足为惧。

    但问题是说好了要发扬剑修之威的……

    于是他终究没有施展镇封之术,而是直接身体虚化开启了渡厄遁法。

    “咻”的一下就没影了啊,这使得火龙真人本体所化的火龙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你在看哪里?”

    忽然,苏礼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火龙真人所化大火龙猛然转身,就看到了已经站在了登仙门前的苏礼。

    “算了,不跟你玩了吧。”苏礼对他招了招手,转身抬脚就要踏入登仙门内。

    这一下可是把火龙真人给气得够呛,要是苏礼就这么迈过了登仙门,他这个守门真人的尊严又该何处安放?!

    所以他怒吼一声就向苏礼俯冲过去,一身火光熊熊燃烧,仿佛要将一切都焚毁。

    到了这时,他已经不管不顾了。

    苏礼看似已经一只脚迈入登仙门,可是随后他却又忽然身体往下一沉……土遁之术!

    火龙在苏礼头顶上方交错穿过,在这一刹那似乎还能听到火龙真人惊讶地声音:“糟糕了……”

    的确是糟糕了,这火龙竟然是一头撞入了登仙门内,然后门内出现一片流光,竟然是将之远远地传送到了无法探知的地方。

    随后缩了半截身子入土的苏礼目送火龙真人离开之后,又从地面里钻了出来。

    天空原本和冷芒剑流纠缠在一起的火龙已然消散,冷芒剑随即恢复常态落回苏礼的手中。

    他在这登仙门前神情平静地站定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放了那个大个‘烟花’进去,想必登仙城内的那些大佬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那么剑宗派驻在这登仙城内的那位长老应该也看到了才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登仙城内的剑宗长老名号为乩剑,乃是宗主姬练那一代人中的佼佼者,却是自愿成为了那一代的传法殿殿主,随后又退位让与景晨,并于登仙城坐镇。

    听起来这应该是一名很好说话也很睿智的师叔祖,传闻常年坐镇登仙城的乩剑论修为甚至超过宗主姬练。

    果然,过了一阵之后那登仙门中一阵波动,就有一柄玉剑从中飞出落到了苏礼手中。

    苏礼接过读取其中信息,却是只有两个字:速来。

    这就行了,他让暴烝带着肉肠和妙菱纱在这外围区域先落脚,他兀自一步踏入这登仙门中……看起来这登仙城中似乎许多人都对剑宗心怀不满啊,初临此境,苏礼还是决定先行一步探索一番。

    背后观战的散修与中小宗门众人都是一片惊叹,这一次真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无论是火龙真人的双相化形秘法还是苏礼的剑宗剑法都是令人惊叹,而剑宗一名先天弟子就能够将同为正道大派的心相法宗金丹戏耍至此,也是令人吃惊与畏惧。

    或许此前有人觉得剑宗的山门都被打落了,应当算是没落了吧。但是现在他们知道,剑宗永远是那个剑宗。

    这也是剑宗让苏礼来这登仙城的用意,剑宗的剑修弟子很多,但是能够像苏礼这样在先天就硬刚金丹的却是几乎没有……于是前来登仙城扬威的人选居然就成了苏礼。

    天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剑宗的那群大佬心里有多梗……或许等到韩嫣积累足够之后也能先天硬刚金丹吧,但是现在适合的人选就只有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剑宗还是那个剑宗

    火龙真人以本体发起攻击,而天空废物的法术火龙则是加快绞杀冷芒剑领衔的剑流。这是要双面施压,让苏礼败得彻底。

    然而在面对那轰击而来的火拳时,苏礼却是摊开左掌,掌心对着那火拳闪现出一片清冷的光华。

    只见这掌心一道剑符闪耀着清冷的光辉,随后一截仿佛实体一般的剑尖从中穿出……

    这是玄寒千芒剑的法剑,玄寒真意之下形成寒冰之剑躯。更重要的是还有穿云意加持,带着绝强的穿透力竟然是硬碰硬地和那火龙真人锤出的火拳针锋相对!

    “轰!”

    那一截剑锋豁然洞穿了火拳,使之成为了一片散落之浮火于苏礼身边飘散。

    法剑剑锋之上只是出现了一些细密的裂缝,可是因为这剑尖尚未离体,苏礼的真气支持之下这法剑很快又恢复。

    随后这一柄法剑整个从他掌心喷射出来,果真是如同一柄真正的神兵利器一般,向那火龙真人激射而去。

    火龙真人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有受到了冒犯……他一个金丹真人的攻击竟然被一名剑宗的先天弟子给正面怼爆了?

    这使得他面子上十分难受,当即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那飞来的玄寒法剑喷出一口恐怖的真火……

    金丹真人的真火本就可怕,而这火龙真人的真火就更可怕了,隐隐含有十分强烈的火之真意。

    真火灼烧法剑,果然是一层层地剥离这苏礼这柄法剑的外壳,使之快速缩小、融化,眼看就要彻底消失。

    可是随后穿云意与玄寒真意的最后加持之下,却依然有细针一般的冰针突破重重阻碍穿过了那真火的煅烧!

    火龙真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寒芒的接近,颇有些惊骇地连忙侧开头……

    一点寒芒在他侧脸飞掠而过,却是带出了一串血珠……

    旁观者一片哗然,因为他们可都注意到了火龙真人脸上出现的那一串血珠……竟然是被一个剑宗的先天小辈给击伤了!

    别管苏礼这一剑的内涵是什么,但这却是真的达到了‘一剑破万法’的效果了吧?

    “小辈,这是你逼我的!原本还想对你留手,却不想被你如此羞辱……”火龙真人自然是恼怒极了,全身都燃起浮火,看样子要开大。

    只见这火龙真人竟然身体都在这火焰中仿佛发生了变化,赫然是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条更庞大的火龙,然后骤然升空与那另一条法术火龙交相呼应……

    心相法宗的秘传之绝技,双相化形秘术。

    这两条火龙,其一是火龙真人的法术化形之相,其二则是他本身心相化形。两者同出,可就真的相当于是双倍战力!

    而直至此时苏礼才是明白这火龙真人先前为何会被他这么简单就一剑破了法。

    因为这金丹真人的真意,赫然都在那‘火龙’二字之上。他的一切,都必须以‘火龙’为基础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所以先前人形本体施展法术的时候虽然威力也很强,却是失了真意。

    这种情况下的火龙真人苏礼依然不怕,因为他相信只要拿出他真正擅长的镇封之术来,这都不足为惧。

    但问题是说好了要发扬剑修之威的……

    于是他终究没有施展镇封之术,而是直接身体虚化开启了渡厄遁法。

    “咻”的一下就没影了啊,这使得火龙真人本体所化的火龙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你在看哪里?”

    忽然,苏礼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火龙真人所化大火龙猛然转身,就看到了已经站在了登仙门前的苏礼。

    “算了,不跟你玩了吧。”苏礼对他招了招手,转身抬脚就要踏入登仙门内。

    这一下可是把火龙真人给气得够呛,要是苏礼就这么迈过了登仙门,他这个守门真人的尊严又该何处安放?!

    所以他怒吼一声就向苏礼俯冲过去,一身火光熊熊燃烧,仿佛要将一切都焚毁。

    到了这时,他已经不管不顾了。

    苏礼看似已经一只脚迈入登仙门,可是随后他却又忽然身体往下一沉……土遁之术!

    火龙在苏礼头顶上方交错穿过,在这一刹那似乎还能听到火龙真人惊讶地声音:“糟糕了……”

    的确是糟糕了,这火龙竟然是一头撞入了登仙门内,然后门内出现一片流光,竟然是将之远远地传送到了无法探知的地方。

    随后缩了半截身子入土的苏礼目送火龙真人离开之后,又从地面里钻了出来。

    天空原本和冷芒剑流纠缠在一起的火龙已然消散,冷芒剑随即恢复常态落回苏礼的手中。

    他在这登仙门前神情平静地站定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放了那个大个‘烟花’进去,想必登仙城内的那些大佬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那么剑宗派驻在这登仙城内的那位长老应该也看到了才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登仙城内的剑宗长老名号为乩剑,乃是宗主姬练那一代人中的佼佼者,却是自愿成为了那一代的传法殿殿主,随后又退位让与景晨,并于登仙城坐镇。

    听起来这应该是一名很好说话也很睿智的师叔祖,传闻常年坐镇登仙城的乩剑论修为甚至超过宗主姬练。

    果然,过了一阵之后那登仙门中一阵波动,就有一柄玉剑从中飞出落到了苏礼手中。

    苏礼接过读取其中信息,却是只有两个字:速来。

    这就行了,他让暴烝带着肉肠和妙菱纱在这外围区域先落脚,他兀自一步踏入这登仙门中……看起来这登仙城中似乎许多人都对剑宗心怀不满啊,初临此境,苏礼还是决定先行一步探索一番。

    背后观战的散修与中小宗门众人都是一片惊叹,这一次真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无论是火龙真人的双相化形秘法还是苏礼的剑宗剑法都是令人惊叹,而剑宗一名先天弟子就能够将同为正道大派的心相法宗金丹戏耍至此,也是令人吃惊与畏惧。

    或许此前有人觉得剑宗的山门都被打落了,应当算是没落了吧。但是现在他们知道,剑宗永远是那个剑宗。

    这也是剑宗让苏礼来这登仙城的用意,剑宗的剑修弟子很多,但是能够像苏礼这样在先天就硬刚金丹的却是几乎没有……于是前来登仙城扬威的人选居然就成了苏礼。

    天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剑宗的那群大佬心里有多梗……或许等到韩嫣积累足够之后也能先天硬刚金丹吧,但是现在适合的人选就只有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剑宗的异类

    苏礼从那登仙门内一步迈出,天地挪移的感觉令他还有些恍惚。但他还是一眼就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头顶的星空,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空旷深邃,而他清晰地记得之前还是白天……这里的光线也很亮,可是为什么他能看得到如此清晰空旷的星空?

    他愕然转头迎着阳光的方向看去,却见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在地平线处升起。哪怕是间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也能够感受到这颗火球的的伟岸。

    这景象苏礼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前世之中曾经在许多科学纪录片中看过,陌生则是无论前生今世都是头一遭亲眼目睹。

    这好像是在太空中吧!

    所谓登仙城其实是一颗‘人造卫星’?!

    苏礼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受了一轮碾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的感觉。

    不过终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他挪开了因为直视太阳星而有些酸涩的双眼,然后看向身前……

    他的面前,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令他不是很舒服。

    而那先前穿过来的火龙真人则是已经恢复了人形,灰头土脸地远远站在一旁。另有一批人将火龙真人围在中间,为首那人声势很是惊人的样子,看得出应该也是一位资深元婴。

    苏礼没说其他,只是试探着问身旁的中年人:“乩剑师叔祖?”

    那背剑的中年人微微颔首,却是一言不发。

    苏礼随后又躬身正式见礼道:“剑宗三代弟子苏礼,见过师叔祖。”

    乩剑随即才脸色稍缓,然后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未说什么‘三代首徒’的自称。”

    苏礼当即脸色有些僵硬,这位师叔祖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回忆了一下自家师祖在描述这位师叔祖的时候,好像是有说过这位师叔祖性子比较孤僻,并不善于与人交际的样子……

    算了,就当是这人太耿直了吧。

    苏礼于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弟子不敢,三代首徒之称谓本就是师门长辈一时戏称罢了。”

    “哼。”乩剑发出了一个鼻音,随后又看向那群心相法宗的人说道:

    “青翼道友,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剑宗的管教不力。”

    心相法宗的为首那位便是青翼真君,他冷着脸与乩剑回应一礼,随后问:“乩剑道友,那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苏礼心中有些发懵,怎么好像反过来是自己犯了大错一样?

    但是他依然不动声色,因为这可能是宗门长辈自己的处事方式,他或许不该这么着急下定论。

    但是乩剑的反应依旧让苏礼感到失望。他说:

    “既然是小辈无礼,就让他向火龙赔礼道歉即可,如何?”

    那青翼真君目光闪动了一下,随后一股无形威压落在苏礼头上,冷然吐出一个字:“可。”

    苏礼感受到了那种压力,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位乩剑师叔祖似乎和剑宗大多数长辈的想法并不太一样。

    “三代弟子苏礼,还不速速向心相法宗的长辈道歉?”

    乩剑催促道。

    苏礼片刻皱眉,随后就收敛了自己刻意崭露的锋芒,恢复成了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说道:“十分抱歉火龙前辈,先前是我下手太重了。”

    果真是‘诚恳’地道歉,显得乖顺听话极了。

    可是听了这道歉的话语,火龙真人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啊……

    因为这话说得,就好像是他打不过苏礼就回来找家长……更重要的是,苏礼还只是个小辈!

    原本苏礼放下那锋芒凌厉的姿态道歉,心相法宗诸人都还觉得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又打压住了一名天才剑修的气焰。

    可是没想到苏礼收敛锋芒并非是‘钝’了,而是绵里藏针!

    一句话看似道歉,实则是让火龙真人成为了一个打不过小辈还要回来求救的废物……甚至是心相法宗此时的代为出头,也成了笑话一般。

    既然这搞不清状况的宗门长辈不帮忙,那苏礼就自己给自己挣面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辈,竟然如此埋汰我心相法宗。”那青翼真君心中激怒,又是加大了威压程度……他就不信了,这区区先天境界的小辈还能够在他的元婴威压之下坚持多久?

    苏礼没觉得压力增加了的多少,他只是一脸无辜地说道:“弟子诚心道歉,只是不知青翼前辈和火龙前辈还要弟子如何?”

    说得委屈,可联系实际却着实更令人着恼,就好像心相法宗输不起就要耍赖一样。

    火龙真人暴怒道:“小子,少呈口舌之能,不如我们再来一场,生死不论!”

    此话一出全场就是气氛凝滞,正道门派之间一般都是要保证一团和气的,哪怕是勾心斗角也绝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要分生死的话来。

    这火龙真人,看来是被气疯了。

    “够了火龙,你还不嫌丢人吗?!”却是青翼真君突然呵斥,使得火龙真人醒悟了过来。

    正道之人最要脸面,这次是心相法宗坏了规矩,更何况这登仙城中的其他门派都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呢。

    再纠缠下去固然是可以让剑宗的这个年轻弟子好看,但却也丢了自己门派的面皮得不偿失。

    所以青翼真君在呵退了火龙真人之后,才面向苏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很好,只希望你能永远有此过人胆色。”

    他面孔有些涨红,倒不是气得。

    这是一直在憋气势憋出来的……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忍?不过肯定也已经到极限了吧?可惜情况容不得他继续施压下去了,否则一定要让这小子出丑。

    “哼!”

    青翼真君冷哼一声带人转身就走,心相法宗的人当即带着灰头土脸的火龙真君快速退去。

    这绝对是剑宗门徒不用动粗却能大获全胜的经典案例,苏礼为此沾沾自喜。

    他不指望能够在这位乩剑师叔处得到夸奖,但至少给点好脸色看吧?

    却没想到这乩剑竟然同样转身就走,只是背对着苏礼说道:“跟我来,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苏礼只能沉默地跟上,没想到他这样既不给剑宗丢脸又没有激化矛盾的处理方式反而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心中恼火是肯定的,但却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随即心中失笑一声:“原来剑宗也不都是只会硬刚的莽夫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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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旁门介绍:
偶然寻回了前世地球人记忆的剑宗小道童准备发车开飚了!可惜这个世界太残酷,身在剑宗结果剑法天负,最终只能入了旁门修炼。天裂剑宗以剑法称雄,旁门自然不得真传。但后人评说:那一年,剑宗走上了歪路……剑宗旁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宗旁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宗旁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