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知归毕竟是暗卫出身，她不会去想那些弯弯绕绕，只会执行凤月明下达的命令。
桃苏听了凤月明的话倒是微微蹙眉，却也是什么都没说，在外面走了一遭，有些事情她也是想得明白了。
“你……你怎么敢……”翰王妃没想到凤月明会做这个决定，竟是一下子将按着她的暗卫挣脱了，扑到了郡主的面前，瞪着凤月明，“我一定要告诉庆王，一定！”
凤月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庆王？庆王知道你女儿对康王之女动手吗？”
翰王妃张了张嘴，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不用说庆王了，便是条件好些的世家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进门，只是时安澈伤在脸上，现在也只能赌凤月明想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在时安澈的脸恢复之前，凤月明的确是不可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但是她也不介意做一些事情。
“你确定要拦着？”凤月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翰王妃。
“就算你是公主，如此横行无忌，朝中上下也不可能答应的。”翰王妃知道自己这时候求饶是最好的，但是面对一个后辈，她的确是放不下。
“呵……”凤月明轻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眼神凶狠的翰王妃，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行。”
翰王妃眼睛一亮，连忙让自己的人将郡主扶起来，匆匆的看了凤月明一眼，扶着女儿离开了。
郡主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凤月明一眼，接着就是一个挑衅的笑容。
凤月明的眼神暗沉，却毫无反应，似乎没有看到郡主这个样子。
时家人也是看到了小郡主那个神情，本以为凤月明会发作，哪知道她却好像没看到一般。
待翰王妃和小郡主的身影消失，凤月明神情丝毫不变，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尽管这些人都很努力的在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是眼中的些许波动却也瞒不过凤月明。
“你们觉得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吗？”凤月明的视线在时家人的身上扫过，嗤笑了一声。
“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你还想如何？”时四爷无视了自家夫人拉自己衣袖的动作，开口说道。
凤月明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扫过，说来先康王六子，长子康王和皇后为先王妃所出，二三四三子和一女为老夫人所出，五六二子分别是妾室所出，老夫人早就做主将那两个分家了，只留下自己的亲儿子在这个府里。
“我想如何？”凤月明嗤笑了一声，手中的药瓶重重的砸在了时四爷的脚边，“我看康王大度久了，让你们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这话说的颇重，几房留在康王府里打着的旗号是康王长久不在京中，他们几房帮忙打理康王府，这话也是说得过去，京中虽然不是无人非议，却也不多，几房一开始还别扭，时间久了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凤月明这话一出，时三爷和四爷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不知殿下为何如此说。”时三爷一脸受辱的神情，“我自问大哥不在的这些年，也是勤勤恳恳的扶持着府中……”
“好一个勤勤恳恳。”凤月明竟是连时三爷的话都听不下去了，“我就问今日安澈的脸是怎么回事？”
时三爷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张了张嘴，心中也是有些埋怨老夫人了，怎么就能让人动时安澈呢。
“你们莫不是当做安澈出了事，她的婚事就会落在你们几房的头上？”凤月明的话说的诛心，时家三房和四房的人脸色都变了，但是老夫人却是躲过了凤月明的视线，还缩了缩脖子。
凤月明冷笑一声，“想的倒是不错，但是不可能。”
“凭什么！”老夫人开口质问凤月明，“时安澈这样，她还能……”
“她怎么样。”凤月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夫人，“也是唯一能代表康王府的女儿。”
时三夫人和四夫人瞳孔微缩，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服气，她们的女儿也自幼在康王府娇生惯养的长大，也是京中人人称赞的名门闺秀，除了一个身份以外哪里比不上时安澈了。
凤月明可不管他们听了这话是什么心思，“老夫人年迈体弱，今日起就在院中疗养。”不过两句话，就注定了老夫人被软禁的日子，“知归，安排下去，老夫人现在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外人到来难免打扰，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任何人来打扰老夫人的清净。”
“你怎么敢！”老夫人又惊又怒，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月明，这话是不是代表时家其他人也不能来这里。
凤月明嗤笑了一声，没有再理老夫人，“老夫人院里的人看来也尽是些刁奴，竟是连老夫人生病都不上报，全换了吧。”
“桃苏，栖鸾宫里大小事宜向来都是你管着的，老夫人这里你这些日子就费些心思看。”凤月明看老夫人惊诧愤怒的神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殿下，这不合适吧。”时三爷皱眉开口说道，若只是软禁的话，他还不会开口说些什么，毕竟这次老夫人的确是过分了，这事儿他还不知道康王回来后该如何交代，但是连院子里的下人都换了的话，发生什么事情就都是凤月明说的算了。
“哪里不合适？”凤月明视线冷冷的落在时三爷的身上，“刁奴欺上瞒下，连老夫人生病的事情都敢隐瞒，若是哪日做了什么伤害老夫人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时三爷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想着今日翰王妃都成功的将小郡主带走了，想来凤月明也就是色厉内荏，“老夫人身边还是有个贴心的下人照顾着比较好……”在凤月明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三爷说的也有道理。”凤月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笑看着时三爷，“既然有这个担心，那就劳烦三夫人和四夫人轮着来的照看老夫人了。”
时四夫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事儿竟是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是真不愿搅这摊浑水的，哪知道就这么落在自己身上了，她心中就算是不愿这时候也不能开口说，毕竟她是儿媳，侍疾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时三夫人在时三爷开口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结果这差事果然落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这事儿还是不能拒绝的。
时三爷在听到凤月明的安排时脸色就变了，就算是时三夫人和四夫人服侍老夫人，但是下人都是凤月明的人，她想做小动作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真出事了只会有人觉得三夫人和四夫人没有照顾好老夫人。
第四百二十二章
凤月明回了自己的院落才露出了疲惫的神情，里面医师还在给时安澈检查治疗，她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殿下。”知归担忧的看着凤月明。
渡洲这时候正好处理了时安澈脸上的伤走了出来，看凤月明的样子也是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殿下，我先给您把脉。”
凤月明看了一眼渡洲，将手腕递了过去，渡洲急忙拿出自己的脉枕放在了桌上。
渡洲给凤月明把脉，眉头紧蹙，“有些动了胎气。”
凤月明对此倒是不觉意外，点了点头，“安澈如何？”
“你好好休息便是，若是明天还不舒服的话，让知归按照药方给你熬一碗药喝了。”渡洲一边提笔写药方一边交代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凤月明问的是时安澈的情况，“动手的人是想毁了她的脸的，不过我在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现在是双身子，要照顾好自己。”
“凡心最近怎么样了？”凤月明一直没有去看过凡心。
“已经能接受我们这些同门了。”渡洲扯了扯嘴角，想要笑笑，“至今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月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凡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知道的，暗卫那边早就查到报给自己了，但是她没有跟渡洲他们说。
渡洲隐约猜到凤月明知道凡心发生的事情，只是她没说他也就没问，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郡主的药我就交给知归了，你知道怎么用的。”渡洲说完站起了身，“没事的话我先回别庄了。”突然又想起来，“对了，谢公子他们几个的身体已经养好了，你有什么打算？”
“他们有什么打算就让他们去吧。”凤月明现在哪儿还顾得上他们，“本来就是报恩才把他们带来京城的，现在治好了就让他们回去吧。”她本来是有些打算的，但是现在的确是没有精力去管他们了。
渡洲听了凤月明的话有些意外，却什么都没问，只是点头应下了，“那我去跟他们说。”
“麻烦了。”
……
时安澈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的脸被划了，但是清醒过来以后脸上的疼痛又在告诉她这并不是梦，就是一声惨叫。
“做什么！”
时安澈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一愣，接着她摸到脸上的手就被按了下去。
“抹了药的，不能乱动。”凤月明晚上就睡在时安澈的身边，是被那一声尖叫吓醒的，现在心还突突直跳，却还是第一时间将时安澈的手按了下去，“也不许哭，哭了眼泪流到伤口里就麻烦了。”
时安澈一听凤月明的话，抽了抽鼻子，倒是真把眼泪压了下去，“我的脸……”
“渡洲给你检查上药了。”凤月明这才清醒了几分，坐起了身子，“你这算什么，我之前伤的比你厉害现在都没留疤。”
“真的吗？”时安澈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月明。
“真的真的。”凤月明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呵欠，“先睡觉，你现在需要多多休息。”看时安澈还坐在那里不动，“你不考虑你自己，也考虑下你小侄子还是小侄女的。”拉着时安澈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时安澈愣了下，手中传来了温暖柔软的触感，平日里看着不显的肚子原来已经鼓了起来，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凤月明这才躺下，伸手拍了拍时安澈，“你这些日子就跟着我，你身边的那些人要好好的梳理一遍，我到的时候就剩下你身边那个丫鬟了，你身边怎么跟筛子似的。”
凤月明没忘了调查那时候的事情，时安澈身边总共四个丫鬟，还有暗卫那些，按理来说不应该出这样的事情，后来才知道竟是被时安澈身边的丫鬟调走了，而那个丫鬟还是从小在时安澈身边长大的。
“父王母妃长期不在府里，这府里的暗卫也有点不像样了。”凤月明眯着眼睛说道。
时安澈这时候脑子已经木了，凤月明说什么她就听着什么，她对于府里的暗卫是知道一些的，这些暗卫几乎是固定保护康王府，很少离开京城，而她作为女儿也没有管他们的权利。
时安澈就听着凤月明絮絮叨叨的说着府里的事情，竟是觉得有些困乏了，不知不觉的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凤月明听着身边时安澈的呼吸平和了下来，这才睁开眼睛，哪有之前困顿的样子，给时安澈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这才闭上了眼睛。
……
时安澈跟在凤月明的身边，前一两天还担忧自己的脸，后面更多的就是惊讶于凤月明治家的手段了。
时安澈开始的几天还不想跟着凤月明的，毕竟对方既不让她戴面纱，也不让她戴斗笠，她的确是做不到顶着这样的脸见人。
凤月明见状也不勉强时安澈，就干脆让人将府里的管事来这里汇报事情。
时安澈在凤月明的院落里躲了几日，一开始连知归她们都躲着，生怕看到对方奇怪探究的眼神，之后却发现这里的丫鬟下人和之前对她没什么不同，而一直在这里处理事情也的确不方便，也就鼓起勇气跟着凤月明去了书房那边。
刚开始还不自在的很，但是一日下来，时安澈发现就是府里的大小管事也是公事公办的行了礼，然后就忙着跟凤月明汇报事情，再领了差事离开，匆匆忙忙的显然是极为忙碌。
凤月明一处理事情就是一上午，中间不过喝了几口水。
“跟着我有些无聊了。”凤月明笑着说道，“待你的脸恢复了就不用了。”
“不无聊。”时安澈轻轻摇了摇头，她也跟着康王妃学习过管家，但是自己的母妃却没有这么雷厉风行的感觉，她一上午连一页书都没看下去，光顾着看凤月明处理事情了。
“你这脸已经结痂了，平日里一定要多注意，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之后再一两个月就看不出来了。”凤月明这些日子一直盯着时安澈，对于她的伤口也是清楚，“过些日子我要进宫一趟。”
时安澈在听到凤月明提及自己脸上伤口的时候先是紧张了一瞬，之后听凤月明说她的脸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月明，“真的吗？”
“嗯？”凤月明愣了下，看时安澈期待的眼神，“嗯，真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庆王府和翰王府结亲在京中也是一桩热闹事儿，据说庆王妃甚至专门进宫去求了皇后的懿旨。
皇后听着一旁的小太监将京中最近关于这桩婚事的传闻一条条说了出来，挥了挥手让吴嬷嬷带下去拿赏赐了，“这下高兴了？”
“嗯。”凤月明笑着应了一声。
这懿旨哪里是庆王妃求的，是庆王妃进宫，皇后话赶话的赐下去的，只是庆王妃觉得这是皇后重视自家，还觉得挺高兴的。
“也不枉费我帮着翰王妃压了这么久的消息。”凤月明脸上的笑容很是轻松。
“只是两边毕竟都是王府，这婚事也不是不能退的。”皇后心中对于翰王妃也是恼怒，伤了时安澈的脸这事儿，翰王妃带着女儿进宫谢恩的时候竟是提都没提。
“那就让他们退不得。”凤月明嗤笑了一声。
“你还是埋怨庆王。”皇后轻叹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凤月明一直与庆王府相安无事，她本以为凤月明是不在意的。
“埋怨倒是没有。”凤月明也不意外皇后会这么想，“只是有机会的话也不介意给他们添点堵。”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
翰王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消息被压下去的事情在她看来是康王府的表态，对方肯定是比自己更不愿将时安澈脸受伤一事公布开来的，只是想想那一日在康王府丢的脸面，心中总是不甘，这事儿她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凤月明看着时安澈脸上已经愈发浅淡的痕迹，松了口气，“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到时候你就不能躲在府中了。”
时安澈听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在凤月明的面前，她要稚气一些，“嫂嫂，我有些怕。”
“不怕。”凤月明笑着将时安澈的额发别在了耳后，“一切有嫂嫂在。”
时安澈跟在凤月明身边已经两月有余了，看着凤月明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新任，抬手轻轻摸了摸凤月明已经圆滚滚的肚子，“我这小侄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待春暖花开，你哥哥他们回来的时候他就该出来了。”凤月明脸上的笑容温柔了许多。
……
京中不知何时起竟是谣言四起，康王嫡女时安澈的脸毁了，一时间本来有跟康王府联姻意图的名门世家皆是退缩了些，倒是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打起了主意。
凤月明听着鹤鸣将事情报给自己，气笑了，“我没去找她们算账，竟是算计到了安澈的身上。”
“怕是以为殿下怕了她们。”桃苏眉头微蹙，“这未免太过于狂妄了。”
“翰王爷久居封地，倒是把家中女眷的心都养大了。”凤月明不紧不慢的说道，脸上虽是没什么怒意，但是声音却是发紧。
桃苏、鹤鸣和知归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跟着凤月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清楚凤月明怕是气狠了。
若是平日里，桃苏总会劝说凤月明几句，但是现在气成这样，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倒不如想想办法尽快让凤月明把气撒了。
“最近的一次宴会是什么时候？”凤月明显然已经有了决断。
“殿下不知是如何打算的？”桃苏是按照宫中嬷嬷在培养的，这些事情问出来不算是逾矩。
“既然翰王妃这么迫不及待，那不如就让他们一家在这京城好好的过个年。”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她可是听说翰王爷已经快要进京了。
……
“这么严重啊……”一名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翰王妃。
“可不是。”翰王妃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说来，我康王府的事情，翰王妃倒是清楚的很。”凤月明人未至声先至。
翰王妃不自觉的而哆嗦了一下，前两个月她总是做噩梦，对于凤月明的声音几乎是铭刻在心里的。
其他几名贵夫人见凤月明走了过来，急忙起身行礼，都是有些不自在，时安澈可是凤月明的小姑子，而且据说两人的感情不错，现在她们在这里嚼舌根被听到了，也的确是觉得尴尬。
翰王妃没听说凤月明会来这个赏雪宴，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她一直决然的自己是不怕凤月明的，但是当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心虚的。
凤月明在知归的搀扶下慢慢的坐在了软榻上，看向了翰王妃，“翰王妃继续说啊，说给本宫听听，康王府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康王府在这京中地位特殊，京中的人既想依附又不愿让人觉得对康王府有企图，要说时安澈的事情翰王妃不怕，但是说到康王府，也是变了脸色。
“殿下何出此言。”翰王妃可不能让凤月明将这话坐实了，到时候不说康王，就算是皇帝也饶不了他们，“我不过是听如安说到此事……”语气难免慌张了些，这话说出来之后的却又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如安郡主倒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凤月明明褒暗贬的一句话毫不掩饰她对如安郡主的不喜。
翰王妃这么一会儿功夫也回过神了，她也就是被凤月明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想着康王府上下毕竟不愿将时安澈脸受伤的事情公布出来，而且时安澈可以不参加京中的大小宴会，但是过年时候的宫宴可是必须要出席的。
“如安也不过是拜访康王府的时候听下人所说。”翰王妃笑的尴尬。
“不知道的怕不是会以为如安郡主早就想毁了安澈的脸。”凤月明不紧不慢的说道。
“殿下可莫要胡说。”翰王妃的心中一紧，“如安向来乖巧听话。”
“翰王妃何必如此紧张。”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倒是让我以为真跟如安郡主有关了。”
在场的贵夫人们也不是看不出凤月明和翰王妃不对付，只是平日里宁忧公主也不是多热络的性子，即便是出嫁了，参加宴会的次数也并不多，即便到场了话也不多。
今日倒是难得多说了几句，却是处处针对翰王妃和如安郡主的，再看看翰王妃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哪儿能不明白这里面内情。
翰王妃来京城也不过三个月，因为她本身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在京中贵夫人们口中评价向来不错。
凤月明毕竟有了身孕，身份又特殊，主家不得不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好在她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只是这样看起来更像是为了翰王妃才来的。
翰王妃过了几日才觉得不对，这几日之前玩得好一些的贵夫人这几日竟是都没有来找过她，偶尔遇到的也是匆匆打声招呼就离开，思来想去，这是从那日赏雪宴上开始的，想到这里她只以为凤月明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心中也是升起了怒意。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晃春节就近在眼前了，凤月明用帕子擦掉了时安澈脸上的药膏，轻轻摸了摸，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身旁的桃苏机灵的将镜子递到了时安澈的手中，时安澈看着自己一丝痕迹都未留下的脸红了眼眶。
“你看。”凤月明扶着腰坐在了一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让她负担也愈发的重了，“我说没事的。”
时安澈侧头靠在凤月明的肩上，“嫂嫂，多亏了你。”
时安澈有许多想要说的话，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这三个月她没有出过府，如果是原先的话，可能会遇到各种堵心的事情，但是这三个月她却过得很是惬意。
老夫人已经被软禁三个月了，凤月明不让她出来，也不让任何人去看她，除了被凤月明安排照顾她的时三夫人和四夫人，这三个月竟是没人见过时二爷兄弟三个不是没来凤月明这里找过她，但是却并无结果，凤月明不肯的事情谁来都没用。
“过两日便是除夕宫宴了，到时候这件事情会做一个了结。”凤月明轻声说道，她只是引导了下翰王妃和如安郡主，这两人倒是极为配合的按着她所想的去做了。
“嗯。”时安澈的情绪低落了几分，她至今不敢回想那一日的事情。
“安澈。”凤月明轻轻拍了拍时安澈的手，“人心隔肚皮，这次可是要长记性了。”
“嗯。”时安澈搂着凤月明的胳膊，点了点头，这次若不是老夫人的话，她也不至于受伤，所以在三夫人和四夫人找她的时候，她推说不舒服，没见她们。
时安澈身边的人留下的只剩两三个，其他的都被凤月明换了，想来是有各种问题的，她也没问，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凤月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却会这么多。
……
除夕一早凤月明就带着时安澈直接去了栖鸾宫，她现在怀着孩子，就算挑理也挑不到她的，一直到快用午膳的时候才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显然已经忙碌了一上午，若不是凤月明过来，还不知道到了午膳的时候，看凤月明进来第一眼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皇后也有小一个月没见凤月明了，快过年了，事情繁多，不止是宫里，康王府也是如此，其他主子不在，凤月明遇到事情了连个商量的都没有。
“我说让你把辛嬷嬷带回去你不要。”皇后看凤月明扶着腰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你身子重了，要仔细着些。”
凤月明之前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御医也说了她的身子要比一般女子弱一些，她有孕一事本就是让人开心又担忧的事情，若不是边城战事紧张，康王妃也会留在京中。
“哪有那么麻烦。”凤月明的手还牵着时安澈，“母后看看，安澈没事的。”
时安澈的事情没有瞒着皇后，只是时不时的将消息送进宫，皇后的心就一直悬着，现在看到她摘下面纱毫无痕迹，也是松了口气。
……
凤月明坐在康王府的位置上，身侧就是时安澈，周围不少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时安澈身上。
凤月明刻意带着时安澈早到了一些时候，为的就是在宫宴开始之前将事情解决了，毕竟现在时安澈是可以戴着面纱，但是到了宫宴开始前也必须要摘下来的。
时安澈本来没觉得如何，但是被看多了也觉得不自在了，眼神飘忽了几分，不安的靠近了凤月明一些。
“安澈。”凤月明端起桌上的酒杯，她们这一桌早就被换成了蜜水，借着就被的阻挡开了口，“好好的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将这些眼神记住了，若是哪日你落魄了，你现在面对的这些就是你到时候会面对的。”
时安澈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心中的不自在倒是消散了许多，视线在宴厅中扫视了一圈，即便单纯如她，也发现了不少怀揣恶意的眼神，而其中有几个竟是跟她相熟的贵女。
“没想到康乐郡主竟是来了宫宴。”如安郡主带着几个贵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看着凤月明的眼神还有些躲闪，那一晚给她的印象着实是太深了。
时安澈看了看身边的凤月明，再看向那如安郡主，竟是没有站起来，坐在那里全当没听到对方说话。
如安看着时安澈的态度，暗自恨的咬牙，凤月明也就算了，毕竟她是公主之身，而时安澈明明跟她一样是郡主的，竟是敢无视自己，如果按照过去她就当场发作出来了，但是今晚不说旁边有凤月明在，就是这个场合也让她不敢造次。
“不知康乐郡主的脸如何了？”如安郡主露出了怜惜的神情，只是因为她心中本就不怀好意，看着做作得很。
周围的人听到如安郡主的话，说话的声音小了几分，耳朵更是都竖起来了，生怕漏了什么。
“我们安澈的脸怎么了？”凤月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如安郡主。
如安郡主愣了愣，本以为凤月明不打算理会自己的，结果现在倒是开了口，惊慌了一瞬之后又想到肯定是时安澈的脸好不了，所以她才开口，心中升起几分窃喜，“那日康乐姐姐的脸伤的着实严重了些，我这些日子也是担忧的很，虽然我当时在康王府，但是世子妃怨到我头上可是让我难受的很。”
凤月明眯了眯眼睛，这幅作态倒是跟那日相距甚远，看来这些日子翰王妃没少教导她，“知归，掌嘴。”
如安一愣，没想到凤月明上来就要动手，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也大起来了，“那日我没救下康乐妹妹的确是我的错，但是世子妃你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话音刚落，“啪啪”两巴掌就落在了如安的脸上，她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
“凤月明你做什么！”翰王妃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女儿，哪知道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女儿就被打肿了脸，“我女儿好歹也是圣上册封的郡主，你不过是一个世子妃。”
周围的贵夫人和贵女们听了这话，不少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些人互相看了看，都往后退了几步，离着翰王妃远了一些。
“翰王妃。”凤月明依旧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小酒杯，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母女二人，“我是康王世子妃不假，但我也是父皇亲封的宁忧公主，她既然敢胡说八道，我想打她就打了，又有何不可？”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凤月明的嚣张让宴厅中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翰王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月明，抬手指着她，“你……你……”
“我哪里胡说了！”如安郡主从小到大一直被捧在手心中，哪里被人打过，还是当众打脸，“她的脸明明就毁了，不然为何她不敢把面纱拿下来。”
凤月明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如安郡主。
翰王妃看着凤月明的眼神，心里一突，赶忙挡在了如安的身前，眼睛瞪着知归，怕她再动手。
凤月明见此情形，嗤笑了一声，将酒杯中剩下的半杯蜜水喝了，抿了抿嘴，看了看一旁的桃苏，又看向宫中的小宫女，再看看自己高耸的肚子，轻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开口要酒。
“安澈，把面纱摘下来，让如安郡主好好看个清楚。”凤月明把玩着空酒杯，开口说道。
周围的人一听，视线都落在了时安澈的脸上，时安澈看了看凤月明，定了定心，将一直戴着的面纱摘了下来。
脸颊光洁白皙，黑瞳乌发，朱唇轻点，不用说翰王妃和如安郡主这些日子说的那么长一道伤痕，脸上是半点瑕疵都没有。
如安郡主在时安澈摘下面纱的时候就一直死死的瞪着她，在看清那道骇人的伤口不见了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说来我也不知为何翰王妃和如安郡主说我脸被毁了。”时安澈面上看着轻松，但实际上内心极为紧张。
“不可能……”如安不敢置信的看着时安澈的脸，“不可能！明明我亲手划……”后半句话被反应过来的翰王妃捂住了。
翰王妃死死的捂着如安的嘴，看着凤月明的眼神满是惊恐，甚至连脸都扭曲了几分。
凤月明嗤笑了一声，这如安真的是一举一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亲手什么？啊……”时安澈想着伤口的疼痛，想着那些日子的不安，直视着如安郡主的眼睛，“你亲手划了我的脸，还让你身边的下人撒留疤的药粉。”眼睛不闪不避，直视着如安郡主的眼睛，“可惜啊，你失败了，我的脸完好无损。”
如安郡主被翰王妃遮着半个身子，听了时安澈的话，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康乐啊，既然完好无损……”翰王妃不敢看周围，她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样的眼神。
“你为什么没事！”如安终于将翰王妃的手拿了下来，瞪着凤月明，“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留疤，那药粉……”她已经顾不得周围了，明明回去后冯嬷嬷说那药粉已经撒在时安澈的脸上了。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一片哗然，她们没想到时安澈说的竟然是真的，看着翰王妃和如安的眼神都带了排斥的意味。
凤月明一直把玩着酒杯，听了如安的话，抬头看向她却正对上了翰王妃的视线，轻笑了一声。
“是你！”如安听到这声轻笑，眼睛瞪大，恶狠狠的瞪着凤月明，“你怎么敢！”
凤月明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冷的看着如安，“需要我提醒你我敢不敢吗？”
知归听了凤月明的话，往前走了一步，翰王妃将如安挡在身后，往后退了两步，不安的看着凤月明，再看看知归。
“世子妃。”翰王妃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中却满是戒备，“如安年纪小……”
“比安澈年纪还小吗？”凤月明嗤笑了一声，看着如安郡主，“行事作风可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翰王妃的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康乐郡主，你的脸毕竟无事……”避开了时安澈的视线，干巴巴的说道。
时安澈看向身旁的凤月明，她不想放过如安郡主，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月明轻笑了一声，视线扫过翰王妃身后的女人，“滚吧。”声音懒洋洋的，“知归，扶我起来。”
时安澈也顾不得如安郡主了，和知归一起将凤月明扶了起来，“嫂嫂？”
“这里无趣的很，我先回栖鸾宫睡一觉。”凤月明来得早就是为了这事儿，现在也算是达到了她的目的，自然也不会在这里等了，毕竟皇帝皇后他们过来最少还有半个时辰。
“我陪嫂嫂你一起。”时安澈跟在凤月明的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的护着。
凤月明和时安澈就这么离开了，周围的夫人小姐说着笑着慢慢就散了，一时间就剩翰王妃和如安郡主还在。
翰王妃倒是想要带着如安郡主离开，但是今日毕竟是除夕宫宴，若是就这个离开了万一被扣个不敬的罪名，她也担待不起。
如安恶狠狠的看着凤月明和时安澈即将消失的背影，竟是朝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去，看那方向明显是冲着凤月明去的。
在场的大多都是各家夫人小姐，虽是不少在偷偷打量如安，但是她突然朝着凤月明她们跑过去，一时也是没有阻挡的。
如安看着凤月明的后背，抬手就要去推。
知归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反应极快的将如安踢飞了出去。
凤月明这才回过头，看到一丈多远外趴着的如安，扬了扬眉。
知归走到了如安的身边，伸手竟是直接将如安提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翰王妃这才跑过来，之前看到如安的动作时，她的心跳都快吓停了，现在看着知归提着如安，就想着将人抢回来了，“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竟是敢如此对待当朝的郡主！”
知归看都没看翰王妃，提着如安走到了凤月明的身边，“世子妃，刚才她想推你。”
时安澈本以为如安是冲着自己过来的，一听竟是对着凤月明，脸色都吓白了，下意识的就挡在了凤月明的身前。
凤月明被时安澈一挡倒是愣了下，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送去母后那里吧。”
“世子妃，您不是没事吗？”翰王妃看自己抢不回如安，周围又有宫女围了过来，挡着她不让靠近，她只能朝着凤月明喊道。
凤月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安澈，好好看看，这种早晚有天害死自己。”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事情到了这里，凤月明已经不再关注了，如安大庭广众之下推她，在场的人本就关注着她们几人，自然是都看在了眼里。
凤月明倒是没事，可把皇后和太后吓得不轻，时安澈也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不肯离开。
如安郡主被带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脸上一道伤痕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而且是两个御林军拖回来的。
“我的儿。”翰王妃本来想去后宫的，但是却被御林军阻挡在宴厅中，只能焦急的等着，生怕如安出点什么事情。
“王氏接旨。”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如安的身上，这时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太监跟着一起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黜了如安郡主的封号，翰王妃无宣不得入宫。
翰王妃听了圣旨坐在了地上，她毕竟不是如安郡主，看似好像对她的影响不大，只是一个无宣不得入宫，但是背后代表队的含义却是不一样的，她以后只会有着翰王妃的头衔，却无法以这个身份跟各家来往，毕竟一个被皇室厌弃了的王妃什么用都没有。
翰王爷平日里是好说话，但也是个心狠的，他想回京城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被他知道这些……
“我要见皇后。”翰王妃呆愣的开了口，也顾不得一旁倒在地上的如安了，只想着去求皇后。
宣旨太监听翰王妃这么说，摇了摇头，心中感叹这翰王妃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么就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翰王妃，请。”太监自然不可能将翰王妃带去皇后那里碍眼，对一旁的御林军使了个眼色。
翰王妃和如安郡主就这么被拖出了皇宫，在场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说什么的都有，只是有一点是确定的，翰王府以后怕是不行了。
……
之后发生了更多的事情，庆王府和翰王府的婚事作罢，庆王妃亲自进宫求皇后收回懿旨。
那一日凤月明和时安澈都在坤宁宫中，庆王妃温声细语的求着皇后将懿旨收回，说着如安的脸毁了不适合成为世子妃，说着她人品低劣。
到京城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如安从一个人人捧着的郡主变成了如今备受鄙视轻蔑的存在。
凤月明远远的和如安对视，对方眼中的愤恨她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今日这一见大概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如安即将回到翰王爷的封地，此生大概不会再来京城了。
“她回去后过的会很难吧。”时安澈扶着凤月明的胳膊，远远的看着如安被丫鬟推上了马车，之前趾高气昂的郡主再也回不来了，她很多时候事情想得是比较简单一些，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嗯。”凤月明应了一声，她们今日是出来闲逛的，两人周围看着没什么人，但是暗处保护两人的很多。
出了如安郡主的事情之后，庆王府虽是退了婚，却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本来相配的那些人家都已经将庆王府放弃了。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庆王妃挡在了凤月明的面前，用手指着她说道。
凤月明看着那根手指，“手不想要了？”
如安郡主出事，翰王妃再无顾忌，将那日在康王府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传了出来，其中的重点是凤月明的冷漠狠辣。
庆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月明这一句将剩下的堵在了嘴里，脸色红了青，身子也晃了晃，却是把手放了下来。
毕竟现在几人都是在街上，周围隐晦的视线不少，凤月明是懒得给这些人看戏，若是其他人的话，她大概会转身就走，但是对于庆王妃，她还是耐着性子留在了那里。
“穆宁毕竟也是你的弟弟。”庆王妃含泪说道，“你就算是恨我，也不该如此。”
“恨你？”凤月明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扬了扬眉，“何出此言？”
庆王妃脸色惨白，神情憔悴，“你恨我就恨我，只是穆宁毕竟……”
“行了。”凤月明面露不耐，看着庆王妃，“你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也不嫌烦。”
庆王妃泫然欲泣的看着凤月明，手捂着胸口。
“恨你们倒是没有。”凤月明直视着庆王妃的眼睛，“但是你要我说多么待见你们。”嗤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庆王妃没想到凤月明会说的这么直接，她都已经做好了对方一直否认的准备，“你……明明过得很好……”
凤月明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似乎没想到庆王妃会这么说，接着轻笑了一声，“怎么，我这是还要感谢你和庆王了呗？”
这话说的讽刺，庆王妃哪敢应下，只能咬着嘴唇看着凤月明，“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归。”凤月明可不管庆王妃是什么意思，现在她让自己不痛快了，那她也不会让她好过，“回去准备一份厚礼给庆王府送过去，毕竟我可是欠了庆王妃好哒一个人情呢。”
庆王妃怎么敢应下这种事情，不说被皇帝或者皇后知道如何，庆王知道怕是也要说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急急忙忙的对凤月明说道。
“今日也是扫兴。”凤月明看着时安澈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回府吧。”
凤月明要离开，庆王妃有心想拦，却被阻止在原地，她心中焦急，却又毫无办法，看着马车越来越远，连忙转身回了庆王府。
“嫂嫂，你还真要准备一份厚礼啊……”时安澈上了马车才问出来，这可是把庆王府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当然了。”凤月明揉了揉自己的腰，酸胀的难受，“既然都专门提到了，不好好的感谢一番怎么行。”
时安澈一看凤月明的动作，哪儿还记得庆王府的事情，赶忙从一旁拿了两个靠垫给凤月明放在了身后，“靠着这个，会舒服的多。”
“嗯。”凤月明靠在软垫上，听时安澈在自己身旁碎碎念着，刻意将她的注意力从庆王妃那边转移到其他地方，毕竟庆王府跟她关系真不大。
第四百二十七章
次年三月，凤月明诞下时霖初的第一个孩子，康王府大喜，这个孩子是皇室和康王府的纽带。
四月，边城大捷，康王带着突厥的求和书回到了京城，时霖初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康王除了带来了突厥的求和书以外，还带回了风屹的亲笔信，上面直言皇四子凤一尘与自己勾结意图杀死时霖初。
这件事情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顶着凤一尘皮囊的凤望秋是不想承认，然而证据确凿不容他狡辩。
凤望秋不能说出他的真实身份，皇帝年纪大了，还是狠不下心，只是将他贬为庶人看守皇陵。
凤月明在凤望秋被送走之前去见了他一面。
“好久不见，姑姑。”凤望秋坐在那里，尽管看着落魄，但是神情却是高高在上，又看向了凤云开，眼中的情绪翻涌，最后归于平静，“父皇。”
凤云开和时霖初听了这两个称呼都是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凤望秋，又看向凤月明，只是凤月明好似什么都没感到一般，坐在了凤望秋的对面。
凤月明看着凤望秋的眉眼，明明是凤一尘的长相，却不知为何竟是觉得他与前世有几分相像，但是想想凤一尘与凤望秋毕竟是叔侄，长相相似也并不奇怪。
“我没想到你会来。”凤月明看着里面的凤望秋，他从小是在自己的照顾下长大的，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凤望秋看着凤月明的眼神有着贪念。
凤云开和时霖初听着两人的对话，对视了一眼却都没开口，心中有疑惑有惊讶，却都按了下来，这等回去后再问凤月明就是了。
凤月明和凤望秋面对面坐着，一时两人都没开口，只是看着彼此。
凤月明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本来想带你走的。”凤望秋看着凤月明的眼睛。
凤月明一愣，“带我去哪儿？”
时霖初的脸色微变，凤月明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凤一尘的庄子里有一间密室，那里面有一张凤月明的画像。
凤望秋愣了愣，又想了想，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说来我竟是不知道该带你去哪里。”
“你放得下皇位吗？”凤月明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等凤望秋回答，“你放不下。”
凤望秋低头哂笑，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姑的确是最为了解自己的那个人，抬头看向凤云开，眼神认真，“的确，我放不下。”
凤月明不意外这个回答，凤望秋先是被皇帝教导，又是被自己教导，而这其中的重心都是要他当一个明君。
“这么多年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凤月明也是唏嘘不已，她之前是想过凤望秋，但是后面他做的事情又让她心生怀疑。
“我以为你死了就好了的。”凤望秋的眼神愈发热切，对着凤月明伸出了手，“你自尽之后我真的很高兴，非常高兴。”
凤月明低着头一言不发，倒是身后的凤云开和时霖初皱起了眉。
“终于不会有人对我指手画脚了。”凤一尘的手握成了拳头，“以后这个天下是独属于朕的。”
“啊……”凤月明低低的应了一声，也听不出语气中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总是这个样子。”凤一尘靠近了一些，“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是没什么在乎的。”凤月明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说法。
“月明。”凤云开皱眉开口。
“啊……”凤月明回头看了一眼凤云开，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时霖初，安抚的笑了笑，“那时候的确没什么值得我在乎的。”
“即便是亲自养大的我。”凤望秋即便早就知道了，听凤月明这么说还是觉得难受。
“嗯。”凤月明应了一声，“你已经是皇帝了，烨朝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不需要我挂记着。”
“也是，就连孩子你都不在乎了，我又哪儿值得你上心。”凤望秋笑看了一眼时霖初，摇了摇头。
凤月明对于凤望秋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倒是并不奇怪，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她在的时候有做遮掩不容易发现，她死了后，自然是人走茶凉，难保不会有知道的去凤望秋面前邀功。
“我是想杀死那个孩子的。”凤望秋看着凤月明的眼睛，两人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但是你也就剩下那么一个孩子了。”声音低了许多，“你当年去世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啊……”凤月明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开口询问的打算，“这样啊。”
凤月明与凤望秋聊了一个多时辰，话是这么说，但是两人大多时候都是相对无言，前世今生，两人纠纠缠缠，到了今日方才算是有了个结束。
知归带着人将几个食盒送了过来，凤月明看向凤云开，“将他放出来吧。”
凤云开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知归一起进来的狱卒看凤云开同意了，将凤望秋的牢门打了开来。
凤月明拿起一壶酒，晃了晃，“喝一杯？”
凤望秋站起了身，从他的身上传来些许的血腥味，显然在这个牢里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凤月明闻到血腥味，动作顿了顿，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了桌旁，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凤望秋的面前。
凤望秋拿起来嗅了嗅，淡淡的桃花香涌入鼻腔，摇头轻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姑还是最爱这桃花酒。”
“啊……”凤月明把玩着小酒杯，“也是习惯了。”
“姑姑真的舍得我以后在皇陵孤独终老吗？”凤望秋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
“没什么舍不得的。”凤月明的声音很平静，“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了，成王败寇，你着实不应该这么做的。”
“不试试我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凤望秋的视线从凤云开和时霖初的身上扫过，“只是父皇和康王爷与姑姑你跟我说的可是截然不同。”
“嗯……”凤月明也看向凤云开和时霖初，“毕竟那时候也是乱的多，跟现在自然是不同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凤月明拿起酒壶给凤望秋倒酒，却只剩下半杯。
凤望秋本来正说着前世的事情，看到这半杯桃花酒，愣了愣，苦笑了一声。
“没酒了。”凤月明放下酒壶，听起来有些低落。
凤望秋拿起酒杯将那半杯酒一饮而尽，直视着凤月明的眼睛。
凤月明放下酒杯，站起了身，看向时霖初，“我们回去了。”
时霖初沉默着起身，给凤月明披上斗篷，戴好兜帽。
凤月明低头的瞬间，一滴泪落了下来，在场的三个男人都看到了那滴眼泪，心情各不相同，却都没有开口。
凤月明独自坐在马车上，凤云开和时霖初骑着马守在马车的两旁，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若是哪日容不下我了，给我一杯毒酒便是。”